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709.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

是夜,雨初下。

下得點點滴滴,打在窗臺上的一盆水蓮花瓣,是晶瑩透明的碧綠顏色。

一名女子,在空蕩寬闊的山頂別墅裡,倚着一席芝華士CHEERS純品沙發淺眠,一張柔軟光滑的古宮絲手工桑蠶被滑落在女子的腳踝,露出女子裸`露在外的姣好肌膚。

“不要>

淺眠中的女子,年齡不大,應該在二十五歲左右的年紀,是個應該正在享受繁華社會的年紀。[

女子的身上,穿了一件水`粉`色的海綿寶寶的可愛睡衣,從上身到膝蓋處,都被包藏的很好,一絲不露,露出在外的,只有膝蓋以下一節白如嫩藕的小腿,光潤潔淨,很像養尊處優的富家嬌慣女。

喀嚓一聲,別墅的外門被人在外按着遙控打開,一輛豔紅色的法拉利全球限量版SAAPERTA緩緩駛進別墅院內的地下車庫。

“霧昀,今天的禮物拿給少奶奶了麼?”

車庫裡,一名長髮束起在腰後的俊美男子從車上走下,把鑰匙遞給一名候在車旁身穿西裝的年輕男子。

“回少爺,送了。”

古霧昀跟在俊美男子走出車庫,直入通往別墅大廳的避雨迴廊,恭敬的回道。

“那少奶奶什麼反應?”

聽到古霧昀的答案,俊美男子猛得停住腳步,狹長美豔的眸子內透漏着一絲情緒裡的緊張。

“少奶奶說>

古霧昀眼光瞟到俊美子身上倏然表現出的不自然,思量着是否應該將話原封不動的轉達。

“說什麼?”

緊張裡帶了些許顧作鎮定的期盼,俊美男子的話裡藏了容易被發現的顫抖。

“少奶奶說>

一套性`感`露`骨`的ETAM艾格牌子的高昂睡衣,並沒有取代少奶奶身上那件幼稚白癡的海綿寶寶睡衣。

古霧昀一想到少奶奶看到那件睡衣時露出的可愛表情,就忍不住想要偷笑。

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麼可愛的表情,像只在草原上奔跑的小土拔鼠突然被土喀喇絆得犯摔一跤,摔掉了嘴裡的兩顆大板牙似的,異常苦惱。

爲什麼會那麼苦惱呢?

古霧昀記得少爺以前很會哄少奶奶開心的,雖然說半年前的婚禮宴上出現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弄得少奶奶在醫院裡昏迷了半年多,可是照少奶奶醒來這態度,好像也從來都沒怪過少爺當初的行爲啊?

少爺在少奶奶的生命裡守了這麼久,守的到現在還是華麗麗的處`男一枚,說起來,還是少爺不太值的,對不對?[

可少奶奶爲什麼就是對少爺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呢?

害得少爺天天不思茶飯,上班下班的,日夜拼命工作,不累到少了半條命決不回家,這樣的辛苦事情,有多少男人能夠熬得了?

古霧昀很不理解,少奶奶剛醒來時,明明就是很開心,很高興的喊着‘,我回來了’。

但現在?

怎麼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了?

“那她喜歡什麼口味?身爲下屬,身爲你少爺我的貼身秘書,不該主動詢問?”

俊美男子橫眸冷冷的掃了眼古霧昀,瞬間把古霧昀跑神的思緒嚇得半路抽回,喏喏的點頭應聲,不敢說半個不是。

推門進屋,俊美男子一眼看到躺在沙發上不知冷熱春`色的淺眠女子,回頭斜睨着古霧昀,眼神鋒利如刀,好似要把古霧昀的眼睛挖出來。

“少爺,霧昀不打擾您和少奶奶休息了。霧昀告退。”

接收到俊美男子的逼視,古霧昀迅速捂上眼睛,轉身退出大廳,走入別墅的偏房。

“上官,你>

沙發上的女子被古霧昀臨出合門的聲音打擾了本就不太安穩的睡眠,揉揉泛了紅絲的乾澀眼眸,迷糊的看着眼前熟悉的環境,和站在那熟悉環境裡面的熟悉男子。

“小丫頭,何時這麼喜歡連名帶姓的叫我了?以前不都是叫我的?”

眉心一皺,上官坐到女子身邊,抱着女子纖細的腰肢往懷裡一帶,緊緊的摟着,摟的女子在他的懷中難以呼吸。

710.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2

“放、放開我!”

被上官摟在懷裡,鼻間聞着他身上屬於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女子十分牴觸的從上官懷裡掙脫開,避難似的逃到離上官很遠的沙發一角,抱着身子把整個身子都藏在睡衣底下,不讓上官的眼簾能看到任何一點。

“唉!”

看到女子一副躲他不及的討厭樣子,上官低沉的嘆口氣,起身走去廚廳裡,打開酒櫃取出一瓶JohnnieWalkerBlackLabel(黑方)和一小桶冰塊,在指間夾了兩個方杯走回到女子面前,啓瓶,倒酒,一杯在自己面前放好,一杯推到女子面前。

“幹、幹什麼?”[

洋酒不是沒少喝過,可是>

她現在已經不再習慣喝洋酒了。

有時,記住一種陌生的味道很容易,但若要在記住之後再忘卻,會很難很難。

女子望着酒杯,愣愣怔怔,遲遲沒有拿起酒杯。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冰塊夾雜着強勁的涼味衝入喉嚨,上官不想再讓兩個人的關係繼續僵持下去。

“嗯?”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他自己不清楚嗎?

一定要她來揭曉答案嗎?

“寒兒,告訴我,爲什麼那麼厭惡我的觸碰?以前>

從她醒來,從上次真真正正的碰過她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讓自己碰過她。

上官想起被女子夜夜鎖在門外的日子,心裡很傷,很痛。

漠宇的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久,她還是放不下嗎?

她和他,現在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好不好?爲什麼他卻連碰她一下的權利都沒有了?

“你>

那個秘密,真的要在兩個人之間攤牌嗎?

女子抓起酒杯,含着冰塊一口把酒灌進喉嚨,冷不防的被冰塊噎住,嗆咳個不停。

上官看到女子痛苦萬分的模樣,着急的起身想要靠近女子幫她捶背。可還沒等他近身,他就看到女子握了握手掌,狠勁兒的往胸口一拍?[

然後,奇蹟出現了。

女子竟然把原本嗆在喉嚨裡的冰塊一巴掌震了出來。

上官當場驚呆!

他想到了一連串的詞彙。

女子的臂力?女子的體力?女子的>

眸色有些暗沉,上官對‘內力’這兩個字很敏`感。

怎麼可能呢?

從她醒過來的這些日子裡,他對她檢查過了幾十次,沒有一次能查出她的體內是存在內力的,可是,眼前的事情該怎麼解釋?

“咳!咳!”

捶着胸口揉搓着脖頸上的疼痛,女子擡眸看到上官變得黯淡的臉色,就知道他腦中現在想的,應該遠比她知道的多。

“寒兒,酒不是這樣喝的。”

加了些冰塊在自己的杯裡,上官喝的姿勢很優雅,在他的身上,女子能看到屬於記憶裡那個殘留下來的影子。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不喝點膽撞了膽子怎麼有勇氣和你攤牌?”

倒掉杯子裡所有的冰塊,女子拿起酒瓶滿滿的倒了一杯,揚頭一口氣喝下。

“丫頭,別做傻事。”

酒是她這樣不要命喝的嗎?

有必要這樣爲難自己嗎?

他都捨不得爲難她,她卻捨得?

奪過女子手裡的酒杯,上官的話語裡帶了股不容女子反駁的威壓,逼迫的女子不敢去看上官染了怒火的面孔。

711.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3

“你讓我別做傻事?那你呢?你都做了什麼事情?難道就不傻嗎?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

拿起上官的杯子把杯中剩下的酒全喝進去,女子狠狠的一甩手,杯子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你>

看得出來女子的情緒很不穩定,上官隱約覺得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事情。

但是,他該瞞的都瞞了啊。[

衣服、照片、QQ、郵件、手機,甚至連這座別墅他都找人重新裝簧過了,她怎麼可能還知道?

不應該啊!

“我什麼意思?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煙兒是誰?那天晚上,你在碰我的時候,喊得煙兒是誰?”

煙兒>

多麼熟悉的名字,曾經那個名字陪伴着她走過一輪又一輪的日起日落,可在那天晚上聽到的時候,她只是覺得無比的諷刺。

“煙兒?”

黯淡的眸內裡閃過一抹驚慌,上官上前一步猛得抱住女子,強烈的否認道:“沒有煙兒。沒有煙兒。我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一個女人。至始至終,我都只碰過你一個女人,相信我。都過去了,真的都過去了。沒有漠宇,也沒有煙兒,有的,只是冷雨寒和上官,這個世界裡,有的,只是我們兩個。沒有別人,真的沒有別人。”

“哈哈!你騙我!你騙我!”

她就是聽到他喊煙兒了,喊得撕啐不已,喊得痛入骨髓,喊得>

他不愛她,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愛她。

他接近她,寵着她,守護着她,全都是因爲那件事情。

如果不是漠宇的出現,改變了她愛他的方向,她這一生,怕是都會活在他美麗的謊言裡,在那美麗的謊言裡,她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公主,卻不是他放在心裡的那個人。

“寒兒,我爲什麼要騙你?我愛了你那麼久,纔等到你和我結婚,如今我們兩個都結婚了,我還有什麼理由去騙你?”

即使騙你,那也是善意的謊言,那也是個不能輕易說出來的沒有人會懂的秘密。

在我不確定你能真正接受並分享這個秘密之前,我只想自己一個人去守護着。

這樣的想法,這樣的我,錯了嗎?

地上的酒杯碎片,影射着上官臨幾欲忍無可忍的怒火,還有那一腔無處發泄的無奈。

“那、那我肚子裡的孩子又怎麼算?”

冷雨寒不可置信的望向上官,伸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那裡,已經有了一個快要三個月大的小生命。[

可是這個小生命,並不是她和上官的。

因爲,在三個月前,她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

上官也不可能去做那樣侵`犯尚在昏迷中的她的事情。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那個人像她穿越回古代一樣,那個人穿越到現代來了,而且,和過了將近半年多的夫妻生活,還和,有了屬於他們的孩子。

“你、你說什麼?”

震驚!

恐慌!

手中的杯子砰的掉落在地,上官無比震撼的將視線放在冷雨寒的身上,不敢相信,就在那個小小的身體裡面,居然有了屬於他和煙兒的孩子?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有孩子?

他、他每次都有做措施的,怎麼會有孩子呢?

712.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4

“哈哈!我說,上官,我有了你和詩晗煙的孩子,你說>

生活中的事情,總是會發生一些你永遠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在那個世界裡替詩晗煙守護着那些命裡要負責還債的男人們,可詩晗煙卻在她的世界裡,奪了屬於她的男了。

是姻緣?還是孽緣?

她不恨詩晗煙,也不恨上官,她恨的,只是命運的無情,命運的荒唐。[

在那個世界裡,有那麼多的男人因爲自己受了苦,因爲自己無能去改變的一切受苦,可詩晗煙呢?

就能放下所有一切,只專寵上官一個人了嗎?

那漠語妝呢?楚千楓呢?慕容秋漣他們呢?

漠語妝對詩晗煙那些生生死死的付出,又算什麼?

楚千楓爲了救她親手拿掉了自己的孩子,到最後落得一個無妻無子的瘋傻下場,又算什麼?

慕容秋漣甚至爲了圓對她的那份愛,與死去的她冥婚,守在鳶碧菡的身邊只爲能偶而看到一眼屬於她的影子,又算什麼?

她爲漠語妝不值!爲楚千楓不值!爲慕容秋漣不值!

爲大凰國所有愛着她的男人們不值!

可是詩晗煙卻不知道這些,不知道那些男子們近乎毀滅生命的付出。

“寒兒>

送她回古代,本不是他心裡情願做的事情。

她在古代裡經歷的那些,他不是沒有通過一些辦法獲得過。

他了解她的過去,瞭解她的將來,也瞭解她在古代裡受到的那些非常人能夠忍受的堅辛。

但那些,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如果沒有過往失去的刻骨銘心,哪會珍惜現在擁有的一次機會?

因爲傷害而成長,因爲痛苦而變得堅強,生活所教給我們的,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古代的那些事情,爲什麼不能當作一次美好的體驗,記住那些美好的,忘卻那些憂傷的,重新的活在這個嶄新的世界裡,不好嗎?

他把愛情想得很簡單,就是一人一家,可她呢?爲什麼要把愛情想得那麼複雜?

女人的心思,真的不能猜嗎?[

一猜就會被刺痛出血的,是不是?

“上官,我不讓你碰,是因爲我不想讓孩子會有危險。我不仇恨你和詩晗煙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我只是>

酒的醉意,妖嬈瀰漫。

女人的醉語,無辜凌亂。

冷雨寒主動抱住上官的身子,窩在他的懷裡,哭得痛苦憂傷。

不再去表現那些僞裝起來的平靜,不再去露出那些勉強配合的笑容,冷雨寒像很小很小時候那樣,窩在只屬於她自己的鄰家大哥哥的胸膛裡,委屈的哭着。

“寒兒,你確定>

女人的哭泣,哭得上官心裡很慌。

如果這個丫頭真的回去了,那他怎麼辦?

她不要他了嗎?她對他就一點沒有感情嗎?

他和詩晗煙>

713.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5

“嗯,,對不起,沒能守住一顆原本只該爲你停留的一顆心,對不起>

不知不覺的,冷雨寒覺得摟着自己的男子,好像又像小時候那般值得自己信賴了。

“唉>

酒醉的話語,豈能當真?

上官不是不想讓冷雨寒回去,只是很怕她回去以後,她肚子裡的寶寶不依怎麼辦?[

畢竟,在那個世界裡,詩晗煙的身子已經埋入地下很多年了,她若回去,以誰的身體和身份回去?

如果是她自己回去,那她肚子裡的寶寶?怎麼向那羣男人交待?

糾結如麻的問題,上官愁到不敢去想,而且,也不能去想。

守着冷雨寒在牀邊睡熟,上官打開煙盒取出一顆,借了爐壁裡的火光點燃了煙星,就地鋪了一席羊絨毯子坐在爐壁前,聽着唱片機裡放出的憂傷曲子,慢慢的抽着,等待着,思考着。

“寒兒,你和煙兒本是玉兒三魂七魄中的兩處分枝,關於玉兒的命勢,煙兒佔了七分,你佔了三分,玉兒的命勢生來與銀妝相生相剋,所以,在大凰國的世界裡,如果是煙兒存在,那死的就一定會是那些男子,如果是你存在,那死的,便定不會是那些男人們。寒兒>

上官在碎碎的細念中慢慢睡去,恍然不知在他睡意來`襲的時候,那個正被他牽掛在夢中的女人正向他走來,伸手小心的摸出他身上鎖住別墅大門的鑰匙和一張銀行卡,快速的跑進車庫,開走了他那輛全球僅限80輛的法拉利跑車。

“這丫頭>

早上醒來時,上官找不見丟失了的東西,直覺上是冷雨寒作了讓他苦惱無語的壞事。

“早安,少爺,您今日的會兒>

古霧昀一身筆直的銀灰色正裝,恭敬的向還躺在羊絨毯上不肯起牀的上官行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早安禮。

“取消!你今天唯一的任務,就是把那個丫頭給我抓回來。順便去查下我的附屬卡都在哪裡消費了。”

呵呵,一輛車,一張卡。

量這小丫頭是當他不是外人了,說搶就帶搶的?

雖說他是無所謂的,但是從古代回來的小丫頭,貌似變得不聽話了,不好管理了吶。

上官思及女人昨天酒醉的話語,腦中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以女人那笨到家的智商,該不會是去買些什麼有關於魔法啦、奇幻世界之類的書吧?

從早上等到中午,當古霧昀請了十名保鏢把冷雨寒送回別墅大廳的時候,不出所料的,上官看到了一籮筐的有關於介紹古代魔法的書籍,甚至包括一些外國的魔法名著,翻譯在中文的名字就是《羅潔愛爾之書》、《所羅門的鑰匙》之類的。

上官看着冷雨寒興沖沖的把書抱上樓,拄着額眉揉揉太陽穴,歎服了。

按照小丫頭這發展趨勢,很快,不是她癡迷的入魔了,就是自己被小丫頭給逼瘋了。

714.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6

“霧昀,她還去了哪裡?”

以上官對冷雨寒的瞭解,若是她只買了魔法書,她絕不會高興得比她回到古代還開心,肯定她還做了什麼更出奇的事情在後面。

“呃>

想到即將要稟告的事情,古霧昀很是悲觀。

“說!”[

再能接受的事實都聽過了,還差這麼無關緊要的幾件?

上官靠在沙發上,身上穿着一套純白色的家居服,隨意的揮揮手,拄在沙發的邊側上,渾身散發出幾絲慵懶精美的氣質。

“少爺,少奶奶把、把您的附屬卡都劃成零度以下,變成負數了。”

古霧昀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如實稟告!

“什麼?”

一億?一億全花了?

就這小半天兒的,她買什麼值錢的東西了?花了他一億?就那幾本破書?他勾勾手指都能找到比那好的書行不行的?

拄在沙發邊側上的手臂險些滑下來損了上官俊美優雅的形象,上官惆悵了。

“回少爺,少奶奶買了很多的鑽石,很多款,很大顆,很重份量的鑽戒!”

古霧昀再次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爲少奶奶花錢不眨眼的英雄壯舉感到驕傲和自豪。

“>

鑽戒?

那個丫頭!

死了心的要回去?

還花他的錢而她的那些男人買鑽戒?

唉!

不顧形象的倒在沙發上放挺了,上官伸出一根食指朝着古霧昀命令道:“中午只准那丫頭喝湯!”

誰讓她把他的錢都花光了?

還負數?[

想不到他大名鼎鼎,名揚天下的上官氏總裁也會有銀行卡變成負數的一天?

估計還欠了很多,那就省下那丫頭的伙食,還債!

“>

聽到上官甚爲幼稚的報復行爲,古霧昀額上的冷汗開始替冷雨寒流了。

“嗯>

上官不解氣的在沙發上又次吩咐。

“是,少爺!”

反正蛋花湯也是湯,牛肉湯也是湯,排骨湯更是湯,只要把味道做的淡點,水放少點,少奶奶一樣是餓不着的。

古霧昀配合的應聲回道。

“明天早上也喝湯!”

“明天中午也喝湯!”

“明天晚上也喝湯!”

>

有了上官不解氣的一聲聲命令,古霧昀站在廳着聽着上官的命令快有一個小時,直到上官數完了冷雨寒一輩子,兩輩子,任何輩子都喝湯的時候,他的腿都麻木的動不了。

“嗯?你站在這幹什麼?還不給少奶奶準備飯去?”

心裡的怒火解了,上官從沙發上坐起來,看到古霧昀連聲也不吱的候在廳裡,詫異的問道。

“是、是!”

走一步,顫抖兩分鐘!

古霧昀算是明白了,只要主子們吵架了,受到折磨的,定是他們這些負責跟班跑腿,偶爾露露臉的小龍套們。

上官在古霧昀退下後,踏着很快的步子走上樓敲響了冷雨寒的房門。

“?”

一夜之間,冷雨寒改變了對上官的態度。[

兩個人的相處,需要太多的溝通。

“嗯。方便進去坐坐麼?”

眼角瞄到冷雨寒牀`上散開的耀眼光茫,上官倚在門邊,一手扶在門柱上,一手放在褲兜裡,問得很青澀,就像個初見女生的靦腆男人。

715.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7

“好。”

花了眼前男人那麼多的錢,冷雨寒的心裡不太過意得去。

“呃>

鑽吶!

好大的鑽吶![

快閃花他的眼了!

都是他的錢吶!

上官指指牀`上鋪起一層的鑽戒,想問冷雨菡那裡面或許會有送給他的一隻?可話到嘴邊,卻換了內容。

他不是心疼錢,他只是很心疼,萬一自己在女人心中的份量,連這億中之一的份量都沒有怎麼辦?

一億的錢財裡,竟然沒有屬於他的一塊錢,那他要怎麼辦?

找個地縫鑽進去?

“呵呵,買給誰的,你會不清楚麼?給你放首歌聽?”

冷雨寒拉着上官的手走進屋子,合上門鎖,啪達一聲,是鎖芯釦環的聲音。

“什麼歌?”

上官很好奇,他不是經常聽歌的人,因爲所有的歌,只要他聽一遍就能把歌詞全背下來,一字不差。

上學的時候,冷雨寒常說他就是一本可以隨時拿來翻開的活字典,裡面有各種各樣的知識,她想學什麼都能手到擒來。

“無名指的等待!”

打開音響機,冷雨寒把上午新買來的唱片放了進去。

“喔?無名指的等待?”

眸光落在牀`上各種款式的鑽戒上,上官靜靜聽着唱盤裡放出的音樂。

那是一首09年的歌曲,至現在,應該已經很久了。

但那女聲的音色,輕淺憂傷,安寧純淨的像空谷裡的妖精,讓人一聽就忍不住爲之心動,想要認真去品味那歌詞裡的意思。

‘曾經爲你淋雨而歌\/寒風網住了我\/逆風飛向海的那邊\/只因你一聲召喚

獨自徘徊懸崖邊緣\/依然迷茫走着的我\/淚若模糊我的視線\/灼傷了臉才感覺溫暖[

離開是否就再不會淚流\/我們已回不了頭\/懷念是否只能讓彼此傷痛

到最後\/只剩我一人\/在這分岔的路口

左手無名指的等待已擱淺在愛的海

若有天忽略了\/誰付出誰傷害\/你是否會再記起我的雙眼

到最後\/只剩我一人\/在這分岔的路口

左手無名指的等待已擱淺在愛的海

若有緣\/來世再見

在雨落下的瞬間

你是否\/會再記起我與你曾依戀’

憂傷的女生唱音一直盤旋在彷彿空間突然靜止的屋內,一遍又一遍。

冷雨寒是個很執着喜歡的人,喜歡的歌曲會不停的放,不停的聽,重複的次數,堪登世界吉尼斯記錄。上官早已適應了冷雨寒特殊古怪的習慣,忍着忍着,時間長了,就也變得喜歡了。

“寒兒,我在網上看過一段話,想聽嗎?”

耳邊不斷繞轉的脈脈傷感讓上官的心跟着憂鬱起來,上官拉着冷雨寒的手把她扯進他的懷,他的頭抵在她的肩上,他貼着她的耳邊輕聲問着。

“如果你想說>

耳邊呼來的熱氣,帶着點點奇異的感覺。

擾得冷雨寒心頭亂亂的,跳的很彷徨,很慌亂。

“好,那我說了。”

“寒兒,網上人都說,左手的無名指上,有一根血管直接與心臟相聯,所以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它所代表的意義,其實是在向給你戴上鑽戒的那個人表白,‘對你的愛,是在心裡,所以,情願爲你的愛而受戒’。”

“寒兒,我知道那天晚上是我傷了你的心,所以,直到現在,你都沒有再戴上那枚我送給你的戒指,對嗎?可是寒兒,你知道嗎?在我的心裡,我的上輩子屬於她,但這輩子,永遠都是屬於你的。”

“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相遇,不同的心臟跳動,還有那顆戴了不同鑽戒的無名指,和那聯繫在無名指上的不同血管,每一樣,都組成了一個今生與衆不同的我們。不管你的魂魄裡有誰的影子,你,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在我們的人生裡,總是要牽着一個人的手走下去的,那爲什麼不在我還愛你,而你又還愛我的時候,我們一起牽着彼此的手走下去呢?年輕的我們,在曾經年輕的歲月裡所犯下的那些不可饒恕的年輕錯誤,爲什麼>

“寒兒,給我個機會,讓我愛你,讓我好好的彌補你,好不好?”[

貼在冷雨寒的耳邊綿言細語,上官的聲音帶了一股寒蟬悽切的聲調,低`沉`性`感的男人音色混在女生傷感的淺吟淡唱裡,薄薄的滲出一絲絲迷離幽香的誘惑,如陳年的古酒一般,醇美濃冽。

716.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8

“>

男人胸膛裡的溫度越來越漲熱,冷雨寒不自覺的輕哼出聲,推了推男人毫不動搖的胸懷,下一秒鐘,被男人溫柔的壓倒在牀`上。

“寒兒,不要問我爲什麼會有煙兒的出現,不要問我爲什麼會有那個孩子,不要問我關於這個世界,這種讓人無奈的人生,你只記住一點,那就是>

礙手的衣衫不知在何時已被男人快捷的褪去,男人吻着身下女人的脣,狠狠的把自己揉在了女人的身體裡。

“唔!”[

好痛!

不止是身體,還有心臟!

不止是下面,還有頭上!

女人在被男人愛過的那一刻,忽然感覺到了一股仿若曾經有過的疼痛穿插到腦後,那感覺,很痛,痛得無法呼吸。

“>

眼眸裡的男人影子逐漸消失,冷雨寒伸手想要拽住模糊視線裡的影子,卻發現她與那男人的影子越離越遠,遠到她在也無法去看清他的模樣。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頭好痛,好痛!

“>

模糊的意識漸漸清楚起來,冷雨寒捂着後腦脖頸處的地方,似乎摸到兩根硬硬的凸起。

“翡翠針?”

冷雨寒很想回憶一次在大凰國裡的情景,自己傻嘿嘿的邊笑邊說,揚起一巴掌打向凸起不平的地方,想看看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嗖嗖!

果然是像針類的東西,被冷雨寒逼出自己的脖頸,帶着強力打在塌柱上。

“咦?這是什麼地方?”

冷雨寒瞅着眼前的地方,是一棟很古老的舊居,舊的很像冷雨寒見過的大凰國裡房子。

難、難道穿回來了?是把自己送回來了?可是怎麼把自己送回來的?冷雨寒只記得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前,好像正在和上官做着一些少兒不宜的經典畫面,然後就腦袋一痛,再然後就出現這個小屋屋裡了。

“不會是在我的腦袋裡移植了電腦芯片之類的吧?是CPU?還是內存條?總不可能是移動硬盤吧!本人的腦袋貌似很小耶!”

冷雨寒坐在塌上小聲的嘀咕,正說說,小屋屋的屋簾被人從外挑開,走進一位穿着帶了小方塊補丁的古衫婦人,頭髮挽成了婚後的盤錦髮髻,年齡不太,最多三十有餘。[

“哎呦姑娘,你可算醒了,你這身體還不是一般的弱啊,懷了身孕也不張羅着注意點,一暈就暈了三四天,要不是你夫君天天去海船上給你捕些有營養的小魚熬了豆腐燉成湯水喂下去了,就你這小身板?非得白瞎了不可。”

婦人看到冷雨寒醒來,臉上立馬露出喜色,嘴裡叨叨唸唸的說個不停。

“嗯?夫君?”

冷雨寒吃疑了。

上次穿來就收了不少的夫君,可這位夫君,又是哪來的啊?

是不是有點太扯了?都趕上聊齋志異了!

“是啊,你的夫君剛卸了水船歸來,在外面給你收拾魚吶。你有孕事見不得腥味,就先別出去了。這點乾糧你先吃幾口墊補下身子,一會就有魚湯喝了。”

婦人熱情滿滿的把袖口裡的發麪饅頭塞到冷雨寒的手裡,轉身欲離開。

“呃>

冷雨寒見到婦人要離開,急忙拽住婦人的衣襟問。

“什麼事?”

“那個>

想要確定自己身在哪裡,最好的辦法不就是問時間年代嗎?

冷雨寒裝得不太清楚的樣子,問的謹慎小心。

717.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9

“哎呦!姑娘連這都不清楚?今天是胤瑾四年二月十七嘛,當年聖上,就是胤瑾女皇嘛!不過要小心吶,女皇的名諱哪是能隨便問的?在我們這小地方問問也就罷了,要是入了守城,遇見了官兵,是會被拖進大牢殺頭的。”

婦人比劃了一個腦袋被砍的姿勢,非常嚴肅的警告道。

“喔,謝謝大姐,您忙去吧。”

愣頭愣腦的朝着婦人點點頭,冷雨寒在腦中沒有頭緒的思考着。

胤瑾帝?[

胤瑾女皇?

莫非、莫非是苒陌風的孩子詩逸瑾登基了?

“怎麼可能>

她回到現代社會也不過才一個月左右,大凰天下怎麼就過這麼多年了?

若按照那婦人所說,胤瑾四年,應該就是詩逸瑾在位四年了嗎?

唉!

怎麼回來這麼晚?苒風他們要是改嫁了怎麼辦?

“寒兒,在想什麼呢?”

香噴噴的小魚湯端至冷雨寒的面前,一名頭髮半短,身上穿着粗布長衫的男子滿臉鬍鬚的走進屋子,把膳桌推到冷雨寒面前,讓冷雨寒不用下塌就能吃到飯食。

“嗯?啊!你怎麼也?”

擡頭,視線順着魚湯向上,冷雨寒在看到眼前男人的面容時,頓時驚的尖叫起來。

“呵呵,不是說了麼?不論天堂地獄,永生永世,我只要你麼?”

上官摸摸冷雨寒因懷了身孕略顯發胖的小下巴,笑嘿嘿的說着。

“可、可是你是怎麼來的?還有、我是怎麼來的?”

說來也奇怪,自從聽到上官跟自己說過的那句關於無名指的話後,冷雨寒好像對他和煙兒的事情已經放下些了。

“呵呵,不也說了麼?不要問我關於這個世界嘛!有點懸念吊着胃口不是更好?”

上官把鮮湯盛進小碗裡,放在嘴邊吹得不太燙了,拿起湯匙舀了一小勺送到冷雨寒脣邊,冷雨寒聽話的含口吐了下去。

不錯!上官的廚藝還算可以!

“更何況,我的寶寶都跟着來了這裡,我還有理由留在那個世界裡獨守空房麼?”[

作勢手掌交疊的放在臉頰旁,上官學着大凰國裡的男人一樣,眨眨眼,咬咬脣,甩了甩自己能夠用髮帶紮起來小鬍子。

“哈哈哈!真想不到!叱詫商場的上官少爺還有今天這欲語還休的小模樣呢?來,讓姐調戲一把?”

眼眶紅紅的,冷雨寒笑的眼眸裡沾了感動的淚滴,這個男人,不論前生還是今世,對她都是高興的一如既往的這麼好。

“調戲?你?這輩子休想了。小姑娘,只有本少爺調戲你的份,懂麼?不過,要跟你商量件事兒!這件事情很重大!”

上官揹着冷雨寒走到銅鏡邊,左瞧瞧,右看看的,在冷雨寒沒有回話的時候突然像是做了什麼必死的決定一般,朗聲說道:“本少爺要自立門戶,更名改姓!從此以後,本少爺就自名複姓令狐,單名一個衝字。哈哈哈!”

“>

令狐沖?

金墉前輩的笑傲江湖?

依上官這意思,還想在大凰國裡尋個任盈盈唄?

冷雨寒聽到上官大言不慚的話,差點沒一個湯匙丟到上官的頭上去,誰讓他那麼大條咧?

718.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0

“咳咳!不喜歡叫令狐沖?那我叫張無忌?可是我又不會乾坤大挪移耶!不過趙敏那小娃倒是蠻像寒兒你的喔,很有女尊風範!”

看到冷雨寒不太好的臉色,上官正正神色,換了一個自認爲比較不錯的名字。

“>

短暫的沒有迴音。

冷雨寒默默吃完飯後,看着上官窮困潦倒的拿起一塊瓷片去刮臉上長出來的鬍子,凌亂的哼笑兩聲,問道:“爲什麼要改名字?還有,沒帶銀子過來?你上官氏那麼大的商業集團,拿點現銀啦,黃金啦,不是很輕鬆?”[

“呃>

上官的瓷片功夫很好,刮完鬍子連點血色都沒見。

“好吧,那回答前一個問題。”

領教了上官的選擇性回答,冷雨寒沒打算就此放過自己想要知道的。

“你不擔心叫錯人?有兩個上官?我們自己也會弄混的好不好?都分不清自己的老婆在叫誰,那不是很讓人笑話?上官臨不知道你我的事情,所以只能委屈我了唄!小丫頭,爲了你,我是連我爸都不認了。懂麼?”

“>

原來上官是在擔心這個?

冷雨寒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

現在她回到大凰,已經不再是先前那個人人敬仰的大凰帝了,當她再次出現在那些男人面前時,他們說不定連眼底的散光都不會分給她。

至目前爲止,她還沒有想過要如何與他們相認。

萬一漠語妝不相信她的話,對她下了死手怎麼?她的肚子裡還懷着孩子,不能魯莽行事的。

冷雨寒與上官的想法是一致的,不管當初得到這個孩子的主事靈魂是誰,孩子總歸是她們身上流出的骨血,不可不在乎。

爲了上官要改的名字,冷雨寒和上官爭執了差不多一天,上官是挺金庸大俠派的,冷雨寒是支持瓊瑤言情風的,兩個人都想取一個讓自己中意的名字,總是覺得對方取的名字不如意,後來,冷雨寒一捶定音,拿出了現代化的科學理論‘老婆的話永遠都是對的’壓倒了上官的一切反對之聲,取了個‘季玉澈’的名字。

冷雨寒說,季玉澈這個名字很古風,很適合古代的美男子。

上官不理不睬的說道,他本身長得也不比古代美男差啊!

冷雨寒聽了,躺在上官的懷裡捂着脣瓣笑得渾身打顫。

過了那夜,上官在冷雨寒的面前正式更名爲季玉澈,是乃季氏商行翩翩大公子也。

第二天,冷雨寒和季玉澈收拾好包袱,準備起程動身去大凰皇都。

向寄居了十多日的好心漁家贈了一張百兩銀票做爲幾日的伙食答謝,冷雨寒和季玉澈坐上海港去路陸的水船。[

冷雨寒懷了身孕做船多有不便,暈船暈的很厲害。季玉澈扶着冷雨寒坐到船的邊頭上,吹着稍涼的海風緩衝着胃裡不舒適的感覺。

“寒兒,好點了沒?要不要喝口水?”

船上沒有什麼特殊的飲品,只有一些船家自制的解暈瓜水,季玉澈向船家有償討要了一碗拿來送給冷雨寒,代價是讓那位女船主親了他的臉頰一下。

他很委屈,從來沒被女人佔便宜過,可爲了他的媳婦,他霍出去了。

他對那位女船主說‘親吧親吧,盡情的親吧,一會我要是再來要水,多給幾碗!’

那位女船主樂的比天上的太陽還要明亮。

719.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1

“玉澈,我沒事。你去打聽下那邊的人在說些什麼,他們好像在說漠語妝的事情。”

冷雨寒扶着船欄干嘔,嘔過了就推着季玉澈到旁邊去關注國家政策的實時發展。

季玉澈天生就一副能言善辯的交際口才,很快打聽到了冷雨寒想要聽的消息,只不過,這個消息對冷雨寒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麼太好的消息。季玉澈不敢冒冒然把消息告訴給冷雨寒,怕她一着急動了胎氣,傷了身子。

“玉澈,快點說啊!是不是漠語妝出事了?”

情緒上一激動,冷雨寒扶着船欄又是一陣暈頭痛腦的暈吐。[

“我說,我說,你彆着急。聽他們說,好像漠語妝跪在大凰陵墓前請求胤瑾帝下昭書允其拆封大凰帝墓穴,在凰帝駕崩祭日時自殉同葬!”

季玉澈攬過冷雨寒的身子摟在懷裡,替她撫着胸口順氣。

“自、自殉同葬?”

腦袋一沉,冷雨寒驚嚇過渡,倒在季玉澈的懷裡。

“唉!幸好沒告訴你其它那十多個男子也在那>

摟着冷雨寒放到較爲平敞的地方,季玉澈蓋了層被子在冷雨寒身上,在她身邊竭心盡誠的守護着。

冷雨寒這一驚,着實是被真的驚到了,躺在船塌上發了很嚴重的高燒,一燒燒了七八天,體溫起起降降,沒個穩定的時候。

季玉澈眼看着大凰帝的駕崩死祭就要來臨,可女人的發燒還不見好轉。

思來想去,季玉澈認爲冷雨寒的病因應該是在忽聞漠語妝死訊受了極大的刺`激纔會這樣,所以,要讓女皇清醒過來,有一招或許可行。

“寒兒,快醒醒。再不醒來就救不活漠語妝了,也救不活其它的男子了。快點醒醒啊!”

又過了一天,在季玉澈的軟磨硬喊,威`逼`利`誘`下,幽幽睜開了眼眸,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只是傻傻的伸手指着門的方向,意在告訴季玉澈快點帶她出去,她要去找她的那些男人們。

季玉澈替冷雨寒換好了衣衫,塗好了妝容,冷雨寒看着自己在銅鏡裡的那張臉,雖不美豔卻也美好,雖不高貴卻也高傲,雖不精緻卻也精彩,她比詩晗煙,少得只不過是那上天多賜予的幾分姿色。

拿到古代裡,她冷雨寒,也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九十分精裝美人。

“呵呵,原來寒兒也是個有自戀傾向的人?”

抱着冷雨寒坐上馬車,季玉澈回房取了面繫着紅繩的小銅鏡掛在冷雨寒的脖子上,紅繩懸掛着的地方,剛好靠近冷雨寒的胸口。

“這是什麼?”

像個芝麻大餅一樣?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她餓了就準備吃一口的呢?

冷雨寒不願意的想要摘下,被季玉澈一手按住,那手上,是顫着膽怯的抖動。[

“寒兒聽話,戴着。到了皇陵裡面,我就幫不上你了。能不能救得他們隨你出來,全靠你自己的本事了,明白嗎?”

季玉澈的眼神惶惑不安,惹得冷雨寒也沒了主意,乖乖的套着季玉澈送給她的銅鏡,偷偷躲過大凰軍隊的守衛,一個人奔進了大凰墓羣。

“寒兒,加油!能不能改寫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全靠你了。”

最後望了一眼那隱沒在墓羣陵裡的女人身影,季玉澈吩咐車伕把車趕到隱蔽一點的地方,自己坐在車的後車轅上,緊密的向墓羣裡張望着。

720.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2

很久沒有回到古代來練身手,冷雨寒覺得自己的身手都有些差。

“唔!”

捂着一名女兵的口鼻拖入墓羣走道的偏側,冷雨寒一掌打在女兵的後頸上,在女兵暈倒之後迅速換好了女兵的衣服,走到墓陵邊口,見到四下左右無人,冷雨寒不露聲色的低垂着頭混進女兵的隊伍之中慢慢向在藉着空隙前移。

在來的路上,季玉澈已經將裡面發生的大概情況都和冷雨寒說了,冷雨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進女兵隊伍的前排,剛想向墓道里面觀望一下事態的發展局勢,就看到前面女兵隊伍前面響起一陣很大的騷`亂,接着,一名身穿彩凰圖騰衣裝的少女被人放在軟架上匆忙的擡出隊伍。

“凰瑾帝?”[

在這個世界裡,能夠穿上凰鳥圖案宮裝的女子,除了王爺就是皇上,而能穿上彩凰圖騰的女子,就只有皇上一個了。

冷雨寒依據少女身上的衣着服飾和少女的年齡大概猜出少女的身份,心內懷着疑問。

凰瑾帝爲什麼會昏倒呢?

她不是來阻止苒陌風他們自殉下葬的男人們嗎?

不會是她這個當皇帝的沒有恪過那些後宮裡的人,結果被氣暈了吧?

唉!

冷雨寒想想也是,自己那幾位夫君確實是挺難對付的,胤瑾帝雖說已經當了全天下的女皇,可惜那些男人們的天下並是不女皇能夠掌控的吶。

心裡正捉摸着怎麼才能擠到隊伍前面去看看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冷雨寒忽然聽得隊伍前方傳來幾聲空隆隆的石頭碎裂的巨響,隨後,所有的人如流水的浪花一般從前面一路下跪,後面的人依次跟緊,整個大凰墓陵道上,剎時就只剩下了冷雨寒一個站着的人。

在冷雨寒的眼前,十二道地下棺木已然打開了缺口,十二位身穿一襲紅衣的男子們分別躺在棺木之中,有送殯官正浸了血紅砂染泡過的桑皮紙,似是那紙只要往男子們的臉上一貼,男子就會斷了呼吸。

冷雨寒怔怔看着那些殯官手裡染泡桑皮紙的速度,害怕的不知所措。

桑皮紙在古代是用來對待死刑犯的嚴酷懲罰,冷雨寒不懂那些男人們爲什麼要用這麼殘酷的刑法來對待他們的死亡。

是因爲拆了大凰帝的墓陵就等同於毀棺弒君嗎?

所以以漠語妝爲首的那些個男子們就自尋了一種不會損屍傷顏的方法來自殉嗎?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啊!

不行啊!

“皇太夫走好!皇太夫走好!”

冷雨寒的思緒還在糾結,她的耳邊已經響起了一陣陣層出不窮的呼喊聲,那些全都是爲漠語妝他們送行的聲音。

喊聲如潮,震盪天地羣山,冷雨寒顧不得腹中還有一個三個多月大的孩兒,強行運起內力着急的向隊伍前方掠去。

“皇太夫走好!皇太夫走好!”[

羣臣的喊聲一直在持續,聽得冷雨寒很想罵一句髒話,讓這些無事爲主分憂的假忠臣們全都TMD滾邊上窩着去,別擋在她腳底下礙了她救人的速度。

721.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3

“臣等恭送皇太夫們與皇上同行,永合安康!”

十二名送殯官在執行刑法之前,先敬酒灑天,後齊齊跪下給各位皇太夫主子們整裝恭順的扣了三個響頭,然後洗手淨面,雙手託着桑皮紙高舉過頭,跪地前行至皇太夫們的棺木前,各自說完一句送行的貼切話語,就把手中的桑皮紙慢慢移向皇太夫的面容。

冷雨寒眼睜睜的看前那些送殯官舉着桑皮紙向着所有人的臉上貼去,再也忍不得了,摸出盤在腰間的匕首短刃,一刀扎向大凰帝的墓室陵碑,的一聲碎響,刀刃在冷雨寒使出全身勁道的發力之下,刀身幾乎全部扎入大凰帝的陵碑上,震得陵碑在所有人的驚駭下,一塊塊的碎裂摔地,發出接二連三的啪啪聲裂。

“刺客!刺客!有刺客!”

慌張的女兵們急急護在各位朝臣身前,反觀那十二具棺木前居然沒有一個女兵去護衛?[

冷雨寒真是服了這些迂腐過頭的古代人。

定是因爲那十二位皇太夫本就是要尋死之人,即使女兵們上去守了,也只是徒勞無功費了力氣,白送了一條性命,還拿不到什麼好處而已。

“庸兵!”

冷雨寒負氣的罵了聲,踩着自己面前的一名女兵肩膀直接躍至那十二具棺木面前,用了六層內力當着所有人的面硬聲吼道:“漠眸冷頰輕睫羽,倩影霓裳惹流光。月泠酒冷秋宿夜,琴一動,曲難忘,語回殤,妝斷腸!漠!語!妝!”

吼聲的那最後三個字,冷雨寒幾乎是咆哮着呼喊出來的。

這首詩是漠語妝的名姓詩,在這個世界裡,知道此詩的人不出一手之數,冷雨寒早就想好了,在十年的時光流逝中,漠語妝在大凰後宮的地位和身份肯定有着不同反響的領頭能力。

只要漠語妝相信了,其它的人就算懷疑,也不會懷疑得太長久。

因爲,在大凰的天下里,漠語妝對詩晗煙的愛情,如果他敢自稱第二,別人就沒有敢自稱第一的。即使如苒陌風那般,即使如楚千楓那般,他們,最多也只是敢和漠語妝稱個平等罷了。

所以,要取得其它人的信任,首先要拿下的,就是漠語妝這一道易守難攻之關卡。

“大膽!何人竟敢在大凰墓陵造次!”

不出冷雨寒所預料的,十二具棺木之中,其中一具裡,爆發出一聲比地獄之火還要熾熱的狂燥怒斥,嚇得冷雨寒站在木棺前的身子猛得向後退了兩步。

“漠語妝,朕回來了。是真的回來了,不要死。你還沒給朕生十個孩子吶,朕捨不得你死。”

又說了一件只有漠語妝和自己知道的事情,冷雨寒就不信漠語妝還能乖乖躺在棺木裡不出來。

“放肆!居然當着本宮的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語,你可知罪?”

棺木裡說話的那個人還是沒有起來,但說話的語氣似乎受了驚嚇,以冷雨寒的耳力,能夠聽出那話裡暗暗藏着的不爲人知的疑惑。

“我不知罪,怎麼着吧!朕和朕的皇夫說話,有什麼大逆不到了?倒是你了,見到朕回來了,不但不跪拜行禮,還躺在那口棺塌上,你要幹嘛,想擾了朕的清修?”

冷雨寒的臉上絲毫未有懼怕的神色,反而比在場的任何一個都要平靜,安寧。

她的腦袋裡,不是沒有大軍逼境的壓迫感,而是當初在臨死之前的那場戰陣裡,她已經練的皮堅肉厚,不怕煮,不怕砸了。

別人死過一次活過來很驕傲,她可是死過兩次復又活過來的人,所以,她現在的女人本質就是,驕傲在頂峰,賴皮在天下。[

她要賴盡天下所有愛她的好男兒,讓他們再也沒有勇氣離開她!

722.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4

“好無禮的女子,大凰帝君也是由得你來取笑的?”

棺內的男子似被完全激怒,一掌打在棺木內板上,震得整個棺木由內自外碎損成片,飛向四周。

冷雨寒察覺出男子的掌風內氣是衝着自己來的,迅速迎身躍起踩着一塊飛起的棺木躲過掌力的襲`擊。

“哼!有本事口出妄語,就別耍了賴皮躲啊!”

冷雨寒在空中方尋了穩妥的地方落腳,眼前忽然閃過一抹豔紅,耳邊響起了男子盛怒之下猶如判鬼般的冷酷話語,在冷雨寒還來不及躲避之時,那豔紅色的身影已經翻手在空中捲起凌厲的一掌,砰的打在冷雨寒的胸口上。[

“噗!”

一口血跡,劃灑在空,拋出晶瑩美豔的弧痕,折彎了些許飛離的液滴。

冷雨寒的身體被漠語妝的掌力打出十幾米遠,撲騰一聲,大力摔倒在地,小腹傳來劇烈的疼痛。

“漠、漠語妝>

用手捂着小腹,眸野裡全是身下不斷涌出的血水,冷雨寒望着漠語妝的眼神,充滿心痛。

沒料到十年之後,漠語妝的性情在對待陌生人的時候,會是如此猛烈剛狠。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啊!

死在漠語妝的手上,是第三次了。

要不要這麼悲催?

倒在地上疼得無法起身,冷雨寒剛要動一下,脖頸處就被架上了數十把長劍砍刀的利刃。

“皇太夫,這可>

留守在墓陵的朝臣甲看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無名女子,尋思着是否要問問皇太夫此女是留還是殺。

“放她走,帶下去吧。”

女人身下迅速凝聚的血水勾起了漠語妝記憶裡塵封很久的悔恨。

不管這個女子出於什麼原因來此大鬧,漠語妝都想放過她一命,算是爲自己以前犯下的惡孽贖罪。

淡淡瞥了眼倒在血泊中望着自己心痛失神的女人,漠語妝轉身走向旁側一具備用的入土木棺,負責給漠語妝貼桑皮紙的送殯官跟在漠語妝的身後小步跑着。

“語、語妝>

失誤,失誤!

每次到了關鍵時候就掉鏈子,每次到了生命危機的時候就摸不出勝利的頭緒了。[

要不是季玉澈送了那枚銅鏡給她,她現在或許已經被漠語妝的掌力震碎心脈,破肺生亡了。

嗚嗚!

爲什麼會這樣。

由於冷雨寒的出現,打亂了棺木入土下葬的吉時,爲了不會擾亂與自己女人相見的最好機會,漠語妝躺在棺木裡看看天上的時辰,招來史官下令免去貼桑皮紙的懲罰,吩咐他們儘快釘棺,活埋入土。

“是,皇太夫!”

史官依了漠語妝的皇令行事,揮手撤去送殯的朝官,直接喚來鑲棺者活體入封,釘棺入殮,算是以生祭奠。

哀曲,殯樂,響徹大凰墓陵的整條道廊。

塵沙,隨着鐵杴翻飛入土,將那一具具藏了美人的薄錦厚棺埋葬。

冷雨寒被女兵們架着胳膊拖在地上拉遠,身下的血漬在暄昭二月份的寒冬天氣裡,化血凝冰,現出一朵朵肆意曼妙瑰麗的血花兒,昭示着一條小生命的慘淡離去。

冷雨寒回眸緊望着那一鍬鍬揚起的埋棺沙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拖拽住自己的女兵,連跌帶跑的往棺木下葬的方向逃跑奔爬,口中張皇失措的大聲呼喊着:“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埋了朕的男人啊!不要埋朕的男人啊!”

“漠語妝!苒陌風!楚千楓!安若語!你們都是傻子嗎?朕就活生生的站在你們面前啊!爲什麼不認朕啊!”

“你們都思想短路了是不是?你們都被雷劈雨打了是不是?你們沒有腦袋嗎?沒有思維嗎?無緣無故的,會有一個瘋女人跑到你們面前來胡鬧嗎?”

“這就是你們對朕的愛嗎?那麼膚淺,那麼狹隘,難道你們愛的就只是朕的那一身好看的皮囊嗎?換了一副難看點的,你們就不認了嗎?”

723.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5 ωwш★ Tтka n★ C〇

身後拖拽着冷雨寒離開的女兵越來越多,冷雨寒反抗掙扎的太厲害,女兵阻止的煩了,只好抓住冷雨寒的兩隻腳拖拽着向陵道外走去,冷雨寒忍着疼痛捏起帶在身上用來防身的毛刺針狠狠打向抓住自己雙腳的兩名女兵。

女兵的手臂被毛刺扎入,針刺沿着血管走入心臟,女兵倒地抽搐着死亡。

冷雨寒坐在地上,看着被自己打死的女兵,泄氣的罵了一句,“是你們自己來找死的,不要怪朕狠心殺了你們。誰讓你們拖着朕的腳走路,弄得朕TMD跟被人強`暴了似的!”

情急之中的憤然用語,冷雨寒索性手裡拿着毛刺針一邊防備着女兵的攻擊,一邊扯開喉嚨罵開了性子。

“漠語妝,你混蛋!說了補給我一個皇兒,可現在吶?我的皇兒在哪裡?好不容易懷上一個,又TMD被你打掉了!你TMD就是一個不守承諾的大壞蛋!”[

“苒陌風,朕混蛋!說了五年打個天下給你,可TMD直到朕死朕都沒能接你回宮!朕TMD不配做你的妻主!”

“苒輕塵,你混蛋!當豬不在你的田野上好好奔跑,來TMD招惹我幹嗎?還害得我被邵明君欺負!你TMD有向我賠過不是嗎?我被他壓在塌上羞辱的時候,你TMD在哪裡?”

“楚千楓,朕混蛋!若不是朕學藝不精,馬橋守城就不會出現危險,你就不會毀了皇兒的命來救朕!說到底,還是朕TMD混蛋,說了要你等朕,可等來等去,等到的只是朕TMD被紮成刺蝟一樣的悲慘形象!真TMD倒黴啊!”

“慕容秋漣,你混蛋!你卑鄙!你陰險!爲了保住暄昭,你害得朕與若語分開六年,害得朕TMD連親生兒子都不認識!你沒良心的嗎?”

“若語,朕混蛋!是朕TMD中了安若芙那個小女人的詭計,以爲你成了暄昭的駙馬,害得你與朕生了兩個皇兒卻猶不自知,朕TMD混蛋的舉世無雙了!”

“蘇子曦,你混蛋!誰讓你拐走朕的蕁兒着,活該朕死了也TMD沒你的份!”

“蘇子蕁,朕混蛋!朕不知道你有少凌了,如果朕知道,朕就算和你大哥打得玉石具焚也TMD決不會讓你離開朕的身邊!”

一口氣罵了很多個人,冷雨寒累得大腦思緒抽空,全是白茫茫的虛無景緻。

冷雨寒自己都沒想到,原來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曾經有過這麼多不開心的回憶。

既然不開心,那還回來幹嗎?

爲什麼不在現代陪着上官呆着?

如果留在現代,那自己的孩子也、也不會再一次被漠語也打沒了。

“嗚嗚>

無處可以發泄的傷感,鋪天蓋地的襲`來,冷雨寒的傷感,有一些是因爲身體折騰不起的疼,有一些是因爲救不出漠語妝他們而疼,當然,還有更大的一部分,是她的皇兒沒了,她和上官的孩子沒了。

一個,二個,三個。

她重活了兩世,一共三個孩子,全部都命喪漠語妝之手!

上輩子,她究竟做了什麼孽啊!

難道就只因爲銀妝爲了玉兒魂飛魄散時說的那句不管他犯了什麼樣的錯誤,她都必須無條件寵着他,原諒他嗎?

天帝,你到底是哪裡的破神仙?你到底想把人折磨成什麼樣子纔開心?纔算完?[

再也沒有力氣去吼些什麼,再也沒有力氣去罵些什麼,冷雨寒身子一斜,癱軟的倒在血中,眼神眨啊眨的望着頭頂那片蔚藍色的寧靜天空,透着太多的不解和疑問。

她真的很想飛到天上那最遙遠的地方去問一問,像天帝這樣的壞神仙,他給自己安排的>

724.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6

“天帝,就因爲我害得你兒子魂飛魄散,你>

身體,很累很疲倦。

心裡,很累很疲倦。

身心刻意的交織在一起,更累更疲倦。

爲什麼生活,就不能過得幸福一點?快樂一點?甜蜜一點呢?[

想起很多年前那個初雪的冬季,大凰皇宮裡下了滿院子鵝絨飄舞的雪花,一個美豔至極的男子挽着她的手臂問她‘皇上,粥的味道能唱出來嗎?’

她佇立在雪色梅瓣的櫻紛落舞中望着那個男子帶着羞意的盈盈一笑,淡淡問他‘朕給你唱一首《甜蜜蜜》如何?’

是啊,辛苦的活在大凰世界裡,何時才能活得有滋有味,才能像蜜一樣甜着?

“朕的皇夫們,朕給你們唱首《甜蜜蜜》可好?”

血液流失的時候,女人好像感覺着自己身體裡的熱溼也隨着消失了,很想找點能讓自己感覺到溫暖的事情,讓自己對生命的熱情不至於太快凋謝。

“甜蜜蜜>

一曲唱盡歡喜憂傷,失血過多的女人,虛弱無力的倒在地上。

女人衣衫的下尾處,血水不斷的匯聚,越來越多,溼了女人的衣衫,溼了女人的棉布短靴,也沾溼了女人的手臂。

女人擡起顫顫巍巍的手指,沾了血水在她能夠到的地方,扭扭歪歪的畫了一個接了邊尾的紅心,潦草的貼着紅心的邊際貼着寫完了上次沒有寫完的話語。

“語妝>

“玉兒>

叨唸完最後一句想要說的話,女人緩緩合上睏乏的雙眼,好想就此睡去>

砰!砰!砰!

在女人叨唸完最後一句話時,正在下葬的十二具皇棺中突然有三具皇棺被掌風由內向外接連擊碎,三名紅衫男子仿如仙神隔空出世一般躍棺而出,爭相奔向倒在血泊中再無知覺的血衫女子,口中不停的喊着:“煙兒!煙兒!”

緊隨着三名男子趕至女人的面前,又有七名紅衣男子相繼破棺而出,追奔女子而來,剩下的兩具棺木雖然沒有破棺而出,但卻發出了很大的敲打棺壁內側的聲音,伴隨着敲打聲接連傳出棺木的是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呼喚聲:“煙兒!!!!!”

大凰墓陵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混戰中。

“煙兒是我的,你放手,不準碰她!”

某漠姓同學摟住昏迷中女子迅速遠離他人的圍攻!

“走開!煙兒、受傷、沒看、到嗎?”[

某苒姓同學着急了,搶過昏迷女子不理會他們的目光。

“說了煙兒是我的,你閃邊去!”

漠姓同學擋在苒姓同學面前,虎視眈眈。

“不准你碰你煙兒!就是你把煙兒打傷的!”

某上官同學加入戰鬥中。

“那我打傷煙兒時你怎麼不出來阻止?”

漠姓同學不屑的瞥了上官小朋友一眼,挑釁。

“>

上官小朋友握緊拳頭,瀕臨憤怒了。

“說我打傷煙兒,你們也是幫兇!”

漠姓同學繼續叫囂!以一對多!俗稱‘單挑’!

“忍無可忍!”

“嗯!無需再忍!”

咬牙切齒的,上官小朋友和某楚姓小朋友一左一右,啪啪兩巴掌全扇在漠姓同學嫩嫩的小臉蛋上。

“住口!要吵一邊吵去!”

某安姓小朋友發怒了!

“啊!這是什麼啊!這麼大的一個血塊?”

某蘇姓同學接着從女人身上掉來的溼溼的小塊塊,蹲得忍無可忍!

“果然忍無可忍!”

某慕容姓同學也被惹火了,一腳踹向某漠姓小朋友。

“哎呀!”

漠姓小同學被踹的在地上滾了兩圈,消停兩秒,迅速跑回爭搶女子的隊伍中,繼續未完的偉大事業。[

725.尾聲:無名指的等待 17

三個月後,原西領天雪涯。

一座素雅別緻的木院內,十三名相貌俊美身姿飄逸的美男子們站在院子裡的小木屋門前,你推我我推你的誰也不肯敲開木屋子的門。

“漠語妝,禍是你惹下的,這事該你去。”

推推漠語妝的手臂,上官臨瞅着漠語妝的臉色不是很好。

要不是這個性格暴烈的美豔男子在三個月前惹下不可原諒的禍事,當衆一掌打得女人摔地落胎,額臉撞在地面的碎石上,女人如今會弄得花顏盡失,破了面相嗎?還害得女人一怒之下他們一個個的全都拒之門外,不經允許,不得入內同房?[

“>

漠語妝被上官臨推攘着走到門前,眼神頗爲哀怨的回眸望了自己身後那十二道注目期盼的視線,硬着頭皮伸手扣響了門環。

“誰呀!”

屋門裡,傳出一道女子漫不經心的問話,隨着話音的飄落,還發生了一些叮叮噹噹很脆的聲響。

“煙兒>

聽到女人說話的聲音,漠語妝的美顏之上升起一絲難忍的愧疚。

“你是誰呀?”

屋裡的女子,好似沒有聽出漠語妝的聲音,故意換着法子的問着,房內那些叮叮噹噹的動靜仍在繼續。

“煙兒>

想到女人三次滑胎皆是由自己親手造成的,漠語妝的眸子裡忽的閃過一抹悲涼。

是不是自己對女人太狠了?

她是大凰王爺的時候,就在寵着他,獨寵十幾載。即使在面對重重危險的時候,她毅然不顧他的反對,用身體把他壓在身下,那是拿命在守護着。

她是大凰女帝的時候,依然在寵着他,雖然不再是獨寵,可那寵,也絕對是隨傳隨到的。他若是不開心,她定會腳前腳後寸步不離的跟着,勸着,哄溺。

回想自己八歲認識女人,到現在三十六歲,在自己與女人相遇、相識、相守、相等的這二十幾年人生裡,似乎一直都是女人在寵着自己,不論自己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女人都是不改初衷的忍耐,包容,原諒,體貼溫柔的照顧着。

可自己呢?給女人留下什麼了呢?

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一次又一次冷血殘暴的悲哀!

他錯了,對於女人,他是真的做錯了。

他現在一點都不奢望別的,他只希望女人能原諒自己最後一次的任性,給他最後一個機會陪在她身邊,他會讓她知道,在他的心底,他是真的愛她,是真的寵她,是真的不能沒有她。

屋裡的女人在聽清了漠語妝的聲音後就失了聲,院子裡的男人們唉聲嘆氣的望着眼前那扇緊緊合上的房門,想強行硬闖進去,又深怕再一次惹惱了女人引出什麼其它不可預料的壞後果。[

怎麼辦?怎麼辦?

十二名男子急得像熱鍋上的小螞蟻,團團轉,轉團團,圍成一團轉個眼花繚亂。

看着十二名男子想要殺死自己一般的強烈目光,漠語妝自屋前的臺階上走下,站在離屋門不遠的空地上,手袖一伸,攬起白衫素衣的邊尾,咚的,出乎所有人的始料不及,漠語妝跪在了那塊空地上,雙膝磕地,發出很大聲音的悶響。

“煙兒,你若不原諒我,我便在這裡長跪不起。”

漠語妝挺秀的身姿高高揚着眸子,眸神裡滿是柔韌的堅持。

今日若是還叫不開女人的門,他絕不誓罷干休!

“哼!那你跪吧!其它人都進屋來好了,我有東西分給你們!你要時跪得太晚了進來了,挑不着自己喜歡的我可不管。”

房屋內,一名額頭上被縫了針痕的清麗女子揮袖掃開一掌震掉門栓,望着長桌上擺好的十三份異常閃亮耀眼的美麗石頭拍了拍手。

這季玉澈真是不賴啊!

不僅搬來了很多的銀子金山,連她最喜歡的鑽石都給帶來了。

天知道,那可是她最想帶到這個世界裡的東西,是送給自己那些男人們的最有意義的定情信物。

“煙兒?”

“煙兒?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

晃晃嚷嚷的衝擠進屋內的十三名男子們在看在桌子擺得花紋精美,手工細緻,一顆顆堪比開造的美麗玉石時,都猝猛的停下了腳步,姍然不解。

“呵呵,一人一份,送你們的定情信物。這種東西呢,是你們的妻主我呢費盡千辛萬苦欠了別人很多錢才刷回來的東西,此生僅此一份,收藏好哈!”

女子掐着小腰板趾高氣揚的挨個拍拍美男子們的肩膀。

“煙兒,這是什麼?”

漠語妝相中了一款鑽戒,拿起來戴在手上,剎是喜歡的翻來覆去的觀瞧着,忽然看到戒環的內壁刻着‘WMZDDD’字樣的奇怪字符,迷惑不解的望着。

“呵呵,是‘無名指的等待’,代表朕對你上天入地,三生三世永無更改的芙蓉花海的愛。”

一朵盛然開放的三醉芙蓉在女人的手中看似不經意的別上了男人束起的青絲長髮間,異常的美豔妖嬈。

女子摟過漠語妝的身子擁在懷裡,幸福的踮起腳尖高高昂起自己的額頭,一紙薄脣,就那樣軟如絨羽般的,輕輕吻上男子那美豔眸子裡比鑽石的花紋還要璀璨妖嬈的絕色誘`惑。[

尾聲(完)

726.謝凰文讀者親

從2011年12月13日,到今天2012年06月23日,凰文完美收官,歷經7個月零十天,是小殤最難熬卻最幸福的一段人生歷程。

小殤是個很愛文字的人,從很小的時候,小學二年級?就拿着學校裡帶有一休哥頭像的四格算草本趴在桌子上寫小說。

那時候的小殤,寫的好像是武俠?

太過久遠的事情,遠得小殤有些記不清楚了。

只記得當時小殤寫的最初的一部文,那絕對是小殤人生中的第一部處女作裡面,似乎有個令小殤到現在都難以忘懷的情節,講得貌似是一名女子愛上了一個女扮男裝的人,最後一生未嫁的故事。[

情節很老套,但卻是小殤記憶裡最美好的東西。

在小殤的文風之中,可能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在潛意識裡喜歡一些悲哀悽美的東西。

喜歡如同沙漠般浩瀚荒涼的歲月枯容,喜歡落陽夕下的策馬奔騰,喜歡小橋流水人家那樣的詩畫美豔,喜歡藝妓那如蓮蓬藕白下的一抹悲歡。

喜歡在生活中默默體會舌尖上的一絲苦味,喜歡在沒有邊際的想象裡無拘無束的天馬行空>

蒼茫、決然、幽靜、沉澱>

那是小殤在碼文中最爲享受的樂趣>

初碼凰文,小殤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有一直催更,始終不遺餘力的美麗姐姐,有整日爲小殤身體擔憂補膳食的美麗媽媽,還有一直能夠守在凰文身邊,看着凰文潮起潮落的美麗親們>

小殤很榮幸>

對於小殤來說,第一次碼文,就得到了一個書城收藏222,評論220,網頁收藏371,訂閱87,評論75,投票2300的成績來說,小殤知足了,很滿意。

而對於凰文來說,如果讓小殤自己打分的話,可能會打85分,算不上是優,但至少能夠達到良了。

關於凰文的一些內容,可能有時會被小殤寫落一點,但如果小殤有時間的話,會繼續修改一下,包括段落,前後的首尾相應,當然最大的,可能就是錯別字,和關於前序的問題。

說到前序?

小殤其實很惆悵啊~~

寫凰文的最初原因,其時是因爲小殤和姐姐開得一句玩笑,因爲小殤和姐姐本身都是非常資深的言情書迷,從初中,到高手,再到大學,如今大學畢業都五年了,這麼多的時間中,小殤和姐姐看過太多的美麗故事,有過太多關於愛情的虛幻想象。

姐姐閒來無事問小殤‘最近穿越的文都很厲害呀,一個個女主都那麼棒。’

小殤抹汗回日‘若是像小殤這樣肩不能提,手不能拎的女子回到古代,估計會一無是處’

姐姐就開玩笑說‘好啊,那你也碼一部?’

於是,凰文就華麗麗的粉墨登場了>

最初的設定,小殤其實並沒有想着要寫多久,只是閒來無事有空了就碼一章,純屬自我娛樂。後來某一天,小殤無意中在書城發現了一位親‘黑白’的留言,一個人,給小殤發了很多,小殤是從那個時候起,纔開始認真的設定每一個人物的走向,每一個角色的心態立場。[

或許是由於這樣,有位親跟小殤說了一句很精闢的話‘小殤,雖然你的文前面寫的很水,但後面碼的真的很不錯。’

呵呵,收到這樣的評價,其實是小殤很開心的一件事情。

能被看文的親們肯定,本身就是一件值得作者驕傲的事情,如同那句‘女爲悅己者容’一樣。

現在,凰文結束,小殤有時會閒着無事翻閱一下凰文最前面的章節,突然覺得,小殤很佩服親能追文到結束的毅力。

真的很欽佩,很感謝,十分的感動!

最後,很想謝謝能入到凰文羣裡的親們,雖然人數不多,但你們對小殤的鼓勵和支持,永遠都是小殤碼文的動力,是小殤能夠結交到的很好的朋友。

謝謝小陌,謝謝小敏,謝謝小寧子,謝謝小妞,還有其它的寶貝親們,我們的凰帝天下,要加油喔!

還有親們的評語,已經被小殤放入凰文首卷的卷簡介裡了喲~~

今天是端午,各位親們要吃棕子喔

727.風流女首席 吾乃異世女帝,小殤新文推薦,附番外調查

問了兩天,小殤終於弄明白番外的意思了。

親們想看凰文的番外嗎?

嘿嘿>

其實小殤是不打算寫番外的,但是因爲可能小殤對凰文裡的各位主子們的留戀太深了,中了凰兒男主們的毒了,所以,準備試一試,寫寫番外看看。。

雖然不一定能如親們的意願會寫的很好,但小殤想試試,呵呵[

然後大概會在七月初或中旬開始碼番外,和另一部新文,兩部同時碼>

親們到時候應該會看得很過癮,嘿嘿,希望親們都會喜歡。。

小殤這兩天看過凰文裡面的各位男主女主們>

嗯>

想徵求一下親的意見>

所以,現在嘿嘿>

啦啦啦啦>

看看親們都喜歡看哪位主子的番外。

嘿嘿,到時候小殤就會按照親們的喜歡排名來續寫凰帝天下的番外篇--《大凰女帝之百花男兒》。

哈哈,親們期待不?

那小殤現在就列一下凰文裡有可能寫番外的主子們,以及寫番外會涉及到的大概內容,當然,如果有親想看誰的番外可以給小殤留言,嘿嘿,小殤會盡量滿足親的願望滴喲~~

首先,當然是眸美天下,豔絕驚世的語妝主子啦。

在凰文裡,小殤最心疼的男主子,因爲凰文裡的男主子太多,所以沒辦法一一描述下來,在番外裡就會慢慢寫,寫得好一些,包括漠語妝曾幫助煙兒攻打龍涼時消失了一陣子,和在攻打暄昭時被囚暄昭時的一些故事,包括語妝和煙兒小時相識,和煙兒在女軍營裡相識,相寵,直到煙兒回返凰鳳女國的一段此生相依相守的唯美愛戀。

第二位,當然是小殤最喜愛的如蓮花一樣清幽的苒陌風啦,對於很多親們反映給小殤的,好像都很期待陌風出場喔,都說小殤寫陌風的文字太過稀少,所以,小殤準備寫一寫苒陌風的一段過去,以及這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獨簫公子’。

第三位,是小殤比較偏愛的飄舞公子苒輕塵,在凰文裡,苒輕塵算得上是很悲哀的一位男主了,被昭明君欺負,從小還要護着苒陌風,在小殤的心中,他是一位很負責任的哥哥,皇子,在母妃去世的時候,能夠一人扛起身爲哥哥的責任,照顧苒陌風,遊說羣臣權勢之間,是一位不錯的男子。

第四位,就是楚千楓。在凰文正文裡,楚千楓是唯一一個讓小殤覺得很悽美的男子,出世如仙,入世如凡,對煙兒的愛情,是可以捨棄一切的大愛,是小殤心中可以溫暖的地方。

第五位,就是上官臨,小煙兒的師兄,七十萬凰女軍上將,微風凜凜啊!和煙兒是純純純到不能再純的青梅竹馬的愛戀吶。

第六位,安若語,暄昭的文丞,少年臨風如玉的美男子吶。在凰文裡,有親說安若語的鴻門門主的性格表現的太少,畢竟也屬於天下一方霸主,所以,嘿嘿,小殤會碼一些安若語和煙兒相遇,以及日後被囚於宮內的事情。

至於夜洛涼,蘇子曦,蘇子蕁,慕容秋漣的番外多是碼些凰文裡沒有的故事,都是他們對煙兒的慢慢的感情歸屬。[

再者,就是凰文裡的小主子們了。

寶熙和詩木瑤,然後苒輕塵的一對兒女,女帝詩逸瑾,哈哈,小殤最想碼的是蘇少凌,因爲他有一句名言吶‘誰踩我一腳,我就剁了他的小鳥’吶。

嗯,最後,小殤很想寫寫煙兒的文武大將吶,白慕三和傅儒雅,這兩名硬氣女子,是小殤在凰文裡最最敬佩的,她們兩個人在凰文裡的結局,一個斷了一臂,驚成瘋癲,一個自挖膝骨逼漠語妝放權,是小殤最最深表震盪的女子,她們的番外應該會很精彩。嘿嘿~~

所以吶,問問親們,有想看番外的不?

如果有的話,小殤會根據親們想看的,多碼一些親們喜歡的凰文文字,算是也滿足了小殤內心對凰文的意猶味盡吧~~

最後,推薦小殤的新文《風流女首席,吾乃異世女帝》,希望大家能夠支持。

現附簡介:

七年的時間,他捲土重來,只爲問她一句:“當年,爲什麼不要我?”

“呵!”

素手一推,她擋開他的身,斜睨一縷溫淡的目光:“本少,從來不上自己上過的男人。”

“孤慕臣!!!”

他僵化瘋狂!風中凌亂!

捉着她的手腕,他諷刺的輕笑,“處`男,可不像處`女,能輕易修復的喔>

鏈接:http:\/\/bookapp>

多多捧場喔

728.苒陌風,吾愛如蓮

題記:

宮廷院,鎖樓高牆。

恨別離,忍辱含垢。

枉輕生,紅蓮綠柳。

落水岸,一曲簫歌。[

----七字批文之苒陌風,吾愛如蓮!

(引序)

龍涼龍武十三年八月盛夏龍涼皇宮舞風院木蓮花池

“大皇哥,大皇哥,等等陌風啊!等等陌風下。”

蓮花水岸,粉白相間,一片蓮香,清爽怡人。

小小的身影,追逐着前面一個快速急跑的少年,粉紅水潤的薄脣邊緣,沾着幾片綠柳混土的泥濘葉子。

“七皇弟,你快點跑呀!追上大皇哥了,大皇哥就把睿貴妃的衣裙還給你,你要是追不上大皇哥,大皇就把你偷看睿貴妃洗澡還搶走她衣裙的醜事報告給父皇,看父皇不把你鎖進冷院纔怪。”

少年遠遠的跑在前面,手裡揮揚着一套女子入浴進穿的水紗薄衫,衝着奮力追趕在後的小身影興高采烈的大喊。

“大皇哥,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沒有啊!”

扶着蓮花池的邊欄腿肚打顫的蹲下,小身影搖着腦袋急忙否認。

不是他,不是他,是大皇哥偷看睿貴妃洗澡,被他發現了。

他沒有,他沒有!

“哈哈!你說沒有就沒有?我是太子,你是庶子,父皇留你在宮中本來就對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還不知臉恥的跟父皇討要離世玉?哼!就算離世玉被你拿到手了能怎樣?父皇還是記不得你,你這個宮女生出的下`賤胚子,妄想和本太子平起平坐,簡直是癡人說夢!”

望着停在蓮花池邊的小身影,少年的眼睛裡冒出仇恨的火星。

可惡的小`賤`人,不條耍了什麼手段迷惑父皇,還敢威脅他要把他看睿貴妃洗澡的事情告訴父皇,看他今日怎麼收拾這小`賤`人。

“大皇哥,我沒有啊!離世玉是父皇主動賞給陌風的啊,和陌風沒有關係啊,陌風說了不要,是父皇非要放在陌風手裡的。”

委屈的咬咬脣,小身影難過的辯解着。

“哪來的鬼話,你以爲本太子會相信?想要拿回睿貴妃的衣裙,好啊,你下去給本太子撈上來,本太子就發發善心,原諒你一時被情`色誘惑住的心思。”

看眼滿池的蓮花紅白相襯,玉蕊初成,少年壞壞的揚起得了預謀的笑意,指腹一鬆,薄衫隨風吹起,嫋嫋婆娑,落入蓮花池的水面上,順水流向下,悠悠晃晃的漂移。[

“大、大皇哥>

忍着身上還未緩歇過來的急促感,小身影着急的緊跑幾步站在蓮池圍廊的外欄處,望着漂在池水中央的水紗裙,爲難的垂下渴盼的小臉。

又闖禍了,又給四皇哥和睿貴妃闖禍了,早知道就不說要去告訴父皇的話了,讓睿貴妃小心一點別再被大皇哥看到身子就好了。

“不會水?誰知道!老四那麼多才多藝的小清高,沒暗着教你兩下子?”

睿貴妃教導出來的人,一個比一個奸詐狡猾,說不會詩,當着父皇的面背得一字不差,說不會騎射,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卻把他相中的獵物搶走。

不可信,睿貴妃搶了父皇對他母皇的愛,他們兩兄弟還要搶走父皇對他的愛嗎?

他不允許,決不允許!

729.母妃是蓮花仙子

“呃>

教是教了些,可都是皮毛啊!

四皇哥讓他在木盆裡學游水,他嗆了好幾口啊!

“呃什麼?還不快去撈上來,本太子告訴你,半柱香之內,你要是撈不上來,本太子就沒閒心陪你在這玩了,懂嗎?”

最討厭拖拖拉拉猶豫不決的人,再不下去,他就幫那賤`人一把,把賤`人狠狠的踹下池子裡去。[

“喔>

怎麼辦?怎麼辦?

真的要跳下去嗎?會不會死?

小身影站到池欄高出的臺木上,被風吹的飄飄蕩蕩的身子,如同蓮花池裡的白蓮花般,輕瑩如玉,嬌小清雅,淡淡的,透着幾分未經塵世漂染的盈澈潔淨。

“七皇弟,你不是很想念你的母妃宮玉人嗎?你不常常說她是木蓮池裡的蓮花仙子嗎?那你就跳下去問候她嘛!大皇哥和你說喔,要是你跳下去,說不定就能見着你朝思暮想的母妃了喔!跳吧跳吧,快跳吧!”

哄弄着小身影快點跳下高臺,少年邪惡的眼神停留在小身影似乎很動心的小臉上。

“大皇哥,你說的是真的嗎?真能見到母妃嗎?那是不是就能和母妃一起吃蓮花糕了呀?”

母妃是蓮花仙子,因爲犯了人間的忌諱,所以被父皇罰在木蓮池下受過。

從他記事起,每當他想母妃的時候,每當別的皇子公主們說他母妃已經死了的時候,四皇哥就會這樣對他說。

四皇哥說母妃是天上瑤池裡的美貌仙子,因爲看到人間的男女雙雙隊隊你耕我織,所以動了凡心,偷偷跑出瑤池和父皇相愛,然後生下了他。

母妃沒有死去,沒有消失,沒有不陪着他,只是因爲她現在受了罰,被關在木蓮池的底下采摘蓮藕,等到受罰之期過了,他長大了,母妃就會像每年夏季蓮花涌出水面盛勢開放那般,鑽出水面與他相見。

四皇哥還說,他每天吃到的白藕,白蓮花,白蓮子都是母妃親手摘下來送給他的,是母妃對他絕無僅有的愛。

如果四皇哥沒有騙他,那他跳下去,一定就會見到母妃,還能看見母妃採蓮的仙女樣子,他好向往。

“當然啦!大皇哥怎麼會騙你?大皇哥雖然有時會耍些小手段,可是會拿你母妃的事情來開玩笑嗎?信不信由你,你要是想見到母妃,就下去見嘍!要是不想見,本太子可沒強迫你去見!本太子還行去給母后行午安禮,沒功夫在岸上等你太多時間!”

嘿嘿!小賤人上當了!

蓮花仙子的故事?虧老四那狐狸腦袋想得出來?

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

老四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拿蓮花仙子來哄那小`賤`人的!

少年在心裡興災樂禍的看着慢慢向高臺前面移動的小身影,露出一絲邪氣的笑容。[

“大、大皇哥,你真的會等我嗎?”

幼小的心靈,因對幻想裡的執着被少年的言語斷斷續續的誘`惑着。

小身影望着少年笑起的面容,總覺得心情忐忑,怪怪的。

大皇哥是不是又要害他,欺負他?

“你要是現在跳下去,本太子就等,要是再多浪費一秒,本太子就走了。而且,本太子聽說,蓮花仙子每天只採蓮兩個時辰,下去太晚的話>

少年的話還沒有說完,高臺上的小身影怕怕的猛然握起土灰滿手的小拳頭,閉上眼睛,毫不畏懼的一頭紮下去。

噗通!

木蓮花池,水屑飛濺!

小身影摔入水面,卷着女子浸溼的裙衫,沒進蓮池的水渦旋流裡,失了蹤影>

730.母妃的祭日快到了

龍涼龍武十五年六月初夏

龍涼皇妃武谷氏睿敏睿貴妃因意蓄謀害太子以奪儲君之位未遂,被龍涼皇君廢除貴妃封號,貶謫爲庶人,打入冷宮,終生禁足,不得踏出半步。

睿貴妃負責教導的兩位皇子苒輕塵,苒陌風,因年齡甚幼,且爲皇君頗爲喜歡寵愛之子,皇君昭令,特允其不必跟隨睿貴妃前去冷宮,交由太子生母孝慈皇后親自撫養成人。

龍武十六年冬,武谷氏睿敏因冰寒之冷,凍死於冷宮別院,上報龍涼皇君,頒昭文於天下,薨逝享年三十二歲!

“母妃!母妃!”[

“敏姨!敏姨!”

冷宮之前,大雪飄揚。

白落落的雪色,沒過膝蓋。

宮婢們擡着一席無遮擋簾的軟轎,軟轎上,一具簡單裹了白布看不到模樣的屍體,順着冷宮側門而出,送走的是死在宮院裡的武谷睿敏。

兩名少年,八`九歲的模樣,一身素色孝服,額頭上繫着孝帶,跪行在軟轎之後送喪。

那少年們小小的身子,在厚實的積雪裡移動,看不到腿腳,只能看到露着胸口紙花盤扣的小半截上身,兩張小臉,凍得通紅如燒鐵,眼角流出的淚水,貼在通紅的臉頰上,一會溶化成水,一會凝結成冰。

有龍皇秘史稱,武谷氏睿敏其實並非因天氣寒冷無棉無絮而被冰死,而是在夜裡被人用了啞藥,堵住了呼救的聲音,結果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來人剁去四肢體骨,疼痛難忍,流血過多,最後醫治無效而亡。

次年十一月,舞風院的木蓮池旁,挨着一個長滿蒿草的土墳堆邊,多了一坯清掃乾淨的無名冢。

冢前無牌無字,無香燭,無供奉,有的,只是一穗顆粒飽滿,色澤豐潤的晚季稻穀,孤零零的睡在無名冢前,雖淒涼,卻不憂傷,給人一種明豔清朗欣欣向榮的成熟感覺。

“敏姨>

跪在無名冢前,一名樣貌清雅如蓮,淡妝如水的小男孩似乎頗爲苦惱的傾述着什麼。

“風兒,又趁着四皇哥出去辦事,偷偷向母妃打小報告?”

小男孩的身後,站着一襲白月色棉綢繡線錦衣的美豔少年,手中合着一把摺扇,懲罰般的打在小男孩的後腦頂上,的一下子,嚇得小男孩一愣,跌坐在墳冢前,回首驚望,如一輪彎月般絕逸飄塵,淡美清高,芳塵聆賞。

“四、四皇哥?你不是去西領見那個邵明君了?怎麼這麼快回來了?你也想敏姨了嗎?”

見到美豔少年眸內蘊含着的目光是一縷淺色的溫柔,小男孩怕也不怕的馬上忘了腦頂被打之事,樂悠悠的爬起來,撲撲衣衫上的塵土,依賴的扯住美豔少年的衣袖,不依不饒的纏上。

“母妃的祭日快到了,四皇哥回來看看。整年大半時間都沒留在宮內陪伴母妃,總得給母妃上柱香再離開罷。”

美豔少年的身上,大氣雍容,華貴婉美,彷彿遺留了當年睿敏貴妃的天生骨感,小小年紀,便已風華絕代,一笑傾城。

731.就是要讓你記住疼的滋味

“是喔,敏姨向來喜歡清靜,四皇哥,風兒能不能請求你不要再帶那些唱曲的婢女們回來吵吵鬧鬧的,你要是喜歡熱鬧,等到年關了,風兒給你舞獅子好不好?前幾天大皇哥介紹個武戲的師傅給風兒,風兒現在正跟師傅學戲呢。”

很是自豪的向美豔少年報告着自己最新的生活動態,小男孩學着小獅子般抓着小拳頭撓向美豔少年的胸口,捶得咚咚作響。

“>

一手捉住小男孩玩得興起的手腕,美豔少年無比凌亂的扯扯薄脣,輕笑無聲。

學武戲?舞獅子?[

大皇哥活的煩膩了?

