而母親卻是一個年輕氣盛,年齡上算起來應該比父親要小了一大圈。
迷鴆並不認爲這兩個性格、長相以及年齡都相去甚遠的人能夠孕育出愛情的結晶,或許她們之間的關係只是單純的肉體和慾望以及金錢上的互通有無而已。
而在客戶王小姐的身上,看不出她有任何一點和麪前女人相似的地方。
雖然似乎都是一樣的蠻橫,但是那種刻意爲之的有禮貌有距離感的蠻橫,和麪前的這位尖酸刻薄的蠻橫,是不能融爲一體的。
“砰!”
恨屋及烏一般被掃地出門的迷鴆小姐剛走出門外一步,她身後的門便緊緊地關上了。
當然,這還只是冰川的一角而已。
接下來要做的,則是滲透進客戶的身邊,去看看她日常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王小姐平日裡在一所名爲【師江第四初級中學】,怎麼看都像是一所連最基本的教育都做不好的垃圾學校裡上學。
甚至就連迷鴆小姐路過校門口的時候都被幾個靠在門邊抽菸的不良小混混給勒索了一下。
當然,自從她把那幾個搞不清年齡和體格差距的初中生的嘴巴子給抽歪之後,迷鴆小姐相信,這幾位可憐的傢伙可能已經從他們的混混生涯中畢業了。
整個師江第四初級中學的風氣是這樣子的,隨處可見的菸頭和患有咽炎的少年少女,一個個打扮得跟千年炫彩色染毛的阿姆斯特朗特斯拉大王八烏龜一樣,穿着從大腿根部破到腳踝的“時髦衣服”,再留上一頭狗屎一樣的黃不拉幾的頭髮,男的不像男的像女的,女的不像男的也不像女的倒像是一個驚天動地的腦殘。
當然,就算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這所中學中還是有一兩個爲數不多的升學率還算可以的【重點班】,儘管這種可憐的升學率在別的普通學校當中,應該是最基本的要素,但是對於這所從頭爛到尾的學校來講。
是個奇蹟。
而客戶王小姐平日裡便在這兩者中的其中一個班默默無聞地學習、生活着。
是的,不是什麼特殊的人,也不應該是什麼特殊的人,她本該只是一個學生,老老實實地在自己該學習的年齡段學習着。
但是也許因爲她的默默無聞和普普通通的學習的樣子,在這種環境裡,反倒讓她成爲了少數派。
多麼諷刺啊,熱愛學習的異類?
只不過是在做着最基本的功課,複習着該複習的課本,卻搖身一變變成了衆人皆知並且眼紅無比的學霸。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迷鴆小姐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把這句話給編了出來。
“一朵花在一堆牛糞當中,當然太香了,蒼蠅們覺得這種香味太沖鼻子,於是它們使勁地把牛糞往花身上潑去。”
沒事找事的無賴同班同學,當着所有同學的面指着鼻子罵着王小姐,污衊她、誹謗她、嘲諷她、排擠她、孤立她、鄙視她。
老師假裝看不見,其他的同學則暗自鬆了一口氣,當這些小混混們找上那個從來不喜歡多說一句話的文靜女孩的時候,他們便能免去在課間被欺壓的風險。
迷鴆小姐本來以爲她的那位脾氣看起來很暴躁的客戶會在教室裡直接一人一巴掌,來個傳統的裝逼打臉,之後贏得美男喜歡,考取北大附中,走上人生巔峰的。
但是王小姐並沒有那麼做,她只是一言不發,沉默地忍受着。
任憑骯髒的大糞淋到自己的頭上,她好像變得越來越...逆來順受。
當然,迷鴆小姐也不是不明白其中的理由,在家裡和在學校裡都是同樣的待遇,自然會把在家裡的習慣也給帶到學校裡去。
被人指着鼻子罵野種,和被人指着鼻子大罵一通,又有什麼區別呢?
而且憑她的家境本來也不該上這樣的垃圾學校,之中的淵源,就算是傻子也能想得清清楚楚。
“忍、忍、忍。”
忍耐,是一種最深刻的痛苦。
迷鴆小姐從某個名爲萬事通的初中生那裡拿五包辣條換了一些寶貴的消息出來。
王小姐本該是在某個教育風氣良好的學校讀書的,但是在某一天,她忽然轉學來到了這個學校,大概是在十月中旬左右的日子。
迷鴆小姐特地前往了王小姐轉學前就讀的學校去打聽了一番,聽其同班同學所說,似乎是在一個男生轉走之後,王小姐便也跟着立即轉學了。
“也就是說,那時候的王小姐,可能失去了人生中的某個重要的依靠,那個在她人生路上,一直垂在她的屁股後面,跟着她爲她加油的人,似乎爲了追逐自己的夢想,從而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所以說,本就處於低谷期的王小姐,在來自家庭的壓力之下,迫不得已順從了自己家裡人的意見,以付不起高昂的學費爲藉口,轉到了一所爛到家的學校當中。
雙重壓力。
不,三重壓力,四重、五重、六重。
現在和未來的道路都是一片灰暗,找不到人生的突破口,但是心中的壓力也越積越多越積越多。
因此,所以放學後不回家而是在公園裡和小混混們約架,只是爲了排解心中的壓力而已,但是這只是治標不治本,不...或許連治標都算不上的發泄療法。
打完架後,就算對手們全都倒在身下,但心靈還是一片空虛。
害怕被人發現,害怕被人抓住弱點,缺乏信任,敏感、脆弱、不安,但又兀自堅強地忍受着一切。
這種矛盾的性格,這種矛盾的人生,在她的身上體現得一覽無遺。
這場爲期一年的跟蹤,迷鴆小姐倒也不是沒有幹什麼正經事,比如說指點了兩個蠢蠢欲動的看上去很陽光的青春期大男孩去泡她的客戶王小姐,當然,他們最終都以失敗告終了。
而迷鴆小姐直到現在,還沒有明白王小姐想要殺的人到底是誰。
辱罵她的母親,欺負她的同學,默不作聲的老師,背地裡譏諷的朋友,甚至任何一個人都會成爲她的目標,因爲憎恨這種情感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濃,顯然王小姐並不是一個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人,她看起來,只是稍微有點傲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