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鐵匠村暗查之行,一無所獲,又有韓楓這傢伙惹人生氣,桑白雲上車就一直沒開口,韓楓勉強跟麻糖聊了幾天,感覺沒有趣味,車裡顯得特別沉悶。
從鐵匠村到雲海市區,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但其實距離並不是太遠,只有一百二十多公里,按正常車速也就一個小時多點就能跑完,可其中鄉道有大約三十公里,特別難開,也最耗時,足足要佔去一半的時間。
這三十公里的鄉道,是鄉里組織各村農戶集資,然後各家各戶出勞動力,勉強修的一條機耕道。機耕道跟柏油馬路有本質的區別,起伏不平,坑坑窪窪,如果遇到下雨天,還容易出現塌方等事故。
不過,有這麼一條路,總比沒有的強,只要不是重型車,還是能勉強通過,給當地農戶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麻糖還記得,他小的時候,這條路還沒有修,那時山裡的人要進城,就得徒步走幾十公里的山路,而這裡的山十分險峻,並且屬於半原始森林狀態,山中多有猛獸出沒,時常傷人性命,有的人說是進城去,但去了就沒有再回去過。
當然,現在路修通了,不會發生猛獸傷人的事情,但上山採藥的人還是經常能碰到大型猛獸,比如說狗熊或豹子。不過這些採藥人長年在山上,懂得一些方法來對付這些猛獸,倒也沒有聽見有人出事。
麻糖雖然是個混混,但一樣也有童年,也有十分美好快樂的回憶。他見桑白雲悶着不說話,便一邊開車,一邊講童年的那些事情。
韓楓向車窗外看了看,只見路的兩條全是高聳入雲的山嶺,而路就在山上盤旋,有時路的一邊是懸崖,另一邊就是萬丈深淵。
韓楓看了看一邊的桑白雲,突然壞笑道:“麻糖,這地勢還真是險得很,你小子要是放在五十年前,說不定就是這裡的山大王了,到時搶些金銀珠寶,再搶幾個押寨夫人,那日子別提多舒服了。”
桑白雲一聽,氣不打一出來,又不想理韓楓,於是冷哼一聲。
麻糖本來正在神往,被她這一哼打斷了,於是嘿嘿一笑道:“算了,五十年前,吃的是紅苕洋芋,那大姑娘髒兮兮的都跟要飯的一個德行,我看還是現在這個社會好,想吃啥有啥,想玩啥……”
這傢伙說得順嘴,突然想起桑白雲,於是趕緊把後面的葷話打住。
桑白雲不傻,自然聽得出來,冷冷道:“麻糖,你以後最好還是做回正行,總在外面亂混,遲早有一天要出事,其實我看你對奶奶那樣孝順,本心還是不錯的,千萬別跟某些人學壞了!”說完狠狠瞪了韓楓一眼。
韓楓就是要逗她說話,聳聳肩道:“人要壞,那是自己想壞,學是學不來的,就比如說我,天生就是好人一個,想學壞一點都不行,真是讓人頭疼。”
“你要不壞,這世上就沒有壞人了。”
“哦,原來我在桑隊的心目中,竟然是一個壞蛋,這還真是讓人想像不到。不過既然我是壞蛋,爲什麼你一有事就要找我來幫忙,事後連聲謝謝都不說,好像是我欠你的一樣,而我這個壞蛋還巴巴地跑前跑後,忙個沒完,難道說壞蛋都是這樣樂於助人的嗎?”
麻糖早就看出這是一對冤家,聽韓楓說
得挺逗,想笑又怕桑白雲,憋得非常辛苦。
桑白雲向來牙尖嘴利,可是最近做事不順,心情不好,說話也沒有往時的鋒芒和隨性,竟然被韓楓說得啞口無言。
韓楓嘆了口氣道:“我看這壞蛋真不好當,還不如當個好人,就跟麻糖一樣。”
麻糖趕緊道:“風哥,快別這樣說,我哪裡能算是好人呢,再說你比我強一百倍,只能是我向你學習,向你看齊!”
“看個屁!”桑白雲終於忍無可忍,爆出一句粗口。
桑白雲可是雲海市威震八方的厲害人物,就是野蜂堂周震看到她也不敢放肆,而麻糖不過是一般混混,此時被桑白雲威勢一嚇,條件反射的全身緊張,手腳哆嗦起來。
而就在這裡,前方的路面突然出現一塊大石頭,正好攔在中間,麻糖閃躲不及,方向盤失去控制,車體向路的一邊衝去,那可是萬丈深淵。
說是遲,那是快,韓楓就坐在副駕駛室,一伸手將剎車抓住,用力向下一拉,車“嗞”的一聲停了下來。
此時,車頭已經衝出路邊,懸在半空中,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看得人心裡拔涼拔涼的。
韓楓二話沒說,一巴掌就抽了過去,罵道:“奶奶的,找死啊!”
麻糖此時已經嚇得面無人色,全身上下像打擺子一樣抖個不停,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桑白雲比較鎮靜,淡淡地道:“行了,沒出事就好,你去開車,把他換下來。”
韓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見麻糖還傻坐在那裡發抖,吼了一句:“還愣着幹什麼,趕緊下車!”