怎麼竟欺負天真善良的小孩子。

“陌風,你是父皇嫡親的龍涼皇子,舞獅這種降低身份的戲子行當不適合你。大皇哥趁着我不在宮內,總是尋了事端閒耍戲弄於你,你不能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次次都被欺負。你已經八歲了,是個大人了,不可以再做些小孩子供人取笑玩樂的事情。明天我會請教文書武射的師傅過來,以後上午習文,下午練武。在四皇哥不在皇宮的這段日子裡,你不準再和大皇哥單獨接觸,見面,明白嗎?”

話語,情重心長。

含着隱憂,含着無奈。

美豔少年扇面開合,打在小男孩的手面上,重重三下,啪啪的聲音,在安靜的木蓮池邊,異常響亮。

“四皇哥>

手心被打的紅腫,足可見美豔少年摺扇打得多麼用力。

小男孩眨着晶瑩氾濫的淚花,委屈的把手面伸到美豔少年的面前,不明白今天四皇哥怎麼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打他的腦袋,還罰他手板兒,就差用藤條抽小腿了。

“就是要讓你記住疼的滋味。皇宮深院,鎖樓高牆,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一如他的母妃被人在冷宮裡糟`蹋`失`身不說,還被那嗜血無心的人殘忍的割斷手腳,挑盡四肢筋脈,任他母妃身上的血水流乾,枯骨而亡。

這份殺母的血海深仇,他永世不會忘記。

那些染指殺戮他母妃的人,早晚都會死在他的劍下,被他碎`屍`萬`斷,抽筋剝骨,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

美眸泛起陣陣寒意,美豔少年一想到那晚躲在冷宮塌下親眼看到的兇殺畫面,就恨不得將罪惡滔天之人拉到無名冢前,向他的母妃磕頭認錯。

“四皇哥,想起敏姨了嗎?要不要風兒吹首敏姨喜歡的曲子給你聽?”

看到美豔少年身上滾滾如剎燙蕩而起的濤海殺意,小男孩搓着手掌呵氣兩口,當作忘記掌心裡的疼,拉着少年走到蓮池旁的高臺上,哄着少年坐下聽曲。

“呵呵,風兒怎知母妃喜歡聽你的曲?”

小男孩從懷裡寶貝的拿出一管竹簫,不是宮裡戲班的東西,像是手刻雕出的笨拙樣板,簫身之上刻了一朵迎風搖曳的水畔木蓮,低調醇厚,格外賦有素氣雅緻的美感。

“因爲風兒每次吹的時候,那上面的蒿青都會隨着風的曲子,沙沙沙,沙沙沙的響呀!風兒覺得,它們一定是聽了風兒的簫曲高興了呢。四皇哥不是說敏姨睡在那裡嗎?那敏姨也一定是高興的。”[

竹簫分節錯骨,凸凹不平,小男孩一手沒有握好,竹簫嗖的脫出掌控,啪的一聲掉在蓮池結凍的冰面上,碎成三斷。

732.四皇哥,救命啦

“呃>

伸着手指對着兩尺多高的冰層抓夠幾下,小男孩一臉泄氣的轉頭望向美豔少年,困窘的低下頭,不知所措。

“哈哈!這就是風兒請四皇哥聽的簫曲?嗯!真清脆的聲音,好聽!”

伸手揉揉小男孩垂下的髮絲,美豔少年心情愉悅的稱讚道,話裡帶了幾分揶揄的笑意。

“>

好聽麼?

真的好聽?

小男孩望着摔碎的竹簫,那是他撿了戲班裡不要的次品竹杆花了半個月才做出來的耶,就這麼碎了。

竹子不是應該很結實的?

爲嘛這般容易壞掉?

難道下次要拿生鐵來做簫笛?

可那麼堅硬的東西,要用他一雙小爪子來摳的話,摳斷他十根手指也做不成的吧?

小男孩的腦海裡,此時充滿了疑惑的問號。

“呵呵,風兒喜歡吹簫,在宮裡安穩等着便好。過些日子四皇哥派人給你送過來。這個,先押在你這兒留着,省得你說四皇哥不守信用。等到你的簫做好了,四皇哥再用簫把它贖回來。”

察覺到小男孩臉上不停變幻的困惑情緒,美豔少年從懷裡取出一管玉笛放在小男孩的手心裡,碧綠碧綠的顏色,一看就是玉石中的上品好貨,價值不菲。

“嗯?好哇!四皇哥也給風兒做這個樣子的嗎?好漂亮的顏色,跟蓮花的葉子一樣,風兒好喜歡喔。”

握着玉笛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掂量觀瞧,小男孩蓮花一樣清美的笑容大咧咧的映進美豔少年的眼簾,明目張膽的跟美豔少年討要東西,一點客氣都沒有。

“>

美豔少年無語驚噎。

要他的碧水寒笛?

百兩黃金一枝?

唉~

年紀小就是好,不懂事兒就是好,可以不問價格的漫天要東西,其它人的意見,全是陪襯。

“呃>

清澈見底溪水一樣的眼眸,水靈靈的撲閃着濃密的睫毛在美豔少年的眼前不解的抖啊抖,抖啊抖,抖的美豔少年都快沒有忍受的耐心了,小男孩那帶滿強烈不解的眼睫毛還在不停的抖啊抖,抖啊抖。

持續沒完的抖啊抖,毫不認輸的抖啊抖。

終於,抖到美豔少年堅持不住了,笑裡藏恨的掐了一把小男孩的臉蛋兒,兇巴巴的寵溺說道:“行,行,給你買。四皇哥捨得那百兩黃金,還不行?不許再抖了!”

“嘿嘿~四皇哥真好~”

得到美豔少年被逼無奈的答案,小男孩控制好自己抖得美美的眼睫毛,一個大大的擁抱撲到美豔少年的懷裡,表示他此時格外高興的美好心情。

“唔!”

蓮池的護欄高臺,沒有防身措施,小男孩肆無忌憚的撲向美豔少年的懷,撞得美豔少年胸口一痛,身子輕飄向外一甩,一飛,兩個人的身子相繼不穩的跌下高臺,瞬間,危險乍生。

“四皇哥,救命啦~風兒要摔死啦~”

急速下墜的身體,突然襲`來的失`重`感,嚇得小男孩驚慌喊着美豔少年的稱呼,在蓮花池的上方叫的悲慘絕倫。

733.女人國裡的王夫,不知好不好當

“呵呵,有膽子賴着四皇哥給你買玉簫,沒膽子自己受着?”

輕身落地,如雨燕在冰面上回旋一圈,美豔少年踏足點冰,平地面起,向上接住小男孩下落的身子攬腰抱住,踩着高臺凌空飛躍滑出兩步,停在無名青冢旁邊。

“嗚嗚!好可怕!四皇哥,風兒也要學武,也要學得和四皇哥一樣好,等到哪天四皇哥也遇到危險,萬一掉下個什麼山谷啦,懸崖啦,那風兒就能像四皇哥今天救風兒一樣,救起四皇哥啦?”

腳板挨着地面了,小男孩心裡跳得突突的,一顆受到驚嚇的小心臟,繁忙的快要蹦出他的喉嚨,好好的躲起來歇會。

抱着美豔少年的脖頸,小男孩發誓般的說出童言無忌的雄心壯志,沒想到在多年之後竟然成真了。[

看着懷腹飽滿的美豔男人從自己的眼前如流星一般快速隕落在山谷懸崖裡的雲霧之間,他的心,霎時慌亂如麻。

那樣的記憶,再也無法重來一次。

那樣的感受,再也不能重新體會一遭。

因爲,那樣痛失骨髓的辛苦,太過讓人悲絕無望,太過讓人在細雨迷中繾綣憂傷。

凰寶五年,凰鳳女國凰笞王爺大婚,迎娶龍涼國七皇子苒陌風爲正王夫,龍涼與凰鳳兩國連姻,永世平安。

紅燭描鳳,花鏡塗金,大喜的凰鳳錦帳,高高掛起。

喜房裡,一名身穿婚宴喜服的清雅男子端坐塌上,身姿安正,純金打造製作的喜歡鳳瑤珠冠隱隱遮藏着男子精妝扮點的絕色臉龐。

“主子,您餓不?忙了一整天,滴水未沾,食米未盡,若是一會王爺來了,您能應付得了不?候兒聽說>

清雅男子身側,站着名年歲不大的小童,七`八歲左右,同樣一身亮紅色的衣衫,聽小童口裡的話語,應是隨同清雅男子一併陪婚到凰鳳女國的。

小童手指絞着衣衫,想起在王府外聽到的閒言雜語,不免爲體弱的主子深深擔憂。

“嗯?體力?候兒是指>

瑤珠冠簾下傳出的男子聲音,清淡如水,飄雅如蓮,安靜如無風的山谷,淺笑細語中帶着幾絲甘甜。

“主子>

小童驚恐的閃着大眼睛,發自心底的爲自家主子着想說道。

“嗯?呵呵,候兒,你是不是太小瞧主子我了?”

塌上本是男子的領土,豈會被女子輕易拿下?

就算他的身子骨沒有四皇哥那麼強健,可好歹他也是王爺的夫君,沒點壓制住女人的本事,他怎能輕易允了聯姻?

女人國裡的王夫,不知好不好當?

拂手一捋鳳冠簾珠,露出擋在珠簾下那一張驚豔絕美的純`色面孔,一身紅裝的美貌男子走下牀塌站到樓閣的窗前,伸臂推開閣窗,輕輕呼出一口氣,夾雜着些許喜悅的味道,沉聲喃語,似在祈禱的嘆道:“母妃、敏姨,風兒終於逃出龍涼的囚籠了>

734.不能這麼欺負陌風

凝思遙望一彎明月高掛的夜空,美貌男子從懷內摸出一管碧色青白的玉簫,眉眸垂瀲,容顏似有遺憾。

“四皇哥,風兒此生一次大喜的日子,如果你能來>

玉簫移至脣畔,美貌男子啓脣輕吹,修長纖美的指腹按在簫孔之上,一曲清冷低泛的簫音,嫋嫋而出。

嗚聲咽然,如怨如慕,餘音瀟瀟,不絕如縷,淺蕩迂迴,如歌如訴。

啪啪![

啪啪啪!

連續拍起的掌聲,打斷霓意迴腸的簫曲,美貌男子回頭轉身,煙眸現出些許驚愕。

喜房裡,候兒跪在喜塌前渾身打着顫慄不敢擡頭,不敢說話。

喜房的門口,一名少女,戴着月色光華的銀甲面具,負手而站,英姿挺拔,傲然獨立。

少女的身旁,低身陪候着一名年齡不大的女童,適才響起的清脆掌聲,就是那名女童發出的。

美貌男子認得那名女童是誰,是今日替王爺到客棧迎親轎的凰笞王府內的副管事,落陽姑娘。

那站在門口戴了面具的少女,難道就是與他成親的妻主,當今凰鳳女國與女皇地位同尊的凰笞九王爺?

“陌風參見王爺,王爺萬福!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驚覺少女的天人兒身份,美貌男子收簫於袖,快速伏地扣拜,行的是女國三拜九扣的君臣大禮。

“起來吧。落陽,領了無關的人都下去吧。”

少女的聲音,如冰水之寒,冷峻如霜,凌厲如刀,一說話便是高高在上俯瞰衆生的絕世口吻,帶着幾分君主高傲尊貴的威儀,散着強烈不容忤逆的壓迫氣息。

“陌、陌風不敢!”

感受到少女身上無從躲避的尊威,美貌男子跪在地上心神一顫,手袖一鬆,玉簫滑出袖口,吱溜溜的滾到少女面前。

“是,王爺。”

拽起候兒跪在塌前的身子,落陽招手領着伺候在房內的一衆小侍躬身退下,喜房內,只剩下伏跪在地上的美貌男子和站在門口細細端詳未曾踏步走進喜房的少女,相對無言。

“呵!不是不讓候兒小瞧你?怎麼連見本王的膽色都沒有了?”

拾起地上的玉簫把玩在手心,少女擡步走進房內蹲在美貌男子的面前停下,伸手捏住美貌男子的下巴向上一擡,銀甲冰感的面具裡,傳出一聲少女哧笑的詢問。

“>

回答給少女詢問的,只有美貌男子忍着下巴疼痛不堪的沉默。[

“不說話?還是沒話說?”

空闊無人的喜房裡,少女身上的冰冷氣息淡化不少。

被面具遮擋住的真實表情裡,少女的心情似乎很好,看到美貌男子疼得快要掉出淚花的漂亮眸子,像要故意捉弄般,加重了指上的力道,疼得美貌男子頻頻皺眉。

“王、王爺>

不懂少女的力氣源何而來,真是大到沒話說。

雖然比不上他的,但也能趕上他的九分力道。

精銳的眸光忽閃而黯,美貌男子膽大的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少女鉗制他的手腕,無辜的眨落幾滴晶瑩的淚珠,滴在少女羊脂白玉似的手腕上,嗵嗵直響。

735.見過真正欺負人的沒?

“呵!欺負?見過真正欺負人的沒?”

捏在下巴上的指尖緩緩鬆開,少女猛得站起身,抓着美貌男子的手臂狠勁兒向肩頭上一拋,美貌男子的身骨,華麗麗的被少女扛上肩頭,摔甩在喜塌上。

咚的發出一聲悶響。

“唔!王爺,你想做什麼?”

鳳瑤珠冠撞上塌板,落下美貌男子的束髮,珠釵混着凌亂散開的瑤珠冠滑下男子墨色如瀑的柔軟青絲,碎了滿塌。[

美貌男子望着一步步走近喜塌的少女,抓着棉羽填充的喜枕緊緊護在胸前的衣衫口領處,防備的不斷後退着。

“當然是欺負你麼?”

呲一響,是衣料碎裂的聲音。

美貌男子身上的喜衫被少女撕成兩半,扔到地上。

少女輕笑,欺身上塌,扣住美貌男子的手腕頂到牀塌柱前,兩片鮮豔似血妖嬈的脣瓣,隔着冰冷的銀甲面具,侵上美貌男子的胸口。

“不、不要!放、放開。王、王爺,等等,等等!”

胡亂掙扎在少女強力壓制的掌控裡,美貌男子感受到胸口上被沾染的那抹無溫的涼,害怕的扭動着身子,想要逃離少女的侵`襲。

“呵呵!怕了?以後說話小心點!凰笞王府不比龍涼皇宮,是個可以暢所欲言的地方,本王的府第,沒你想象中那麼簡單。”

衣衫凌亂,美貌男子嚇得花容失色,被撕去衣衫的白淨胸口上,印滿青青紫紫的吻吮痕跡。

少女理理衣衫,站到塌邊,伸手扣住美貌男子的下巴,冷冷警告:“你與本王聯姻,只是維護凰鳳與龍涼和平的一種手段,你若是好生呆在府內,不滋擾生事,五年之後,本王自會放你出府,還你自由!”

“王爺,陌風自知配不上王爺,不敢奢求與王爺可以真正的喜結連理。但是人言可畏,王爺成親當夜不留宿喜塌,陌風唯恐日後府內會有閒言雜語,所以,陌風肯請王爺爲陌風賜匾,對外也可示以王爺對陌風友善之心!”

凰笞王府,若依凰笞王爺所言,非是清水善地,那他從龍涼逃來凰鳳,不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少了凰笞王爺的庇佑,他在凰笞王府內的生活,不是又會和在龍涼一般,任人耍`弄`侮`辱,無處求得安生?

跪在塌上,美貌男子抓着少女的手袖,眼眸含淚,卑微請求。

“賜匾?何意?”

王府裡,處處是女皇設下的眼線,容不得她對任何人心生憐憫,否則,她便會被女皇抓了軟脅,而他們這些嫁入府中的男子,也會無辜受到牽連。

甩開美貌男子的手臂,少女抓着男子的衣衫貼近自己,壓低了聲音。

“回王爺。以王爺名姓之尾,陌風名姓之始,賜名陌風居所爲‘煙苒閣’,求王爺成全!”

君主名姓,非常人能夠使得。[

以九王之名護他周全,不失爲外於龍蛇之地得以保身的上好良策。

“就依王夫所言,改賜‘明昭閣’爲‘煙苒閣’!”

紅燭燒盡,燭蕊滴淚。

少女甩袖扔了玉簫在喜塌上,毫不留情的踩過扔在地上的衣衫,轉身離去。

736.好可怕的噩夢噯

“主子,王爺把您怎麼了?有沒有傷到哪裡?”

少女的身影,坐着軟轎離開院門,候兒端着溫水跑進屋裡。

他聽別人說,王爺走後,一定要給主子擦身,不然主子會不舒服。

可是王爺走的好快,塌上的事情,都是這麼快就解決完的嗎?

“沒有>

跌坐在塌上,美貌男子揪着胸前敞開的裡衣,扯來被子擋住胸口上羞人的顏色。

眉目清泛,少了少女在時的懦弱和眼淚,只餘着未乾的淚痕尚掛在臉上,晶瑩點點的,映着滿室失了燭光的月色。

“主子,王爺爲什麼不在明昭閣留宿?大婚初`夜,不是都應該在喜房內就寢嗎?”

置換新燭,取來火褶子點燃,照亮紅彤彤的喜房,候兒擰乾溼帕,服侍着美貌男子躺下,換衣擦身。

“候兒,這凰笞王府不像你我想象中那般清靜,有時候,做個少言寡語,與世淡泊的人或許倒還能活得長久些。不該知道的不問,不能思考的不去想,只要我們在府裡做個安安穩穩,本本分分的主僕,想必那些意亂爲禍的人也不敢鬧到這裡來。”

透過月光的窗閣,樹影晃動。

一縷銀白色銳利的光,折入美貌男子的眸角,瞬而消逝,歸於寧靜。

是誰?

凰笞王府裡,是誰有膽子暗設眼線,來監視凰笞王爺的行蹤?

思緒裡閃過一名女子絕美無雙的面孔,是美貌男子在拜堂之時見到的尊貴女人,他猶記得,凰笞王爺喊了那女子一聲‘皇姐’。

是女皇派來的人?

女皇爲什麼要安排眼線在凰笞王府裡?

莫非是一國女君,姐妹相爭?

苦思整夜,美貌男子次日與王爺進宮拜見凰鳳女皇,睡眼惺忪,一路坐在馬車上,眸眼僅能眯起一半看人的餘光,倚在車內的軟枕上小睡。

“昨夜沒睡好?”

馬車裡備了小几,小几上擺了壺提神的花茶。

身穿一襲朝聖面君的紫紅正裝,胸口簡約的掛了串晶瑩淡紫色的水石珠串,少女一身君王威儀莊重尊貴,神閒氣定的坐在小几旁換水沏茶,獨飲自酌。

“嗯>

淺淡的回答聲音,虛弱無力,沒有絲絲男子厚重的底蘊。[

美貌男子似忘了此時身在何處,半睡半醒之間,惱人的被吵到,朝着問話的聲音軟軟的揮揮手袖,示意吵人的來者不要再吵到他。

“呵呵!聽聞龍涼的七皇子是個在皇宮裡不受待見的主子。看來是傳聞有誤了。”

茶水清香,滾着熱燙的溫度在馬車狹小的空間裡瀰漫散開。

少女櫻脣薄抿一口,放下茶杯,饒有趣味的輕笑。

“嗯>

說着夢裡不切實際的囈語,美貌男子在夢中,看到他一直想念的四皇哥來爲他送行,催他去選明日嫁人的衣裝。

自古皆是女兒嫁男郎,如今,他一國皇子,居然要嫁給一個因贏了戰爭打敗了他,就必須以兩國聯姻爲退兵條件的可惡小女人?

好可怕的噩夢噯!

害得他想永遠都睡在夢裡,再也不醒來。

737.想當死人麼?

“哈哈!嗯,風兒乖,本王允了。”

一口花茶,喝出百般滋味。

少女的心中,一片清爽!

皇姐替她選了個清新可愛的男人,如蓮花一般清淡高雅,如藕荷一般潔白透淨,出塵世而不染,出淤泥而不濯,洗卻芳華,貴美而不妖,是個適合當家,統管宮闈的小主子。

“嗯>

話語接着少女口中的‘本王’二字追了過來,美貌男子陡然驚醒。

訝然睜着美眸尋看四周一遍,視線對上少女看若無意瞟過來的目光,美貌男子噗通一聲跪在車板上,嚇得失魂落魄。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陌風一時貪睡過頭,沒有伺候在旁,勞煩王爺新自斟水燒茶,求王爺責罰!”

戰場上的少女,落水河一役,打得龍涼兵將落花流水。

他領兵出征,爲逃出龍涼皇宮的困守,甘心被少女一槍挑下馬背,打劫回營,入了凰鳳邊關,欲伺機逃離少女的掌控,去過那種無憂無慮,一曲簫歌品天下的自在日子。

怎奈事發突變,少女以聯姻請和,父皇以母妃和敏姨的無名冢墓相威脅,他被迫接受。

一朝爲夫,他以爲事情會有所好轉,可經過昨夜絞盡腦汁的苦思,他忽然發覺,改變,也許會有,但那會在很久很久以後,現在的他,只能安保於凰笞王府內,祈求身發無傷,留待日後好作謀劃。

可就在剛剛,他卻疲倦的忘了女國威名高震的凰笞九王,他昨夜新晉的妻主女人,就在他的身邊端坐飲茶,轉而在茶香唯妙飄遠的意境裡,毫無防備的睡着了?

要是四皇哥知道此事,定要責怪他有腦無心,將自己置於險境。

美貌男子發現事情的嚴重,跪在車板上伏身扣首,未得到少女允許,不敢私自擡首相望。

“呵呵,起來吧!本王在你的眼中,當真如此可怕?”

銀甲面具換成一副裸膚色彩的軟皮面具,隱約描畫出少女真實面容的輪廓,少女伸出右手向前,單臂提着美貌男子的後頸衣領坐在身側,把燙好乾淨的茶杯擺到桌前,滿滿倒了一杯。

“回王爺,王爺不可怕。”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美貌男子脫口回答,似要再次向少女扣首的腦門兒硬邦邦的磕在少女擋在車板上方的手臂上。

“不可怕?”

手臂一震,震得美貌男子身體向後一跌摔在塌板上,少女伸出瑩潤如玉的手,拽着美貌男子起來。

“回王爺,是>

身在凰鳳,步步維艱。

沒有四皇哥守在他身邊,他必須學會喜怒不言於色。[

膽小,懦弱,天真,思想單純,都是他應該具備的防身性格,他不能讓少女發覺他的深藏若虛,蘭谷不露。

刻意裝出嚇得不輕的模樣,美貌男子復跪在車板上,垂眸怯弱的回答。

像風雨過後的水蓮花,染了雨水的姿色,迎`風`招`擺,惹人憐受,惹人疼惜。

“膽小?呵!想當死人麼?”

茶杯遞到美貌男子的面前,少女沉聲吐出一個字,“喝!”

738.看不出你還有一張討人喜歡的小嘴

“王、王爺,茶、茶裡?”

顫顫巍巍接過少女手中的茶杯,美貌男子懷疑的盯着茶杯裡的水面,那裡,倒映出一抹迅速不見的紅色影子。

“放心吧!沒毒!你若不喝,一會見了皇姐,豎着進去,橫着出來的,本王可不管!”

歲末除夕,趕在臘月裡完婚,父君百日之期尚完十日,皇姐就難以容忍的招她進皇宮,是要探底她手中的權利極限,還是想借此發泄她對父君與世長辭的怨恨>

茶中摻了可解世間百毒的‘歸生粉’,只要不是西領蘇家研究的毒物,必能保住身邊男子的性命,可行與否,她想試試。[

救不救得下龍涼這位身份高貴不得君寵的落魄主子,全靠他自己的造化吧。

“謝謝王爺。”

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美貌男子恭敬的把茶杯放回桌几上,安靜的候在少女的身邊。

“動作倒蠻快。果然,膽小的人,不一定腦袋會笨。擁有智慧的人,總是懂得抓住關鍵!是生是死,本王無力守在你的身邊,想要活下去,那就努力想辦法爭取。本王能說給你聽的,只有這麼多,算不算很羅嗦?”

不知爲什麼,少女總覺得她對眼前這名看似膽小可憐,實則聰穎過人的美貌男子過於關注,以前的她,絕對不是這樣的。

何時爲了一個男人的生死喋喋不休過?

只除了那個因爲她成親娶夫吵鬧了三夜不肯饒她的美豔少年。

“王爺心寬仁厚,不忍見陌風無辜枉去,陌風以命謝王爺如此費心。何來羅嗦之言?”

少女的用心,美貌男子心裡多少可以揣摩出來。

心地純澈的想法,遇到世上不可抵擋的黑暗,身負血海深仇,想逃脫淨土,是不可能爲之的事情。

爲什麼要戴着一副面具見人,讓人覺得她與生帶着一抹不存於世的疏離感,冷漠,清淡,殘狠,狂妄,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有不能不去做的理由。

不把他放在心上,或許,會是爲了保全他的一種不得已的手段。

不然,憑他如此美麗張狂的樣貌,爲事處行的乖巧,照比女國裡的男子來看,他也算得上是女國裡的俊俏美男子一枚,少女沒可能不對他動情,沒可能不喜歡他這位遠道而來的夫君。

凡事遭遭,他對自己,很有自信。

“呵呵,看不出你還有一張討人喜歡的小嘴?本王有些後悔昨夜沒親上一下了。”

捏住美貌男子的下巴,少女輕吻貼上,口舌交`纏,卷着舌尖淡淡的茶香,吮咬,嬉戲。

“王、王爺,疼疼。”

下巴上傳來的痛感,和少女的小舌在口中游滑擾鬧的奇怪熱感,綿綿婉婉的絞織在一起,想痛卻滲着幾絲甘甜,想甜卻滲着幾味苦楚,翻翻騰騰的摻混在四肢五感的麻木裡,好生糾蠻。

美貌男子初`經男`女親近之事的美好,心底忽的泛起一陣悸動,被少女攪`亂了安穩消歇的心思。[

“聽說,陌風有個比較討喜的表妹?”

女皇傳宴,龍涼四皇子苒輕塵、郡主柳媚兒、郡公子柳如眉,三位高貴非凡的龍涼皇親作陪,好大的氣勢,險些嚇到了她一顆不禁風浪的小心臟。

她,快要難以負荷如此大的龍涼威壓,在所有人的面前,似怕非怕。

739.總被女人捏下巴,很沒面子

“表妹?媚兒郡主來看陌風了?”

聽到少女說起表妹的消息,美貌男子暫時忘了下巴還在痛的事兒,閃動着兩隻美麗的眸眼,撲閃撲閃的望着少女,急切的想要了解少女話裡的意思。

“呵呵,你和柳媚郡主是什麼關係?爲何能讓她千里迢迢趕來凰鳳,只爲問詢你的近況,只爲看得你一眼安好?你們之間,可有瞞着本王的?”

美貌男子的下巴,光光滑滑,少女捏上了癮,逼着美貌男子與她凌厲的目光對視。

“呃?陌風與媚兒表妹?表妹說喜歡陌風吶,說將來要嫁給陌風啊!”[

痛痛的滴落兩滴眼淚,美貌男子對少女的掐人功夫,服到天上去。

動不動就捏他,他又不是陶藝師傅手裡的軟泥,她想掐就掐?

心裡的憤然,自是不敢當着少女的面說出來,美貌男子傻傻的回着少女的問話。

“哈哈!原來竟是本王奪了她人之所愛,強求你了不成?”

鬆開美貌男子的下巴,少女伸手探進美貌男子的衣襟,指腹流連在男子的胸口上,若有若無的撫`摸,挑`弄`着。

大膽的男人,敢說她中途搶親?

此話如果傳了出去,豈不毀了她凰鳳九王的赫赫威名?豈不壞了她一統江山的長遠大計?

冷眸泛着厲如劍鋒的寒氣,彷彿只差抽劍拔刃,就能將犯了無心之失的罪過男人打入地獄冰川。

少女望着倒在車板上滿面紅`潮漸起,眸色慾`漸`迷`離的美貌男子,端起茶杯飲含一口茶香,按着美貌男子的腦頂,脣齒強行撬開美貌男子的口脣,將茶水一滴未灑的遞送進去。

是懲罰,是怒火,是宣佔,是強霸,少女自己都不太清楚這樣做的目的。

“咳咳!咳咳咳咳!”

茶水入喉,連續灌入,沒有一絲停步,撐得美貌男子喉嚨發脹,倒在一旁深咳。

“記住,你現在是本王的男人,別的女子,不是你能再看的。”

凰笞王府的王夫,與他國的女子有染,像話麼?

即使沒有牀`塌之實,也該潔身自好,等待五年之後,她放他出府,還他自由。

“喔。陌風知道了。王爺,陌風能不能請您答應一件事情?”

整理好衣衫,繫好被少女解開的衣衫花扣,美貌男子坐到少女面前,一張紅霞未褪的臉蛋,堅定,嚴肅。

“什麼事?柳媚兒的事?”

剛讓他不要去惦記別的女人,他就來向她申請不願了?[

裸色的人皮面具,顯現出少女皺擰的額眉,少女無事般端起杯子飲茶,眸裡的餘光有意無意的落在美貌男子身上。

“王爺,以後>

認真思考半天,美貌男子決定爲自己受苦的下巴提出抗`議,好端端的,幹嘛總捏他的下巴,她是享`受`欺`壓他的樂趣了,可他怎麼說也是男人噯!

總被女人捏下巴,很沒面子的好不好?

“嗯?”

噗!

一口熱茶,嗆了滿桌,少女被美貌男子天真無邪的話語,差點嗆出內傷。

740.現在,是、是車上

“王爺,陌風說錯了嗎?是真的很痛啊!”

美男的話語都是出人意料的,天真純潔的美男,更是讓人理不清頭緒。

拿起水盆裡的溫熱帕子迅速遞到少女手上,美貌男子迷惑不解的自問自答。

“沒、沒錯。本王,純屬愛好>

接過帕子抹擦掉脣角的茶滴,少女斜眸睨視美貌男子一眼,不太自然的回道。[

“嗯?儘量什麼?”

儘量不捏他的下巴?

那他的下巴不就自由有好日子過了?

“>

少女的思緒風中凌亂了。

很想敲開美貌男子的腦袋瞧一瞧,看看他是從哪裡學來刨根問底的功夫。

儘量什麼?

儘量不捏他下巴了唄?

難道要她全都說出口,向他低聲下氣的回答才行?

決不可能!

“喔>

看到少女儘量隱忍的面孔,美貌男子雖分不清少女是不是因他的話而感到無語,但多少是銜接上少女話裡的意思,沒那麼困惑混亂了。

“懂了就少說話,多喝茶!本王沒讓你開口之前,不準說話。”

暫時不想聽到美貌男子迷糊不懂的聲音,少女把能解毒藥的茶水往美貌男子面前一推,命令般,迫人臣服。

“>

美貌男子聽話的點點頭,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起來,一杯接一杯。

“怎麼不回本王的話?”

置她的命令於不顧?

我行我素?[

“王爺不說,沒王爺的命令,陌風不能說話?”

少女在怪他?

爲什麼要怪他?

他不是依了她的命令,她不讓他說話,他就不說的嗎?

她幹嘛還生氣?

美眸裡調皮的笑意一閃而過,美貌男子不懂的問向少女。

“你>

內傷,絕對是內傷。

剛纔的不算,這次纔是真真正正的內傷。

少女被美貌男子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櫻脣愕然張開,飽滿豐彈的脣瓣透着櫻果亮紅美豔的色澤,看得美貌男子三魂不寧,七魄不穩。

“王爺>

受不住少女無意識展現出來的誘`惑,美貌男子的眸裡只能看得到眼前的那一抹豔紅越離越近,越來越香,吧嗒一聲,不由自主的親吻上。

“唔?”

美貌男子臉上的情動,少女看在眼裡,刻在心底。

脣上一暖,是美貌男子主動靠近的脣瓣,生澀的啃咬着她的,一下一下,硬硬的牙齒,快要把她的脣瓣固執的咬碎。

“陌風>

伸手攬住美貌男子的身骨入懷,少女覆身壓着美貌男子躺在車板上,指尖遊移,挑開美貌男子的衣衫盤扣,慢慢向下探索,摸進男子的裡衣。

“嗯~王爺>

察覺到少女逆入小腹處的手指,美貌男子喘着紊亂動盪的氣息,捉住少女潛`行的手腕,精緻妝美的面孔,飄零幾許羞紅。

“放心,無礙。有本王在,你>

衣衫悄退,細語靡`靡。

伸手探進美豔男子衣衫下的情`色`禁`地,少女充滿沁熱的柔情話絲,在美貌男子的耳邊形成一股巨大的浩淼波濤,瞬間,把美貌男子殘存的理智全數吞沒。[

741.王爺吃醋擔心了?

“王、王爺>

指甲,緊緊的陷進車板的縫隙。

美貌男子緊張的閉着絨花一般好看美雅的眸瞳,咬着脣緣低語,胸口起伏不定。

“呵呵,傻瓜,第一次都是女人疼的,男子>

一語作罷,少女的手腹悄然深入。[

美貌男子軟柔如水的哼了一聲,吐氣如蘭,渾身被少女愛`撫的酥軟似棉糖,瀰漫起一股清風淡薄的白蓮花幽香。

“嗯?天生香體如蓮?難怪本王喜你猶甚>

衫衣漸解溫漸暖,蓮香誤惹春華漫。

紛繁芳冗宮庭患,禍常無依骨催寒。

“王爺,王夫,凰鸞殿到了。”

少女的衫下,赤`裸的雪白肌膚,相擁在懷。

美貌男子受到驚嚇般,躲在少女的懷裡,藏起羞紅澀美的面龐。

眸色一寒,少女摟着美貌男子坐起,揮袖卷着茶杯打向車簾之外。

砰!

車外傳來婢女膽顫的求饒聲:“王爺恕罪,是屬下不知時辰,擾了王爺與王夫的雅興,這就請罪跪罰於凰武門外,靜候王爺王夫入宮歸來。”

“沒用的奴才!下去!”

男子與女人的事情,似在中途被打斷。

少女懷裡的美貌男子聽到婢女的聲音,伸出藏在衣衫下的手臂在車板上四處摸尋着自己的衣衫。

“呵呵>

利落迅速的打整好衣衫,少女先行起身走下馬車,臨下之時,回眸瞥眼手忙腳亂急於穿衣的美貌男子,笑着打趣。

“王爺>

貌美如花,絕色傾城。

美貌男子含羞一笑,百媚千生。

“檢查好了再下來,本王可不想這麼一朵可人兒,被別人盯了去。”[

少女的話裡意有所指,指的是她在皇宴上即將要遇到的情敵。

“可人兒?被盯了去?王爺吃醋擔心了?”

穿好衣衫,美貌男子仔細檢查了衣衫沒有不莊整的地方,踩着馬車前備好的踏石走下,站到少女的身邊,與少女一前一後,差不了兩步的距離走向凰鸞殿。

“大言不慚!本王需要爲你吃醋?日後你若不爲本王吃醋就不錯了。”

她的軍營裡,可有一個比天還大的醋罈子,她多瞅了哪個小侍一眼,都得被那醋罈子罰得分睡三日,要是王府裡再多一個醋罈子,她這一生,怕是要被軟醋淹沒成醋骨酥了。

“嗯?難道王爺一點都不怕陌風跟別人走了?”

追趕幾步走到少女身邊,美貌男子不信的負氣問道,小臉上失望的鬧起小別扭。

“哈哈!都是本王的人了,還怕你被柳媚兒拐跑不成?本王聽聞,你那媚兒表妹是個美嫩出水的小美人,但腦袋裡裝的東西卻是簡單的很。她跟本王鬥?鬥不過的。”

面具上,看不出少女真實顯現的表情是什麼模樣,但從少女傲然狂妄的笑聲來揣摩,少女根本沒把龍涼的小美人放在眼裡。

742.現在不親近,一會不要想本王

“呃>

看不慣少女目中無人,並且還沒有他的樣子,美貌男子抿抿脣瓣,不客氣的把話頂回去。

“是麼?那本王就把候兒宰了出氣!”

不慌不忙的伸手在美貌男子的臉頰上輕佻的摸上一下,少女說出的話語冷漠絕狠,嚇得美貌男子臉色一變,着急的拽住少女手袖,使勁兒搖頭。

“嗯?這回想起本王交待的話了?不跟本王頂嘴了?再敢多言,本王隨時下令宰了候兒出氣!”[

牽起美貌男子的手,少女冰涼透骨的掌心,傳來一股屬於男人的燙熱,暖了少女沁冷的體溫。

“王爺,你是女國名聲大震的凰笞九王,怎麼能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威脅陌風嘛!不符合你的身份噯!”

不頂嘴歸不頂嘴,他現在是發表意見。

夫妻之間,談點意見上的分歧總可以吧?

也不算違背了她的命令,是不?

美貌男子想到一個挑理的好辦法,用陳述的口吻對少女的霸道行徑予以否定。

“哈哈!那你覺得以本王的威名,應該用什麼手段來威脅你?塌上的手段?常言男子國家裡的男人身強體健,有能力強者,可夜閱百女,你希望本王也讓你品嚐下夜閱百女的滋味?”

手指撫摸上美貌男子的臉頰,少女接着話勢吻上美貌男子的脣,故意說出一番讓美貌男子臉紅的話。

“王、王爺,有人!”

躲開少女時刻都會擾來的小嘴脣,美貌男子羞赧的低垂着眸子,笑如清蓮,淡雅的美麗韻致,淺淺流過少女的眸底,盪漾裡朵朵水蓮花。

美貌男子很不曉得,女國裡的女子,是比龍涼的女人要大膽很多,因爲女權至上嗎?

“現在不親近,一會不要想本王。”

從殿門到殿內,十幾步的距離,少女扯着美貌男子的手袖走進凰鸞殿,一聲宮侍的傳稟,文武百官朝拜,伏首皆言“九王千歲千歲千千歲!王夫百福吉祥,安康如意。”

“起來吧!”

少女坐上鸞殿首座,並未給女皇行朝拜之禮,霸氣輕傲的眼神瞥了眼女皇,表情甚爲冷淡的叫了句‘皇姐!’,而後就與女皇並肩同坐觀賞宴會堂裡舞侍們輕靈飄逸的舞姿,再無多言。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少女與女皇之間的隔閡,讓美貌男子所處的位置忐忑尷尬。

女皇尊儀,扣拜之禮,是否可行?

如若不拜,倘女皇治他個藐視君主的罪怎麼辦?[

三思半晌,美貌男子決定採取穩妥的方案,走下座位欠身行禮,欲向女皇伏身扣首,不想,卻被少女擋住跪地的姿勢。

“今日是乃家宴,欠身行禮即可,扣拜不必。皇姐,本王替您擋了陌風一拜,您不會怪罪本王自做主張吧?”

扶着美貌男子款款落座,少女露出一抹清涼的笑意,冷冷的,散着股壓迫的寒氣,鋒利凌人。

“當然不會。苒王夫乃龍涼皇子,身份自是高貴,朕豈會爲此等小事怪責下去?來人吶!還不把龍涼的貴客請入上座?”

女皇的眼眸,暖若朝陽,恍然看去,溫柔若水,和少女眸內的幽暗深邃,沉不見底形成鮮明的對比,是聲色不露於心的狠角色。

743.皇宴獻舞

“是,皇上。”

宮侍尊令退下,一會領進殿堂兩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和一名腰肢纖細如柳,彎眉吊梢如月的嬌媚少女。

“拜見女皇,女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下的人兒,少了美貌男子的幸運,屈膝跪地,伏身給女皇扣首。

“都起來吧!兩位皇子,一名郡主,都是龍涼的貴龍綵鳳,與朕的皇妹又屬姻親嫡系,皆屬自家人,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凰袍一揮,女皇尊威自然顯現無遺,雍容華貴的霸氣大美,非尋常人等所能及。

“謝女皇賜座!”

國與國之間的禮敬,涉及到兩國友好相處的和平。

古往今來,有很多滅國沒族者,皆因不敬皇高聖主而受到治罪。

兩名龍涼美男子受到女皇賜座之賞,再次伏身拜額,以臣禮敬謝。

“來呀!酒滿上,舞跳上,凰王姻親,恰趕除夕,雙喜臨門,都自在些罷。”

宮侍取來酒壺備候在桌宴旁側,手裡端着酒壺時時斟填,容不得所有人的杯裡空置無酒。

笙歌唱,曲輕搖,舞姿紛紜,媚`色嬌生。

少女品酒,一杯接一杯,不言不語,視女皇朝臣爲空無,眸絲飄恍,漸顯迷醉。

美貌男子坐在少女王爺的身邊,感受着流動在少女和女皇之間僵硬生冷的氣氛,略顯迷的視線落在殿下的兩名美男子和一名少女的身上。

四皇哥和媚兒來看他,倒還有情可原,柳如眉來做什麼?

美貌男子的腦海裡,對柳如眉的印象只停在那個時時幫助大皇哥欺負他的時間段裡,若是沒有四皇哥幫着他,他都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到今日,可以安安穩穩的逃出皇宮。

“女皇陛下,輕塵自幼與皇弟私`交甚好,昨夜皇弟大婚未能趕上,不知今日可否藉此尊貴之地一用,親自獻舞一曲,權當是送給王爺與皇弟的新婚大禮。”

坐在靠近美貌男子的座位上,美男子莞爾輕笑,拂衫攬襟,跪在女皇面前請願。

“喔?想不到身處男子尊國的四皇子,竟還會些女子的舞袖霓裳?”

溫暖的水眸萋萋繞上一層難得的興趣,女皇靠在凰椅上,身子向前傾了幾許,手腕托住尖美的瓜子臉龐,輕啓朱脣,難掩語意裡的取笑。

“舞藝不精,若是擾了女皇陛下的眼簾,萬忘勿怪!”

舞衣絲袖,袂飄衫揚。

美男子當衆換得一襲寬袍紅衫,配以白玉腰花盤錦扣,似仙子一般,紅白相襯的衣裙,踩着殿臺的階梯,水袖一捲殿內的堂樑柱,在衆人的眼簾裡,飛旋一圈,掩面遮容,梨花含媚,飄飄起舞,自吟自唱。[

‘滿城凰銀舞璀璨震河山嫋嫋不知覺倩影步滄瀾

吾願飛歸去欲拂暮曉寒夜夜滴沙冷衾漠傾獨憐

魂逝花訴願一土青草扇縷縷相思情紅磚碧瓦間

鎖樓虛獨空書閣卷墨惋絲絲藏清夢何人問華年’

紅色的裙衫飛舞,純白的衣帶飄擺,清淺低彌的醇濃歌音,聆聆歇息的的空慕唱語,一曲驚豔,一舞驚鴻!

“好!甚好!詞好,曲好,舞好!猶人甚美,靈逸出壁,潔淨無瑕,美極!本王喜歡!”

仙袖一舞天人恨,傾國一笑地宮搖?

江湖人稱四公子的‘飄舞公子’,竟是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

有意思!意想不到呢!

觀罷男子獻舞,少女拍手稱讚,美豔如月的煙眸裡,沾染了些許涉步江湖的欣賞風情。

744.胸口好像有團熾熱的火在燒

“誠然!朕也大開眼界!想不到四皇子還有如此驚絕於世的美豔才華,早知如此,朕就勸皇妹向四皇子提親了,不僅能抱得美男在懷,還可欣賞怡心閱目的曼妙舞姿,一舉兩得!哈哈哈!”

女子的笑聲,寬厚廣闊,聽在獻舞的美男子心裡,甘甜似露,一張絕色面孔,隱隱泛着紅暈,可聽在美貌男子的耳朵裡,就有些不盡如人意。

“主子,皇上話裡有話?是不是在說主子你什麼都不會?”

站在美貌男子的身後,候兒取來酒盤換置一壺新酒替美貌男子斟上,聽出女皇話裡的意味。

“嗯。”[

美貌男子點頭回應,眉額蹙煩。

宮廷裡常州用的那種指桑罵槐的手段,他自幼在龍涼皇宮裡用手耳濡目染,對女皇的心思自然摸得清楚。

女皇拿話語損貶於他,明着是說他不如四皇哥文武全才,實則是在諷刺九王選人不當,目光不準,終生大事之夫都可選錯,對於朝事,怎能敵得一國之君位?

該怎麼辦?

要暴`露他的身份嗎?

如果暴`露了,他在龍涼的父皇,能輕易饒了他故意戰敗的事實嗎?

“主子,你的簫不是吹的很好?爲何不去跟四殿下比一比?肯定差不了哪去?”

斟滿酒杯,候兒看不過女皇明裡暗處的輕視他主子,推推美貌男子的手臂,把一隻玉簫塞進美貌男子的袖口裡。

“>

袖子裡突然多了冰涼之物,美貌男子纖指一摸,摸到了簫孔,小聲回首喝斥:“退下!”

“呵呵,怎麼了?”

少女餘光瞥到美貌男子袖口處一抹碧色寒光閃過,伸臂一攬,攬着美貌男子入懷,頗爲寵溺的貼着美貌男子的耳畔低呢輕問。

“王爺,陌風是不是給您丟臉了?”

玉簫掩進袖口深處不想被少女看到,美貌男子靠在少女的懷裡,聽着少女沉重有力的心跳,美顏現出一絲愧疚。

“丟臉?呵呵,是個值得討研的問題。陌風覺得呢?”

指間端起酒杯往美貌男子的脣緣一送,少女攬在美貌男子腰間的手臂輕輕一掐。

“啊?”

腰間傳來一股疼痛,不是特別疼,但足夠驚嚇,美貌男子不由得驚呼出聲,張開塗了脂紅的薄美脣片,充滿引人一嘗的誘`惑`情`色。

“呵呵!”[

少女藉機玉指向上一擡,美酒芳香,涌進美貌男子的脣瓣,涼涼的酒溫,冰得美貌男子剎那睜怔了眼眸,飲酒入喉,齒畔流香。

“本王>

覆上自己的口脣,少女靈巧的小舌竄入美貌男子的脣齒侵領浸佔,原本停留在男子腰間的手腕,穩穩按在美貌男子藏在衣袖深處的玉簫上。

“王爺?唔!”

這、這是什麼狀況?

當着女皇,當着凰鳳所有朝臣,當着從小寵他護他的四皇哥,當着喜歡他的媚兒表妹,他、他難道>

女國裡的王夫,就是、就是用來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被女人無所顧忌的品嚐吃掉?

嗚嗚!

他的身體除了四皇哥和敏姨,還沒有其它人看過呢啊!

誰來救救他?

他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女人壓在身下!

太沒自尊了啊!!

嗚嗚!

可惡的少女!可惡的凰笞王爺!可惡的妻主!

爲什麼要欺負他!!

倒在少女的懷中,身子被少女制住不能動彈,美貌男子無能爲力的看着少女的脣,從他的臉頰遊移到脖頸,少女纖美的手指,從領口探入衣衫,惹得他胸口好像有團熾熱的火在燒,越燒越旺,越燒越燙,越燙>

---PS:小殤來冒下泡,因爲VIP章節傳上去就沒有辦法修改,所以可能有些小殤找不到的錯別字即使後來找到了,也改不了。希望親們諒解哈!還有吶,上一章,苒輕塵跳舞時唱的那文是五字一標點,因爲小殤忘了排版裡沒有空格,所以直接發上去了,不好意思啊,親~~

745.您真的要出府?

“王爺~”

“嗯~”

“啊~”

美貌男子的聲音,絲絲絞纏着情`欲裡顫若無骨的弦,斷斷續續的傳出,細迷吟喘,嬌嗔漣漣。

少女含着身下美人的小舌在口,吮咬輕啄,在歌舞笙簫的花月無眠裡,慢解羅衫,擋住美人刻`骨`銷`魂的春色漾然。[

“皇妹,莫非酒醉記不清身在何處了?”

歌聲照唱,舞曳輕搖,女皇袍袖一揮,凰鸞殿上,歌舞愈濃,盡是繁榮富貴的美人,國色天香。

“皇姐,煙兒向來是活在酒迷歌笑裡,何時清醒過?”

一裘狐絨兔尾迤邐的純白披風擋住身下衣衫半褪的妖嬈美男兒,少女單臂摟着入懷,裹人抱起,不顧滿堂朝臣的惶恐,不睬女皇高貴優雅的容姿,走到適才跳舞的美男子面前,稍微停頓一步,瞥眸淡然掃了一眼冷凝的寒光,繼而張揚的走出凰殿,美豔囂張。

“表哥>

美男子的身側,來自龍涼的嬌媚少女,望着被卷在絨披下的恍惚男子,咽咽喉內的酸澀,沙啞的呼出一聲含着傷感的嗚怨。

“呵,凰鳳九王,也不過如此。”

殿堂之上,居然只圖美色?

坐在嬌媚少女身邊的男子不屑的眼光打量在離開殿堂的美豔身影上,嘲哼出聲。

“如眉,不得無禮。”

美男子鳳眸一寒,瞥向嘲哼的人,眉目如畫如仙,話語深沉如海,似冰川凍合,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齡本身的強大威壓,震得說話的男子啉音噤聲,不敢再開口言語。

“風兒,你和這般狂妄絕世的女子在一起,會幸福嗎?”

如若換作是他,都不一定可以掌控得了少女身上那股強悍,驍勇,霸道的本質,更何況是他那不經世事塵埃,心境純潔的七皇弟?

美眸中染上一層憂鬱愁雲作擰的花色,美男子飲酒自斟,黯然傷神。

凰寶六年元月初正,凰鸞殿堂,女皇設宴,百官覲拜,龍涼皇戚四皇子、五皇子、瑞郡主作陪,凰笞王爺於宴堂上當衆臨寵新婚王夫,罷席而離,成爲凰鳳女國史冊驚世震俗之出舉,列爲皇室宴堂出格之壞逆典範。

凰寶六年元月初五,凰笞王爺接到落水邊城軍中告急,拋下新婚夫君獨守空房,策馬始奔落水邊城,以解女軍守城之困。

凰寶六年二月初十,丑時雞鳴,凰笞王府內,煙苒閣。

“沉月夜曉,雲上窗閣,輕攬綢衣,碎碎步,細捻琴絃,巧聲和;

砂石飛漏,雨打殘火,捲簾秀面,淡凝眸,素手拂處,起回歌;[

飄搖江湖,無是歸處,誰家女兒浮萍悄落?

一盞愁燭,飛雙影,剪情色,染雲染月染了漁火>

一柄七絃古琴搭在閣臺之上,一身素色長衫的美貌男子憑欄賞月,撫琴輕歌,眸如蓮蓬初霧曉,恰似池荷水顏笑,婉約惜美,盈盈脈脈,殤華如蠱,惑人心緒。

“主子,包袱都收拾好了,您真的要出府?萬一王爺回來發現了怎麼辦?”

閣臺的樓階跑上一名神色擔憂的小侍,小侍手裡抱着一個大大的布料包袱,還有一套很樸素的水色細紋長衫,放在閣樓裡用來備換乾衣的屏風後。

746.赤裸裸的無良調戲

“當然,難得不用囚在皇宮裡,也難得王爺不在府內,最難得的是,皇上的眼線不全都被你家公子我解決了?大好的時機偷溜出府,爲什麼不好好利用?”

古琴蒙上獸皮套子放在琴臺上擺好,美貌男子走進屏風裡換衣,邊換邊回着。

“>

小侍站在屏風外伺候着,被自己主子說得無語。

囚在龍涼皇宮不好嗎?有吃有喝的,雖然生活條件是艱苦了點,但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吶。[

王爺不在府裡很好嗎?知不知道府內的人都說主子您不得寵吶?

皇上的眼線,是被您解決滴?要不是我到處去宣揚您得了疾患染病,那些眼線能走嗎?

所有的功勞,數得上數不上的,全被他家主子一句話給搶走了,那他吶?

什麼都沒做?

他家主子若是氣起人來,真的很讓人上火啊!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很贊同你家公子我的想法?”

除了龍涼皇宮,就是凰笞王府,世界裡的地方這麼大,他都沒有挨個兒看過,很吃虧噯!

十三歲,多麼美好的十三歲?

人家男子十三歲已經走遍山河大好江川,他吶?

他十三歲跟個女娃似的塗脂抹粉被嫁到女兒國裡來?

有沒有這樣不公平的事情吶?

還被個女娃當衆欺負,那是赤`裸`裸`的無良調戲,調戲過後還不負責,還不認帳,還把他一個兒人丟在馬車裡自生自滅!

想起那日被少女抱出凰鸞殿啪的一下子甩上馬車的經歷,美貌男子就氣得咬牙切齒,懊惱的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去想被少女挑`逗得招架不住最後卻慘遭拋棄的悲催命運。

“主子,您的想法怎麼還是這般天真嘛!咱們現在呆的地方是女國啊!到處都是女人當家做主的地方喔!主子您長得這麼花容月貌的,如果被其它的女人相中,當街搶了去,怎麼辦?候兒聽府裡的小侍說,凰鳳女國很在乎男子的名節喔!您和王爺都那樣了,怎麼可以不守夫道嘛!”

候兒接過美貌男子褪換下來的衣衫裝進衣框,小嘴不樂意的嘟起,像個醬油瓶子。

“哈哈!你家公子我一不塗粉,二不抹脂,三不染香,而且不扮金釵玉環,也不穿綾羅綢緞,誰能看得上嘛!”

凰鳳女國裡的男子,就像龍涼國裡的女子一般,平日若想出門,需得打扮整齊,以淨白紗蒙面,遇到擋路劫人的女子,都需小心避過,不能被人碰了手臂或是肌膚,不然就得乖乖跟人回家做個第十幾房夫郎,可憐悲哀的很。

美貌男子自知本身麗質天成,不能消減什麼,只好點了妝眉,在右側的臉頰上以特殊藥物配治的湯汁沾了鳳仙花液塗抹半邊紅蓮花開,造出一張詭異妖冶的嚇人面孔用來防患未然。

“主子,風仙花不是用來塗手指的?您用來塗面頰會不會洗不掉呀!”[

候兒站在美貌男子身後,看着男子親手在臉上描繪出的一朵紅蓮花,怕怕的問道。

747.路遇花美人

“哈哈,清水當然洗不掉了。但是配了藥汁就能化掉的。你家公子我深謀遠慮,爲了防止那些不死心的人抓我去洗顏,特地跟四皇哥討要過來的。”

映着銅鏡裡奇異詭怪的面容,美貌男子拿起刀剪順着紅蓮花瓣刃滑向下,的聲音,剪落一衫襟的墨瀑長髮。

“主子,您在做什麼啊!爲什麼想不開啊!您想出去逛逛,候兒沒攔着啊,幹嗎要剪掉頭髮啊!”

撲通跪地扣頭,美貌男子的做法嚇壞了隨身伺候的小男童。

“母妃已逝,父皇於我形同陌路,受之父母的身體髮膚,何來意義?三千愁白辛苦絲,不如早做些了卻!”[

的聲音沒有停歇,美貌男子剪出能擋住臉上紅蓮醜痕的發樣,收起散落在地的髮絲,用棉綢好生包好,丟進燃燒起紅熱木炭的火盆裡。

“候兒,替我照顧好母妃和敏姨,旦逢初一十五,記得給她們上香,不許失了禮數。”

衣衫換好,紅蓮描妥,美貌男子回首望了眼設在內室裡的靈牌,放好銀票,背上包袱,趁着漆黑的夜色,踩踏着閣臺上的廊欄飛身躍上屋頂,悄然離去。

三個月後,江湖上多了一位如仙似神,淡雅安然的絕美公子,人送江湖雅稱:紅蓮。

江湖傳聞,紅蓮公子喜好清蓮,猶其喜歡在蓮香四溢的景緻裡吹簫。

據說,紅蓮公子的簫聲可感接世間萬物,凡有紅蓮公子出現的地方,一經玉簫聲起,勢必羣鳥朝賀,百獸齊吼,萬花爭豔,碧草萋萋,一派生命盎然之景象。

有曾觀看此撼人心魄之意境者,竟三日不知時辰,不思茶飯,唯念紅蓮公子之簫曲,恨未得見紅蓮公子之真容,白白浪費了與紅蓮公子相識一場的機會。

如此玄幻的江湖傳言,究其論述之真僞,怕是隻有當事人才能瞭解。

“喂,小瞎子,看不見本姑娘着急趕路嗎?”

風塵道上,沙土灰揚,大風起吹,卷卷雲暗而來。

一名藍衫少女看到沙灰之中猛然現出的摸路身影,急急勒住手中繮繩,訝然止步,狠力扭轉馬頭停在路邊的茶攤旁。

“對不起,對不起。小的這就快些尋路離去。”

摸路的身影拄着一根探道的木枝,在馬蹄濺起的塵灰摸索前行,嗆得躬身咳嗽,分不清東南西北,嘴上說着快些找路的話,腳步跌跌跑跑的向着少女的馬騎莽撞衝來。

“姑娘小心!”

茶攤裡,一道男子的適時提醒,一潑清茶穿劃土灰而來,揚揚灑灑的,潑在摸路身影的臉頰上,唰的一聲,潑得那身影遠遠飛出去,摔進道路兩旁的樹林子裡,沒了蹤跡。

“大膽賊人,寒雲谷花美人在此,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冰眸澈冷如雪,藍衫少女抽出腰間配劍護在胸前,勒緊馬繮,謹慎小心的觀察着四周隨時有可能現出危險的環境。

“哈哈哈,元土山木鼎洞歸士錢見過花谷主,失禮失禮。”

樹林裡傳來一陣木屑零落的聲音,一個身高矮小如八歲稚童的成年男子走樹林,對着藍衫少女拱手行禮。[

748.寒雲谷的魂簫譜

“歸士錢,念在你與家師乃是世交,故對今日之事暫不追究,你且回吧。想劫我寒雲谷的魂簫譜,你還不夠那個份量!”

少女收劍入鞘,冷冷望了成年男子一眼,調過馬頭,順着來時的方向折回奔去。

“哈哈哈!魂簫譜是本洞主凝練氣神三十年泣而成的畢生心血,你寒雲谷說搶便搶了,豈有這般好說話的道理?上!”

歸士錢向着樹林深出發出一道命令,就見藍衫少女的前方迅速收起一張鐵刺網,刺網綁着鋼刺衝着少女自頭頂壓來,稍不注意,就會被鋼刺穿插入骨,成爲肉麻。

“刺花陣?歸士錢,你卑鄙!”[

踩着馬背高高躍起,少女一掌拍在馬臀上,嬌叱一聲:“烈火,快跑!”

馬兒揚蹄,被刺網逼得前路盡無,嘶鳴長嘯一道,轉頭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躲避刺網的追`襲。

鐵刺網從四面八方包抄着少女的躍行範圍逐步縮小,少女在包圍圈中左閃右逃,終是沒有逃過刺網上鋼刺,傷了胳臂和小腿,砰的一響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真氣盡散。

“歸士錢,本谷主告訴你,魂簫譜從你輸了那局起就算是我寒雲谷的東西,本谷主,死也不會給你!”

血色紅光,耀着白日裡的光線折射,閃出一名正在茶攤裡安然飲茶的素衫男子的身影。

聽聞茶攤外的打鬥叫罵聲,素衫男子放下茶杯,眼眸透過茶攤的角窗看向倒在地上嗆血的少女,凝望着少女那張堅忍秀雅,不肯服輸的面孔出神。

好像!

外面的少女,和他時常想起的那個人,真的好像。

腦海裡現出一抹冷豔華美的尊貴,素衫男子盯着陷入困境,被四名男子包圍的少女,眸色微黯,隨即拿起桌上的筷子,出招手法凌厲敏捷,朝着四名男子的周身大穴打去。

噗噗四聲悶哼,四名男子倒地,剩下歸士錢一人站在少女的面前,不敢輕易動手。

“歸士錢,你當本姑娘一點後路都不留?以本姑娘做餌,爲的就是逮你這條大魚!”

短刃鋒利,少女撐着受傷的身體就地摸滾一圈,趁着歸士錢沒處逃竄之際,一刃抹喉,取了歸士錢的性命。

“唔!唔!”

連續吐出兩大口鮮血,少女坐在地上喘氣,放指在脣緣上輕輕一吹,吹響喚馬的口哨,靜待馬兒前來接她。

“你>

聽過四皇哥口中描述的江湖,今日得以親眼見到,素衫男子不禁感嘆江湖險惡,比皇宮猶甚。

皇宮裡殺人還得設個私`刑擺擺樣子,以防人口舌,可在江湖上,完全不用理會那套?

想殺便殺,想殘便殘,不用跟官府報備,不用證人親眼、親口對峙,只需把所有見到事情發生的人,一劍殺光,事情,便成功了結。

然後江湖,迴歸平靜。[

太神奇的事情,吸引了素衫男子將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的注意力,頗爲關心指指少女被鋼刺打穿入骨的傷口。

749.在下好像是你的恩公噯

“有烈火在,三日就可趕回寒雲谷,本谷主死不了。”

瞄到素衫男子袖口邊上的茶水印跡,藍衫少女認出就是此人救了自己一命,說話的態度口吻很是尊敬。

揚眸看到素衫男子散過額頭垂髮遮擋的那朵妖嬈怪異的紅蓮花,少女的身子不覺輕顫了下,移開目光,心裡暗道江湖奇人輩出,連毀了容破了相的男子都能救她於危難之中,是爲命運的機緣巧合?

“你叫花美人?名字真奇怪!”

美人,美人,應該只有九王爺那樣的女子才配稱得上是‘世間美人’這個高雅華貴的稱謂,眼前的少女,怎麼能叫這個名字?[

直覺上認爲少女侵`佔了他心中美人的姓名權利,素衫男子的內心裡涌起一股想要勸說少女改換名字的熱情。

“寒雲谷裡的人世代姓花,美人這個名字,是不是有點俗?”

聽出素衫男子話裡的牴觸情緒,藍衫少女倒也不生氣,樂呵呵的自我調侃着問道。

“叫花美蓮怎樣?”

美人之名,非是俗豔。

但若能震得住‘美人’二字的相貌氣場,恐也不是那麼容易。

至少眼前的女子,除了刁蠻任性,外加氣勢霸凜之外,和美人是完全沾不到半點邊的。

不像他,他還能沾上一半臉面的‘美人瓜子臉’咧!

“>

少女莫名惆悵。

花美蓮?

貌似還不如花美人好聽呢吧?

“不想改麼?在下好像是你的恩公噯!不都說江湖上是知恩圖報的嘛!”

江湖上的人咋個不是這樣子的?

四皇哥說給他聽的不對?

他喜歡蓮,更喜歡九王爺。

九王爺的美人稱謂不能給她,那就把他最喜歡的‘蓮’字送給她好了,勉強奉獻一下下。

“恩公,你確定想要美人改名字?”

看在他救了她一命,幫她護住魂簫譜的份上,少女決定還給素衫男子一個人情,可以改名,但不要叫美蓮,難聽死了。[

“嗯,要換的,要換的。”

全力維護着九王在他心中的美人地位,素衫男子點頭如搗蒜,回答的異常迅速。

“>

再次惆悵了。

不知道素衫男子強烈要求她改名字的原因,少女慎重考慮一番之後,提出一個禮尚往來的條件:“改名可以,但要勞煩公子一件事,送本谷主回寒雲谷。魂簫譜是好樂之人皆想佔爲己有的寶物,肯定還會有其它人在路上設下埋伏,如今我已身負重傷,不能再保護簫譜完好,只要你送我回谷,我便自此改了名字,隨公子怎樣,如何?”

少女的話裡,帶了些許曖`昧不清的男女情味,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到少女話裡的弦外之音,素衫男子初涉江湖,對江湖人即豪爽又含蓄的表達方式瞭解的不是特別通透,沒有多做在意。

“好。”

馬蹄聲音漸近,素衫男子拾起少女丟在地上的短刃刀鞘,站到路中央去攔馬。

“你>

累累的說了一長串不厭其煩的話語,結果只換來素衫男子一個字的應允,少女徹底惆悵了。

750.他們都說你長的很美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自小在寒雲谷里長大的她,幾時這般被人忽略過?

他對她的注意力,還不如一個名字,一匹不會說話的馬兒?

她好委屈~~

身子一輕,似鵝羽蕩在半空中,抓不住飄乎的根底。[

少女發覺自己被男子抱在懷裡異常溫柔的送上馬背,彷彿身上的傷口全都被男子的溫柔撫平,添了一股熱熱的甜美滋味。

“喂,你叫什麼名字?”

馬兒噠噠行走,男子坐在她的身後,雙手越過她的身子扯着馬僵,是一種很久很久都沒有過的溫暖感覺。

倚上素衫男子的懷,少女突發其想的,想要了解救下她一命的神秘男子。

“苒紅蓮。”

額頰上的一朵紅蓮,成了他闖蕩江湖三個月來的唯一標識。

若不是時常有玉簫陪着他,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凰笞王府九王爺的正夫君,苒陌風。

“苒紅蓮?難道是江湖上傳聞甚廣的‘紅蓮公子’?”

少女驚悸!

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神仙公子會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大恩人?

可是他沒有傳說中那般長得絕色傾城,美豔驚國啊?

而且,他臉上那朵紅豔勝火的蓮花,似乎好像很懾人!

要不是她一向膽子大,說不定會被他嚇到。

“嗯。正是在下,姑娘有禮!”

學着江湖人之間打招呼的用語,素衫男子彆扭的說着繞口的話。

“紅蓮公子,他們都說你長的很美很美,像天上的仙子一樣,爲什麼?”

少女是個心思開朗的人,說話直來直去,也不顧全素衫男子是否在乎這種直白問話的方式。

“喔,那是因爲他們只看到了本公子的半張臉。”

剩下的那一朵紅蓮,被擋在發下,躲在遠處觀瞧他的人沒有看到,後來,一傳十,十傳百,他紅蓮公子美麗無雙的絕色就傳遍天下了。[

“你吹的簫曲很好聽?他們都說你吹`簫的時候,場面很浩大?什麼鳥兒盤旋高飛,百獸齊吼,萬花爭豔,碧草萋萋?是不是真的?”

第二個直白問話,少女很是好奇,莫非是身上帶了常人沒有的靈力,不然爲什麼會傳得跟大地聖母一樣?

“喔,那天啊!不能輕易聽信傳聞滴!”

似有所悟的嗯了一聲,素衫男子略顯無奈的蹙眉,好像很煩惱。

“爲什麼?”

傳聞都不真實的嗎?

少女不信所有的事情都是江湖人瞎傳出來的,無憑無據的,江湖人怎麼會亂說話?

“鳥兒高飛那次是因爲我趕在它們回巢的時候碰巧吹簫遇上了。”

鳥兒回巢,氣勢磅礴厚重。

他一看到百鳥齊飛天上,曲折徘徊的美景,就激動了,興奮了,然後,一曲玉簫起雲歌,被偷窺者看到了。

“然後吶?”

原來百鳥和鳴,是這麼一回事?

少女瞭然,脣角抽動,汗~

“百獸齊吼那次,好像是因爲兩頭母老虎在爭地盤,在下看着興起,就心地善良給它們伴個奏啊,打起來也有動力不是?”

當是時,他真的這麼好心着。

751.本姑娘沒興趣搞師徒戀

“不會吧?你對野獸有興趣?”

少女記得好像寒雲谷底養了幾隻,思考着要不要抓來幾隻獸娃給男子玩樂一下。

“不是,僅是沒看過!人對沒看過的東西不都是有着好奇心理的?”

以前在龍涼看角鬥獸,沒有親眼看野獸獨立對敵來得生猛些,他沒控制住,吹了一曲驚天地泣鬼神的鼓戰時曲,打算給兩位獸王助助聲威。

不想,又被人偷窺了去,還好後面那段他被野獸追着到處躲藏的狼狽樣子沒有看到,不然,他紅蓮公子的威名,就要名落夕下嘍。[

“耶?那萬花爭豔?”

呵!不是吧!

這也能傳出一段佳話來?

“喔~我去了百花園啊!然後吹簫的時候颳起了大風>

颳得滿園都是凌落繁呈的花瓣,他被花海的美景所迷,學着四皇哥的樣子舞了一曲,不幸的是,再被偷窺到了。

他那似神似仙的美麗,就是那般傳出去的。

“呃>

聽着素衫男子誠實的一件件傳聞解釋,少女狂汗中>

世間居然有這麼幸運的人?

沽名釣譽都沒他幸運的好不好?

“你居然猜得到?真聰明!”

省得他費事兒解釋了。

嘿嘿!

素衫男子甩甩馬繮,讓馬兒的速度加快些。

“>

少女無數次狂汗~~

“本姑娘寧願不聰明!你打破了紅蓮公子在本姑娘心中完美形象!!”

少女倚在素衫男子的懷裡,聞着男子身上淡淡瀰漫着的幽芳白蓮香氣,漸漸的,失了心理上的防備,說出藏在心底的話語。

“哈哈!江湖上不是還有毒琴公子?”[

毒琴公子,毒琴兩學,才華橫溢,是很多名門少女的追求。

沒理由她不喜歡?

“他用毒的,太危險!”

把她毒到了怎麼辦?

少女避而遠之的回道。

“那飄舞公子?”

他的四皇哥,美豔可比天人,舞藝可比卷畫,總行了嗎?

“他女人太多,太花心!”

關於飄舞在江湖上的傳聞,一舞,一歌,一酒,衆美人,她纔不要!

“那飄魅公子?”

歷經三個月查到的男人,是日夜陪在他心上女人塌上的枕邊人,這個消息,給素衫男子造成不少的困擾,快要愁悶成災,不可阻擋了。

若是能把飄魅給推擋出去,似乎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素衫男子動起了未曾謀面過的情敵心思!

“沒見過,誰知道會不會長得像鬼魅似的嚇人?本姑娘很膽小咯!”

飄魅,飄魅,一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她可怕怕!

谷里美人媽媽說,姑娘要懂得保護自己,一定要儘量遠離危險滴男人!

“呃>

江湖四公子,好像只剩下一位咧?

再不行的話,那就沒輒了!

他又不是會介紹姻緣的媒侍呃!

“那是我師傅!!!!本姑娘沒興趣搞師徒戀!”

要被男子的話氣瘋了,少女回首,扯動身上的傷口,抖着疼得快掉下眼淚的眸角不甘的轉回頭。[

752.不想做個失去貞潔的人

“>

師傅?

獨簫公子是花美人的師傅?

那不是很老很老,老到有皺紋的前輩了?

話語停置半響,素衫男子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氣得少女很想一掌把他煽下馬的話,“美蓮姑娘,說實話,你想要嫁出去,好像有點難!”[

“我不叫美蓮,我叫美人!”

沒送她回到寒雲谷之前,她還是叫美人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寒雲谷谷主花美人!美人!不是美蓮啦!

“不行,美人不適合你!”

彷彿沒有看到少女強烈殺來的兇狠眼神,素衫男子堅持己見,毫不服軟。

“爲什麼?”

她就不信了,她長的又不醜,爲什麼不能叫美人?

“因爲適合別人!”

非常簡單的原因,他女人適合的詞彙,決不允許用在別的女人身上,他要堅決捍衛自己女人的美麗,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啊!!!”

壞男人!壞男人!

氣死她了!

要不是還要他送她回去,她非得一腳把他踹下馬背,荒山野嶺的讓他一個人涼着!

哼哼!

少女窩在素衫男子的懷中,吹着五月溫和清爽的風,狡猾陰險的恨恨想着。

“美蓮,以我們這種弱不禁風的速度,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寒雲谷?”

馬背上,素衫男子牽着繮繩輕晃,無趣至極的問道,心裡擔心着另外一件事情。

他都出府三個月了,也不知母妃和敏姨過得好不好,候兒那娃兒到底有沒有按時給母妃和敏姨上香咧?

而且,他那位名義上的妻主,是否可曾回府,發現他不在府內的事實?會不會很兇的懲罰他?[

他現在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嘛!

亂亂的迷糊一般,記不清楚每天都發生了什麼,可有些事情,卻總能不由自主的在腦海裡閃現。

就像大婚之日九王爺對他的警告,凰鸞殿上女皇對他的嘲諷,還有銅鏡裡的美雅面孔慢慢染上的紅蓮花,還有那縷縷飄落的段段青絲,明明是迫切想要忘掉的東西,怎麼越來越記得清晰明白了?

“該到的時候就到咯!”

少女受了傷的胳膊往素衫男子的臂腕上一搭,感受着男子自帶幾分蓮花香氣的體溫,笑得明媚耀眼。

“美蓮,你幹嗎把胳膊放在我的手腕上?很沉噯!”

素衫男子拎着少女的衣袖移開佔了他便宜的手臂,怪怪的眼神,落在少女忽然僵住笑意的面孔上。

“覺嗎?本姑娘現在受傷了,靠你一下能怎樣?你是棉花嗎?很軟嗎?連個受傷的胳膊都支撐不起來?”

明媚的笑意,沾染了一股女兒國裡女子天生的霸道和不講理,少女整個人向後狠狠一靠,脊背貼上素衫男子的胸口,耍賴的火苗燒的相當厲害。

“能是能撐得起來,可是>

想起出府時候兒對他說的貞潔問題,素衫男子欲言又止,止而欲言,不知應不應該把他已然婚配的事情告訴少女。

雖然他和九王爺沒有發生過妻夫之實,可在所有人的眼裡,他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嫁娶之人,有主兒了嘛!

他不想做個失去貞`潔的人噯!

--PS:小殤出來抽個風。到底有沒有得親在看番外耶?可不可以給小殤點暗示>

753.信不信本姑娘今天晚上就和你同房

“能撐起來就撐着唄!本谷主現在是無能自保之人,你當然得擔當起照顧本谷主起居的責任了。本谷主現在餓了,停馬,你去林子裡找些吃的來。”

雲幕漸暗,夜色臨垂,遠處青山橫巒疊嶂,騰起嫋嫋山間道林的水霧顏色,映着一抹赤紅如火焰的大片雲彩,昭示着夜晚即將到來。

沒有受傷的手臂接過素衫男子手中的繮繩,少女用後背撞撞男子的懷,高傲無比的下了命令。

“晚上要在林子裡過夜?不快馬加鞭嗎?”

黑漆漆的夜晚,睡在山道上?會不會遇到野獸呃?[

素衫男子不曾在野外過夜,臉上懵然無知,異常困惑。

“快馬加鞭?前面有處亂喪崗,你若是想大晚上接些兄弟姐妹們過來坐坐,本谷主不介意哈!”

少女的身體很結實,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跟沒事人似的牽了馬兒遠處青草多的地方繫好,用鞋面推着地面上大小不一的樹枝聚成一處,打燃火石,點起用來驅趕山間野獸的路旁篝火。

“啊?那、那還是留在這吧!”

逝者需要安寧,他沒那麼膽大噯!

少女的馬鞍布袋裡,有用來獵兔用的弩箭,素衫男子以前在圍獵場上見過,抽出一枝,瞄準野兔的腿腳,噗的射出,逮住一隻,手法很準。

“喲~想不到你還會這個?”

讚許的目光在素衫男子的身上移轉不開,少女拐着受傷的腳步走到野兔前,抓住兔子耳朵一擡,嗯嗯,不錯,兔子很肥咯!

她喜歡!

兔子她喜歡,男人她也喜歡,要是能把男子拐到手,她更喜歡。

“喂,小紅蓮,你年芳幾何呀?”

手裡拎着素衫男子打來的三隻野兔,兩隻野`雞樂悠悠的往回走,少女的手袖不經意間,挽上素衫男子的,問出心裡關注的問題。

“十三!”

他美麗可愛的十三歲,此時正浪費在折枝當柴燒野兔的事情上。

年着少女眸裡飄閃閃的亮光,素衫男子防避的撲哧開少女纏在胳膊上的手袖,與少女隔開幾步走着。

“十三?喔!本姑娘十四歲,算是比較理想的年齡差咯。”

雲谷媽媽和她說過,娶夫要娶比自己小的,不能娶自己大的,那樣夫君會比她老得快,老得快了,就會很難看,就不養眼了,沒得養眼就沒好心情,到時妻夫情感不和,就會吵架,然後就得花錢娶新夫上門咯?

寒雲谷的花費用度很省滴,不能總是用來娶男人滴!

“呃>

少女看着他的樣子,很像想把他扒光衣服吃掉的樣子,他又不是兔子,不能讓她當晚膳吃的。

能吃掉他的,只有他那個離開王府一去不回的妻主,他認定一個人,就一輩子都是那個人,不會輕易更改,決不會。

“哈哈!就對你動歪心思了,怎麼的?信不信本姑娘今天晚上就和你同`房?”

眉目帶着一絲威脅,少女存心想嚇一嚇毀了紅蓮公子在她心目中完美形象的素衫男子。

754.要是把他佔爲己有?

“>

危險的少女?

素衫男子的思緒簡短的總結出一個少女不懷好意的印象,馬上回絕:“我不要!”

開什麼玩笑?

同`房?[

他和他的妻主都還沒同過房,怎麼能和她同`房?

離開王府三個月,他每夜都在有他妻主的夢裡糾纏徘徊,究其原因,應該是他對他妻主的喜歡?

對那個在皇宴上敢摟着他目中無人肆意寵愛的狂妄少女的震驚?

充滿野性的挑`逗,充滿對朝堂尊威的挑`釁,他的心,被那種君高臨下的霸氣征服了。

“不要?最好你有本事到時候也這麼說咯!”

少女拎着野物扛在肩上,自信滿滿的走在素衫男子前面,得意的哼起了姻親宴上吹奏的小曲,一張臉蛋兒上樂得比落晚的紅霞還要豔美。

男人嘛,她也不是沒碰過。

沒在塌上的時候,叫喊連天吵着不要碰他不要摸他的男人,她遇到的不在少數,結果一扛到塌上吶?還不個個乖乖就範,等着她去撫摸,去寵`幸?

呵呵,你少碰他一下,少摸他一把,他都跟你急咧。

想要得到一個男人的心,在凰鳳女國很好辦,先奪了他的身,那他的心自然就跟着上道咯。

她身邊的那幾位美男子,不都是這麼被她騙來寒雲谷的?

百試百靈,比市集上江湖郎中賣的跌骨藥還有效喔!

哈哈哈!

“我會很有本事的。”

爲了他的妻主,他一定會守住自己的身子,不會讓其它人玷`污的。

否則,他寧願一死,再也不活!

美眸昂然望向幕簾一般的漸暗天空,素衫男子淡淡的說了一句,聲音極小,堪比綠草裡的蟲音,像是跟自己定下的諾言,只有他一個人能聽見。

溪流裡打水摸魚,溪岸上撿石頭壘竈,篝火前殺雞清血,素衫男子每樣活都做得乾淨利落,下手不打顫滑,看得坐在篝火旁邊取暖的少女睜着一雙驚訝的大眼睛,不敢置信。

“噢我的雲谷媽媽呀!這男人>

素衫男子坐在篝火前烤處理好的野雞,沒有畫抹紅蓮的半面臉頰在火光的不斷跳躍閃耀中,像皁素石在水中打起的虛幻泡泡,清美絕倫,精妝細描,一畔婉轉綺麗的豔逸溫柔,一抹雲清風淡的雅緻蓮香,美的一點都不真實,一點都不可靠。

那流傾在火苗隨風轉動的光暈裡,是素衫男子完全挑不出半點瑕疵的精刻五官,方正端莊,英美俊秀,逼得少女在火簇的跳蕩中,一悸驚擾了難以自持的魂魄,砰然心動。

“喏,能吃了。”

烤雞泛着粼粼油光送到少女面前,素衫男子不知從哪裡弄來了鐵絲擋網,平鋪在竈臺的邊石之上,把用鹹鹽浸過的魚兒一一擺放在鐵絲網面上,時不時動手翻一翻,鮮香美味的烤魚味道,引着少女吃着手裡的,望着鐵絲網上的,對素衫男子野外生活的膳食手藝讚不絕口。

755.我不要和你同房

“紅蓮公子,你要是塌上功夫也很厲害的話,本谷主就服了你!”

樣貌,人品,武功,男子佔絕兩樣半,剩下的那一面紅蓮臉頰,少女決定暫且拋開不算,給素衫男子打了非常大的高分。

“咳!咳咳!疼!疼!”

少女的話,嗆得正在吞食魚味的素衫男子猛得喉中一卡,魚刺堵在嗓子裡,疼得不行,嗆得不行,指着自己的喉嚨向少女求救。

“怎麼啦?怎麼啦?魚刺卡住了?”[

少女扶住素衫男子的身子,一邊敲着素衫男子的後背,一邊按住素衫男子不停抽動的身子,咬下一口野雞腿上的肉,捏開素衫男子的口脣,貼着脣瓣把雞肉送進素衫男子的嘴裡。

咕噥,咕噥!

少女看到素衫男子怔忡着眼神,脖頸間滾動兩下,身體停止抽動,似是魚刺被雞肉堵塞下去。

“你、你>

素衫男子左眼望望摟抱着自己的少女,右眼望望被少女摟在懷中的自己,指着少女沾了油腥紅豆一般圓潤的嘴脣,吱吱唔唔,半天說不出話來,想說的言語,全都堵在卡了魚刺的喉嚨裡,悶得面頰通紅,一朵妖嬈冶豔的紅蓮花在絢爛的火光中,異常驚豔。

“呃>

許是被男子不經意露出的羞澀勾了心神,亦許是被男子臉上驚豔的紅蓮蠱`惑了神魄,少女摟起素衫男子的腰肢帶向自己,脣緣狠狠貼上素衫男子的,把男子壓在身下。

“嗯?唔!唔!放開>

驚覺到少女強行探入衣衫的手指,素衫男子忽得清醒過來,用力推攘着少女壓來的身骨,拼了命的反抗。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這樣?

他是九王爺的夫君,不能背叛九王爺的啊!

“不放,你忘了本姑娘說要與你同`房的嗎?”

單手扣住素衫男子掙扎的手臂壓過腦頂,少女一手撕開素衫男子的衣襟,吻上男子的胸口,吸吮着男子胸前獨有的那抹散出蓮香味的誘`人春`色。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同`房!”

他是出嫁了的男人,他是有妻主的男人。

雖然他的妻主心不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從來沒想背叛他的妻主啊!

