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輕輕將這小男孩拉起來，“帶我去看看你媽媽。”
小男孩愣了一下，緊接着淚水洗一流淌而下，“謝謝您，謝謝您，謝謝……”他只會說這一句話，在他心裡，像是有一道陽光照射而進，驅散了所有的陰霾，這一刻的他綻放着如此的活力。
徐芳重重吐了一口氣，輕輕哼了一聲，而林一凡則是一掃之前的凝重，對着她擠擠眼睛。
“徐總對我的人品很關心啊？一般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已經愛上我了？哦哈哈哈哈，你主動點嘛，人家是害羞類型的呢。”林一凡不斷朝着徐芳拋媚眼，而徐芳則是已經轉身徑直向前走了過去。
林一凡追了上去，“徐總你的鞋帶開了。”
徐芳下意識地彎腰，但是馬上就看到自己並沒有攜帶，擡起頭的時候，卻是看到林一凡站在他面前，目光火熱的盯着她的胸前。頓時徐芳臉上一紅，直起身狠狠瞪了這混賬一眼。
“混蛋，我一定會把這些事情告訴趙總的。”她怒哼一聲噔噔噔徑直走了，林一凡嘴角一抽，完了完了，捅到炸藥了。他急忙喊了一聲跟上去，說什麼都不能讓這女人把這件事情告訴秦江月，不然的話他就完了。
徐芳只顧着生氣，但是卻忘了之前林一凡的猶豫不決，這種情緒的轉移甚至連她自己都沒能察覺到。
兩個人一路吵吵鬧鬧，來到了一處很破爛的衚衕前。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個垃圾堆，各種瓜皮，還有腐爛的肉，還有鬼才知道是什麼的像是糞便一樣的東西堆在上面。
此時正值盛夏，蒼蠅在上面嗡嗡飛着，這種場面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徐芳有些呆，她從來不知道，在這繁華的江海市，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這完全就是一個貧民窟！
周圍的四合院很多已經坍塌，只剩下了殘垣斷瓦，荒草遍地。小男孩繞開垃圾堆慢慢向前走着，兩人跟在身後，林一凡臉上帶着一些難過和哀傷，還有些無奈。
他們走了很長時間，中間見到了太多噁心的東西。
露天的公共廁所，隨處可見的糞便，還有不時從院子裡潑出來的洗衣洗腳水。
整個衚衕安靜的可怕，像是墳墓一樣讓人心慌。
很久之後他們走到了這衚衕的最裡面，他們面前的是一穿已經坍塌一半的小院子，院子的另一半被收拾出來，樑醫生上海掛着一些衣服，看起來都已經很破舊了。
走了進去，他們看到的是二三十年前的建築，有一座小房子窗明几淨，透過窗戶能看的到裡面簡單的擺設。
小男孩似乎有些難爲情，但還是鼓起勇氣轉過身來看着他們，“這裡就是我家，我媽媽就在裡面。”
林一凡點點頭向前走，徐芳走的時候被一個罐子拌了一下，頓時陶罐碎裂，裡面衝起了一股惡臭的味道，有一些發酵的酸菜摔落出來。
小男孩張了張嘴，面色有些蒼白，站在那裡緊緊咬着嘴脣，似乎對這個罐子的破損感到非常揪心。
“對，對不起，是我沒看清楚。這樣，這個罐子值多少錢，我賠給你。”徐芳有些亂了方寸，但是小男孩卻是憤怒的看着她，怒目圓睜。
這一瞬間徐芳愣了，她在這小男孩眼中看待了屈辱，憤怒和心碎。
林一凡搖了搖頭，這個女人的社會經驗到底是有多缺乏啊。
他走到這小男孩身邊，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嘿嘿，小傢伙，告訴我，今天吃飯了嗎？”
小男孩低下頭，微微沉悶的說道，“我，我不需要吃早飯。”林一凡看了看天空，頓了一下，臉上帶着溫和的表情，他掏出了錢。
“這樣，你呢去幫我們買一點吃的來。再幫你媽媽買一點葡萄糖，這些你應該知道吧？”
小男孩看着手裡幾張紅彤彤的鈔票，一瞬間激動的臉都紅紅了，可是他瞬間冷靜下來，堅決的搖頭。
“不行，我媽媽說，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恩惠。”
林一凡微微一笑，“你媽媽的病，需要葡萄糖，而你更需要。我這些錢算是借給你的，等你長大了賺錢之後還給我，我可是要利息的哦！另外，這位姐姐踢碎了你的陶罐，是她做錯了，本來就應該賠償給你。剩下的，你和媽媽這段時間買些好吃的，一定要去吃，否則的話，你媽媽的病好不了。”
小男孩咬着嘴脣，“只要我媽媽吃東西，吃好東西，她就能好嗎？”
林一凡搖了搖頭，“不對，是你和媽媽一塊吃。這樣媽媽的心情才能好，才能更好地去恢復，我的治療，也能更好地發揮作用，明白嗎？”
小男孩堅決的點點頭，緊接着輕輕抱着林一凡的脖子，“謝謝你大哥哥，今天是我這麼多年來，最開心的一天了。”
他這句話像是從肺腑之間擠出來的，內心最深處的呢喃。
林一凡輕輕哽咽了一下，儘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道，“好了，去吧。記得多買些好吃的，我們也正好餓了。”
小男孩狠狠點頭，接着飛一樣陪了出去，林一凡深深吐了一口氣，沉默在那裡不知道想什麼。
“爲什麼我給的錢他不要，反而要你的錢呢？”徐芳皺着眉頭，林一凡微微一笑，扭了扭腦袋一邊把這碎陶片收拾好，一邊淡淡的說着。
“因爲你沒有接觸過他們這樣的生活，你也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所以你無法理解他們內心的自尊是怎麼樣的。即便你的本意是好的，但是這樣高高在上的施捨，對他們來說比貧窮更爲難以接受。”
他手腳麻利的把陶罐弄好，徐芳一直緊緊盯着他。這時候的林一凡，似乎有某種魔力，讓她的眼睛有些移轉不開。
“喂，我知道我很帥，但是你這麼一直盯着我，我會害羞的。”林一凡嘻嘻一笑，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徐芳回過神來，偏過頭，眼神之中有些慌亂。
兩個人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兩人走了進去。
走進屋子裡，頓時感覺光線變暗了很多，一股淡淡的黴味混合着餿飯的味道撲鼻打來。徐芳皺着眉頭本能的想捂住嘴脣，但是林一凡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