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問:“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學校在哪兒的?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啊。”
孟小芳說:“你沒有告訴過我。上次,你走之後過了兩天,蕭大師到馬龍村來,我纏着他問你的去向。他拗不過我,只好跟我說了……然後,我就來到了廣城,現在在一家大酒店裡當服務員……”
陸凡心道,嘖嘖,夠波折的。她是專門跟着我來,還是爲了要打工?
嘴上說:“你既然來了廣城,應該早點兒聯繫我啊。咱們是老鄉嘛,在外地可以相互照應。”
孟小芳囁嚅道:“我……我……”
陸凡聽着感覺有些不對勁兒。首先,孟小芳的背景聲音十分嘈雜,顯然她目前位處一個人比較多的場合。其次,孟小芳早已知道自己的號碼,卻一直沒有打擾自己,現在突然來電,說話又吞吞吐吐的,明顯有事兒。
他便說:“小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我……我……”孟小芳還是猶豫。
陸凡安慰道:“既然你打電話給我,說明你信得過我。有什麼事你說吧,咱們是老鄉,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力幫你的。”
“呼……”那頭似乎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孟小芳終於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孟小芳一到廣城便順利地找到了工作,大酒店前臺接待員。
剛入職沒兩天,就有人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追求者竟是酒店老闆的兒子。
各種送鮮花送禮物,天天開車接送上下班。
孟小芳不是個沒有原則的女孩子,而且她感覺自己心裡面裝不進那個富二代,於是就一直敷衍了事。
然而今天,那富少似乎發飆了,約孟小芳去酒吧,威脅她說,如果她不去,就叫老爹炒她魷魚,並要她在廣城混不下去。
孟小芳知道富少家能量很大,又不想離開廣城,於是被迫無奈地答應了他。
可她自己也知道,男人請女人喝酒能安什麼好心呢?所以她很害怕,想來想去,只有求助於這城市裡唯一的熟人,陸凡。
陸凡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生宿舍樓,問:“你在哪裡?”
“蘇荷酒吧。”
……
……
陸凡乘的士趕到沿江西路蘇荷酒吧的時候,夜已黑、星月明。
沿江西路夜市是位於廣城市中心的一處大型娛樂休閒商圈,擁有無數的酒吧、KTV及娛樂會所,每當夜幕降臨,這裡便是霓燈閃爍、紅男綠女會聚。
此處酒吧雖多,但叫“蘇荷”的只有一家,陸凡很快就找到了。
蘇荷酒吧是一個古典純正、多文化融合的酒吧。其秉承了美利堅曼哈頓SOHO老工區頹廢與華麗、個性與自由、張揚與藝術等特點,以後工業時代與新古典主義完美結合的裝修風格、時尚跳動的歐美音樂、獨具特色的雞尾酒爲賣點,文化藝術創意氣息十分濃厚。
不過漸漸地,來這裡的消費的人羣中,以追求文藝爲目的的已經比佔很小了,大部分人看重的則只是它的高檔奢華。
陸凡找對地方,便走了進去。
穿過大門,又推開一扇厚重的玻璃隔音門,就來到了蘇荷酒吧一樓迪廳,震耳欲聾的樂聲立即有如潮水一般涌來,充塞他的耳朵,那種癡狂、混亂、如金屬厚重又節奏強烈的搖滾音樂,像是鐵錘一樣“咚咚咚咚”敲打在心坎之上,讓人彷彿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巨大的舞池中,射燈不停旋轉、閃爍,明暗色彩隨着音樂節奏變換而變換。光暗之下,無數裝扮時髦或性-感的男女中風着魔似的在場中揮舞着雙手、擺動着身體、嘴裡還時不時發出怪異的叫嚷聲與口哨聲。
在大舞池的前方兩側及中央,各有一個好像工廠吊臺的設施,吊臺中心有一根鋼管,三個只穿着三-點-式的年輕女孩正把着鋼管在賣力的扭動着性感的胴體,時不時做出一些尺度極大,極爲誘惑的動作和表情。
這裡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迷亂與放縱的空間。
陸凡一路往前走去,夜場百態盡收眼底,有人在喝酒,有人在搖頭,有的搖色盅,有人摟抱成團,有人在激情狂吻,有人誇張尖叫……
他知道,在這種環境和氣氛之下,一個人的理性及原則會被反覆沖刷,很容易動搖甚至迷失。
於是更加爲孟小芳的處境擔心。
轉了一圈之後,陸凡幾乎可以確定,孟小芳不在這裡,因爲她剛纔在打電話的時候背景聲音雖然嘈雜,但明顯沒有這裡這麼厲害。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有一個通向二樓的弧形樓梯,進口處懸掛着熒光字牌,寫着“VIP區”。
陸凡想了想,這就徑直往二樓走去。
走到二樓樓梯口,發現上面有兩個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守在那兒。
這兩個保安看見陸凡,上下的打量一番,其中一名保安就湊上前來攔住他道:“先生您好,請出示貴賓卡!”
貴賓卡?
陸凡皺眉,臉色有些發窘,因爲那玩意兒他壓根兒就沒見過。
那保安瞧他這樣的神色,立即就收起剛纔的客氣,冷漠地說:“公司規定,沒有貴賓卡只能在一樓消費,請你離開!”
陸凡雖然沒來過高檔夜場,但也知道這種地方水深火熱、背景複雜、非同一般,正不知該進該退,突然靈機一動,對那保安道:“張局長約了我和蘇主任,他說我來這裡用不着什麼卡的。”
保安一愣,這人明明長相穿着都像個學生,怎麼會和什麼局長、主任有約?
但這種地方本就魚龍混雜,保安雖然心中疑惑,卻不敢大意,又客氣地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你們訂的是哪個包間?”
陸凡完全就是在胡編亂講,張局長倒真有其人,只不過張鈞身爲公安幹部,基本不可能會來這種場合瀟灑,而蘇主任則是借用了一下蘇家姐妹的姓氏胡謅的。
但是裝逼裝到底,他面不改色地報出了之前孟小芳告訴自己的包間號。
其中一名保安便將他帶到了那間包間的口門,恭敬地說:“先生,這裡就是了。”
廣城作爲華夏東南部大都會,臥虎藏龍自不用說,保安也只不過是替人打工,得罪那些有來頭、有背景的大人物很沒必要。
而山中少年陸凡此次裝逼成功,儼然已被倆保安當成了有來頭、有背景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