“不要?本姑娘也想看看你互底是要,還是不要呢~”

舌尖一卷,點過男子胸口上含苞待放的粉紅,滲着絲絲涼滑的酥意,繾綣襲`來,縈縈繞繞的侵上男子堅決反抗的硬骨錚錚,擾得男子身骨一震,軟弱如棉的倒在少女臨時鋪好的衫席之上。[

“放>

少女的指腹,遊移在男子赤`裸無遺的肌膚上,麻麻柔柔的觸覺,挑戰着男子可以承受的曖`昧底線。

“呵呵>

脣瓣,裹上素衫男子的豐勻圓潤的耳垂,輕輕啃咬,每一下,都咬得力道適中,纏如糖蜜,裹着男子初次體嘗欲`仙`欲`死,欲枉得生的情`愛滋味。

“放>

奇怪的感覺,麻木着體內吸饞餓渴的期望。

他在做什麼?

是四皇哥和他說的那種,所謂男女之間,最得極致的塌房享受麼?

756.少打我的主意

“唔>

王爺,是你嗎?

是你回來找陌風了嗎?

眸裡的少女模樣和記憶裡一身紅裝,戴着銀甲面具的尊貴影子重合,素衫男子伸手迎向少女的懷抱,生澀的撫摸着少女曼妙嬌柔的身軀,沒有概念的摸索,溫存着。

“呵呵,傻公子>

一手捉住素衫男子抓在裡衣內的手臂,少女撕裂開自己的衣衫,裸`露出潔白的胸口靠近男子的掌心,讓素衫男子輕而易舉的抓住,握在手心,揉捏,搓碰着。

“嗯>

手中的柔軟,漸漸僵硬起一點小小的凸起,引得素衫男子一聲輕哼,被束縛住的情色底蘊瞬間爆發。

“啊~”

胸口上的指力突然增大,少女不受激波的猛得打起一陣熱顫,淋漓盡致的體會着男子指端帶給她的興`奮,櫻脣,逸出一聲薄薄的如蘭氣息,似鳥鳳銜玉,撲入躺在衫席上的男子感官,惹得男子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指上的力氣,盡情擠壓,撫摩着。

“嗯>

零斷的碎語,殘存的思想意識,素衫男子性`感挺拔的身骨,在月色迷漫的朦朧光色裡,籠罩上一瀾乳白色的月暈光華,靦腆羞澀的迷醉眼眸,媚色散泛,絲絲誘引着少女手中的溫柔,緩緩的,順着男子平坦的小腹悄然滑下,似若淺薄的探進男子尚未被人探索過的神秘禁`地。

“王>

記憶裡的春`宵`一`刻,是在路途顛簸的馬車上。

他衣衫盡褪,向他的妻主撒嬌似的喊疼。

他的妻主柔情似水的笑話着告訴他,第一次,只有女人會疼,男人會很享受。

王爺,真的會很享受嗎?

“王爺>

想要全力的去抓住什麼,卻只感覺身處在雲霧之中,踩不到踏實平穩的根底,抓不到可以救攙己身的浮枝。

爲何感到如此的孤助無依,這種感覺,比在朝堂之時更加嚴重,比被他的妻主拋在馬車裡不加理會還要難熬?

嗯?

妻主?馬車?拋棄?

迷亂的思緒裡,一道面具的銀光似寒冰閃逝眼前,素衫男子霍然睜開眼眸,看清壓在自己身上的雪白嬌軀,分辨出不同於腦海裡時常思念的那張少女臉龐,一張白蓮般淡雅清寧的面孔上,油然生出一股凜冽冰涼的氣息,美眸逐漸清澈淨明,染上一抹不可褻`瀆的聖潔尊貴,冷冷的鬆開握在少女胸口上的掌心。

“嗯?”[

怎麼停止了?

胸上的熱度旦夕消失,少女沉醉在男子的撫按裡懵鬆散開目光,不解的停在男子冷眸微寒的臉上。

“我不是花谷主能碰的男人,花谷主若是不想整個寒雲谷陪葬,最好少打我的主意。”

素手推開少女衣衫大開的身子,素衫男子拾起衫席上的棉布扔給少女,起身穿衣,繫好襟帶,走向篝火。

他的魚,烤糊了。

他的小`雞,也烤糊了。

他的兔子,更是烤糊了。

好餓!!

757.舉頭並蒂常相守,此生不忘有情人

“喂,你什麼意思?把本姑娘惹到一半,就沒事了?”

棉布擋在身前,少女不甘心的站到素衫男子面前,興師問罪。

“你娶不起我!”

掏出衫內匕首颳去兔子燒焦的炭灰,素衫男子把兔肉遞給滿臉憤怒的少女,淡然擡眸,深邃的眸子平靜冷漠,無波無痕。

“娶不起你?我不信!你可知寒雲谷是什麼地方?是江湖武林奇珍異寶最多的地方!我師傅就是江湖四公子之一的獨簫公子,獨孤拓,你曉得我師傅的大名吧!很有家勢的!”[

素衫男子的話刺激到少女身爲寒雲谷谷主的高傲自尊心,蹲坐到男子身邊,掰着手指把自己的家勢財勢數給素衫男子聽。

“呵!”

一聲輕笑,一許蓮香,在寂靜無聲的夜裡,打斷少女自數家珍的誇耀。

“你笑什麼?難道寒雲谷的家勢配不上你?”

不會吧?

她的寒雲谷,珍貴奇物比整個守城守裡的寶物還多,怎會配不上他?

他的身份很昂貴?

“呵呵,飄舞公子是我的哥哥,嫡親嫡親的哥!論家勢,你比我弱一點點!”

險些失身,讓素衫男子對少女的靠近多了幾分牴觸的警惕感。

雖說,他是在龍涼國長大,受的思想是男尊女卑,男人可以擁有無數個女人,但不代表他沒有潔身自好的習慣。

他不像他的四皇哥,身邊時時有美女相伴,塌上刻刻有美女取暖,他想找個愛他的人,心思裡得下他,眼睛裡看得到他的女人,幸福美滿的過一生,算是彌補了母妃生前未得圓滿的心願。

露水銷`魂的男女一夜,即使焚心入骨,銘記此生不忘,也難以適合他一早就定取下的人生目標。

不管別的男子曾經有過多少個女人,他只要一個真心愛他,想和他攜手同行的戀人就好。

就像蓮花裡最珍貴的並蒂蓮一般,舉頭並蒂常相守,此生不忘有情人。

“飄舞公子是你哥?那、那你豈不是成了我師傅輩的人?”

那她和他>

她要是真碰了他,不是等同她碰了他師傅?

罪孽啊,罪孽!

她那比得上妖精的美人師傅,一定不會允許的。[

少女抽抽嘴角,震驚眼前的事實,快要哭了。

“哈哈哈!嗯,從某些角度上來看,是這樣的。小姑娘,不得對前輩無禮哈!”

拍拍少女的額發,素衫男子站起身,折了樹枝的葉子,打來溪水放在小鍋裡燒開,放在邊旁,等水溫涼了灌進皮壺裡留在路上飲用。

“嘿嘿,小公子,本姑娘好像比你大噯!輩分不是問題,年齡不是差距,身家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那啥啊!考慮一下,嫁給本姑娘如何?”

不死心比自己小一歲的男娃管自己叫小丫頭,少女湊近素衫男子,討嫌的問道。

“不嫁!都說你娶不起我了。”

態度堅決的心態,素衫男子再次回絕。

“沒娶過怎知娶不起?本姑娘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他說娶不起,她就偏要娶!

男人的腦袋都是這麼不靈透的嗎?

都還沒試過,就能預料她娶不起?

他是皇親,還是郡王?

說她娶不起,她還真就和他槓上,不信那個邪了!

758.本王怎敢抵了郡主的好意?

“花谷主,今晚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如果你非要當成發生過,明早天亮就各走各的,雖然勸你改名字也很重要,但是我的清白更重要,沒了清白,日後,我就回不了家了。”

失了對妻主的忠誠,候兒也會瞧不起他的吧?

話裡帶着面對陌生人的疏離感,素衫男子收好沒有吃完的膳食裝進紙封袋子,一半繫到少女的馬鞍裝箱裡,一半放進自己的包伏裡,大有認真分家的情勢。

“回家?要不本谷主隨你回家提親怎麼樣?”

提到回家,少女想到一個能把男子娶回谷的好主意。[

“呵呵,花谷主敢到我的家裡去提親?你會受傷的,不死也怕活不長久了。”

上凰笞九王的府上去提親?

提親的對象是九王爺的正王夫?

少女的小命,當真不想要了?

區區一個寒雲谷,他的妻主,那位威風凜凜的九王爺,動動小手指就能輕鬆滅繳的好不好。

“嘿嘿,爲了美人,值嘛!賠上本谷主的命也值咯。”

衫席鋪地,露天爲被,滿目星辰做繡,少女枕着手臂躺下,眸裡閃着星辰的光花說着,似是認真,似開玩笑。

“呵呵,我不是異志雜談裡的狐妖,需要你的人氣點化方能出嫁。花谷主的命,還是自己留着好罷。”

夜涼,如月,霧曉星寒。

素衫男子瞅着少女一臉寧靜睡得安然的面容,回想起剛剛與少女發生的一系列肢體碰觸,臉色微紅。

攤開自己的掌心,素衫男子彷彿做了一場不可重現的鼓戲春`夢,在夢裡,他撫摸過少女柔軟的身子,親近過少女熾熱強烈的胸懷。

心頭泛起陣陣漣漪,疑惑,迷茫。

不知哪一日和戰場歸來的九王做了那樣的事情,他會怎樣?

會選擇毫不動搖的心思,把九王一把推開嗎?

小鍋裡散着白氣的熱水餘溫殘留,一如素衫男子此時漸冷的心,煩躁,憂擾。

凰寶八年十一月,凰笞王爺奉旨回朝,途經暮雲春畔,遭遇數千名刺客伏擊,三百凰女軍貼身親衛,當場斃命,無一人生還,惟凰王負傷趕回皇都,逃回凰笞王府。

凰寶九年五月,凰鳳女皇設宴款待傷病初愈的凰笞九王,龍涼郡主柳媚兒爲賀凰王身體康健,親敬酒水一杯,以示龍涼國主對凰笞九王的關切之情。

“王爺,此酒乃是龍涼貢品,一品燒,聽聞,是會一品燒喉的喔!王爺,可有膽量品飲一杯?”

媚眼含波,微微翹翹,腰身一扭,步美輕搖,風姿綽約,女兒嬌俏。[

柳媚兒水袖一挽,塗滿殷紅豆蔻的手上託着一杯龍紋小鼎,不大,掌心可盈滿一握,送到戴了銀甲面具的少女之前,細語柔聲,啓脣笑問。

“敢!當然敢!本王怎敢抵了郡主的好意?”

接過酒杯,一飲入腹。

少女眸神一黯,自忖不好。

這酒裡>

胸口悶痛腥脹,少女身子猛得向前一傾,噗的一口,噴出一灘黑稠血跡,身子直直倒在桌几

759.王爺那方面厲害不?

“敢!當然敢!本王怎敢抵了郡主的好意?”

接過酒杯,一飲入腹。

少女眸神一黯,自忖不好。

這酒裡>

胸口悶痛腥脹,少女身子猛得向前一傾,噗的一口,噴出一灘黑稠血跡,身子直直倒在桌几之上。[

凰寶九年七月,煙苒閣後院,一名挽起袖子和褲腿的白衫男子,蹲在花圃的肥沃養土上,手裡拿着一柄尖刃小鏟,翻找着土質中營養最豐富的地方,一鏟一鏟的挖着。

“主子,您在花院做什麼吶!王爺賞賜了很多東西給您喔!”

小侍的身影,從遠處跑進後院,深一腳,淺一腳的踩着花土,找到白衫男子的所在地,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賞賜東西?什麼?”

白衫男子抹抹額上的汗水,美麗淡雅的面孔,透出一絲迷惑。

“當然是金銀珠寶啦!王爺吩咐落陽管事送來的。好多喔!快把屋子填滿了,候兒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金燦燦的東西,主子你發財了喔。”

喘順氣息的小侍蹲到白衫男子身旁,用手捧着白衫男子挖好的養土放在瓷盆裡,一張小臉笑開了花。

“呵呵,王爺有說其它的嗎?”

看到小侍把持不住的財迷樣子,白衫男子無語的搖搖頭,繼續手中的活。

“沒有喔,只說王爺交待下來了,要主子你好好養着身子。主子,候兒問您一個問題喔,昨晚王爺是不是和您那個了呀?”

瓷盆裡的養土漸漸堆多,小侍跟在白衫男子身後,搬着瓷盆走的很費力。

“呃>

臉色忽然飛出一朵紅雲,白衫男子放下挖土的小鏟,語噎,不知如何做答。

那種事情,怎麼好說出口的?

說王爺一晚上快要把他折騰死了?

不對吧!

他現在還好好的活着咧!

可是,真的是要快死了的感覺,讓他現在都捨不得忘記那種滋味。

“哈哈!這個問題過!候兒不問了,一看主子你那紅得說不出來的樣子,肯定就是有啦!不過主子,王爺那方面厲害不?候兒聽他們說,女國裡的女人都很強壯哎,主子你應付來的不喔!”[

瞄到白衫男子聽到問題就迅速燒紅的脖頸,小侍換了個自認爲還算比較好回答的問題。

不尷尬,不犀利,主子應該不難回答滴。

“呃>

再次語噎,再次不知如何做答。

說實話,王爺那方面,是很強,一個晚上,要了他十次,快把初嘗人事的他累到暈厥,好羞人!

但這種話,適合說米?

說了的話,他身爲主子的尊嚴豈不是全沒了?

唉!不能說!真的不能說!

“嗯?難道王爺那方面不行?瞧主子你這昨天晚上那個,今天還能有精神兒來這挖土的體力,就知道王爺不行啦。唉!那主子你以後的幸福怎麼辦喔!府裡現在這麼多男主子,天天明裡爭,暗裡斗的,您能不能搶得過喔!”

小侍裝滿花土,跑到花圃臨近池水的地方去洗手,回來的時候,懷裡捧着個大水盆送到白衫男子面前,伺候白衫男子洗面除塵。

“>

無聲的話語,帶着幾分驚愕,連一個單字的回答都省了。

“主子,您>

見到白衫男子只顧洗去臉上汗水片語不答的沉默着,小侍以爲自家主子又想起那年出府遊歷遇到的江湖少女,據說是什麼寒雲谷的谷主?

---PS:

因爲VIP章節傳上去就不能更改,小殤上一章傳上去的少了兩個字,所以把章節重複發一下,親們體諒喔!

760.省得它分主子應該留在王爺身上的心

“沒有,不要瞎猜!王府眼線衆多,四國互相探查,不小心點說話,是會掉腦袋的。”

逝者已去,何必再言?

白衫男子擦去額角的水漬,低低警告說道。

“喔!主子,候兒知道了。時候不早了,快到午膳了,候兒陪您回去吧?”

主子每次念及美蓮姑娘的時候,臉上都會帶着一股輕淺的悲傷,讓他看了好心疼。[

抱着裝滿養土的瓷盆走在前面,小侍忍不住回頭觀望,果然看到白衫男子無精打采的,提不起精神來。

“嗯,好。”

摸出懷裡的玉簫,指腹緩緩撫過簫柄底端刻的那個硃紅顏色的‘簫’字,白衫男子跟在小侍的身後,心不在焉的走着,想着。

美蓮,你在另一個世界裡過得還好嗎?

我一切都好,我喜歡的那個女人,終於在我們成親的第四年,碰了我,雖然不是因爲喜歡我才碰我,但畢竟圓了我守着身子這麼多年的心願,你在那一個世界裡也應該會祝福我的,對嗎?

十四歲的少女,在他的眼前,被搶奪魂簫譜的人一劍穿心而過,白衫男子現在回想起來,仍覺得怵目驚心,不忍去看,不忍去思念。

很不理解,爲了一本從未有人證明過它是神曲的魂簫譜,搭上那麼多人的性命,值得嗎?

白衫男子憶起當初在寒雲谷中經歷的那場血殺,腦海一片血色,無法安寧下來。

“主子,午膳取來了,快些吃吧,不然該涼了。”

端出竹籃的菜品一樣樣擺在桌上,小侍走到內室,喚起倒在斜塌上淺眠的白衫男子。

“嗯,好。”

翻身坐起,一本昏黃的古老樂譜冊子掉落在地,啪的一聲,摔在白衫男子的心上。

“還說沒想美蓮姑娘,這是什麼?真應該把它燒了,省得它分主子應該留在王爺身上的心。”

拾起掉在地上的譜子,小侍轉身就往門外跑。

“候兒回來,不可以!”

那譜子是寒雲谷整整三百人命換回來的,珍貴的很,怎能輕易燒燬?

急急追着小侍的腳步跑出,白衫男子不想辜負獨簫公子獨孤拓對他的囑託,一定要完成曲譜的譯碼,一定要讓曲譜發揚光大。

“候兒,你給我回來!快把譜子還給我!”

追着小侍的跑至院門,眼見着小侍要把曲譜扔進竈堂,白衫男子迅速躍身飛起,踏着院裡的木欄在空中連續翻移幾步,搶過小侍手中的譜子,驚嚇萬分。[

“主子!王爺哪裡不好嘛!”

不解自己主子爲什麼精心細緻的守護着那本沒用的譜子,候兒氣得一腳踢在竈堂磚面上,疼得原地直轉圈圈。

“候兒,魂簫譜是師傅給予終生信仰的世間靈物,你若把它燒了,上哪裡再找第二份去?不懂事的傢伙,罰你晚上少睡兩個時辰,到後院劈柴去!”

白衫男子收好曲譜護在懷內,薄脣一抿,生氣至極。

“呃?師傅?”

看出白衫男子是認真護着曲譜的,小侍腦袋裡的疑問直打晃晃。

自己主子什麼時候多個師傅?

761.王爺要與我同膳?

“還愣着做什麼?劈柴去!”

真的生氣了,他何時認得師傅需要向別人交待?

連小娃都敢欺負他了是不是?

白衫男子厲聲喝斥,拂袖離去。

“主子>

意識到自己主子堅持認定再也不會更改的事情,候兒認錯的在白衫男子門前跪了三日,請求白衫男子的原諒。

“候兒,你跪在這裡做什麼?”

少女,身後跟着二十名提了青菜,魚肉的膳房小侍,站到快要昏倒的候兒眼前,好奇的問道。

“落陽管事?您這是>

支撐不住的精神看到落陽出現在煙苒閣,馬上抖擻起來,候兒雙腿跪得發麻,呼得站起,啪嚓一聲,緊接着噗通跪下,摔在地面上,給落陽行了一個等同見到王爺的五體伏地大禮,惹得落陽不免好笑,笑聲不止。

“我是來替王爺傳話的,王爺晚上要與王夫共膳,膳食品樣已經擬好,煩勞王夫從膳品中各挑選六樣,以供晚膳食用!”

扶着候兒站起,落陽吩咐兩名隨侍攙着候兒進屋,另吩咐小侍們把青菜送進煙苒閣的膳房,留待一會兒挑選備用。

“主子,好消息!好消息!驚天動地的好消息啊!”

落陽等候在閣樓下,候兒拿着落陽送來的膳食單子在小侍的攙扶下腿腳不穩的奔進閣樓二層。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我允許你進來了?”

想毀他的魂簫譜,他現在都還沒消氣,這個小侍子,還有膽子進來?

“主子,候兒錯了。候兒不知道那譜子是您那麼在乎的東西,求求主子原諒候兒吧。落陽派人送來了食貼,王爺晚上要來見您呢!候兒給您好好梳妝裝扮一下,讓王爺見到您就不想走了,好不好?”

候兒跪在地上,雙手舉着食貼送給換了一身雲藍衣衫的美貌男子。

“王爺要來?”

翻開的曲譜靜止停在一頁,美貌男子有些看不懂那個和自己有一夜肌膚之親的女人心思了。

不是她饒了媚兒表妹向他討要的代價嗎?

爲什麼還要來見他?

是心存憐忍,還是想來看看他過的有多麼不好?

在她的心底,她不是一直認爲他和媚兒表妹有染嗎?[

如若不然,怎會在中了毒的皇宴上一把將扶着她的手推開,冷冰冰的告誡他說‘不要用你碰過柳媚的手來碰本王!’

美眸泛起絲絲憂傷的煙雨,美貌男子很想站到女人的面前,不顧臉面的去問她一句‘她何時見到他的手>

沒有證據確鑿的臆造猜測,就無辜定罪給他,傷了他的心,她來負責嗎?

“主子,您快點選膳品嘛,落陽主事還在下面等着喔!”

見到自己主子的怒氣被王爺的到來打散了,候兒逃出懲罰的站起身,翻開食貼一頁頁鋪平壓好,讓美貌男子看得舒心方便。

“呵呵,王爺要與我同膳?”

心思一轉,眉目藏笑,美貌男子提筆在菜色最爲清淡的六道主菜之前畫了選中的勾挑,他要耍她一耍,試試她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762.我倒要試試你對我的心思有幾分

“上湯筍竹,雞骨豆腐,清蒸白菜,醬香蓑衣黃瓜,蒜蓉穿心蓮,麻汁山藥木耳?主子,您什麼時候喜好這麼清淡的食物了?一點肉肉都木得?”

拿着食貼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看得望眼欲穿,眼珠子都快倒個兒了,候兒還是沒看明白。

主子向來很懂得調和營養搭配,即使食物較其它各位男主子們比來清淡很多,但也不至於,全素食吶?

“肉肉?上湯筍竹裡的湯不是豬骨熬的?雞骨豆腐裡,不是有雞肉的?清蒸白菜,醬香蓑衣黃瓜裡,明明就有牛肉沫沫,怎麼能說沒有肉肉?”

拄着臉頰側首問之,美貌男子笑得頑皮,頑皮中帶着點點精靈狡黠的單純可愛。[

“主子,你是不是存心想讓王爺吃不好飯喔!你明知道王爺喜歡肉食滴!”

全點素食,那不是明擺着捉弄王爺吶?

王爺被捉弄了,以後哪還會來煙苒閣啊?

服了主子故意做怪的心思,候兒一臉擔心的跑下樓,蹬蹬蹬的,踏得樓閣階梯咔咔直響,氣憤的直冒火。

“哈哈!哈哈哈!”

閣樓之上,美貌男子翻閱着桌案上的曲譜,一縷陽光斜照在桌案之上,照得美貌男子明眸閃亮,爍美着點點飄靈諳雅的寧靜,好似與世隔絕的神仙清骨,一抹仙蘊,不染塵埃。

“女人,我倒要試試你對我的心思有幾分>

曲譜遲遲沒有翻至下頁,美貌男子索性合上簫譜,全神貫注的思考起從他一嫁進王府就發生的事情。

查了這麼多年,能夠得出來真正確切的消息,只有一個。

那就是女人領兵打仗這麼多年來,身旁似乎只有一名叫做漠語妝的美豔男子出生入死的陪伴着,就連奉旨回京,也只有那人一個倖免於難,女人受的重傷,多半是爲了想要保護那個男人?

美貌男子本以爲女人的心裡,只會惦記着那個與她同生共死攜手相守的美豔男子,永遠都不會再看到其它人的影子。

可她,卻在他向她求饒的那夜,主動勾`引了他,讓他佔有了她。

他不解,她對他的感覺,到底是真>

冷漠如冰的態度,持續到整頓晚膳結束,美貌男子握着簫譜躺在閣樓樓臺的小塌上沉思,眉額緊擰,如雲墜霧,四處尋不到底端。

“爲何>

在他向她訴說過去那些曾經有過事情的時候,她怎會那般驚愕?就像是從沒聽說過般露出無法相信的神色?

事情>

“主子,您就這樣把王爺趕走了嗎?王爺若是生氣不再來了怎麼辦?總去其它男主子的院裡怎麼辦?怎麼能不爲自己想想呢?候兒守在主子身邊,真得多費費腦筋喔!惆悵~”

陪着美貌男子坐在閣樓的邊角,候兒望着美貌男子覆了一身傾泄流舜的月光韶華,仿若從月下的仙境裡走出來一般,眼眸迷失了神,無數抱怨的話語全部變成心甘情願的自我激勵,就像他是他家主子的保護使者,一定要爲主子用盡腦袋,用盡力氣,嘔心瀝血至死而後矣。[

763.是他遇見女人的時間晚了?

“再看看>

女人的表情,蘊含着太多令人不解的疑惑,他需要安靜的想一想。

女人和他共度的那夜,沒有屬於女人第一次的那抹落`紅,也就是說,女人和他,不是像他那樣,是第一次。

說不出心裡明白這個事實是什麼感覺。

苦苦的,酸酸的,澀澀的,悶悶的。[

是自小養成看待女人的習慣嗎?

貞潔二字,在他的心中,如果沒有女人的親自驗證,他尚不知道,是如此的重要。

“候兒,如果你喜歡的女子,在和你之前,就有了別的男人,你會作何想法?”

皺着眉梢越擰越緊,美貌男子問起年齡比他小很多的候兒,難得一副虛心討教,不得其解的樣子。

“嗯?主子是在乎王爺不是隻有主子一個男人嗎?”

候兒的腦袋很聰明,一下子就猜到自己主子的想法。

“嗯,有點。”

承認心裡的真實想法,美貌男子點頭應允候兒繼續說下去。

“呃>

他聽府裡的小侍們說,王爺在凰頤女皇沒有駕崩之前,是個很愛說話,很體貼人,很懂事,很愛笑,和府裡每一位下人都和顏悅色的好主子,可是自從凰頤女皇沒了,王爺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冷冷冰冰,不哭不笑,見到誰也沒了好臉色,讓人怕怕的,不敢靠近。

他覺得王爺是個很可憐的女人耶!比他從小沒父親沒母親還要可憐!

沒有親人,只會感到孤獨,可失去親人,應該是會感到心痛的?

王爺能撐到現在,他認爲她是個非常堅強的女人,值得別人尊敬,值得別人去愛,當然也值得自家主子去喜歡啦。

“>

美貌男子無言,望着簫譜的視線,迷惘一片。

女人的貞潔,在女子爲尊的國家裡,真的不需要去在乎嗎?

是他遇見女人的時間晚了?

關於貞潔的問題,他真的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一下,如果這個他很在意的結釦打不開,就算女人的手臂摟上他的身肢,主動和他親近,他也不會發自真心的去應承,去接受。

“候兒,你退下吧,讓我自己獨自呆一會兒!”[

美貌男子扯扯掉在地上的錦被,窩進小塌裡,懶懶的眯上眼眸,細微的眸光溶合在月光之下,很快被熒白吞噬,悄然進入夢鄉。

一夢十日,渾渾懵懵,茶飯不思,坐行不安,打不開的心結,揪亂如麻。

“公子,真的不開門嗎?”

煙苒閣外,女人的隨身小侍蓮茉從早跪到晚,美貌男子坐在閣樓內寫字,一寫整日。

764.王爺是不是不要我了?

“唉!開院門,讓他進來吧!”

情隨緣來,後隨緣去。

緣起緣滅,乃命裡自始有之,強求不得!

蓮茉被候兒扶着走上樓閣,跪在美貌男子面前,眼淚汪汪的告訴他,王爺把自己反鎖在書房裡,絕食十日,似在向某些無謂的言語在發脾氣,就如他跟她說的那些意圖撇清關係的話。

他的心裡很慌,慌成一團,密密麻麻的,全是團線的斷尾,找不出一條能夠化解方亂的方法。[

王爺若是出事了,他怎麼辦?他還能安安穩穩的躲在自己的寧靜小閣裡不管不問嗎?

“王爺!王爺!陌風來了!陌風不想了!陌風不在乎了!”

心急如焚,他一腳踢開書房房門,在所有人的面前,毀了他精心藏隱十多年的武學修爲。

看到女人倒在燭臺中昏暈過去,那滿地跳耀幾近的燭火好像隨時都會把女人帶走似的,他好像聽到他心裡真實的聲音了。

他要她,想要她陪在身旁的一生,他不能失去她。

就算她沒有男子國家裡的女人貞潔,他也要她!

“還沒回神?這麼多雙眼睛愣着,也不曉得給本王斟杯茶?”

恢復意識後的女人,卸去了臉上那張銀甲面具,精美華貴細緻高雅的面孔,讓他驚愕,思緒裡帶着男人與生自來的榮耀感。

他的女人很美,美的和他一般,像個冰冷的仙子,是名能配得上他的絕世美人。

“都退下吧。”

赤腳踩在地上的女人,變化很大,瞅着他的眼神,不再熾熱,變成一如之前的冰冷。

他們之間,似乎回到了以前,那種相敬如冰的冷漠。

“候兒,王爺是不是不要我了?”

王府的藏書典閣裡,美貌男子翻找着能夠編譯簫譜的樂史典籍,指腹劃過一卷卷竹折,似有心無意間,眸光順着竹折上的文字停留,盤旋,打轉,藏着慼慼淡如雲柳的憂傷。

“怎麼會呢?王爺這些日子受得苦還不是主子您折騰出來的?您要一早就和王爺了事,王爺也不會拿自己的身子去鬧啊!”

候兒跟在美貌男子的身後,懷裡抱着一大堆的書卷,走的打晃,暗暗吃緊的鬱悶,他家主子要看的書還真多,可再看書,能把王爺從書裡看出來不的?

“一哭?二鬧?三上吊?”

男子國度裡,女人典型的抗`議方法?

思及女人的所做所爲,美貌男子不覺莞爾而笑。[

他相中的女人,真可愛!

可愛女人的做法,總是太出乎他的意料,讓他完全沒有接受的心理準備。

“她要休夫!體了所有沒碰過的夫君!”

女人醒來的當夜,候兒從蓮茉那裡打探出了小道消息,據說是女人明日早膳時,要休夫!體掉女人沒過碰過的夫君。

“她>

她專一?

不太可能,女軍營裡還有個漠語妝的,怎麼可能是專一?

美貌男子甩頭否定這個無理的想法。

那是>

可原因在哪裡?

如果不想娶,當初幹嘛要毀了人家清白男子的貞潔?女人的國家,男子的貞潔不是很重要?一點肌膚,連碰都不能碰的?

765.一生一世的謊言

“要不要將美蓮的事情和王爺老實交待,主動投誠?”

吃飯的時候,美貌男子莫名說出一句讓候兒噴飯嗆水的話。

“主子,王爺現在處於非常在乎您的非常時期,千萬不可把您在王爺心中的形象給毀了啊!王爺現在性情變了好多,能說能笑,還會和各位主子們接近了,是在改變中啊!聽說王爺前幾天和子曦主子比武,贏得子曦輸了洗她一個月衣裳呢!您現在突然說,你曾經接觸過別的女人,萬一王爺氣極傷體,再變成之前的樣子怎麼辦?”

在候兒看來,王爺改變性情的最大原因,是因爲自家主子和王爺的關係產生微妙的變化了。

有了愛情的滋潤,哪個女人不天天樂滋滋滴?[

“呃?會這樣?是不是有點誇張?”

候兒結出美貌男子的結論,讓美貌男子無奈蹙眉,似西施照鏡,美韻天成。

次日膳廳,女人大刀闊斧的休夫計劃,橫劈豎砍的,把府內的男主子們縮減在五數之內,都是四國聯姻,不得休棄的將軍、丞相。

“主子,王爺好威風,好瀟灑,好霸氣喔!”

小小的候兒,在美貌男子的眼裡,是中了女人的毒,無藥可救!

不過滿堂幾十名寵夫侍郎,被女人毫不手軟的全部趕走,只剩下了他們五位有名有份的王夫主子們,倒是讓美貌男子頗爲讚賞。

好奇怪的女人,是在爲他着想嗎?

即使做不到唯一的承諾,也要用盡全力,把事情做的周全?

不管是與不是,他是這般認爲了!

“母妃,敏姨,風兒尋到願意相守一生的女子了,你們替風兒高興嗎?”

每逢初一、十五,美貌男子都會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告稟出現在他生命裡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母妃,敏姨,她>

燃起禱香,美貌男子伏在樓閣內室的女人牌位前,伏首在地,恭順扣頭三次,臉上帶着一抹不曾察覺的溫和,如蓮清香,如蓮秀雅。

“風兒好高興,在風兒的世界裡,除了母妃和敏姨,出現可以讓風兒在乎的第三個女人了,可是,風兒有件事情>

美眸現出難以解除的困擾,美貌男子跪拜在地上,不知從何說起。

“爲了風兒日後的幸福,真的要將美蓮姑娘的事情隱瞞下去嗎?若是有朝一日王爺追問起風兒是否碰過其它的女子,風兒該怎麼說?一生一世的謊言,真的不會被揭穿嗎?風兒真的可以一直享受這種蒙在謊言裡的幸福嗎?”

心裡懷裡不可抗拒的不安,美貌男子被候兒攙扶起來,走出內室,坐在案椅上發呆。

幸福往往來的緩慢,消失的卻異常匆匆。

在美貌男子快要忘記謊言帶來的不安,想要平穩渡日之時,他的四皇哥來了,讓美貌男子體會到了世上所謂福禍相連的真徹道理。[

“七弟,我們好久不見了。”

四皇哥站在離他不遠的小石路徑上,換了一副剛毅冷俊的男子面孔,讓他不禁心神一顫,四皇哥>

從小愛護他那麼多年的四皇哥,爲了替敏姨報仇,準備要利用他引起龍涼與凰鳳的戰火,進而利用凰鳳的軍隊,滅掉龍涼本國?

766.失了言語的啞夫

“嗯,四哥似乎很久沒有與七弟合奏一曲了,既然今天得見了,自是不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不知七弟意下如何?”

四皇哥向他邀曲,邀一首簫笛合奏的曲子。

用四皇哥做爲生辰禮物送給他的簫,來與四皇哥合奏嗎?那他的身份,不是會被四皇哥發現?

拿出布袋裡的玉簫放在脣邊,美貌男子看到四皇哥的視線落在簫柄底端刻的那個‘簫’字。

“看來倒是四皇哥有幸了,能與聞名天下的獨簫公子同譜天音?”[

四皇哥話裡話外,全是客道的官場江湖氣息,美貌男子聽了,猶不喜歡。

他還是喜歡在皇宮裡跟他哭着流眼淚,說一定要給敏姨報仇,否則此生枉爲人子的直白。

敏姨待他如親生,和母妃又是親如姐妹的主僕,自母妃臨逝後,就沒有讓他冷過,餓過,有敏姨和四皇哥守護着他,他的幼年纔沒有過得那麼悽慘。

他不是忘恩之人,只要四皇哥跟他說一聲,他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

可四皇哥,爲何不與他坦白相告?

是怕他捨不得自己嫁給女人,得到女人寵愛的幸福嗎?

簫笛相和,簫聲怨咽,笛聲悽迷,簫曲與笛韻,流暢宛轉,他在四皇哥用了七分心法的笛音中,只搏了三分血脈去應對。

“唔!”

胸口燙燥如爐,一脣血味腥鮮,他被震破內功心法。

“陌風>

倒在亭子的欄架上,美貌男子聽到四皇哥飄浮在空氣中不盡真實的話語。

“四、四皇哥>

四皇哥殘忍的割掉了他的舌頭,讓他從此再無利用價值,再無可以開口說話的機會。

爲什麼?

不能再開口說話,他要怎麼喊出剛剛承認他的女人名字?

“四、皇、哥、好、疼>

他好疼,他好怕。

從小,他就怕疼,可這次,他疼得再也說不出話了,怕得,再也不想見到女人了。

失了言語的啞夫,等同一個無用的廢人,女人還會要他嗎?[

四皇哥,知不知道,你讓我變成啞人,對我來說,會比要了我的命,讓我從此在女人的世界裡消失,還要可怕?

疼痛>

他在視線不清的眼眸裡,看到四皇哥逐漸消逝的身影,在無法辨別的聲音裡,聽到煙苒閣慢慢變得混亂不堪的嘈雜吵鬧。

“來人吶!來人吶!王夫遇刺啦!”

是小侍發現他的受傷了?

“主子,主子,您怎麼了啊!怎麼滿身是血啊!是誰這麼狠心啊!”

候兒的聲音,在美貌男子的耳邊繚繞,遙遠,寧靜,聽起來像歌聲,像簫曲,緩慢悠揚,連不起的音節律調。

“你們快去稟報王爺,王夫出事了。剩下的,快送王夫回房,去請府內的大夫!”

“都給我小心點!都給我輕點!慢點走!弄疼了王夫我要了你們的腦袋!”

他的候兒,像個小小的管家,他沒想到,平時在他面前弱弱的候兒,還有如此嚴厲狠心的一面。

候兒指揮着小侍們七手八腳的把他擡回樓閣,弄疼了他胸內的碎骨,弄疼了他鮮血橫流的舌喉。

767.不能讓她看到他這麼難看恐怖的樣子

“唔!唔!”

嗓子裡漾嗆的血液,一半來自胸口體內,一半來自他的舌根,是兩種讓他詫異的不同味道。

他想掙扎着出聲,告訴他們,把他放在塌上就好,他可以自行療傷,可他只能聽到自己堵在喉嚨裡完全說不出口的嗚嗚聲。

那樣的聲音,在別人聽來,只會是一種格外的淒涼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本王一個交待!”[

煙苒閣的院外,傳來女人不同尋常的怒火寒聲。

在美貌男子有限的記憶裡,是女人第二次發火。

第一次是在女人中毒的皇宴上,她推開他的手,不讓他攙扶的那次。

再一次,就是現在了。

美貌男子覺得他應該高興,至少現在,他知道,女人是在乎他的,是真心的開始在乎他了。

“不說?來人,給本王打!”

混亂的思緒,他聽到女人震怒的聲音吼在煙苒閣的樓院下。

“王爺饒命啊!小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砰砰砰!

砰砰砰!

持續不斷的板子聲,響徹煙苒閣的整座庭院。

煙苒閣的小侍們,負責伺候他的那些沒有差錯的人們,哭喊、哀嚎,求饒聲不斷,他們都因他的受傷,被女人嚴厲的責罰着。

“唔!唔!”

揮舞着手臂,脣瓣上不斷有鮮血溢出口舌,美貌男子掙扎着在塌上起身,想告訴女人,那是四皇哥做的,都院裡的這些小侍沒有關係。

四皇哥本事那麼大,即使想要他的一條命,也不在話下,整個煙苒閣所有的人都聚集起來,也沒有擋住四皇哥的能力。

他不能讓那些沒有任何過錯的小侍們因他受苦,枉受牽連。

“主子,您安靜一會好不好?都傷成這樣了,您還要做什麼?不要再動了,再動就會流血而死的!嗚嗚!嗚嗚!大夫馬上就來了,主子您忍一忍行不行?”

“求求您了,主子,候兒知道您怕疼,平時傷到手指都會疼得掉眼淚,可現在不是怕疼的時候啊!您忍一忍嘛!”

“王爺,您快來瞧瞧啊!主子這是怎麼了?不顧身子總鬧着下塌啊!”[

負責照顧他的候兒因爲還要陪在他的身邊照顧,沒有受到女人的責罰,雖然躲過一頓讓身體受苦的板子,卻也被王爺的暴`怒嚇破了膽子,急急壓住他要起來的身子按在牀塌上,一張小臉嚇得春花帶雨,哇哇大哭,臉頰上,衣衫上,全是溼溼的淚水,似是哭了很久。

“唔!唔!唔唔!”

受傷的身體,沒有力氣推開候兒按壓在身的手臂,美貌男子聽到院子內落陽吩咐人把照顧不周的小侍們送去官府問話,突然停止了掙扎,呆坐在牀塌之上,乖巧安靜,像一朵初雨之下,剛剛浸過河水的蓮苞,蜷縮着身體,不斷抽抖着。

“落陽,扶本王進去看看!”

閣樓階梯上,響起女人踩踏樓板的腳步,女人說話的聲音虛弱柔軟,輕浮飄蕩,溺若虛萍。

“唔!唔!”

聽到女人說來看他,美貌男子瞠目一睜,慌手慌腳的抹着嘴脣下巴上沾染的血跡,一遍又一遍,狠狠的用力抹着。

怎麼辦?

不能讓她看到他這麼難看恐怖的樣子,抹掉抹掉,全部的,沾在他臉上髒髒的血,全都抹掉!

768.等着她,親自來找他

“主子,您不要再亂動啊!扯破傷口怎麼辦啊!”

候兒糊擋着美貌男子的手臂,沒了辦法。

“唔!唔!唔唔!”

美貌男子揮着雙手去扯帳簾,被候兒壓下。捲了被子蓋住身體,再被候兒壓住。

“嗚>

身體虛脫,美貌男子軟軟跌在塌上,額頭抵着方枕,閉着眸子低聲嗚咽,難過至極,墨色玉美的青絲長髮,凌散的攤在塌上,悽婉殷然。

他不敢看那個女人,更不敢讓那個女人瞧見他現在這個樣子,該>

不去想?不去看?

羽眸輕如鵝絨,抖抖扇扇,美貌男子伸手點了自己身上的穴位,封了自己可以自由行動的穴道。

他只是想暫時逃避她的關心,但沒想到,他的一時躲逃,反而促成另外一件他不甘願接受的事情發生。

“落陽,取刀片和瓷碗過來!”

女人來了,站在他的塌前,並未靠近,黯淡無光的眸子,散出幾分不堪折傷的憔悴。

她受傷了?而且很嚴重?

女人的衣裙衫尾,沾染着幾滴不被注意的血色,深暗的遺留在裙尾襟下,乾涸成疤。

她、她想做什麼?

美貌男子看着女人接過落陽取來的刀片自束好手袖繫帶,崩緊血脈,吩咐落陽拿好瓷碗接在她的指腹下,的一滑,刀片割破女人指上的主脈,流出一汪豔紅的鮮血,滴滿兩個瓷碗。

女人>

“伺候着給王夫喂下!”

女人下了命令,讓人按住他的四肢,強行給他灌了兩碗鮮血送進喉嚨,說他失血過多,要以血補血。

“唔!唔!”

很想咬緊牙關,不去喝女人的血味。

但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血水,順着他的喉嚨滑下,腥甜的滋味,清涼爽口,稍減了他胸中恨意燃燒的怒火。

爲什麼會這樣?[

女人瞅着他的眼神,流滿心痛與珍惜,他默默猜想,女人>

如果不喜歡,怎麼會爲他割出兩碗生血喂進他的口中?

“王爺?快跟語妝回去!”

美貌男子亂想的時候,一名風華絕代,豔美傾城的絕色男子匆匆闖進煙苒閣,橫抱起扶着茶桌給指上血口綁白綿的女人,強行帶走。

“陌風,等着本王回來!”

女人摟着絕色男子的脖頸,使勁的向他伸出手指,比出一根彎彎的小拇指,朝着他的方向勾啊勾的,像是代表着什麼不可言喻的意義。

是、是承諾嗎?

如果他的手指,和她的一樣,兩個人的指尖,緊緊勾纏扭繞在一起,就是約定嗎?就是永生不相分離的相守嗎?

“嗚>

忽然開始憎恨自己,爲什麼要自作聰明的點了穴道,以爲這樣就可以逃避。

女人對他的心思,就算沒有他對她那般深厚,多少,也應該是不會離棄他的,不對嗎?

是他>

是他>

是他>

是他>

反鎖屋門,不吃飯,不喝水,不喝藥,不讓任何人進來,獨自一個人熬着病痛,熬到傷口發炎感染,腫到半張臉頰。

只爲了>

等着她>

769.不就殺幾個人嗎

凰鳳歷六百三十二年,凰寶十年七月,龍涼七皇子苒陌風於凰笞王府內被人割去舌頭,致身損傷殘,此生不得再開口言語。

龍涼皇君念兒心痛,以凰笞王爺照顧不周爲由,誓要爲七皇子討回傷身之公道,龍涼兵馬齊結落水城外,與凰鳳女軍對峙三月,擾得落水邊關人心不寧,百姓不安,國勢動盪。

凰寶十年九月,凰笞王爺與凰鳳女皇簽下臨陣生死狀,領兵出征落水,誓要保護凰鳳百姓不受龍涼軍隊之侵擾,以安民心。

凰女軍出征落水,浩浩蕩蕩,氣勢威嚴!

凰笞王爺領兵偷襲龍涼火銃軍,滅繳龍涼三門對戰火銃,於同年九月末攻下龍涼與凰鳳邊城相交之界龍裕守城,頒下了屠斬上萬降軍的殘殺令。[

“殺!”

“殺!”

“殺!”

山谷之上,懸崖之前,跪着一批批待斬首弒殺的龍裕守軍,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站着一個手持銀色大刀的厲顏女子。

號令一下,女子們揮舞銀刀,手起刃下,一顆顆裹在麻布袋子裡的頭顱,像蒲公英的落傘,在空中劃出道道美麗的血影,拋到山谷底下。

一具具倒下的身軀被推上懸崖,咚的掉到深不見底的谷下去,一聲不響。

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無法消散的血味,似離人的哀號哭訴,時刻侵浸着人的感官,刺激着每一顆尚在跳躍活着的心臟!

“唔!唔!”

“嘔!嘔!”

不斷髮出的嘔吐聲音,來自懸崖道路旁邊的野棗樹林子裡,一聲接一聲,彷彿停不下來。

“王夫,您還是先回去吧!這樣不行啊!您的身子本來就弱,總在山頂吹風怎麼受得了?感染了風寒,王爺怪罪下來了,小人擔責不起啊!”

一名小侍,歲數不大,站在樹林子裡,扶着一名蹲在地面上乾嘔不止的美貌男子慢站起身,拍打着美貌男子的背勸說道。

‘那怎麼可以?屠殺龍裕上萬名守軍,我不信煙兒當真會這麼殘忍。’

他的煙兒,即使是瘋了,傻了,也不應該是草埋人命的啊!

美貌男子取了繡帕捂住口脣好生歇了一會兒,拉過小侍的手,爲他心裡的女人辯解。

“哎呀,王夫!你是沒看到他們男兵虐殺咱們女軍勁兒~你見過把女兵的腿用刀活活砍下來,然後當着那女兵的面,烤了女兵的腿吃肉的嗎?還把烤好的肉往那女兵的嘴裡塞?女兵要是不吃,就砍下她的另外一條腿,接着烤,接着塞?胳膊,胸口,凡是他們能砍割下來的地方,全都拿刀削了下來,然後逼迫活着的女兵吃,你見過嗎?”

哼!不就殺幾個人嗎?需要如此大驚小怪的?

提到殘忍,小侍一臉嘲諷。

死在龍涼城牆上被釘曬的女兵何止一萬?[

落水城裡被龍涼男兵擄去施`暴,扔入男兵營供男人享樂的平民百姓,何止一萬?

王爺斬他龍涼一萬降軍,替落水所有受到侮辱的百姓報仇,替那些被折磨死在龍涼男兵手下的女兵們報仇,有何不可?

小侍在心底覺得眼前這個王夫,是個沒有見過大場面,沒有大智慧的小家子人,根本配不上王爺的大氣英豪!

770.您這又是一夜沒睡?

‘我不信!我不信!你騙我的對不對?’

震驚的眼神,難以相信的悲痛,美貌男子驚慟動容的在小侍手裡快速寫着。

“騙您?小人有騙您那個膽子嗎?小人要是騙了您,王爺不得把小人拆得跟房樑柱似的?一個腦袋在柱頂輕飄掛着?”

美貌男子的激動,不肯承認龍涼軍隊的惡行,氣得小侍很想甩手就走。

要不是家裡還有父母姐弟需要他照顧,小侍纔不打算繼續和美貌男子不傷和氣的理論下去。[

“唔!唔!”

扯着小侍的手臂剛要寫字,美貌男子猛得聞到被風吹來的更加濃烈的血腥味,身子打顫的嘔吐着,搖搖晃晃的,險些跌到地上,滾落山頭。

“王夫,您就聽小人一句勸,別看了,看了您能阻止什麼?那些人,全都死有餘辜,不值得同情和可憐。”

他說的是真的。

把女人不當成人來對待,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

他們的死,是在爲他們生前造下的深重惡孽贖罪,應該的!

死有應得!

“嗯!”

嘔得腳底發軟,似踩了厚厚的棉花,找不到走路的重心,美貌男子握住小侍的手臂,滿目瘡痍的走回停在岔路邊上的軟轎,坐了進去,起轎回營。

那一夜,美貌男子做了一個很可怕,很讓他疲倦的夢。

在夢裡,他看到很多沒有腦袋的屍體向他伸着手,無比悲傷的跟他說“還我頭來!還我頭來!”

那一具具被砍平的身軀上,鮮血流肆,灑了一身,灑得他的夢境裡,全是豔`色詭異的硃紅。

“唔!唔!唔!唔!”

接連四`五天的夢裡,美貌男子持續被噩夢侵擾。

夢境變得紛繁雜亂,美貌男子時而看到沒有頭顱的男兵屍體跟他討要頭顱,時而看到他一心惦念牽掛的女人,被好幾個男人壓在身上輪番羞辱,再不就是他的女人被男兵砍了手腳放在火盆裡烤熟,然後被迫餵食吃掉。

“煙!煙!煙!”

夢境醒來,一身淋漓虛汗!

衣衫盡溼,美貌男子的臉色,一紙蒼白。

‘曉山陰雲遮空境,除卻烏霜猶凍寒。[

奈何橋旁風淒冷,一碗孟婆止魂湯。’

“唉!何,去,何,從。”

✿ тt kan✿ ¢ ○

宿夜未眠,美貌男子披着棉絨軍褂子坐在房內的桌案前,提筆作詩,一首七言古意傷懷句,道不盡千古悲歡離別愁。

“王夫,您這又是一夜沒睡?傷了身子怎麼整?小人給您熬了點姜棗糖水,您趁熱喝了,暖暖被晨氣吹冷的身子,免得着涼受寒,身子不痛快。”

天尚未亮,小侍見到自己主子房裡的燭火亮着,揉揉睜不開的睡眼,跑到火竈前替美貌男子熬了碗熱胃的湯水,代替晨茶送來給美貌男子飲用。

“謝!謝!好!喝!”

姜棗糖水裡,有生薑甘甜中泛點微辣的味道,混在清新爽口的棗絨味,是上好的醒神暖身的東西。

興許是半夜起來凍着了,美貌男子一口氣喝下半碗,雙手緊緊捂着碗身,捂着糖水的熱溫。

771.王爺可曾清醒過來?

“王夫別客氣。小人用的生薑是家裡棚子新長出來的,棗子是昨個上山新摘的林間野棗子,都是補氣養血的好東西,尋思給王夫做來緩緩身子。近幾日王夫的睡眠總是不盡踏實,小人想着,可能是天氣涼了,被寒氣鬧了身子的緣故呢!”

體虛寒入,遂身脹不得安穩。

小侍常年侍奉主子,對主子身體內的各項富貴易生的病症瞭如指掌,一猜便中。

‘呵呵,勞你費心了。王爺可曾清醒過來?’

攻下龍裕守城之前,他做了一件錯事,錯得很離譜,錯得女人給他下跪,向他磕了三十二個碰頭,碰出額角破了一塊傷疤,不知能不能養好消掉。[

漠語妝因爲女人額上的傷口怪罪於他,一掌打得他躺在牀塌上趴着到現在還不能長時間站起,或是坐着。

他的胸口裡總是壓抑着一股悶燒似的疼,疼得午夜熒夢,半睡半醒時,總能記得他給女人帶來的傷痛,是那般讓人無法原諒。

那個美如驚鴻,狠如刀鋒的絕美男子,每次對他出手,都毫不留情,次次都是一副要把他打死的感覺。

幸虧他捨不得離開女人,用內力護住脆弱的心脈才硬命的活了下來,否則,照漠語妝打他那力度,能把他一掌打得倒在塌上再也睜不開眼睛。

“王爺?王爺昨個兒就清醒了,小人看王夫身體不適,纔沒有通報,免得您頂着風寒出去,受了涼就不好了。”

小侍尋了個美貌男子能夠接受的原因回稟,說得煞有其事似的。

總不能說是漠公子下了禁令,不準王夫去見王爺,否則以棒刑論處吧?

‘王爺醒了?我要去看王爺!我的身子無礙,真的!’

剩下的半碗姜棗湯停在脣邊怎麼也喝不下去,美貌男子放下湯碗,揪緊褂子就要出門。

“哎呀,王夫,使不得,使不得!王爺現在天天和漠公子在一起,您這麼大早去>

攔截住美貌男子不顧一切往外跑的腳步,小侍快要被這個主子給逼瘋!

這麼大個人了,事情都不想的周全一些?

漠公子和王爺現在好的如膠似漆,他上前去摻和一槓子算什麼?

況且,他剛把王爺傷完,王爺的氣都還沒消,見了面,一語不和,鬧起來怎麼辦?到時拿他發氣怎麼辦?

他是來當差養家的,不是來受氣折磨自己的嘛!

“嗯?”

聽到小侍勸話的美貌男子愣神幾許,失望的點點頭,走回桌案,端起湯碗,乖巧的把剩下的湯汁全部喝完,裹着褂子躺回牀塌,美眸一閉,扯了被子蓋在身上用行動表達着他內心深處要養好身體去見女人的想法。

“小人就在外廳候着,王夫若是傳喚,搖搖您枕旁的銅鈴就好,小人退了。”

恭敬的給美貌男子行了拜禮,小侍躬身退了出去。[

772.您和王爺吵架了

過了早膳,王爺如小侍對美貌男子說的,真的出現在美貌男子的房中,小侍候在屋外守着沒多久,就聽到屋內王爺與王夫似有什麼話語沒有談妥,王爺生氣之餘,甩袖離開,在王爺離去不多會,屋子內傳來很大一聲東西摔碎的聲響。

“我的祖宗主子噯,您這是怎麼了?好好的花瓶、瓷器,怎麼都給摔了?”

小侍聽到屋內的動靜,慌忙跑進屋子,看到滿地都是摔碎的花瓶瓷片,其中有一片,正握在美貌男子的手裡,鮮紅的血跡順着美貌男子的掌心一滴滴落下,摔在地上,碎成幾瓣。

“來人吶,茶雲,茶月,快取棉布,鹽水來,王夫受傷了!”

掏出懷裡的帕子撣去美貌男子掌心入肉的瓷片,小侍扶着美貌男子坐回塌上,端來淨水讓流着血水的手掌櫃浸在淨水中洗去傷口的殘瓷碎屑,一臉擔憂。[

“嗚!嗚!嗚嗚!”

忽然一把抱住小侍的身,美貌男子咬着脣瓣窩在小侍的懷裡哭泣,口中不時發出的戚傷痛苦聲音,嚇得小侍頓時僵住身子,不知所措。

“王、王夫>

小侍的猜測,以爲美貌男子是受了王爺的委屈才哭得這般傷心,委屈,斷斷續續,不清楚原因的胡亂勸着。

“嗚嗚>

聽到小侍的勸慰聲,美貌男子哭得愈發兇狠,不住的搖晃着腦袋,好像是在態度堅決的否定着小侍的說法,但他,有口難言,因爲,他沒有可以說話的口舌。

是他傷害了那個女人!

是他害的那個女人受傷!

是他對那個女人不理解,卻沒有想到,女人,不是一個沒有原因就胡亂做事的人!

那麼多的龍涼人>

而他,在什麼都不知道,都不瞭解的情況下,還去質問她爲什麼要那麼做?

他傷了她的心>

爲什麼一直都是他在傷害她的心,都是他在做錯事情,一顆想要去愛她,去寵她的心,在無情的事實發生面前,怎麼總是趕不上她的腳步,追不及她未等傷心就流逝的痛楚?

“啊!!!!”

情緒受到過於承受不住的衝撞,美貌男子硬扯着嗓子大吼一聲,暈倒在小侍錯愕驚駭的懷裡。

凰寶十年十月,凰笞王爺接到凰鳳女皇下令攻兵龍涼的親印昭書,率領十一萬凰女大軍攻向龍涼,以解龍涼長年滋擾凰鳳之憂。

凰女軍一路沿徐業界、嘉寧、渝川、關月等守城直向東取,劃四國之地爲三分,東西走向隔開西領與暄昭兩國,意圖爲凰鳳女國將來統平四國天下鋪設前路。

戰勢一開,兩國局勢迅速拉緊,呈水火不溶之態,民`亂、暴`動、武`力`鎮`壓,龍涼國土,盡是狼煙!

773.被人盯上!

凰寶十一年十月十六日,凰女軍旗掛上龍涼武赫守城府的府院,宣告武赫守城劃分到凰鳳女國邊界之內。

十七日,武赫出現首次平民□□,上百名男子手持木棒長矛衝進守城府,意圖刺殺凰笞王爺,未遂獲擒,綁於市集鬧市斬首示衆,以震凰女軍威。

“主子,外面兵`荒`馬`亂的,您又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在身,出去怕是生了危險,好好留在守府裡吧,王爺這陣子較忙,沒來得及看您,等過些日子不忙了,就好了。”

武赫守城府內,長得模樣俊俏的小侍,扶着一名小腹鼓起不太明顯的美貌男子坐在院中,愁眉不展。

‘可是我想去陳醫士那裡去看看孕脈,聽府裡的婢女說,陳醫士修研孕脈多年,是武赫相鄰城池內少有的德善大夫,我想讓他給我查查,皇兒的狀況怎麼樣!’[

拉過小侍的手,美貌男子噯嘆一息,在小侍手中寫下他想要說的話。

仗,打了一年,走出龍裕守城,他的女人越來越忙,忙得從一天見三`四次面改變成現在三`四天見一次面,有時,都得十多天方能見到一次面,如今,他都有孕三個月了,他的女人竟還不知道,他的腹中,正懷着他和她的骨血,是聯繫他和她此生相依不離的最大承諾。

“主子>

懷了孕的主子,比他妹妹懷孕時還要任性,候兒換着法的勸說着,一個頭兩個大。

‘可是>

早見到陳醫士一天,他的心裡就能早放心一天。

沒有試過男子懷孕的滋味,現在試了,只覺得像是十五里的燈籠,到處一片喜慶,但卻格外七上八下的,心底沒個確切的數。

美眸泛着幾絲萌動謹慎的可憐,美貌男子咬着薄脣,搖搖候兒的手臂,放下尊貴的主子身份,無言的請求。

“>

水的眼神,充滿無助的依賴,看得小侍原本硬硬的心腸登時就被收買,軟貼貼的向美貌男子舉雙手投降。

小侍愁悶的跺跺腳,受不了大聲吵嚷一聲:“去去去去去,去啦!候兒去取外出的絨裘斗篷,眼看着天色陰暗下來,別到時下了寒雪凍着身子就不好了。真是的,怎麼能做出那麼無辜可愛的表情嘛!”

“嘻!”

轉身折回屋裡拿東西的小侍,沒有看到美貌男子霎時笑得明媚瑰豔的絢爛。

取來絨裘、折傘,小侍扶着美貌男子坐上軟轎,吩咐轎伕去陳氏醫館。

一主一僕兩個人,在沒有通知任何護衛的情況下,懷着善良美好的心態,偷偷從府內的側門出去,擅自破了凰笞王爺不準守府內院裡的人私自出府的步禁令,有說有笑的離開,絲毫沒有發現,他們的軟轎,在一出府院的時候,就被幾名藏匿在府院外守候很久的黑衣人給盯上。

774.是個懷孕的女人?

“大哥,你看那轎子用料名貴,取材盡是綢緞錦布,定是條能夠收倉入網的大魚,不能放過啊!”

一名黑衣人站在軟轎緩緩駛離的小巷路口,眼睛盯着消失漸遠的轎子分析着。

“不錯!凰笞王爺那個賤女人,讓她好好的凰鳳不呆着,非要攻打我龍涼國土,咱們今天就給她點顏色看看,吩咐弟兄們都跟上,盯着那轎子去了何處,快速回來稟報!”

轎子裡坐的是何人,他們並沒有看到,轎子去了何處,直接能爲轎子裡是何人而驗證身份。

若是個凰女軍的將軍或是謀士,那他們這次就發大了,或許還能給凰笞王爺造成不小的重創,給凰笞王爺提個教訓。[

領頭的黑衣男子,飛眉圓目,一張極具男人彪悍兇險的硬性面孔,露出殘忍兇`暴的笑容。

“是,大哥!”

黑衣人抱拳行禮,快速離開,其餘剩下的黑衣人,分散四路小巷,追着轎子的行蹤沿途查去,查回的結果,讓領頭的黑衣男子大吃一驚。

“孕所?是個懷孕的女人?可有查到其它什麼沒有?”

凰鳳的女人能夠懷孕?

懷了孕事還能出來打仗?

而且還把他們武赫守城軍打得落花流水,七日潰敗,守城淪陷?

“回大哥,查到了,是個極美極美的女人。那珠圓玉潤的小臉蛋,白白粉粉,嫩嫩滑滑,簡直就是活`色`生`香,誘人伸手去摸上那麼一把~喲~忒帶勁,想想都來感覺了。”

黑衣人小弟眼前一晃閃過坐進轎子中那好比天人一般的雅緻美人兒,身子立馬響應號召的掙了起來,硬硬漲漲的,忍憋的難受。

“瞧你那沒出息的德行!女人沒碰過怎麼的?前兩天不還抓了一個,你一晚上了多少回自個兒不曉得?還這麼一副沒沾過葷腥的餓鬼樣子?”

領頭的黑衣男子瞧瞧黑衣人小弟完全是現實版的硬反應,嘿嘿乾笑兩聲,罵斥一句,揮揮手,命令所有的人等到軟轎入了偏巷就下手。

“主子,陳醫士怎麼說?”

軟轎裡的人兒,美貌男子撫摸着自己懷有一條小生命的腹部,臉上透着一股身爲人父的慈祥,含着淡淡的笑意,沉醉在幸福之中。

小侍坐在美貌男子的身邊,感受到美貌男子身上的溫暖,好奇的蹲在美貌男子面前,伸人想去摸摸,總是怕怕的不敢觸碰。

‘一切安好,皇兒的生命力很強,陳醫士說,三個月的孕期,是胎兒最不好管的日子,需要好好調養,不能做重活,不能動武力,千萬不能動了胎氣,不然等到皇兒來到世上,脾氣會很暴躁,不得仁受之心!’

拉着小侍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讓小侍也能體會到他的喜悅,美貌男子溫婉一笑,在小侍手心寫道:‘能感受到她在跳動嗎?’

“咚!咚!咚!哇!主子,好強勁的聲音喔!小主子將來定是個能爲君爲王的大英雄!”

掌心傳來那個還未出生就很厲害的心跳聲,小侍驚奇的感嘆,對未來的美好生活,充滿期待。

775.巷道遇險

“哈!哈!”

小侍的自賣自誇,逗笑了美貌男子,美貌男子重重的點點頭,笑容清美似比百花之蓮,透着淡淡的平靜安雅。

“主子給王爺懷了一個這麼聰潁的小主子,王爺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的不得了,說不定仗都不打了,陪主子您回府安胎去咧!哎呀!”

小侍興高彩烈的幻想着日後可能會有的生活,突然轎身猛的一蕩,小侍蹲得不穩,跌在轎板上,他的主子美貌男子和他差不多,被搖晃得身子一蕩,緊緊抓着轎窗的格扇纔沒有跌滾在地,失去身子的重心。

“喂,你們怎麼擡的轎子,傷到主子,你們負責任?”[

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小侍並沒有意識到轎外危險已然悄悄靠近,嚴聲厲色的責問。

“哈哈哈!小美人,你放心,等爺玩`爽`了你家主子,自然就會爲你家主子負責了喔!快點出來,讓小爺們都瞧瞧,到底是什麼樣絕美驚世的美人兒,把咱們二當家的,給迷個神魂顛倒,一點小功夫都等耐不得了?”

軟轎之外,一道夾雜在很多男人卑劣笑聲中間的污言穢語傳進軟轎之內,嚇得小侍渾身一抖,爬到美貌男子,顫顫哆哆的小聲說道:“主、主子,咱、咱們怕是遇到武赫守城的暴`民,被盯尾了。怎、怎麼辦?王爺不在您身邊,將軍們也不知道您出來,您要是遇了什麼不該遇上的事,候兒、候兒一輩子都活不安寧!”

“>

冰清玉潔的面孔上,幸福安美的笑容被轎外的男子言語衝散,美貌男子握着沁出一層薄薄汗水的掌心,神色現出一絲驚慌。

若是平時,只會點皮毛功夫的暴`民,他是不會害怕的。

可是現在,他有了身孕,大夫剛和他說過,不能使用武力,以免動了胎氣,他受傷倒沒什麼,他只是怕會傷到他的皇兒,該怎麼辦?

“主子,逃跑吧!一會出了轎子,候兒給您擋着,你就快點跑,跑到有女軍巡街的地方,這些暴`民就不敢出現了。”

危險時刻,小侍抓着美貌男子的手臂,用力點點頭,不給美貌男子說話的機會,取了轎中一根挑轎窗用的鐵鉤藏在袖中,護着美貌男子走出軟轎,看到軟轎外面圍團起得二十幾名強壯男子,不由的,嚇呆了眼。

身前,是慢慢走向他們,手持鐵棒短刀,臉上掛着邪惡笑容的兇殘男人們,聽他們話裡的意思,似乎把美貌男子錯認成了美若天仙的女人,誰都想要先行佔有享用一把,嚐嚐天上仙子是怎麼樣的欲`色美味。

身後,是沒有退路的小巷,裝滿雜貨棄物,想逃,無門。

美貌男子目測了一眼堆積雜物的高度,以他的身手,爬上牆頭逃走不成問題,可他的候兒怎麼辦?

他不能放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候兒是不是?

“你們、你們不要過來!敢、敢動守城府的人,你們不要命了是不是?”

黑衣男人們漸漸逼來,小侍護着美貌男子步步後退,撐着膽子牙齒縮的問。

776.這個姑娘好像是個男人啊

“哈哈!小爺我們動得就是守城府的人,不是守城府的人,咱還不動咧!”

黑衣男子們起鬨大笑,對小侍的威脅,完全忽視。

眼前的兩位小美人,都是能讓人一眼驚奇的美豔仙子,他們這回算是得到好處了。

不過>

看這兩們美人兒,胸懷平坦無物,身骨不似女人那般玲瓏凸翹,面孔美是美到了不可多得的地步,可要是真摸起來,能有手感不?[

“大哥,這個姑娘好像是個男人啊!”

眼神在美貌男子身上瞄來瞄去,黑衣人小弟怎麼看着,都覺的眼前的美麗女子是個風充翩翩的美豔男子,是消息有誤,沒認清楚人?

“男人就男人,怕什麼!該用都能用!”

領頭的黑衣人,一雙充滿欲渴的狼眸緊緊抓在美貌男子的身上不放,恨不得馬上就把美貌男子身上的衣衫撕開扒光,狠狠的壓在身下,迫不及待的品嚐。

“可不是!咱又不是沒抓過清倌,也沒見你們哪個原地不動啊!”

女人,男人,只要被束縛住手腳,都是一樣的美滋美味。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唄!

“哈哈哈!就是就是!還是三哥說的對!”

黑衣男人們在傾刻之間,就把關於性別的問題,商談達成一致!

美貌男子聽到黑衣男子們的談話,餘光淡泛,粼如嶙峋,暗暗藏着股寒氣騰騰的殺氣。

不知所謂的愚民,枉他一心垂憐蒼生無辜,屢次諫言給王爺請求饒恕這些失去家戶的可憐之人,未料想,有朝一日,他竟然會落在這幫可憐之人的手裡,任他們肆意羞辱,讓他情何以堪?讓他自以爲傲的仁德善心,何以自持?

不怪那句話說的好,聰明反被聰明誤,可憐之人必有可恨處!

“大哥,你看到沒?小美人好像生怒了咧?瞧他那一雙清澈比得上武赫溪澗的孤傲眸子,哎呦,瞅得我腳都站不穩了,想快點撲上去啊!哈哈!”

“哈哈哈!”

黑衣男子們三哄而笑,笑得小巷子裡,鬧聲轟轟,笑亂了套。

“你、你、你們>

小侍看出眼前的黑衣男人們對自己主子的貪念垂涎,緊張的說不出來話語。

主子待他親如家人,恩重如山,十幾年如一日的好,他不能讓主子就這麼受到欺凌了,決對不能。

“主子,你快跑!候兒和他們拼了!”[

握住袖裡的鐵鉤,面容上揚起一份誓死如歸的勇敢,小侍一把推着美貌男子爬上巷末的雜物堆,反身向黑衣男子們衝去。

“候>

伸手抓住一縷空散的氣息,美貌男子踩着雜物堆沒有向上攀爬,望着步子跑起來打彎的小侍背影,怔怔的喊着。

“想逃?沒那麼容易!給我追!”

領頭的黑衣人看到美貌男子想要爬上巷牆翻躍逃走,不再鬨笑,扯着嗓子大吼下令。

“主子,候兒可能沒機會陪小主子長大,看小主子獨領君候將相了,主子,等小主子出生了,一定要告訴小主子,候兒喜歡他!主子快逃!再不逃,就沒時間了!”

手中的鐵鉤朝着迎面撲來的一名黑衣男子大力甩扔,小侍着急的催促。

777.小姐不是說不去看的?

“啊!”

鐵鉤扎到那名黑衣男子的眼睛上,戳出一個血洞,黑衣男子扯出鐵鉤走向小侍,血淋淋的手腕上,拎着那根穿着眼珠子的鐵鉤。

“媽的!賠小爺的眼睛!我今天不把你的眼睛摳出來按在小爺身上,小爺就跟你姓!”

鐵棒,染血,一棒揮在不懂武功的小侍身上,血花橫飛,小侍軟着身子倒在地上。

“候>

二十多名追過來的黑衣男子就快趕到美貌男子的面前,美貌男子望了一眼倒在血泊裡被那名黑衣男子狠狠踹着臉面的候兒,美眸裡劃下一抹晶瑩的淚水。

“主子,快逃!快>

血水裡的小侍,面臉已被踹得模糊不清,只有在血色中傳來的微弱氣息,零零碎碎的叨唸着讓美貌男子快速離開的話語。

“等>

伸出小拇指朝着小侍的方向打着勾劃,美貌男子踩着棄物攀住牆磚,翻上巷牆,不見了身影。

“白費了功夫!”

領頭的黑衣人追不到美貌男子,返身折回到一身是血的小侍前,擡腳踢踢小侍的身子,怒目一暗,吼斥道:“活着沒?”

“回大哥,被三哥打得已經斷氣了。”

躺在地上的身骨,軟綿綿的沒有迴應,黑衣人小弟放手指在小侍鼻間,氣息微弱的感覺不到。

“那還不走?留在這裡等着被抓?”

守城府不比野地荒郊,死了人隨便埋了也沒有人輕易能找到,在城裡軍`隊管轄的地方,還是少耽擱些時間爲妙。

領頭的黑衣人收刀入鞘,帶着唉聲嘆氣沒把大魚逮到手的黑衣男子們快速離去。

“該>

細弱的聲音,在黑衣人們都離開之後,喏喏的傳出,倒在血泊裡的人兒,染着血滴的手指,不肯屈服的動了動,打着身下快要凝成血湖的波面,泛起圈圈漣漪。

“小姐,巷子口裡好像有動靜呢,要停轎嗎?”

官轎一頂,路過巷子的邊口,小丫鬟聽到巷子裡傳出像野貓似的聲音,稟告給轎子裡坐着的女主子。

“不用!”

窗紗未挑,轎簾未開,一道生冷強勢的少女聲音,淡淡說着。

“是,小姐。”[

小丫鬟得到自家小姐的回覆,隔着轎身在外微欠身低首尊令,示意轎伕當下起程。

轎子行進幾許,轎內突然傳出兩聲敲打轎窗的聲音。

“小姐,怎麼了?”

官轎乍停,小丫鬟不解的問。

“去瞧瞧!”

冰涼的話音,漫出河海山川的大氣味道,玉酥般白潔乾淨的小手揭開轎簾掛在轎勾之上,一名身穿純白水紗棉質的水靈少女,冰眸澈清似月,兩眉秀如山黛,俏鼻挺美,豐滿圓潤的脣瓣,玉立如刻。

少女周身泛着嚴寒之氣,走出官轎,露在水紗袖外的手臂上,刺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碧綠色飛鳥,飛鳥盤旋繞成的花紋字,是一個繁體的‘段’字。

“小姐不是說不去看的?怎麼又改了主意?”

小丫鬟扶着少女站在轎外,嬌眉一蹙,鬧起了小別扭。

778.多嘴!還不帶路!

“多嘴!還不帶路!”

少女人如其聲,冰涼淡薄,月眸如霧,沉澱着幾縷看不出思緒的煙雲,輕聲喝斥。

“是,小姐!”

撇撇小嘴,小丫鬟扶着少女走在前面帶路,轎伕原地等候,少女身側隨行十名左右的官家護衛,走進小巷裡不出半個時辰返回,少女的懷裡,抱着名面目全飛,空留一絲氣息尚存的少年鑽進轎內,悄然離開。

少女的官轎駛離不久,一隊凰女騎軍穿過繁鬧的市集直奔小巷深處,焦急的尋找着。[

“慕將軍,沒有找到王夫所說的人,整條巷子,只有一灘血水,應該是暴`民做了手段處理了。”

一名女軍,肩上的軍徽是副將,指揮着人在巷口裡找了大半個時辰,回來向一名等候在巷外眉目俊美,身姿飄逸秀雅的絕`色男子稟告。

“王夫,您的意思>

絕色男子騎在馬上,側眸回首,說話的方向朝對着一頂隨在馬騎後的軟轎。

“啊!!!”

軟轎裡,一聲悲哀至極的喊吼劃破很少有路人經過的寧靜巷路,軟轎裡突然衝出一名美貌男子瘋狂的跑進小巷裡,跪在地上的血水面前,咚的一聲,磕了一個響頭,伏地不起。

“謝>

悶燥疼痛的胸口,美貌男子磕得額頭染上紅印,傷心不已。

“王夫,起來吧!地面上沾了涼氣,傷到您腹中的小主子,如何是好?待明日王爺從軍營回來,本將就將此事上報給王爺,多賞些財錢給他的家人吧!您看可否?”

慕本堂扶起美貌男子,掏出懷裡的繡帕按上美貌男子冒了血點的額頭,沉聲說道。

“不>

泫淚似珠,連落成雨。

美貌男子拂袖擦乾,拉起慕本堂的手,寫着:‘王爺日理萬機,與龍涼戰勢似火燎急,我不能在這種時候讓王爺分心,我不能拖累王爺。候兒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切勿告訴王爺,免得她憂疼於我,還有,皇兒之事,也暫時不要告訴王爺,等到王爺有空了,我再自行告知。王爺的皇兒,我想親自和她說>

寫在手心裡的話,加了幾個省略詞彙的小點,慕本堂看着美貌男子臉上揚起的羞澀甜意,輕笑應允。

“謝>

謙虛,恭順,溫和如陽光,淡雅如水蓮,一美憾心,一笑撼人。

美貌男子把手帕還給慕本堂,彎身坐進軟轎,留給慕本堂一瞬驚動的視覺美感,驚豔心絃。

原來>

真該和王夫好生學學怎麼當一個能讓人心動的清雅男子。[

“王夫,王爺有你這般識得大體,善解人意的美人夫君做伴此生,不枉爲人。”

慕本堂翻身上馬,對心裡難言的悸動感慨萬分。

迴應給慕本堂的,只有轎內偶爾傳出來的傷感嗚咽聲,似流泉漾波,在慕本堂的耳畔間遲遲不散,久久流淌。

凰國十一年臘月,凰笞王爺率領女軍攻破遠城,在雪期來臨之際,固守遠城囤聚草糧,爲年關過後,入主龍涼皇都玉陵作準備。

779.凰鳳一美男兒

臘月小年,年二十三,遠城下了一場史無前例的鵝絨大雪。

大雪飄飄,揚揚灑灑的飛舞滿天,浩瀚無限。

遠城守府院內,挺着五個多月的身孕,美貌男子站在小侍撐起的雪傘下,駐足紛紛雪色妖嬈中,欣賞着來自天地遙遠邊界的美景,呼出一絲化成冰煙的白氣。

“王夫,您站在雪中一個多時辰了,再不回去,小皇子要凍到了。”

候在美貌男子身側的男童,在屢次勸說無效之下,開始拿美貌男子最在乎的小皇子當藉口。[

“嗯。”

說到關於小皇子的,美貌男子乖乖點頭,打算聽了小侍的話,回屋休息。

“王夫,好消息啊!王爺昭見您呢!”

負責傳話的小侍端着火炭匆匆跑進院內,放下炭桶,滿臉喜色的跑到美貌男子身邊,拍着喘氣的胸口,看似跑的很急。

“嗯?”

煙兒要見他?

是真的嗎?

邁進屋子的腳步乍然停止,美貌男子回身看着前來傳話的小侍,眨巴眨巴美麗花眸,露出一絲好奇,和疑問。

“王爺要昭見王夫?真的假的?四個多月都沒昭見咱們王夫了,會不會是你聽錯了,不要惹王夫主子傷心吶?”

覺得傳話的小侍口裡說的一點都不像真的,男童快叨叨的問了一大堆。

“哎呀!不會錯,怎麼會錯啊!不是別人來傳的,是王爺身邊的白副史派人捎話過來的。白副史每日陪在王爺身旁處理軍務,怎麼可能拿話做假?兒、兒就更不能啦,兒沒有那個膽子嘛!”

小侍氣呼呼的瞅着男童,不甘示弱的解釋着。

“哇!王夫,您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啊!王爺終於記起您的存在了。快、快進屋來,讓水芯給您打扮打扮,王爺隔了這麼些日子昭見您,總不好灰頭土臉的去見是不是?”

經過小侍兒的一番真徹分析,男童也相信王爺宣昭的事情是真的,急忙拉着美貌男子走進府院內廳,撤下束髮絲帶,對着紫銅花鏡給美貌男子梳妝打理。

綰髮鬟鬢,盤錦青絲,玉冠高束,一釵舞龍流蘇,沿着玉冠沒入髮梢,輕盈如蝶,隨步起舞,嫋挪多姿,美豔華貴,雍容大方。

配上一襲白蓮花騰繡絲抹襯的緞子絨羽冬衫,對鏡轉繞一圈,白蓮花瓣隨步飄搖,逸曳靈動,倩影溢美,柔溺似水,滲着幾許男子隨性的淡泊風雅,一縷清幽,一絲安寧,美人如玉,亦如花。

“王夫真美,不用描妝扮粉都這麼美,稱得上我們凰鳳第一美男兒了。王爺要是見到您吶,準會把您扣住不放,鎖在塌上十天半月的再說。”

有這麼俏人的美人主子,他都沾了光,覺得滿屋子都光彩耀人了咯!

不用塗粉描眉,那省下來的妝粉錢就可以收入他的囊中,他就能攢點私房錢做嫁妝啦![

跟着這樣的主子,好事多多,滿意多多呀!

望着銅鏡裡的美人影子,身爲貼身隨侍在旁的小童都不免自我驕傲,自我得意一下。

780.把他當成賜品一般的,送出去?

“何止是十天半月喔。瞧你那志向,就不能十年八載的?咱們王夫,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純美人好不好?”

傳話的小侍走進屋內,見到美貌男子驚鴻洌,一身俊氣逼人,高興的合不攏嘴。

就這副美美粉粉的樣子,再怎麼不得寵,也會把王爺重新拿下滴!

他有信心!

“呃>

人見人愛?

花見花開?

有沒有那麼誇張?

美貌男子站在銅鏡前,聽着身後兩名小侍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的讚美,無語。

他的女人>

在他的記憶裡,他的女人很溫柔,溫如暖手的絨袋,柔如被風吹走的氣泡,總是讓他捨不得鬆開對她的牽想,對她的掛念。

馬車徐行,緩緩駛至小侍收到的地方,遠城城外,一大片茫茫白雪遮天的郊野。

積雪,沒過車輪一半,馬車難以再前行,美貌男子下了馬車,責令小侍在車內守候着,不準跟來。

他和女人的相見,他想單獨一個人去面對,候兒的仇,他還沒報,他要藉着這個機會,替候兒討個公道。

龍涼的子民,他曾經那麼用心,不惜去責問受辱含屈的女人來守護的子民,卻傷害了他很重要的人,他不能再讓龍涼的國土上,有這樣兇狠心腸的人出現。

“煙>

雪地的中央,兩名英姿颯爽的豪氣女子,身裝女軍碧色戎裝,前後站着,不知在談論些什麼。

他認得眼前那兩名熟悉的女子,一位,是娶他入府的妻主,還有一位,是常年跟在他妻主身邊打仗的生死屬下,白慕三。

她們>

有關他的事情嗎?

隱約聽到白慕三請求女人不要什麼賞賜?

在那賞賜裡,他聽到了他的名字>

震撼>

他是賞賜?在女人的心中,他只是用來賞賜給那名在美人樓裡叫做小喬姑娘的物品?[

美貌男子緩緩靠近,聽到白慕三與他妻主的談話內容,一時剎止住腳步,不再向前。

他的心>

四個月不見他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虧他的小侍還說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全都是騙人的?

諷刺,漫延在脣角,凝滯住的幸福,驀然襲`來傷痛,他受傷的心,就如這滿天飄零的雪花,涼的通透,涼的徹底。

“白慕三,本王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收回你的話!”

想要離開,離不得。

女人已經發現他的存在,掐着白慕三的脖頸,逼着白慕三把說出口的話語收回去。

是怕他聽見嗎?

可是>

怎麼辦?

無法更改的事實嗎?

等了四個月,這就是她昭見他的原因嗎?

把他當成賜品一般的,送出去?

免強蹲下身子,在雪花裡寫下想要說的話,他想告退,被女人不饒的扶起,抓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裡衣裡,給他暖着。

“沒有本王陪在身邊,很辛苦吧?”

女人對他呵護有佳,一瞬間的溫暖,溶化了他所有的傷感。

781.怎麼這麼難扒?

‘有他陪着我,陌風不再奢求什麼。’

搖首否認,美貌男子直覺上認爲,如果有太多的貪戀,失去的東西,也會很多。

兩國交兵,女人應該是有難言之隱吧?

戰爭裡的爾虞我詐,哪有那麼多能夠說的清的事情?

他不相信女人那麼多次,給女人造成那麼多的痛苦和傷害,現在,有了皇兒,至少應該放下對她的懷疑,相信她一次了罷。[

人生裡有那麼多沒有選擇的路途,既然走到了一起,何必要心生滋擾,不得滿足?

貪、嗔、癡、怨,因果相,無窮無盡,是以無謂,是以空生。

一切皆爲虛幻,不可說!