麻糖含含糊糊應了一句,身體動彈起來,哆嗦着推開車門,一隻腳踏在泥石地上,似乎安穩一些。
韓楓突然眼神一縮,身形暴退,同時大喝一聲:“小心!”
“鐺”的一聲,一隻箭釘在車門上。
韓楓剛纔就站在那個位置,如果他不閃開,這隻箭就射在他的身上。
箭頭釘進車門,箭身劇烈搖晃,發出嗡嗡的聲音,整個車身都跟着微微顫動起來,似乎隨時會墜下萬丈懸崖。
韓楓身形一閃出,隨即從地上抄起一把石子,隨着身體轉換方位的扭動,將石子沿着箭射的方向撒了出去,幾枚比較大的石塊呼嘯着劃過天空,向着山上茂密的樹林射去。
桑白雲已經趁着這個機會,從車裡彈了出來,一刻不停地向前跑去,同時大喝道:“快過去!”
路面上一覽無遺,站在那裡純粹是當活靶子,只要跑到路到另一邊,緊挨着山體,那裡就是天然的屏障,能擋住大部分攻擊。
對方似乎也知道這一點,突然十幾只箭破空而來,有如雨點一般,但又排列得非常整齊,正好將二人前進的路封死。
韓楓冷哼一聲,雙手並掌,向後齊齊一推,一道平整如鏡的掌勁橫切空間端了出去,那一排箭竟然被撞得斜飛出去。
這時,麻糖突然在後面大叫道:“風哥救我!”
奶奶的,剛纔只顧着桑白雲的安危,卻把麻糖這個小人物給忽略掉了,但也不能見死不救,於是韓楓伸手在桑白雲背上一推,也顧不上去那溫玉溫香的感覺,大喝一
聲:“你先躲着,我去救麻糖!”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韓楓一把將桑白雲向前推出好幾米,而他也藉着那一股力向後飛出數米,然後一折身體,對着麻糖撲去。
此時,麻糖就站在車門邊上,車門上已經釘了三隻箭,這傢伙嚇得面無人色。
韓楓如閃電般衝到麻糖身邊,將他的一隻胳膊攙起,大喝道:“跟我走!”
這時,他突然感覺不對勁,因爲車門上釘了三隻箭,而麻糖這傢伙從下車之後,一直站在原地沒動,這運氣也太好了吧,三隻箭竟然都沒有傷到他。
可是,韓楓下車後也被射了一箭,雖然被他躲開,但那一箭卻十分精準地射在他原來站的位置……
一念之間,能想到許多事情,乃至無窮無盡。
韓楓驚覺之下,正要一掌將麻糖推開,但這時只覺得肋下一涼,只聽麻糖在他耳邊說道:“風哥,對不住了!”
一把雪亮的匕首出現在麻糖手上,匕首的前端沾滿了鮮血,韓楓只覺得一股劇痛傳來,痛得他差點昏厥過去。
好在他此時已將力道發出,雖然受了傷,但力道仍然將麻糖一下推開數米,他也藉着反彈力向山體滑出兩米多。
這時破空聲“嗖嗖”響起,又是十數支箭射來,韓楓稍一運功,只覺得肋下疼痛難當,不禁心中大駭,趕緊使出柳絮飄雲步法,身形如鬼魅般閃爍起來,然後消失在原地,十幾根箭全都射空。
“韓楓!”桑白雲躲在路邊的小水渠,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發生,但是卻無力施救,只能大叫一聲。
韓楓的身形在空中閃爍數次,竟然奇蹟般地躲開了所有箭支,撲到了桑白雲的身邊。
“桑美女,這是伏擊,對方做好了準備,這一仗咱們會打得很艱苦。”
“你別說話,讓我看看傷勢!”
桑白雲十分乾練,一把撕開韓楓的衣服,只見一個窄窄的傷口出現在肋下。傷口是匕首刺的,不是很寬,但是很深,足足有近七八釐米,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戰鬥力。如果再多進去幾釐米,說不定會有性命之危。
兩人這次是化妝出來,穿的全都是新潮時裝,身邊不可能帶急救包之類的東西,而這種傷口如果不及時進行消毒處理,很容易感染病菌,到時就會非常危險。
“嘶”的一聲,桑白雲將自己的豹紋長袖撕了下來,又從中撕開,接在一起,剛好能圍着韓楓的胸腹纏繞一圈。
看着一條粉嫩的胳膊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韓楓感覺自己的小心臟開始亂跳起來,傷口的血一下增多,於是趕緊把眼閉上,咬牙切齒地道:“麻糖這個混蛋,要是被老子抓住,非扒皮抽筋不可!”
麻糖的背叛,讓桑白雲十分意外,同時也感覺到非常對不起韓楓,但現在不是考慮那些事情的時候,能不能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這是一條僻靜的山路,每天來往的車輛極少,有時幾個小時都遇不到一輛車,對方可以放心大膽對他們進行獵殺。而且對方準備在先,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韓楓又受了傷,戰鬥力大打折扣,行動也非常不方便,加上對方人數衆多,又有充分的準備,雙方實力懸殊極大,硬拼絕對要吃大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