留得住能留住的,守得下該相守的,這便是人生裡,最應該齊全的地道事情了。

女人於他,大於天地,從女人那晚和他破了相敬如水的假夫妻,他與女人,就是此生再也不可相忘於世的無悔無求。

他的煙兒>

佛陀山法有言: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

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

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是以體會世間諸般痛苦>

知幻即離,離幻既覺,不作方便,亦無漸次>

此生>

亦無常>

凰寶十二年四月,凰笞王爺領軍攻入龍涼皇都玉陵,誤中龍涼君主金蟬脫殼之計,雖贏得兩國大敵勝勢,卻不料女軍後防失守,被柳家三子柳如眉劫走身爲正王夫的龍涼七皇子苒陌風於柳家大火中身喪!

時年,二十滿歲!

懷腹子九月,一同殞歿!

----(完)

(後序)

胤瑾帝六年七月大凰皇都幽谷[

“熱!熱熱!熱熱熱!”

院子外的藤椅上,美貌男子斜躺着一個不大的邊角,薄脣抿進一顆冰塊鎮涼的去皮紫葡萄,嬌滴滴的嚷嚷着。

藤椅旁邊,一名額角掛着道穿過眉梢的肉色疤痕的清秀女人,以萬分萬分萬萬分恭敬虔誠的態度,小心翼翼的扒着葡萄的果皮,一絲不苟的皺着眉頭和桌上足有洗臉盆那麼大的紫葡萄艱苦鬥爭中。

“熱!熱熱!熱熱熱!熱熱熱熱!”

美貌男子喊了一會,見到女人盯着紫葡萄一臉嚴肅對待的模樣,壓根兒就沒理他的心思,繼續在女人的耳邊,扯開喉嚨大喊,攪亂女人認真扒葡萄的注意力。

“啊~咦~怎麼這麼難扒?不扒了!本姑娘罷`工!”

女人惱煩的扔掉手中怎麼扒也扒不下去的葡萄皮,痛苦的大吼一聲,無法忍受了。

誰扒的葡萄不能吃?

非得吃她扒的葡萄?

她從小就不會扒葡萄的,好不好?

“寒>

拍着胸口的位置委屈的迸出幾個難過的字,美貌男子受傷的咬咬嘴角,坐起身子,挺起鼓鼓的小肚子,一步步□□的走向女人。

“哪、哪有?我在吼葡萄,吼葡萄!”

看到美貌男子挺着小腹走向自己,女人退避三舍的不斷後退,很是驚慌。

“你、就有!就有!”

固執的堅持到底,美貌男子停在葡萄盆前,用小勺舀起一粒,在堅持的空檔裡,還不忘送進口中吃掉。

782.要聽着你的歌入睡

“我>

訕笑兩聲,女人的嘴皮子耍得很靈,迎着美貌男子,似哄非哄,似鬧非鬧的躬身九十度,伸出自己的手臂。

“寒兒,你說>

手腕自然的往女人手心上一搭,高貴無比的架勢自然流瀉而出,是與生俱來的優雅。

美貌男子悠閒的走着,蹙額輕問,眉間現出幾絲憂慮。[

“相差十九歲,都快當她的皇兒了,她喜歡就多親近些,不喜歡就少聯繫些。同在一片天底下過日子,哪有那麼純粹的事情,只要你喜歡,不就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勿要擔心那麼多,瑾兒有分寸的。”

女人的理論,永遠都是那麼狂傲囂張!

對待孩子們的態度上,永遠都是那麼隨性所欲!

任其自由發展,不加約束!

這樣>

“兒孫>

美貌男子疑惑着沒有聽過的話語,側眸瞥望,一縷古色古香的深視凝望。

“難道不是真的?陌風,你與朕走過這幾十載,可曾需要你的父皇關心了?可曾得到你的母妃指導了?生下你的人,是賦予你生命,給了你生的人,但一個人的命,還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是嗎?就如你與我相攜相守的這一生,雖然有過波折,有過痛苦,有過離散,但最後,我們不還是走在一起,策馬同行了嗎?”

十指相扣,女子擁着美貌男子躺到藤椅上,取來蒲扇給美貌男子扇着溫和的小風,話語溫馨。

“寒兒>

倦怠的手指,扯扯女人的衣袖,美貌男子窩進女人的胸懷,撒嬌的吻着女人未因歲月風霜變得粗糙的脖頸。

“呵呵,好,給你唱首朕喜歡的曲子?”

寵溺的聲音,徜徉在小院內,女人似被美貌男子的睡意傳染,眯着透出微弱光束的鳳眸,一手搖着蒲扇,一手拍着美貌男子的背,小聲哄着。

“嗯~~”

細若蚊蠅的聲音,柔軟如水,淡然如蓮,一抹清風吹過,滿院蓮香。

“那我唱了喔~~”

“嗯~~”

“好>

女人動了動身子,給懷了身孕的美貌男子讓出更多可以翻身移動的空間,輕咳兩聲,啓脣輕唱道:[

“漫漫人生路\/誰說生命只有辛苦

我的路上有你陪伴左右\/哪怕會有痛楚

泡一壺茶自得其樂\/喝一杯酒對月當歌

生命的流轉\/你我都無法停留

走在漫漫人生路\/點點滴滴都幸福

爲愛勇敢付出\/失敗從不在乎\/哪怕我一生孤獨回頭看看來時路\/對與錯我都滿足

就算起起落落只要不枉此生

走在漫漫人生路\/我說人生路\/該如何走自己作主

結局是笑或淚也都無所謂

讓我將夢變成歌

此生>

陌風>

我>

冷雨寒>

這一輩子>

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情>

就是在遇到你的那一晚>

強行>

----PS:冷雨寒2012>

後序(完)

783.凰爲女者,鳳爲男!

致凰文親們,萬福:

昨夜有親在扣扣在給小殤指出一個很不理解的地方,親說‘凰是指男人,而鳳爲女子。小殤的凰文,是不是給親們指錯了方向?’

在這裡,小殤想和親們解釋一下,凰文以凰列爲女子,在事實上,是沒有錯的,並沒有起到誤導親們的作用。

小殤雖不才,但是在一些關於凰文裡最基礎的含義上,還是不太想改變什麼的。

那位親說,現在可能沒有多少人曉得凰指女子,雖然小殤沒有這樣想。[

但是出於親們對凰文理解的考慮,小殤還是在網上搜羅了一下關於‘凰鳳’一詞的正解,現在給親們大概捋出個頭緒,是想告訴親們,小殤的凰文,真的沒有誤導親們的認知喔。

希望親們可以體諒!

再者,凰文番外已經碼完一卷,雖然不敢保證是像了凰文那般大`色精彩,但至少是小殤用心碼出的文字,希望親們可以喜歡。

從明天開始,小殤將會碼下一卷,是關於漠語妝的‘鳳謀天下’,希望一直在追凰文的親們,可以看得痛快!

嘿嘿~~

謝謝親們的支持,小殤會不遺餘力的碼文,爲自己心中的理想而奮鬥,在這裡,要尤其謝謝一位堅持不懈給小殤留言的親‘青果青橙’,因爲看到親的留言,看到親們的反潰,小殤纔會有更加去碼文的動力。

謝謝你們!!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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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本作“皇”。

“皇”指“大批人羣跟隨的王者”。

在“皇”的外圍加上“風”字框,表示“跟隨鳥王的大批鳥羣”。

本義:跟隨鳥王飛行的鳥羣。

中國民間傳說:鳳雄凰雌。

“鳳凰”一詞在中國古代文獻中一律寫作“鳳皇”,來源於“風(鳳)姓皇者”一語的縮略。

風(鳳)姓皇者乃三皇五帝時代前半期的中國最高統治者,即天皇、地皇、人皇、提挺、通姓、有巢、燧人、伏羲、蚩尤,共九位皇者,史稱“九皇”。

文獻明文記載爲風(鳳)姓的帝王是燧人氏和伏羲氏父子倆,但按照“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王位繼承原則,可以推論以上九皇全部爲風(鳳)姓。

風(鳳)姓是中國第一個姓氏,即“元姓”。

《說文》裡,“女生爲姓”指的是帝王從全國各地的土著強力集團中廣納姬妃,和她們生了兒子後,這些兒子回到各自母族,擔任部族首領,他們的姓氏根據各自母親的身份確定。[

如伏羲娶少典氏的女子爲妃,故神農姓姜,這是因爲其母親在帝廷中如羊一般溫順;黃帝姓姬,這是因爲其母親爲美貌宮娥。

但風(鳳)姓不遵從這個得姓原則,因爲在他們以前,中國沒有過帝王,風(鳳)姓得自於“蓋天論”:“天地之氣,合而生風(鳳)”也即“以天爲父,以地爲母”的意思。

因此,“鳳皇”指風姓皇者,或風姓王者和他們的大羣追隨者。

“鳳凰”指鳥王和追隨它的大羣鳥兒。

“鳳求凰”可以理解爲“鳥王求鳥羣(跟隨它)”。

《康熙字典》

《唐韻》《集韻》《韻會》《正韻》胡光切,音黃。

《爾雅釋鳥》鳳,其雌皇。

《山海經》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膺文曰仁,腹文曰信。見則天下大安。

《韻會》雄曰鳳,雌曰凰。古詩:鳳兮鳳兮求其凰。又《集韻》或作䳨。

《晉書武帝紀》起䳨儀殿於後。又通作皇。

《書益稷》鳳皇來儀。

《詩小雅》鳳皇鳴矣。

鳳凰(Chinese phoenix\/phoenix),亦稱爲朱鳥、丹鳥、火鳥、雞等,在西方神話裡又叫火鳥、不死鳥,在古埃及神話中其形象爲長尾巴的火烈鳥,周身是火。

古埃及神話說,鳳凰每次死後,會周身燃起大火,然後在烈火中獲得重生,並獲得較之以前更強大的生命力,稱之爲“鳳凰涅磐”。

在中國古代,鳳凰飛翔,是天下大吉的象徵。這是因爲古代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農業區,也是世界上最典型的季風氣候區。季風帶來的雨水對我國農業收成具有決定性意義。

“鳳凰飛翔”就是“鳥王帶領羣鳥飛翔”,也就是“季節風有序地運行”的意思。因此,自古以來鳳凰就成了中華民族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據《爾雅釋鳥》,鳳凰特徵是:“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高六尺許”。

《說文》:“鳳,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崑崙,飲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風穴,見則天下安寧。”

鳳鳥雌雄鳴叫不同聲。雄曰“即即”,雌曰“足足”。

鳳鳥足腳甚高(體態如鶴),行走步態倨傲而善於舞蹈。

鳳凰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神鳥,後來與龍一起成爲中華民族精神的象徵,但它的產生卻一直是個謎。[

近年在湖南洪江市高廟文化遺址出土的一個白色陶罐上,戳印有我國最古老的鳳凰圖案,距今有7800年的歷史。這一發現爲揭開鳳凰誕生之謎提供了異常珍貴的實物資料,震驚了考古界。

大量的文獻資料表明,在原始時代,中國南方稻作民族以鳥爲圖騰。這已爲學界所共識。去年湘中發現一張明代萬曆四十四年的圖卷,上面繪的□□五猖、雷神,就是鳥首人身,手裡還握着一隻鳥。這種人鳥合一的形象即爲典型的鳥圖騰崇拜產物。

這說明在390年前,鳥圖騰崇拜觀念在湖南民間還很突出。這種被原始人類視爲圖騰的鳥,古稱丹雀,又稱陽鳥、鸞鳥,與稻作文化起源關係密切。

《拾遺記》卷一說:(炎帝)時有丹雀銜九穗禾,其墜地者,帝乃拾之,以植于田,食者老而不死。所謂丹雀、陽鳥、鸞鳥,就是鳳凰神鳥的原型。

《廣雅》雲:鸞鳥,鳳皇屬也。

《山海經南山經》雲: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者天下安寧。

“鳳凰”形象本身是和諧觀念的產物。

一方面,它是個二合一的對立統一體,雄爲鳳、雌爲凰,表示陰陽調和、合和祥瑞;

另一方面,它又是一個多元和合體,是在鳥圖騰的基礎上,融合原始時代多個不同氏族所崇拜的自然物的特徵,集大成之美而成的。

如《說文》就這樣描繪鳳凰形象的多元和合特徵:鳳之象也,鴻前麟後,鸛顙鴛腮,龍文龜背,燕頷雞啄,五色備舉。

在中國文化中,鳳凰形象不僅表示自然物之“和”,也表示人類社會之“和”。

鳳凰“五色”後來就被看成是維繫古代社會和諧安定的“德、義、禮、仁、信”五條倫理的象徵。

《山海經南山經》說:“(鳳凰)首文曰德,翼文曰義,背文曰禮,膺文曰仁,腹文曰信”。《山海經海內經》也說:“有鸞鳥自歌,鳳鳥自舞。鳳鳥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膺文曰仁,背文曰義,見則天下和。”

在古代,鳳凰還用來指有德之人。主張“和爲貴”的大聖人孔子,便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被尊稱爲鳳的人。

古代思想家老子曾以鳳凰來比喻孔子,據《莊子》記載:“老子見孔子從弟子五人,問曰:‘前爲誰?’對曰:‘子路爲勇。其次子貢爲智,曾子爲孝,顏回爲仁,子張爲武。’老子嘆曰:‘吾聞南方有鳥,其名爲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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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上所述,可以看出,不論是從文銜典史還是民間傳說來看,鳳者爲男,凰者,爲女。

只是現在的人們習慣把鳳凰論在一起,用成爲鳳,以女性別取之,如此,而已。

小殤的凰文,在基礎論斷上,只是沒有采用現代越來越模糊的文字觀念,把鳳凰明確列爲兩性,並進行描繪故事,其實是沒有出現相應的論述差錯的。

希望親們可以理解!

不要誤認爲小殤寫錯了男女定論,小殤在此表示感謝!

以上文字,多數採摘自百科詞條,親們若是有喜歡的也可以去看看!

--晚安,明天見

784.漠語妝,鳳謀天下!

題記:

煙花巷,繁柳似錦。

溱水寒,一葉偏舟。

隔山暮,雲雨重重,

霧靄峽,有鳳來棲。[

----七字批文之漠語妝,鳳謀天下!

(引序)

凰鳳歷六百二十二年冬,凰鳳女國第九任國君凰頤女帝身染重病,於仲冬臘月駕崩仙逝,同年臘月末,尊昭凰頤女帝生前遺旨,大皇女詩晗然登基及位,史稱凰寶女帝,爲凰鳳女國第十任國君聖主。

“對不起,父君,等着煙兒,煙兒一定會回來求你,煙兒一定會接你離開這個充滿罪惡與痛苦的皇宮。”

大雪紛飛,瑞呈天地一片祥和之色。

皚皚美景,素妝淡裹,晶瑩如梨花園裡的純白的花瓣,灑落塵凡,似繁花如錦,猶月吊玉,池池一水間,映着一道在雪花飄揚中奮力奔跑,不顧跌到摔破的小小身影,在漫漫無邊的雪地上,斷斷續續的殘留着一路淺淺蕩蕩的妖`媚綻放的血色。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啊!!!”

淚水,劃過入雪的冷風吹破,一絲絲化成霜刀,打到小小身影的臉上,一粼粼刺骨的疼。

“皇姐>

穿越層層高聳緊鎖的宮門,小小身影所過之處,盡是滿路張慌下跪的皇宮帶刀侍衛。

“小王爺,您這是去哪啊!外面雪色天寒的,走不好會摔跤的啊!皇上會責怪奴婢的啊!”

小小身影后,跟隨着幾名類似皇宮姑姑的少女,邊追邊勸,寸步不離。

“誰再跟來,本王就一劍殺了你們!”

薄刃在小小的手腕上橫向一揮,一名少女倒在雪地中,喉嚨處飛出一灣鮮熱,冒着騰化的白氣,在雪地裡畫染出朵朵豔美冶麗的紅梅花兒。

“小王爺饒命,小王爺饒命,奴婢們不追了,不敢了!”

看到少女睜着眼眸無聲無息的躺在紅梅花兒的中央,其它活着的少女們全都跪伏在雪地上,再不敢追着小小身影前行。

“跪着!直、到、雪、化!”

冷顏寒美如刃,劃開一抹君王厲氣,盤繞在少女們的上方,絕狠,冰涼,傲然獨立。

強大的尊貴氣息,不可阻擋的席捲而來,滲着漠然於世的一戚悲涼![

“奴婢尊小王爺令!謝小王爺不殺之恩!”

懾於小身影猛烈擴散的高主威儀,少女們伏在雪地上不敢起身,不敢擡眸相望,齊齊應答。

“呵!”

淡淡的輕諷,若是自嘲,含着酸澀一縷,噙着憂傷一味。

小身影轉身跑向茫茫雪色裡,越跑越遠,不知所蹤。

“王爺呢?”

小身影離開不久,遠遠坐着遮雪軟轎而來的的絕`色少女,臉上揚起幾分不屑,踩着軟靴站到跪在雪地中,快被雪花埋進大半個身子的女婢面前。

“回、回然殿下,小王爺她、她私自出宮了。”

一名宮位品階較高的女婢在雪地裡爬行幾步,扣首到絕`色少女腳下,恭敬回稟。

“喔?出宮?甚好,你們都起來吧!”

伸出袖口裡的指,扶上女婢的下鄂,絕`色少女眸內閃過一絲銳利的陡峭鋒芒。

“這、這>

女婢害怕的退回原有的隊列,哆嗦着不敢起身。

“呵呵>

指心一開,露出握在掌內的鳳翔印送到女婢們面前,絕`色少女淡淡的勾起脣角。

凰鳳女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萬福,皇上康安!”

整座凰鳳皇城,呼聲如潮,吼喝震天,恭祝凰寶女帝榮登大寶朝堂,統籌女國之天下!

785.能做大人之間的事情嗎

雪夜如夢,夢裡生花。

花開一朵,形單影隻,孤孤零零的,躺在夢中,一晌驚嚇!

“冷>

白燭滴淚,淚灑燭臺。

昏黃跳動的燭光,泛着幽雅的碎散光暈,打`射`在睡在塌上的兩個小小身影。[

“嗯?你想做什麼?”

感受到有隻冰涼的小手摸上自己熱得發燙的胸口,小女孩睜開眼眸,是一望無盡的黑色。

“冷>

無人的夜裡,無數次的睡在廟臺下,沒有乾草墊褥,沒有棉被蓋身,只有冷冰冰的土地,偶爾還會有幾隻老鼠來爭搶睡覺的地盤,好冷,好怕。

反覆輾轉的夢魘,擾得睡眠中的人兒不得安生,夢裡的冷楚淒涼,鬧得睡眠中的人生顫顫的伸出小手,探進身邊像炭火一樣熱烈的地方。

“你>

沒有發育完全的胸口,被一隻不太會懂得力度的小爪子用力抓住,揉捏,小女孩瞬間變了顏色的面孔上,墨色的眼眸如同黑暗中閃閃發亮的黑濯晶石一般,深沉墜澱,猛然迸裂,濺發出耀彩五色的奪目光華。

“暖>

碎碎囈語的小人兒,握着小女孩的胸口緊緊不放,脣畔時而抖出的細語,好像在不知情形的意識裡,說着小女孩想要聽到的答案。

“冷?”

本王的心,也好冷>

那個她從小尊敬有佳的皇姐,居然毒死了她的母皇,霸佔了她的親生父君,此血海深仇,如何能讓她的心>

小女孩的美眸裡,流露出一嬈鬱色難解的憂傷,抹不掉的離愁悲痛,油然滋生。

恨意,在小女孩的心底,種了籽,埋了土,澆了水,發了芽,漸漸長大。

“母皇,煙、煙兒,也能做嗎?”

聽母皇說過,凰鳳國的女子,需得十三方可封夫入宮,品嚐世間男女之`極`樂,可她現在才八歲,躺在她身邊的小人兒,才七歲。

如此嬌小不堪的她們,能做大人之間的事情嗎?

“冷>

塌上凍得發顫的小人兒,挨着熱源的靠近,不住的貼向小女孩的身子取暖,涼涼的氣息,吐呼在小女孩的頸子上,噴打着一絲奇異的冰涼,引得小女孩心跳如小鹿,撞得好疼,好害怕。[

“嗯~”

帶着涼意的小手,全部伸進小女孩的衣衫裡,握住小女孩的胸口,暖暖的貼着,惹了幹火的小人兒絲毫不知闖下了不該有的大禍,被人當成了口糕,想要一品味道。

“呵呵>

跳跳的小鹿越發的空虛難熬,小女孩回想着記憶裡看過的花宮冊,生澀的解開塌上小人兒的衣釦,順着小人兒精緻絕美的臉頰,吧嗒吧嗒的親吻下去。

“嗯~嗯~”

塌上的小人兒吱吱唔唔的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怎奈身子像燒着了火一樣,沉重腫漲,難受得他根本就不想睜開眼睛去面對,直覺上想要逃避沒有遇到過的不安事情,兩隻小手兒胡亂的在空中摸着,揉着,好像在尋找能夠支撐他堅強的東西。

786.昨夜,他,他失身了?

“呵!小東西,本王都還不急,你急什麼?這種事情,會不會很疼?”

摟着小人兒的腰肢,由着小人兒在自己的身上點起熱熱勾人的感覺,猶豫幾分,惆悵的看着小人兒不懂情`事的小手在她的身上四處遊移,帶着股涼涼如茶花的香醇凝厚的風。

“唔!母皇,煙、煙兒要破禁了>

燒燃的體溫,被撫摸過的柔軟,小女孩望着塌上小人兒摸向自己小腹下方的手臂,眸色陡然狠狠沉寂垂向無邊的黑暗,深吸一口氣,再無猶豫的把小人兒壓在她的身下,將小人兒的身子,溶進她的身體。

“啊!!!!唔!”[

牀塌上,一注鮮血順着小女孩的腿部內側洶涌流出,小女孩疼得一聲悶喊,隨後消了音,暈倒在小人兒的身上。

“嗯~~要>

初嘗`禁`果,難以滿足的需渴。

小人兒感覺到壓在身上的小女孩不再動彈,發自身體的本能,摟着小女孩的腰肢翻身壓住,愛`欲`糾`纏,不懂憐惜的索求一夜。

待到天明,霰雪散去,睡塌上空留一灘刺眼怵目睥豔紅,夢中人兒溫存過的懷抱,早已不知去了何方。

“呃>

棉被半褪,滑下牀塌,露出塌上小人兒一張眉眼如畫的美麗面孔,睜着眼睛望了屋子一圈,沒有找到記憶裡熟悉的景象。

“嗯?這是什麼?”

鋪在身下的棉褥溼潤滑膩,噌得小人兒未着裡衣的身體極爲不舒服,小人兒探索着摸去,摸到一股散着血味的液體。

“啊!!誰的血,誰的血?我受傷了?”

看到手上的血跡,小人兒驚慌失措的爬下塌,卷着破了幾處小洞的襤褸衣衫站到銅鏡前,轉着身體瞧來瞧去,不解的皺起眉梢。

好奇怪!

他的身上沒有傷口啊,那就是說血不是他的呀!

可塌上的血,還有身子上的血,是哪來滴?

對着銅鏡,小人兒懵懂的目光順着銅鏡裡的自己身子慢慢向下瞄去。

他的身上爲什麼會有那麼多青紫斑斑的痕跡?

有的還刻着小小的牙印?

像是被什麼東西咬到似的,咬了鎖骨的地方,咬了闆闆正正的雪白胸膛,咬了平坦瘦勁的小腹?

呃>

爲什麼小腹下面的那裡,也是紅紅腫腫的尼?

急忙用手捂住身體上比較重要的地方,小人兒害羞的左右望望,確定屋內沒有別人存在了,快速跑到屏風後面穿衣換衫。

“啊!!”

屏風後傳來一聲小人兒嚇到的驚叫,小人兒抱着衣服跑到塌上,手中拿着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一套女孩的衣裙,小人兒彷彿想到了什麼。

“被、被人佔去清白了?”

塌上的血跡,手裡的銀票,屏風後女孩染着血跡的衣裙,還有桌子上殘餘的飯菜,和他身上到處遍佈的各種顏色,無一不在證明着一件異常殘酷的事情。

昨夜>

和誰?

和誰?

和誰失`身了嘛?

“嗚嗚>

害怕的縮在塌上的一角,小人兒望着褥子上快要乾涸的血跡,哭得淅瀝嘩啦,淚如小雨,綿綿而下。

787.暖手的饅頭小火爐?

“嗚嗚>

他只記得昨晚睡在城隍廟裡太餓了,餓得不行,餓得他從夢裡醒過來去外邊撿吃的。

可外面下起了雪,他走了好多的地方,都沒有找到能吃的東西。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掉在地上的饅頭,他一點遲疑都沒有的就撲過去,和同廟裡的小夥伴爭搶起來,不小心跌到路邊的涯上,撞到了額頭,好像昏了過去。

“再後面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睡>

晃晃腦袋,小人兒對之後發生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記得迷迷糊糊中,他好冷,冷得不知該怎麼辦。

後來>

然後>

然後就很暖?

“呃>

暖手的饅頭小火爐?

小人兒望着自己曾經抓過軟軟棉棉小火爐的手指,腦中想起了在勾`欄院裡偷偷見過的女人身子,滿額黑線,無語。

難道>

他是不是那麼沒有羞恥的人喔!

不解,懷疑,思考,無奈。

四種情緒在小人兒的臉上千變萬化,溶和化染成沾了紅暈的別樣色彩,異常美豔,動人奪魂。

“呃>

大概想通是自己的原因惹上了難纏的禍事,小人兒瞅見備在塌几上的一套純白色新衣和一雙棉靴,不聲不響的顧自穿上,小臉嚴肅的比塌板還硬。

“不管你是誰,有什麼樣的身份,娶過什麼樣的男子,只要你碰了我,就得娶我,必須娶我,不然,我就殺了你!然後自殺,誰也別想獨活!”

似是說給自己聽的言語,小人兒圍了屏風後的一面薄紗擋住頸口領子上明顯能夠看出的歡`愛痕跡,小拳頭砰得一聲捶在桌面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可惡!太可惡了!

他就是因爲不要當勾`欄裡錦衣玉食的賣身小倌才千辛萬苦的逃出來,寧願做個乞丐沒吃沒喝沒睡,也不要回到那般富麗奢華的地方,可現在呢?

竟被人家五十兩給買了一夜?

好生氣![

真的好生氣!

他的初次噯,就值五十兩?

以他這般清洗乾淨後美如天仙的小模樣,那要是放在勾欄裡,怎麼都能賣五百兩的好不好?

是哪個天殺的女人這般害他,等他找到她了,非得好好和她理論,跟她討回剩下的四百五十兩不可!

“呃>

不堪麻煩來臨的小人兒,惱火的輕呼地聲,再次捶得桌面砰砰直響。

可惡的,佔了他便宜,逃之夭夭的壞女人!

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小小的信念,堅定不移的在小人兒的腦海裡形成,小人兒怎麼都不會想到,因緣這一次的相遇,會讓他終生都以‘找到她’爲矢志不渝的目標,而活着,尋找着。

“掌櫃的,那個>

不知名,不知姓,連長得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怎麼好意思啓口相問>

小人兒穿整好衣衫,拿着銀票去付棧費,趁着掌櫃取錢找給他的時候,鼓足了被掌櫃嘲笑的勇氣,插空問道,說的結結巴巴。

788.咱這小棧開得就是公道買賣

“喔!那位姑娘啊,去了進皇城的街道!較小公子出來的稍早一些,這會兒,應該過了半個時辰了吧!”

掌櫃倒是沒有多想,以爲是兩位小人兒吵架鬧嘴,一人先行離開,丟下小公子不問不管。

不過,那個妻主是不是太沒責任感了?

眼前這小公子纔多大?不怕這小公子走丟,或是被其它女人給拐跑了?

“皇城?喔!謝謝。那個>

生下來到被賣到勾`欄,再到現在,小人兒頭一次見到整張面額是五十兩的銀票,心裡喜歡的緊,生怕全被掌櫃的給扣沒了,一雙美豔如花的墨色眸子緊張的盯着掌櫃手中的小算盤珠子,一刻也不偏離。

“成成成,小公子說的話,自然成了。咱這小棧開得就是公道買賣,哪能多扣了小公子的銀財?”

掌櫃眼尖的瞧見站在櫃檯前的小公子一身錦綸花邊的棉繡襖,正是昨個那位小姑娘給他一兩銀子讓他去附近最貴的衫衣店買來的,擔心那不姑娘是個惹不起的主兒,果斷的下了免收黑`錢的決定。

“喔,謝謝!能不能再問一下,那個女子長得>

扣除宿費,膳食費,褥鋪費,小人兒揣着剩下的四十九兩銀子,和餘下的好多銅板,問得略顯躊躇不安。

“>

掌櫃的理解不了了,都睡了一個晚上,還不知是什麼模樣?

是這小公子存心招她?還是>

“呃>

瞄到掌櫃身上霎時間充滿不懷好意的心思,小人兒曉得再不走就出事了,拎起放在櫃檯上的包袱,轉身跑出客棧,牽着事先夥計備好的馬兒離開客棧。

“去哪裡好呢?好餓,先吃碗麪?”

寒冬臘月的天氣,冷風嗖嗖。

雪過初睛,街道上滿是化了雪水的泥濘,磕磕碰碰的,濺得小人兒乾淨的錦綸花衣上全是過往不停的泥點子。

小人兒在皇都裡舉目無親,面色迷茫的停步在路邊的一處熱湯麪攤上,跟夥計要了碗熱湯麪,暖呼呼的吃着,沒有看到沿着皇都主街的市集邊道上,一隊兵士正挨個順着昭文頒佈的地方張貼皇旨誥文。

“怎麼了?”

一碗熱湯麪不小會兒就喝完,小人兒好久沒有嚐到有食物填飽肚腹的感覺,放下幾枚銅板在桌面上,視線望向前面街市上鬧嚷哭嚎,接連下跪伏地扣首的人羣,滿眸疑惑的問向麪攤夥計。

“哎呦~小公子,皇都裡發生了掉天兒般的大事情您都不知道嗎?”

夥計收了銅板放進錢匣子裡,轉身看到小人兒身上薄薄的衣衫,好心的端了一碗熱水送到小人兒手裡。

“嗯?掉天兒般的大事?”[

天塌了?

怎麼可能?

天不還好好的呆在頭頂上嗎?

月眉一攏,散着絲絲雲霧,小人兒端着夥計送來的祛寒熱水,微抿一小口,薄脣如玉,滲得縷縷尊貴和高雅。

789.佔完他的人甩袖就走?

“可不是嘛!”

夥計見得小人兒天生一枚絕`色雅姿,心裡對小人兒的印象變得極爲好感,伸手擋住口脣靠近小人兒的耳朵,小聲道:“凰頤女皇駕崩了,昨個半晚仙去的,前面那些官爺,就是來鋪布女皇駕崩昭文的,咱不是識字的人,所以就沒去前湊個緊鬧。只穿了素白的衣裳,算是替咱們女皇送行了。”

“啊?”

女皇駕崩?

事先沒有一點預兆啊?[

小人兒雖然年歲尚小,可常聽城隍廟裡的其它乞丐們說,凰頤女皇乃是一代明君聖主,朝起早睡,身子骨強健硬朗的很,不可能一夜之間突染重`疾`暴`斃啊?

會不會是有人暗中謀害?

啊呸呸呸!

女皇那麼有能力的人,怎麼會被人謀害?

他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小人兒鬱悶的咕咕喝下一碗熱水,對自己自從失`身後就開始愛亂想的腦袋很是氣惱。

“哎呦,您慢着點喝耶!不怕燙着?”

看到小人兒一口氣喝下整碗燙着熱氣的開水,夥計貼心的送上兩塊梅片幹,給小人消消舌上的熱燥。

“呃>

大冷的天氣裡,送碗熱水倒還正常,可是送梅片幹?

算什麼事情?

小人兒拿着梅片幹嚼在齒間,眨着卷卷似絨的睫扇,透出淺淺的疑問。

“有啊!當然有!”

遇到美人就有嘛!

“難道小公子沒發現今天街道上的人都是穿了白衣嗎?駕崩的消息是在寅時傳下的,您要是不知道,現在就封口吧,免得惹了災禍,被抓去牢獄受苦!小的還得照顧着湯鍋,不和您說了嘿!”

小夥計收拾走碗筷,對小人兒做了個消聲的動作,示意小人兒千萬不要在刀口鋒尖上犯了錯事。

“唉>

再嚼一片梅片放在口裡,小人兒收拾好行囊騎上馬背,順着朝向皇都主街的邊道慢慢行走,不時向路邊的人尋找打聽和記憶裡相貌差不多的少女。

國事,本與他無尤,擔心那麼多也沒用,是不是?[

現在應該讓他擔心的,就是他一定要找到那個讓他失身的少女,問她,要不要娶他。

包袱裡的血布,證明少女和他一樣,都是沒有被人碰過的乾淨人,那少女的家中>

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如果她敢不娶他,他就拿着血布到官府去告她,告她強迫要了他,讓官府去治她的罪!

哈哈!

他要讓她知道,他可不是好惹的男人咧!

想佔完他的人甩袖就走,門都沒有!

馬兒漸漸走出街道,小人兒的人影消失在人流涌攘的集市,沒了蹤跡。

“大哥,你確定那小娃就是堂主要找的小主子?”

坐在二樓茶座上遠遠觀望着小人兒的兩名黑衣少年放下茶碗,走出茶棧,跟了上去。

“當然,跟了小主子差不多快一年了。要是沒有把握,會讓堂主派你過來?”

俊眉秀目,面容剛毅冷酷,一名年齡差不多在十歲左右的少年翻身上馬,身手迅速敏捷,似練了很高的功夫。

790.能幫他找到那個毀了他清白的女人不?

“那希望這次別再找錯了咯!再找錯小主子,堂主好像說過會剁了我們兩個的胳膊唉!”

騎着馬兒,另外一名少年摸着自己有一半機率和身體分家的小胳膊,狀是很害怕的心疼說道。

“不會錯!這次決不會再錯!”

跟在那小人兒身邊時日這麼久,怎麼看小人兒都和堂主描述的是一模一樣,所以,他不會錯的!

即使是錯,他也賭了![

賭他的兩隻胳膊,賭小人兒的一條命!

固執的堅持自己的想法,被稱爲大哥的少年在小人兒被抓到幽堂之後,終於可以放下賭`輸的心思,安安穩穩的保住了自己的胳膊。

“你>

幽堂大殿,燭火通明。

站立兩排的黑衣少年們尊敬的站在大殿之上,目光嚴謹莊肅,直視前方。

殿堂之首,一名衣着華貴的雍容女子端坐在一方長塌之上,看着一名小侍呈送上來的血色相溶的瓷碗,言語中帶着不寒而厲的威懾,眼光硬冷的看向站在大殿上,被黑衣少年們擋住逃路的小人兒逼問。

“嗯!是我!”

站在殿下,小人兒面對殿堂之上雍容女子透着寒勢的逼問,高傲的擡起小臉,揚起一抹令雍容女子刮目相看的孤傲膽色。

“呵呵!果然是哥哥的孩兒,骨子裡天生的倔強,是咱們顧氏家族從早輩就流淌下來的硬氣血液,不差霜兒分毫啊!霜兒,那是你的哥哥,漠語妝,從今往後,他便是幽堂的少主,也是你將來要誓死守護的人,明白嗎?”

雍容女子的身邊,站着一名看上去與小人兒年歲差不多大的白淨小娃,全身上下都是如雪色一般的雪狐毛絨,淡雅如雪,清高如梅,潔淨透澈的水眸裡,一塵不染的純徹靈傑,是個比梅雪都要美上三分的小女孩。

“霜兒領命,誓死效忠少主。”

聽到雍容女子的命令,小女孩踩着無聲步子走下高高的臺階,跪到小人兒面前,雙手貼着地面伏地扣首,話語涼薄,似冷血的靈蛇美人,渾身散着沒有血溫的冷意,無心,無感,無知無覺。

“少、少主?”

小人兒眨着眼眸,無法面前發生的一切。

“不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凰鳳女國撐得起半壁暗`色江山的幽堂少主,漠語妝!我是你的姑姑顧重芸,你的父親顧重歡是我的親哥哥,當年哥哥違背堂規私嫁你的母親漠清文,把幽堂的一切都交給我打理,如今姑姑總算找到你,可以把原本屬於哥哥的幽堂,還給哥哥了。算是了卻姑姑的一樁未了心願了。”

一筆孽債,無從講述。

世事悲歡,皆由緣起。

提起自己那個不顧一切拋棄幽堂和朝庭私自聯姻,最後落得個妻主不寵,家門破落,無辜被賣入勾欄做妓倌的傻哥哥,雍容女子的臉上現出些許哀傷,不願多提往事。

“>

幽堂少主?

凰鳳女國的半壁江山?

好像是很大的權利耶!

那能幫他找到那個毀了他清`白的女人不?

791.當少主,好玩麼?

“唉>

低眉嘆語如絲,蹙起無法化解的憂愁,小人兒跟着雍容女子指給他的貼身婢女顧惜霜,漫無目地的走去,腦中思緒回想盤繞,打了迂迴曲折的彎結,理不出個準備。

“你>

記起那日他牽着馬兒打聽女人的下落,一直問到了皇宮城牆,有個好心的士兵告訴他,從夜裡到天明,出入皇宮大門的,只有九王爺一人,再也沒有其它人敢私自進入皇宮內院。

按照士兵所說的,如果他的推理正確,那碰了他的人>

可那怎麼可能呢?

小人兒自己都不相信,與自己春`宵一夜,他私下裡認定終生的妻主,就是當朝新晉封君,與凰寶女帝同持朝政的凰笞王爺啊!

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他一定要弄清楚!

身子的清白,他不會這麼就算了的。

緊緊握着袖口裡藏着的女人血布,小人兒沉默不語的接受命運裡無法改變的轉折安排。

不過>

小人兒思及眼前要面對的事情,天真純美的推推身前小婢女的手臂,好奇的閃閃眸內的黑黑亮亮,問道:“惜霜,當幽堂的少主>

會不會是那種每天捧着銀子到處花的好差事咯?

小人兒在腦瓜中美美的計算着,如果他有了大把的銀子可以花,他就先買它一座膳食樓,讓他以後再也餓不着,然後再買它一座製衣,讓他以後不愁沒有漂亮衣服穿,再者嘛>

“呃>

小人兒徹底黑線無語,他怎麼又想到饅頭小火爐了嘛!

“等待明日堂主吩咐,少主就知道需要做些什麼了。”

停步回首,顧惜霜冰冷清泛的眸光淡淡熒熒,不帶任何情感的回道。

“>

也是,要做什麼,過了今晚不就知道了?

反正,再做什麼,也應該不會比在城隍廟裡吃完上頓沒下頓,過完秋天不敢迎冬天的好吧?

小人兒被顧惜霜的話語嗆到沒話說,不大的步子跟在顧惜霜不再停留的腳步後面,三步並兩步的追去。

次日,天方初曉,雞鳴。[

“少主,該起了。”

空曠寬廣的殿堂,一名少女跪在殿堂內廳的軟塌前,伏地扣首,請示。

“嗯?天都沒亮>

塌上的小人兒蒙着被子擋住耳朵,不去聽少女的叨擾。

“請少主恕霜兒無理!”

少女起身,眉含一抹英厲之氣,拔劍出鞘,一刃劈上小人兒的塌枕,喀嚓一聲,嚇得小人兒立馬從睡夢中驚醒,抱着被子躲到塌尾內側,指着少女手腕打顫。

“請少主移駕謁修閣,霜兒伺候少主更衣!”

軟劍收刃,少女躬身,露出一絲親和的笑容,取來乾淨的錦絨棉衫送到小人兒面前,和剛剛滿身剎氣的狠戾人兒完全不同。

792.美花配美人,自古有之

“喔>

被逼無奈的暈着腦袋在少女的帶領下走進謁修閣,小人兒看到站在閣內整整三排的白衫男子、女人們,剎時清醒,轉瞬又懵了。

“少主,這是堂主給您選的文史師傅>

“少主,這是堂主給您選的武騎師傅>

“少主,這是堂主給您選的棋弈師傅>

“少主,這是堂主給您選的繡制師傅>

“少主,這是堂主給您選的描畫師傅>

小人兒聽着少女依次介紹的各種修學師傅,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墨眸暈眩不已。

幽堂少主,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學那麼多的東西,是要成神,還是成仙啊?

他不要了啦!

暈眩到了極致,小人兒不受驚嚇的眸眼一閉,暈了過去>

據幽堂內部史典記載,凰鳳歷六百二十二年冬,幽堂第十六任小少主漠語妝的幽堂主位於臘月二十日歸入幽堂祖祭,正式成爲擁有凰鳳半壁山河江湖權`力之首的幽堂血眸正主,爲其日後爭奪大凰國一國皇夫奠定了非常厚重的權`勢基礎,亦成爲輔助大凰女帝在統一四國的戎馬生涯中一份不可缺少的背後支撐!

凰鳳歷六百二十三年 夏

水荷初開,滿園合`歡花色,深紫,淺`粉,淡淡的雲白,一名少年漫遊在簇絨團錦的花海,手中一柄五色鳳彩琉璃劍,招招曳美含沙,式式舞影飛花。

仙姿絕美,袍袖襟揚,身骨隨風輕婉,捲起絕美的一園夏花,散漫在空中,瓣片零零朵朵,彌繞在少年的身側,好若蝶兒飛旋淺唱,落滿一地豔美妖嬈的逸麗花雨,美到了極致。

“霜兒,本少主送朵花兒給你?”

劍刃起舞流風,銀白的冷光在花雨中揮然一挑,少年踩着花枝向上一躍,劍刃接住一朵粉蕊白枝的合`歡花兒,手指彈着劍鋒向一名候在少年身後手撫琴絃的清冷少女一抖。

花枝入鬢,一朵絨絨清美淡雅的合歡花兒,埋入清冷少女墨青色的長髮間,秀穎別緻。

“多謝少主。”

勻圓潤澤的耳垂,積起一層薄薄的紅雲,撫琴的聲音乍停,少女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欠身行謝禮,遞上一方繡着合`歡花的錦帕。

“美花配美人,自古有之。本少主只是物盡所用而已。你戴着喜歡便好。”

挽袖收劍,少年接過錦帕抹上額頭,拭去額角滲出的絲絲水霧。

熱熱的天氣裡,別人都躲在屋子裡午睡,他卻偏要受罰的在花園子裡練舞,很悲哀的事情噯![

不就是偷跑出去一個下午嘛!

他那姑姑幹嘛那般生氣?

“少主賞賜的東西,霜兒自是喜歡。南冥在園外候着多時了,少主可要昭見?”

清冷的少女,渾身都散發着冰潔如雪的冷傲,唯有低垂的目光看向少年的面容時,纔會含了一絲不易看見的暖意,滋填着內心的微涼。

少女望望站在花園外一動不動的黑衣少年,肅色回稟。

“南冥來了?快讓他進來!”

手中的軟劍收於腰際,少年走進花園的小廊,躺進軟塌,喚來小侍伺候在旁,扇着清爽的風兒。

793.唯一的一次見面機會?

“拜見少主,南冥前來複命!”

黑衣少年走進花園的通風雅閣,手中握着一柄黑玉玄色寶劍,面容剛沉凜毅,威武瀟灑,見到躺在軟塌上休息的白衣小人兒,雙膝跪地,伏首給小人兒行了一個尊拜大禮。

“起來吧。我讓你辦的事情,你可尋着眉目了?”

去年冬至,他成了幽堂的小小少主。

自被領進幽堂,他就再也沒有得空出去過。[

就昨個一次得了例外,跑出幽堂的堂口分落不出五里路,就被顧惜霜一劍卡在脖頸逼了回來。

他想尋找身子清白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尋他回來的這名少年身上。

小人兒對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年很是賞識,小小年紀就能練得拳砸石板出窟的本事,比他現在的功夫差不多咯。

“回少主,您讓南冥查的事情,好像>

Wωω ★ttKan ★¢ 〇

黑衣少年看了眼候在小人兒身旁的顧惜霜,說的話裡含着幾分隱晦。

“啊?不、不會吧?”

拿起小小的花邊扇子害羞的遮住一張羞紅了的美豔至極的面孔,小人兒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那夜,就是他抱着饅頭小火爐的那一夜,真的是凰鳳女國與女皇同尊,身份貴於萬萬萬人之上的凰笞王爺?

事情要是果真如此,他的尋妻之路,豈不機會渺茫,欲`求`無門?

不過,身爲皇上最得寵的小王爺,爲什麼不好好在宮裡呆着,而是和他相遇了呢?

難道是>

憶裡那日皇都裡發生的女皇駕崩大事,小人兒雲眉緊蹙,似是想到了什麼,皺得頗有幾分凝重。

“種種顯示>

據查到的消息來看,凰笞王爺自半年前凰頤女皇仙歸,就被新上任的凰寶女皇以封王之名趕離皇宮,於皇宮之外建起一座簡樸低奢的凰笞王府,這半年來,一直閉門不出,偶爾需要上朝與凰寶女皇商議政事,也不過是凰寶女皇爲了堵掩滿堂朝臣的悠悠之口,應應樣子罷了。

小王爺在朝堂上,除了吃就是睡,根本就不參與政事,所謂雙凰同政,完全就是一紙空晃的虛設,是用來哄弄朝臣和百姓的虛假表面。

“我也知道凰笞王爺是輕易不能見到的。但凰笞王爺就沒個頭疼腦熱出府看病什麼滴?再不>

白衣小人兒美豔的面孔從花扇下鑽出來,絞盡腦汁的想着,問着。

“呃>

黑衣少年把信報上的消息全數轉達給白衣小人兒。

“校場檢兵?唯一的一次見面機會?南冥,兵隊裡的看管嚴嗎?如果管的不嚴,溜進去看看?”[

花眸一眨一眨,泛着閃閃清熒的光茫。

計上心頭,白衣小人兒想到一個能見到他自己私定妻主的辦法。

794.一朵合歡花,收買少女的心

“少主>

黑衣少年無奈的嘆息一聲,對自己主子頭腦裡的天真頗感頭痛。

“怎麼?不行?幽堂不是無所不能的?”

白衣小人兒看到黑衣少年躊躇不回的表情,訝異不解的問。

他姑姑騙他?[

不是說幽堂是凰鳳女國的半壁江山麼?

怎麼連他想見個人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呃>

問出事情的關鍵所在,黑衣少年可不認爲失`身這樣的事兒,在凰鳳女國,尤其在以貞潔規嚴的幽堂裡,是件值得大肆宣揚的好事。

若是被堂主發現,少主悠閒自在的小日子怕是就快到頭了。

“當然>

話語聲止,白衣小人兒想到身後站着不言的少女,話鋒一轉,輕聲斥責道:“胡說!本少主怎麼會有不能讓堂主姑姑知道的事情?休得引人口舌,若是傳到堂主姑姑那裡,本少主少說都會受此皮肉之苦,不要傳了風聲出去,知道嗎?”

一席明着說給黑衣少年聽的話,實則是說給站在身後的少女聽,白衣小人兒看到黑衣少年放在身側的手袖裡,大拇指悄悄的豎了起來,得意的抿抿脣角,爲自己的聰明小智慧很是自豪。

“少主教訓的是,南冥尊令!”

黑衣少衣很有默契的給白衣小人兒拜了一扣,恭順回道。

“呵!”

少女看到黑衣少年和白衣小人兒在她的面前一拍一和,不甚清冷的薄喝一聲,向着白衣小人兒欠身行禮,話語幽幽的說:“稟少主,惜霜尚有些堂內的事務要去處理,就不打擾少主與南侍衛商談要事,惜霜告辭!”

“這樣?太好了!去吧去吧!”

揮揮小手,示意少女可以快點走,再快一點走,白衣小人兒對惜霜的識大體,懂事理相當欣賞。

“嗯?她、她真的走了?”

少女退出雅閣,黑衣少年的視線追着少女的身影步出向外,不可思異的驚奇着。

“嗯嗯!走了走了,怎麼?她走了不應該麼?”

瞧南冥那個無法相信的小樣子?

好像惜霜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一般?[

沒有堂主姑姑派來監`視加看管他的人兒在,白衣小人兒扇着手中一柄小花扇,舒服的搖啊搖着。

“真是不可相信!少主,您看不出來,惜霜是故意讓出地方給您的?”

少女的頭上,彆着一朵嬌豔美麗的花兒。

黑衣少年看到少女走的時候,拂袖摘了頭上的那朵花兒,藏進了袖子中,小心的珍放着。

這是不是代表>

也對,像少主長得這般美豔絕世的人兒,整個凰鳳女國都找不出來幾個,像惜霜那樣沒出過幽堂的女孩子,對少主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算是不正常中的正常。

可這私戀主子的罪,在幽堂裡,是不小的罪責啊!

“看得出來啊!所以本少主纔會格外欣賞霜兒姐姐察言觀色的靈巧心思嘛!”

一朵合`歡花,收買了一顆正處在芳`心`春`動時的女兒心,不知他這樣的做法,是否滲有幾分不爲人`道的殘忍?

薄脣凜起一束冰涼,白衣小人兒在惜霜離開之後,凝起美豔的眸梢,蘊染開一股淡漠孤美的寒`色眼神。

795.留着小命追妻主

“>

小人兒眸裡一帶捎過的絕狠沒有被黑衣少年看到,在黑衣少年的腦中,依舊認爲他貼身照顧的小少主,是個想法十分簡單的小男孩。

“呵呵,別想了。想破頭顱你也不會明白的。快來和我說說,到底怎麼能進兵營去見王爺?需要拿銀子賄`賂嗎?”

浪費時間在無用的問題上,在白衣小人兒的心裡,是一種無知的罪過。

白衣小人兒不想讓自己成爲因着無知而犯`罪的人,着急的催促着黑衣少年快些回他答案。[

因爲,如果需要用銀子打通關係,那他還得想辦法從幽堂的家當裡淘騰些珍品古玩,擺設花瓶之類的,換錢吶。

“呃>

黑衣少年裡裡羅羅的說了一大堆,白衣小人兒越聽頭腦越渾濁,手裡的一柄小花也沒有好心情去搖了。

“除非什麼?”

按照南冥所說的,雖然都是目前他所處在的境況,可是,總得想辦法解決啊!

失了身子,想嫁給別的女子就難了。

嫁不出去,他還在這瞎折騰什麼啊?

關於貞潔一事,白衣小人兒的心裡,十分看中,是乃人生之中,毀了生命也要去追求的重中之重。

“除非您能趕在秋季募兵之前,把堂主按排給您直至明年入冬時需要學完的文識都學會,然後通過堂主的考覈,這樣堂主就拿少主您沒辦法了。”

黑衣少年知道堂規裡有一條不得硬性壓迫的規定,他的小少主要是真能做到他所說的,那別說是幽堂的所有堂主,就連幽堂主子都會對少主另眼相看的。

至於其它的,幽堂主子看到少主能力那般出衆,自是不好多加打壓,千古難得的武學奇才,誰不會去珍惜着?

“啊?全部?南冥啊,你這小腦袋瓜子到底轉不轉的?三排人耶!你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數量概念嗎?”

沒入幽堂之前,他都不曉得爲人一世,需要學習的東西那麼多。

既要懂得天文地理,還要懂得詩詞歌賦。

既要強識武學箭騎,還要明白描線繡花。

每天從早到晚三個字,學學學!從晚到早也三個字,累累累!

稍不注意迷糊一下下,手掌心就別想好生歇着了,白白的伸出去,紅紅的收回來!

那些不知被堂主姑姑從哪裡請來的教文師傅都好凶,好厲害,打他手板的時候,一點心軟都沒的。

害他不得不時時刻刻咬緊牙關,崩緊精神,視那些教文師傅爲眼前之頭號大敵,想着辦法對付他們。[

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忍過一時,算一時了咯。

不然怎麼辦?

他沒有被學死,累死,會被那些人先打死滴!

以他聰明絕頂的小智慧,怎麼可能讓那樣心痛的事情發生?

他還得留着小命找回破了他身子的小妻主咧!

796.投機取巧的事情,不好做

“可是少主,除此一個方法,再沒有別的了啊。想去見王爺,還不下苦功夫修行,哪有那麼容易的好事情?”

投機取巧的事情,不好做的行不行?

人家凰笞王爺是什麼樣的女子?

是比天還要高貴的凡塵凰皇,雖然幽堂的勢力也很獨大,但若是沒有點真本事,能抓住凰笞王爺的心嗎?

“唉!真是的,凰笞王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人人都說她自幼才文八斗,學富五車,堪比四國靈童。有年史記載,凰笞王爺一歲可開口說話,二歲可背誦千文,三歲獨自一人徒步扣首於龍涼景山寺,以其年幼的小小毅力征服景山寺的主持,特允收其爲入門女弟子,六歲被凰頤女皇接回皇都,以一文《叱喇歌》震驚朝野,從此凰笞王爺才學之高,名動天下。是以凰頤女皇猶爲最愛的小王爺!可是>

這般被描述成神仙一般的人兒,會是那夜讓他取暖的饅頭小暖爐嗎?

迷迷惘惘,癡癡纏纏。

糾糾擾擾,盤盤錯錯。

一夢兜轉,花開花謝。

黃葉紛紛,秋雨靡`靡。

時間轉瞬過去整季,合`歡花期一過,芙蓉花兒始開。

滿園秋`色呈錦如玉,大朵大朵的木芙蓉盛然綻放,華美瑰麗,清致雅豔。

大氣中不失妖嬈,美豔中不失尊貴。

“咦?好漂亮的花啊?霜兒你從哪裡採摘過來的?它會變色的耶!”

花瓶裡的花兒顏色,一日三彩,看得長高一頭的小人兒十分的驚奇。

“此乃三醉芙蓉,是園子裡最美的花兒。”

少女眉柔目順,望着站在花瓶前駐足觀賞芙蓉花兒的翩翩美少年,淡淡的,脣角上揚,挑起一彎輕笑,好看的緊。

“園子裡最美的花?那得送給最美的人咯。”

美少年戴上銀絲手套,取來花剪,手指稍稍一動,一朵開得正豔的芙蓉花兒脫離枝節,不偏不倚的落入美少年的手中,放到花臺上鋪了金渲紙的檯面上。

“嗯?”

少女的心,隨着花兒的脫落,咚得一下子,震盪如鞦韆,不再安穩。

眼波流轉,念起被封幹成花本的那朵合`歡花,少女暗暗猜想,幽堂裡最美的人兒,會是她嗎?

少主的心思,也會放在她的身上嗎?

明知是不可能,不應該動的想法,終是帶了期盼的眼神望向躺在桌臺上的那朵芙蓉花,貪戀的無法轉開。[

“嗯,剪下了一朵,可是還不夠啊!再剪哪一朵呢?”

銀絲手套劃過額前未束起的幾縷碎髮,帶破了額頭上的皮膚,現出一絲血痕,美少年沒有注意的繼續挑選着葉子上沒有沾了水污□□的花兒,認真的很。

“少主,手帕。”

發現了美少年額頭上的一點輕微傷口,少女壓不住擔心的遞上手帕,在美少年愣住的接過時,轉身快步的跑向屋子外廳,去翻找能夠消去髒污的雪棉和藥水。

“呵!”

果然!

不出所料!

那個堂主派來跟在他身邊的少女>

那後面的事情,就比較順手容易多了。

站在花瓶前認真挑選可以剪下來送人的花枝,翩翩如玉的美少年薄脣一勾,冷淡的笑容漾至脣邊。

殘忍漫延!

797.不是你告訴我的,是我天資聰穎

“少主,藥棉取來了,快給傷口擦一下。”

不顧美少年的訝愣,少女扯着美少年坐在桌旁,用髮卡擋開少年額頭的髮絲露出被銀絲手套劃破的額角,拿着藥棉柔柔的擦去血跡。

“噝~~”

破出血痕的傷口,碰到藥棉泛起絲絲疼痛,美少年修長玉白的手指伸手一捉,抓住少女拿着藥棉的手腕,睜着疼得痛起水霧的眸子,脈脈求饒的望着。

不多說一個字,不少醞釀一分情。[

美少年明明沒有說話,可那一張靈動出塵的眼眸,卻將他所要表達的意思完完全全的表現出來。

他在無聲的向少女傾述着,他疼,很疼,很疼很疼。

“不行,少主明日不是要過堂主的驗考?到時的疼,會比這樣的疼痛重很多。”

憂慮的替少年擔心着明日硬要去闖的驗考,少女說話時,異常的嚴厲。

“告訴我>

捉住少女的指,輕輕的摩挲在少女手腕的血脈處,散着股迷`離`魅`惑的薄`美`情`色,是從未經過世事沉澱的純純曖`昧,隨着血脈裡的液體跳動,一下一下的,傳入少女充滿奇異怪感的心臟裡,呼之欲出,強猛的躍升,落下。

“不>

拒絕的話語,說得甚爲難過。

少女從少年熾熱如火的玉指間抽回手臂,勉強的回答。

“好霜兒,告訴我行不行?明日驗考我若是過不去,堂主姑姑會把我關在幽堂三年不放出去的,你稍微給我透個信,堂主姑姑會考哪方面,我心裡有數,晚上也能睡得安穩吶!”

一把摟住少女的腰肢拉進懷裡,美少年貼着少女的胸口,靜靜的聽着少女的心跳,話語裡,隱約帶着絲絲顫抖和害怕。

“我不能違背母親的>

母親派她陪在他的身邊,就是不想讓他有機會學藝不精,偷尋了幽主耍怪的空子,鬧得十年後接手幽堂,坐不穩幽堂的江山。

現在,他來討教她過關的法子。

她怎麼可能告訴他?

身爲他的貼身隨侍護衛,她怎麼能害了他的將來。

“嗯,好吧!那這樣如何?霜兒,快隨我過來!”

拉着少女走到內廳,美少年掀開塌鋪上的棉褥疊好放置一邊,取來匕首擰掉釘在塌板上的鐵釘,雙手扳着塌板向上翻折,固定住。

塌板相對平折的地方,是一塊小型的對戰模仿布圖,布圖裡涉及各種教演考覈的重點題目,每一種題目上都標好了旗欄,一道道的分隔開來,便於查閱。[

美少年指着塌下的別`有`洞`天,玉指握上少女的手,帶到布圖前面,一字一句的道:“明日的戰題,我指一處,若是不對,你便動動手指,若是對了,你就反握住我的手,這樣,就算堂主姑姑問起來,也沒有你的錯,是不是?因爲,不是你告訴我的,而是,本少主自己猜的。堂主姑姑當真怪罪,也只能怨我天資聰穎了,對不對?”

美少年的聲音,如芳酒一般純淨,香美,透着些許剝`離現實的性`感`蠱`惑,虛幻飄渺,好像在手心裡捻了一把流沙照水的情`毒,一絲絲毫不退讓的攻陷着少女不願吐露真實的心境,逼得少女節節退讓,不能敵擋。

798.您確定您要以這副行頭闖進去

“少主>

驚奇的看着塌板之下密密麻麻的旗欄,少女的眸裡現出無法相信的震撼。

這麼大範圍的繁索索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做得到的。

莫非,她的小少主,在每晚她不曾知道的夜裡,偷偷點了燭火把每日修習的重點都批記下來,一點點的貼粘上去?

難怪她每日臨睡時總能看到少主的房內燒燃着一縷昏黃暗色的燭火光亮,難怪她每日晨啓時推開少主的房門總能聞到一股淡淡清雅的墨香。[

想不到,原來少主竟是這般人前不知,人後不覺的努力學習着。

遮掩的本事>

瞞過了母親,也瞞過了她。

更瞞過了幽堂上下,所有不服他的人。

“呵呵,時間要跟緊了呢>

指尖,引着少女的手來到標註了文史的旗欄處停住。

美豔濯濯的少年,清清蕩蕩的眼神,猶似一縷不惹塵埃的靜土,別雅風致的凝着些許遙相望,若惜若憐,獨獨浸漬了少女的心底,舀起一歇難以安靜的寂寞。

“呃>

少女伸着手臂,低垂着眼眸,被少年的聲音誘`引,動作甚小的勾勾食指,馬上像做了壞事般,清冷的表情上現出難以躲藏的羞`色,手指不再勾動,老實的停在美少年的手中。

“呵呵>

纖細的少女手指,勾動的幅度不大。

但是,美少年卻着實的感覺到了。

引着少女的手指朝着另外一處旗欄指去,美少年抽緊的心,不敢有絲毫懈怠。

“呃>

與適才如出一轍的聲音,少女的手指勾了勾,勾動的幅度依然不大。

“那>

“呃>

“那>

“呃>

>

夜漸深,曉霧愈濃。

美少年的房裡燭火高照,水墨的別雅香味徐徐飄散,那一問一答的少年少女的聲音,在月雲遮擋的暗色籠罩下,散着幾分染人感官的情`色味道,在薄薄涼涼,螢火蟲兒四處亂飛的夏季月夜裡,越發的引人遐想>

凰鳳歷六百二十三年,秋末。

凰笞王爺的三萬親衛女兵在凰鳳女國三百六十四座守城府頒下招募新兵的昭令,先由守城各鄉鎮進行大面積擴招選拔。

通過選拔者,由鄉鎮兵府舉薦入試守城兵部衙門府,在衙門府入試合格者通過守城兵部向皇都舉交最後入試人員的資料,資料經統一點計後親自上呈給凰笞王爺批閱,凡經得凰笞王爺批校合格者,方能進選在皇都舉行的秋末募兵大`場。

募兵當日,從女國各地選取出來應徵當凰笞王爺親衛兵的女子數量,多達數十萬。

人海人海的排聚在女兵募練校場,聲音鼎沸,彷彿開了上萬鍋爐竈燒的熱水一般,到處是擁擠不堪的女子,或蹲在地上等候傳喚,或躲在樹蔭之下,避免被火熱的日光曬暈,失了辛苦得來的入兵機會。

“少主,您確定您要以這副行頭闖進去?”

熙熙攘攘的排列隊伍中,一名手握利劍的黑衣少年望望站在自己身側一名腰身纖細,胸口無波,只單卸下一層淡粉胭脂妝容的美豔少年,不太放心的問道。

799.沒見過胸脯小的女人麼

“怎麼?有問題?”

像女子一般束起高至腦後的披肩長髮,卸掉不曾點綴於脣的一抹硃砂,美豔的少年華麗轉身,化成漠府巾幗女兒家,自名漠之扇,小號雅封爲‘梓潼’。

朗朗英姿挺拔,芊芊風`流瀟灑。

站在一衆參加校選的女子中間,玉樹臨風,獨行特立。

遠遠望去,美麗的少年恰似一朵開在芸芸綠色中傲然屹立的拒霜花,無畏嚴寒,無畏霜凍。[

一衫白衣勝雪,一顏美豔如月!

揚首回眸間,傾城絕色,舉手投足間,無限芳華!

美的,撼人心絃!

“少主難道不覺得有問題麼?嗯~嗯?”

黑衣少年的眼光描向美豔少年平坦無物的直板小胸膛,挑挑眉,暗示着。

“哼!有什麼問題?誰敢說有問題,本姑娘就一劍抹了她的脖子,看它還有沒有機會伸舌頭來說本少主!”

哼!

瞅什麼瞅?

沒見過胸脯小的‘女人’麼?

他就是胸脯小的‘女人’了,怎麼着?

瞧不起人吶!

高傲無比的挺挺自己虛空的小胸膛,漠語妝昂起自恃威武的絕美下巴,眉眸飄過一絲狠厲,冷冷掠過那些從四面八風看過來,且含了幾許嘲笑意味的女人目光,殺機漫漫,是股不用細說便已能迅速擴散的濃郁危險!

“>

黑衣少年環視周圍一圈,看到周圍很多女子都因白衣少年的一句話移開了目光,不由的感嘆連連。

他家這位少主,不知從哪裡學來的驕橫蠻行的習慣,孤高、驕傲,容不得別人說一點點,是個絕對自我崇拜的小主子。

“少主說的是,南冥尊令!”

小主子硬氣霸道的很,若是話頭不對沒了臺階下,是真會二話不說,抽出軟刃就宰人的。

爲了衆多女人的性命着想,也爲了小主子能夠順利男扮女裝混進兵營,南冥決定忍了一口悶氣,向他家小主子服軟。

“這還差不多。”[

聽到軟語的白衣少年滿意的點點頭,繼續挺着他直闆闆,沒有半點多餘肉肉的小胸脯,高傲的等着兵營門口傳話的衛兵呼喊出他的名字。

長龍般的隊伍,自早上排到夜晚,再從次日雞鳴時起開始校檢,白衣少年在女子隊伍中排了十天,到第十一天的時候,終於等到了屬於他的名字。

“漠之扇,入二隊校檢,漠南冥,入三隊校檢!”

白衣少年和黑衣少年在聽到傳喚之後,站在校場的門前,隨着前面喚到的女子依次進入校場,列入第二兵營,和第三兵營隊。

“南冥,你沒了本少主我在身旁提點你,可成?”

藉着最後一次能夠說話的機會,白衣少年壓低了聲音貼在黑衣少年的臉頰旁耳語。

“>

黑衣少年很愁!

他家主子,好心腸是有不少,就是說話的方式有點讓人鬱悶!

啥叫沒了他在身旁,自己就不成了?

如果不是因爲幽堂少主的身份擺在那裡,黑衣少年很想回他的小主子一句‘小主子,我混江湖的時候,您還跑青`樓裡端酒送菜咧!’

可這話,不能說,打死也不能說,打不死就更不能說了。

不然,非得讓他家小主子活活打死後,再活活的打回來,痛苦的過程,像他這樣的一般人,享受不了。

800.走不出來扭扭捏捏的水蛇腰

“喂,問你話呢!你成嗎?”

白衣少年看到黑衣少年埋首看着地面不知言語,以爲是黑衣少年正在醞釀懇求與他同隊校檢的情緒,忍不住推推黑衣少年。

“回少主,南冥目前>

熟思細酌過的言語在南冥的慎重推敲下逐漸表達出了明確的涵義,南冥苦想半天,還是決定要多問一句,“那少主您>

“打住!本少主好的很!不許再多說話!不然我割了你的舌頭!”[

哼!

關心他,他還不領情是吧?

不領情拉倒!

看到時候,是誰需要誰的提點!

自己在幽堂魔鬼式的訓練了那麼久,沒理由小小一個校檢都通不過咯!

白衣少年傲然轉身,與黑衣少年走向悖對的校檢兵營。

長達一天的女兵招募校檢涉及的內容分科有很多,包括有鍛鍊心肺功能的八百里長跑,考驗臂力承受能力的抓石扛板,修習眼力瞄光精準的穿箭射梅,射中了,可食梅解渴,射不中,立即淘汰,沒有半點商量。 wωω. T Tκan. ¢o

整整一日,兩位少年入了女兵營沒有走出女兵校場。

待到落日夕斜,白衣少年拖着沉重疲憊的身子,在校場外看到同時一起走出兵營的黑衣少年。

“少主>

黑衣少年臉色暈紅的像描妝了般,握着劍柄的手不聽使喚的打着吱顫。

“怎麼了,南冥?”

難得看到黑衣少年雙手打顫的樣子,白衣少年揉揉扛石板墊得痠痛的肩膀,皺着好看的眉,詢問道。

“手疼!麻木了。”

伸手到白衣少年的眼前,白衣少年定睛一看,咦?

黑衣少年的兩隻手腕處,有不同程度的紅腫脹痕,像是被什麼打了,或者是掐了,那一雙不聽使喚的手,顫抖的次數還不輕哩。

“怎麼弄的?”

不是去應徵侍衛嗎?

怎麼變成手腕手變腫了?[

打架也不會只打手腕吧?

白衣少年揉完一隻肩膀,換另一隻肩膀接着揉。

“被木尺打的。少主,南冥好可憐啊!想南冥縱橫江湖五六載,哪給人端過茶,遞過水,塗過妝,抹過粉,可是>

想他南冥小小年紀,走南闖北,見識過各國風土人情,對其它三國男子爲尊裡的男人們可以昂首挺胸,落落大方的走步,很是嚮往。

一直以立志做一名鐵血錚錚的真男兒爲追求的目標,可現在?

爲了少主,居然要強迫他穿着帶着各種小花的柔媚衣服,還要抹胭脂,走路學楊`柳隨風?

還要看盡王爺、將軍們的女人身子,還要偶爾陪塌?

他哪裡伺候的過來?

少主交給的責任太重大,他完不成的啦!

“呃>

認識南冥快有一年,白衣少年從來未曾見過南冥有什麼東西是能夠嚇到他的。

如今,竟把他嚇哭了?

801.他說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通過了,領首的史官要我回客棧收拾行禮,明日來兵營分帳。少主>

穿得花花綠綠,跟園子裡唧唧咂咂叫的小鳥兒似的,他不要!

他要穿黑衣服,又帥,又酷,還很舒服。

“不行!既然通過了,就得堅持,先混進去,等主子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再伺機逃走。”

凰笞王爺的女兵營,軍紀嚴整,每日朝晚都會準時查防,備崗,防止有士兵與外界接觸,傳遞女軍內部消息。[

如此嚴防之舉,是要防患於當朝女皇陛下,還是要抵對其它三國的敵擾?

可是四國自初始國建至今,一直和平共處,相安和樂,即使曾經有過爲數不少的戰爭,但那也是因爲洪荒災旱,沒有糧食充飢所至,凡旦風調雨順之年,皆無征戰□□。

如今凰笞王爺自擁軍兵,到底是爲了什麼?

看來有必要多探探女軍內在的實情。

當然,在這之前,最重要的,還是要以他自己的私人事情這先。

毅然否定黑衣男子的提議,白衣少年哪會放走這個能見到驗辨凰笞王爺是不是奪走他清`白的女人的機會。

“>

忍着擠出兩滴眼淚,南冥再也擠不出來淚水了。

雖然他還是不太滿意現狀,但無能改變的事實,先接受,以後再慢慢說。

“少主,那您通過了沒?”

南冥看到白衣少年累得一點精神都沒有的樣子,很擔心他的小主子是不是受到挫折,沒被人看中,給一筆劃了名額。

“通過了。不過是最最最最最小的那麼一個位置,女軍步兵方陣裡,站在最後面的,非常無關緊要的,那個。”

提起受苦一天得回來的結果,白衣少年一張白白美美的小臉鬆垮垮的垂了太來,失落的回道。

“爲什麼?以少主的身手>

論打架騎射,南冥覺得,女兵營裡應該沒有幾個人是他家小主子的對手。

其它方面,就更不用說了。

可爲什麼只能當成小兵?

“王爺身邊有個陪她一同出現的俊美少年,他說我太瘦,瘦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適合領兵,得從最小的兵卒開始做起,鍛鍊身體,讓我儘早把小胸胸煉的發展起來。不要再這般弱不禁風!”

哼哼哼![

說他弱不禁風?

說他沒有小胸胸?

他天生就沒有小胸胸的好不好,再練也不會長出兩塊像饃饃大小的肉肉來的!

只會越練越平,越練越結實!越練越看不着!!

一想到在校場上看到的那名俊美少年,還有那俊美少年說話時把戴着銀甲面具的凰笞王爺逗得哈哈直笑,最後笑倒在他懷裡的樣子,白衣少年就對那俊美少年沒啥好印象。

這是屬於男人天生的第七感直覺,白衣少年認爲凰笞王爺和那俊美少年之間的關係,肯定不簡單!

說不定還是什麼未婚妻夫的關係!

不然,凰笞王爺爲什麼會笑着笑着就笑倒在那俊美少年的懷裡吶?

802.沒事竟練腰肢柔軟度

“莫非,凰笞王爺與那俊美少年真的,、是自幼青梅竹馬,暗結珠環的關係?”

那王爺還碰他幹嗎?

如果將來真的確定凰笞王爺就是那夜他握在手心裡的小暖爐,那他要怎麼辦?

是學父親一樣甘心不爭寵愛寂寞一生,還是像三皇子那樣做個王爺枕邊的爭寵人?

若是想要陪在凰笞王爺身邊,他將來第一個所要對付的敵人,必然就是那名俊美少年![

“請問>

兵營裡,白衣少年問了一圈子的人,打聽俊美少年的來歷。

“你連這都不知道?也太新來的了吧!”

一名知道底細的女軍蔑着眼神從白衣少年的身邊走過。

“可不是嘛!連他都不知道,你還怎麼在咱女軍裡混啊?”

白衣少年聽着衆女兵的話裡,似乎對那位俊美少年的真實身份敬畏有佳,多數都已到了崇拜的地步。

“他>

多番詢問,白衣少年費盡口舌終於那名俊美少年是誰了。

她們都說,那位只要凰笞王爺現身女兵營,就會陪在王爺身側形影不離的俊美少年,其實就是當年與凰笞王爺一同在景山寺修業身法的大師兄,如今是凰笞王爺三萬親衛女軍的統帥將軍,上官臨!

呵!

好大的軍威!

好大的氣派!

聽得白衣少年凝眉深擰,垂眸黯淡,面對上官臨這個名字,肅然緊守,如臨大敵!

“少主,現在我們怎麼辦?在女軍裡佔不上實權,想要接近王爺便不是易事。朝堂中人皆傳王爺是個不理朝務的迷糊人,可從王爺今日檢兵一事看,似乎傳言有假。”

入兵營的先機沒有占上,想要進行接下來的計劃,豈不很難?

黑衣少年對未來需要成事的過程,提前有了預`知。

“傳言確實不真。在我看來,王爺雖是表面上的笑語歡言多了些,但那張藏在面具之下不爲人所窺`視的神秘面孔,是否會如表面上絢爛如陽的笑容般,對任何事情都看得風清雲淡?先留在兵營,摸清兵營內部情況再作定論!”

校檢臺上,只聽得到王爺與那名俊美男子可昭日月的朗朗笑聲,有幾人能抓得住那雙含着秋水笑意的眸裡,隨時都會迅速閃現,迅速消失的犀利鋒芒?

別人看不到。[

白衣少年躲在女兵們的身後,卻是捕捉到了。

“一切皆聽少主吩咐。”

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太大,南冥的預想,是兩個人之中,至少會一個人得到職位在副將之上的人的賞識。

這樣,一人得勢,另外一個人就比較好辦事。

熟人嘛!

拉攏下關係還是可以的。

可結果一出來,他和他的小少主,一個成了端茶送水,沒事竟練腰肢柔軟度的無用小侍,一個成了小小兩萬新兵營裡的,幾乎可以略過不算的小小兵士一名。

這種身份,和權力,想要接近每月只出府一次的凰笞王爺,機率小之又小,可算爲零了。

怎麼辦?

803.哼!拖出去,閹了!

“唉!論前路其茫茫遠兮,言追妻之途渺渺寒兮!本少主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的。”

尋妻的出發點雖然遇到了一些坎坷,但不代表以後的路途就是曲折!

他的人生,他的幸福!

他賭上性命都要找回的命定女子。

白衣少年相信,命掌人手,事在人爲。[

只要有一股堅持的信念,不去放棄,一定可以改變命運,改變未來,一定會,人能勝天!

“南冥定會追隨少主左右!”

黑衣少年扶着白衣少年走了幾步便開始打晃的身子,主僕二人作罷短期內謀`算取勝的計劃,決定留在女軍營裡做個與世無爭,低調且沉默的小兵。

“你要是敢不追隨我就宰了你。”

累了整天的身子,軟沓沓的靠在黑衣少年的肩上,白衣少年不改平時的牙尖嘴厲,刁蠻霸道的說着。

“少主,您除了宰人,還會不會換種殺人方式?”

宰人,宰人,就不能換點別的手段?

總重複一句話,他家少主就不能來點新意?

相同的威`脅,對黑衣少年一點作用都不起,甚至讓黑衣少年好笑的調侃起來。

“哼!拖出去,閹了!”

白衣少年揚揚薄脣,挑起一抹尊貴高傲的笑容。

“>

黑衣少年的額角滲出絲絲冷汗,他家少主,這狠起來,真不是蓋的啊!

怕怕!真怕怕!

從此,凰笞王爺的兩萬新兵裡,多了一個身穿粗布破衫,衫上補了好幾個碎口的瘦小身影,每天在入夜時分,都會與一名身穿五顏六色的少年相邀月下的美好身影。

這又是某一個未算入時辰的日子來到了。

一名女兵出帳營小解,發現女兵營帳大院裡的桂花樹下,站着一名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身影,單手拂袖背在身後,仰頭望着天上的一輪圓月好像很失望的嘆呼着微淺的氣息。

“喂~你在幹---”

女兵剛要出聲詢問小身影爲何要站在桂花樹下賞月,忽然看到那個小身影在桂花花瓣凌落飄散下來之時,悄然轉回身,一張躲在月光裡看不清楚的面容下,兩道如血般流`溢`出來的紅光,鮮豔透着血液的色彩,一瞬間對上女兵的眼眸,嚇得女兵抓着褲子跑回營帳,邊跑邊喊:“啊~~鬼啊>

女兵的身後,瘦瘦的小身影快速平地起身一躍,躍上桂花樹的樹枝,利用桂花花枝的遮擋,擋住那一雙散着妖冶氣息的紅豔血眸。

“少主,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桂花樹的上面,一名穿着大粉衣衫的少年,手裡託着一個錦盒遞給小身影。

“誰讓你來這麼晚的?不知道血眸出現會嚇到別人嗎?可也奇了怪了,爲什麼在兵營裡,血眸會每個月都出現一次,可在幽堂裡卻一次都沒出現過?”

他在幽堂裡呆了快一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血眸,以前也沒發作過啊!

爲什麼到了女兵營裡就會這樣?

剛開始他以爲是勞累過度,眼睛裡面出現了紅血絲,可後來他發現,眸裡的血味愈加濃厚,慢慢的,瀰漫了整雙眼睛。

小身影打開錦盒,取出裡面的小瓷瓶倒出一粒漾着乳白色光暈的小藥丸吞入口中,帶着一絲怨責,不解的說道。

804.爲什麼我會有血眸?

“少主,不能怪南冥啊!來這兒都快一年了,南冥還沒適應這種女人穿的衣裙!”

能趕在月圓時出現就不錯了!

那位想要擄他上牀塌的副將,還被他一掌劈暈,倒在塌上不醒人事中。

他冒了明天被副將抓去斬首的危險趕來的,還怨他?

“你還沒回答我,爲什麼我會有血眸?”[

南冥這個小子,知道幽主的秘密,居然不告訴他?

看他怎麼想辦法好生賞賜一下?

“呃>

幽主血眸,在幽堂,不算大禁,人人皆知。

可偏偏他的少主不知!

誰讓他家少主不好好學習幽堂史典着?

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來問他,他是幽堂的百知寶?

沒那功效的好不?

“十三歲?可本少主現在才>

八、八歲?

血眸的事情,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提前了五年?

啊~怎麼會這樣?

小身影惆悵的抓了把自己亂蓬蓬的頭髮,甩甩困惑混亂的小腦袋。

“幽堂血眸一現,少主的武功修爲就會以平時之五倍提高,少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在校檢場上折木斷石試一試。唯一的麻煩之處,就是血眸切記不得急火攻心,以呈焦躁,否則,會有走火入魔之勢,殺人如麻,到時惹下不能挽回的禍事,便成災了。”

血眸有利有弊,用的適當,就得了益處。用得不適,就引傷成禍。

南冥很擔心自己的少主初得血眸,會控制不住內心的血性,在女兵營裡闖出不該出現的大亂。

“好吧!好吧!沒人惹我,我自是不會急燥。現在時候不早了,咱們都得趕快回去!聽見剛纔那女兵喊得了吧,本少主估計一會兒怕是要啓火搜營,徹查鬧鬼之事了。”

鬼之言論,惑媚人心。

常以妖邪之術,殘傷世人。[

是以深得世人之懼怕!

兵營裡有人傳播鬼論之說,且不管是否有人因此日夜難安,嚇得五心六神不在,就只算小方面的,也誓必會擾亂軍心,惹得女兵營裡軍威不再。

凰笞王爺若是看到女兵營裡出了禍言之首,定是不會放任其行而不得查管的吧。

看來這個月,凰笞王爺能來兵營兩次了?

那他見着凰笞王爺的機會,不就多了一次?

因禍得福吶!

“八月的桂花枝開,看來可以釀杯芳甜甘醇的桂花釀了?不曉得是不是王爺喜歡的口味。”

在幽堂,有個不爲人知的秘密,是個只有幽堂少主纔會擁有的權利。

秘密上說,若是能把八月裡初開的清茬桂花瓣釀在酒裡,滴於幽主腕手之血埋於地窖之下十年,那八年之後,飲了桂花釀的人,便會是深愛幽主一生一世的人。

小人影不知幽堂的秘密是否靈驗,但試一試,總無妨的,對不?

“少主都還沒確定王爺是不是要尋找的那人,就着急釀桂花釀了?”

南冥對自家少主的行爲方法,有時甚爲不明白。

“呃?你也知道這個秘密?”

不是隻有他才知道的?

伸手接住一片因風飄落的桂花葉子,小人影愣愣的問。

805.王爺要和她們單挑

“當然。”

他在幽堂呆了這麼多年,幽堂的事情,十之七`八他都是曉得的。

“別當然了,快回營。此事容後再議!”

月圓成滿,損益相彰。

時辰不候人,再不回去,小人影離帳的事情,非得被抓包不可。[

“是,少主小心!”

做完交接的兩名少年身影,在圓月的明亮照光下,於空中劃出兩道漂亮的完美弧線,隱匿消失在月夜之下。

三日後,凰笞王爺新進招募的兩萬親衛女軍,因由夜裡遇鬼之說而導致軍心渙散,軍威動盪。

隨後,兵士因無心操隊列陣,身體強健之力日漸疲散倦怠,女軍備戰體能整體下降,出現多人連續患症昏迷,有少數救治無效者,被擡出女兵大營,殉以兵葬。

一時之間,女兵營亂!

凰鳳歷六百二十四年,九月初。

凰笞王爺收到關於女軍新兵鬧鬼靈異事件的信報,愁結於府內三日不得以眠。

爲了挽回軍心,凰笞王爺決定暫遷居所於女兵營內,出列兩萬女軍新兵正統大帥,與女兵們在兵營大院裡同吃同住,以鎮女軍新兵因鬧鬼事件而變得潰不成軍的柔弱軍心。

“喂,你們看,王爺真的搬來和咱們女軍同住了?”

演練的女兵,看到卸去一張銀甲面具的冷豔少女走在兵行道上,與衆副將們談論指兵之道時,都驚喜的放下兵器,齊齊向冷豔少女瞧去。

“真看不出來,咱們王爺生得好一副嬌柔弱骨,美豔如仙的身姿啊!”

少女站在一羣身穿綠色軍裝的將官之中,一身白衣,如月,一束高揚的髮絲,飄瀲如錦緞,一張冷豔至極的面孔,絕色芳華,傲勢獨立,品談論事中,煙眉自含一抹英厲之氣,難擋一襲浩然坦蕩的君王尊貴之氣。

“當然!誰要是能嫁給咱們王爺,可是享了無盡的福了。不過,就那麼小小的身子,能提得起一擔柴不?”

女兵們站在校場裡議論,本以爲話說的小聲,不會被凰笞王爺聽到,可偏偏卻不知怎麼得了,凰笞王爺在聽到女兵們的議論後,充滿平淡的眼神竟現出了幾分有趣的玩味,領着一衆將史們邁步走進校場,站到校場的比臺上。

“參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校場裡的女兵,多是步兵營陣列的方隊,整合起來,數量高至萬人。

上萬女子一同伏身扣拜,聲威震震,自是場面寬宏壯觀。

站在女兵隊伍後的小人兒由於排列的位置離前排校臺太遠,直到所有人都下跪磕頭的時候,才能稍微擡起頭小心的瞄看凰笞王爺一眼。

“呃>

小人兒初見凰笞王爺真容,一眼相中,喜歡的緊。

在聲喊震天的拜語中,別人說的是千歲,小人兒喊得卻是好看二字。

“呵呵,免了。都起來吧!本王初到兵營,很多事情都還知不盡詳細!衆兵士們都是練身一年之人,想必都是身強體壯者,今日本王小試身手,想與在場的衆兵士們以武會友,不知衆兵士們可有願與本王切磋較練之人?”

少女踏在校臺上,負手於身後,文質彬彬,渾身都帶了一股美豔儒雅的書卷氣,斯斯弱弱的,與少女口中說出的強勢話語,完全不相符合,看得衆女兵們不由得倒呼一口氣,直道王爺膽色可佳,敢以一人之身,獨挑她們上萬人之力?

開玩笑吶?

806.王爺,你好無膽

“怎麼,無人敢應?本王的女兵營裡,難道養得都是些膽小怕戰之人不成?”

一身傲骨,一聲尊威。

少女居高臨下,眸冷眉寒,睨視校臺之下上萬名女軍,眼神不顫一分,身子不抖一毫,無畏無懼,是乃凰鳳真女兒也。

小身影站在衆多女兵之中,雖然看不到少女的容貌,但卻能聽得出少女的聲音,清冷寒厲,威凜冽儀,每一個字音都帶着沉穩蒼勁的侵懾尾力,讓人聽了,由心底向外不自覺的瀰漫着一種被壓迫的低感氣場,想要主動的投身下跪,臣服在少女的百褶裙衫下。

“王爺此言差矣!膽小怕戰之人,怎能進得了我凰王女軍!稟王爺,小人許楓,三年前曾於山外遠郊遠遠望見王爺矯健迅敏的身姿,自此念於心頭,以王爺爲畢生之追求,今得以機會,若能肯請王爺賜教一下,不勝感激!”[

一名女子,頭系平額青發帶,雙眉飛直入鬢,秀眸鷹視出兩道炯炯有神的銳利之光,走上校臺,先是雙膝扣拜,再是行了江湖的拱手之禮,以示尊讓。

“呵呵,許楓?入伍未盡一載,已奪得陣長一職,統領一百二十五人兵,很好。本王今日檢兵,校臺設武,意在點到爲止,以示相互受教學習,不可有傷人之心,武夫之意,切磋之式,點到爲止,不得多行,你可有意見?”

眼眸瞥到許楓衣衫上的袖標,少女識出其身職陣長之位,查觀其言行面貌,猜測出許楓或是一名好武成癡之人,遂將比試之意提前放在明處,免得許楓一時失寸,傷了手腳倒不要緊,就怕是要留下一條小命了。

“能與王爺切磋,許楓死而無憾。王爺請!”

一招探山推海,直迎少女面門,許楓掌勁強力,捎着嘯嘯風聲,刮削而來。

“呵呵,勇士請!”

少女的身形,原地向後一折,手腕撐在臺板上身子跟起一翻,躲開許楓的直撲,淡雅輕笑,脣色泛起一霧水色的凝華。

“王爺好身手,不知這第二式躲不躲得過。”

見到少女輕鬆躲過自己的掌招,許楓不再多說,點步旋踏,欺身上前,一式鳳鳥盤山,打下少女小腹,少女側身閃避,伸手擋一劃,格開兩人距離,不與許楓做近身糾纏。

兩名女子,在校臺上打鬥,一個緊緊追逼,一個看似閒散的迴避,繞來繞去,總是相隔着一人大小的距離。

許楓那一拳又一拳手硬的手腳,費盡全力的攻向少女,就好像一斤重的鐵錘,打在幾兩的棉花軟絲上,連個聲響都發不出來。

“王爺,你好無膽!”

近不得少女的身,追也追不上,許楓氣惱的停住攻式,大喊。

“呵呵,你想怎個有膽的法子?”

撣撣衫襟,月眉畫出一彎清空新美的淡淡笑容,少女一張冷豔的小臉上,黑色的長髮,眸眼

,純白的肌膚晶瑩剔透,好似玉石未經打磨就散發出來的天然光澤,渲蘊着一股如山水畫般柔和,清寧的黑白色彩,佳影天成,身姿絕然。

807.是怕你得留下一條胳膊

“自然是實打實的來比試,哪有可勁逃的?王爺一再逃避許楓的追招,難道是怕了?”

不樂意的說着,許楓動動手臂,沒有再比試下去的想法。

“呵呵,實打實?本王怕留下一條胳膊!”

少女一語驚人,驚得在校場裡所有的女兵全都搖頭嘆聲。

“唉!原來她們的王爺纔是那個膽小怕事的主?”[

一聲嘆息,小女兵失望了下下。

“不會吧!連許陣長都打不過,怎麼帶領我們抵禦外敵啊!”

兩聲嘆息,小女兵們再失望了下下。

“休要胡說!我纔不信王爺是那般弱骨無能之人!”

“沒錯沒錯!王爺若真是膽小怕事的人,會與我們同住一起,只爲了趕走紅眸惡鬼嗎?”

“可不是,看王爺住進軍營也好幾日了,哪日有紅眸惡鬼出現了?”

喝斥之聲漸起,護着王爺威名不許其它人污衊。

女兵陣營,分成褒貶兩派,形成對戰之勢。

校臺之下鬧得轟轟烈烈,校臺之上的兩人,對校臺下的聲音,過耳即忘,如同沒有聽到。

“留下一條胳膊?王爺大可放心,許楓即使身力再大,也不敢傷毀於王爺,定會手下留情。哈哈哈!”

聽到少女之言,許楓大爲爽心,痛快的很。

“呵呵,本王的意思>

笑容,霎那凝結成冰。

少女冰眸微動,抿着脣角勾起一絲絕美的笑,涼涼的吐出一個字,“請!”

“許楓可不怕王爺!想留下許楓的一條胳膊,王爺還得多費些神纔好。”

感覺到來自少女身上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凜凜寒厲,許楓心神一慌,忽的發現,眼前威儀逼人的少女與剛纔那個和煦謙遜的少女似乎變了個人。

難道>

九王的本性,竟然會是一名本質上驍勇好戰之人?

那張時時顯現出冰冷,不與人親近沾染的銀甲面具,是將九王所有的狂妄、霸氣都遮掩起來了嗎?[

校臺上再次交鋒的兩個身影,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一瞬間是怎麼發生的時候,僅看見校臺上一沫輕飄的白影像暗夜裡突發的一顆星辰帥氣瀟灑的華麗閃過,只一招,少女便提掌打在許楓的胸口之上,把許楓踹下了校臺,撞倒進校場內觀看的女兵人羣裡。

“王爺>

胸裡喘出一口鮮血,許楓倒在校臺之下,被幾名女兵扶起,擦擦脣上喘出的血,服氣的朝着校臺上的少女拱拱手。

“呵呵!本王那一掌,只用了一分氣力!若是全力打在你的身上,恐怕>

少女的話裡,抑揚頓挫,一言一語,皆有別音。

說給許楓聽,亦是說給所有在場的兵士聽。

更是說給那些,認爲王爺無應戰之力的有心人聽。

讓她們都瞧瞧,實力,不是用來刻刻顯露的,而是應該深藏內心,藏而,不露!

808.一時之氣,可否有值

“多謝王爺賞賜,許楓自恃甚高,多有驕行之舉,這就回去思過,日後定當爲王爺效犬馬之勞!”

許楓聽出少女話裡的意思,低身下跪給少女磕了個頭,由幾名女兵扶着回營帳養傷去了。

“呵呵,不好意思,本王出手重了些,其它的衆位兵士,可還有願與本王上來切磋的?”

少女站在臺上,對許楓的傷勢,說的雲散風輕,笑的淡如菸絲,柔潤的言語,分明是沒有幾分君王的架勢,可那綿綿軟軟的話音裡,總好似嵌了無法讓人甩掉的脅`迫味道,壓着聽到話裡的人,無敢擡頭迎視,無語啓聲應答。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滿校場的女兵,由前排至後,接連跪地扣首女兵如同潮漲時的水浪依次跪倒伏身,對凰笞王爺三呼九拜,稱心臣服。

小人影隨着大衆跪在地上,內心糾結不已。

“這樣的妻主>

外可,主天下之分,不輸女皇君威,那內咧?

會不會也是個絕對站在統`冶地位的女子?

要是哪天他惹了她生氣,她會不會一巴掌就甩過來?

再不,一封休書,送上?

那他不是會很慘?被拋棄的命運噯!

啊~困擾的問題,怎麼辦?

小人影遲疑着思緒過完無聊的下午,和晚上,早早溜到桂花樹枝上,等候每天負責打聽消息的南冥前來過傳。

“>

躺在桂花樹高高的枝杆上,小人影看看天色,黑黑的偏到西方,他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南冥的身影都沒有出現。

“不會是忘了吧?”

想起南冥最近和他的傳迅總是會被各種事情拖累,小人影馬上否定腦袋裡閃出的第一個想法。

“難道是>

南冥把他看做比堂主姑姑還要重要的人,一定不會忘了他在這裡等着。

那南冥遲遲不來的原因,只會有一個,就是南冥確實被什麼事情給纏住脫不開身。

“親自去看看?”

桂花瓣落了小身影兒一身,小身影飛身躍下,帶走一波桂花瓣兒在空中飄舞,旋轉着落在桂花樹下,美色紛繁,看得一排正在巡崗的女兵目光再也移不開。[

“你們看到了嗎?那身影>

女兵中,有人率先說出眼睛裡看到的美影,美人。

“桂花仙子?好美啊~”

“就是,就是,莫非前些日子鬧的其實不是惡鬼,而是桂花仙子?”

“有可能,有可能啊~~”

躲過重重守衛,小身影捂着胸口躲到一處無人守候的大帳前,呼着急急跑出的長氣。

還好還好,沒有讓那些女兵看到頭臉,不然就慘了!

小身影正在慶幸自己躲過了女兵的一場追截,忽然看到無人守候的大帳裡原本通亮的燭火迅速低暗下去,隨後,一道男子柔情脈脈的話語含着擔憂傳至小身影的耳邊:“煙兒,你明知皇上在你的茶裡下了不可動武力的鎮氣之藥,爲何還要在校臺上與許楓比武?還被她激得動用真力,傷了心脈,毀了身子?一時之氣,可否有值!”

809.女兵營解禁之期

“師兄,煙兒傷身事小,女兵軍心渙亂是大。若不是本王聽到兵士的閒談,本王倒還不知,原來本王在女兵的心中,竟是如此孱弱模樣。日後若想統一凰鳳大國,爲母皇報仇,接父君出宮,逃出皇姐的磨難,誰會有真心來跟着本王?時不與我,我就要逆着時勢而行,師兄莫要牽掛。軍心震懾,一日足夠,日後那麼多的時間,煙兒想把心脈內傷養好,非是難事!”

少女的聲音裡,少了一分在校場裡的冰涼,多了一分寬闊和舒適,那是隻有在極爲信任之前方可表有的心態。

小身影躲在兵帳後聽着兵帳裡一問一答相互勸慰的聲音,捂在胸口上的小手,轉移到捂住詫異驚呆的口脣。

天啊!地啊!

女皇下的毒茶?[

凰笞王爺招募新兵,就是爲了他朝能夠一得大統,奪謀篡位?

可那句‘爲母皇報仇,接父君出宮’又是怎麼回事?

凰頤女皇不是因爲重症不能急治才駕崩的嗎?難道事情另有因果?

這皇宮裡的事兒>

小小的身影滑落在地上的身子趴在暗處,一動也不敢動,很怕一動,就會被兵帳裡的人兒發現,滅了小命,現在的他,還不是上官臨的對手。

即使凰笞王爺真的是那日與他發生一`夜`情`事的妻主,凰笞王爺,也不會把心向着只有一面露水之緣的男子吧?

更何況,他還這麼小,說出去的話,凰笞王爺能相信嗎?

不如趁現在多打探點關於凰笞王爺的事情?

也好爲將來多打算一下?

夜,慢慢走過,一輪朝日,冉冉東昇。

小身影整夜躲在凰笞王爺的兵帳外,凍得渾身發抖,染了風寒,狼狽的躲回自己的營帳,這一天,沒有出隊列檢。

而昨日和許楓比武的凰笞王爺也一日未出兵營大帳,女兵營中所有大小事務,皆交給凰笞王爺最信任的親衛將軍,權全處理。

時隔三月之後,女兵營裡鬧鬼之說已在兵士們的心中逐漸淡去,兵士們愈加談論的,多是在一個月圓花美的夜裡,有人看到了一位桂花仙子從桂樹上飄飄而落,捎下了滿地的桂花瓣,用桂花樹的靈神,在守護着她們女兵營裡所有的人。

壞的惡鬼傳說,變成好的桂花仙子,有人說桂花仙子是個精靈可愛的小美男子,也有人說桂花仙子是個風度優雅的美豔男人,至於不管哪種說法,總之,桂花仙子的性別,只有一個,那就是男人,因爲,這是在女兵營裡,是在成日見不到一個男人的女兵營裡。

女兵們處在兵營中,最最嚮往的,還是常年累月不得見的美人公子吶。

凰鳳歷六百二十三年,入冬,年關。

凰笞王爺大發賞賜令,從凰鳳皇都裡最出名的各大青樓妓院坊裡請來二千名美人公子,做爲新年賜禮賞給女兵營,凡能攢得半兩銀子的,皆可入美人公子塌上一晚。

凰笞王爺下令,從小年二十三日起,直過了年初一,皆爲女兵營男女情`事解`禁之期,一年一行,機會僅此一次。

810.他是很虛心請教的

凰王的解禁昭令一經下發,整整七日,女兵營裡不思隊列,不備兵檢。

整座女兵營,由原來的兩萬女兵,加秋季新招募進來的一萬女兵,共三萬多女兵數量,全部沉迷在美人公子‘一寸香肩半衫褪,玉肌冰骨點絳脣’的風華絕美中,日`日`流連,夜`夜`苦想,無論走至兵營的哪處地方,都能聽見引人倏然心動的勾`魂`吟`呻聲音,那上萬人一齊歡`愛的動靜,怎是一句‘香`豔`刺`激’能夠形容的了?

唯有那一樹殘了花葉凋零的桂花枝是女軍兵營裡最爲靜謐安逸的寧神樂`土。

“嘿嘿>

聽着耳邊一波比一波聲動的哼哼吟吟的聲音,南冥今日換了套在他看來還算正常顏色的衣服,兔子絨藍衫,是看上他的那位女將軍賞賜給他過冬穿的。[

他好心接受了,然後被那位女將差點陰`謀`誘`拐上塌,當然,在最後,他成功逃脫女將軍的魔爪,躲過被那位三十幾歲,娶了兩房夫君的女將軍辣手摧草吶。

南冥爲自己感到很自豪,很驕傲,於是,他做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準備犒勞一下自己受傷的小心靈,在來看他家少主的時候,把那位女將軍花高價買來的鳳眼紫提子偷來,與他家少主一起品嚐。

他家少主爲了凰爺的事情茶飯不思很久了,看那兩片都裂出小血口的薄脣,吃點提子補補水分?

“哼!本少主爲什麼要和他們一樣哼哼哈哈的。那樣是對本少主一世英名的荼毒!”

那夜>

他凍得迷迷糊糊,怎麼破的身都不知道,哪還能記得清具體的細節問題。

反正>

想到自己也曾經像營帳裡的那些男人一樣被女人壓在身下欲`取`欲`求,而後還不知羞`恥的喊來喊去,小身影就覺得頭皮發木,有些似要暈倒的感覺。

他不能接受自己像個妓`倌一樣啦!

“可是凰鳳的男人都一樣啊!被女子娶回家,拋上牀塌,然後就這樣哼哼哈哈了啊!難不成少主還想吱吱嘎嘎?”

南冥用手帕擦乾淨一粒紫提子送到小身影面前,提出一個讓小身影思維打結的問題。

“什麼是吱吱嘎嘎?”

南冥這形容詞>

小身影悲涼的發現,他對男人與女人的認識,僅存在於一層很淺很淺的上游位置,沒得入底,道`行還沒有南冥深?

虧他還以不是處`子之身自居咧?

呃>

嗯嗯?

是他大意了>

是他失常了>

是他>

小身影的腦袋裡,越想越亂,越亂,越迷糊。

“少主不懂什麼是吱吱嘎嘎?那你還沒有南冥懂得多誒!”

都和女人那個過了,還不懂什麼是吱吱嘎嘎?

有沒有的喔~~

南冥不信的小眼神瞟瞟小身影一臉認真的樣子,把擦好的提子放進自己的口中。

“別那麼羅嗦,讓你說你就說!”

不懂怎麼了?

那還不行問的?

爲了他和王爺日後的和諧生活,他是很虛心請教的,成不成?

811.哼哼哈哈,和,吱吱嘎嘎

留在女兵營裡想要解決的事情已經得出結果,他那夜剪下來的血布溶合出來的血,與凰笞王爺那日因和許楓比武回帳後吐出的血完全能夠溶合,那也就證明了一件事,凰笞王爺,真的就是那日和他在客棧裡同宿一夜,有過肌膚之親的逃跑女人。

但是,怎麼才能靠近王爺,向王爺說明真相,是小人影一直都在頭痛的問題,可現在,讓小人影頭痛的問題又多了一件,就是南冥口中的‘吱吱嘎嘎’。

到底是麼意思?說他不`解`風`情麼?

他過了今年的守歲夜才九歲的好不好?

按正常的道理來講,九歲的男孩即使也算半個男人了,但是隻有半個噯,懂得太多事情,是不是有點知道的早了?[

以王爺那樣成日處在勾心鬥角的謀`算中的女子,想必應該會喜歡一些心地純淨,比較善良的男子?

不管別人怎麼想的,至少他是那樣認爲的。

在王爺面前,就算再有一顆五光十色的聰□□,也得裝得像只小綿羊一樣,很純,很純,很純!

“好吧好吧!少主您聽好了,喏,下面那些美人公子口裡喊的不就是‘哼哼哈哈’了?如果在塌上很大力氣的那種,弄得牀塌都跟着響的那種不就是‘吱吱嘎嘎’?南冥聽那些陪過將軍們的營侍們說啊,將軍們每次要他們的時候,都喜歡把他們弄得‘哼哼哈哈’的,等他們‘哼哼哈哈’的不行的時候,就會加大力度把他們壓在塌上很用力氣的把他們弄得‘吱吱嘎嘎’,像是快要死了但又很舒服的樣子,少主難道你沒有過嗎?”

很驚奇的望着一額黑板,臉色急劇下降的小身影,南冥懷疑自己是不是問錯話了?

他也是不懂纔想向少主請教的嘛!

少主不是過來人?

有必要像小狗狗見到骨頭一樣,非得把他啃個不剩的怕人模樣?

少主要是實在想啃,啃提子吧!甜甜香香的,很好吃!

“在那些營侍身邊呆了一年,好的沒學會,壞的倒學了不少。以後這種事情不能再提,明白嗎?”

什麼哼哼哈哈,吱吱嘎嘎的,他沒有過又怎麼樣?

哼!早晚有一天會有的!

王爺的體力,肯定不會比那些將軍差!

哼!

哼哼!

小身影聽懂了南冥話裡的意思,在心中暗暗比量着。

“是,少主大人!對了少主,堂主發來信鴿,說來年三月份江湖上有次‘公子大會’,是每隔十年一次的江湖盛會,好像是要評比什麼‘江湖四公子’,堂主信上說,少主若是還想留在女兵營裡歷練,就得先取了那‘江湖四公子’的封號,不然,您就必須回幽堂接受修習通關之術,以保幽堂日後在江湖上的位置可以屹立長存!”

撇去閒話不提,南冥從衫內掏出一封鳳鳥密函交給皺起眉頭的小身影,把信中的內容大略說了一遍。

“你看過堂主發給本少主的秘信?”[

屬下私拆主子信件,何等大罪?

南冥他也敢犯?

誰給他的膽子?

小身影怒意顯現在一張美豔的小臉上,兩根手指夾在信函的封蠟上,疑惑的問道。

812.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公子大會’

“南冥怎敢?是堂主也有發給南冥一封,堂主叫南冥在路上好好保護少主,堂主還說,若是少主有了什麼閃失,南冥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小小年紀的南冥,說出這般傷感的話,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吃着提子在說今晚的月亮很美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好似在他的思想裡,爲主子而生,爲主子而死,那是再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本少主想考王爺的侍衛兵啊!她們說是明年四月份王爺會從兵營挑選三百兵近身親衛,只有考上侍衛兵,才能接近王爺,不是麼?可這時間前後只相差一個月,能趕回來嗎?”

呆在女兵營裡一年多,小身影一直在爲接近凰笞王爺而努力。[

雖然>

但小身影時刻都沒有忘記他來女兵營裡所謂的目的。

這次王爺的侍衛兵是王爺親自臨場挑選,小身影不信那些看他弱小就想欺負他的人,還能將他在王爺的面前忽略,埋沒掉。

“少主,您不覺得只有先過了堂主那關,纔會有入選王爺侍衛兵的可能麼?”

堂主的脾氣,說一不二,做不到的事情就要受罰,若是做到了,那麼直到下一次堂主分配要完成的任務之前,堂主都會放任自由,不會再管。

算得上是好說話的主子,就是原則上的堅持性太強!要求性太高!

堂主的要求,實在很讓人難以達到,少主想要入選王爺侍衛兵,不過堂主這一關,那剩下的,可能只會被悶在幽堂,直至少主接手幽主之位。

南冥身在幽堂多年,把幽堂堂的脾性摸的很透,覺得有必要適時提醒一下少主,想要逃得堂主的掌控,需得采取長時間拖`抗計`策,並非朝夕之事。

“這點本少主自是知道。可是,那個‘公子大會’究竟是幹什麼的?”

是一羣男人在一起商討什麼嗎?

會有趣麼?

看過幽堂堂主的來信,小身影方纔明白,原來那個江湖上所謂的‘公子大會’,就是四國青年才俊的公子們聚在一起比試才藝,最後選出四名才華出衆的公子,填入江湖旺族名門,楚氏一族所列的‘江湖譜’中,載入江湖武俠之歷史。

‘江湖譜’每逢十年重新修譜一次,修譜完畢後,將其結果公佈於全天下,是四國江湖中,涉世較深,比較受到江湖人認可和推捧的權威排名譜。

每一位身處江湖中的人,都以能名列楚氏‘江湖譜’爲榮。

幽堂堂主之所以要讓他在江湖譜上佔得一席之位,主要是因爲幽堂乃凰鳳女國江湖權利的最高統位者,如果在江湖譜上沒有名列其中,豈不是壞了幽堂多年來的半壁暗`色江山之主的名聲?

“南冥,知道公子大會在哪裡開嗎?想去參加,得尋個要好點的藉口去矇混女兵營裡那些視本少主爲虛空的人吶!”

書信在掌心輕輕一抹,抹成如桂花瓣兒的水屑,隨風飄落漸遠四散東`西,小身影準備去探探江湖上名人赫赫齊聚的‘公子大會’。

813.王爺帳裡發出的奇怪聲音

“回少主,在暄昭的流雅河畔!據說,是個香櫞花開的地方,粉粉嫩嫩的,十分漂亮!”

暄昭的流雅河畔,位於暄昭本土南部,氣候四季如春,和風細雨,湖流水泊,漁業豐富,是個富饒的美地江景,多產山靈水靈的秀氣美人,歷數暄昭各朝皇室後宮,出於流雅河畔的美人,多數都在宮中做了受寵一朝的寵妃,享盡聖主大愛,一生繁華。

南冥雖沒去過,可常聽別人說講那些流傳在流雅河畔有關於一代代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聽的久了,便記在心中,平日裡嚮往的很。

“呵呵,香櫞花?很好看麼?”

有美花的地方,自然就有美人![

難怪會把‘公子大會’設在流雅河畔,或許是因爲那裡是個花美人美的美人地方?

就算不是美人,到那裡感受一下自然的美好氣息也是好的。

“是否好看倒是不太曉得。南冥聽他們說在暄昭啊,很多人都把香櫞花命名爲‘相`思`樹’,或者是‘結`緣`樹’,每到香櫞花期綻開之時,就會有很多同遊山野的少男,少女們圍在香櫞花樹下拋香囊,牽紅線,解情詩呢。比咱們凰鳳的廟會還熱鬧!而且,最重要的是,暄昭比凰鳳要好喔,那裡男人的地位比較尊高,是男子掌政,女人聽話的地方。少主不想去看看別的國家裡男人是怎麼生活的嗎?好像在暄昭那裡,‘哼哼哈哈’的都是女人,‘吱吱嘎嘎’的時候,也都是男人在上,力氣都是男人出的喔!哈哈,一定很棒!哎呀!少主,你幹嘛打我!”

說得興起的南冥,不知不覺忘了小身影的交待,再次把關於‘哼哼’‘嘎嘎’的話題說出來,免不了受得小身影一記彈額頭懲罰,打得南冥額頭現出一塊紅紅的指節印子。

看得出,小身影的手指下了罰人的狠勁兒,一點情面都沒留!

“不都跟你說了,以後不許再提那兩個詞?誰讓你不長記性!下次再說,本少主我直接就巴掌伺候!”

羅羅嗦嗦的,哪來那麼多的話說?

還敢不聽他的話?那不是找打呢麼?

小身影惱火的飛下桂花樹枝,看也不看坐在樹上吞提子的南冥,直朝向自己的睡帳走去。

邊走還邊豎起耳朵聽着從各個帳塌裡發出的不同音質、不同色澤、不同聲調的‘哼哼哈哈’聲音,想要爲以後的自己籌謀一番,看看哪種音調的聲音最討女人喜歡。

等將來他和王爺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好借`鑑一下,學學咯!

“嗯~啊~王爺>

嗯?是王爺帳裡發出的聲音?王爺也和那些將軍士兵一樣,在、在和妓倌們做那樣的事情?

走過那夜躲避藏身的大帳,小身影被一道男子熬忍難奈的聲音引去了注意力,像是受到了磁石的粘貼,不覺停住了步子,站到大帳旁邊不會被人發現的暗處,小身影伸手放在耳朵上,側着身子向帳內聽去。

814.王爺,你會不會真的忘了

“啊~王爺>

哼哼哈哈的聲音,從男子凌亂輕呼的喘息聲中無限回味的傳了出來。

吱吱嘎嘎的撞擊聲,聽得小身影面紅心跳,連耳根子都熱得發燙。

“是、是王爺?和、和別的男子?”

怎、怎麼可以這樣?[

他、他的妻主,怎麼能碰別的男子吶?

他還沒和她相認,她怎麼就能擁有別的男子了吶?

“嗯~王爺>

一聲比一聲更高更昂然的聲音,是男子達到情`欲`極`致的滿足感。

“真>

他的妻主王爺,能力似乎真的很好。

大帳裡的男人聲音,靈蘊動聽,讓小身影聽了都不由覺得小腹下方傳來一種脹脹麻麻的感覺,像是哪裡快忍受不了,熱熱燒燙的感覺,想要急尋一處水氣充足的冰涼地方來緩解他身體裡的燥熱感覺。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小手順着心底最自然的意想摸到自己的小腹下方,小身影被電閃打住的猛的收回手。

他、他的身體,怎麼好像>

平時都小小的,爲什麼突然變得大大了?

都是被王爺大帳裡那男人招惹的,真的好可惡!

彷彿察覺到自己好像被帳裡男人的聲音給招惹到了身體裡最敏感的神經,小身影無可抑制的想要迫切強烈的需求點什麼。

“哼!壞男人,等本少主哪天抓到你是誰的,非剁了你的腦袋不可,讓你搶本少的妻主!”

雙手在身側握成小小的拳頭,小身影拼命的告訴自己,現在不是他現身的時候,千萬不可輕舉妄動,不然會壞了終身一生的大事。

“不能出現>

經過快有半個多時辰的自我勸說,自我催眠,小身影終於無比悲哀的接受了他不想承認的一個事實。

那就是,他的妻主,在還沒見到他的時候,被別的男人給搶先碰了。

不對,應該是他的王爺妻主,在沒碰他之前,先把別的男人給碰了。[

嗚嗚>

小身影覺得他自己好可憐。

他這麼千辛萬苦的來找他的王爺妻主,可他的王爺妻主卻在和別人尋`歡`作`樂>

是不是,他的妻主早已經把他給忘了?

心甘情願的去當別人的小暖爐了?

“王爺>

回到自己的帳內躺在牀塌上,小身影翻來轉去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夢裡又見到他的王爺妻主摟着一羣如花美男走過他的身邊,把他當成陌生人一樣視而不見,傷得小身影在夢裡哭得淚影斑斑,溼了半襟枕塌。

“王爺>

一襲捲簾幽夢,繾綣着夢裡百轉千腸的相思,一語呢喃,道不盡前塵舊往,難以忘懷的離惘,讓即使身在夢中的人兒,悵然若失,傷感依舊。

815.要你每日與本王做戲,累不累

“王爺>

“王爺>

“王爺>

夢裡,是誰哭紅了雙眼>

夢裡,是誰淚灑了枕邊>

夢裡,是誰低喃泣語,訴說斷不了的留戀>

夢裡,是誰無情轉身,道別了>

小身影在自己的塌內獨自垂憐傷神,而那一邊,在小身影離開後的大帳內,未束長髮的少女披散着滿頭如瀑傾泄至腰際的柔順黛絲,自牀塌上合衣起身,淺笑漣漣,走下牀塌,去換休寢的衣衫。

牀塌上,躺着一名同樣合整着衣衫的俊美少年,柔情似水的目光隨着少女擋進屏風裡的身影,凝眸起一彎如月兒般美麗瀰漫的笑容。

“師兄,要你每日與本王這樣做戲,累不累?”

屏風的後面,傳來少女帶着興味的笑談聲音,好像是含了幾分認真,卻又似在開着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玩笑,沒有什麼其它的意思。

“累?師兄我喜歡緊着呢!若能每日真的這般與煙兒你同塌,師兄倒也少了被師傅逼親的苦惱!不用傷盡腦神的去想躲避的辦法了。”

單手拄在塌上,撐着俊美少年純白如玉的臉龐,俊美少年的眸裡,一點想起塌的意思都沒有。

“哈哈!本王倒也喜歡的緊呢!不過,本王最近在找一個人。”

少女換好衣衫,是一套碧水湖顏色的翠色紗裙,在胸口和背胸上都繡了棉絨綢,穿在冬歲年關裡,既不降低因冬裝厚實而顯得笨拙的美感,還能起到很好的防禦寒冷作用,美觀大方,用處也不少。

“喔?還有能上得煙兒心裡的人呢?是誰?男的女的?”

俊美少年眯着美如繁花的眸子,一絲凌厲的微光,閃瞬而過。

“呵呵,自然不會是女的。一個小男娃,曾經讓本王有過美妙經歷的男娃。”

距離母皇駕崩,父君被囚宮中,已經整一年了。

這一年來,她人前裝傻,人後學癡,做了整整一年任人笑罵的小傻子。

皇姐不放心她的傻,在她的府內安排了各種眼線,到處都是,朝臣不關心她的癡,一個無權無政的小王爺,再得前任女皇的寵愛又能如何?不過是保得一條活命罷了。

是生是死,爲了活命,能忍得過去,就得笑着去忍,忍不過去,就算哭了,也得去熬。

當她每每熬不住的時候,她總能憶起在那個雪絨飄揚的一年前的冬天夜晚,那個不斷在她身上引火燒燃,繼而被她破去清子之身的小男孩。

想念他身上那股冰冰涼涼的肌膚觸感,思憶那股隨時都能將她用激`情填滿的火熱。[

不知道那個被她奪去清白的小男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有了她給的銀票,今年的冬天,應該不會再餓得去跟別人搶饅頭,然後,遇到和她類似的壞女人,失了身子吧?

那般甜蜜美味的身子,若是被別人佔了去,多多少少,在少女的心裡,是有點捨不得,放不下的。

816.王爺,外面那個白影是隻鳥嗎

“唉>

見着少女陷入沉思中的表情,俊美少年坐起身子,眉間散碎的揪擰着幾分慵懶,看似瀟灑的瞥了眼少女遲遲未得迴應的沉默姿態,高傲離去。

“你>

俊美少年離開大帳,帳內回覆一片安寧。

少女一個人躺在牀塌上,靜靜思索着記憶裡從未忘記過的一夜瘋狂,燥亂不安的寂寞心緒,彷彿被那夜的熱情逐漸捲入欲`望的情`事`裡,暫時忘卻了現實裡所有不如意的事兒,漸漸得到安寧。[

一張櫻脣小口裡,似在喃喃自語,款款真真的傾述着什麼,不仔細聽,根本就無法分辨。

“你>

“如果可以,本王>

“因爲>

“就像母皇口中吐出鮮血那般,冰涼的鮮腥味道,寒得本王無力承受>

“很想>

“顫抖着>

“好快點燃起>

“讓本王>

“繼而>

“本王的小人兒>

“爲何>

一夜情`動,夢裡相互念念惦惦的人兒,在年關守歲到來的時候,一同望着照耀在他們身上的那束潔白的月光,享受着對彼此的默默無知的思念>

懷着一份對未來的沉迷>

懷着一份對日後不期然的相識、偶遇>

凰鳳歷六百二十四年初,凰笞王爺於年關賞兵之後,見得女兵營中已再無紅眸惡鬼之傳言,軍心呈穩定之勢,遂將此三萬新兵與之前凰頤女帝賜賞的三萬親衛女兵統一編排入伍,重列陣營,整齊六萬女軍兵`權,全部轉交原親衛將軍上官臨掌權帥印。

而凰笞王爺自己則重新戴上了銀甲面具,搬回凰笞王府就居,繼續做她想上早朝便上朝,不想上朝便休朝的逍`遙王爺,過着無人打擾,亦無人關心的悠閒日子。

凰笞王爺離開的那日,小身影以身體不適爲由向副將請了半天的休假,在兵營駐紮的山道上,以輕功追送着凰笞王爺離行的馬車,長達百里,一直望着凰笞王爺在官卡處交換進凰鳳皇都的通關令牌,方悶悶不樂的轉回去,過了半個多月茶飯不思的日子。

凰笞王爺的馬車裡,一名扎着垂髫髮髻的小女童,童音稚語的扯着戴了銀甲面具的少女袖子,指着車窗外忽而閃現,忽而不見的白色身影,不解的問道:“王爺,外面那個白影是隻鳥嗎?怎麼會飛的呀?”[

817.少主要不要去挑根樹上的紅線

“嗯?會飛的鳥兒?呵呵,落陽吶,等你長大了,就知道是不是鳥了。長途路遠,你先躺下歇會~~”

少女透過車窗的薄紗望了眼跟隨自己差不多一路的白衣身影,重新將視線落回手中的兵書之上,不再理會。

“喔~謝謝王爺賜睡>

小女童恭恭敬敬的跪在車板上給少女扣頭,腦面磕在少女臨時伸出的掌心上,軟軟的,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花香。

“傻丫頭>

落陽小丫頭,是她從山野棄嬰堆裡撿來的孩子,小時候放在鄉村裡寄養着,每年多數會去看個幾趟,陪小丫頭到處走走逛逛,置些衣衫缺物之類的。

去年母皇仙逝,她便沒了功夫和心力多次出府,如今藉着從兵營歸府,順道把落陽小丫頭帶回府候伺隨在身旁,是可少了她去擔憂的閒心。

至於跟在身外的那名白衣身影,她會派臨城去查查的,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張膽的跟蹤她凰笞王爺的車駕,追行上百里路?

毅力可佳,膽色可贊,就是不知道其意圖爲何。

會是皇姐派來的人?

看來日後,要更加防範些了啊~

免得被皇姐一朝請君入`套,雖然無法將她剝削王位,但是讓她手中無權卻是可以的。

她手裡的這六萬親衛兵,就是她將來成就一番帝王霸業的先軍之師,後伍之帥!

輕易不得!

凰鳳歷六百二十四年三月,初春,香櫞花始開。

一場聞名四國江湖,十年一次的‘公子大會’在暄昭的流雅河畔,盛世舉行。

所有參加公子大會的公子們,都是來自四國年歲輕輕即懂得賦詩對棋,撫琴唱月的風雅才子們。

亭臺閣榭,橋池曲道,山石花林,大片大片棗紅色的絨綿飛舞,似織成雲錦的絹花,飄飛滿天,隨風輕輕盪漾,舞繞在半空裡,散落紛紛,景色怡然,美到絕致。

“少主,您看,那邊的香櫞花樹就是他們說的‘結`緣`樹’嘍!少主要不要去挑根樹上的紅線,看看紅線的那頭,是哪位得了善緣的姑娘家吶!”

參天古樹,高聳入雲,滿枝橙黃白紅的香櫞花霧,攀生成櫞花霧海,渺渺茫茫的,繚亂攏罩。

寬盤厚闊的樹杆,十人尚不能抱及圍住。

前來許願的善男信女們,架起三四人高的雲梯,井然有序的圍着樹杆排起四`五條等候系掛紅線的長龍隊伍,不論男女,每個人的手裡都拿着一根長長的紅線,面帶紅光,喜悅的等候在列,

那被系在香櫞花枝上密集如麻的紅線,一根根掛在櫞花霧海里,蕩起層層紅煙浩淼的隨水凝波,成千上萬的聚合在一起,飛揚飄浮,就連親自掛上紅線的人都無法分辨的出,那根牽着自己終生幸福的紅線,到底會出現在哪裡。

白衣少年,手中一柄鳳鳥花骨製成的寒瑤玉扇,站在傳說中能夠牽了美好姻緣的香櫞花樹前,左手的無名指間不知何時纏上了一根以金絲雀尾的藍白花羽混着鎏金溶煉拉絲卷好的羽金紅線,揚眸輕眺,漠然傲美的眼神,淡淡的凝望着。[

818.搶了這位公子的好姻緣

“呵呵!與其挑了別人的紅線辛苦去找,不如灑下自己的紅線等着別人來尋?姻緣若真能天定,本少主倒也想看看,天定的命運有幾分是能成真的>

香櫞花會,公子云集,聽說,那個一向自在逍`遙的凰笞九王也來了,並且揚言天下,要在香櫞花樹下尋一位得覓終生的小公子帶回府去。

他很想試試,他的姻緣,是否真如天意,能在千萬根紅線裡,沒有差錯的飄到她的手中去。

足尖輕淺的在地面上一點,白衣少年身輕如羽,平空躍向香櫞花樹,踩着開滿香櫞花兒的花枝直攀向香櫞花樹的最高地方。

一抹清白,一道美豔![

白衣少年絕美的身姿靈蘊天成,遊移在層層朵朵的香櫞花海間捲起瓣瓣蕪亂凌散的紅色香櫞花片,宛如一道絕豔華美的白鴻翩影,清雅出塵,一慟傾城。

“王爺>

白淨的袍袖揮空一甩,白衣少年指間挽繞的金絲紅線瞬間脫離少年的指端,高高纏繞在香櫞花樹頂最高處的地方,離開了白衣少年隱隱泛着幾絲憂鬱的眼底。

唉!

若是被別人得了去,那他這一生,倒要如何是好?

究是他自己決定的姻緣好,還是要選擇命運給他定下的姻緣?

白衣少年飛身而下,落地無聲,似香櫞花的葉子,軟軟綿綿的走到黑衣少年的身邊。

“好!好!公子的功夫真不錯啊!”

“可不是?這顆香櫞樹在咱們暄昭國少說也長了幾百年了,還沒見着有哪一個能攀得上去的。這位小公子,看來是咱們‘公子大會’的絕佳人選了!”

“妹妹,你可要盯好那公子的紅線喔!等到公子大會選藝結束,香櫞花樹的紅線一展下放,馬上就得搶了這位公子的好姻緣!”

“妹子,就憑那小公子剛纔那幾下子,你也得扯破花巾的去搶!咱們暄昭女兒相中的公子,沒有一個是差的!明白嗎?”

香櫞花樹的四周,響起陣陣欣賞的拍掌聲,還有連續不間斷去鼓勵蒙了花巾遮面的少女們去搶白衣少年紅線的打氣聲,聽得站在白衣少年身側的黑衣少年頻繁皺眉,很是苦惱。

“少主,您的紅線那般與衆不同,不怕被其它的姑娘搶了去?”

扯扯白衣少年的衣袖,黑衣少年瞧着四周都把目光放向白衣少年拋出的那根紅線上的少女們,疑惑的問道。

“呵呵,不會>

紅線上,凝了他三分內力,在花枝上扣了難以滑下的死結。

本就以堅韌的勁道聞名古今的金絲雀尾摻混而成的紅線,更是將他的三分內力化作四分強硬的味道。

一般的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斷然不會有那個氣力能把香櫞花枝扯斷。

除非>

除非是懂得武功內脈心法的女子才能化解凝聚在那根紅線上的力道。

白衣少年並不擔心那些圍攘在香櫞樹下久不散退的普通少女們,白衣少年所擔心的,只是怕萬一被其它懂得武力的女子化解了怎麼辦?

四國之泱泱,人才輩出,沒理由>

819.您一定在紅線上做了什麼手段

“不敢?少主,您一定在紅線上做了什麼手段吧!”

黑衣少年從白衣少年的話裡,端詳出些許潛在的意味。

“手段?你需要知道這麼多?要不你也去掛一根?可惜呀,本少主的紅線沒多餘的咯~”

白衣少年故作無轍的搖起一面玉扇,聳聳肩,邁着優雅的小步子,離着香櫞花樹,漸行遠去。

“少主,等等我啊!公子大會就要開始了你這是去哪裡啊?”[

黑衣少年追着白衣少年跑去,在黑衣少年的身後,忽得又響起了陣充滿訝異的驚呼。

“哇~這位公子>

“啊?這位公子也要拋紅線嗎?哈哈哈!那妹妹你爭個好公子嫁的機會不是增加了?”

“哥哥我就說嘛,湊得銀費來公子大會,是百益無一害的啊!既可欣賞各位公子們的風華正茂的才學,還可替妹妹你挑個頗爲如意的小郎君,甚好甚好!這百兩文銀,花的值啊!”

形`形`色`色的人語,引得黑衣少年暫緩追趕白衣少年的腳步,想要回頭看一看衆人口中無比稱讚可以和他家少主相形媲美的公子是哪位。

“是他?”

龍涼國的四皇子,苒、苒輕塵?

美豔尊貴的華麗身影在黑衣少年的面前好似曇花一現般匆匆閃過,只留給黑衣少年一股難忘的木蘭花香,隨着徐風輕彌,漫延散泛四處,撥蕩着黑衣少年不經防備的心。

“他、他怎麼會來這裡?難道也是和少主一樣,參加公子大會,要奪個名號回去的?那他豈不是少主的勁敵?得快點通知少主!公子大會上的選題,切不可和苒輕塵選到一起去啊!”

素聞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偏好樂舞之風,其本人絕世而創的‘天袖水舞’是乃天人之作,但凡見識過苒輕塵舞姿之人,皆言四皇子爲舞學奇公子,天下之人,無可出列其右。

苒輕塵此次參加公子大會,必是爲了以舞秀奪勢,那少主原先定下的以舞取勝不是失了贏勝的機率?

他得快些告訴少主,計劃有變,需得轉移取勝手段啊!

黑衣少年登時朝着白衣少年離開的方向快步奔去。

名震江湖的‘公子大會’從三月舉行到四月結束,香櫞花兒瓣開瓣落,化泥入土,過了滿畔香氣的一年花期。

‘公子大會’的結果於四月底公佈出藝選結果,一共四位,三位都是初入江湖的少年小公子,‘飄魅公子’漠語妝,‘飄舞公子’苒輕塵,‘獨琴公子’蘇子蕁,只有一位是年歲已達二十的成年男子,以一曲魂簫譜‘殤’奪得了江湖四公子名號之一的‘獨簫公子’獨孤拓。

江湖‘四公子’的名號一經譜入楚氏‘江湖譜’,即成爲江湖上一段美好佳話。

據說,江湖四公子身份顯赫,個個皆出名門,背後當`權勢力浩大,爲了防止有些不入流的江湖人使用暗處手段謀害江湖‘四公子’,這一次的‘江湖譜’上並沒有把四公子的名姓載入史冊,只是以四位公子指血爲引,青絲爲憑,用楚家特製的藥水煉溶後,磨入硃砂,製成四塊江湖血字令,每位公子手中自得一塊,以備日後證明身份之用。

820.人滿爲患 先殺後剁

凰鳳歷六百二十四年五月,一黑一白兩道少年身影駕馬疾速奔行在林山路上,一名少年面色急迫奔趕在前,一名少年面色嚴肅緊追在後。

“南冥,快點!駕!”

白衣少年策馬回首,望向跟在身後的黑衣少年,厲聲喝道。

“是,少主!”

黑衣少年狠夾馬腹一下,趕上白衣少年的速度,邊行邊問:“少主,現在都五月中旬了,早已經過了王爺擇選親衛兵的期限,就算您現在趕回去了,也於事無補啊。”[

“無補?無補也得補!沒得空缺,本少主不會制個空缺?笨!”

不就是三百親衛兵麼?

不就是人滿爲患,沒他的地方了嗎?

那他就先殺後剁,把佔了地方的無用人全都扔進江裡去餵魚,不就有他的地方了?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留在凰笞王爺的身邊。

誰讓她挑了他掛在香櫞花樹上的雀羽紅線了?

兩道身影伴着林野間的呼嘯山風,一白一黑的顏色快速隱沒在在林山路道的拐角前方。

林山之路,是暄昭通往凰鳳女國除卻水路外的必經之路,兩國互`通商漁的行走商人想要往返回國,皆須從此路行過。

落日西斜,晚霞西照,一輛裝飾氣派華麗的馬車,在林山路上慢慢行駛着。

馬車內,一名戴着銀甲面具的少女手裡握着本兵書掌燭觀看,少女的身旁,一名模樣長得清秀可人的小女童,正在小火爐上煮水燒茶。

“王爺,您怎麼一坐馬車就看兵書呀!看得眼睛不痛嗎?”

臨到入夜時,馬車裡光線昏暗,不就近藉着燭光,很難看清兵書上的圖文。

小女童煮好沸水,清洗好茶杯,把多餘的髒水順着車簾遞給車外趕車的馬伕扔掉,轉回少女面前,斟好一杯熱茶,放到少女的手邊。

“呵呵,痛不是也得看?不然將來怎麼舉兵打仗,成爲人中凰鳳,萬凰之王?”

熱茶飄香,少女拿起用來標註看到何處的書貼夾在兵中的冊頁裡,品飲一口熱茶,挑起車窗上遮擋蟲蚊的薄紗看看天色,把兵書放入隨身攜帶的布囊裡,不再作翻閱的打算。

“王爺要舉兵打仗?現在四國安穩相處,王爺要去哪裡打仗呀?再說了,王爺不用打仗都是人中凰鳳,萬凰之王的嘛!王爺,吃塊茶點?落陽在市集裡現買的,聽說是暄昭流雅河畔最有名的茶點,叫做‘仙草糕’。落陽在上面加了薑汁、蒜沫、芝麻油、和白糖,不知對不對王爺的胃口,您趁熱嚐嚐?”

小女童取來放置在小火爐上的空燒瓷罐,帶着帕子把瓷罐裡的碧綠色茶點搬到小桌案几上,燙得小手紅突突的,放下茶點,馬上揪住了自己的耳朵。

“仙草糕?就是那種拿野草與大米磨漿同煮爲食的茶點?本王略有耳聞!”

少女拿起筷箸夾了一塊仙草糕放在口中品嚐,頗爲讚許的點點頭。[

“王爺,好吃嗎?”

看到少女點頭,小女童高興的咧開嘴,笑開了花。

821.仙草糕的傳說

“嗯!軟滑芳香,清涼可口,是爲夏食之佳品。能夠百年相傳下來的民間口味,必是不俗。你費心了。”

品食之味,不可過貪。

慾念消長,不可過念。

少女放下筷箸,飲茶漱口,擦拭脣緣,不再多食。

“落陽不費心啊,照顧王爺的身體,本身就是落陽應盡的責任吶。不過,王爺,您就只吃一塊?行嗎?會不會太少了?”[

小女童望着桌几上少了一塊便不再減少的茶點盤子,笑成花朵的小臉馬上蔫了下來。

“呵呵,傻丫頭,本王這麼大的人了,做事會有分寸的。你若是喜歡,剩下的便都賜給你了,小心撐到!”

少女輕笑,隱藏在面具下的清冷麪容隨着漾起一波不被人發現的愉悅。

“謝謝王爺賞賜。”

拿着盤子搬下桌,小女童轉過身去含了一塊草糕咽起喉舌,驚異的睜大了雙眼,高興的說道:“王爺,好好吃喔!真想每天都能吃到耶!”

“那就努力多學點東西放在腦袋裡,等將來做了本王的管家,本王的身家不是都掌握在你的手裡?你想吃多少仙草糕都能吃到了。”

少女淡然一瞥,瞥見小女童臉上天真無邪的表情,眸內黯了幾分神色,想起曾經年幼無知的過去,莫名傷感。

“也對喔,嗯?王爺不開心嗎?要不要落陽給王爺講個仙草糕的故事?”

發現少女忽然沉靜下來,小女童眉毛逗人兒的上下跳動兩下,在少女面前扮了個小鬼臉,討得少女脣角極爲清淡的上挑幾許,點頭應允了小女童的提議。

“哈哈,那王爺聽好了哈。

落陽聽說,在暄昭的流雅河畔,有一種傳言,好像是流雅河畔這裡在很久很久之前住着一位與世無爭的神仙,神仙白日裡在洞府裡煉丹無瑕外出獵食,餓了就在洞府的外地空野上採了一種當地的野草放在鍋裡煮成湯汁,再濾去草渣,滲入米漿搗勻,然後烘製成草糕,予以飽腹。

時至久了,當地人看到神仙以草爲食,都以爲是得道成仙的過程,結果全都尋着神仙的方法把野草挖回自家院裡進行摘種,稱之爲‘仙草’。這也就是仙草糕的名字由來嘍。

王爺聽過嗎?”

這是她去買仙草糕的路上聽賣草糕的人說的,小女童就知道聽了一定會有用處,這不?可以講解給她的王爺主子解悶了。

只不過,好像她的王爺主子聽得不是太盡興哈!

“呵呵,聽過了>

第一次講這個故事的人,是她那對她熱情過了頭的大師兄。

在初到流雅河畔的第一天晚上,就把仙草糕端到了她的屋內,隨着糕點贈送的,還有這個不算太精彩的故事。

“呃?聽過了?難怪王爺聽得不盡興耶!那要不落陽再給王爺講個別的?是關於香櫞花樹的傳說噯!”[

弄清楚自己主子聽得不盡興的原因,小女童不棄不餒,打算再講一個故事給她家王爺聽,爭取這個是她家王爺沒有聽過的。

822.聽着,女兵營裡死了人

“嗯?香櫞花樹?是關於掛在樹上的那些紅線麼?”

香櫞花樹,相思姻緣開花結果之樹。

少女恍然想起,自己當初來流雅河畔壯志籌籌要帶個小公子回府的海口言論,好像淪落到>

“當然啦!難道王爺也聽過了?唉!那落陽就不講了。以後落陽一定要多識點書,多記些有趣的故事,等到王爺煩悶的時候,就講給王爺聽。”

嘆息,挫敗![

小女童覺得自己要當一名完全懂得主子心思的隨婢,還有待磨練,爲什麼她家王爺在想什麼,她都看不清呢?

總是這般看不清的話,她家王爺不得把她再丟回山裡棄營去?

她不要喔~

“嗯,多識點書,總是好的。”

少女的話,順着小女童的言語點到爲止,不再應答。

取來放着紅線的香囊,少女翻出來看,心裡對紅線的主人,產生些許好奇。

能編織出這般與衆不同的紅線花樣,應該也非是凡塵裡的俗人吧!

細數四國之中,有多少人可稱之爲不俗的人?

“臨城,拿着紅線回去查查,本王要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紅線的那端,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珠圓玉潤的,還是滿臉麻子的,既然拿了人家的姻緣,是成,或是不成,好歹也要送給人家一個交待是不是?

毀人親姻這種敗了德行的事情,她堂堂一國王爺,是不會去做的。

少女手臂伸出車外,掌心裡的紅線遞到一名騎馬隨行的黑衣男子手中,吩咐說道。

“是,王爺!”

黑衣男子接了紅線放入懷裡調轉馬頭與馬車背離而去。

少女收回手臂,倚在馬車的睡塌上,淺眠一夜,次日天方明亮,復又打開兵書從夾了書貼的地方開始閱讀,思索,直至晌午過半,馬車駛入六萬親衛女兵營。

“小煙兒,怎麼回得如此晚了?師兄很擔心你,知道不?”

馬車的紗簾剛一打開,一束橙`黃`色的香櫞花就送到少女的面前。

“師兄?你上哪裡採來的花?”

迎面撲來的花香,迎面撲來的俊美少年。[

少女未等走下馬車,已被俊美少年摟入懷中,親暱如同戀人一般,耳鬢廝磨的觸碰着肌膚。

“師兄,你幹什麼?”

被俊美少年攬在懷中,緊到不能再緊,少女無法呼吸的掙了掙,沒有掙開。

“煙兒,聽着,女兵營裡死了人,女皇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如今正在調查原因,遇到事情,你都不要過問,只管玩,只管樂,這裡有我,明白麼?”

一脣吻上少女的耳垂,俊美少年探手摸進少女的衣衫,吮在少女潔白的脖頸上,悄聲說道。

“>

伸手反抱住俊美少年的胸膛,少女眨眨眉梢,露出幾絲天真可愛的笑容,一口咬上俊美少年的衫領,牙齒隔着衫領狠狠嗑上俊美少年的鎖骨,眸裡帶着些許懲罰的意味。

823.再敢佔本王便宜試試看

“唔~好疼~”

少女的貝齒咬在俊美少年的鎖骨上,實則軟綿綿的一點都不疼。

可俊美少年卻大模大樣的忽然皺起眼眸,呼咽一聲,壞壞的勾起脣角。

“小煙兒,你傷到師兄的心了~~”

摸進少女衣衫裡的掌心,熱喇喇的撫握上少女的胸口,彷彿受力不住的猛得一揉,指尖劃過少女胸上的敏`感地方,力道不大不小,是正好能讓少女身子僵化的程度。[

俊美少年睨視着一雙精美深邃的墨色瞳眸,望着顯然受到驚嚇的少女,似笑非笑的美美眯着。

那笑容,雖明豔絢爛,但總是在無形中散着淡淡的涼意,即使笑,也不曾達至眸底。

“師兄!”

少女的牙齒,鬆開俊美少年的肉骨。

一股含着血味的鮮腥,散在兩人的鼻息之間,危`險且曖`昧。

“再敢佔本王便宜試`試看?”

抹掉脣上了血色,少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咬牙切齒氣得不行的話。

“哈哈哈!小煙兒,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應該是師兄我吃虧了,纔對。你師兄我還沒出嫁呢,就被小煙兒你給非禮霸佔了,你說>

美美眯着的眸眼,精銳尖利的光陡然閃現,俊美少年擁着少女貼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少女胸前飽滿豔盈的柔軟,眸裡的尖利,愈發滋生起來。

“娶、娶你入門?師兄莫要開玩笑!”

感覺到俊美少年的臉上,不再是單純的有意招惹自己,少女心頭一震。

身子隱約察覺到了俊美少年的認真,少女戲言一句,推開俊美少年,走出那個突然之間變得異常燥熱的懷抱。

“開玩笑?你明知道師兄向來不打誑語!”

跟隨在少女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步入營帳,俊美少年無奈的眼神落在少女不肯承認他想更近一步的關係的尷尬面孔上,此時此刻,俊美少年很想伸手揭開少女臉上帶得那面冰冷的面具,看看少女現在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模樣。

“告訴本王事情經過!”

走到書案前,少女刻意忽略掉俊美少年眸內那抹追逼緊迫的熾烈光束,吩咐小女童磨墨,提筆蘸了墨粉,走到銅鏡前在鏡面上寫出想要說的話。

“親衛兵營裡死了三個女兵。她們都是來自擇選出來的三百名親衛隊列。死者沒有遭受生前折磨,皆是割斷喉嚨血脈,一刀斃命,流血至死!

有人暗中將此事報稟女皇,女皇派人來徹查此事,着令解散原有親衛隊列,重新進行考檢,擇取。

照目前來看,重新擇取的三百名親衛,亦不可重用,女皇一定在其中安排了監`察你的眼線。[

依師兄之見,應該藉此解散之機,便就作罷,停止親衛兵的擇選,否則,所有的事情,都會有可能傳至女皇那裡,成爲日後女皇罷黜你的證據。”

俊美少年的話裡,沒有聲音,只是和少女在對着口型交談,遇到難以弄懂的字型,俊美少年便接過少女遞來的筆將難懂的話寫在銅鏡上,方便少女辨認。

824.爺,可以沐浴了

“嗯>

急遽停止擇選親衛兵隊,不是正中皇姐一石二鳥之計?

既可讓她身邊無人保護,亦能試出她早已有所防禦。

現在的她,還沒有能力可以自保,也沒有機會可以接父君出宮躲避,所有要行的事情,都沒到適合的時機,所以現在還不是和皇姐徹底決裂的時候,切不可打草驚蛇,亂了陣腳。

想來探她的底,也得看那些來探底的人有沒有命能夠回去才行。“也罷,隨了小煙兒說了便是。師兄是沒什麼後顧之憂的,爲了師兄的小煙兒,可以生,可以死,連名份>

該討論的事情得到解決,俊美少年伸手撫摸上少女在營外被他吸吮過的耳垂,話語說的言誓旦旦,眸色淺淺如雲,身子忽然一傾向前,薄脣兩片,輕輕吮住。

“師兄~”

促不及防的,被俊美少年隔着軍衣拉向懷裡,少女不甚配合的一腳踩上俊美少年的綢靴,在上面印了一個小小的黑黑印子,如同少女此時被驚到的臉色,黑暗似墨,嚴峻的嚇人,揮擡起的手袖一掌打在俊美少年的後頸。

“小煙兒>

太過癡迷,太過不悟。

癡迷到失了防範,不悟到即使被憎惡也體會不到悔恨。

俊美少年的指尖,無力柔軟的滑過少女的勻圓寶美的耳垂,尖巧光潔的下巴,漸漸鬆離開來,失去意識的身子,癱倒在少女的懷裡。

“王、王爺?上官將軍他>

小女童去帳外取來擦鏡面的白水,看到俊美少年被自己家王爺打昏了意識,一時間愣在邊旁,愕然。

“喚人進來把將軍送回帥帳裡去,好生照看。本王舟車勞頓乏了,吩咐人進來伺候本王沐浴更衣,本王要睡下了。”

馬車上,吃食不定,睡眠不寧。

回到自己的帳內,少女安心不少,似乎可以睡個安穩。

“是,王爺。”

小女童走出帳外,不小會兒領了四名女兵進帳,兩名負責擡了俊美少年出帳,兩名留在少女的大帳裡伺候少女沐浴更衣。

“落陽啊,你也早些休息了去吧!明日還有要事須做。”

銅鏡上的墨粉,小女童不遺一絲的擦乾。

少女站在銅鏡前,看着銅鏡裡屬於自己的一抹染了冷氣的身影,吩咐道。

“是,王爺。”

小女童向少女恭順的扣首行了退禮,搬了水盆走出賬外,躬身退去。[

大帳裡,水煙繚繞,霧美迷人。

女兵擡了屏風擋住大帳入口,燃起火燭照明撤下帳窗見不到外面光線的兵帳。

兩名女兵手裡提着小籃香櫞花果的乾片,在試好水溫之後,將乾片灑入水中,等到乾片被水浸澤溼潤慢慢化散開了,女兵們取了換洗的衣衫備好放到邊旁的桌几上,低身稟道:“王爺,可以沐`浴了。”

825.幹嘛要做那種事

“嗯。”

清澈淺淡的應聲,少女走到香氣渙散的浴桶前,伸開雙臂,由兩名女兵伺候着更衣。

羅衫輕解,衣裙悄退,一張銀甲面具貼着臉頰面額小心取下,露出少女被銀甲遮擋住了的那張美豔冷凝的絕色面孔,少女那捆束在層層綠色戎裝下不盈一握的腰肢,柔軟似柳,纖纖瘦美,並不似凰鳳女國裡其它女子那般膀闊腰圓,身拓體盤。

美好的修身,高挑挺拔的身骨,嗵的一聲,少女褪去裡衣沉進水面,蕩起水面上晃動的水滴,濺了大帳一地。

“王爺的身子>

小小的身影,躲在少女的大帳外,捂着口脣睜眸望着大帳裡面少女不着衣衫的身子,眼光停在少女豐挺秀美的胸口,身子強烈起伏着。

“少主>

桂花樹上,南冥找不到自己主子的身影,查來王爺的兵帳,真的發現自己少主藏在了這裡。

還在、還在做那種不顧羞羞的事情>

“噓~~想被發現嗎?”

偷看王爺沐浴,是殺頭的大罪。

小身影捂着自己口脣的掌櫃心捂上南冥的,扯着南冥快速逃離。

“少主>

被小身影扯到了桂花樹下,縱身一躍,兩們雙雙躍上樹杆,南冥甚是氣憤。

“>

小身影呼了口憋忍很久的氣息,往樹枝上橫着一躺,無奈的說道:“本少主不是故意看的。是想去探探明日校檢的詳情,不想碰巧看到了。”

“碰巧?少主你不是早有預謀吧?”

從流雅河畔回來,南冥總覺得自己的小少主懂了很多事情,心計也會謀劃了很多,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

就衝着少主一刀殺死一名親衛女兵的狠勁兒,南冥就知道,少主統合幽堂的日子,或許會比堂主預期中的要早很多。

“能有什麼預`謀?”

他引以爲傲的預`謀,成了拖累王爺的麻煩,給女皇留下了派人來監視王爺的可成之機。

那俊美少年和王爺寫在銅鏡上的字,全都被他看到的。

因爲他想要留在王爺身邊的一已私心,結果給王爺憑添了那麼多躲在暗處的麻煩,萬一王爺被女皇查到把柄了怎麼辦?

那不就是他害了王爺?[

小身影的心裡就像堵着一塊石頭那樣,沉沉的,不舒服的很。

世道人心,江湖險惡,他還得多學學爲人處世之道才行。

“那少主還參加明日的侍衛考檢嗎?”

“不參加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以那俊美少年和王爺話裡的意思,凡是明天參加入選親衛兵的人,都會成爲有可能是女皇派來監視王爺的嫌疑之人,就算考上了,也不會得到王爺重用,而且極有可能會被王爺以各種原因殺人滅口。

一場渾水,是他引起的,但不代表他就要親自踩進水裡去啊。

還是好好當他的小兵,想些能夠混得官職的法子,以不用被王爺和那位上官將軍懷疑的速度慢慢來比較好。

反正楚氏的‘江湖譜’上已經有了他‘飄魅公子’的大名,堂主姑姑就算想逼他回幽堂,也沒借口了不是?

826.把王爺推到塌上

“喔!”

辛苦籌劃的投考侍衛兵,說不參加就不參加了?

定是有什麼不能讓少主去的原因?

“南冥,你知道有什麼比較正規的方法能夠在女兵營裡迅速上剩官位嗎?本少主打算放棄暗中的手段,準備明面上來,讓所有人都能承認本少主的能力。”

在女兵營裡呆了一年多,小身影明白一個不爭的鐵硬事情,用實力說話。[

得到所有將士的認可,王爺的目光,自然會落在他的身上。

他也不用每天都想盡辦法的去接近王爺,如果再像這次不知不覺就做了牽累王爺的壞事,豈不失心之錯,難擋想象之後果?

他認定了王爺是他的妻主,就不能想着法子害王爺。

“嗯>

那是在沒去流雅河畔之前,秦將軍逮他入塌,他沒逃得過時和他說的,等到這次回來了,他再次被秦將軍逮上牀塌,復想起又問的。

身子都失在了那將軍的手上,不套點消息回給他的少主,怎麼成?

豈不是他這個屬下當得不稱職了?

“嗯?消息可`靠嗎?”

聽聞南冥說的,小身影馬上來了精神,坐起身子,細細打探。

“應該是可`靠的。”

枕頭邊上說的話,不都很可`靠?

這話是與他一起侍候秦將軍的小侍跟他說的。

南冥非常確定的點點頭。

“呵!那就太好了。本少主果然運氣很好!”

江湖四公子的封號都沒被拿下了,沒理由一個小小的徒手切磋都切不明白吧?

對待自己的武功,小身影還是很有自信的。

“少主想要參加這個?不擔心暴`露了您>

校臺對陣,下手不分輕重。

他家少主是胸無半兩份量的真男兒,萬一不小心被人撕了衣衫,發現男兒本`色,送入牢房事小,以叛主細作罪論處的話,事情不就嚴重了?[

這些也都好說,就怕被那些色眯眯的女將軍們隨便捏出個不得見的理由,就把他家少主塗了胭紅抹了粉脂的綁上牀塌,以他家少主那張美美豔豔的小面孔,一天不得轉個七八處帳營?累壞了小身板怎麼辦?

“暴`露?就算被發現了,我也會先把王爺壓在塌上的,決不會讓其它的女人碰我。”

暄昭一行,讓小身影見識了不少東西。

拋卻所有的都不談,至少讓他發現了一件事情,就是在其它的男人國家裡,男人和女人在塌上的時候,好像都是男人把女人壓在身下,不像凰鳳,都是女人把男人壓在身下,那樣的感覺,從那些男人的臉上表情觀察出來,好像滋味不錯咯~

他要是真和王爺睡到塌上去,一定會先行出擊,把王爺推到塌上,任他好生寵愛滴!

827.讓人驚訝的小黑馬

“希望是嘍!”

小身影誓在必取的決心看在南冥的眼裡,總是少了幾分不切實際。

南冥望着天上偶爾有幾隻黑色鳥影飛過的夜空,暗中替他家少主捏了一把抽緊的擔憂。

凰鳳歷六百二十四年五月末,凰笞王爺發下對兵昭令,聲明自時年六月到來年五月,會在親衛兵營裡每逢月末便舉行對兵一次,得勝者,不僅可以升遷官位品階,還可獲得休假十天,紋銀不等的賞財獎勵。

凰王昭令下發未出三天,擠在兵營內務帳門前報名參加的女兵多至萬人,內務帳裡的將官光排期錄名就花了十多日,其場面可謂是萬人擁帳,別有一番壯觀的景緻。[

六月末,第一場對陣隆重舉行。

浩浩烈烈的校臺場上,衝出一名默默無聞的小女兵,一人站在校臺上單打獨鬥上百人,未經休息,一氣呵成,把上百人全部踢下校臺,一舉將伍長品階包攬囊中,成爲六月對陣中頗爲讓人驚訝的小黑馬。

七月末,第二聲對陣剛剛開始,已經晉升爲伍長的小黑馬再一路飄紅,由伍長對戰中絕影而出,取得隊長品階,將小黑馬的衝勢繼續發揮向前。

八月末奪取了陣長品階,九月末奪取了將史官銜,小黑馬以絕對的優勢,在爲六萬女兵眼中崇拜敬嘆的少年英雄,女兵們對其的膜拜程度,僅次於當朝的凰笞王爺,和駐管六萬女兵的俊美少年,上官臨將軍。

“師兄,讓那小女兵來本王兵營一趟。”

小小板板的身骨,一襲白衫純美驚豔,武功修法甚高,和女兵對陣之時,招招皆是遠勢,鮮少有女兵赤手空拳能近得了‘她’的身。

這樣有本領的小人兒,因何爲沉寂在女兵營里長達一年半載之久而未被發現提拔?

是‘她’本身藏了什麼不可訴說的秘密,還是‘她’現在想將秘密公佈於衆呢?

呵呵,比她還不似凰鳳女國的女子?

貌似有着很好玩`樂兒的神秘味道,是她喜歡的風格。

坐在校場之外,看到校臺上那名玉樹臨風的美豔人兒,少女藏在銀甲面具下的臉上,露出一抹有趣的玩意。

“小煙兒,這不和規`矩吧?”

俊美少年坐在少女身側,盯着校臺上的白衫影子,認出她就是當年被自己說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那個小平身板兒,略有幾分警戒,不太放心少女和白衫影子親自見面,接觸。

“規矩都是人定的,無妨。這個小娃好像很有意思。本王想親自見識見識。”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那道小身影在校臺上與人對敵,少女總覺得那少女的影子似乎很熟悉。

她們曾經見過嗎?

肯定見過,女兵營裡這麼多女兵,她常常出現在女兵營裡,自然應當見過。

可她爲什麼真的覺得很熟悉?

“小人兒,你>

滋生在少女心中的奇異感覺,吸引着少女的視線停留在校臺上的白影身上,一刻也不得轉移。

828.居然叫他去伺候沐浴

“難道>

少女仔細觀察着那白影人兒的面貌,苦思不解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壓沉在記憶裡找了兩年的美人影子。

純白如玉的面孔,不點硃砂自然紅潤的脣瓣,除了凌厲如刀瀟灑如風的絕高身手,那校臺上的白影人兒,竟然奇蹟般的和少女心中想了近三年的小人影子重合了?

接到傳令的小身影在對陣之後換了套乾淨整齊的衣衫隨着王爺身邊隨侍的小女童走進帳內。

此時,小身影兒已是奪了副將將銜的小將軍一枚,加上小身影幾個月來快速長起的身高,小身影站在帳內,倒也沒有同齡人般那樣生得嬌小玲瓏,而是擴散了美豔的天生麗質,變得雍容華貴,舉止大方。[

“稟王爺,漠副將已到,可否馬上召見?”

凰笞王爺的營帳,分着兩處,中間用了帳簾隔開,外處爲會見將士之用,內處爲休息飲食起居之地。

小女童領着小身影兒站在帳簾隔開的地方,向呆在內處裡的少女欠身行禮,詢問道。

“嗯>

帳營裡處,傳來少女迷離似醉的聲音,似在午休的睏倦中,臨時急促的招見小身影一面。

“啊?王爺,您的意思是>

王爺招見將軍們,向來都隔離在外帳裡,怎麼今日換了地方?

是她聽錯了>

怕是自己的耳朵不靈敏,短了主子話裡的意思,小女童異然慌張的問道。

“嗯>

檀香一縷,在香爐裡繚繞盤旋。

內帳裡未見熱水的霧氣,僅有幾聲水響,像是被人剝划着水面的聲音。

“呃?要漠副將進去伺候?”

少女的話,讓小女童腿腳一軟,顫了顫,好不容易站穩。

她沒聽錯吧?

王爺沐浴,即使不找她,也應該去吩咐了專門負責照顧起居的貼身婢女過來啊,怎麼能讓沒經過盤查的漠副將去伺候在旁?

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

“嗯>

內帳裡的少女話語,冰涼如水,隱隱滲了寒冷的怒意。[

“是,王爺。落陽這就去取相應的物品來。”

回首看了眼聽到少女話時已經變成呆滯狀的漠副將,小女童快速取好了換洗的衣衫,溼帕,放在漠副將的手上,指指內帳,意思是要漠副將別再耽擱時間,快些進去。

“呃>

遲疑>

最後全都化成一種表情,是藏在話語裡無法說出口的羞澀。

他不相信!

王爺居然叫他去伺候沐浴,那王爺不是會被他看光光?

他是男人唉!

在王爺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看光了王爺的身子,這樣的事情,將來若是被王爺知道了,會不會懲罰他?不要他了?

“漠副將,快進去呀!沒聽到王爺在房裡等着呢嗎?”

小女童看着突然面孔變得紅潤,低垂着眸子瞅向地面連頭都不肯擡的漠副將,推推漠副將一動不動,怎麼着都不肯走進內帳的小身子,小聲在漠副將的耳邊說道。

829.做本王的貼身侍衛如何?

“嗯?喔!喔!”

拿着衣服被小女童推攘着半退半走的進了內帳,小身影眯着不願去看的眸子走到浴桶旁邊,跪地扣首,恭敬說道:“回、回王爺,漠、漠語妝參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

內帳裡,沒有傳來少女回話的聲音。

小身影靜悄悄的跪在地上等着,心情緊張,精神極度集中的等着,一等,就是半個時辰,跪得小身影腿腳發麻,站都站不起來。[

“王、王爺>

實在等不下去了,小身影偷偷擡起腦袋,小心翼翼的在內帳裡瞅着,視線轉到身後時,忽然看到一雙純白綢棉製成的精緻短靴就站在他的背後,彷彿一開始就站在那裡似的,嚇得小人影哇的叫了一聲,渾身顫抖的跌在地上。

“呵呵,才發現本王?”

站在他身後觀察了半個時辰,他都沒警覺的發現她,是她看高他了?

少女,一襲描了水荷碧波的繡邊白衫,一張泛着銀白光華的銀甲面具,靜止如水,定定的站在小身影面前,似無聲息的存在,比有聲息的音動還要可怕。

“回王爺,是、是語妝>

少女透出面具的眼眸,寒礪如石,銳利堅硬,看得小身影趕快垂首扣拜,不敢懈怠。

“呵呵>

暗裡推敲着小身影話裡的意思,少女沉聲命令道:“擡起頭來,讓本王瞧瞧,倒是什麼樣的人兒,能在四個月內拿下四組軍銜,成爲本王親衛女兵中的第一人?”

“是、是王爺!”

顫着身子擡起面容,小身影謹慎的提防着,生怕哪裡做的出了身爲男子的破綻,被少女發現自己是男兒的身子。

“嗯!姿態美觀,豔`色非常。留在兵營裡當個副將,恐有惑衆之事發生,不如留在本王身邊,做本身的貼身侍衛如何?”

眸如清墨淡如水,眉如柳絲細如月。

脣如櫻果紅如火,面如白玉粉如濯。

如此可賞之人,若生得是個女子,豈不犯了誤投胎門的差錯?

少女精銳的眸光,瞥掃過小身影精緻曼妙的五官,平如刀板的胸口,僵硬挺直的脊背,雖然穿着一套女兵營裡的正色軍`裝,但總是能從那勉強墊厚實的身段裡滲出些許不屬於女子的纖細,美豔,這是爲何?

奇怪的感覺裡,思緒總是百感千結,那個莫名其妙重疊在雪夜裡冰涼的身影,圍圍擾擾的纏攏在少女心頭,形成難以解開的迷團,亂似絲線。

事實>

“嗯?貼身侍衛?王爺要語妝做貼身侍衛?”[

喜出望外的向少女求證,小身影受寵若驚的不相信着問道。

“自然!本王說話,難道不可信?”

向前一步,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小身影。

少女的指腹劃過小身影的掌心,一抹來自記憶裡不曾忘卻的冰涼觸感,熟悉且驚異的竄進少女封閉多時的心臟。

果然>

認出了記憶裡的影子,少女忽然覺得眼前的小人兒,好像更加能夠讓她賞心悅目了。

830.爲什麼要吃他的小嘴脣

“語妝不敢!是語妝失言!”

剛剛起身,小身影顫抖的從少女的手中抽回手腕,復又要跪下請罪。

“失言?呵呵,你怕本王?”

水荷花袖在小身影眼前輕輕一拂,阻住小身影欲要下跪的身段,少女伸臂攬上小身影的腰肢向自己懷裡一帶,環着手臂把小身影擁在懷裡,高挑的身形在營帳的燭火裡映出深色暗淡的流光玉影,美的曖`昧,泛着絲絲清純如白棉錦緞的潔淨誘`惑。

“語>

濃濃的女子氣息熱烈的撲進小身影的感官,驚得小身影急劇跳動的心臟,快要跳了出來。

小身影被少女摟在懷裡,一張小臉面色緋紅,彤似朝霞冉冉,滴透如火,熱辣辣的,升起燒燃的熱燙。

“呵>

懷中的小身體,明顯就是不可歸類於女子的軀骨。

藏在女兵營里長達兩年居然都沒有被現,真是個不可忽略的奇蹟。

她的親衛兵營,似乎要好生改革一番了。

“啊?王、王>

涼茶一般的話語,迴盪在小身影的耳邊,驚得小身影猛然擡首,嚇得呼氣如蘭,喘開輕微張着的水潤小口,散着迷醉離失的引`誘,澤澤如漣漪瓣,勾着少女的眸子,漸漸現出`雨`欲`來的霧色。

“小東西,就這麼想勾`引本王?”

沉寂體內多年的空虛感官,在不經意間被小身影不費吹灰之力的引起。

薄似血刃的脣瓣忽然堵住小身影想要說出來的話語,舌尖在小身影慌了神的空隙猛然頂開那腔緊閉的牙關,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纏住小身影無處可躲的香舌,繾`綣,糾`纏,不肯饒恕的放肆吸吮。

“唔!唔!”

突然發生的一切,出乎小身影的預料。

張惶睜炙的眼眸,滲着不知發生什麼了的恐懼。

他、他被發現了?

是不是要受罰?

可、可是>

爲什麼要吃他的小嘴脣,吃得他身體熱熱的?還吮着他的小舌頭不放,吮得他暈暈呼呼,快要窒息的感覺?

“喜歡麼?本王>

鬆開小身影絕美的脣,少女看着小身影被吻得紅紅腫腫的脣,舌尖輕抹,擦着小身影的耳垂咬上,軟軟的滑向小身影雪白的頸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柔柔抿着。

“嗯~王>

零碎的星點呢喃,聲聲逸出小身影意識迷泛的脣畔,沾染着霍然騰起散淡的男兒香韻,低眉順眼的幽幽氣絲,媚骨妖`嬈的彌攀在少女的額角,一副軟到滴水的小身子受不了挑`撥的掛在少女的懷裡,虛癱無力。

“相信本王>

盼了二年的小人兒,等了二年的小人兒,思了二年的小人兒,尋了二年的小人兒,一朝闖進她的手心裡,她豈能再由着他放過?

清冷的聲音,綿綿延續着肢體裡被喚醒的不甘寂寞的蠱`惑,貼在小身影血脈衝涌的頸子上,綰起絲絲垂滑下來的束髮,一口染着溫熱的氣息,吹得束髮飛舞,流漣輕動。

831.本王要盡力了 行麼

“王>

虛軟的身子,奇奇怪怪的,想要幹些什麼,卻又不知道想幹些什麼。

小身影直覺上認爲摟着他身子的少女能給他想要的,朦朧不清的向着少女的懷裡靠過去,抱在少女身上的小手開始亂亂的摸了起來,撕扯着少女衣衫邊緣的金花釦子。

“呵呵>

少女的手指,隔着衣衫撫摸上小身影平平的胸口,揉上小身影胸前不太凸顯出來的敏`感地方,輕輕的捻捏一下,指尖似是無意的摩挲着,觸碰着。[

“嗯>

胸口上的指尖,劃在他越發燥熱的皮膚上,混着衣衫的層層紗質,涼涼澀澀的,彷彿全身都陷在了少女設`計下的火爐裡,逃不開,躲不過,只能硬生生的忍受着,空渴的需求等待着少女手中的那點溫存來化解。

小身影在少女的懷裡,愈加的癱軟下來,身子裡所有的重量全都依附在少女的臂灣裡,懸空的攀掛着。

“放心>

小身影的軍靴,忽得脫離地面。

少女橫抱起失了心神的小身影走向寢塌,白袖迎着火燭一揮,滿帳瞬間化爲一片黑暗,只剩下小身影和少女像是醉了酒釀的懵然話語,引人遐想。

“王>

“好>

“嗯~要>

“好>

“王>

“呵呵>

“嗯~喜、喜歡>

一聲薄薄的吟吐,似抵到了最深的花谷深處,小小的身影緊緊的抓着塌上的被褥,十指扣出淨潔的白棉花,被少女握住腰肢緩緩推送的小腹下方,與身上的少女身子密切溶和在一起,不留半絲空隙的鑲嵌住。

“呵!小傢伙>

軟綿綿的情`愛路線,向來不是她在塌上的風格。

能成大事者,欲佔天下,需得先佔穩塌上的一席之位!

將來,她是必要稱霸天下的王者,萬馬千軍,皆需經由她的指揮。

小小塌上的男兒郎,若是不能滿足,她何以爲將,何以爲君?何以爲母皇父君報仇?[

冷冽寒涼的聲音,響徹在小小身影的耳邊,薄美印血的脣瓣沿着小身影的頸骨向下移到那兩朵盛綻開放的紅梅花,舌尖肆`意吻吮,指尖肆`意揉捻。

“嗯>

胸口上傳來的陣陣酥麻感,快要將小身影殘存的理智不屑一顧的打破,擊散,小身影迷着美豔的眸眼,不知所言的聽話點頭。

“那>

感受到小身影蹴然在體內撐擴的膨脹感,少女冰冷的黑色眸子內,一汪墨泉般的深灰暗底,充漬着欲`望的露`骨`情`色。

“嗯!唔!”

壓在小身影身上的身骨彷彿被解了壓抑千年的禁`忌,不受控制的肢體律動一下比一下深入,一次比一次撞擊的更狠,更猛烈,直撞得小身影猶如樹葉纖瘦的小身子,不受重負的隨着少女的律動,凌亂的撞在塌上,不斷的嗚`咽>

832.喜歡本王這樣對你嗎

“啊~啊~王爺~語妝>

烏髮傾灑飄舞,隨着每每更深更強勢的撞動墜落牀沿邊際迂迴盪漾。

褪去衣衫的赤`裸肌膚上滿滿都是深紅暗紫色的斑駁吻痕,點綴在吻痕中央的那兩處梅花心,被少女時而收在指腹中盡`情捏壓,時而按在掌下用`情輕撫,時而露至在沒有錦被遮擋的漸冷空氣中,僵`硬`堅`挺的攫美綻放着。

那隨着少女漸入深處的狂野愛慾而不停顫抖散化綿軟的身子,比染了蜜糧的白水還要凝然剔透,是一副殘`虐絕美至極境的瘦美人迎塌圖。

“小傢伙>

端着小身影的腰脊再次狠狠撞上自己的身子,少女咬上小身影的脣瓣,堵住小身影薄碎的殷咽絮語,狂妄囂野的冷冷說道

“嗯~~啊~~王爺>

少女的舌,卷着小身影的舌在小身影的貝齒裡嬉`戲,遊`竄。

小身影未說完的話,全部失沒在少女靈動巧勁兒的軟舌間,喪了言語的能力。

“在沒伺候好本王之前>

鬆開小身影纏`綿`不`舍的香舌,少女一手覆上小身影的胸口,一脣吻上另一邊胸口,攬着塌上的小身影翻着跨上自己的腰間,一個急促向前抵着小身影的背撞到塌柱上,猛得抱緊,無比霸道的命令着:“動!”

“嗯?動>

背上的塌住,撞得小身影背部好疼,聽到少女含着厲氣的一聲冷喝,不懂的睜開緊閉的雙眼,火熱的情`欲急切的想要繼續沒有做完的。

“呵呵>

扳正小身影現出一絲靦腆的美豔面龐,少女雙手扶着小身影的腰肢在自己的身子裡深一下,淺一下的探索着。

“嗯~呃~王爺~語妝>

學着少女的模樣,雙手放在少女的腰上,試了幾試,小身影羞紅着面孔發出一聲蕩着顫`色的低音,趴在少女的胸口上,沒有骨氣的投降。

“學!本王>

塌事之啓蒙,她樂意執行這件讓她心情舒暢的事情。

“喔>

一雙小手,撫摸上少女的胸口,學着少女揉在他胸上的樣子,不敢着力的揉了一下,迅速縮回。

“嗯>

少女撐着雙臂支在塌板上,挺着豐勻的身子抵在小身影的面前,半眯着眸子,露出些許懷了笑意的柔和光茫打在小身影被吮出吻花的肌膚,身子瞬`時`崩`緊,看似輕鬆的動了動身子,一把捉住小身影的腰腹壓向自己,快速深入溶合起來。

“啊~啊~啊~”[

猛然受到的強勢衝擊感,伴隨着小身影再無寧歇的驚呼不斷的在塌帳內高`昂`迭`起,看似再無停止的盡頭。

“呵呵,小傢伙,喜歡本王這樣對你嗎?”

少女的眸裡,在小身影`蓬`勃`鼓`動的運送下,滿是解`封后淋漓揚起的情致,滴點不灑,全都沾染在小身影的身子上。

833.怎麼,快要,到了?

“嗯~喜歡>

斷斷續續的喃語,接連着重的應聲,漲着股肢體裡逐漸增加的粗`喘`氣息,摻雜着一絲快要被擊破的離失感,澀澀麻麻的,略顯沙啞的性`感。

“怎麼>

聽着小身影快要達到承受極`限的澀啞嗓音,少女的脣上,淡淡的,勾起一抹輕笑。

她的小男人,果然是不經常遭遇這樣的事。[

那她>

畢竟,若是搶了屬於別人的夫君,她雖不在意,卻是不願把自己身份裡的尊貴降下來的。

“嗯~王、王爺>

享受着不同於初次昏睡中的快`意,小身影被少女的手勁推得忽而高起,忽而跌落,一下子失空,一下子沉降,明明是入了地獄的感覺,卻好像是飛到了天上。

大起大跌的顫慄感,讓小身影眼裡的少女影子,散`碎`泛`濫,分不清哪一個纔是真實讓他碰到的那個>

“呵呵>

滑似羊脂玉膏的手指,撫摸着小身影的背肩輕悄順下扣上小身影的腰脊後骨,少女陡然加大了手勁,猛然一按,迫得小身影沉重的撞向少女的腰身,極重,極狠,極顫,極顛!

“啊~啊~啊~”

那一撞,撞得小身影眼花繚亂。

那一撞,撞得小身影的身子像刃鋒一般頂上少女的身骨,尖硬,強悍。

那一撞,撞得小身影春`光`乍`泄,墮入塵世裡最爲極`樂的輪`回,強忍的痛苦不堪,全都無所保留的侵入少女的體內。

那一撞,撞得小身影徹徹底底的服`軟,完完全全的認定了屬於他的女人,決對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本事的妻主,最能讓他體會到塌事是多麼美好,多麼不可言喻的神`仙滋味。

連着三聲喘着長音無法間斷的呼喊,小身影軟軟的倚在少女的懷裡,雙手握住少女的胸口,像是佔有着屬於自己的物品般,暖暖的抱着。

“累了?真是不經摺騰的小傢伙>

看了眼小身影撲在自己胸口上的手面,少女摟着小身影累得睡去的身子在牀塌上躺好,想要挪開小身影緊緊扣牢的手掌。

鬧了這麼長的時間,小人兒的身子,該洗了吧。

“不>

睡夢中的人兒,微微上翹着脣角,不依的嘟囔着,按在少女的胸口上,即使被少女拿開了,也會以最快的速度飛回來,再次摸上。

“嗯?小火爐?”[

呵呵,是他在兩年前給自己的愛稱麼?

想起兩年前就被紅線牽扯到的姻緣,少女無奈從塌几上扯過一個備用的草枕放入小身影的手中,自己披了件外衣起身下塌。

“落陽,吩咐下去,送兩桶熱水過來。”

花扣未系,鬆散的外衫綢衣只用一條寬長的紫金色衣帶在腰上打了簡單的結釦,少女挑着帳簾走出,一眼望見站在外帳裡不知守了多久的俊美少年。

834.永遠都會是冰清玉潔的關係

“是,王爺!”

隨同俊美少年一起守候在外面的,還有領着漠副將進帳就再也沒有看到漠副將出來的小女童。

“師兄?何時來的?”

熱茶燒在爐上,伺候在帳外的兵侍端進茶點三樣置於桌案上,擺好熱茶向少女和俊美少年欠身行了退禮,躬身退出。

少女喝口熱茶,坐到桌邊拾起一塊茶點送進口中,含化了嚥下後,方纔不緊不慢的問道。[

“是誰?裡面的人,是誰?”

俊美少年站在原處,刺痛的眼眸直直盯着擋住內帳的紗簾,俊美的容顏上多了一份嗜`血的冰涼。

“本王找了兩年的人。”

兩年前,他用他的身子暖了她被皇姐傷透的心。

兩年後,他們再次相遇,她坦然自若的接受。

既是命運的安排,她願意順從命運,不管他有着什麼樣的身份背景,都會把他留在身邊,相依相守。

尤其,是在她又次佔有了他之後,她就更不會放手。

因爲,那小身影的身子,是她能夠接受的味道。

就像從未被人摘採過的青澀果實,她很想親自陪着這份最純澈的青澀慢慢的轉向成熟,變成有能力來應對她的那份豐碩的熟果。

茶點一塊塊的送入少女口中,少女念着自己今天似乎不錯的胃食,不禁莞爾。

看來>

“那師兄怎麼辦?”

盯着紗簾好一會兒,俊美少年終是移動步子走到少女面前,捉住少女夾着茶點的手腕,眸冷麪寒,嚴聲逼問。

“師兄是本王最珍重的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師兄與本王之間的情誼,本王不希望摻染上任何一點不理想的雜質,師兄,本王與你,永遠都會是冰`清`玉`潔的關係,你>

反手握住俊美少年的手,少女說的話裡有着不被理解的沉重,重得少女清美的眉角都不再高高上揚,低悶的沉降了幾分。

“呵!冰清玉潔?小煙兒,你好殘忍!”

甩開少女的手,俊美少年拂袖離開,轉出屏風的時候,冷冷的丟給少女一句話:“小煙兒,師兄只當是你一時貪玩,失了考慮,可是小煙兒不要忘了,貪玩的時間是有限的,過了那個期限,不要忘了回來>

“唉>

茶飲涼淡,少女坐在桌案前,回首望着安穩睡在帳簾背後的塌上小人兒,再次嘆息,一張沒了銀甲面具的清美面孔上,冰凝起些許不應屬於少女此時年齡的陰暗。[

“王爺,熱水來了,是否現在沐浴。”

營帳外,小女童引着女兵站在帳簾前等候。

“嗯,進來吧!”

屏風移開,擡了浴桶的四名兵侍安着少女的意思放好浴桶,外帳一桶,內帳一桶。

835.不會把你趕出兵營了吧

“落陽,入內伺候小主子去罷。”

揮揮手責退女兵,少女踩着木階沉進浴桶,讓小女童拿了巾帕去內帳伺候尚躺在塌上覺睡不醒的小人了。

“小、小主子?”

小女童揭開帳簾一看,忽得驚呆了。

原、原來漠副將>

“以後見了要行禮,伺候完了,出去吩咐一聲。”

外帳裡,少女沐浴完畢,甩着長髮浴水而出,穿着事先備好的錦棉裡衣走進內帳。

“是,王爺。落陽退了,王爺和小主子萬安!”

替躺在塌上的人兒擦過身子,小女童換好了乾淨新置的被褥,捧着水盆欠身行禮,急步退離,走到紗簾過隙的時候,身子不經絆的抖了一下,匆忙離去。

“落陽她>

帳紗已經搭下,少女瞥了眼小女童遠去的背影,退去軍靴上塌,側身躺好,望着塌上睡熟的美豔人兒,適才沒有滿足的心思忽然蹦起,在少女的心中吵嚷不休。

“呵呵,看在你初經人事的份上,暫時先饒了你。”

兩片薄脣輕輕貼上美豔人兒睡夢裡微張的薄脣,柔軟的吻吮一番,少女長呼着吐出一口難忍的氣息,扯過被子替美豔人兒蓋在身上,閉起眸子,摟着美豔人兒的腰身,異常安然的睡去。

入夜,圓夜高照。

凰笞王爺的營帳裡悄悄迷漫起一股混着曼陀羅花味的迷`魂`香,一個小身影捂着口脣偷偷挑開帳簾,四處左右望着無人經過,縱身一躍,躍上高空,踩着兵營裡高掛的兵旗杆子躍上兵營裡那顆高高聳立的桂花樹。

“少主,您怎麼纔來?”

桂花樹枝上,一名穿着湖綠色衣衫的少年苦苦等了快有兩個時辰,終於見到想要等到的小身影。

“呃>

腿部發軟,腳底打顫,小身影剛上樹枝,就一頭倚着桂花枝幹躺下,明顯是勞累過度。

“少主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是在校臺上比武累到了嗎?”

綠衣少年看着眼前好像幾日沒閤眼的疲睏人兒,腦中想起今天校臺上的事,對小兒人的辛苦表示十分認真的同情。

“呃>

月華下的小人兒,臉色倏爾紅潤起來,瞅瞅綠衣少年頗爲同情他的面容,話語遲疑,不知該不該把發生在少女帳裡的事情講出來。

“對了,少主,見到王爺了嗎?王爺有沒有賞你很多珠寶耶?休假的十日,您準備去哪啊?要回趟幽堂嗎?”[

綠衣少年的問題,連成珠串一個個的提出來,成了從小身影左邊耳朵進去,右邊耳朵出來的無用話語。

“嗯>

思考過後,小身影覺得還是應該告訴南冥一聲。

如果將來回了幽堂,堂主姑姑若要詢問此事,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可以互相商量一下。

“還?還怎麼了?王爺不會?不會把你趕出兵營了吧?”

綠衣少年的小腦袋裡,想得都是些能讓小身影無法把話接下去的事情,惹得小身影困擾的瞪了他一眼,暗了臉色。

836.難以戒掉的女人色心

“趕出兵營?你家主子我像是那麼無用的人?”

得犯了多大的罪過,纔會被他的妻主趕離身邊?

應該是犯了私戀她人的出牆之罪,或是>

“不像!不像!那王爺還會讓少主當副將嗎?咱們女兵營裡六萬多人,只有上官將軍一位男子,王爺決然是不會讓少主繼續佔着將軍職位的。”

看出自家主子似要發了脾氣,綠衣少年忙着轉移話題,避免在自家主子不喜歡的話題上繞圈圈。[

“那倒是。六萬女兵,多麼龐大的數字。若是混在其中,得一名十幾人之下,上萬人之上的凰鳳本土男子爲將,勢必會引起女兵的不滿,一是不滿,二是>

夜`夜獨眠之時,小身影總能夢到年關那幾日滿營消燥不退的靡`靡`之音,令他好生困惱。

若是以男子之身站上女兵營的校臺,小身影很怕女兵會一擁而上,把他啃得連骨血都不剩。

在女國裡,女人對男人的需求,遠遠大於在男國裡男人對女人的需求。

難以解決的問題啊~

他很惆悵,就像天上的月亮孤獨的往返於白天和黑夜之間,連個作伴的都沒有,那般清冷沒法子的惆悵~

“可不是,如果少主和南冥一樣,失了身怎麼辦?王爺還會要你嗎?”

綠衣少年看到小身影皺着眉頭仰望天空的圓月十分蒼桑的模樣,熱心腸的想要安慰自己主子一下,不料,卻說漏了嘴,怕怕的捂上。

“你失`身了?哪位將軍?”

聽着綠衣少年的話,小身影收回望着月亮的視線,瞅向綠衣少年。

綠衣少年捂着嘴巴搖搖頭,極力否認。

“捂得遲了。本少主全聽到了。不過>

小身影看着綠衣少年勾勾手指,臉上含着不能大聲說出口的神秘,小聲說道:“王爺她>

“嗯?啥、啥子?王爺碰你了?”

身子驚慌失措險些掉下樹杆,綠衣少年抱着粗大的桂花樹枝訝然。

“嗯>

還碰了好久>

憶及下午少女摸在身上的感覺,小身影羞澀的點點頭,臉頰熱的發燙。

“那、那少主?南冥能問你個問題不?”[

綠衣少年抱着樹枝坐到小身影面前,甚是嚴肅的請求道。

“什麼問題?”

不會是>

小身影一臉猜測的注視着綠衣少年,想到了一個免爲其難的事兒。

當初>

他好像跟南冥說過,王爺在塌上,一定會是比那些女兵還厲害的人。

南冥要問的,不會就是這件事吧?

“那個>

綠衣少年好奇的睜着大眼,眼巴巴的盼望着小身影的回答,那樣子,好像下一個被少女寵塌的美人兒,就是他了。

837.本王怎能不驗驗貨

“>

小身影的額,滲出汗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越不想聽的問題,越要來。

“少主怎麼不回答?不會是您當初的毫言壯志沒有實現吧?像王爺那麼纖瘦的女子,怎麼能比得上秦將軍那種體力深厚的人嘛!南冥就說嘛,少主您以後是不是會過的很辛苦?沒有女人滿足自己的,要怎麼辦?要找別的女人嗎?王爺肯定是不讓的。少主,南冥很替你擔心噯~”

綠衣少年的話,平時就很多,今晚尤其多。[

多得小身影很想揮袖一巴掌煽過去,點住綠衣少年那關鍵時候一點用都不頂的多事小嘴巴。

“本少主沒空和你在這裡理論。要回去了,不然等王爺醒來,本少主就慘了。以後,本少主不約你來見面,你就自主行事,不必多等了。”

交待好日後的事情,小身影飛身翻下樹枝,踩着旗杆凌空踏步,快速轉回凰笞王爺的營帳,挑了紗簾,在黑暗的營帳裡摸上牀塌,懶懶的伸個腰肢,在塌上少女的懷裡尋了個容易安枕的好位置,疲睏的睡下。

“呵呵,半夜不休息,跑去和誰見面了?是本王太寵愛你了?莫非你在這帳裡,還給了別的女子?”

躺好的腰肢忽然被女人的手腕大力扣住,下一刻,少女冰涼森冷的話語自小身影的腦頂輕飄傳來,驚得小身影慌然凝滯,在少女的懷裡僵直了身體。

“怎麼,不回話?是不是本王愛你的次數太少了?才讓你有多餘的體力去伺候別人?”

少女的手指,即使在黑暗之中,仍能準確的分清小身影衣衫上的盤扣位置,拉向下一拽,盤扣輕鬆打散,寬鬆的衣衫在少女的手中,輕而易舉的離開小身影的身子。

“王、王爺?您沒有?”

他不是在帳內放在迷`魂`香嗎?

對王爺不起作用?

身上突來的涼意,證明着少女此時昭然若揭的怒火,小身影不知是害怕還是被帳裡的冷空氣打涼了,枕在少女的懷裡,冷不丁的哆嗦一下,打着顫悠。

“沒有中你的迷`魂`香?想知道原因,先伺候好本王再說!”

裡衣被少女一把扯下,露出吻痕未退的胸膛,少女不由分說的翻身壓上,指尖沒有任何憐惜的按上小身影的胸口,另一隻手順着小身影的腰腹向下探去,準確的握上,輕柔的撫摸着。

“王、王爺,不、不要>

被少女撫摸過的地方,無論是胸口,還是那處羞人的地方,都帶着絲絲腫`脹的疼,疼得小身影用手臂撐着少女的懷,不想讓少女那般強勢的對待他。

“乖>

扣着小身影的手臂按過腦頂,少女隨手拿了褪下的衣衫扯着小身影的手腕牢牢綁上塌柱,薄脣強`硬`狂`暴的吻上小身影的口舌,空出來的雙手毫不留情的在小身影的敏`感肌膚上撫摸,引起片片熾熱的情`火。

838.三件舉國皆驚的大事

“唔!唔!王>

不聽話的身體熱度,慢慢被少女挑勾起來的熟悉情緒。

小身影着急的否認,想把話兒解釋清楚。

她可以怪他用迷`魂`香來迷她,但是她不能冤枉他出去見別的女子背叛她!

等了兩年才盼來的情,他不想就這麼不清不白的被她認定到不好的事情裡去。[

“呵呵>

傻瓜!

她當然知道他沒有去私`會其它的女子。

如若不然,以她的性子,他還能活到現在?

只不過>

關於他的身份,或許真應該讓臨城去查查。

那個綠衣少年尊稱他爲‘少主’?是哪裡的少主?是江湖上哪一派勢力?

他們偷偷混進女兵營,到底目的何在?

思緒的清晰,只停滯了短暫的一秒。

一秒的時間過後,少女想到了一件讓她迷惑不解,卻又似懂非懂的問題。

‘哼哼哈哈’?‘吱吱嘎嘎’?

綠衣少年,是在嘲笑她塌上的能力不行?

看小身影那躊躇猶豫,不願回答的躲閃態度,難道她在塌上的能力>

她是不是得好好努力一點,證明給身下的小人兒看看,她在塌上,那方面的能力>

眸裡噙着幾分霍出身材本去拼的危`險`情`欲,少女回手一把扯下帳簾遮住帳內的一塌`春`色,讓小身影被挑綻的美豔,在她的身下放`肆蔓延,無休無止,無盡無邊。

凰鳳歷六百二十四年十月初,新晉考上親衛兵副將的漠副將因家中遭縫變故,在當銜不過三日之內,突然向凰笞王爺呈上一紙書文意欲請辭歸鄉,處理家中具體事宜。

凰笞王爺感念其家中長輩無人依靠,遂便允了辭文,特賜賞紋銀五百兩以安排家事。

同年十一月,凰笞王爺按例來女兵營檢校兵制,身旁跟隨的,除了一直陪在王爺身邊的上官臨將軍,又多了一名喜好手拿搖扇,穿着白衫,容顏美豔,風度翩翩,飄逸絕塵的美少年。

有的人說,這名美少年是凰笞王爺從流雅河畔帶回來相守一生的小公子,也有人說,這名美少年像極了當初離營歸鄉的漠副將,更有人說,這名美少年,實則就是人稱‘江湖四公子’之一的‘飄魅公子’。[

衆說紛芸,傳言嘮擾,哪種是真,哪種是假,怕是隻有在凰鳳女國的正史裡方能查到。

野史裡所記載的一切事例,有真有假,有虛有實,切不可深去究論。

畢竟,它所描繪的,只是江湖上那一抹風華絕美的傳奇色彩,卷裹着憾人心動的浪漫相遇,一點點演繹成江湖上那些變幻莫測恨意情愁。

不可全信,亦不可皆不信!

凰鳳歷六百二十七年,是凰鳳女國頗爲波折動盪的一年。

在這一年裡,發生了三件舉國皆驚的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凰笞王爺的親生父親鳶碧菡於凰笞王爺九月十八日,十三歲生辰過完的當夜,吞金自弒,死於先朝凰頤女帝的生前寢宮,因前來趕往迎救的御醫在路上慘被殺害,女皇只好臨時更換主治御醫,結果耽誤了救治的最佳時辰,不幸薨逝!

凰王大傷,鎖門於府內十日守孝,爲其父君送靈。

839.朝堂逼婚

第二件大事,是龍涼國君不知因何起兵,派龍涼七皇子苒陌風領兵侵襲兩國邊境落水河沿岸。

戰`勢`暴`發,國`局□□。

守孝剛剛結束的凰笞王爺不忍凰鳳百姓受苦,舉先皇御賜凰吟印,身穿先皇特允純白鑲金凰納淺墨衣襯底正裝朝服踏上朝議殿,與凰寶女皇同享聖主尊位。

聽聞龍涼外戰無可禦敵之將,凰笞王爺於殿前主動請纓,欲領兵抗抵敵軍入`襲。

女皇允奏,凰王率領六萬凰女軍親衛趕赴落水,經戰一月,在落水河畔大敗龍涼軍`隊,活捉龍涼七皇子苒陌風回城,戰局扭轉,凰王大勝,搬師回朝。[

第三件大事,是龍涼君主戰敗後投誠,允諾凰王可提任何表示誠意的條件。

朝堂之上,兩國使臣肅顏以待,脣槍舌箭,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皆爲該割多少座城池而糾紛不已。

“本王一座城池也不要,本王,只想把人留下!”

坐在君主高位上的少女,一副銀甲面具閃閃泛着寒霜入骨的冷冽清光,甚是孤傲的擡起蔥白般的纖纖玉指,指向端坐在朝堂之下,一身風雅,淡美如蓮的美貌少年。

“這、這怎使得?吾龍涼之皇子,怎能入嫁女國,損了龍涼的尊體國面?”

前來談和的使者沒有看清強弱之分的局面,出言反對。

“喔?不能嫁給本王?那難道>

涼薄的聲音,迴盪在無人應聲的朝議殿裡。

少女音色清淡如茶,揚起純美的脣片,散發着茶香般的醇厚味道。

看似平易近人,卻隱隱透着堪比濃酒香辣辛狠的決然。

“你、你、你>

使者聽出少女話裡的意思,若是龍涼不同意將七皇子下嫁,她便領人掃平了供飲皇都百姓的泉源,讓所有玉陵人無水喝,無田種,無牲畜餵養,近而旱荒成災?

明晃晃的威`脅`啊?

“呵!”

輕笑一聲,少女倚坐在凰君位椅上,自上而下,眯着美麗的眸眼遠遠瞥望着龍涼國的來使,全身都散發着一股無聊至極的慵懶氣息,尊貴,傲美,絕世,囂張。

“你、你笑什麼?”

使臣眼見着少女眸內的光茫直勾勾的定在自己的身上,看向前後左右,包括穩坐朝堂之首的女皇陛下,都無人應聲,心底產生些許不牢靠的害怕。

“笑什麼?朝堂之上,不三呼本王爲君,竟私自引指本王爲‘你’?龍涼國的好國君,就教出爾等這般居高狂妄,毫無禮儀尊卑,居然敢以下犯上的大膽奴才?來人吶,給本王割去舌頭,挖出眼睛,斷去耳鼻,剁碎手腳,製成壇彘,送回龍涼國土,以示龍涼國主識人不真,辨人不清,送了這般豬狗奴才來污`玷凰鳳,簡直是褻瀆了本王與皇姐的貴眼!”

淡如香茶的聲音,化作凌厲寒凜的茶花骨刺,句句帶着驍狠殘酷的迫人氣勢,咄咄逼向站在朝堂下的使臣,似一隻鉗扣在使臣脖頸上的女人指骨,森長的指甲恐怖的緊緊卡繞着使臣快要消失的呼吸。[

少女身上那股渾與天成的強大君王氣場當時嚇得使臣五`感`失`禁,衫褲浸溼,暈倒在朝堂上。

840.小美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醋罈子

“王爺莫要再驚嚇於他,陌風甘心嫁了王爺便是!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凰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儒雅如蓮的美貌少年,端端正正的跪在朝堂下,伏首三拜,允了聯姻之親。

“這還差不多。本王只是嚇他一嚇,沒想到竟嚇得暈過去了?七皇子,你們龍涼人>

張揚的少女,走下朝堂,伸手拽起美貌少年攔着腰肢一摟,輕鬆扛上肩膀,抱着美人兒走出朝議殿,坐上回凰笞王府的軟轎,嬌縱離去。

時隔不久,凰寶女皇便向凰鳳各守城府頒下凰鳳、龍涼兩國聯姻昭書,定下凰笞王爺大婚之日爲時年臘月,歲末除夕,舉國同賀,慶凰爺立夫封婿![

年二十八,除夕前一天,凰笞王爺大婚前日,露雪初降的天氣。

凰笞王爺駐守在六萬女兵親衛營的軍帳內,大小瓷器,筆硯凌散一地。

一道白衫絕美的身影,舉着帳內唯一剩下的裝水木盆,狠狠的砸向地面,哐啷一聲,木盆應聲摔開,分裂成幾塊可以投入炭火中的燒材,被絕美的身影憤然丟棄到火爐裡。

“出去!都出去!都給本公子出去!全都給我出去!”

絕美的身影揮比着手中的燒材,手趕手的把伺候在帳裡的營伺攆了出去。

軍帳外,一輛馬車快速行駛過來,車輪滾滾,匆忙急促的停在軍帳前。

“呵呵,這是怎麼了?大過年的,誰惹本王的小主子生氣了?”

馬車停穩後,一名長相極其清美的少女身上披着件雪白的狐狸裘絨,手裡拎着一籃子暗紅色的水果走下馬車,身姿尊貴華麗,美似冰鴻,笑容如雪,淡淡雅雅的飄在少女清致絕豔的面孔上,輕聲問道。

“王爺,您總算是回來了,小主子在裡面發脾氣呢!該摔的,不該摔的,全都摔了,就差夜晚入睡的寢塌沒砸了。”

落陽小小的個頭,搓着手腳候在帳外,凍得小臉發青,嘴脣發紫,看到少女從馬車上走下來,急急迎了上前,伸手撣去少女肩頭沾落的雪片,接過少女遞過來的水果籃子,跟上少女邁進軍帳的步子。

“呵!真是壯觀!”

軍帳裡的空地,全都是打破的傢俱器物,連她最喜歡的墨硯都碎成兩瓣可憐的躺在地面上。

落陽走在少女的前面,挑開隔擋着內外帳的帳簾,少女彎身走進內帳,溫柔的眼神看向坐在塌上眼睛泛着紅絲的美豔男子,揮揮手腕,示意落陽領着伺候的人全都下去不用伺候了。

“嗯~本王這般辛苦的冒雪趕來和你過年了,都不主動給本王抱一下?”

走到塌前,少女坐在美豔男子的身側,伸手握住美豔男子藏在手袖裡不肯讓她碰到的手,喟然嘆了口氣,把不吱言語的美豔男子心疼的擁入懷中,靜靜的抱着。

唉!

陪了她三年的小美人啊!

以前也沒發覺>

看着小脾氣發的,就差上帳揭旗,毀了她的親衛營了。[

841.不要王爺的心分給別人

“嗯>

靜默的時間,耗了將近整個時辰。

少女算是怕了美豔男子的忍耐氣力,打破僵局,主動開口詢問道。

“嗚嗚>

潸然淚下,美豔男子一股委屈涌上胸口,剔透晶瑩的淚光就止不住的滑落眸畔,順着臉頰流下。[

“那你想怎麼辦?姻親的昭文已經公佈於世,你想讓本王怎麼做?”

低眸,揚脣。

吻去美豔男子臉上一串串玉石般美麗的淚花。

少女清美的面孔上,凝聚着幾分沉重,是不可更改,無力迴天的心痛。

“語妝不是說了>

他的妻主都要和別的男子成親了,他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他有什麼身份去說?有什麼立場去說?

她什麼都沒給過他,一句諾言,一句安慰,一份定情之物,通通的這些,全都沒給過他,他跟了她三年,除了在塌上,她跟他說的那些甜蜜的話語,她再也沒跟他說過什麼。

現在,她要封夫了,卻跑來問他,讓他說話,她不是存心的討他生氣?

“唉>

越是寵着,越是鬧着。

不寵不愛,反倒是安靜了。

這三年,她允許他闖進她的心裡,並不是讓他在的心裡驕橫蠻爲,而是想在她被世事困得頭痛的時候,能有個安靜之所,不是容得他如此和她發脾氣。

態度冷淡的鬆開美豔男子,少女指節敲着額頭,有規律的輕點着,直覺得是自己寵愛身邊男子過多了。

“我>

看到少女不再理會自己,美豔男子盈着滿眸的淚水撲入少女懷中,聲聲哽咽,每一句話語都打着顫怕,像是失了重心的落水人兒,尋不到能夠浮上水面的支撐點,沒有一點安全感,字字揉着少女陣陣發疼的心,似針紮了般的刺痛着。

“乖>

摟着美豔男子入懷,少女吻上美豔男子的脣,一寸寸的吮哄着,手指隔着衣衫揉撫着美豔男子身上最敏`感的肌膚,推着美豔男子倒向牀塌。

842.不許碰我

“嗚嗚>

“不要>

“不許撕語妝的衣衫,不許再像三年前那樣強迫語妝>

“怎麼能這樣對語妝>

“唔!唔!”[

“嗯~~嗯~~啊~~啊~”

憤憤不平的抵抗聲音被少女強勢搶奪了呼息,只剩下逐漸減弱的嗚咽聲,間夾着男子斷斷續續的抱怨泣語,在這一年雪花飛舞的冬天,纏縛糾擾了整夜。

雖然沉`淪在肢體的極`度`亢`奮裡,卻依然無法御擋寒夜裡的霜刀雪刃,割颳得睡在少女懷裡的美豔男子不停的抽`搐、蜷`縮,碎碎悽傷的夢語,支離破裂的殘忍現實,直到二更天明少女起塌回皇都,美豔男子的身子都沒有得到明顯好轉。

“落陽,跟本王回皇都,府上來了正主子,回去好生照料!”

洗漱完畢,少女走進內帳,看着跪在軟席上用溫水給美豔男子敷拭額頭的小女童,拍拍小女童的肩膀,說的聲音很小,沒有吵到躺在塌上身子發燙的美豔男子。

“可是王爺>

小女童站起身,摸摸塌上美豔男子的體溫,憂心忡忡的望着,不忍離去。

“本王調了南冥過來,是個懂事的營侍,定會把小主子伺候好的。”

三年前他派臨城去查漠語妝的底,查了半年,一無所獲。

耳目能詳的,只有一點,他是前朝丞相漠清文之子,後因家道變故,與他的父親一起被賣入青`樓,憑着一股堅韌的毅力,和機智的腦袋逃出青`樓院那種水生火熱的地方,成了皇都裡依靠乞討爲食的小乞丐,過着吃不飽,穿不暖,時刻被人欺`侮的生活。

至於後來他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能查得到。

少女目前所掌握的,暫時僅有美豔男子和那名叫南冥的營侍是主子與侍衛的關係。

她把落陽領回王府,命令南冥過來伺候,兩人不管明裡暗裡都可相互照應着,在她回皇都大婚的這段日子裡,南冥應該會把美豔男子伺候的很好。

“是,王爺,落陽就去收拾包袱!勞煩王爺就在小公子身邊稍稍等會兒落陽吧。”

小女童看到少女眸內隱隱閃泛着的不捨,欠身退離兵帳,調皮的朝着少女做了個鬼靈鬼靈的小笑臉,逗得少女胸內悶愁的離別情緒少了些許。

“善解人意的小丫頭>

望了眼小女童退離的方向,少女走到塌邊坐下,曉得小女童是故意留些時間給她和美豔男子相處。

昨夜那番強硬的要了他十幾次,也難怪他會累的體虛氣竭,感染了風寒。

唉![

她是被他給氣糊塗了。

原本是想着溫柔點對待他的,奈何他偏要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倔強着,氣得她總想一次次把他壓在身下,讓他一次次在她的身子裡飛上欲`望的最頂端,即使眼淚在哭着,也要用他的身子笑着來迎接她的寵`幸。

843.你就是本王今生的剋星

“語妝>

柔如絮雪的輕吻,落在美豔男子蒼白無色的臉頰上,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依戀。

替美豔男子蓋好棉被,洗了溼熱的帕子換掉美豔男子額頭上那塊已經冷卻的帕子,少女站起身,搬着桌子挪向牀塌,擺好火爐,熱茶,確定沒有一扇門窗是開着滲進風的,少女才撐着腰背站了一會,顧自的點點頭,放心的走出帳去,和落陽一起坐進返回皇都的馬車。

馬車行駛在雪地上,車輪軋着厚厚的雪片咯吱咯吱的,吵得少女心煩意亂,手中的兵書大聲的往桌案上一甩,瞅着車窗外面的茫茫雪色失神。

“王爺是放心不下小主子嗎?您不是說有南冥在,小主子的身子會平安無事的嗎?”[

小女童跪在車板上收好兵書,一片片摺好,整齊的擺放在桌案的角落裡,遞上一杯香濃的熱茶。

“嗯>

無心應答,少女的失神繼續着。

“喔。王爺需要安靜,那落陽便不再打擾王爺了呢。茶葉剛沏好,王爺須得慢慢喝,小心燙了口舌。”

糕點、清茶、嚼口的乾魚片、乾果絲一一在少女的面前備好,小女童懂事的陪候在少女身旁,默不作聲的翻開一本帶着畫圖的書冊,認真的看着。

皺眉,咬脣,一雙秀山秀水的清眸緊緊的盯着,思考着,回味着。

雖然她不認識書冊上面的字,但畫圖的內容還是能理解的。

“呵呵>

此次回兵營,本是想和那個美豔男子說,她不會碰大婚上迎娶的那個美貌少年。

她想告訴他,讓他老實安穩的呆在兵營裡等着她,等她大婚之後,尋了藉口就回來陪他。

可被他那麼胡攪蠻纏的一鬧,她全部的計劃,都被他打亂了。

一整夜,只顧着要在塌上徵`服他,讓他不再頂撞反抗於她。

這回可好,結下的誤會,不知何時能解得開了。

那個醋罈子,一酸起來,把她的整顆心都酸得驚慌不已的失疼起來,痛痛的,澀澀的,莫名無語的,就亂了該有的方寸。

“語妝啊語妝,你就是本王今生的克`星吶!以後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本王該怎麼辦?”

一口糕點,一口魚片。

一杯清茶,一絲乾果。

坐在馬車裡品品這樣,嚐嚐那樣,無聊的打發着遙遠的回城路途。

思緒裡深深牽掛着遠在親衛兵營裡染上傷寒的美豔男子,少女生平首次在坐着馬車的時候,把她最喜歡、最珍視的兵書果斷的丟棄在一旁,手裡捻着一根摻了金絲雀尾的藍白花羽紅線,顧着想念憶想中的人兒,一發不可收拾。[

844.身在凰王府,人如蓮霧芯

親衛兵營裡,黑衣少年端着藥汁的湯碗走到美豔男子的塌前,扶起美豔男子的身骨,順着脣齒的空隙,把藥緩緩灌進美豔男子的咽喉裡。

“咳!咳咳!好>

揮手一推,掃掉黑衣少年手上的藥碗,啪的一聲落地,摔成破碎的瓷片,驚擾了躺在塌上的美豔男子。

“南>

美豔男子睜開眼簾,看到陪侍在自己身邊的人兒不是落陽,而是自己的貼身侍衛,眼神忽然黯淡下去。[

她>

走時,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留下嗎?

真是狠心的女人!!

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她不怕等到將來的哪一天,他有了足夠的財勢和權利,能夠與她一起比肩同站在天下人面前的時候,他所要做的>

“是王爺把南冥調過來專門照顧少主的。王爺走時吩咐南冥一定要照顧好您,還給您留下一籃子水果,說那是南梅州新進的年關貢品,整個皇宮只有一斗框,王爺給您拎了一半過來。”

南冥走到帳外,取來洗好裝在盤子裡的水果,用匕首切成幾塊,拿着筷子送到美豔男子面前。

“蓮霧香?”

盤子裡的水果果色鮮豔奪目,形如蠟臺,美豔男子認得那果子,曾在幽堂百科物典冊裡見過相關的畫圖。

“少主認識這種水果?好吃嗎?”

綿質滲炭的果肉,南冥在切的時候偷吃了一小塊,喜歡的不得了。

“應該會吧。”

那女人趕在年關之前給他送來的東西,如果不是好的,她斷然不會大費周張的送過來。

夾了一塊水果放在口中,清脆甘甜,水分充足,清涼爽口,還帶了一股淡淡的說不來的香氣,讓美豔男子燒熱一夜的沙啞嗓音帶過一抹滑冰似的滋潤。

“南冥,王爺走時說了什麼嗎?”

他不死心,他不甘心。

他不信,那個強迫了他一夜的女人,什麼話都沒有留下。

一連吃了幾塊水果,待到嗓子沒有那般澀嗓了,美豔男子放下筷子問道。

“王爺說‘身在凰王府,人如蓮霧芯。萬般不如意,一切皆須忍’。王爺要少主在營裡好些修養着身子,等她回來。”[

南冥記起少女走時說給他的話,一字不落的轉達給美豔男子聽。

“身在凰王府,人如蓮霧芯?南冥,快去拿個沒有切開過的蓮霧香過來。”

美豔男子細細酌量着少女留下的話語,腦中的記憶裡,似乎想到了什麼,絕美的眸子滲出滴滴水珠,恍然間,感動了起來。

“是,少主。”

南冥快步走到帳外取了一個沒有切開的蓮霧香遞給美豔男子,美豔男子接過,指間沿着果子中央按住,向兩旁用力一掰,看到果子裂開虛空的果肉內膛,淚水忽的就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少主>

很少見到自己主子無原無故的掉淚,驚得南冥站在塌前不知該說些什麼。

845.一聲震怒,軍令如山

“王爺>

“王爺趕在大婚之前來營裡,爲的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

“是我不懂>

“還惱她>

“嗚嗚>

“王爺>

身在凰王府大婚,人如蓮霧香芯空虛無。

所有內心的牽掛,全都凝聚在刻意裝扮起的冰冷果肉裡,酸酸甜甜,甘怡中滲着些許的苦味。

就像她昨晚那般對他>

雖然是彆着勁道的強`迫,讓他的心裡始是含着點點哀怨,但究其心底的想法,終還是藏着一絲偷偷護起來的,那種被少女寵塌過後的辛忍甜蜜>

因爲>

如果不愛,誰會在你哭成淚人一般的時候,主動親吻着你的淚水低聲說着抱歉?

如果不愛,誰會在你吵着鬧着不許她碰的時候,還會那麼強硬的把你按在身下?

如果不愛,誰在在你疲倦乏力深沉睡去的時候,夜夜難眠,只爲守護着你在月光下像神人仙子一般的完美容顏>

凰鳳歷六百二十七年歲末,凰笞王爺迎娶正王夫回府,除夕取親,過完初五既以落水河兵營軍務告急爲由,拋下新婚燕爾的正位夫婿,策馬趕回落水河畔,一路馬騎不停,連換三匹,只用了半日,便得了整個往返,以箭弦之勢衝入兵營。

“小主子呢?不是隻感染了風寒,怎麼鬧得還不見好?都是怎麼當奴才的?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扣軍俸三個月。”

離開兵營不到一旬,她的小人兒就在塌上躺了近五天昏迷不醒。

是誰的責任?

凰笞王爺一聲震怒,軍令如山。

捱了板子的營侍們被打的哭嚎哀求,大冷的冬天裡,沒個整月傷口註定是無法好起了。

“王>

憔悴的面容,蒼白的臉色,躺在塌上的美豔男子被帳外呼天搶地的喊聲吵醒,扇動密實的眸睫抖了幾下,美眸緩緩睜開。

望着出現在塌前一身正紅衣衫的少女,美豔男子猶如癡夢般,不可相信的眨眨眼睛,自言了一句毫無生息的話語:“王爺此時正新婚花燭,怎會>

不可相信的失落感蒙上美豔男子的臉面,無力的閉上眼,美豔男子視若無人的復又睡去。[

惹得站在帳前的一衆人兒個個相視無言,徹底服了塌上極度自我催眠的小主子。

“呵呵,能說話,便證明是還好的。南冥,去把藥煎好,本王親自給小主子喂花。再讓膳營去把本王帶來的補品按着火候熬好送來,病了多日的身子,不吃些好東西怎麼行?”

少女看着睡夢裡蹙緊額眉的美豔男子,向來鎮靜自若的面孔上,現出隱隱不退的擔憂。

“是,王爺。”

候在帳裡伺候的營侍相繼退離,留下少女一個人坐在塌邊,握起美豔男子的手,寧靜的如一片從天降落的冰瑩晶花,沉寂消然的思緒,久久無聲。

846.兩情不相願愛的感情

“語妝,這般火烈性子的你,倒要本王如何對待了>

兩國聯姻,是現時最有利於她隱藏實力,暗處籌`謀報仇大計的明面方法。

此舉,既能讓龍涼國君與皇姐兩方面的人相互猜疑,相互抵制,從而維護兩國和平,不動爭戰的平安相處下去,還能讓她有機會招募新軍,暗中演練兵陣,爲日後稱霸女國君主做她萬全的準備。

可依現在這種情勢,她不過是娶了一位名義上的聯姻夫君,她的小傢伙就要死要活的鬧着不同意了,那以後的計劃還怎麼實行?

若是真正傷了小傢伙的心,一拍兩散怎麼辦?[

府裡的男子主少,想在她寢塌上伺候的人更是不在少數,可是塌上的事情,怎麼着也要尋個自己喜歡的不是?

就像她的母皇和父君,雖然也立了三夫六院,有了皇姐和皇兄們,可是,那麼多年能得到母皇始終寵`愛十年如一日的,不還是隻有母皇欽點的父君一人?

兩情不相願愛的感情裡,必是不可維持長久的。

要打破原有的計劃,重新謀劃嗎?

“小煙兒,師兄不同意你的想法。”

待到塌上的美豔人兒喝了藥湯,睡得安穩了,少女來到俊美少年的帥帳中,說出心中的想法,在稱帝君王的路上,想要另尋它法,不想被俊美少年態度強硬的一口否決。

“師兄,有何不可?”

書案桌前,少女閱讀着俊美少年剛剛統算好的兵戶冊子,一邊查閱,一邊聽着俊美少年的話,月眉緊擰,透着些許不悅。

“爲了一個漠語妝,毀了你謀劃五年的兵營大`計,值得嗎?”

以女皇的勢力來鎮`壓龍涼國主,再借着龍涼國主的聲威以求自保平安,這個做法,是能夠同時牽制兩個國家的最好辦法,怎麼能爲了一個塌上的男子就亂了打仗的章法?

俊美少年一掌按在少女眼簾底下的兵戶冊子上,俊美的容顏上冷色霜寒,脣瓣紅得發紫,氣得很不一般。

如果能夠允許,他早就做了少女塌上的第一人,何必還要等到被漠語妝搶了先?

在他的小煙兒沒有一統皇朝之前,他決對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在她的小煙兒身上!

“師兄,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尋個別的法子不行?本王不想傷了語妝,他太脆弱了。更何況,聯姻也許>

少女的眼眸裡,晃盪着一絲沾染了燭火的渾黃,擡首望向俊美男子,言語裡藏着不可深說的隱喻。

臨城傳來消息,與她聯姻的那位皇子,是龍涼最不得寵的七皇子,而那日殿前獻舞的,是龍涼最得寵的四皇子,兩位皇子在私底下,好像是最要好的關係。

這麼算來,事情就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了。

她在利用着別人的同時,說不定,別人>

而且,利用的不顯山,不露水,層層相扣,是位隱在暗處的謀論之師,比謀於她,不在之下。[

847.就按照師兄的想法去做吧

“不行!解決龍涼之困,西領蘇家的兩位將軍已經派人跟查排布將近一年。現在停止,豈不前功盡廢?那些死在他們兩兄弟手裡的死士,不是變得沒有價值?難道小煙兒想讓那些埋伏在將軍府裡的眼線,白白送死去嗎?”

龍涼與凰鳳開戰,糾其內因,禍端是乃源於凰鳳。

是他和她共同商議的軍謀大策。

凰笞王爺的親衛女兵秘`密潛入龍涼國境各處邊城,做些抓人耍患的壞事,不僅暗中散佈皇室秘史之類的消息,還刻意暴`露行蹤給龍涼的秘查者,進而引起兩國爭戰,好讓女皇有機會於朝堂前選將攻`打龍涼,滿朝文武勢必因武戰而慌。

至那時,凰笞王爺主動請兵,上可安撫百官,下可豎立凰王女軍在百姓中的軍威,事後再與龍涼聯姻,借築龍涼皇子之妻的背後身份,不讓女皇在兵勝之後會伺機對凰笞王爺的六萬親衛兵下手。[

一旦凰鳳與其它國家停止外戰,那女皇一定會收回下放到凰笞王爺手中的兵`權,沒了強大的兵建隊伍,女皇若是想圈禁凰笞王爺,如同殺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所以,龍涼之後,便要輪到西領,暄昭,哪一個國家都不能放過。

不能因爲現在出現一個漠語妝,就要毀掉全盤計劃,給女皇得了空子。

聽出少女言語裡的堅持,俊美少年自是不肯讓多年的心血付水東流,更不可能置少女再次陷入女皇的掌控之中。

“可是語妝>

少女想起美豔男子在夢裡都會痛到自行哄騙的荒唐行爲,怎麼都不忍心再傷害下去。

“小煙兒,成大事者,切不可夫者之人!若是漠語妝真爲你命裡牽了紅線的男子,那不管你去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的陪在你身邊,與你>

就像他一樣,明知娶了七皇子的少女再也不能像小時那般摸摸碰碰,但他還是果斷的同意少女迎娶王夫回府的決定。

漠語妝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連他的份量都比不上,那還有什麼資格站在她的身邊,陪她一起走下去?

“唉>

素袖推開俊美少年壓在戶冊上的手臂,少女心中感慨萬端,化至脣邊,只餘一絲無言的輕嘆,重新翻開冊頁,一條條的閱讀,極爲仔細的檢查着。

凰鳳歷六百二十九年,西領與凰鳳於末水河開戰,凰笞王爺藉助風勢火燒西領敵營三百里,生擒西領大將蘇子曦,蘇子蕁回朝,戰勢大勝。

西領國主派發文表請和,凰笞王爺的條件與兩年前大敗龍涼之時同出一轍,即兩國聯姻,迎娶兩位將軍回府爲夫。

時隔三月,凰笞王爺興起周遊暄昭,與暄昭國之文滔武略雙相南染夕,安若語邂逅於暄昭石景,男`女之情,於浪漫之地相遇,一觸即發,遂再次與暄昭聯姻,兩國簽署和平昭文《凰暄之志》,以此來標示兩國外交關係得以平定、圓滿!

848.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啊!啊!啊!!!”

秋末,女兵校臺上,一名美豔男子揮掌打向校臺上圍聚而來的三十幾名女兵。

三聲夾雜着發泄般憤怒的吼吶呼喊之後,三十幾名女兵像紙片一般,被美豔男子的掌風掃下校臺,猶如脫離花蕊的輕薄瓣片,以美豔男子爲中心,四面八方的倒散開去,那景象,比天女灑花還要美麗壯觀。

畢竟,天仙灑的是玉池瑤林裡的鮮豔花兒,而這美豔男子,是在手不留情的灑人。

“少主,還沒消氣?她們都是王爺新招來的新兵,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時光匆匆五載,白駒過隙般流逝劃過,不留痕跡。

昔日稚語童聲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經長成頂天立地的堂堂七尺好男兒。

堅毅的面容,硬朗的五官,一襲黑色玄衣,男子孤冷高傲的站在美豔男子的身後,一絲不苟的言行,謹慎謙卑的一舉一動,時時透着股快要把人凍裂的冰寒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深怕被男子身上的冰寒氣息凍傷體溫。

“那你來!”

美豔男子正在氣頭上,轉首聽到黑衣男子帶了幾分冷意的話語,當下就把心中的怒火勾了上來,身形向側一偏,反手朝着黑衣男子的脖頸,狠厲張狂的抓來。

那修長勻美的指尖,修理得恰到好處,弧線悠長,泛着月季花白的晶瑩柔和,一瞬陽光折閃在指甲薄片上的光澤在黑衣男子的眼前忽的飄逝,厲刃薄鋒一般,扣上黑衣男子的脖頸。

“嗯?少主!”

他家少主的功夫,什麼時候這般厲害了?

肢體的潛在意識尚來不及做出迴應,黑衣男子只看到眼前白光一轉,感到身子猛的一蕩,下一刻,黑衣男子的身骨已被那閃着薄光的指骨一手拋向校臺上空,砰的一聲,墜落在校臺板上,撞得臺板嘎吱嘎吱的響了幾聲,霹靂帕拉的碎開。

黑衣男子隨着裂開的臺板一同垂空摔進校臺臺板下的空洞裡,好半會兒,才動動手腳,姿勢狼狽的爬出來,抱怨的說道:“少主,您的氣消了沒?下次能不能出手輕點?”

要不是他有真氣護體,一定會被他的少主給打死。

“沒有。不能!”

一年之內,那女人竟然連娶四房夫婿,對他呢?就一點交待都沒有!

任誰能消氣?誰能受得了?

他比那些男人差哪了?

他是長的不漂亮,還是身段不好看了?

除了脾氣差了些,性子任性了些,他不覺得自己哪裡不好的。

可那女人就是一聲吱哼的都沒有,要麼不見人影躲着他,要麼見着了就應付他。

好在她還算知道規矩,每天晚上處理完軍務就準時到他的軍帳裡就寢,老老實實的餵飽他。[

她要是連這個都守不住,看他不燒了她的軍營,殺光她幾十萬女兵?

美豔男子饒是在心底好好權量了一番女人的過錯與優點,籲着長氣呼了一口,拍拍適才掐着黑衣男子脖頸時折破的指甲,雙手交`疊着掌心背在身後,無事人兒般的輕閒走了。

849.讓她先自行反省下

“少主,王爺從暄昭回來了,您不去瞧瞧?”

黑衣男子跟在美豔男子身後緊緊追着,一個踉蹌跑下校臺階梯,險些連人帶命的翻折下去。

“喔?煙兒回來了?”

聽聞黑衣男子口中說的王爺,美豔男子停住腳步,驀然轉身,一張如琬似花,美如天仙般的芙蓉玉面,美豔絕倫,獨然然傲世於塵凡間,姿影獨立,一顧傾城。

“是,王爺剛回來,正等在營帳裡見您呢!”[

撣着身上的灰塵,黑衣男子在美豔男子身後跟着,沒有注意到美豔男子突然停住的步子,撞到美豔男子側身擋起的衣袖,被袖風回擋住,停下。

“呵!她要見我,我就一定要見她麼?她娶了那麼多個男子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本少主的傷心吶!也不過來給我陪個不是,哼!不見!南冥,陪我去落水市集看看,今天不是賞花節嗎?去置瓣點新鮮的花枝來。”

八月十五,落水河畔的賞花節,不知道有沒有幽堂裡的三醉芙蓉咯?

眉思一暗,美豔男子想起五年前插進那名清冷少女發間的合`歡花兒,又憶起那束被少女採摘來追隨合`歡花期相形綻放的三彩芙蓉,絕美的眸色忽的黯淡下去,沉浮起一抹寒光,瞥在眸角,難以消退。

“少主,您確定扔下王爺不管?”

黑衣男子不確定美豔男子此時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因爲,就在凰笞王爺沒有回兵營的前日,美豔男子還爲凰笞王爺不早些趕回營帳傷心了好一陣子。

現在王爺回來了,他家少主竟置之不理了?

難道是欲擒故縱的戲碼?

“讓她先自行反省下吧!”

真是的,明明娶夫的就是她,怎麼還好意思讓他先去見她?

放下苦苦等在營帳裡的凰笞王爺,美豔男子邊說邊走,出了校場牽了馬兒翻身躍上,一勒馬繮,馬兒起蹄,朝着落水小城的市集奔去。

“少主,萬一王爺生氣回府了怎麼辦?”

黑衣男子駕着馬兒在美豔男子身後追着,不理解爲何他家少主爲何如此對待王爺。

“生氣就生氣。有本事她回王府去啊!反正她的心也沒在本少主這兒。”

眸底的寒光,絲毫未退,一張粉妝玉琢的玉貌花容上,全是隱忍的薄怒,美豔男子在呼嘯過耳的風聲裡,大聲吼道。

“啊?什麼?”

穿越耳旁的風聲太大,黑衣男子並未聽清美豔男子說的是什麼話,重複的問着。

“聽不到就不要問!問那麼多又聽不到,還何必聽,何必問?駕!駕!”

連揮兩下馬鞭,美豔男子一陣疾速奔行,把黑衣男子遠遠的落在身後。[

“少主,等等我啊!你這是要奔到哪裡去啊!市集不在那個方向啊!”

美豔男子一番含了別有深意的話語把黑衣男子說的一愣一愣的,不知他家少主這是發的哪門子瘋,話語聽不到也就算了,怎麼還怪起他來了?

不會又是哪裡和王爺生了悶氣,把煩燥的脾氣發到他身上來了嗎?

850.鳳仙花兒,鳳中仙后。

“本少主去勾`欄裡找美人不行?”

趕在路角拐沒了的美豔男子的影子,隔着山道里林立高聳的樹枝,傳來一句帶着負氣的任性話語。

“少主啊,真不行啊!您要是去找美人,王爺得把南冥拆了啊!”

這哪還是他的小少主,完全就是他的小祖宗!

色`膽`包`天了?居然揹着王爺去找美人?[

那王爺豈不是隻會有兩種做法?

一是殺了他家少主再殺他,二是殺了他再殺他家少主,無論是哪一樣,都不是他想要的啊?

黑衣男子加快馬騎的速度,追着美豔男子的馬兒趕了一段曲曲折折,彎彎轉轉的路,在一道小河邊的盡頭,有驚無險轉進落水東郊市集,放慢了馬速,避免傷到市集裡擁擠不堪的路人。

“請問,你這裡賣三醉芙蓉嗎?”

八月十五,離芙蓉花期尚有半月,不知有沒有的開。

美豔男子牽着馬兒走在市集裡,挨着花戶打聽的,結果都一樣,全是花期未到,需得半個月之後纔會採摘。

“真的沒有嗎?”

玉容月貌上難掩一絲失望,美豔男子挽着袖子彬彬有禮的向花戶頷首點額之後,落寞的牽着馬兒緩步離開。

“那個>

寒暄問語中,有好心的花戶看到美豔男子咬着薄脣精神不佳的樣子,從裡屋的小臺上取來一盆紫、白、黃、粉、灑金等五色當頭的單瓣簇團花兒送到美豔男子的手上。

“這>

接過盆花,美豔男子從袖裡取出一兩小碎銀交給好心的花戶手上,在好心花戶半推半就的客氣下,把銀子硬塞進了花戶手裡,澀澀的抿抿脣角,牽着馬兒沿着市集的徑道隨意轉向逛着。

“唉>

手裡捧着鳳仙花兒低着眼眸瞧着,美豔男子腦海裡迴響着花戶送他花時說的話,不覺挑挑脣角。

鳳仙花兒,鳳中仙后。

再是仙后,也不過是花中之鳳,怎能抵得過人中之鳳?

極爲難受的扯出一絲苦笑,美豔男子陷入五年來從未有過的沉默中,慢慢回憶。

凰笞王爺與龍涼七皇子大婚之後,上官臨即被女皇陛下以巳守城缺少得力將軍抵禦西領大將蘇子曦、蘇子蕁爲由,一紙昭書,將上官臨調去巳守防。

上官臨調走的前一天夜裡,凰笞王爺出其的留宿書房,與上官臨秉燭相談一夜,再那之後,王爺睡在他身邊的夢裡,就總會出現那個叫做‘上官臨’的名字。[

851.當那個人的影子

“煙兒,上官將軍>

回憶裡遇到最痛苦的地方,美豔男子甩頭想要忘記那種不堪的記憶,可是越想忘記就越清析。

凰笞王爺在夢中囈喊着上官臨名字這樣的情況,開始愈加嚴重,嚴重到了最後,達到什麼程度?

美豔男子悲哀的念想着,淚水劃過兩頰,滴到那盆開的正豔美的鳳仙花兒上。

“煙兒>

上官將軍>

不知不覺,美豔男子走出市集,沿着落水河畔牽着馬兒看着眼前微波粼粼的河畔水影,那裡的銀光水面上,泛着美豔男子寧靜安泊的美好倒影。

捧着鳳仙花兒坐在碧野茫茫的草地上,美豔男子屈膝抱着,下巴抵在屈起來的膝蓋骨上,悽悽楚楚的凌碎模樣和鳳仙花兒在風中隨風輕舞的相形襯互,清豔華麗,絕美憂傷。

“爲什麼>

爲什麼即使按着他的身體壓在塌上,不顧他的反對,肆`意撫`摸着他最爲隱`秘的身子的時候,她的脣裡,喊出來的,還會是那個遠離她五年無法歸來的上官將軍?

有好幾次,他被她愛的暈暈沉沉,意識若飄若離,感覺到他在她的身子裡再也無力承重的時候,迴盪在他耳邊的話語,總是女人一聲聲似要喊到心底裡去的‘>

還有一次,她在夢裡的幻魘實在太嚴重,他就搭了她的話。

他冒着傷`痛`欲`絕的心思問她,在她的心中,他到底算什麼。

‘你>

夢裡,她如是說。

他又問她,‘是不是很想讓我一直當下去>

夢裡,她重重的點頭,然後安穩的摟着他的腰肢,翻過他的身子,讓他坐在她的身上>

讓他>

‘煙兒>

或許,她不曾知道>

那一夜,他拼命的在她的身子裡撞`擊,翻`攪,一次又一次的貫`穿>

只是因爲,她給他的回答,太過讓他心傷,太過讓他無望,太過讓他覺得>

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淚,強行要了她一夜的身子>

淚水與愛情並存的糾結>

似乎只有在她的身子裡瘋狂的發`泄才能舒緩那股被她傷得刺入骨髓的冰涼>

過了那夜,他在塌上躺了半個月無法下塌,無法走動。

醫仕來給他看過,憂心焦慮的來了,偷偷羞着臉走了。

隔着屏風,他聽到醫仕用了很小很小的聲音對那個女人說,他的身子弱,經不起成夜的折騰,勸戒女人,不要光圖着夜裡的痛`快,忽略了他幼年虧虛的體質。

那醫仕最經典的一句名言就是‘王爺,凡事>

醫仕拎着藥箱走了,女人從屏風後探出頭來,精緻清美的臉上,染着淡淡的靦腆紅暈。

--PS:

小殤來冒個泡>

還喜歡漠語妝的故事不?

852.喊出聲來,本王喜歡聽

“語妝>

她握着他的手,泛着微涼的脣瓣吻上他的額眉,向他認真誠懇的道歉。

“>

看到她那般低下的跟他道歉,他幾乎快要忘記她留給他的傷害,與她和好如初。

可是>

那僅僅是快要忘記而已,並不是真的忘記>

他對她,沒有辦法原諒!

再那之後,她有將近兩個月沒有碰他,只在白天裡來探望他,要他好好休養,夜裡,她去了兵書帳,在那裡設了塌鋪,夜`夜閱書到天明四更,就去督查女兵晨練,辛苦的不得了。

可他看在眼裡,心疼,一點點淡去。

他對她的喜歡,對她的愛,就像天空上的流雲,不是遇到了陰雨時節濃霧迷濛的聚攏不散,就是遇到了九月豔陽高照,一片清風吹來,萬里無雲,天空一望無垠的純淨澄明。

兩個月後,他的身子好了起來。

她的臉上,明顯少了原先的那抹擔憂,與之相對的,一彎月眉也不再困厄的扭擰着。

她不再閱讀兵書,不再督查晨練,她收拾好在書帳裡的鋪被,重新搬入他的寢帳。

她想碰他,在她搬過來的第一夜,她就想碰的。

可是,他卻開始冷淡她>

感覺到她柔軟的手在他的身上緩緩移動,輕飄如絮,輕軟如棉,從胸口撫摸上脊背,順着脊背的腰骨充滿引`誘的滑向他的小腹下方,那個能讓她體會到塌事欲`仙`欲`死`的激`情地方,被他,一手捉住,嫌棄的甩開。

“怎麼了,語妝?”

她的力氣很大,鉗制着他的腰腹不放,驚愕的問道。

“我的身體>

他尷尬着回答,很怕被她發現他在說謊的端倪。

“你在迴避本王?”

果不其然,聰慧如她,怎會猜不出他的真實意願?

他點頭,大方承認。

她都猜到了,那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爲什麼迴避,本王對你..不好?嗯?”

女人的怒氣,比波瀾還要壯闊。

女人的冷酷,比地獄裡的冰川還要寒冷。

她捏着他的下巴,另一隻手強行摸上被她漸漸引起欲`火的地方,用掌心一點點揉搓壓按着。

“嗯~”

他不可抑制的輕哼一聲,隨即緊緊的閉上嘴巴,不再讓那羞人的聲音發出來。

“喊出聲來,本王喜歡聽!告訴本王,爲何要回避?”

她更加用心的揉着他的身子,讓他的身子不斷的在她的手下抖顫的弓起,摔下,打着迫切的需求,在塌上不安實的扭着身子。

“只是>

羞`辱,惱`火,還有被她玩`弄在掌心的委屈>

她在他的塌上,從來都是主動的,從來都是強悍的,從來都是>

“啊~~嗯~~啊~~”

過分單薄的虛零碎語,逸出他的齒脣,在他的耳邊迴盪成一縷縷魅`惑的聲花,時時在提醒着他,此刻的他,能夠躺在她的手下,能夠讓她親自來安`撫,他是多麼的享`受,多麼的幸`福。

身爲她凰笞九王的塌帷之賓,他是何其幸運?

853.本王把你刻在心裡

“想要麼?想要就喊出來!想要回避本王,是不是得經過本王的同意?本王把你刻在心裡,豈容你擅自更改停留的痕跡?”

在那一聲聲拖着顫音的聲花之中,他恍惚看到一張女子顛`倒`衆`生`,傾`惑`天`下的絕美笑顏。

笑顏裡,滲着一脈透着血腥的危險。

“啊~~唔!”

他的身子,在她掌心的摩挲下,越發的腫脹了,他忽然緊緊死咬住嘴脣,一身硬骨,不爲所動,和她抗衡到底。[

“語妝>

看着美豔男子咬得脣瓣出了血,少女皺着眉梢,十分的不解,但手下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反而愈加摩挲的強烈起來,引着美豔男子整個身上的皮膚全都泛起一層薄薄的情`色味道,腫脹的就如同美豔男子咬脣破裂開的腥紅的血,紅的通透就像千百年不常得見的麒骨血玉,紅的晶瑩蘊潤,盈彩澤光。

“嗯~~嗯~~啊!啊!”

美豔男子在少女的手裡,掙開緊咬的脣舌忍受不住的漾開一聲夾雜着悽苦的呼喊,身子瞬間僵直,大股大股的情緒,在少女沒有移開的手上,顫慄着釋放着,一陣>

“讓人惱恨的小傢伙>

少女看着撫握在美豔男子身上猶如蔥蔥白玉般的手指,擡起另一隻按在美豔男子胸前的手,走下牀塌,埋入熱氣未散的浴桶之中,沐浴換衫,獨留美豔男子癱軟的躺在塌上,淚溼枕衾。

“爲什麼迴避本王?還想>

換好睡衫,少女取來乾淨的熱水棉帕,細心的替美豔男子擦拭着汗漬滿露的身子。

“不、不想>

身子僵巴巴的在少女手下抖縮起來,美豔男子聽到少女帶着幾分威`脅的話語,軟化了之前和少女對抵的態度,流着眼淚抽泣着回答。

一雙腫成`桃`果大小的美麗眸子空洞無神,迷茫空虛的不知瞅向哪裡。

“本王>

擰着溼帕的動作倏然停止,少女閃爍不定的眸光落在美豔男子滿臉悲傷的嗚咽面容上,霍然生出不解和疑問。

“嗯>

不再和少女作對,美豔男子乖順的點點頭,眸裡的空洞逐漸擴大。

“在那種時候?”

思緒出現極短的一瞬空白,少女放下溼帕,端着水盆放到外帳,喚來營侍把內帳收拾好了,脫靴上塌,摟着美豔男子入懷,哄拍着美豔男子的脊背,像在哄一個少不經事的小男孩,被熱水烘浴過的紅潤面孔上,現着那般入骨的心疼。

“嗯>

被少女摟在懷裡,美豔男子委屈的扯過被子矇住泣淚不止的美眸,不願讓少女見到他不好看的樣子。[

不論何時,何種模樣的他,在少女的眼裡,都要是最漂亮,最美豔,最風華絕代的那一個,他不能讓她看到他哭得比饅頭還腫的眼睛。

854.一種病態的可愛美

“嗯?饅頭?又是饅頭?”

又想起最初相遇時的美好?

美豔男子思及和少女在雪夜裡醉人的相遇,哭得越發兇了。

“語妝,如果這件事情>

蒙在被子下的人兒,不停顫抖的身子,一下下的貼着她的肌膚傳來,少女可以感受到美豔男子心裡那股發自心底的疼痛,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不是刻意虛僞裝點出來的。[

這讓少女冰涼淡薄,冷血無情的心,多了一抹暖暖熱熱的溫度,圓圓滿滿的填充了她自從母皇駕崩,父君薨逝後就異常空虛冷漠的心,彷彿讓她快要枯死的血液再次熊熊烈火般燒燃了起來。

“可是>

做夢那樣的事情,是醒着能夠控制的嗎?

是能說不會發生就真的不會發生的嗎?

美豔男子捲開被子的一角,露出兩隻眨着黑濯石般耀眼清澈的墨色眸子,是一種病態的可愛美。

“呵呵,語妝,知道痛和疼的區別嗎?”

手臂伸向被子下面撈起美豔男子的腰肢攬得離自己貼近些,少女吻了一下美豔男子揚首望着她的美麗眸子,眼神裡,是如大海一般寬闊的浩瀚豁達。

“嗯?痛和疼?有區別嗎?”

深深沉陷在少女的深邃無底的眸色裡,美豔男子整個腦袋都露出被子,主動向少女仰面靠近一點,好能夠聽清少女不太清析的聲音。

“呵呵,當然有區別。

痛,是讓人狠狠砸在心上的感覺,雖然被狠狠的砸到,但心並沒有被砸碎,只需好生休養一段一時,就會忘了那種被砸到的痛的滋味。

可是疼,是讓人用刀一點一點挑開心臟,剝着心臟的皮囊脫離肉骨的感覺,心雖然沒有碎,但卻比心碎還要更加的無法丟棄,而後偏又牽扯到骨髓裡只能強忍着受用的撕裂感。

本王傷害於你,若是隻到了痛的滋味,還沒有到疼那樣剝`皮碾骨的程度,那可不可以,請你忘記那些受了傷害的過去,只記住你與本王此生最快樂的那段時光,與本王相依相守,不念生死存亡?”

淡淡的憂傷,淺淺的遺忘。

仿若刻骨體會的痛楚別離,一語相思,愁緒斷腸。

少女的聲音,宛若一葉偏舟,撐着情感裡被尊稱爲‘愛情’的竹枝停在美豔男子受傷的心湖上,劃點出一道道散開的漣漪,沉浮翻倒着,像要炸開了似的,惹得美豔男子的心,如墜夢中,沉醒不已,想要止住不前的心海,從此,再無安寧。

“王、王爺>

累到疲憊的身子,猛得受到驚嚇,美豔男子慌張的坐起來,露出未着衣衫的赤`裸身子,全部無疑的展露在少女眸內迅速暈染開來的幽`深`情`欲裡,尚不自知。

855.王爺,是不是要這樣

“呵呵>

如果她沒記錯,西領有一種毒茶叫做‘千人散’,無色無味無覺,溶於清茶之中,多數爲武之人無法辨識出來。

此散可使人心神`迷`亂,一旦注意力鬆弛,毒性便會趁機攪入人的思想,讓飲茶之人心智全失,迷`幻`出虛假的表像而自己並無法發覺。

定是皇姐煩困着她在女兵營裡事情太少,想要給她尋點四處找解藥的有趣事情做吧?

只可惜,她那個傻皇姐做錯了選擇,下錯了迷毒吶。[

她在女兵營裡,除了睡在小人兒塌上的時候,會得到極度的放鬆感之外,無論她在做什麼,她都會保持很高的警惕性,沒有絲毫的時間留給毒性,讓它有機會毒發,借而侵`佔她的思緒。

但是,事已至此,既然被她發現,那她對她那個好皇姐便不會再手下留情。

是時候該通知上官臨開始計劃,儘快拿下西領那兩位驍勇善戰的美人將軍了。

腦海是迅速閃過天明以後要做的事情,少女轉回神來,對上美豔男子驚嚇過度的眼眸。

“王、王爺,您從來都沒喜歡過上官將軍?”

那爲什麼會喊上官將的名字?

美豔男子不解的問着,總覺得少女是在說謊話來哄他。

“呵呵,本王的小傢伙,那你來試試本王今晚還會否再在那種時候叫起師兄的名字?”

拉着美豔男子跨坐在自己的身上,少女伸手撫`摸上美豔男子赤`裸`裸露在外面的胸口,指腹稍微用力,在那兩顆粉`紅的小花`蕾上輕輕一搌,頓時看到美豔男子受禁打顫的一抖,驚睜着雙眸,如同驚呆的鳥兒,在少女的面前挺起潤白如玉的胸膛,啞啞的低呼一聲。

“王爺>

身子明顯起了變化,美豔男子望了眼自己小腹下方被少女驚嚇醒來的禁錮,羞澀的咬着脣瓣點點頭,伸手探進少女的衣內,解開束`縛住少女身子的衣衫,大膽的褪下,疊好,備置在牀塌邊沿上。

“呵呵,本王飢`渴了那麼久,你可得想辦法滿`足本王喔~”

握着美豔男子的手放在自己飽`滿丰韻的胸口上,少女倚着塌柱,準備試着學會等待。

她倒要看看,他的小人兒,跟了她這麼長時間,該進步的,有沒有進步點。

“嗯?滿`足?王爺是指?”

羅衫`除`盡,美豔男子摟上少女的身子壓在塌上,未經少女允許,不敢有絲毫的多餘動作。

“呵呵>

扶着美豔男子的腰身一記狠力撞向自己,少女在美豔男子瞬間變得更加擴充的填補下,按着美豔男子埋入自己的胸口。

“王爺>

頭一次引領着主動權,美豔男子撐着手臂支在牀塌上,感受着和平日不太一樣的習慣,不太適應的詢問。

856.可以再努力一點

“嗯>

媚眼如絲,朦朧着黯`然`銷`魂`的迷失,少女的手,始終扶在美豔男子的腰上,偶爾適時的推動一下,幫助美豔男子在不太熟悉的韻`律中找回正軌。

畢竟,他第一次嘗試這種方式,她>

“努力?要這樣再努,再力一點嗎?”

玉脂一般白潤修長的手指扶着少女纖細的腿撐開一個能夠讓他努力的程度,美豔男子每一次停頓,都會更加深刻的去習慣,去努力,去嘗試。[

“嗯>

“差不多>

“大概>

“就是>

“嗯>

>

伊人噥語聲漸慢,公子帳內戲凰鸞。

朝思暮暮姻緣線,一枝芙蓉入鬢鬟。

“語妝,這是本王派人從皇都裡捎來的芙蓉米花糕,是用你最喜歡的三醉芙蓉做的,你嚐嚐?”

在美豔男子主動伺候過了那夜,有幾個月的時間,少女總是纏在他的身邊,形影不離的寵溺着。

“語妝,這是本王派人從南浙那邊購買回來的水甜蜜餞,應該是你喜歡的味道,拿去帳裡慢慢解渴吧。本王尚有軍務沒處理完,晚些再來陪你。”

再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少女變得只能在晚上來見他。

“語妝,本王替你選了些兵書過來,省得你無聊,本王最近實在太忙,白日都沒有時間理你,晚上可能要再晚點,困得話,先睡,不必等本王。”

再再過了幾個月時間,少女已經不再常來見他,大多時候,是派她的貼身侍衛臨城來傳話。

有時,他想得少女多了,實在無法安眠。

就會坐在燭臺邊上,吃着少女送來的水甜蜜餞,看着少女替他選的爭戰兵書,一等,便是足整個晚上,臨近女兵晨練時纔會放下兵書,不願多再走動的睡在桌案上。

可是待到早上醒來,他發現自己依然伏桌睡着,桌案上的火燭已然燒盡,未曾添加新的火油。

環視寢帳一週,塌上的棉被鋪的很整齊,根本沒有打開的痕跡。

整個寢帳裡,也沒有少女人來留香的依戀味道。[

“唉,又沒來>

收拾好兵書,美豔男子手裡捧着南冥送來的膳粥,喝一小口,嘆一口氣,嘆到最後,索性粥碗一推,不吃早膳了。

“少主,您不吃東`西不行啊!王爺回來看見了,會擔心的。”

南冥站在旁邊勸道,沒有把食具拿走。

“唉>

洗漱完畢,美豔男子一口清水吐進棄水盆裡,換了睡衫躺回塌上,說的不以爲然,略帶着不懷好意和興災樂禍的意思。

“少主,您怎麼越來越會欺負人了?不吃東西怎麼強身健體?南冥是爲了您的身體着想,您看您,還想着讓王爺來懲罰南冥,哪有您這麼當主子的?”

長大的黑衣男子少了幼時的聰明,性格里多了點愚忠和木訥,平時不常說話,一說起話來,還真是有點道理。

857.她對他的冷落

“你?哎呀,快走快走,別來煩着本少主。本少主現在就要強身健體,準備補眠了,不許打擾哈!”

黑衣男子的話,氣得美豔男子煩燥的揮揮手,讓黑衣男子趕快離開他的視線,否則,美豔男子可不敢保證是不是會一把抓起他的衣領,直接把他丟到馬背趕回幽堂去。

“是,少主福安,您睡好!南冥就在帳外守着,有事您吱喚一聲就成!”

收拾好早膳裝進膳籃裡拿走,黑衣男子尊命退出寢帳。

“唉>

躺在塌上,美豔男子怎麼也睡不着,一會躺着,一會坐起來的,腦袋裡想的全都是有關少女與他離別時戀戀不捨的眼神。

他知道,不是少女不喜歡他了,不是少女心裡有了別人,而是少女的人生,在這個時候,碰巧的,變得繁忙起來。

“王爺>

連續餓了三個多月的早膳不食,美豔男子在長達三個月的時間裡,沒有再見到凰笞王爺出現在兵營裡的蹤跡。

他向凰笞王爺的近身侍衛兵們打聽過她去了哪裡,可那些侍衛兵都得了凰笞王爺的封`口`禁`令,她們都怕被凰笞王爺殺頭,都不敢告訴他,直向他跪地磕頭,讓他這個小主子饒了她們的性命。

“也罷,你們都下去吧,就當沒有這回事,本公子從來沒向你們問過王爺的事情,都退了吧。”

侍衛兵們封口如此之嚴,可見凰笞王爺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但是,那件重要的事情,不能和他一起分享嗎?

“也對,王爺還不知道我是幽堂少主的身份,如果她知道,一定會提前告訴我,讓我給她出些主意的。”

總是見不到少女出現在他面前,美豔男子所有的時間都開始變得好奇,充滿疑惑。

美豔男子很想知道,少女每日都那麼忙碌,還那麼神秘,做的>

他以前不是聽到她和上官臨討論過什麼毒,什麼報仇之類的?

敏銳的察覺到,少女正在做的事情應該是件危險且關乎性命的大事情,美豔男子不自覺的凝峻住了神色。

“王爺>

美豔男子日`夜擔心的問題在一年之後有了新的進展。

西領國君派大將蘇子曦和小將軍蘇子蕁攻打凰鳳與西領邊境守府巳城,凰笞王爺與鎮守巳的上官臨將軍奉命出城贏敵,一舉拿下兩位西領將軍擒回凰笞王府,設了喜燭,拜了花堂。

同年,少女又和暄昭文武雙相安若語,南染夕結成江湖知己,領回王府拜夫賜院,成了姻親。

兩年的時光,他與她聚少離多,等來盼來的,竟是她一年之內連娶四位在其它三國里名聲赫赫,尊威浩蕩的出色男兒。

她對他的情,讓他如何再去相信?[

她對他的冷落,讓他如何再去爲她尋個解釋?

858.夢裡的那個尺寸不對

收拾行囊,他在凰笞王爺與暄昭雙相成親的那段時間裡回了幽堂一趟,卻不想,讓他對凰笞王爺的情,降到了另一處難以爬起的低谷。

“少主,這是您要的消息。”

幽堂的少主別苑裡,亭亭玉立的少女,宛轉娥眉,脣紅齒白,一張如花似玉的粉嫩臉兒,淡妝清抹的站在美豔男子的面前,躬身呈上一封書信,溫順至極。

“惜霜,辛苦你了,退下吧。”

美豔男子接過書信,吩咐少女不用在旁伺候了。[

“是,少主。”

顧惜霜垂首退後,退至門檻邊上,回眸凝望着在燭臺下化在封蠟仔細閱讀信文的美豔男子,好看的臉兒上,籠起幽暗的青黑顏色,腳下的步子,始終沒有離去。

“唉>

看罷書信,美豔男子燒了信文坐在書案前,愁緒百思,頗爲不願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

他的王爺,真的>

信文上說,上官臨在與西領一役中,負了重傷,凰笞王爺陪伴在旁日夜照料,兩人日久生情>

後面的事情,他沒有再看,不用看的他也能夠想得到。

正值熱血之歲的少年,和累月未經塌事的少女,在戰場上一役定情,自然幹`柴`烈`火,燒得很旺,兩情相悅了唄,然後,就再也沒他什麼事了。

無名無份,沒有昭文,沒有納夫的書本,他什麼都沒有,只是單憑着少女對他說的空口承諾,留在女兵營裡,做了個被少女佔盡身子的空架子。

夜裡,他憂思困擾,睡得極爲不舒服。

做了掛念女人的春`夢,在夢裡,他享受着女人對他溫柔的愛`撫,異常柔軟的吻落在他的眉上,眸子上,鼻尖上,脣瓣上,慢慢的吸吮,間而急促的揉搓。

他的呼吸,好像隨着夢中人兒對他的撫摸越發的短促,他的身子開始發燙,一股強烈的,巨大的情`事`欲`想涌進他的腦海裡,讓他不由自主的迎向那隻撫`摸在他身子上,比毛絨還要輕柔的掌心,極其努力的配合着。

“嗯~王、王爺>

禁受不住夢裡人兒的誘`惑,他朝着夢裡的女人翻身壓了過去,像之前女人教給他的那樣子,主動尋找着女人的胸口,想要將夢裡的事情進行的徹底一點。

可是>

不太對。

不是夢裡的事情,夢裡的女人面孔不對,而是>

跟在女人身邊,女人身子的哪一處份量,他都記得通通透透。[

她的臉頰,她的胸口,她的腰肢,甚至包括她的腳踝,他都熟悉得如同熟悉自己的身體那般。

但是,夢裡的這副女子身體,和他熟悉的那一個,很明顯的,不在同一個檔次上。

“是誰?膽敢闖進幽堂內苑!”

充滿情事的夢,瞬間醒來。

衣衫半褪的美豔男子一手掐在身下女子的脖頸上,美眸怒睜,絕然清寒,玉軟花柔的美豔面孔染上一絲蘊散起情`色薄紅的凜然涼冽,一股屬於尊主威嚴高貴的強勢氣場,怦`然`迸`射,折打在被美豔男子扣住頸子的少女身上。

859.我們不是走在一起的同路人

“少、少主>

躺在塌上的少女,被美豔男子卡住呼吸,臉色悶得漸顯青紫。

少女的衣衫大開,從胸口的地方向下,全部被撕裂開一條大大的破痕,經美豔男子目測認定,那是他在夢裡的傑作。

“惜霜?怎麼是你?你可知道,侵`犯`幽`堂靈主,是禁忌,是死罪?”

看清少女的真實面容,美豔男子鬆開掐住少女脖頸上的手,把自由的呼吸還給少女。[

“回、回少主,惜霜許情少主已然七年,從少主來到幽堂,看到少主的第一眼起,惜霜便不能自顧的陷入對少主的癡迷裡,是、是惜霜犯了死罪,還請少主饒恕,千萬>

胡亂的抓緊衣服下了牀塌,少女跪拜在美豔男子面前,抱着美豔男子的腿顫抖着求饒。

“你>

幽堂姑姑,把原本屬於他父親的身份、權勢還有地位,都還給了幼小無知的他,是爲無私的親情血源。

他怎能因爲自己不小心受了夢裡的蠱`惑,就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堂主姑姑的女兒身上?

美豔男子走進屏風,取來一件遮身的長襟外衫裹住少女沒有衣服擋住的身子,扶起少女,又補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爲例!明日我要啓程回兵營,你且替我準備路上需要的行囊。”

幽堂裡有一個顧惜霜,看來這裡容不得他再多呆幾日了。

“少主明日就要回兵營,可、可是那信上明明說凰王>

少女捂着胸口碎裂的衣襟,想起信文上的內容,不自覺的想要勸美豔男子不要再回兵營,去等待那個心已經不在他身上的凰笞王爺。

留在自己的身邊,不好嗎?

等美豔男子做了幽堂之主,那他若要嫁給自己,還不是一句話廢了一條堂規的小事兒?不比留在凰笞王爺身邊苦苦等待的要強很多?

“你看過本少主的信?”

美眸橫起一抹凌厲,美豔男子負手背在身後,手指在袖裡緊緊的握着,隱約握出了指響。

“少主恕罪!少主恕罪!惜霜只是太過擔心少主會受到傷害>

見到美豔男子動了殺心,顧惜霜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不停的扣首磕拜,碰得額頭現出一大塊紅紫色的瘀痕,滲出片片血漬。

“惜霜,我與王爺之間,那是本少主自己的事,和你>

一方繡了芙蓉花兒的袖帕送到少女的面前,美豔男子低身蹲下,把手帕放在少女的手中,說出的話語,尤爲深沉。

860.一起娶了我和姐姐不行嗎?

“少主>

聽到美豔男子堅決肯定的拒絕了自己的愛意,少女抓住美豔男子的手臂,說出一個另美豔男子震撼不已的提議。

“惜霜,你、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本凰鳳男兒,自小受教於凰典夫道,謹記此生一妻之論,怎能、怎能同嫁兩人?此事休要再提,莫要讓人訓我不守爲夫之道,此生做了令人不恥的水`性`揚`花之男兒。你且退下,此事休要再提!”

氣極敗壞,焦慮不安!

美豔男子推着少女走出屋外,用了最大的力氣合上門扇,鎖了門鎖,靠在門上,捂着胸口大口的呼息,無法停止心中驚蟄。[

“果然不是同路之人,否則,怎能說出這番惹了大罪的話語!”

論身份,他是主,她是僕,幽堂的規矩,主子是一輩子的主子,僕從是一輩子的僕從。

他若與她在一起,就是以身犯責,頂撞了幽堂歷任幽主皆去尊守的堂規,是爲不尊。

論識養,他自小流落勾欄,生性刁蠻任性,脾性獨佔霸道,就連凰笞王爺他都敢惹,都敢把那個女人關在帳塌之外,更何其論她?

他若和她在一起,勢必會引得堂主姑姑不滿,認爲他妒忌成狂,定會責罰於他,說他不守夫道,是爲不敬。

僅此兩點,就足夠他斷了與她結爲姻緣的念頭。

這些事情,他懂,顧惜霜必然>

可是,再怎麼強行迫他不成,也不能提出這種大膽的言論,要是被幽堂姑姑聽見了,不是連他都要扔進百蛇窟裡?

太可怕了!太可怕的夢了!

他得快點回兵營,就算王爺不喜歡他,也不會讓他去嫁兩個女子的。

“王爺>

不同的時空場景,不同時間地點,美豔男子手裡抱着鳳仙花兒蜷縮的躺在落水河邊的清草地上,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衫,一頭瀑水般輕逸飄舞的長髮,一張失了血色的蒼白麪容,一盆開得五色豔美的鳳仙花。

美豔男子身後十幾米的地方,馬兒響蹄的聲音自遠處行來,彷彿是不願叨擾到沉浸入回憶裡的美豔男子,馬兒在跟隨美豔男子一同前來的黑衣男子面前,小聲穩當的停住。

“王--”

黑衣男子見到駕馬而來的少女,尊敬的就要扣拜,口中只說出一個字,就被少女作勢擋住。

“你家主子在那是賞花還是賞湖呢?”

少女遠遠望到躺在地上顯得很是孤寂的白衣身影,藏起手中帶來的禮物,壓低了嗓音問道。

“回王爺,想您呢!”

黑衣男子的話語,總是一針`見`血,一步`到`位,震得少女尷尬的咳了兩聲,點點頭,卷着袖子輕踮着步子朝白衣身影兒走去。[

861.此生不悔的一世愛情

“王爺>

“王爺>

“王爺>

“王爺>

“哎>

一語輕嘆,一絲遊魂般飄零的話語,在漸漸瀰漫了整幕天空的綿綿細雨中,沁透着一股薄弱的清涼。

一束白色優雅,花瓣滲着絲絲紅茶線的重瓣芙蓉花映入白衫男子迷`離`傷`感的淚眼,驚得白衫男子慌然惶惑的坐起身,看向藏在花束之後慢慢現出面孔的清美少女。

“王>

不敢相信,難以置信,他、他的小女人,親自來尋他了?

可、可是她怎麼找到他的?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去了哪裡>

“王爺?不是叫本王名諱‘煙兒’着?怎麼?你想賴帳不承認了?”

南冥受她之命去傳話時,她其實是一直跟在南冥身後的。

她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美豔男子酸醋大發,打得女兵散落一地的樣子,也聽到了美豔男子和南冥說的每一句話。

他說不想來見她。

他說讓她自己反醒一下。

他說讓她有本事,捲鋪蓋,回老家。

聽見美豔男子在心中對她連娶了四房夫君如此耿耿於懷,不願理解和體諒,她着實惆悵了一番。

凰鳳女國,何時出了這樣的小醋罈子?假面上的成親都不行?

美豔男子說要去花市賞花,她想到讓人從暄昭景園裡隨行快馬鞭送過來的芙蓉,派人取了來,就跟着美豔男子走到市集來了。

進了市集,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她的小夫君四處尋問着花戶裡是否有三醉芙蓉花兒售賣。

注視着小夫君怎樣也尋不到芙蓉花兒時臉上落寞孤單的表情,她暗自慶幸,好算拿了芙蓉花來,可以哄得小夫君理理她了。

“喏,本王>

手裡的芙蓉花兒彆扭的往白衫男子的懷裡一推,少女清美的面孔望向一旁,用白衫男子恰好能聽到的聲音,不太自然的結結巴巴的說道。[

“嗯?暄昭?三醉芙蓉?”

白衫男子臉上的表情,全部寫着一個叫做驚愕的詞彙。

“嗯>

煙雨,沿着整條落水河寬闊拓然的水面灑起淼淼如塵的水霧,白煙碧波,一片迷朧醉意的美感。

少女站在水霧蕩起的落水河岸,挺拔秀逸的絕美身姿,一側玉面完美無霞的剪影,雨絲輕敲細打的沾染在少女草綠色的秋季戎裝上,一點點的暗了清翠的顏色。

白衫男子捧着在雨中逐漸轉變成淡粉色的白色芙蓉花,坐地被雨水沖刷的溼潤乾淨的草地上,癡癡望着少女睨凝碧水煙波的仙子模樣,只覺得這一刻,少女就像是脫離了塵世的天上美人兒,一身平淡安寧,一氣世態平和,一染蓑雨迷悽,一離俗緣之煩擾,好生美麗,好生清泊,是不遇埃土的那抹空靈的寂靜,是能讓他此生不悔的一世愛情。

862.跟本王談條件?

“還生本王氣不了?”

少女眸裡的餘光,隨着雨花瞥向捧着芙蓉花束呆滯不語的白衫男子,走上前來,扶起白衫男子的身,擁在懷裡,小聲膩語的,流連過白衫男子溼了雨滴的耳畔,帶起串串羞人的紅暈。

“語妝>

側首靠在少女的肩上,白衫男子捧着花依偎在少女的懷裡,用心享受着眼前這一份不常得有的靜謐怡然,抿脣笑語,如花美豔,更勝一籌。

“語妝,和本王對首詞如何?”[

少女的雙手環摟着白衫男子的腰身摟在懷中,兩人一同欣賞着落水河面上煙波浩繁的層層水霧,靜止一般的時光裡,少女有禮的詢問白衫男子的意見。

“對詞?語妝自幼不得書卷氣,王爺不怕語妝對的不得當?”

美眸裡現出些許疑惑,白衫男子昂首擡眸,兩片冰涼似雨的薄脣,就那般不期然的,觸碰到了少女垂眸相問的脣瓣,輕沾一口,迅速撤離,全身彷彿碰了雷雨交加時的電閃,霎時激起一陣充滿生`澀`誘`惑感的慄顫,悸動不已。

“呵呵,你與本王,並不是江湖上一劍遊走的文人雅客,即使對得不精緻齊整了,那又如何?只要本王喜歡,你喜歡,那便足矣。”

少女的話,慷慨諳遠,與世無爭,少了在朝堂之上的傲慢輕狂,少了在兵營裡的絕厲驍狠,少了在戰場上的心毒手辣,少了在凰王府內的冷漠無常。

站在白衫男子的身邊,遙望着一覽無盡湍流不息的落水河面,她此生只願摟着喜愛的男人駐足在遠離宮城勾心鬥角,遠離戰場無數殺戮的凡塵角落裡,捧一束世間最美麗的花朵送給她最喜歡的男人,此生相依,此生相伴,生生世世的,被那些刀光劍影,皇朝國亂,給狠狠的遺忘。

“語妝,那本王說了喔。你且聽好了。”

思緒一閃,少女見着眼前的光景,應時應辰的說道:“煙花色,雨夜聆霖,紅宵帳暖,男兒薄妝,輕眉淺笑間,淡燭消隱。”

“嗯>

聽到少女口中的說詞,白衫男子的美眸眨了眨,訝然。

他的小煙兒>

他豈會那麼大方的如了她的意?定要讓她陪上他一兩天遊玩才能允她。

白衫男子思忖些許,淡聲回道:“暖陽春,咫風稍緊,孤船小道,青竹垂釣,靜水盈回處,小尾漸鬧。”

“呵呵>

自從上次離開兵營,差不多快有兩年沒留在兵營裡好好陪陪她的醋罈子了,就當是暫且休息幾日,把缺欠下來的攜手相伴陪給這小醋罈子好了。

少女勾了下白衫男子的鼻尖,寵溺的服軟答應。

“那王爺還對詞不了?”

得到少女的應允,美豔男子露出一股淺淺的愉悅,一手捧着花兒,一手摟上少女的腰,和少女貼近幾分。

863.居然拿這樣的事情來填詞

“對,當然對了。本王的實力還沒展現出來,聽好了啊!”

順着自己的思路捋下去,少女想想措詞,食指扣起白衫男子的下巴輕擡起一個能夠對視的弧度,眉眼生笑的說道:“轉清眸,低嘗脣,微波流轉,白藕玉臂,留待何人枕?”

“呃>

耳垂燒紅,脣瓣花片似的熱燙成豔麗妖冶的紅色,白衫男子拿起花束遮擋起自己現在紅暈的羞赧,在少女的腰上惹惱的捶打了一下。

“疼,疼!語妝纔是好壞,往哪打都行,能往腰上打嗎?打痛了本王的腰,看本王拿什麼來伺候你>

還好沒說她`好`色,不然指不定打到哪去了~

少女圍着白衫男子打不到的地方原處打轉,躲着白衫男子羞怯含憤的捶打,邊躲邊喊,越喊越打,和白衫男子玩的甚爲熱鬧。

細雨,皎潔成絲,一絲絲從浩瀚的天際打落下來,溼了兩個在雨中戲耍玩鬧的美人衣衫。

氣順吁吁,兩個人在雨中奔跑,追逐了一會,終於疲累的停下。

“好了,好了,語妝,不打了,本王求饒了。給本王留着能讓你`夜`夜懷念的小腰板,行不?你日後的幸福人生,不是還得靠着它呢麼?”

少女捉住白衫男子握着小拳頭恨恨捶來的手臂,一個大力的牽拉,呼的一下水,拽得白衫男子在全是雨水的草地上旋起一道美麗飄浮的滑影,直生生的硬撲近少女的懷裡,被少女緊緊的抱在懷裡。

“啊~”

一聲驚呼,美眸驚怔!

白衫飄飄,襟袂飛揚!

溼了柔順逸美的墨黑長髮,撞了晶瑩雨滴的如玉指尖。

冰涼涼的體溫,跌進少女突然涌起陣陣燥渴的懷裡,解了一廂苦悶的情絲,怦`然`心`動!

“語妝,你讓本王想得好苦,本王恨不得就在這裡`要`了`你!”

少女不由分說的貼上白衫男子那兩片薄美豐勻的脣瓣,瘋狂激烈的擁吻着,一雙死死扣住白衫男子身骨的手強勢,囂張的扯開白衫男子的衣釦,熱情如火的探了進去。

“唔!唔!唔!”

身子被少女全力使然的控制住,白衫男子推攘着少女撫`摸揉捏到他胸口上的冰涼手指,被少女吮住小舌不停吸咬的口裡,只能`抗`議`似的發出聲音很小的嗚咽。

那捧在白衫男子懷裡的一大束芙蓉花,在少女的強行引`誘`下凌亂散漫的飄落在地,紅紅白白的襯映在芳草萋萋的翠綠間,點綴着少女摟着白衫男子隱沒在霧氣迷的煙雨綢絲裡的畫面,唯美>

站在遠處觀瞧的黑衣男子見到河畔上肆意揚散的衣衫,非常自覺的轉過身去,不看,不聽。

“噯!王爺主子和少主真是麻煩,這雨中露野的,怎麼來的情`趣?不怕感染了風寒?也不安全是不是?”

黑衣男子好像想到了什麼非常必要的事情,從袖子中掏出一串銅幣掂量了份量,走到更遠點的岔路中央,一手抱着配劍在懷,一手拎着銅幣守護在岔路口上,不知要做些什麼。[

864.和她在一起,難道不幸福,不快樂

“妻主,請問我們真的要去划船嗎?您看這雨水天氣,下得多大呀。”

一名膽子很小的夫君,攙扶着一名膽子很大的妻主沿着道路向黑衣男子走來,看模樣,像是要去劃舟的。

“當然,走了半個時辰的路才走來,怎能無功而返?”

膽子大的妻主沒有看到擋在路中央的黑衣男子的滿臉冷氣,直接越過黑衣男子向河畔內走去。

“不許去!”[

啷一聲,劍刃掛着鞘尾格在那位膽大妻主的脖子上,黑衣男子冷喝一句,走到那位妻主面前,周身泛出一股比雨水還涼的氣息。

“你、你想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你、你還想劫財了不成?”

膽子大的妻主見到黑衣男子眉目英挺,俊俏剛毅,雖美卻寒,不是能夠隨便招惹的主,再看看黑衣男子拿在手心裡的銅幣,馬上放低了姿態,指着黑衣男子說話都沒有底氣。

“十個銅板!不許去!”

跟在自己少主身邊多年,黑衣男子唯一學會的應急手段,就是用錢財收買人心。

“啊?不是劫財,是送財?妻主,有沒有這樣的好事喔。”

膽子小的夫君聽到有十個銅板可以白拿,怯懦的從膽子大的妻主背後,探出一張望着銅錢發亮的小臉蛋。

“真的,十個銅板,快走!要錢?還是丟命?自己選!”

想偷看他家少主的`春`光`圖,哪那麼容易?

黑衣男子厭煩的解釋一句,指肚用力一彈劍刃,~~

劍刃在膽大妻主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被雨水快速沖洗掉的血紋!

“啊!!”

疼得大聲哀嚎,膽子大的妻主奪過黑衣男子擺在劍刃上的銅幣,領着她的膽小夫君捂着脖上的傷口,飛快逃跑。

“呼~~真不知少主和王爺得忙到什麼時候,一串銅板夠不夠用?”

望着飛快逃離視線的一對人影,黑衣男子爲難的皺皺眉,心裡有個聲音在回答他,肯家不夠用啦!別亂尋思啦!嘿嘿嘿~~

那聲音說完,直接無視黑衣男子的擔憂,撲扇着小翅膀飄過。

事實上呢?

黑衣男子的擔心是完全沒必要的。

因爲剛剛那位膽大妻子的一聲吼嚎,已經把他那辛苦進行中的兩位主子給打斷了。[

“啊~啊嚏!啊嚏!”

穿好衣衫的美豔男子被少女橫抱在懷裡不停的抖動着身體,感染了風寒。

“本王的小醋罈子吶,身體這麼弱,怎麼行?以後怎麼伺候本王隨時都會意起的野`性?”

長時間不見,一見面還沒被餵飽,就受到外界無情的干擾,少女難以派遣的空虛寂寞全部變成言語上隱`晦話題,向美豔男子可憐的控`拆。

“挽衫袖>

被雨水凍得直打哆嗦,美豔男子摟着少女的脖頸,斷斷續續的接上少女的對詞,末了,很嚴重的抖縮了一下。

“呵呵,沒人盼,本王來盼你麼!本王可是‘日`日`相`思來念君,夜夜空燭思夫眠’吶!”

美豔男子的話裡,藏着股幽怨至極的離傷,是少女最不想聽到的一種情感。

爲什麼會怨?爲什麼會傷?

他和她在一起,難道不幸福,不快樂嗎?

865.是本王最寵愛的小醋罈子

“王爺,念首詞給語妝聽>

血紅的脣瓣,在越發變大的雨點中凍得紅紫發黑,美豔男子窩在少女的懷裡,意識遊移,微淺的念着少女適才說給他聽的詞句,一段段重複着,像是真的喜歡的要緊。

“語妝,不能睡,千萬不能睡!想聽本王對詞?那本王念給你聽,是本王專門寫給你聽的,你不準睡着,一定要記住,本王明天要考你的,答不答應?”

少女抱着懷裡的美豔男子快步跑到馬騎停住的路口,推着美豔男子上馬,兩人共乘一騎向着落水兵營快速奔跑。

“嗯>

呢喃碎語,片片心傷。

堅定不移的信念,好似從未有過彷徨。

他生於世,彷彿是上天註定的命運,他要爲她而生,爲她而死,在生死之間,他要爲她>

“語妝?醒一醒,不能睡,聽着,本王現在就把詞說給你聽,你要記住,不能忘,永遠都不能忘,知道嗎?”

少女急切的在美豔男子的耳邊大聲呼喊着,很擔心美豔男子就這般經由雨水敲打着昏迷了過去。

“嗯>

直到他死,除非他的靈魂灰飛煙滅,否則,永生不相忘。

無意識的附和,無力浮飄的虛語,美豔男子靠着少女的胸口,混沌不清的應承着。

“你說的,不準忘的喔!明日本王考你,記好了!‘漠眸冷頰輕睫羽,倩影霓裳惹流光。月泠酒冷秋宿夜,琴一動,曲難忘,語回殤,妝>

漠語妝,你是本王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倩影霓裳>

不管本王走到哪裡,本王都會時刻的把你銘刻在心裡,不曾忘卻>

誰讓你>

誰讓你>

誰讓你>

凰鳳歷六百三十年,是凰笞王爺留守女兵營裡時間最長的一年。

春夏秋冬,四季輪換,凰笞王爺幾乎每日都會留在女兵營裡處理軍務,只是偶爾在月末的時候出趟遠門,或是去西領,或是去暄昭。

凰女軍有時也會打仗,與凰笞王爺對敵的,多爲周邊小國。

雖然屢次犯境騷`擾,可一旦凰笞王爺領兵出城,那些小國也便該散的散,該投誠的投誠,無一例外的,凡是能夠倖存下來的國家,皆全部與凰笞王爺代表的凰鳳女國簽署了《凰安條文》,以示各國和平相處之友好關係。

隨着《凰安條文》的簽定,凰鳳女國所有外亂盡以掃除,凰笞王爺與其麾下從三萬親衛兵彙集到七十萬整數的凰字實名女軍成爲四大國裡家喻戶曉的威名將軍和鐵血軍營。[

866.爲何要殺了女皇派來的使官?

凰鳳歷六百三十一年九月,凰鳳女皇頒下昭書,以凰笞王爺近幾年來護守女國有成,累下赫赫戰績爲名宣凰笞王爺於年關之前務必回宮領賞,不得有誤。

昭文下達凰女軍營,駐守在邊關的凰笞王爺躬身接旨,親自設宴款待前來宣旨的皇宮女使,在兵營裡徹夜笙歌,直至天明。

“王爺,這十幾名女使官,都無命回去了麼?”

露曉,霜重。

美豔男子挑着燭臺進帳,看見倒在桌案前口吐鮮血的十幾名女官,聞着充斥滿帳的血味,拿出帕子捂住脣畔,走到站在軍營帳裡冷眼觀瞧着死亡的少女。[

“她們若是有命回去,本王怕就無命回來了,到時,你不得哭天怨地的鬧着沒人在塌上陪你了?”

見到美豔男子出現在營帳裡,少女收回眸內的冷光,攬着美豔男子的腰肢入懷,薄脣露出一抹清笑,淡淡的壞着。

“不來正經。人都去了,還不喚人來吩咐她們快些處理了?”

得知少女要秘殺女皇來使的消息,美豔男子等在帳內擔心了一整夜,現在好算見到結果,少女還好端端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美豔男子的心,踏實多了。

“臨城已經去辦了。怎麼,一夜未睡?看這眸子紅的,把本王心疼壞了怎麼整?”

擁着美豔男子的腰身向帳外走去,少女踩過一名女使擋在路面上的手臂,喀嚓一聲,沒見少女怎麼用力,就看到那女使的手臂在少女踩下的印跡地方,骨頭斷碎成粉,連着血肉涌出一汪血水順着地勢向低處流走。

“王爺,爲何要殺了女皇派來的使官?無人回去折送昭文,女皇怪罪下來怎麼辦?”

骨碎的聲音,在寧靜的軍帳裡,顯得尤爲清晰。

美豔男子聽到,僅是用餘光瞥掃一眼,隨即無視而過。

“吾國外亂平定,與其它三國又聯姻示好,本王手握重兵,凰字女軍人數已高達七十萬,早已被皇姐劃入功高懾主之列。即使沒有這些死去的女使事節,皇姐也不會輕饒於本王,你可懂得?你以爲皇姐真是那般好心招本王回去封賞,呵呵,恐怕她現在正想盡辦法欲`要收了本王的兵`權,把本王囚於王府之內,不得自由!”

回到美豔男子的帳內,美豔男子喚了南冥去帳外守着,少女方纔就着牀塌邊沿坐下,由美豔男子伺候着更衣換衫,準備就寢休息。

“王爺可尋了應對之策?若是女皇當真奪了王爺的兵`權,王爺又將如何?”

脫下少女的軍靴放至靴臺上,美豔男子洗了溼帕遞給少女,眉額緊擰,鬆不開聚在胸口上的一團憂慮。

“本王把兵權撥給師兄四十萬以作後備,萬一將來本王確實被皇姐囚於府內,只要本王有機會出得王府,本王勢必要與她拉開戰線,一爭到底。母皇的天下,本來就不是屬於她的。”

九年了,她的母皇駕崩九年了。

九年的忍辱含垢,終於讓她等來可以爲母皇報仇的那一天。

她的心,她的血液,彷彿從這一刻開始,忽然恢復劇烈強大的跳動,勇敢起來了。

867.表裡不一的小傢伙

“那>

接過少女擦完臉面的溼帕子,美豔男子取了漱口水遞給少女,緊擰的眉,一直沒有鬆開。

“等本王再次回來,就送你一份大禮,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爲了這份禮物,即使再思念本王,也要多忍忍,好嗎?就算是替本王忍的,怎樣?”

美豔男子跟了她七年,從來沒有提過名份的事情。

她因爲不想讓美豔男子成爲衆人之矢,更不想讓美豔男子身處險境變成別人用來威`脅她的謀劃目標,也就一直沒有給過他任何名份。[

如今,從她們第一次相遇,到現在相守與共,也算得上是九個年頭了,等她揭杆起兵,自立爲皇,那他,自然就是她凰君女帝寵絕後宮的一國之夫,漠語妝。

他的名字,是該被寫入皇家祖冊的!

只有這樣,纔不枉他跟隨她七載默默付出的時光。

“禮物?王爺要送什麼好東西給語妝?語妝什麼都不缺艾!缺的王爺又不肯給。”

美豔男子在少女鋪開錦被入塌後,跟着梳洗一番,捋順落出發冠的烏絲用綁帶繫住,脫靴上塌,躺進少女伸着手臂等待的胸懷。

“怎麼,一夜沒有陪得上你,就忍耐不住想要了?”

略顯疲倦的聲音,少女乏累的眯着眸子,半睡半醒中聽到美豔男子的話,摟着美豔男子的身骨越發的緊了。

“沒、沒有。王爺不要亂想,語妝想的不是這個事情。”

用手推抵着少女迎合親近的溫暖身子,美豔男子紅着半面臉頰否認着。

“喔?那語妝在想什麼事情?難道語妝你>

少女另外一隻沒有被美豔男子枕在頸下的手臂,若似無心的摸進美豔男子的衣衫,停留在美豔男子胸口最爲容易觸碰的地方,緩一下,急一下的劃撥着。

那運吐在指腹上時而輕柔時而濃重的力道挑`逗`着美豔男子微微蜷縮起了身子,無法再淡定下去。

“王爺>

被少女撫`弄的熱火難奈,美豔男子想到少女一夜都沒有閤眼,還是很嚴肅的做了不許少女碰他的決定。

他的話,是以一種非常嚴肅、認真的口吻來說的。

可是在少女的手指冷不防的加重力道之下,變成有氣無力的虛弱`呻`吟,音色裡,飄蕩着許許脈脈充滿誘`惑的情絲,勾挑着少女陷入睏倦狀態的神經末端。

“呵呵,小醋罈子,你睡在本王身邊七年了,本王豈會不知你的言語裡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半眯起的眸眼裡隱隱射出一道精銳的光線,少女扶着美豔男子褪去裡衫跨坐在她的身上,臉上露出一絲瞭然的笑容。

她的小男人吶,嘴上說着一套,身子上的反應,卻又是一套。[

看他抵在她身上的那個滾燙滾燙的小身子,哪像是個熄火寧人,說什麼是什麼的安穩派?

表裡不一的小傢伙~

還好她私下留了些體力給他,不然就以他那個強忍的程度,豈不是要磨纏着她一晚上不得安眠?

868.本王不壞,你會愛麼?

“嗯~王爺>

女人柔軟的身子,慵懶眯起的眸梢,一抹少女散着`情`色的清禰氣息,隨意褪亂的月牙白色絲緞衣衫,迎着美豔男子的眼簾,極具誘`惑的色`彩`感`官,惹得美豔男子芳心撲動,胸口簌簌的強烈起伏着。

“越來越壞?本王不壞,你會愛麼?呵呵>

少女託着美豔男子的身,手指隔着美豔男子未褪的衣衫一寸寸的點碰着,碰到緊合未解的衣釦,指甲輕微一彈,盤錦花扣剎時大開,圈圈繞繞的,熒圍着鎖緊的肌膚層層渲染着綻開,露出美豔男子羞羞答答染上一層紅粉的潤澤膚色。

“王、王爺>

掩着衣衫想要下塌,美豔男子一想到即將會被少女看到自己那麼狂野的一面,不太自然的避過少女凌厲直盯的眼神,眸內赧色瀲灩,盈盈如水,蕩起泛泛湖波。

“不要去>

拉住美豔男子的袖子按在塌上,少女摸着美豔男子瑩潤光澤的臉頰,看着那精緻絕美的五官,心底似被用什麼重物猛烈的撞`擊了下,疼如刀剜般,一股沒來由的心傷與悽慌瞬時破裂衝出,撞得她的心臟五分四散,碎成肉的沫粉。

“王爺,你怎麼了?”

少女眸內的眼神轉然變色,似是很痛苦的樣子,驚得美豔男子一時愣住,不知發生了什麼。

“沒、沒什麼>

心臟彷彿停跳,思緒彷彿抽離。

意識裡,只剩下眸子裡可以看到的微弱的光,耳畔裡可以聽到的不真切的迴響,掌心裡可以摸到的不真實的觸碰,那樣的感覺,就好像靈魂出竅,逃離了可以掌控的身軀,在黑夜的空氣裡飄浮,遊蕩,是一抹沒有依傍的孤獨魂靈,那般的憂傷,那般的彷徨。

“可是>

女皇的昭文上,不是讓年末之前回去就好嗎?

還有三個月不是嗎?爲何非要今天不可?

她難道不明白,每個無眠的晚上,只要有她陪在身邊,他就會滿足的嗎?

不一定>

“就當是>

思緒裡的抽離,還在飄移。

胸口裡的疼痛,還在繼續。

心臟停止的跳動,還沒有停止。

她像是死了,卻又像是在活着。

她明明可以看到躺在塌上自己的模樣,卻又能夠看到伏在自己身上驚慌起來的美人身影。[

是命運裡提前到來的不詳預感嗎?

她的命運>

“王爺>

你的心臟停止跳動了>

美豔男子的掌心,放在少女的胸口上,看着少女空洞呆滯的遊離眼神,漸漸的>

869.她的休息時間,結束了

“呵呵>

砰!

砰砰!

砰砰砰!

停住跳躍的胸口在美豔男子的掌心裡忽然重新跳動開來,少女揮袖揚起一股勁道打向桌案上的燭火。[

撲!

掌風呼籲而過,燭火應聲而滅。

“王爺?不是>

營帳靜黑如幕,美豔男子撐在塌上支着身子,沒有看到少女快速變得蒼白的容顏。

“與其把語妝的容顏記在本王的眼睛裡,莫不如把語妝的滋味記到本王的身體裡。

那樣,即使本王的眼睛不再看到,即使本王的心裡不再想起你,可本王的身體卻依然>

這樣>

語妝,不要停着>

“王>

少女的話,不知爲何,有種澀澀苦苦的感覺,聽得美豔男子胸悶氣短,壓抑的不想再將塌事繼續下去。

“語妝>

扶着美豔男子的腰腹,少女的手撫摸上美豔男子的小腹下方,引着藏進自己迎合的身下,狠力一撞,埋沒。

“唔!”

少女的身子飽滿有力的溶合在美豔男子沒入少女身骨的地方,充滿火熱的熾燃感包裹得美豔男子挺着敏感的胸口迎向少女的脣瓣,不可拒絕的吮咬着。

“你這纏人的小醋罈子>

搖着美豔男子的身體在自己的身上欲加瘋狂起來,少女張開薄脣輕輕抿住美豔男子變得硬玉般的粉`色胸口,貝齒銜着頂端磨娑一下,忽的劇烈的吸咬起來。

“嗯~嗯~啊~王、王爺>

被少女小舌卷含住的胸口傳來一陣陣酥酥麻麻的觸感,禁得美豔男子泛起紅暈的身子漸漸緊崩,但在美豔男子零零落落吐出來的碎語裡,並沒有忘記他適才就一直在心裡打算的想法。

他害怕![

沒來理的害怕她不在他的身邊!

他一時一刻都不想再和她分開,他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好像她是在和他交待着什麼未了的心願似的,那麼讓人不聽了不安穩,那人讓人沒有踩着地面的着落感。

他很擔心她此次一回去>

無比熱切的親吻着他的身體,無比輕柔的呢喃着對他此生不變的愛語>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

“看來本王還是不夠有吸引力呢?即使和本王做着這等親密的事情都有時間拿去分神?真是不乖的小傢伙>

扶着美豔男子的腰大力度的在自己的身上起起落落,分分合合,少女噙着美豔男子的胸口貝齒一咬,帶着某種刻意的懲罰意味翻坐起身。

她的休息時間,結束了>

870.給本王撒個嬌先

“小傢伙,本王要開始掠奪了喔>

俯垂着半壓住美豔男子的腰際,少女一手按住美豔男子的腦後貼緊自己的胸口,一手扶住美豔男子被撞得不斷後退腰脊,猛烈強勁的攻佔到底。

“啊~啊~啊啊~~啊~~”

美豔男子受了侵奪的不斷驚呼,呼聲含着淋漓盡致的飄高聲調嘶嘶啞啞的揚長而起,徜徉在少女的耳畔,極爲賞心,極爲悅耳。

“還分不分神了?嗯?”[

做着這樣的事情,還能有思維求着她帶他一起回皇都?

少女真是服了美豔男子那一般人抵擋不住的自制力了。

難道是她這一年來夜夜伺候他累得身體力不從心了?

還是他本來>

是她沒有發覺嗎?

“啊~不>

在少女思考的間隙,美豔男子咬着脣瓣承受着,迷眩出淡淡紅色暈彩的眸眼醉若遊絲,美豔華麗,妖冶紛嬈。

“這還差不多>

伸出小舌吻上美豔男子裸`露在衣衫之外的性`感鎖骨留下一塊塊深紅暗色的吻痕,少女頗爲滿意美豔男子的回答。

這般容易跟她討饒的人兒,哪像是有些自控能力深藏不露的高人?

“啊~可是>

隨着少女稍事停歇的攻`襲,美豔男子夾雜着輕喘凌亂的氣息,再次傳入少女略微自滿的耳朵裡。

“想回皇都?給本王撒個嬌先!本王在塌上,真的制不住你了?嗯?”

沒有任何的前奏,少女抵着美豔男子的身體大力壓到塌板上,吮吻住美豔男子不時挑釁她忍耐底限的魅`惑薄脣。

新一輪的攻防守佔,在九月的圓月高懸之下,正式拉開帷幕,不遺餘力的上演開來。

凰鳳歷六百三十一年十一月,凰笞王爺奉女皇之命回皇都受封領賞,沿途上千里路遙,只帶了三百親衛死士兵護駕。

凰笞王爺麾下七十萬實名女軍分兩路留守,一方三十萬女兵隸屬凰笞王爺直系卻被派往西領巳守城駐紮,由上官臨將軍暫代將帥之職。

一方四十萬女兵隸屬上官臨將軍直系卻被凰笞王爺下令駐守落水邊境,併發告凰王敕令,凡未得見上官將軍親手玉印者,不得私自調用實名女軍一兵一卒,否則,依令言行,任何人皆可殺無赦!

同月中旬,凰笞王爺與三百凰女親衛在暮雲春畔遭遇上千人伏襲。[

“王爺,快逃!”

凰笞王爺的三百親衛,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以一敵三,浴血奮戰,雖然殺死前來刺`殺王爺的上千人,但到最後,也沒有一個親衛是能睜着眼睛走出暮雲春畔的。

“王爺?王爺?你怎麼樣了?醒醒啊!對不起,王爺,都是語妝不好,都是語妝任性,要不是語妝非要吵着來,王爺也不會爲了語妝受傷。”

馬車的擋板底下,幾十枝羽`箭`射透`擋`板`穿`插入下,扎進躲在擋板下方的少女皮肉裡,血水,在少女的背部衣衫上,匯成條條血流,順着少女完美的體線,淌淌流下。

871.王爺,相信我嗎

“唔!”

少女的額角,滲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替身下的美豔男子枝枝奪命的箭矢。

聽到美豔男子帶着哭腔的呼喊,扭擰着眉眸,抖抖沾了汗水的睫毛,一掌按住地面,息氣凝神,運內力於體脈間,倏然大喝一聲,氣脈迸發出一股驍狠勁氣,連帶着馬車整個擋板,和背上插着的十幾枝羽箭全部被震飛。

撲!撲!撲!

失去箭頭在傷口處堵擋的阻塞,少女的背部涌出一注注血泉,很快,少女的臉色,變得憔悴不堪,蒼白如紙,毫無生氣。[

“王、王爺?”

美豔男子驚慌的看着少女身子一軟癱倒在地面上,嚇得顧不得自己幽堂少主的身份會`暴`露,扶起少女幾近昏厥的身體,封住少女身上幾處大穴,暫時止住血液的流逝。

“呵呵>

身體裡的血不再像溪泉一般沽沽流向體外,少女在隱約中好似看到她同塌七年的小傢伙的眸子裡,怎竟不像是普通人那樣或是墨黑,或是琥珀的顏色?

而是>

她的小傢伙>

“對、對不起>

七年,他並沒有存心隱瞞她,他會武功的事實。

只是碰巧,每一次他練武的時候,她都沒有陪在他的身邊。

幾年前的賞花節,她分明是看到他把很多女兵都打到校臺下面去的,可是後來,她也沒有問他他的武功爲什麼會那麼好啊?

再後來,她不問,他便不答,他總是覺得,她若沒問,他就去搶先答了,反倒生出些許讓人看不清楚的懷疑了。

但是現在她在他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問出來,他還是不小的震驚到了,心底,稍稍有點害怕的感覺,怕她怪他隱瞞她長達七年之久。

“我>

美豔男子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話,從內衫裡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送到少女的面前,含着幾分怯弱,動了動脣,說道:“王爺>

“呵呵,難道語妝會害了本王不成?”

早在他一舉奪下副將之職的時候,她就應該料測到,她的小傢伙,應該非是等賢之輩。

如今,算是見着了。

她的小傢伙,還會止血封`穴呢?

大難不死,自有後福![

她的小傢伙既然救下了她,便不會再來害她。

同塌共枕那麼多年,他若是想殺她,豈不一早就下手了?

何必等在今日?

張口卷着藥丸入喉,甘甜中帶着一點苦味,滑過她的腹髒,好像起到了一點恢復血氣的功能,靈丹妙藥啊!

不愧是南冥口中的‘少主’,救人識事的功夫,還是有的。

“謝、謝王爺>

她、她沒有怪他?

甚至,連一句責問的話都沒有就選擇相信他,吃了他送給她的藥?

有幾秒鐘,美豔男子是極爲不解的,因爲少女對他的信任,已經超出了他能夠認識的範圍。

872.她的骨子裡只有仇恨

“呵!謝什麼?沒讓本王把血流盡化成乾屍,本王倒要多謝謝你呢!”

伸手掐了掐美豔男子沾了地面上土灰的臉頰,少女眺着視線向各處張望一眼,確定沒有屬於敵人的氣息存在,才放下心的舒緩口氣,染着血點的清美面容上化開一抹冰涼的笑意。

“那、那王爺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從落水起程,他就命令南冥提前趕回幽堂等着他,可是誰也想不到女皇會在半路上向王爺下手,而且,不知王爺看出來了沒有,那些伏`擊他們的人,好像並不是一起的,應該是分幫分派來的。

南冥不在身邊,三百親衛除了他,全都戰死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幫忙做事情,只能他自己親自動手。[

畢竟,王爺的傷,不能一直那樣放着,否則,傷口會感染,會發炎,會死人。

他不捨得他的王爺離他而去,不管在什麼時候,他都不捨得。

美豔男子扶着少女在馬車的車輪上倚好,自己跑到另外一輛沒有被打散的馬車裡取來棉花,錦棉白絹,還有一套少女乾淨的衣衫,急急的跑回來,放下,轉身又跑了遠去。

“你---?”

想去幹嗎?

看着美豔男子一溜煙兒似的跑遠,少女扶着車輪坐好,額角劃出幾道黑線。

瞧那小步子跑的,還真快,眨眼之間,就在她眼裡消失了。

他也不怕萬一再有伏兵襲`來,她無力應付?

不過>

看着美豔男子着急的圍着她跑東跑西的,少女的心裡,突然洋溢着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感覺。

自從母皇駕崩,有多少年,她沒有感受到被人關懷的滋味了?

雖然在母皇離世後的五年裡,她的父君還活着,可是皇姐每次都會派人跟蹤在她的後面,即使她入了父君的寢宮,也永遠都看不到父君真實的面容,在她與父君之間,總是會隔着一道珠石做的碧玉簾子,密密麻麻的阻隔在她和父君之間,永不相看,但卻永不相忘。

有的時候,她會隔着玉簾子把手伸過去,想要感觸一下父君存在的溫暖體溫,可她,只能觸碰到一股比銅鐵還要冰冷的肢骨。

她的父君>

沒有可以蔽體的衣衫,像一隻被人馴服的野獸一般,鎖在牀塌上,有時,她那好皇姐因她生怒了,還會把她的父君直接扔到刺骨的地面上,一扔,便是整月。

往事歷歷在目,少女的心,涼如冬季裡寒冷的凍川,此番她若不死,必也不會讓她那處心積慮謀算她的皇姐好過。

因爲,她的心>

憤然如火,少女一拳鑿在車輪上,震的車身打晃,下得從遠處跑來的美豔男子雙手一顫,手裡捧着的一大方冰塊,啪達一聲,摔落在地,碎成拳頭大小的冰,慌得美豔男子快速拿衫衣拾着冰塊跑回來。

“王爺,怎麼了?手疼嗎?傷到沒?”[

冰塊倒進馬車車板上,美豔男子握着少女的手仔細檢查着。

873.本王的小醋罈子真能幹

“呵呵,沒事,等你等的煩燥了,不疼。拿那些冰塊來做什麼?”

少女動動被美豔男子握在手心裡的手指,眼眸望向美豔男子辛苦搬到車板上的那些冰塊,不解。

“王爺的傷口需要清理,可是帶來的水源裡都迸進了血漬,髒污的很。語妝去山道下面的那條河裡去採了乾淨的冰來,一會兒把破碎的馬車木頭給燒了,煮些乾淨的熱水既可以給王爺泡茶喝,也可以燒些膳食給王爺吃,還可以兌了米酒給王爺清理傷口啊!天色已經黑了,回皇都的路又那麼遠,只能勞煩王爺在山野多陪語妝一夜吧!”

如果沒有遇到伏兵,他們趕在晚上就能到達皇都了,可現在?

唉~[

美豔男子看到少女的手面沒有流血,只是打出一小塊紅痕,皺了皺眉頭,朝着紅痕的地方呵了一口氣,認命的說道。

“呵呵,你>

少女好奇的看着平日裡十指不沾洋蔥水的美豔男子,詫異的很。

“呃>

很瞧不起他麼?

以前父親在世的時候,都是他替父親做膳食的哩!

鬆開少女的手,美豔男子站起身走到被少女震碎的車子前,翻翻找找了半個時辰,終於找到一席可以扎駐的小帳子,不大,僅僅能睡下兩個人,對他和少女來說,足夠了。

“喏,王爺,晚上夜裡涼氣大,就在馬車前備了帳子辛苦一下?”

美豔男子回首望了少女一眼,不等少女回答,自顧自的取來草石開始扎帳子。

“呵呵,本王的小醋罈子真能幹!原來什麼都會?讓本王刮目喔!”

帳子紮好,美豔男子搬了幾塊大面積的車板揮起掌面咔咔劈開,那一氣呵成的氣力讓少女着實贊着幾許欣慰。

要是她知道小醋醞子如此厲害,就不用擔心他會被傷到,還去替他擋箭了。

“王爺,鋪好被子了,您先到帳裡歇着?熱水等會就好了,乖!”

美豔男子抱着劈成小塊的車板低身鑽進帳裡置好一切,走到少女的身邊攙起少女走進帳裡坐好,在少女沒注意的時候,啪的一下在少女的臉頰上甚爲羞澀的親了一下。

親得少女冷不防呆愣住,目光怔怔的看着揚起薄脣快速跑出小帳的美豔男子,心裡咚咚的直往喉嚨裡跳。

“呃>

‘乖’這個字,向來都是女人用在男子身上的吧?

當然,如果在其它三國,好像是男子用在女人身上的?

可是她的小醋罈子,又不是男子國尊裡的男兒,幹嗎用那種男人寵愛女人的方式和她說話?[

坐在帳裡,少女一直處於巨大的震驚之中,想不通,理不明的。 Www●ttκΛ n●CΟ

少女總感覺,她的小醋罈子在不知不覺中好像變了些什麼,也好像長大了些什麼,再或者,是>

變成>

874.再也不會讓你這般委屈了

“王爺,熱茶沏好了,放在小桌上了,您小心點拿,燙!”

小帳外,匆匆跑進來一個捲了袖子,提了襟裙,手中捧着一大壺芙蓉棗茶和兩個茶杯的小人兒,額頭上,臉頰上,全都沾染了黑乎乎炭灰,唯有那雙拎着茶壺杯子的手是乾乾淨淨一白如洗的。

“嗯>

少女的回答,只說出了一個字,小人兒就從少女的視線裡消失了。

“王爺,晚膳好了,烤野兔子,鮮魚湯,草蘇葉蒸飯,您嚐嚐?”[

過了一會,小人兒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巾面紗蒙在臉上,遮住臉上髒髒的火灰,端着一隻大大的方盤走進帳內,方盤裡,放着一隻烤好撕開的野兔子,一盆露出鯉魚腦袋的鮮湯,還有一小木桶白米飯。”

“呃>

野兔子的味道,香飄四溢,取來撕好的一片放在脣裡,肉嫩爽滑,火候很好,膳味調理的也不錯,很合她的胃口。

少女頗爲欣賞的點點頭,用筷子復又夾了一片放在小人兒盛好的飯碗裡,送到小人的面前,手袖一擡,想去摘取小人兒的面紗。

“呃>

小人兒敏捷的躲開少女的手指,把飯碗推送至少女的面前,再次從少女的視線裡消失。

“也罷>

聽到小人兒的解釋,少女雖覺得有些沒有必要,但也沒作多想,允了小人兒的意思,自行吃起膳食。

“王爺,這是山裡的柿子果,沒有其它的東`西做甜品,您看合不合胃口?”

第三次,小人兒從帳外跑了進來,用棉布包着一大堆山上柿子樹上結的冬柿,擺放在少女的面前,用匕首剖開上面的柿皮,只取出裡面不澀口的地方放在小碟子裡遞給少女嘗試。

這一次,小人兒仍舊帶着面紗,捲起的手袖也放下了,提起的裙襟也落地了,一雙美美的眸子裡,不曉得是委屈了,還是累的辛苦了,漾着些許紅潤。

少女看到小人兒完全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柿子也沒動幾口,拉着小人兒坐到身邊,關心的問,“怎麼了?照顧本王,你辛苦了,等本王傷好了,再也不會讓你這般委屈了,好嗎?”

“王爺>

聽到少女包含愛意的話語,小人兒搖搖頭,問了少女一個不在意想之內的問題。

“因何有此一問?”

他很壞麼?

她怎麼不知道?

面紗之下,小人兒的臉上隱現着幾道紅腫的痕跡,少女按住小人兒的身子,一把取下面紗,驚愕至無語。

“這、這怎麼回事?上哪裡劃破的?”[

小人兒的臉上,美豔的容顏,尤其是那紅彤彤的小臉頰上,佈滿類似被草叢割破的血口,長的能有手指大小,小的連半寸都不知道。

難怪他一直戴着面紗,是不是去抓野兔的時候被幹草劃破的?

那胳膊上?腿踝上,是不是都有相同的劃痕?

她的小醋罈子,讓她說什麼好?

定是怕她餓到,所以才費盡力氣的去追蹤那些能夠入口的野味?

發現事情真象的少女,緊緊的擁抱着小人兒,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875.我把兔子夫君烤了吃肉了

“王、王爺,語妝、喘、喘不出氣了>

少女抱得小人悶咳兩聲,推着少女的胸懷分開兩人,坐在一旁喘氣。

“語妝,以後不許這樣辛苦了,知道嗎?雖然肉很香,但是>

取來溼帕替小人兒擦去臉上的炭灰,少女掏出袖裡止血的藥塗在棉團上,溫柔的給小人兒擦着臉上的血口,輕聲說道。

“王爺,語妝的心也很疼,語妝做了一件大壞事,很大很大的壞事,不可原諒怎麼辦?”[

臉頰上紅紅腫腫的血口塗了藥油變得十分清涼,小人兒含着哭聲泣語在少女面前抖着肩膀哭了起來,鬧得少女也不明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莫名擔心的不得了。

“說吧,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本王給你做主!”

看着剛剛塗好的藥油全被小人兒的眼淚浸溼失去了效用,少女無奈的拿着帕子去擦小人兒臉上的眼淚,等淚痕幹了,復又再次塗上藥油。

“王爺,語妝把兔子夫君給殺了吃肉了。語妝是不是很壞?”

淚痕順着臉頰流下,嘩嘩的,似雨,打在少女的心裡,敲起一圈圈煩亂的波痕。

小人兒的話,夾在雨淚中說出來,聽得少女很是不解,應該說,是十分迷糊。

“兔、兔子夫君?”

指那隻被烤熟的小兔子?

她的小人兒哭泣成這般樣子,就是因爲殺了只野兔子?

虧她適才還在讚揚她的小醋罈子長大了!

原來,是她的理解產生了很不靠譜的嚴重偏差,不可信中。

以後不能在受傷的時候胡亂認定一件事情了。

“嗯,本來語妝抓的是兔子娘子,後來兔子夫君跑出來咬語妝,語妝才發現,兔子娘子有小兔子了,所以、所以、語妝就把兔子夫君抓來吃了。嗚嗚~兔子娘子好可憐,它的夫君沒有了,小兔子出生見不到兔子夫君怎麼辦?嗚嗚~~它們會不會很想它?”

眼淚,一把把的流,停止不住,溼了小人兒的衣袖。

小人兒哭得難受,索性撲到少女的懷裡,放聲大哭。

“呃>

少女摟着小人兒哭泣不已的身子,無聲,無語,只有無限感慨的脣角黯淡的抽了抽。

小人兒不是因爲伺候她勞累難忍的?

是因爲看見小兔子一家分散才掉眼淚的?[

想不到,竟是她一開始就想錯了。

可是她真的沒想到她的小人兒如此單純善良啊~

她的小人兒,在大數時候看起來,的確不太像是善良那麼回事麼?

“嗯,語妝好怕,好怕~萬一以後,語妝>

哽咽聲,噎痛不已,小人兒窩在少女的懷裡,泣不成聲,身子急遽的抽卷着。

876.永結同心,永世姻緣

“>

失愣的手拍在小人兒的背上,少女聽着小人兒說出的話語,無形中獨自體味着命運裡那有可能發生的一種悲傷。

奉旨回京,危險雜生。

是死是活,命由天定。

生便是生,死便是死,她本沒有過多的念想。[

只是此時,在聽了小人兒的話後,她越發的想要活下去了,越發的想要讓戰局急速扭轉,隔開她與皇姐無法避免的備水一戰。

因爲,她不能讓她的小醋罈子就這般生活在沒有安全感的世界裡,她也不能留着小醋罈子一個人,活在這個冰冷無依的塵世上。

她捨不得他。

無論走到哪裡,她都要帶着他,天`上`人`間,地`獄`幽`冥,她都不會再狠心的放任他去做一隻失了妻主的小兔子夫君。

“語妝,若是本王此去不回,你會怎麼辦?”

聽過那些生生死死的纏`綿`故事,如同她的父君與母皇,雖是彼此相差了五年才走到地府裡去,但她的母皇,應該是在下面沒有過了奈河橋,一直在等着她的父君下去陪她吧。

此生如她,會也找到那樣一個與自己同生共死,死而無悔的男子嗎?

擡起小人兒的臉龐,少女認真的望着眼前那一張美豔妖冶的絕世容顏,問了一個她與他都必須面對無法逃出的問題。

“王爺生,語妝生,王爺去,語妝不獨活>

沒有值得珍愛的人在一起,生活會有多枯燥?會有多悽楚?

就像他的父親流落在青`樓裡,一個人孤苦挨着那般,只有思念的記憶里美好,他難以想象,也不願意去想。

他只明白一件事,跟着屬於他的女人,他去哪裡都行。

活着,要有王爺在身邊;

死了,也不能離開王爺而去。

當他無理也好,當他任性也可以,他喜歡夜夜把他摟在懷裡的女人,想對她由始至終,不離不棄,永不放手。

“語妝,本王這裡有兩顆‘同心蠱’,是西領浣地出了名沒有解藥的蠱蟲。此蟲,雌雄各一隻,一生只喂一主,主存,蠱存,主亡,蠱亡。一主死,一蠱亡,另一蠱必不會獨活,而另外服了蠱毒的人,亦會被蠱毒啃噬五臟骨腹痛不欲生的死,形神俱散!本王幼年得了它,只是出於機緣偶遇,從未想過去將它寄入本王喜歡之人的身體裡,可是>

少女顫抖的掌心裡,放着一隻約有三寸長,手指粗細大小的青翠色竹筒。

竹筒裡散着一絲碧竹的清韻凝香,一聞,便已驚豔。

但熟悉武功心法的人,凡是聞過竹香的,就會知道此香非屬正常氣味,在香氣的內蘊裡,藏着一股淡淡的蠱毒惑香,很有麻腐心神的效果。[

“同心蠱,亦稱爲‘姻緣蠱’,意爲永結同心,永世姻緣。”

少女打開竹筒,從筒柱子裡爬出兩隻長了翅膀,模樣五彩繽紛,比蝴蝶還要華麗絢爛的小蟲,伏在少女的掌心裡相互交扇着翅膀,一隻稍大,一隻稍小。

877.這輩子,有小醋罈子陪着就夠了

“王爺>

小人兒看着在少女掌心爬來爬去的漂亮小蟲,眨眨眼眸,好奇的問道。

“嗯,若是本王死了,你便也會跟着本王一起死了。你>

點頭給了小人兒回答,少女注視着小人兒的眼神,問的沉重,無底,厚如潭墨。

“不後悔,只要能和王爺在一起,語妝怎麼都不後悔!”[

小人兒的聲音,堅毅沉穩,一副下定了決心,不再悔改的模樣。

“呵呵,你確定?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她的小醋罈子,這麼乖?一點條件都不提?

是他沒想到?還是一時沒想開?

不像他的風格喔?

少女在心中暗暗想着,給了小人兒一點可能性的提示,準備再給小人兒一小短暫的時間去思考,不希望小兒人想事不過腦袋。

“呃>

眼眸不是一般速度的快速眨着,小人兒似乎接收了少女的提示,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什麼都可以提!”

她既然說了,當然就會允許!

如果她猜的沒錯,她的小人兒一定會說下面這句話。

“只要王爺此生不娶別的男子,語妝就不後悔。”

咬咬脣,做了很艱難的決定,小人兒腦袋裡閃過一件非常、非常、非常不可的事情。

什麼苦,什麼累,什麼生活他都無所謂,唯獨這件事情,他妥協不了,決不妥協!

他不願和他父親一樣,與別人共享一個妻主,天天日思夜盼的。

是她讓他提的,可不是他主動要提的,就算她不樂意,也不能懲罰他。

“呵呵,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饒了本王!那本王府上現有的五位王夫呢?妝兒打算怎麼着替本王處理一下?”

不娶別的男子,倒是好說。

可是她已經娶過了的那幾位呢?[

他們似乎沒一個是單純的主,只不過,是她並不懼怕他們罷了。

“休掉!休掉!休掉!”

幾乎是沒有半刻反應時間,小人兒握着小拳頭想也不想的馬上回答。

“嗯?呵!”

接連三聲毫不猶豫的‘休掉’響徹在小小的帳子裡,聽得少女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她的小醋罈子啊~

永遠都是這般的沉不住氣啊~

酸得真夠可以的,休掉?

幾國聯姻噯,他當是小孩子玩過家家?

說不要就不要?

“王爺>

小人兒嗚咽着瞅向少女,臉頰上的紅腫傷口憋着幾許殘缺的美豔,傷感悽悽的嘟起了薄美的脣瓣。

王爺說話不算數,是她讓他說的,可她還不接受?

“呵呵,成`交!”

他都許她同生同死,一塵摯愛的情了,她還有什麼不行的?

她不是江湖武林中的風`流人物,需要一生蕩氣迴腸的活着,也不需要身邊時時擁着鶯鶯豔豔,美人當觀,她想要的生活,只是像她的母皇和父君一樣。

愛,只會留給一個。

情,只會苦守一人。

她的知己夫君,這輩子,有小醋罈子陪着就夠了。

878.人家是躺在下面的那一隻

“成`交?王爺同意了?哇呼~王爺,你好瀟灑喔~那王爺以後就是語妝一個人的了,語妝好愛你>

摟着少女的脖頸,使勁噌上少女的臉頰,小人兒不怕羞的啪嗒一聲,親了少女一口,隨即把面容埋到少女的發間,燙燙熱熱的不敢直視少女的眼神。

“呵呵>

閃着五顏六色的小蟲子往小人兒面前一擺,少女用眼神瞄瞄小蟲,再瞄瞄小人兒的小身板,臉上噙起幾分捉弄故意問道:“大的是雄性,小的雌性,你要哪隻?”

“呃>

小人兒聽出來少女是在捉弄自己,抿抿脣,扯着自己的袖口羞答答的回道:“人家>

“嗯?喔~哈哈哈哈哈!”

她的小醋罈子太可愛了!

要雌的就明說唄,還非得用那麼隱晦的詞語來修飾?

躺在下面的那一隻?有時他不也是壓在上面的?

這種事情,得靈活轉化,懂得隨時、隨地、隨氣氛變通,不能一層不變,否則,哪有新意,哪有吸引力?

明白小人兒給出的羞澀答案,少女起初抖着肩膀隱忍着不笑,到最後,看到小人兒一臉無辜又天真,受了氣也說不出來的小夫君眼神,再也無法控制的放聲朗笑起來,笑音輕狂,肆無忌憚。

“可是>

瞥眼少女笑得甚爲開心的樣子,小人兒氣氣的伸出一根食指戳戳小蟲子的腦袋,軟軟的,粘粘的,不舒服。

“呵呵>

收起笑意,少女向小人兒勾勾手指,神秘的問道。

“喔!好!”

小人兒聽話的把耳朵送過去,認真的聽着少女講解着蠱毒打入體內的方法,不一會,羞着耳垂漲紅漲紅的,一張美豔的小臉就更不消說,紅得如同帳外的篝火,燃起熊熊的熱度,貼在少女的胸口上。

“王爺,你騙語妝喔。哪有蠱蟲是在男人和女人那種時候放進去的?怎麼可能?王爺肯定是在騙語妝。”

幽堂的典冊裡,都說蠱毒是打進血脈,然後停留在身體裡的某個地方,怎麼會像王爺說的那種是在塌事行到最高處的時候,讓那個小蟲子咬着他的小身子進入體內的咧?

王爺一定再騙他!

他很怕疼的耶!

小身子那麼軟綿綿的地方,要是被蟲兒給咬了,以後要是不能自由收縮了怎麼辦?

他找誰補給他一個?[

找王爺麼?

王爺是女子,沒有小身子的,她想賠他都賠不了噯!

真以爲他那麼傻,外加天真?

他可是幽堂的未來主子,心腸歹毒的很,只是平時他比較低調而已。

堅決不能讓小蟲子咬他的那個地方,會出人命的!!

強烈抗`議!!

“那你來試試不就知道本王是不是在騙你了?”

摟在小人兒腰上的手臂順着衣衫的底側悄悄探入,少女摟着小人兒倒向小帳裡鋪好的地褥,吻上小人兒的眸眼。

879.不怕,本王身體硬朗的很

“不要!語妝纔不信王爺的話呢!”

察覺到少女眸裡泛散開的情`欲,小人兒聰明的發現,少女貌似是在拐騙他和她行房`事耶?

居心不良喔!

他都還沒有吃晚飯,很餓的!

運動不起來![

“呵呵,你不信本王的話,要信誰的話?”

趁着小人兒不注意的時候,少女無名指點着掌心內體形較小的蠱蟲朝着小人兒脖頸血脈跳動的地方輕悄一彈,半點聲響沒有。

蠱蟲貼上小人兒的肌膚,沿在血脈處張開蟲口快速一咬,小蟲滲進血脈,沒了蹤影,在小人兒的脖頸上,只留下一顆芝麻大小的紅色印跡。

“話不是這樣說的喔>

他是真的好餓,餓到沒力氣動了。

小人兒被少女壓在身下,渾然不覺小蟲子已經爬入他的體內,他和少女的協`議已然開始生`效。

“來嘛>

捉住小人兒胡亂掙動的手臂,少女纏着小人兒壓在褥子上無法動彈,眯着清美的眸子,舌尖在小人兒脣瓣上輕飄劃過,赤`裸`裸的誘`惑着。

“不要了啦!王爺您還有傷>

小人兒繼續反`抗,掙起被少女壓在身下的腿,不服從的亂踢起來。

“不怕,本王身體硬朗的很>

背後那點小傷?

等疼了再說!

少女一句話,輕鬆帶過。

“可是語妝還沒吃飯吶,沒力氣!”

小人兒又想出一個看起來非常有理可依的藉口。

“是麼?你不是躺在下面的那一隻?需要用力氣?”

好看的眉梢詫異的高高挑起,少女還頭一次聽說,躺在下面的那一隻需要用力氣尼!

“呃>

小聲的嘟囔着,小人兒偷偷望着少女持續高挑的眉梢,喏喏了半天沒有得當的藉口,最後,終於想到一句他認爲是真的很重要的話:“可是語妝很餓喔~”

“餓?沒關係,本王一會就把你餵飽了!”

掌心裡的小蟲順着手腕處的血脈消失,少女停在小人兒身上不動,直等到手腕處現出一個紅豆大小的血點,纔再也不理會小人兒的諸多理由,幾下扯掉小人兒的衣衫欺壓而上。

“嗯?不、不>

推拒着少女伸入衫底的熱火如潮,小兒人想不明白,他說的話,到底出錯在哪裡。

他是真的餓了,可他的王爺,怎麼會想到那層意思吶?

是不是他們國家裡的文字涵義,太多了?

“本王如此遲鈍愚笨,哪知你說的是哪個飽?”

在她的詞海里,所謂的‘飽’,只有她能理解的這個意思,就是塌上的意思。

他都和她簽了出賣終生的靈魂姻緣了,還能有別的意思?

就算有,她也不會同意,她和他之間,哪能那麼簡單的消事?

“呃?遲鈍?愚笨?王爺>

王爺很笨?

開玩笑麼?

王爺是他見過的,最睿智慧心,擅於謀劃的女子,說她愚笨?

誰信?

880.快去找堂主,少主吐血了

“本王不是在說自己,難道是在說你?嗯?”

翻動着思緒裡的想法,小人兒一時忘了掙扎,被少女佔了上鋒,瞬間乘虛而入。

隨後>

“啊>

“舒服麼?”[

“嗯>

“喜歡麼?”

“嗯>

“再來一次麼?”

“嗯>

“再再來一次麼?”

“嗯?唔!唔!啊~”

“還要來一次麼?”

“王爺,你很飢`渴嗎?”

一本正經的,小人兒看向自己紅的發腫的小腹下方,問的認真非常。

“呃>

狀似極其用心的思考了一小會兒,少女給了一個讓小人兒很想吐血的答案。

“>

“沉默就代表同意,那我們>

這一次,是讓小人兒快要崩潰的答案。

“>

“放心,本王會讓你很舒服的>

“呃>

完全吐血加崩潰的答案。[

“嗯~啊~”

“王爺>

“嗯>

“夠>

>

一整夜,小人兒躺在少女的身下,嬌`吟`羞`喘,呢語不停。

小小的身子,一次次被送上沒有邊界的雲端,一次次被拋入沒有底谷的地獄,不知疲倦的承受着少女顛倒世間黑白不分的芸芸情縱,永無休止。

凰鳳歷六百三十二年五月,凰笞王爺於女皇親設的封賞宴席上誤飲龍涼國郡主之毒酒,負傷歸府途中,遭遇不名刺客跟蹤追殺。凰笞王爺爲保正王夫苒陌風之安全,獨自一人引開刺客逃於暮涯山頂,於次日寅時三刻被王府管家落陽尋回府內。那位送飲毒酒給凰笞王爺的柳媚兒郡主被女皇下令,押回凰笞王府內牢,待由凰笞王爺清醒之後,另作定奪。

五月中旬,凰鳳皇都,幽堂少主別苑,響起一聲聲淒厲至極的叫吼聲。

“啊!啊!啊!”

寢塌上,一名身着湖藍碧玉色睡衫的美豔男子躺在塌上,手心捂着心口的地方,身子劇烈抽搐着。

“少主?”

“少主,您怎麼了?睡好好的,怎麼突然打起身顫來了?”

守在外院的黑衣男子和白衣少女聽到閣樓裡男子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一掌劈開自屋內反鎖的門栓闖進美豔男子的寢室,看到睡在塌上甚爲不安穩的美豔男子慌張扶起。

“疼>

抽顫的身體一直沒有靜止,反而愈加嚴重,美豔男子捂着心口在黑衣男子的懷裡蜷伏卷着身子,胸腔裡猛得竄上一股噬心的巨痛,嗆出一口帶着竹香的血味。

“少主,怎麼了?血?顧惜霜,快去找堂主,少主吐血了。”

鮮血,不斷溢出美豔男子的脣畔,染紅美豔男子一身素潔淨雅的湖藍衣衫,怵目驚心,腥鮮四漫,彌散滿室。

黑衣男子取來絹帕墊在美豔男子的胸口,捂住美豔男子不停涌血的口脣,運掌心於內氣,打在美豔男子的背後脈穴,將自己的真氣輸送到美豔男子體內。

881.同心蠱毒,毒牽姻緣

“南、南冥,不用白費氣力了。”

止住源源不停輸送內力給自己的黑衣男子,美豔男子喘着血氣倚在黑衣男子的懷裡,玉面蒼白如壁,憔悴虛迷,薄脣沾着血跡,悽美絕望的喃喃自語着黑衣男子不甚明白的話:“同心蠱毒,毒牽姻緣,一蠱死,另一蠱絕不獨活,一人亡,另一人絕不獨存。王爺>

意識,在五臟六腹的強行掙破下,涌着大口的血色逐漸消失。

美豔男子倒在黑衣男子的懷裡,身子持續強烈震盪的抖縮着,慢慢的>

據幽堂內部史典記載,凰鳳歷六百三十二年初夏,幽堂第十六任小少主漠語妝突生一種江湖消隱多年的怪疾,莫名吐血不止長達十日,幽堂堂主顧重芸廣發江湖英雄貼四處追尋名醫爲小少主救治惡疾半月無功而不醒。[

“稟堂主,堂外有位小童送來書信一封,說是可以救少主於危難,您快看看?”

幽堂大殿上,顧惜霜面色凝重的託着一封書信和一個白紅相間顏色的瓷瓶子走進來,向顧重芸行了拜禮,把書信與瓷瓶呈上。

“喔?當真有此事?”

顧重芸打開書信仔細閱看一遍,面上憂慮一展舒緩,只是>

可行麼?

“堂主,信上怎麼說?能夠相信嗎?”

站在顧重芸面前,顧惜霜的手心裡沁出一層冷汗,焦急的問道。

“信裡的人說,妝兒中了沒有解藥的‘同心蠱’,若是想破了蠱蟲在體內的毒`性,需得在妝兒沒有氣息之後的第七日以銀針刺着心胸穿`插過背,再尋一內力心法深厚之人,將蠱蟲逼着針身打出,瓷瓶裡的藥丸,是可保妝兒身骨十日不腐之藥。但是信中亦有言明,此法,或許會導致妝兒脫神換骨,會忘卻所有與同心蠱有關的人和事情,到時,哎>

顧重芸打開瓷瓶聞了聞味道,蓋上瓷瓶,把書信和瓶子都交到顧惜霜走中,默然嘆息。

她的妝兒,是不是讓她給寵壞了?

因着自己哥哥生前沒能幸福的活着,顧重芸很想能讓自己哥哥的孩子得到他想要的情感,所以,在她得知漠語妝戀上凰笞王爺的消息,並沒有強行阻止,只是在暗處派人密切追蹤凰笞王爺的一切。

後來她發現,凰笞王爺雖三年娶了五位夫婿,但並沒有真正和那位男子發生過什麼實在的並系,凰笞王爺的心裡,好像是在漠語妝這裡,索性,她也不再去管了。

可是,這次的同心蠱,若是漠語妝毒發,那必是凰笞王爺入宮封賞>

否則,爲何能連她哥哥的妝兒都破了毒蟲之封禁,被蠱蟲食身了?

“堂主,那>

忘卻了屬於凰笞王爺的那段記憶,不是很好嗎?

信文在顧惜霜的手中被揉成折折巴巴的一團,顧惜霜的眼中,閃過一抹帶着恨意的狠厲。

882.不想一個人孤獨的活着

“按着信紙上寫的下去準備吧,少了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總比失了一條命強吧。”

能活着,纔有出路,不是麼?

更何況,那信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醫仙子楚千楓的師傅太冥仙人送來的,想必事情的可信度,可以大大的提升些許。

顧重芸在堂侍的扶行下走出幽堂大殿,把具體的事宜都交給站在殿堂大廳裡沒有跟隨出來的青衫少女。

“是,堂主!”[

青衫少女對着顧重芸離開的背影伏拜扣首,臉上,愈漸沉暗下來。

“詩晗煙,這一次,我不讓你把少主奪走的,一定不會。”

鬆開緊攥的拳頭,任紙片在手指的縫隙中飄滑散落,少女像是發了此生命裡不可違背的毒誓,掏出袖裡攜帶的匕首,一刀劃下,少女的左手小拇指在鋒利的刀刃之下沿着骨節彎曲的地方,甩着血滴斷裂割下。

兩旬過後,躺在塌上的美豔男子從沉睡的夢中恍惚醒來,睜着枯澀的眼眸看着站在塌邊的一羣人,大病初癒的面孔上,現出一絲迷惑不解。

“妝兒,身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跟姑姑說說?”

顧重芸坐在塌前的竹椅上,擔憂的探上美豔男子的額頭,試着美豔男子經受蠱毒侵害後的得到再一次生命的體溫。

“沒、沒有,姑姑,能不能讓他們都退了,妝兒有一件事想和姑姑私`下談談。”

扯了扯顧重芸的衣袖,美豔男子蒼白的臉色,似受了人多的驚嚇,對站在塌邊的所有人很是防備。

“嗯,你們都下去吧>

顧重芸揮袖摒除衆人,等着南冥在外合上門扇之後走回美豔男子塌前,握住美豔男子一點血色都沒有手,溫和的說道:“有什麼事和姑姑談?”

“姑>

美豔男子撐着身子勉強坐起,跪在塌上向顧重芸重重的磕了扣首,把隱藏在心底七年的事情老實交待。

“嗯?妝兒你>

信上不是說會全部忘記?難道沒有忘記?

望着面容嚴肅認真,口吻堅定深沉的美豔男子,顧重芸疑惑了。

“妝兒>

昏迷的夢裡,不斷的有一名少女的聲音迴盪在他的耳邊告訴他,王爺不記得他了,不要他了,他在夢裡聽着,很疼>

他很想道王爺爲什麼不要他,爲什麼會>

“哎>

顧重芸說的話,都是真真正正存在的現實,本來並不想說給美豔男子聽,但是見到美豔男子根本沒有忘記以前的事情,忍不住爲她的妝兒不值,便把話當着美豔男子的面說個明白。

好讓她那傻侄子別犯癡的追過去,到時受了傷害>

883.只要愛上,便死守不放

“姑姑,妝兒去找王爺,就是想問問王爺>

夢裡的痛苦,生生死死都扯着胸口被扎穿的肉孔無時無刻不在疼着。

他真的很想去找那個女人,問她一句,爲什麼不要他?

在和他發了那般生死相依的誓言之後,有什麼理由不要他?有什麼藉口,去>

“妝兒,你確定>

看着美豔男子撞到牆壁寧願碰傷也不肯回頭的執拗,顧重芸想到了那個爲了愛情不惜拋棄幽堂私自與婚嫁的顧重歡。

不愧是她哥哥的兒子,對待愛情,對待他們認定會相守此生的女子,永遠都是一根筋的不肯放手,哪怕會受到傷害,哪怕會受到無比悽楚的一生,他們也要飛蛾撲火似的毫不猶豫的撲上去,讓她羨慕,讓她敬佩,也讓她想要仁慈的鬆鬆堂規,放任他而去。

“姑姑,值與不值,難道不是當人生走完以後才能論述定斷的嗎?再沒有認真的去追求,去挽留,去努力嘗試之前,誰>

讓人用刀一點一點挑開心臟,剝着心臟的皮囊脫離肉骨的感覺,心雖然沒有碎,但卻比心碎還要更加的無法丟棄,而後偏又牽扯到骨髓裡只能強忍着受用的撕裂感。姑姑>

扣在塌在的身子跪着遲遲不起,一滴晶瑩的眼淚砸在塌褥上,悄無聲息的溶進褥棉裡,也溶進了顧重芸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唉>

掏出袖裡的幹帕子遞給美豔男子,顧重芸搖首輕嘆,她的好哥哥,怎麼能把他人生中最精華的骨血和精神全部都傳到了小妝兒身上?

一張堪比神仙的絕世容顏,一身傲視羣巒的飄雅身骨,還有那一副只要愛上,便死守不放的執拗性子?

“多謝姑姑成全,語妝日後定當不負姑姑重望,統帥幽堂,獨領四國之天下!以謝姑姑之恩德!”

雙手`交`疊放在塌板上,美豔男子端正身形,眉目肅穆隆重,傷後尚處在漂浮之中的身子恭恭敬敬的給顧重芸行了一個拜謝長輩的大禮,沒等起來,忽然身子一倒,軟軟的跌向塌側暈迷了過去。

884.她的少指去哪裡了

凰鳳歷六百三十二年六月,前朝丞相漠清文之子漠語妝在落水小城救得遭遇三國刺客羣起圍攻的凰笞王爺返回府內,被凰笞王爺收爲貼身小郎。

同年九月十八,凰笞王爺借生辰之日,提寫休書遣退其府內五位夫君,獨留小郎漠語妝隨身伺候,與之一同遠行攻打龍涼。

戰爭開始,凰字女軍一舉拿下龍裕邊城,凰笞王爺負傷成癡,漠語妝肩挑帥印,暫代將職,行事作風絕厲狠辣,一道軍令下發,屠斬龍涼上萬降軍,使得兩國戰局一觸即發,成功將戰勢扭轉,使得凰鳳女國反敗爲勝,爲日後凰笞王爺進一步攻打龍涼奠定了堅不可摧的牢固基礎。

九月末,漠語妝奉凰笞王爺之命返回凰鳳皇都,挑選幽堂善武之人,參加凰鳳每三年舉行一次的武舉入考,藉此機會奪取凰鳳朝堂武將排名之位,好爲日後凰笞王爺與女皇割袍斷義,爭鋒女國天下備配有利權勢。

“少主,您擅自抽調幽堂堂使入朝競敵武官是壞了幽堂身處江湖不理政`事的規矩,堂主能同意嗎?”[

回到幽堂後,漠語妝先行調走五十名幽堂雲劍使更名改姓,重新錄入女國戶籍,呈報武舉入試府衙,對幽堂禁令一再挑`戰,先斬後奏。

南冥見到自家主子從蠱毒解開之後就漸顯冷漠與危狠的性格與手段,心裡稍微有些擔憂自家主子會受到堂主的責罰。

一天天過去,南冥陪在漠語妝身邊苦等着懲罰約有半個月,等得武舉考試結束,幽堂五十名雲劍使之中,有四十二人考進凰武院了,還是沒有等到堂主的懲罰。

“還有啊,少主您沒覺得堂主好像變得不太對勁兒?您在幽堂做了這等大事件,幽堂都沒有出現在衆人面前,難道不會很不合常理嗎?”

再冥奇怪的發現,在回來幽堂這幾天裡,每次隨少主去見堂主,堂主都只是坐在隔紗後面看不到清析的面容,漠語妝與堂主之間的談話,也都是由顧惜霜代爲傳達,這是怎麼回事?

堂主向來喜歡自家主子,爲何連主子去拜見時都不撩起薄紗見一面?

“你也發現堂主不太對了?有長進!”

拂袖坐在桌案前翻開自己女人曾經送來供自己解悶的兵書,漠語妝揚眸淡淡掃了一眼在塌上鋪被裝枕的黑衣男子,擡手翻過一頁,別好一紙標註閱讀頁碼的書卡合上卷面,站起身走到洗漱盆前清洗手帕。

“可是少主,會是顧惜霜做的?堂主每次說話不都是經由她來傳達的?”

幾個月前自家少主死裡逃生的活過來,顧惜霜忽然就從少主的身邊消失沒影了。

南冥以爲顧惜霜出了什麼事情,暗地裡跟梢了一陣子,也沒發現顧惜霜有什麼大不了的變化,就是手指少了一根。

她的少指去哪裡了?

他問過幽堂的堂衆,有人敢說,有人不敢說,一個和他關係比較好的,偷偷告訴他,顧惜霜的手指是被她自己切下去的。

885.不能被別人佔了便宜去

被、被她自己切下去的?

南冥晃晃耳朵,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非常壓抑的震驚了。

他不懂,顧惜霜是得和她自己有多大的仇恨啊,才能忍痛把自己的手指頭給切掉了。

當他向他的少主報稟了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時,他家少主只是不屑的冷哼一聲,輕蔑的說了一句‘自作孽者,不可活。無須去管!’,然後就輕飄飄的人走沒影了,甩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很無趣。

“我念在惜霜是姑姑唯一的女兒,不願深究於她,但願她不會做出一些讓我無法容忍的事情吧。”[

洗淨臉頰,一張素顏似天生抹了胭脂一般,盈盈一水,美如玉雲,豔如圓月,傾城絕色,美豔如瀲,比上好的綢緞還要光滑細膩,潤澤清。

漠語妝搭了帕子在盆沿上,換好睡衫,躺回塌上,閉上眼眸。

“無法容忍的事?她應該不會那麼笨啊?想要奪位,爲何不早幾年?要是現在來,那少主你豈不是外憂內亂?”

外者,北堂對幽堂的勢力向來虎視眈眈,欲吞併而後之?

內亂,如果顧惜霜暗地裡要`脅了堂主奪取幽堂少主之位?

再如果,顧惜霜與北堂的人站在統一戰線上,那他的少主怎、怎麼辦?

腹背受敵,應不應付得來?

“差不多,好在她沒有在武舉入試之前有所行動,否則本少主就真的忙不過來了。”

北堂里名字叫作展向那斯,雖然看不慣他年紀青青就成了幽堂的少主,可是礙於幽堂姑姑的身份上,展向對他倒是沒有多少壞意的。

展向之所以那般用盡了方法來刁難他,主要是因爲展向喜歡他姑姑很久了,多少次拿話來暗示他,讓他作個親裡的媒人,替姑姑傳送情意,好尋個得見他姑姑的機會,奈何他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不肯依了展向,所以纔會被展向四處追殺,百般折磨中。

想解決展向的方法,很好辦,約見姑姑出來會上一面就行了。

反正都是三`四十歲數上的癡`情`怨`女,當年也是和父親一樣的原因被迫分開沒能相守,到現在,一個風韻猶存,一個正值壯年,兩個人見了面了,直接備好膳食掛上門鎖,鎖它過一月半月的,男`歡`女`愛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了。

至於顧惜霜?

“愁>

卷着被子側身躺在塌上,想起幾年前顧惜霜在夜試`圖`侵`犯他的事情,漠語妝的脣畔吐出一個低淺的字,便消了聲,本已放鬆警惕的眸眼猛得射出一道寒厲的鋒茫,身子在塌上倏然坐起來。

“少主>

快速吹滅燭火,熄了映在紙窗上的滿室人影。

南冥小心的抽劍出鞘護在漠語妝的塌前,耳朵一抖,兩抖,三抖,搜索着苑子外不能輕易被人發現的腳步聲。

“呵,放心,他們不會要本少主命的。”[

最多,是想劫他的色。

漠語妝起身下地,取了外衫套在身上,一顆顆花扣系得緊緊的,他得謹`防`失`身,不能被別人佔了便宜去。

886.能賞賜給我嗎

“少主因何有此想法?不怕被殺?”

在心裡數到十八個數,南冥的耳朵在黑暗中抖一抖,繼續聽着,來者的數量還在增加。

“男人的直覺!”

人若是北堂派來的,最多把他捆回去讓幽堂姑姑來贖人,此舉方便展向見他的幽堂姑姑嘛!

人若是顧惜霜派來的,那更好說,她們應該是打算把他擄劫到顧惜霜塌上的,他更不會有生命危險。[

拽着衣衫的花扣狠狠的勒緊,漠語妝捂着脣瓣指向窗紙上伸進來的竹管,示意南冥把氣息止住,美眸一閉,躺在塌上裝出一副被迷`香迷倒的樣子。

“是,少主!”

南冥收好配劍,學着漠語妝的模樣倒在塌下,就在漠語妝的身邊,若是出了事,能夠馬上起來回應。

門外,沒有一絲動靜。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屋裡發出匕首劃頂着門栓開合的聲音,屋子裡,闖進五名蒙着臉頰的黑衣少女,目標準確,直朝着內室的臥塌走來。

“雁落主,你可知道這樣做是死罪啊?劫持少主,會被堂主處於極刑的!”

五馬分屍啊!

少女之中,有一位看似很膽小,盯着躺在塌上沒有半點反抗能力的美豔男子,十分害怕的推了推另外一名少女的手臂,不敢去想事情敗露之後會產生的可怕後果。

“不這麼做怎麼辦?要麼劫持少主,要麼被霜小主打死,你選哪個?”

另外一名少女回答的不太和善,兇巴巴的把話吼回去。

“能、能多活一會,就多活一會了。”

霜小主以前是個心地挺好,挺善良的人,可是現在不那麼好,那麼善良了,動不動就用皮鞭抽她們,拿燒紅的烙鐵燙她們,現在>

膽小的少女覺得霜小主瘋了,但是她不敢去頂撞,還是跟着來了。

“你們還不快點動手?”

態度兇狠的少女朝着站在自己身後都不敢有所動作的三名少女吼過去。

“是,是!”

三名少女越過躺在地上的南冥,走到塌前,拿起被子卷着躺在塌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裝進事先帶來的大布袋裡,一人找着,一人在後託着迅速走出屋門,腳步很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雁落主,這個男人怎麼辦?能、能賞賜給我嗎?”

膽小的少女看見其它三名少女已經走出屋子,踮着腳尖來到塌前,蹲下,仔細的在黑暗中觀察了一番,發現躺在地上的男子居然就是自己平日裡很喜歡的男子,當下忘了害怕的心,蹲在塌前伸手撫摸着南冥剛毅俊秀的臉頰,小聲問道。[

“隨便!別惹惱了霜小主就行,要不然,你等着被烙鐵燙死吧。”

劫了一個少主還不算完?還要劫個少主身邊的貼身侍衛?

她這回不膽小了?見着男子就來了膽量了?

見`色忘義的傢伙,也不怕被霜小主發現了皮肉受苦?

兇兇的少女回頭看了一眼露出幾分欣喜的膽小少女,扔下一句狠話,轉身追着其它三名少女而去。

887.一眼望不到平等的高度

“嘿嘿,雁落主,鳴兒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南冥哥哥了,是他一直看不見鳴兒而已,不過沒事,過了今天晚上,他就能看到鳴兒的存在了。”

伸手撈起南冥的身體扛在肩上,少女順勢摸到南冥斷掉一隻手的右臂,心疼的揉揉光凸凸的腕骨,扛着南冥朝着與另外四名少女離開的方向背對着離開。

一晚上,幽堂看似安寧,其實動盪。

一夜的冷火硝煙,瀰漫着所有人的悲喜存亡。

黑蒙的夜晚過去,幽堂堂主顧重芸終於走出隔沙,得以重見天日,坐到幽堂聖主大殿上,受得幽堂堂衆拜禮。[

“惜霜,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廢了自己的武功,想要侵奪了妝兒的少主之位,還想盡辦法要佔去妝兒的清白,這就是自己辛苦調教出來的好女兒?

顧重芸在漠語妝的攙扶下坐在殿堂上,一手按着座椅撐着至今麻木發軟的身子,一目悔恨,滿臉失望的看向跪在殿堂下那個眉目清冷,毫無悔改之意的白衣少女。

“成者爲王,敗者爲寇。霜兒自知愧對母親大人十幾年的悉心教誨,但霜兒>

揚眸望了眼站在顧重芸身邊絕姿獨立的美豔男子,顧惜霜的眸內,閃過一絲觸痛。

十年,十年的相思不見,十年的一見傾心,如今,只化作大殿之上的一站一跪,他們兩個人之間,差了一眼望不到平等的高度。

太遙遠了。

以前的她沒有看清,而現在看清了,卻仍然甘心情願的嚮往着,爲她所做過的事情,默哀,祭奠,毫無怨言。

“你!你!這個不知悔改的惱人東`西,來人吶,廢去她的武功,仗責一百,褪光衣衫,丟入百蛇窟,讓她受盡蛇毒啃咬之苦,以自思所爲,其它連帶人等,凡有參與亂動者,全部廢除武功,仗責一百,趕出幽堂,終生不得再入幽堂之門列。今日之事,唯後日之醒,誰若膽有再犯,全部依例處置,不得輕饒!”

顧重芸恨得整隻手掌摳在椅子上,即使沒了內力功法,手上的硬勁還是有的,抓着椅扶摳出五個深深的木洞,氣成紫紅色的脣瓣打顫的下了死令。

“是,堂主!”

十名武道堂堂使得了顧重芸的命令,迅速起身圍住跪在地面上的少女,各自分工抓着少女的手臂腿踝,凜起掌風一齊打向少女的各處關節之位,其中一名眉寒色厲,聚起掌勢揮袖壓在白衣少女的頭頂之上,運氣輸力,吸走少女體內蘊含十幾年的內心功法。

“唔!唔!”

身體肢骨受制動彈不得,少女咬着脣瓣悶哼幾聲,額角滲出絲絲冷汗。

大殿上響起一陣陣咯咯作響的骨節斷裂聲,鮮紅的血跡自少女的身體大骨節盤處沿着一層清白如梨花純美淡雅的衣衫漫散開去,迅速浸染。

少女皺着眉骨不肯屈服的倔犟面容,很快變成紙白一般的顏色,只有那緊咬的雙脣還在從咬破的傷口處不斷涌出刺目的血跡劃過弧線優美的下顎骨,血腥,妖豔,殘忍的容顏,如沒有辦法停止的奢`望,茹痛,刻骨。

888.生在女兒國,身不由己

“姑姑,放了霜兒吧,且念在她年幼無知,情不得已罷。”

少女身上的血跡,化在美豔男子的眼底,是一望無際的硝紅。

美豔男子忽生一絲憐憫,不是爲了別人,是爲了他僅有一女的唯一親人。

“妝兒,你休要爲她說好話,此法不經嚴治,日後如若再有人效仿怎麼辦?本堂主現在還沒死,她們就敢受誘惑所染,犯此大錯,倘它日本堂主西歸,豈還有人能夠鎮得了這幫以下犯上的卑劣之人?”

美豔男子的話,讓顧重芸稍微震驚了下。[

犯了那樣的錯事,妝兒居然肯原諒她的霜兒?

看來把幽堂交給妝兒,是沒有錯的,至少在她的霜兒犯了錯事的時候,可以開口討要一命?

“呵呵,姑姑,霜兒想要少主之位,語妝並無不妥,完全可以讓出,只因幽堂並不是語妝心裡最重要的東西。幽堂對於語妝,可有可無,倒是姑姑和霜兒,是語妝此生在世無可替代的親人,除了語妝的人和心不能交託給霜兒妹妹,語妝自是定要守護姑姑和霜兒周全,還望着姑姑手下留情,不要大義滅親纔好。”

爲人子女,不能陪伺在父母在旁,是謂人生之大不孝。

他已然做了不能贍養父母的不孝之人,怎能再將與他同輩而論的唯一之人置於與他同等的地位?

更何況她的姑姑一路教他成人,識書達禮,此恩難得有報,今日之事,算是還了。

美豔男子想到自己年幼時被顧重芸找到的那一幕,想到了百花競放裡那個頭上戴着合`歡花兒羞澀離開的少女,心裡頓時生出無名感慨。

當年,若不是他有意利有少女對他的一番情癡,怕是也不會釀成今日的罪過。

“呵!呵呵!妝哥哥,如果得不到你的心,霜兒、霜兒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死>

掙扎着在血水中起身,款款如水的目光,柔柔落在美豔男子那張不染塵埃的絕美面孔上,白衣少女掏出衫內匕首,在所有人都來不及營救的時候,一刀插向自己的心胸。

撲!

刀刃沒入少女的胸口,發出一聲穿透肉骨的沉重聲響。

鮮血順着刀柄流到少女的手上,少女咚的一聲摔倒在血泊中,始終望向美豔男子的一雙泛着冷清的眸子,一直沒有離開。

“霜兒!唔!”

握着椅木上的手產生巨大的激盪,顧重芸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死在自己的面前,難以抑制心中突如其來的痛楚,悶悶的嗆出一口鮮血,倒在椅子上。

“快送堂主回內室休息,傳堂醫速來診治!”

鬧到眼前的結局,是美豔男子沒有預想到的。

原來,所有流着顧氏血脈的人,對待愛情,都如深陷在地獄深處的火凰花一樣,寧願驕傲尊貴的爲愛情死去,也不願低頭難過的失去所愛之人,孤獨矜寡的活着。

美豔男子走下殿堂,一步步走到摔在血泊裡像是睡着了的人兒,握起少女帶着餘熱體溫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一下,正式且隆重的說道:“霜兒,如果我是個生在男國裡的男子,此生,我定會娶你爲妻,可惜,語妝生在女兒國,身不由己!好生>

889.你確定王爺是認真的

一聲語咽,一段情纏,隨着合`歡花兒的記憶,在美豔男子的腦海裡,翻天覆地的涌起,暮虢朝虞般洶涌退去,不留半點情絲,消灰湮滅了所有的記憶。

五日後,幽堂堂主從昏迷中醒來,看到眼前再無侍奉親孝之人,不免悲從中來,傷紅了眼眶。

“姑姑,以後就把妝兒當作親生的吧,妝兒會像照顧父親那般對您的。”

撩起衣衫跪在塌前的棉團上,美豔男子給顧重芸行了一個拜見父母的親子禮,伏扣三拜,恭敬說道。

“好妝兒,勞費你一番苦心,是霜兒那丫頭>

靠在塌上,顧重芸嘆了口氣,扶起美豔男子坐在身前,忽又問道:“妝兒,我聽說你要支身前去龍涼皇都,不知所謂何事?”

龍涼雖然有幽堂分落,但是那裡總是不如凰鳳安全,顧重芸很擔心美豔男子前去會遇到危險。

“呵呵,大事倒是沒有多少,王爺此時正在領兵攻打龍涼,妝兒有意助王爺一臂之力,從龍涼內部化解戰勢力變局,這樣,一來有利於王爺快些攻下龍涼,二來也更有利於統合幽堂與龍涼暗下的江湖勢力,妝兒很想在王爺攻打下龍涼之際,可以跟緊王爺的步子,奪得龍涼的江湖天下。姑姑,妝兒這個想法>

美豔男子坐在塌前,望着顧重芸的精緻眼眸裡閃出點點豪情萬里的絕色鋒芒,帶着幾許野性,繞着幾許蓄勢待發的綿延狠厲。

“你想>

龍涼的江湖,以暗樓、紅`樓、夜樓三樓爲鼎足之勢盤踞四國江湖多年,想要奪下其中一樓都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他、他居然想一舉拿下?

會不會一朝不得成功,反倒把幽堂陷入危難之境?

美豔男子漸顯的狂傲野`心,讓顧重芸的心沒了底。

“呵呵,也不盡無可能。姑姑>

不是與生自來的天賦,不是貪圖繁華的野`心。

只是純粹的,想讓自己能夠配得上那個女人而已,能讓自己站在那個女人身邊而不得他人的笑柄而已,如此單純的想法,是不是算得上天真?

美豔男子的心,蕩起一湖微微蜷動的漣漪,不想把話說的太言明,只因自信不足吧。

畢竟,望眼瞧望那些陪在女人身邊的王夫們,要麼是皇子,要麼是將軍,只有他一個,無父無母,無權無勢,除了飄搖江湖,他的身份只有一個,前朝因母親謀`反被叛入勾`欄院的舞妓>

試問,這樣的身份,怎能與那個呼風喚雨,喝斥當朝的女人相配?

“喔?妝兒,王爺給了你什麼承諾,你確定王爺是認真的?不是利用對她的一`片真心?”

女子國度的江湖想要涉入男子國度,其難可比平步高踏雲天。

那個國家裡的男人,素來對女子不敬,幽堂多爲女子掌權,到了男子掌度之地,會不會引發暴`亂?

顧重雲心裡擔憂的遠遠不止這些,她很擔心美豔男子被一時的愛情迷花了心志,分不清現實中難以掌控的世事變遷。

890.那就隨他去闖,隨他去努力吧

“嗯>

沒有回答顧重芸自己到了得到王爺的什麼承諾,美豔男子拂袖拜扣一禮,躬身退出顧重芸的寢殿。

“妝兒>

美豔男子離開的背影,逸影絕姿,踩在路面上的步子,剛勁有力,沉穩妥當,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遇見她懵知不懂只會昂着孤傲的小臉告訴她,他的名字叫作漠語妝的小少年了。

呵呵,十年,在她未曾發覺的曉夢一過時,她哥哥的好妝兒,已然出落的婷婷大方,雍容華貴,是個>

值得讓人欣喜的變化啊!

那就隨他去闖,隨他去努力吧!

但願他能趁了心,如了意,得了情有所衷的女人寵愛,不會像她哥哥那般受盡苦難,不得善始善終罷>

凰鳳歷六百三十四年四月,凰笞王爺攻入龍涼皇都,戰局大勝,龍涼國滅,凰鳳女國拉至疆域布圖在四國大陸上從東向西面劃分隔開西領與暄昭,使得女國軍威,成功涉入男子國家,令另外兩國刮目相看。

凰鳳歷六百三十四年五月下旬,幽堂堂主‘玉柳別苑’內,一位捧着藥箱的堂醫恨不得再多長兩條腿似的飛快奔出苑閣,逃命去也。

少傾,別苑內忽然傳來一聲震盪草木有絕望吼叫,接着,是滿院零碎物品摔破的聲音,持續了足足有三個時辰,直到過了午膳時間,天上的白日轉到西山邊角,斜暉打照進偏室廂房拉出長長的暗影,別苑裡摔破東西的聲響,和男子充滿淒涼絕望的吼聲才淡淡的消去。

苑閣門前,一名黑衣男子端着食盤守候在門外,隔一會便敲一次門,飯菜一旦涼了,隨時做了新的重新送過來。

黑衣男子身邊,一同陪站着一名身披白絨鬥裘遮住全身上下密不透風的美貌男子,目光溫雅如蓮,不驚不燥,安寧祥和,一席略顯富`滿的柔美身影,累了就躺在門前特製的摺疊小塌上休息,不累就站起身子守着。

“陌風主子,您還是回去吧,別總在這守着,您剛誕下小皇女的身子也經受不住啊,主子這有我伺候就行了。”

黑衣男子放下食盤,走到坐在小塌上不停用手捶着腿骨舒緩麻勁兒的美貌男子前,關心的說道。

‘那怎麼行?你家主子是爲了我和瑾兒纔會變成這樣的,我不能坐視不管,我得等着你家主子開門了,和他談談。”

美貌少年拉過黑衣男子的手腕,在黑衣男子的掌心用手畫着字寫道。

“可是主子現在這種情況>

瞅瞅美貌男子不爲所動的堅持,黑衣男子爲門裡門外的兩名主子快要愁得白髮激生,一夜三

891.嘿嘿,砸門

“可是主子現在這種情況>

瞅瞅美貌男子不爲所動的堅持,黑衣男子爲門裡門外的兩名主子快要愁得白髮激生,一夜三千尺了。

‘呵呵,你家主子面冷心仁,不會對我瑾兒下手的,放心!他還不出來嗎?你去幫我把門打開,我去和他說,瑾兒快要吃東`西了,我沒有太多時間停留在這裡。’

美貌男子擡首看看天邊西落到山邊的小太陽,霍得站起身,在黑衣男子的手上快速寫下一連串的字,推着黑衣男子走到門前,用手扣起門環向內推了推,推不動,對着黑衣男子做了一個用武力砸門的動作。

“陌風主子,您就饒了南冥吧,南冥哪敢砸主子的門?沒那個膽子,您要是擔心瑾兒小主子,還是快些早點回去吧,千萬不要在這裡砸門,惹得主子怒上加怒,到時趕了您和小主子出幽堂,就毀了。”[

黑衣男子看着美貌男子那股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招惹他家主子,勢不可擋的氣勢,頓時挫敗不已。

非常搞不弄的一件事情,陌風主子怎麼就那麼確信誰都能容忍他吶?

他家主子是一般人嗎?他家主子的脾氣是一般的火爆嗎?

當然不是!

還敢想出來砸他家主子門的主意?

陌風主子想帶着瑾兒小主子一起不活,準備死在他家主子的掌下嗎?

“呃>

不就是砸個門嗎?

又不是拆了漠語妝整個幽堂,憑啥不能砸?

他是很有膽量的好不好?

煙兒都稱讚他的咯?

再說,要是能把他趕出去就好了,他就能帶着瑾兒去見煙兒了,是不是?

不以爲然的努努嘴,美貌男子發出一聲極其壓抑的迷惑,垂着肩膀聳了幾下,狀似很可憐的走下臺階,突然眼神一亮,笑眯眯的精明目光落在院子裡用來劈柴的斧頭上,樂呵呵的一路小跑過去,扛着小斧頭顛顛跑回來。

“陌風主子?你、你這是要幹嗎?”

黑衣男子看着美貌男子把砍柴的東`西捧回來對着屋門左一陣比量,右一陣比量的,弄不清楚美貌男子各種不良意圖、

‘嘿!嘿!砸!門!哈!哈!’

六個字,說了六次停頓,費了半天力氣,美貌男子好算是把話說明白了,驚得黑衣男子一身冷寒,異常擔憂的看着。

“那個>

盯住美貌男子轉來轉去找不準方位的驚險動作,黑衣男子一邊在旁勸着擋着,一邊還不敢對美貌男子擋得太用力,因爲美貌男子剛生完瑾小主子,身體嬌弱的很,不能碰,不能打,不能摸,不能擋的。[

‘哈!哈!沒!事!’

人人都說漠語妝是個冷血殘忍至極的人,他纔不信!

有本事讓漠語妝把他廢了呀,看煙兒怎麼替他報仇!

一定會燒光漠語妝的幽堂,哼哼哼!

煙兒對他的寵愛,那可是,可比天高,可比海寬,好比路地,漫漫無邊,勇往向前!

哈哈哈!

算準了屋裡人兒不能拿他怎麼樣的軟肋,美貌男子眯起一隻花眸朝着門鎖的地方瞄準着,猛然一斧頭砸了下去。

--PS:

嘿嘿,小陌風來串串場~~因爲前面發的少了幾個字,這裡補了一節~~

892.不需要你看,回去吧

“陌風主子,不能動手啊!”

哐啷!

門鎖被斧頭砸裂斷開,隨着門鎖的斷開,兩扇木門嘎吱嘎吱地響了幾聲,向着屋內轟然倒塌,嘣嘣嘣的撞在地上,揚起一團團飄飛凌亂的木屑。

黑衣男子驚怔的望着被砸開的門扇,束手無策的站在門前,用衣袖拂擋住食盤裡的膳食,免得木屑飛進膳食裡,髒了食物。

“呃?語?妝??”[

屋子內,杯盤狼藉,瓷瓶碎器雜亂的丟了滿地,連下腳走路的地方都沒有,還好門扇倒進屋裡,在地面上鋪出一條能夠行走的路來。

美貌男子踩着門扇走進寂靜無聲的屋子,像地面上走過一隻四爪小動物,鞋底下襯的吱吱直響。

“出去!出去!都給本堂主出去!本堂主不要見任何人!不要>

苑閣的內廳臥室裡,面容憔悴,玉顏瘦削的白衣男子枕着袖子趴在桌子上,手裡拿着一塊血玉墜子撫摸着,沒有擡頭,低沉凝重的嗓音說的細小喑啞,突然止了話語,深咳嗽起來。

“喏!喝!”

一杯涼茶,是九月芙蓉花曬乾雪泥封蠟整年拆封後,取了山泉水泡好的,裡面放了蜜棗和糖蜜,配着夏枯草,金錢草,雞骨草,燒製而成,茶味甘怡清爽,香色醇厚,可緩口舌燥熱,除咳清喘。

美貌男子取來放置在窗邊臺几上的茶水,聞了聞味道,確定此茶是可以涼着飲用的,遂倒好一杯,遞到白衣男子面前。

“你來做什麼?”

白衣男子接過涼茶飲了一杯,嗓子裡冒火的感覺少了大半,復又把茶杯遞了回去,讓美貌男子再斟一杯涼茶潤潤乾啞的喉嚨。

“看!你!”

說話不太利落,美貌男子在屋內東翻西找的沒有尋到能夠拿來寫字的筆墨,只好另外取來茶杯,舀了些乾淨的清水,從地上拾起一根毛筆拿在手中,坐到白衣男子的身側,回答道。

“本堂主不需要你看,回去吧!”

掌心的紅玉墜子甚爲珍惜寶貴的放進內衫裡,白衣男子喝了涼茶後嗓子稍微能說出些清析的話語,一說,便是無情的趕人離開。

‘我不要!你不吃飯?不喝水?想死嗎?煙兒會想你的。’

美貌男子搖搖頭,用毛筆點蘸着茶杯裡的清水在桌面上寫出一小串清穎絹秀的龍涼繁體小篆,用以表示他對白衣男子的不滿。

“本堂主現在,和死有區別麼?”

一個塌事不`舉的男人,想必也不能留在煙兒身邊吧?

白衣男子自嘲的笑着,薄美的脣上,漾起淡淡的苦澀。

就是爲了眼前這個美貌男人和他腹中小孩子的命,他善用幽主血眸靈氣傳化過去,渡其與小娃娃留得塵世裡一命,結果?[

失了半數靈氣的他,成爲塌上不舉之人,原因爲何?

好人沒好報嗎?因果循環之說都是假的嗎?

堂主姑姑說,命裡早已分配好的人或事,一旦被強行改逆,是會受到懲罰的。

現在的他,算是正在迫不得已的享受着上天賜予的懲罰呢吧?

893.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

‘爲什麼不去見煙兒?找不到你,煙兒會擔心。’

蹙額,低眉,無語的寫字,美貌男子的神情似乎沾染上幾分本不該會存在的煩燥。

“你覺得,本堂主會有臉去見煙兒嗎?”

對美貌男子的提議不可置否,去見那個女人?

癡人說夢般不可存在的笑話。[

一雙漂亮的眸眼,在提到去見煙兒時馬上黯淡了神色,白衣男子好笑美貌男子思想裡被保護的很好的純真。

‘可是煙兒喜歡你啊?’

提筆寫下想說的話,美貌男子覺得自己和白衣男子的認知好像存在很大的偏差,而且,差距很大。

“沒有用的身子,就算煙兒再喜歡他能怎麼樣?給不了煙兒想要的,莫不如離她遠了些,省得看見摸不到,摸得到了,偏又用不着,空留想念。”

美貌男子剛生下瑾兒的時候,他因靈力喪失,身體虛了有一陣子,他只當是靈力消褪帶來的不得當後果,可是前幾日,明明身體已經漸好,可是每天早晨萎`靡`不`振的情況,讓他恍然覺得,會不會是身體出了什麼他無法預知的情況?

所以今個一早,他就把堂醫叫了過來,結果,堂醫在診完脈,給他徹底望聞問切之後,告知他一個斷然接受不了的事實,此生,他將無法再成爲一個真真正正的男子,再也無法陪伺女人塌邊,他>

這種事情,落到誰的身上,還會高高興興的去吃飯,去喝水,當作幸運的事情來接受嗎?

不管別人如何,反正他不能。

‘因爲身子的問題?可有解決之法?’

白衣男子塌上不`舉的事情他早就聽過了,但不是從堂醫那裡聽來的,而是從前任幽堂堂主的口中探得來的。

那日他閒着無事,前去與上任幽堂堂主顧重芸品銘下棋,顧重芸一愁莫展的和他說了這件事情。

他以爲白衣男子也知道並接受這樣的結果,沒想到,原來竟是今日才發現的?

“堂醫說,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否則,沒有可以得治之法。”

如果可以醫,自己還會在這裡發瘋摔東`西>

白衣男子對美貌男子如同白問的話,頗感無力。

‘暄昭安家或許能有可解之法!’

美貌男子低眉思考了一會,在桌面上寫下一個希望送給白衣男子。

“暄昭安家?安若語?”

疑惑的望向美貌男子,白衣男子不解,安家的醫術會有那麼高超?[

“嗯!”

淡雅如風的笑容,美貌男子十分確定的點點頭。

“你怎麼知道?”

白衣男子臉上帶着幾分懷疑不確信的望向美貌男子。

‘我師傅的江湖手本上有提到這件事情,據說安家的醫術與世間神醫楚千楓的醫術同屬本宗,但是由於楚千楓的行蹤飄乎不定,很少有人能夠見到。若能見得,需得有命裡的機緣才行。安家就不同了,家大業大,擺在暄昭還跑不了,你大可以去安家試試!不過,聽聞安家老爺子脾氣古怪的很,見不見你,治不治你,也是一回事,你得學會忍耐才行!’

美貌男子按照手本里面記載的事情一點點回憶着,認真寫道。

894.他現在不想絕食了

“你師傅?是誰?”

白衣男子不記得眼前的美貌人兒曾經有一個師傅啊?

哪裡出來這般古怪的事情?

‘我師傅是獨簫公子獨孤拓啊!當然你們不是一起參加過十年一次的江湖‘公子大會’着?我與煙兒成親之後,煙兒整日哄你在兵營裡,我閒着無聊就出去逛了幾個月,就遇到師傅了,師傅就把他獨簫公子的名號給我了,說日後我便如他,魂簫譜的譯文,也是出自本公子之手咯。’

提起江湖上人人讚不絕口的獨簫公子,美貌男子十分驕傲的寫道。[

“如此說來,此事或許有些可信的機率!明日我便起程趕往暄昭安家,希望能得償所願,若是本堂主能得了喜訊回來,本堂主就收回對你的禁足令,讓你去見煙兒。”

聽過美貌男子的書寫陳述,白衣男子總算相信其所說之言是真的。

思考再三,白衣男子一想到有機會可以重塑本身,欣喜過望的說道。

“呃?真、的?”

讓他帶着瑾兒去見煙兒,和煙兒生活在一起?

那瑾兒不就能見着她的母皇了?

可是,這回不怕他和瑾兒會成爲敵人威`脅煙兒的弱果子了?

美貌男子眨眨眼,不敢相信白衣男子如此大發善心。

“當然,本堂主像是那麼賴事的人?只要安家能把本堂主的身子治好了,本堂主就帶着你和瑾兒去找煙兒,我們一起給煙兒個驚喜。”

非常嚴肅的許下承諾,白衣男子此時難掩心中升起的無比喜悅。

‘那、那快別耽誤時間了,趕早點去,今晚就起程吧?走,我送你出幽堂去。’

得到白衣男子的首懇,美貌男子眸內忽閃忽閃的耀起十分迫切的光,着忙的推着白衣男子向外面走去,也不管地面下方是否有砸碎的鋒利瓷片,是否有倒戈擋路的家器燭臺,只一味的抵着白衣男子的後背向屋門外趕着。

“喂!喂!苒陌風,本堂主還沒收拾包袱?”

白衣男子被美貌男子強行拉向門外,看了眼空空如野的雙手,這才記起什麼都沒有帶。

“無、事!無、事!”

反正南冥會收拾的。

美貌男子扯着白衣男子的衣衫,用了全身力氣使勁兒拽着,費氣力的回給白衣男子四個字。

“本堂主還沒取銀票?”

沒銀票,他路上怎麼過?[

吃什麼?喝什麼?

他現在不想絕`食了,不能強`迫他絕`食啊。

“無、事!無、事!”

反正南冥會帶上銀票的。

拉着,扯着,美貌男子心急的直接拖着白衣男子往外走,一點客氣勁兒都不留。

“唔!喂!本堂主踩到瓷片了!”

“無、事!無、事!”

“流血了!”

“無、事!無、事!”

“看本堂主血流乾了怎給實現諾言給你!”

“無、事!無、事!”

“>

“呃?不、對!有、事!有、事!哪、傷、到了?”

美貌男子一着急,竟然在沒有口舌的嗓音裡,說出兩個連在一起的字?

ωωω⊙ TTkan⊙ CO 太神奇了~

驚得連帶被拖出去的白衣男子伸出想要打在美貌男子身上的掌風都不知不覺的停下了!

895.少了一個禍害世間的血涼人

永和三十一年六月中旬,在暄昭素來享有青天神醫的安氏一族出乎常人所料的拒絕一位從凰鳳女國遠道求醫而來的美豔男子,並且態度極爲堅持。

所有人都以爲美豔男子受了安家的拒絕,會羞辱難當的離開安家,另尋醫所。但沒想到,美豔男子居然不顧自尊與驕傲的當着圍觀看熱鬧的暄昭百姓的面前,攬衫曲膝,撲通一聲跪在安府的大門前,長達五日之久。

五日之後,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美豔男子似乎惹惱了安家的掌族人安老太爺,怒急之下,安老太爺領着安府所有的護衛手持鐵器木棒一涌而出,照着美豔男子就是圍羣毆打,沒有半點放過的意思,打得美豔男子頭破血流,身負重傷,躺在血泊裡一動不動,但就是任誰都扯不走,拽不動,像是被吸在了地面上一樣。

“安>

血水漬溼衣袖的手臂,摔在血中停了好一會兒才顫乎乎的擡起抓住安家老太爺的衫尾,,美豔男子氣力不足的睜開被血染約的眼眸,虛弱的聲語裡,滿是不解和彷徨。[

“呵!”

不屑的哧哼,響起在美豔男子的身體上方。

安家老太爺扯着衣襟抖出美豔男子的衣衫,站到美豔男子的面前蹲下,趴在美豔男子的耳邊低聲問:“你>

“是>

爲了身子能好起來,爲了能和他的煙兒在一起,讓他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但是不能像這樣讓他不清不白的離去,那樣,他的心,怎會平靜?

美豔男子喘着起伏的氣息,吐出絲絲順着脣瓣滑下的血跡,想要尋個明白。

“好,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便告訴你,要怪,你能怪你心心想要生活在一起的王爺心態狠,若語嫁進凰府三年,他待王爺不薄啊!可王爺怎麼對他的?吾兒啊!自從回到安府就再沒有露出一次笑容過,吾兒不得開心,不得幸福,你們這對冷血無心的人也休想過得開心幸福。漠語妝,要怪就怪王爺當初的心,太狠了!你之今日,是該得的,與人無尤!哼!”

“你>

鬆開安老太爺的衣襟,美豔男子坐起一半的身子,忽的直直跌撞在地上,擊出層層血花,染溼了美豔男子一張現出些許淡然的面孔,逐漸失去一直堅持不懈的心神。

原來>

原來他是>

若是因爲這個原因,那他>

他的小煙兒做下的事情,如果一定要有人來承擔這份不可避免的後果,他不介意>

真的>

撣撣被美豔男子抓得印上血跡的衣衫,安老太爺站起身,冷着臉面看了一眼躺在血水裡的美豔男子,嚴聲喝道:“回府!此人今夜若是還未離開,每隔一個時辰,就出府驅趕一次,就算打死了,也不過少了一個禍害世間的血涼人!回府!”

896.橫着走?霸道麼

“哼!凰鳳的幽堂主子,豈是你想打就能打的,來人,把安府所有的人全部封進府內,其它的人,給我潑!”

一名黑衣男子,在美豔男子昏迷之後,帶領上千名黑衣少年來到安府,以軍隊伍列之姿隔開所有在安府附近觀看的百姓,把安府圍個水泄不通,並在安府四周架起長達五米長的木板乾柴,把安府所有的屋院全部潑上一點就着的火油。只要號令一發,整座安府馬上會陷入一片火海。

“不好啦!不好啦!他們要燒安府啦!快逃啊!”

有在附近觀看的百姓看出了黑衣人的行爲,慌張的逃回家裡,生怕被火勢延及,燒傷自己。

“可不是,快逃啊!不要被火勢燒到啊!”[

“大家快跑啊!別再看熱鬧了!”

“你們誰去報官啊!安府的人要是燒死了,以後誰給我們百姓看病啊!”

“誰敢去報官啊!還是各逃各的吧!”

>

世態炎涼,人心裹皮,非到生死存亡之際,必不得認。

此次醫民對敵事情,在暄昭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大到暄昭的永和皇帝出動皇室破狼軍近二千人方把事情鎮`壓下來。

一千多名黑衣男子除了領頭的黑衣在趁亂帶着被打成渾身是血的美豔男子逃離抓捕外,並無死傷,只是全都被抓進大牢,未經審訓就被永和皇帝下令擇日斬首示衆。

“堂主,怎麼辦?永和皇帝已經下令誓斬幽堂衆弟兄,沒有情理可講,絕不放寬!拿銀子解決不了事情。”

次日,被打昏的美豔男子躺在幽堂置於暄昭分處的別苑裡,迷迷糊糊的醒來,額頭上纏了厚厚的一層紗絹,透過紗絹浸出的血漬已經乾涸凝固,變成暗黑色的血塊。

“喔!無妨,我去寫封信給安若語,你趁着夜黑把信交給他就行了。”

美豔男子扶着痛痛的額頭坐起,走一步,身子歪斜一下,然後停靠一會,再走一步,身子再歪斜一下,然後再停靠一會,似乎傷了腦袋裡可以掌握行走平衡的功能。

“堂主,您身子成麼?要不要再換個大夫給您來看看?反正暄昭姓安的人也挺多,隨便抓一個來他也不敢不給您看。”

黑衣男子跟在美豔男子身後,盯着美豔男子一走一打晃的身骨十分的不放心,雙臂環在美豔男子身側一尺長的距離處,小心認真的扶助着。

“不必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腦待裡怎麼總會出現兩個聲音?估計喝些湯藥就沒事了。”

內室到書案,美豔男子光走路就停歇了五次。

拍拍還在震盪的額頭,美豔男子手力不穩的寫出一封快要扭成樹上小蟲子的書信疊好,裝進信封交給候在身旁的黑衣男子。

“真的沒事?可別人走路都是直線,到您這就橫着走?”

接過書信裝進衣袖,黑衣男子還是不太心就這麼不管着自己主子離開了。

“呵呵?橫着走?霸道麼!你們都要燒了安家的府院了,還不算霸道?”[

美豔男子寫完信,走到膳桌前食了一碗酥茶糕,拍着胸口順順氣,稍微有了點精神,恢復虧損過度的體力,走路也不需要歇太久。

897.步入死亡之谷的破敗身體

“誰讓他們先對您不敬着?對了堂主,您在信裡寫了什麼啊?您確定安若語看了會幫幽堂的忙?”

黑衣男子伺候着美豔男子躺下,取來藥棉蘸着大夫開的藥泥均勻塗抹在美豔男子身上被打出血口的地方,探着口風。

“沒寫什麼,就是讓他看在王爺的份上不要與我做對,否則,一旦我出了事情,王爺一定會替我向安家尋仇的。安若語雖然收了王爺的休書,可是安若語的心還留在王爺那裡,他若不想與王爺徹底斷了聯繫,就一定會幫我這個忙,不會讓安家與王爺變成敵對。懂麼?愛情的力量,有時很偉大,至少現在,可以拯救幽堂上千名堂衆!~”

藥泥抹到了沒有癒合的生血口上,疼得美豔男子動動身子,緩解着藥勁兒。

“可是堂主,那以後怎麼辦?天下又不是隻有安府一家醫術高明,來安府求醫不成,就換個其它的地方試試?”[

下手比剛纔輕了些,黑衣男子看着自家主子一日比一日變得蒼白的面孔,心裡擔憂的緊。

“不了,我的身子我明白,什麼神醫的,都閃去一邊吧!先回幽堂再說吧,饞涎酒的味道了,能夠讓人醉`生`夢`死的好東`西。”

掌心裡摩挲着時時刻刻戴在身上從不相離的血玉墜子,燒痛般的傷口慢慢在藥泥的作用下變得清涼、乾爽,美豔男子枕在塌上,思念着心裡日夜惦念的女人身影,緩緩的>

在夢裡,他好像看到安若語收到書信後的蕭然肅寂,也好像看到黑衣男子載着他疾速奔回幽堂的慌里慌張,更好像看到那個苦苦等在幽堂裡期盼着他能得回好消息,然後與他一起回到女人身邊的淡雅男子,還好像>

在那裡,他終於看到了自己心心念想着的那張女人面孔,她的身邊,一直有一個非常俊美的男子做伴,他認得那個人,是被他送入幽谷那個美貌男子的四皇哥,苒輕塵。

女人和苒輕塵走在美人樓裡,有時女人的手臂攬在苒輕塵的腰上,有時苒輕塵把皺着眉頭的女人擁在懷裡,他們的相處,是那麼的和諧與適當,彷彿所有的人都隔離了他們的世界,在他們的眼中,他們只能看到彼此,永遠都沒有別人的痕跡存在。

夜晚來臨,他總喜歡偷偷揭開屬於女人睡寢上方的屋瓦,聽着裡面傳來女人和男子毫不避諱的呻`吟塌帷之聲,他總會選擇蜷縮在屋瓦上安靜的聽着,閉上眼眸體會着,在看不到星光的視線裡,他莫名的,會把自己當成睡在女人身邊那個讓人嫉妒的男子,會把自己的身體當成那具能夠令女人在塌上發`瘋`吶`喊,止不住迎合,止不住感受快`意來臨滋味的男人身軀。

只有那樣,才能讓他心口洶洶燃燒起來的妒火得以消歇,得以暫時不去記較,他>

898.將死之人,何有羞恥之說

“主子,您不覺得>

在他又一次偷聽王爺和苒輕塵的塌事聲音回來之後,他在凰陌城的幽堂落主木紅雪截住了他的去向。

“沒有什麼可覺得的,將死之人,何有羞`恥之說?”

他狠狠的把木紅雪的話喝斥回去,一身酒氣的躺回塌上閉了眸子。

“唉~哥哥,主子再這麼下去怎麼辦?每天以丹藥延補生命,不行的啊!早晚都會熬盡心血的。給他煮飯藥膳他又不吃>

說話的聲音,是個女人。

他在沒有睡塌實的夢裡,聽到那個女人對他的擔心,他暗暗想着,如果擔心他身體的女人,能變成他日夜都想擁抱的女人,該有多好?

因由這樣的貪戀,他做了一個很好很好,很唯美,很圓滿的夢。

夢見他醉酒不察,被女人發現了蹤跡,女人追着他跑來‘思煙’雅閣,徹底發現了他。

然後,女人領着很多的女子,站在他的窗臺下,站在滿街人羣擁擠的熱鬧集市上,唱了一首他從來沒有聽過的奇怪歌曲,向他求親了。

她說,她要迎他入府,成爲她的正王夫。

她說,即使他不是男人,而是個女人,她也敢照娶不誤!

呵呵,真的敢照娶不誤嗎?

不怕他此生與她再無塌上恩愛之事,也無養兒育女之說嗎?

“不怕不怕!無論語妝變成什麼樣子,本王都會娶你,無條件娶你!好了不?”

女人窩在他的懷裡,讓他的身子暖暖的,讓他的心也暖暖的,看着女人一副非他不娶的樣子,他難得的笑了。

“好,嫁>

“就算我再也不能擁有你的身軀,我也會嫁給你,因爲,我此生唯一能擁有的,是你的心>

“就算我再也不能讓你體會到所謂的人間極`樂,我也會嫁給你,因爲,此生能夠牽着你的手走過以後的每一滴沙漏滑下的時間,就是我人生裡>

“煙花色,雨夜聆霖,紅宵帳暖,男兒薄妝,輕眉淺笑間,淡燭消隱。

轉清眸,低嘗脣,微波流轉,白藕玉臂,留待何人枕?”

“暖陽春,咫風稍緊,孤船小道,青竹垂釣,靜水盈回處,小尾漸鬧。

挽衫袖,提裙帶,金蓮悄停,一人歡喜,可有誰來盼?”

“吾愛>

“吾愛>

>

凰鳳歷六百三十四年七月,凰笞王爺在凰鳳女皇御旨賜婚下,以十里紅妝,百人送嫁,黃金三萬斤、白銀十萬斤作聘,備三十二人擡金樑雕鳳大轎高調迎娶前朝丞相漠清文之子漠語妝入凰王守城府,賜封‘凰笞正氏王夫’,詩漠氏。其名載入凰鳳皇族祖伺,爲凰笞王爺此生第二位大婚夫婿。

凰鳳歷六百三十六年十二月,大凰國初建,女帝詩晗煙正式登臨帝位,封詩漠氏語妝爲‘大凰帝夫’,賜帝夫封號爲‘韻懿瑞康德僖皇夫’,賜住‘鳳鸞殿’!

大凰五年,大凰女帝駕崩,舉國哀悼三月。大凰皇夫悲痛之餘,暫代掌管大凰帝君之印,統合四國兵馬,成爲女國曆史上手握重兵,其權勢不低於歷代各朝任何一位女皇的大凰第一男子。

大凰十二年,大凰帝之女詩逸瑾登基臨朝,成爲大凰國朝第二位女皇君主,史稱‘胤瑾帝’。胤瑾帝四年,韻懿瑞康德僖皇太夫漠語妝率領大凰帝生前十二位皇夫跪於大凰墓葬羣,請旨與大凰帝合葬,時年三十四歲,終生無子!

-----(完)

899.別再任性下去了

(後序)

胤瑾帝八年九月 大凰皇都幽谷 芙蓉花海水岸邊

一名白衫男子站在漫天飛舞的芙蓉花瓣雪海中負手而立,絕美逸雅的身姿迎着水岸邊旁吹過的徐徐暖風,襟飄帶揚,袂起衫蕩,驚鴻一瞥,美豔如仙。

白衫男子的身側,陪伴着一名穿着火紅裙衣的清美女子,兩人十指相扣,對目相望,眸裡流露着一股似水深情,含着款款的注視,似是無聲,卻更有聲。

“>

穿着火紅裙衣的清美女子動了動緊緊扣住的十指,不願的摸上白衫男子平坦的小腹,咬了咬嘴脣,眸裡隱約泛起一絲憂鬱傷感。

“呵呵,怎麼了?語妝哪裡惹寒兒你生氣了?”

白衫男子,有着一張甚爲美豔的絕世面孔。

白衫男子,有着一副甚爲美豔的仙子肌骨。

白衫男子,有着一道甚爲美豔的清涼聲音。

三重美豔重疊在白衫男子的身上,美豔的男子彷彿不像是存在世間裡的凡人,無形中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離世味道。

“唉>

清美女子勾勾脣角,漾起臉上兩處甜甜的酒窩,目光始終停留在白衫男子的小腹上,不忍離開。

“呃>

視線隨着女子的目光沿着自己的身子向下看去,白衫男子好像明白女子話裡的意思。

“唉>

女子望着白衫男子的眼神,有戚傷,有愧疚,有祈求,有心疼。

眸內含着淡淡的哀色,女子靠在白衫男子的懷裡,伸手接住一片在空中飛舞凌落的芙蓉花瓣,心中不斷呢喃着一個想了好久好久的女兒名字。

“寒兒,語妝犯下了那般嚴重的過錯,你可以原諒語妝,但語妝無法原諒自己,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是對語妝最好的懲罰。”

三次失胎,三個無辜的小生命,皆是因他而死,如今,他怎能安生過活?

上天沒有罰他不死,已是幸事,此生,他不再有所奢求,只願平淡度過,那便好了。

“可是現在,你不覺得這是對爲妻的懲罰嗎?”

女子不太同意白衫男子的話,嗔怪的瞥了眼白衫男子沒有絲毫反應的美豔面孔,把話略帶着羞意的逐漸挑明。

“嗯?懲罰?呵呵,寒兒不是還有其它十三位夫君?貌似每個月忙都忙不過來罷?”[

白衫男子的話裡,滲着被女人刻意挑起的話題興味,攬着女子的腰肢,看似無意的打趣說道。

“呃>

女子想要繼續接話的思緒瞬間被白衫男子的話語凍住打結,生成一層層厚厚的冰塊,壓得她不知該說什麼好。

“怎麼?被語妝逮到語窮了?”

看着女子空靈靈轉來轉去的眼睛,白衫男子被女子偶爾露出的小可愛表情惹喜了心懷,脣邊漾起一股淡然逝去的笑意。

“呃?那咱來算算?那些夫君>

伸出食指,不客氣的戳在白衫男子的胸口上,女子臉上露着極爲兇狠的表情,戳在白衫男子胸口上的力度倒是極輕,極輕的,生怕弄疼了白衫男子一般。

900.她先和他嗆聲委屈了

“那不是爲夫一時失算了?爲夫哪能料到寒兒還能回來,而且,還重新換了一副骨血回來?”

當初得知那個在大凰陵墓裡苦苦纏着他不准他去睡棺板的少女,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煙兒時,他簡直震撼的快要瘋了。

實在沒有辦法去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麼奇異的事情發生!

換骨,換心,換血。

她說,她是他們的妻主,是大凰國的建國女帝大凰兒,在那種情況下,誰能相信呢?[

他們把她關進一個封閉的屋子裡,挨個走進屋子去盤問她關於只有她和他們其中一個知道的事情,他們以爲,她是信口無言的。

可是,當他們一個個從屋子裡走出來,他們無一例外的發現,她說的所有事情,和他們每個人深藏在記憶裡那段不可抹殺的回憶全部相同,沒有分毫偏差。

這、這是爲什麼呢?

那時的他們,真的太訝異了。

再後來,他們決定給她一個可以相信的機會,就那樣,她留在了他們的身邊,直到半個月後,他們全部都認定了,眼前這個皮相和煙兒完全不同的女人,真的是他們衆盼所歸的煙兒。

得知事實的他們,欣喜若狂,只有他一個,再也無法笑起來,因爲,女人的孩子,在他的手中,死了三個,他沒辦法原諒傷害女人如此之深的自己。

而且,若是按照女人所說的,生命裡存在不同的時空,在相同的時間裡,過着不同的人生,行走着不同的人生軌跡,那麼?

死去的那三個孩子>

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的不知所措,恍然若失,惆悵的難以自持。

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一定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不如他與她不再同塌,便是最好的事情。

從女人回來到現在,只有一日,在他酒醉的前段日子,女人趁着他沒有力氣躲避時強行佔了他,他與她,便一直相敬相愛,沒有過多的肢體接觸,可是女人,像是偷了腥的貓兒不肯放過他,總是過來找他,害得他想躲也躲不開。

因由這件事情,他都開始產生厭食情緒,瞅着什麼食物都覺得礙眼,不想看見,有時,早晨起塌還會幹嘔一陣子,氣的他總想和小侍者們發脾氣,連南冥都快被他罵得堵上耳朵不聽了。

唉~都是有了女人,纔會變成這樣子的,他還沒去找她計較,她倒先和他嗆聲委屈了?

他怎麼不信吶?

“呃>

妖狐鬼怪,自古有之。

他們這些人沒有遇到,不代表不存在啊!

她以後一定得把蒲松齡老先生的‘聊齋’故事在這個世界裡廣泛傳播一下,省得她身邊的男人們跟在一起都過了四年,還對那個‘煙兒’念念不忘![

紅衣女子瞟着白衫男子的不`良眼神,似乎很想將白衫男子腦海裡奇怪的想法全部快速秒殺!

901.這麻將上面的字和畫你能理解不

“好嘛,寒兒最厲害了,行不行?”

說到女人創造的各種新鮮事物,白衫男子還是果斷服軟,向紅衣女子討饒的。

首先,在女人消失的那十年裡,遍佈四國各守府的美人傾城並沒有停止經營下去,他只負責在幕後統計收入,其它的,全布都是美人傾城裡的姑娘們自行發展。

十多年過去,等到女人回來的時候,美人傾城裡的萬萬萬兩銀財,居然是胤瑾帝女國庫銀存積的百倍之多,羨慕的胤瑾帝屢次三番尋了藉口想從他的手裡把屬於女人的銀財借走,以充國庫。

要不是有苒陌風這個胤瑾帝的親生父君在胤瑾帝每次向他討要銀財之前,都事先把他推攘到邊上去,然後兇巴巴的揪着胤瑾帝的耳朵拖出幽谷的大門外去,女人那快要成爲小山般堆積起來的銀錢怕是早就被胤瑾奪手了。[

再者,女人多年前發明的民間幕戲演出,現在已經演`變成具有一定規模形式的民間表演方式,有一部分人開始運用腦中對故事的念想而以筆墨勾畫出一定的小故事,各分成幾幕排段編演唱詞、唱曲等,以賺得銀子得以餬口養家,以天馬行空的思幻來謀生。

女人回來後,給那些在臺板上出演幕戲裡專門負責唱曲的美麗公子們,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角’。

‘角’者,分爲生、旦、淨、末、醜,五大行當,集唱、念、做、打、舞爲一體,表達人生之喜、怒、哀、樂、驚、恐、悲等七種靈魄情緒,唱腔華麗優雅,曲調抑揚頓挫有致,美麗公子們挽袖歌於花臺之上,身段婀娜,舞步嬌柔,把每一個幕戲裡的人物都刻畫的栩栩如生,美不勝收。

白衫男子甚是喜歡這種好看且新奇的事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總覺的這種幕戲有點太過拖啦了,走在臺上唱了半天,就只唱一個字‘咦~~~~’,然後>

他第一次聽戲的時候,萬分忍受不住了,便私下扯了女人的袖子,剎時認真的向女人請教了一個相當疑惑的問題,‘寒兒,他什麼時候能唱到‘二’?’

結果,女人氣結!

悶了一會兒,女人摸摸他的髮梢,很好心的告訴他說‘等他唱到‘三’之前,你就能聽到‘二’了’。

他那時沒明白什麼意思,等他聽完整場幕戲才知道,他被女人給耍了。

那唱詞裡哪有什麼二或者三的,那個‘一’不過是臺上人兒起腔時的前奏調子,氣得他跟女人黑了好幾天臉,女人就天天陪在他身邊,哄着他,鬧着他,逗着他,寵着他。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女人在幽谷的一顆香木上,尋到一種散發着香氣的森天古木,長了都有幾百年了,女人一聲令下,就把那樹木砍下一根大枝來,搬回院子裡,喚來一羣工藝女婢,畫出一堆奇奇怪怪的方方塊塊,上面標着從一到九的數字交給女婢去打造,磨平。

她想做些什麼耶?

不想樹木無故被毀壞的他怒氣衝衝的去找女人理論,剛好看到女人拿着親自畫出來的圖案,伸手把他招了過去,問他‘語妝,來替爲妻看看,這麻將上面的字和畫你能理解不?’

902.敢說本姑娘畫得凰鳥是荒山裡的野雞

“麻、麻將?”

他含憤在心的怒火一時間全都被眼前好奇的畫紙給吸引了去,接過女人遞來的畫圖。

“嗯>

女人的畫圖面上,分成四排列着奇怪的字符,那一到九的數字他是認得的,那個繁體字的‘萬’他也是認得的。

可圖上那些一根根豎起來的小橫槓槓,還有一圈圈繞起來的圓環是什麼?[

還有那寫着‘東`西南北中發白’和八張畫着‘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圖案的花牌是幹什麼用的?

而且>

說實話>

算不上難看,只是個性比較強,別出新穎,整個大凰國都找不出比她那畫風再有個性的強悍花圖了>

着實很讓他滴汗着說~

“看不懂?不會吧?虧爲妻還把你當作大凰第一聰明的美男兒,原來也有不懂的時候啊!這個圈圈呢,有一個的就是‘一筒’,有兩個的呢就是‘二筒’,直往下推算呢,是到‘九筒’,這個小槓槓叫作‘條’,稱爲‘一條到九條’,那個萬字你懂不?”

“嗯!一萬到九萬?”

利用他天生的聰明智慧,他順水推舟的猜測說着,結果,得到了女人一枚帶有獎賞意味的‘額頭吻’。

“那這是什麼?營養不良的小`雞麼?要畫也該畫的胖點嘛!”

指着列在小槓槓一排裡最前的那一個圖上,他不解了,不是應該畫一個堅槓槓的?

爲什麼要畫一隻那麼明顯‘營養不良’的小`雞`腦`袋放上面?

萬一讓人誤以爲他們女國地不大,物不豐富怎麼辦?

“呃>

女人聽到他提出的問題,明顯傳來一陣暗下里強行隱忍的吸氣聲。

然後咬着一口銀牙,女人以在他看來好像是很想把他拎出去踹上幾鞋子似的極爲牽強的笑容,嚥了咽十分惱火的嗓子,好像很無法理解般抓住他的衣領,問他:“我說語妝吶,爲妻畫得如此霸氣、威猛、全天下獨一無二外加囂張輕狂的,女國尊者的象徵‘凰鳳鳥’兒,怎麼就能被你看成是撥了毛就下鍋煮着吃的‘小`雞’吶?你看這五顏六色的羽毛?哪裡像小`雞?你看這高貴典雅充滿鬥志的凰冠,哪裡像雞`冠子啦?”

“呃>

野雞難道不是雞嗎?

鬥雞難道不是雞嗎?

她那畫的,遠看像只野雞,近看像只鬥雞,哪裡有半點凰鳳鳥的樣子?[

他站在離女人遠遠的房屋邊角里,弱弱的回給女人一句氣得當場拍案要衝向他跟他拼命的話,急忙閃身跑出門外,逃之夭夭去也。

女人被他的話氣到了極處,追在他的身後不依不饒,邊追邊氣急敗壞的大喊:“漠語妝,本姑娘給你膽子了是不是?敢說本姑娘畫得凰鳥是荒山裡的野`雞?本姑娘畫功就那麼差?本姑娘的畫就那麼不上檔次?有能耐>

903.沒有良心的壞傢伙

“呃>

女人的建議倒是不錯,至少他畫出來的東`西是美美的,感觀性很強,可以養眼的哇?

慌張逃跑的步子有那麼一瞬是被女人的話給打住的,在女人就差一指的距離馬上能捉住白衫男子的時候,白衫男子的身形忽的飄渺如風,逃命去也,把女人遠遠的落在身後。

女人若是想追?

恐怕一時半會是追不上了。[

“壞語妝,壞語妝,就知道氣我!嗚嗚>

女人追的累了,生氣的扔下手裡的畫圖使勁在靴子底下踩踏着,蹲着身子委屈的掉出幾滴眼淚,嗚嗚哭了起來。

邊哭還邊抱怨着說:“嗚嗚>

爲妻是看着你們爭得辛苦,所以纔想尋出來點好玩的東`西給你們解悶啊,讓你們可以一個陪着爲妻,或者兩個三個四個一起陪着爲妻都行,剩下的人就可以玩麻淨打發無聊的時間,那樣你們就不用每次都打得不可開交了啊?

嗚嗚>

要是哪天打傷了,打殘了,打得缺胳膊斷腿了,我怎麼辦?

嗚嗚>

壞傢伙,全都是壞傢伙>

那一天,女人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白玉珠簾,顆顆滴在他的心裡。

他躲在假山石的後面,不放心留着女人一個呆在沒有隨侍的地方,怕她會孤單,怕她會寂寞,怕她>

可他等來的>

不是女人對他的思念,也不是女人對他依戀,僅僅只是女人含着哭聲泣語的心思凌亂,只是女人以她慣有的那種口硬心軟的方式,對他喊出的一顆真心>

女人蹲在地上哭了好幾個時辰,女人眸裡的眼淚一刻也沒有停止滴落過,那一剎兒,他真的真的真的,被女人心底對他們的愛,感動了>

哭得淚水快要流乾,哭得僵化的身體已不能再動彈,女人哭至昏厥之前,被苒陌風眸含憂慮的抱起,離開。

他望着窩在苒陌風懷裡那個像極了熟睡面容的女人,走到女人踩踏的畫圖面前,拾起,撣去圖上的塵灰,放入袖口裡。

三日之後,他拿着自己親自設計調彩拌色的‘麻將’圖樣敲開女人的門扇,登室拜訪賠罪,以求女人對他的過失莫要再存放於心。

“你、你來幹嗎?”

開了門,女人請他進屋,一張看得出不是很愉悅的清美面孔上顯得有些尷尬,似乎覺察到三日前她追着他怒吼的方式過於失態了。

“給自己的妻主來賠禮道歉了,寒兒,你看看這份歉禮可還行?”[

他取出夾在竹本里的畫圖交給女人,神態自若的坐到女人身邊,喝着女人親自爲他沏好的芙蓉花茶,靜靜等待着女人接收歉禮後的反應。

904.我當大王,你當小王

“呃>

畫風精美,細緻矜持,婉順流暢的筆尖觸感,古色典雅,承繼一派離世仙塵的骨香秀逸,靈韻漫妙。

一朵朵白`粉色澤呈漸的芙蓉花兒,盛然綻放在一張張牌面的底層,富貴繁華,雍容大氣,以橙黃色的花蕊堆砌成許要看的文字,像是在獨享視覺的磅礴美觀之上,多抹了一寸清新如雨,怡美如露的點睛之筆,好似美人烏髮青絲間的一朵玉色簪花,不斷渲染着一股美輪美奐的古香絹畫之色,非一個‘美’字足可道也。

女人癡`迷的看着他送來的畫圖,光憑着她盯落在畫圖上的眼神,他一顆深怕不被她原諒的心,就有底了>

只是>

只是>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

就在他以爲女人會激`動的把他摟在懷裡,深情的對他說一句‘語妝,我不生你的氣了’的時候,女人突然用甚是激動的眼神瞧着他,一秒不離的瞧着他,臉上露出一種好像得了大便宜的極`端笑容,珍寶一般捧着他送來的歉禮,轉身折回屋內,由他在屋外等了好一陣,等得他花茶都喝了三杯,女人終於抱着他的畫圖興衝`衝`的跑出來了。

可那好像不是他的畫圖耶?

“呃>

他的頭皮很是發麻了。

女人不是又弄出了什麼新的玩意想讓他參詳吧?

他可是怕了禍從口出的事端了?

“語妝,太感謝你了。本來經你那麼一打`擊我,我都放棄做‘麻將’的想法了,這三天,我當在屋裡捉摸着怎麼做紙牌了,喏?你看,這紅牌呢,名字叫作‘撲克’,分四種顏`色,這個是紅`桃?這個是方片?這個是黑桃?這個是草`花?我正在爲弄不明白‘J、Q、K’上面的男人女人圖需要怎麼畫而絞盡腦汁呢!語妝,既然你這麼有畫畫天賦>

“>

好吧,他投`降了。

在女人不留一點停頓的期盼前,他望着女人跳耀躍然的光亮眼眸,點頭應允,向她舉白旗投`降了!

“還有大、小王?我也不會畫那兩個小丑咯?嘿嘿,語妝,要不你把咱們兩個畫上去吧?我當`大王,你當小`王,我是大凰的女帝,你是大凰的帝夫,我們誰也離不開誰咯?在哪裡都離開了咯?”

女人在他失神怔住的眼眸裡,像只跟他討要食物的小`寵`物,臉上的笑容,甜得像小蜜罐子一樣,真是好看。

好看的讓他久久難忘,最好>

>

“語妝?語妝?你到底有沒有在聽爲妻說話?嗯?”

白衫男子身邊的紅衣女子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把自己說的一大堆話壓根一句都沒聽進去,推推白衫男子的手臂打斷他的回想。

“嗯?喔!寒兒在說什麼?”[

白衫男子從記憶裡回神,望着紅衣女子染着片片愁容的臉頰,這才察覺,記憶裡的女人笑容,好像很久都沒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是因爲他嗎?

是因爲他>

905.我要和你生寶寶

“我>

面對白衫男子的疑問,紅衣女子面色赧紅,像是鼓足了勇氣般,背過白衫男子的身,朝着身後那如滔天花海的芙蓉美景裡大喊道:“冷雨寒要和漠語妝生寶寶!!!生好多、好多、好多多多的寶寶!”

‘寶寶>

‘寶寶>

‘寶寶>

‘寶寶>

‘寶寶>

“呃>

白衫男子的額角,悲催的劃下幾道黑線。

這個女人,想向他表白,用不用得着如此震天呼地的方法?

他都無顏面對滿山谷裡住着的各路神仙了>

不過>

話說>

滿山野的‘寶寶’迴響,順着風聲在花海里呼嘯盤旋,捲起無邊的芙蓉花兒的海浪,似乎聽起來>

“喂,你答不答應?”

滿臉的火色,燒得面頰燙燙的,正如她火紅的衣裙,熾熱妖豔的飄舞着。

女人不顧羞意的頂着白衫男子的身骨,硬硬的態度,隱約發了怒。

“呵呵,想當年,王爺離開落水回京時,不是讓語妝見識了王爺才高八斗的驚世文采?不如寒兒再作一首給語妝聽聽?語妝若是喜歡,便允了你嘍。”

高傲,如梅。

華貴,豔美。

白衫男子輕飄躍下高居花海之上的石臺,一柄玉骨寒瑤扇子,扇得玉神凝秀,絕美的身姿,儒雅翩翩。

“哼!想考我咯?怕你啊!說就說,你要是滿意了,不準抵賴,知道不?”

跟着白衫男子跳下石臺,紅衣女子追上白衫男子的步子緊緊跟着,生怕白衫男子會變卦反悔,又像以前一樣,回到院子裡就把她關在院門之外,瀟灑的送她一句‘本公子今晚--謝`客!不點燈籠滴喲~’

那樣的話,每次都能氣得她想半夜上房揭瓦,看他沒有她陪在身邊,是不是真的能睡得着。[

“好,成`交。”

多年前,她把這句話送給他,結下了生死姻`緣的契`約。

多年後,他把這句話再轉贈給她,意在告訴她,他的契`約,在他的心臟還沒有停跳之前,永遠都會存在的。

他很好奇,女人這次,會送給他一首什麼樣的詞呢?

故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他很想給女人多一點思考的時間,雖然,只要她開口說了,他便不會再抗拒她,但是>

女人的話語,在他身後捻着韻調響聲,他認真聽着,一字一句的聽着,就如同當年,在他們都很年少的時候,她送給他的詞對那樣,極爲認真的>

>

綠草蒼蒼 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

綠草萋萋 白霧迷離 有位佳人 靠水而居

我願逆流而上 依偎在他身旁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又遠又長

我願順流而下 找尋他的方向

卻見彷彿依稀 他在水的中央

我願逆流而上 與他輕言細語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曲折無已

我願順流而下 找尋他的足跡

卻見彷彿依稀 她在水中佇立>

“語妝,你就是我的佳人>

拽住白衫男子,紅衣女子踮起腳尖,靠近白衫男子的脣。

906.對你愛愛愛愛不完

“嗯?嘔!嘔!”

就在紅衣女子快要碰上白衫男子的脣瓣之際,白衫男子突然俯着身子乾嘔起來。

“語妝?語妝?你怎麼了?”

“寒兒>

“中暑?最近總這樣嗎?”[

“嗯!”

“呃>

中標了?

“嗯?你是說?我、我、我有我們的皇兒了?”

“嗯>

“那我不是>

“誰讓你早不碰着>

“喔>

“從明天開始,搬到我屋裡去>

“喔>

“高齡產夫嘛!我不親自照顧>

“寒兒你>

“那先讓爲妻的摸摸先?過過久`違的滋`味?”

“>

“那不是隻對你色?”

“你那十三位夫君吶?不算?”

“小醋罈子又上`身了?又開始跟我算總帳了是吧?那你把他們都休了去啊~”

“不是怕你捨不得>

“知道就好>

“>

“放心>

“你好壞>

“嘿嘿~對你愛愛愛愛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遠,So we love love love tonight,相愛>

日影西斜,餘霞晚照。

一曲異世小調,隨着俞漸遠去的男子女人背影,緩緩飄蕩在芙蓉花海的上空,越發動心,勾人心絃!

------後續(完)

--PS:

凰文的番外,碼完兩位男主子了,不知道親們還喜不喜歡?

小殤的姐姐說,小殤太偏愛小妝妝了,呵呵,算是有一點吧,小妝妝也很辛苦,所以也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難道親們都沒有喜歡小妝妝滴麼?

小妝妝給人的感覺很不惹人愛米?

嗚嗚>

嗯,看到一位書城裡給小殤留言的老書友,看到凰文完結了,祝福小殤以後會碼得更好,小殤很開心啊,沒想到碼番外也會有人關注凰文吶~~

網頁裡,有位親給小殤留言說,覺得小殤對讀者對負者?哈哈自己美一下下,是有點吧,可能也是因爲小殤的親比較少,不是很多,所以小殤忙得過來吧,不像有的作者太忙,沒時間看評論,呵呵。

碼完小妝子,下一個碼誰呢?本來定下的男主子有楚千楓,苒輕塵,還有安若語。

打算先碼其中的一個,不知道親們都喜歡哪一個啊?楚千楓?感覺楚千楓其實是個挺悲慘的人物啊,最後成了小傻子,嘿嘿,就碼楚千楓吧,希望親們能喜歡!

嗯~最後再嘮叨一下下,推薦小殤的新文咯《風流女首席:吾乃異世女帝》。

http:\/\/bookapp>

也有親和小殤說,爲什麼不繼續碼古文的,嘿嘿,過一陣子吧,八月初吧,小殤就碼部古文,希望喜歡古文的親們,可以繼續支持小殤,謝謝大家。

907.楚千楓,大愛無疆!

題記:

江湖世,錦雲身家。

少年時,才貌雙修。

灑金開,初拾舊遇,

嘆離殤,憶傻成癡。[

----七字批文之楚千楓,大愛無疆!

德崇皇帝十七年,西領國土,朝陽守府遠郊。

“駕!駕!停!”

一輛四騎馬車,裝飾精美,厚重,一看就是極其富貴人家的家當,拐着山路轉來,匆忙停在路中央。

“寧叔,怎麼了?不是着急趕回府城參加父親大人的壽宴嗎?怎麼停下了?”

馬車內,溫潤如玉的少年聲音,滲着少許疑惑,問向趕車的中年男子。

“回公子,路、路中央>

中年男子勒穩馬車後急急跳下去查看躺倒在路中央奄奄一息的昏迷女子。

“喔?死人?在本公子眼裡,似乎還沒見過死人呢,也罷,讓本公子來瞧瞧。米兒,扶本公子下去。”

馬車裡的少年話語,雖然輕狂,卻不妄尊。

一句沒有見過死人說的輕敲坦蕩,沉穩安妥,給人一種踏實可信的依賴感。

“是,公子。”

車簾用了銅挑自內劃開,名字喚作米兒的小童踩着階臺走下馬車,恭敬的把手臂放在馬車簾下一彎,躬身靜候在旁。

隨後,一隻修長纖美的白潤玉手搭在小童送出的臂膊上,一名小小少年,金冠束髮,錦衣華服,踩着階臺優雅走下,由小童伺候着走向路中央那名女子躺着的方。

“公子,今日是府主三十五歲生辰,您若是因爲它故擾了府主的興致,恐是不好吧。此等閒人之事,還是少些理睬爲妙。”

中年男子看到少年下了馬車,趕忙在旁勸阻着。

誰都知道他家公子的脾氣,若是心情好了,逮誰救誰,若是心情不好了,千金難求他家公子出手。

可是,眼前的女子身份來路不明,即使救了之後扔在這裡,也定是活不長久的。

若是帶回了府裡去,豈不攪了府主的生辰喜事?[

府主不非得扒了小公子一層皮不可?

“呵呵,無妨。本公子見她面黃體瘦,肌膚枯燥無光,衣衫確是髒污了些,但好在沒有血跡沾染上面,看來,應該沒什麼大事。”

掏出帕子擋住口脣,少年走到昏迷女子面前,沒有伸出手指去觸碰那女子的脈門,只是淺顯的觀望了幾眼,心底當下有了幾分捉摸。

“啊?都氣息快要全無了,還算沒什麼大事?那公子,咱們是不是這就起程回府了?”

中年男子站在少年身邊,見着少年連碰都沒去碰,單憑眼睛觀瞧了一番就能確定病因的本領,由衷的感嘆着。

它家公子這幾年在外修習醫術,果然沒有辜負全府上下的期盼重望,比當初離府時沒少長進啊?

“呵呵,江湖上傳聞,咱們西領的蘇家,最近出了兩位猶喜用毒且天賦極佳,關係極好的小公子,他們最喜好的就是以自家人爲入毒藥本,試煉新的毒材,錄入祖族藥毒譜,而那些被蘇家人自用備毒的蘇家自己人,怕是若無解毒的本事,那就只能等死,順天由命了。寧叔,咱們回吧,蘇家的家事,本公子可沒閒功夫管。”

一對染了水墨色的瞳眸,散着幾縷打量的光茫在昏迷女子的身上轉了幾轉,少年站起身,丟了捂掩口脣的帕子在那女子的身旁,向着身邊的中年男子揮揮手,低身上了馬車。

908.大徹大悟的道理,誰都會說,不會懂

“是,公子。”

中年男子趕在少年和小童之後坐上馬車,握着繮繩別開倒在地上的昏迷女子,從山路的偏道口處,勉強馬蹄懸空的轉過山道,向前方趕去。

“公子,在米兒的心中,您好像不是那麼輕易就不救人的耶?您這次不救那位女子,定是有什麼原因吧?”

馬車奔弛前行,車輪滾着轉軸快速飄動。

米兒坐在馬車裡,獨自思考了半天自家公子不救人的原因,都沒有猜出來。[

那昏迷不醒的女子,暈倒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山野道里,死了估計也沒有人會發現,若是被什麼虎啊豹子的給叼走了,落得個屍首無存,豈不是太可憐了?

人在江湖,遇到的事情就是多。

“呵呵,沒救麼?我怎麼不記得?路上有遇見過人嗎?剛纔不是暢通無阻的?本公子怎麼不記得有遇到過?難道>

少年輕淡一笑,抿起美色如風,回給小童的話,雲裡霧裡的迷失一般,讓小童聽了似懂非懂。

“呃>

小童懵怔的伸出五根手指在少年面前晃啊晃的,擔心的慌了起來。

“>

考慮到小童比河裡的石沙還要混沌的腦袋,少年沉默了,將視線望向窗外,沒有再搭言。

“呃?公子?不記得嗎?那這樣減少一根呢?會不會認得一點點?”

少年的沉默,加重了小童的恐慌。

小童把伸出的五根手指減去一根擺向少年,讓少年給點回應。

可惜少年這次,居然瞅都不瞅他一眼。

“公子>

收回手指,小童實在是不理解,適才還好好的,能說出那麼長串的一大堆言詞哩,怎麼這纔多少時間啊,就連話都不會說了>

那回到府裡,府主不得賞他幾板子了?

嗚嗚~他可不想挨板子的啊!

“本公子沒事,米兒,有些事,迷糊着過去就好,看到要當沒看到,聽到要當沒聽到,做了要當沒做過。萬事皆不可多言,多想,多論,方能保得一生平安。”

大徹大悟的道理,誰都會說,不會懂。

少年料着他身邊這個不懂事理的小童等不來他開聲,一定會不停的追問下去,索性一次說得夠明白了。[

對那個昏迷擋在路中央的女人事情不願再多提。

塵封於地面底下的往事過去了那麼久,少年不希望有一日會再被揭穿,提起,得到血淋淋的爭鬥。

過去的那些事兒,沒邊沒際的,就算了吧。

想起蘇家與楚家的舊事,少年只認爲,不記起要比記起好的多。

“咦?是這樣子的嗎?公子,你是跟了哪位道人修習禪`宗定義了嗎?爲什麼說出來的話,感覺很有悲天憫人的想法?這樣好嗎?米兒聽她們說,咱們二夫人以前也是在蘇家呆過的,至於做些什麼活計倒是不清楚,府主好像是下了禁令,不準言談的,公子,您和二夫人向來交好,不知道內幕嗎?”

天色突然陰暗幾分,似有云雨欲來之勢,馬車的捲簾吊掛下來,車裡立刻變得很是灰暗。

小童尋了燭臺火油點上,像平日裡入塌時聽故事那般,帶着童稚的好奇心,悄聲問道。

909.人未歸家,心已先行離去

“沒有記性的小童,忘了剛剛教過你的‘萬事不可多言’?楚府裡,幾房夫人的耳線多的是,想多活幾天不被人利用了去,最好少知道點。到時就算被人尋到禍`害之處了,也能真心尋着不知的過錯,抵死不認,明白麼?”

少年伸指點了下小童不安分的腦袋,復將眼神透過擋雨的捲簾瞥向車窗之外,那望無盡的灰暗天色,憶起舊事,一眸清明,染了絲絲哀愁。

西領的蘇家,原與楚家是世代交好之友。

蘇楚兩家的幾代長輩都是能夠年年端午相約遊船舞舟的好同袍,可是到了少年父親這一輩兒,也就是現在的楚氏府主楚雄這代,兩家世代相`交的友好關係終是敵不過‘英雄難擋美人關’這一個‘情’字,走上了絕裂之路。

那件事,其實並不難描述,只是源於一名美麗溫柔女子的猶豫不定,只是因爲一名少年輕狂男子的桀驁不馴,成就了一宗不顧兩家情面的搶親事件,使得蘇家顏面大失,成爲水火宿敵,兩個很好的族氏兄弟,當下立了族氏,旦見着對方家裡的人了,見一次,對陣一次,沒一次能逃得到。[

現在輪到少年這一輩兒,少年與那一對蘇家兄弟雖然沒見過面,卻也曉得蘇家兄弟用毒的厲害,而少年身爲四行修醫之人,本身與那對兄弟就是醫毒不兩位,等待有一朝一日得見了,想必也要相互鬥習術法一番,逃不脫的。

“是,多謝公子賜教,米兒知錯了。”

總覺得小公子此次回來,思想變得成熟許多,很多些地方,說得很多些話,都是小童理解不了的。

小童低聲應着,取來羊絨毯子蓋在少年脫去布靴的腿面上,預防一會下着雨了,滲進馬車裡的涼氣會把少年凍到。

“呵呵,米兒,家裡這幾年可好?各房夫人的身體都還好麼?父親大人壽辰,她們可都有準備賀禮了?”

想起離家的三年,自己四處遊走,對家裡很多變化過境的事情都不再瞭解,萬一出了難題無法對付,不是預謀過少的?

行爲醫者,大義無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倒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然,鞏怕就是空學了一身醫術,未等救得他人,自己反而先行去了。

唉!

少年思起在家裡需要時時應對臨時出現的爲難事情,不禁人未歸家,心已先行離去。

“家裡這幾年都還好,府主在江湖上的身份和地位一直高攀,有好些江湖上的英雄慕名而來,尋得劍法比試的俠客,也有向府主投誠的能人志事,沒有太可言論之處。府裡的幾房夫人也都是極其好了的,每日在府主面前互相和樂愛護,府主一離開,就鬥得比以前還要厲害。公子,有一點米兒很不懂,照實說,府內的幾位夫人都是好多年前迎入府的,可爲什麼>

楚府上下,表面上和睦的很。

但暗地裡的事情,誰都猜不出來。

小童對府裡一直就少年一位公子的事實,感到很不解。

910.生不能同塌,死亦要同穴

“米兒,你的小腦袋是雲吞麼?湯湯水水的,不走思想的?府裡就本公子一個,各位夫人都爭得吵吵鬧鬧的,若是再多出幾位公子小`姐的,豈不會爭得連本公子的位置都沒有了?”

思緒停在那個躲在門板後的記憶中,少年彷彿又回到幼年時那個無法擺開的夢魘,心裡悄悄蒙上一層黯淡的顏色。

他的母親,就是因爲不滿父親接二連三的納妾,所以,偷了父親的碧波長劍逃離出府,遇上了那個足以讓她拋夫棄子的男人,最後被父親找到,男人死在他父親的劍下,母親無顏再見世人,遂追着那個男人離世而去。

他當時想念母親想的要緊,本是坐在馬車裡沒有下去,可是聽到客棧裡慌亂跑出的留宿人說裡面出了殺人的命案,他害怕母親出事,着急的跑了進去。

可他看到的,只有滿地的鮮血,還有被父親撕破衣衫壓在桌上盡情凌辱後淚流滿面的母親。[

“楓兒,不要怪母親,母親>

母親在父親憤怒出門後,取出父親的碧波劍,一劍割喉,自盡在那個男子的身邊。

“娘>

幼小的他,沒有眼淚,不懂得悲歡,天性薄涼,冷情極致。

從懂了心志,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沒有掉過眼淚,母親倒在血泊中的那次,是他有記憶以來,唯一一次滴過的淚水。

“楓兒,聽孃的話>

臨逝前,母親抓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着關於男人對女人專一的話,母親要他此生,如若不愛,寧願一人孤單着,如若真心喜歡,便要傾盡此生所有,只爲一人。

弱水在千,需得一瓢飲之,切不可心生無意惦念,流連少女花`叢,做極左`擁`右`抱之能事。

“娘>

他趴在母親的身邊,和着母親身體裡流出的血水跪拜,不懂,不明,所以他問。

既然父親留了母親的命,既然父親選擇用強迫的方式在那個男人的面前將母親無情的佔有,那就是說,在父親的心底,還是愛親母親的,對嗎?

如若不然,父親怎會留了母親一條命,怎會在母親的身上瘋狂的留下一道又屬於他的痕跡?

“楓兒>

望着已經氣息全無的男子,他的母親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住了那個男人的手臂,扶起那個男人的身子,兩人相互依偎着離去,就像一對極其恩愛的夫妻,走的寧靜,走的安然。

911.父親是在以這種方式向母親贖罪吧

“生不能同塌,死亦要同穴?”

年幼的他,尚不能懂母親話裡的含義,只是把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裡。

母親死後,他的父親或許是覺得對不起他的母親,終是選擇將母親和那個男子合葬在一起,只是在那以後,他的父親便在府內訂了一條不成文的府規,府裡的公子小`姐,只能有他一人,其它的夫人,在每次與父親同塌之後,都必須由父親親眼看着喝下一碗含了不明物質的湯藥,才能離開父親的塌室。

這也就是,爲何楚府上下一共九位夫人,卻只有他一位小公子的原因。

父親是在以這種方式向母親贖罪吧?[

唉!

世間的男女之情,很是麻煩,他小小年紀,怎能瞭解?怎能輕易感知?

若是以後尋了終生可愛的女子,他必會不忍傷害,讓那個女子成爲在他眼前死去的第二個女人的。

馬車在路上急趕了能有一個時辰,在天黑的時候到達西領朝陽府城,駛進楚府大院。

“公子,到了。”

趕車的寧叔將馬車停到大院裡穩住,向車裡的少年稟告。

“嗯,知道了。”

楚府大院裡,一衆奴僕小廝低身站在院內恭候小公子回府,輩份在小公子之上的九位夫人也都隨着少年的父親楚雄一同迎接,走出會宴賓客的大廳。

“楓兒,三年未見,長得結實不少,比之前挺拔了。”

少年的父親楚雄,楚氏‘江湖譜’的持有者,年齡三十幾歲,身骨精實強勁,面色紅潤有光,丰神俊毅,正值人生闖蕩之壯年,也是位熱血江湖的真英雄。

再看跟在楚雄身後的七位美嬌妾,雁瘦環肥,有冷豔的,有秀雅的,有妖媚入骨的,有身段漫妙的,也有冰肌雪膚的,彷彿人間挑盡了的各式絕色,全都被楚雄招攬了來。

“多謝父親大人誇讚,楓兒榮慶了。三年沒見,父親越發榮光煥發,楓兒看了,心底也便踏實了。”

有小廝取來紅棉毯子鋪在地面上,少年就着紅棉毯子伏地扣首,給楚雄行了一個見父大禮,磕碰着地面三次,才起身。

“好說,好說。進來吧,客人都到了。”

楚雄扶起少年的身子,目光定格在少年日益長成清秀風雅的面容上,神色有瞬間的閃失,繼而拉着少年走進宴廳,當着衆人的面把少年好生介紹了一番,讓所有來人都知道他楚雄有一個多麼優秀的後輩之人。

“楚府主,聽說楚公子自幼識得千文,學富高於五車,不知今日可否給咱們見識下,提首祝詞行不啊?”

江湖上的英雄們,說話向來直爽,不會拐彎抹角,想聽什麼,想看什麼,也不分時日,年月的提了出來。

“這個>

聽到賓客提出的意見,楚雄臉上散着頗爲自豪的驕傲感,口中卻是再三推卻。[

不是他不想知道自己兒子會寫什麼樣的祝詞相送,他是真的不願讓他的小兒子累到,那種應該屬於父親對兒子的寵愛,已達到不可自抑的地步。

912.江湖上難覓一見的千雪紅

“哎呀,楚府主,小公子一出府就是三載不歸,那我等兄弟們,想要見識一下小公子的文采,豈不是還要再等三年?等不及的,快快,趕些讓小公子提了祝壽詞來,休要吊着吾等胃口。”

“可不是,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怎能這般小家子氣,躲起來不見人?”

“楚府主,莫不是小公子平日的文采芳華,都是閒人吹捧出來的吧。”

入酒味醉,染了些醉意的賓客說出的話語含了點明面裡的不客氣。

“放肆!楚府豈是你胡言亂語的地方?楚銘,還不把人給我趕出去?”[

一拍桌案,楚雄被酒醉的賓客惹惱來了怒意,當堂喝斥一聲,喊來貼身護衛,拖着那名醉語的男子快速退離宴客堂。

“父親大人,楓兒不才,擾了衆位叔伯飲酒的雅性,這就自罰三杯,且來告罪。米兒,去把酒擡來。”

壽詞,他是沒有的。

但壽禮,還好備了些。

是江湖上難覓一見的‘千雪紅’,沉封天雪涯深谷千米之處的死人堆。

聽聞,此酒乃是溶了那些死上千年的古屍裡的骨血之粉,遂以‘千雪紅’爲名,意在千年,雪谷,酒色殘紅如血。

尋了難得的機遇,他偶然得來的,說珍貴,便珍貴,說廉價,便卑微。

“是,公子。”

小童得了少年的吩咐,領着幾名小廝走出宴廳,一會就搬了三大壇半人高的泥塑酒封走進,解開繩栓,當的放穩。

“楓兒,這是?”

酒封入室,透着泥塑的封口,散着一股幽雅細膩,豐滿醇厚的濃烈酒香氣息,古老,厚重,瞬時撲入鼻感之間,甘冽清辣,辣中帶着一股引人失醉的感官衝擊,未飲先迷。

楚雄聞嗅着酒味,自認是從未飲過此酒,更不知此酒名姓爲何,只是異常覺得此酒的來頭,像是人間奇品,非得凡俗。

“呵呵,閒庭遊步,形單孤影,一日月,一輪迴,難抵生生死死。撲花飛語,捲簾獨望,一朝夕,一垂日,豈能暮暮年年?江湖人常說‘千雪紅,千年道不盡悲喜離仇,一經沾飲,便會入骨噬魂,刻刺着入髓的香醇滋味,一月尚不可返醒歸魂’。不知,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可有誰願意一嘗這醉`生`夢`死`的銷`魂一夢?”

少年揮揮手袖,示意小童取來刀剪,恪去封塑,將酒倒置空透的玉晶瓶裡,一瓶滿滿飄着如血紅霧的盈潤酒光,就展現在衆人的面前。

“喔?難道是非機緣不可遇得的‘千雪紅’?楓兒好本事,竟將此等人生酒中極品拿來與爲父祝壽,深得爲父之心。衆位弟兄們,你們今日是託了楚某的福了,能親自品嚐到‘千雪紅’,死而無撼吶!哈哈哈!”

楚雄是好酒之人,自從三年前大夫人仙逝,就染上了飲酒的習慣。

楚雄又是愛酒之人,在失去大夫人的三年裡,品盡四國各地美酒,口舌之上流過的酒香味,千種百種,數不勝數,是難得的品酒聖人。

913.一語夾着傷感的喚嘆

“哈哈!楚兄莫不是在說笑,近百年來,江湖中人各大名士俠客,皆以得嘗一口‘千雪紅’爲畢生之榮,可見這‘千雪紅’乃是世間最不輕易能得到的。可楚小公子一經得來,便是整整三大壇,這不明擺着欺騙我等?”

一位長着滿下巴胡茬子的大漢,肩膀腰圓,肚腹凸出,口裡吹着一股子熱燙的肉味,野`蠻粗`魯。

“喔?依魯兄之意,就是信不過我楚府嘍?”

當衆被撥了楚家的面子,楚雄冷冷眯起眼縫,射出一縷寒震威光,言語裡,滲透着些些被攪亂欣喜的不悅。

“父親,叔叔伯伯們所言甚是,千楓年歲尚小,長輩尊者,不可皆與之理論。不如就請在座的所有的叔叔伯伯們品賞一杯,餘話自有定論,不需多談。”[

與其在這裡與沒有嘗過酒品的人意氣爭執,不如用事實來說話。

有的時候,死的東`西,遠遠要比活着的,更有用處。

少年提出一個避免引起怒火的和平解決方式,在楚雄沒有應話之時,已讓小童領着小廝們盛好酒品放置半指長的玉面瓷杯裡,挨着桌位順次分發下去。

“楓兒>

楚雄的目光裡,存有疑慮。

望向少年帶來的酒封,黑色如墨,上下兩端皆是小口小底,偏中間鼓出一個圓圓的的圍,形狀甚是怪異。

這般不美觀的器皿,竟是能盛裝千雪紅的酒中寶壇?

是否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

“父親放心,即是父親大人的生壽辰日,楓兒怎敢以假論真,欺瞞在座的叔叔伯伯?父親,楓兒一路遠行趕來,明日還要趕回原住處所,是以身子有些睏乏了,想跟您請了問安,這便退下休息去了,九位姨嬸那裡,楓兒也不過去詢問近來情況了,還望父親原諒。至於酒中後事如何,父親且慢觀瞧着,楓兒就不再參與其中。父親康安,楓兒告退。”

長長的一串話,自作決定,沒有給楚雄說不的機會,少年欠身行禮,也不等楚雄允許,轉身自行離開。

“楓兒>

少年的身後,傳來楚雄一語夾着傷感的喚嘆。

三年了,他的楓兒還是不肯原諒他當初做錯的事情?

“公子,等等米兒啊!”

領着小廝在宴廳裡伺候斟酒的小童,眼睛裡的餘光見到少年轉身消失在廳堂的身影,急急的向坐在廳裡的各位主子們彎着拜了幾拜,腳底生風了般的追出去。

“公子,公子,您跑那麼快乾嗎?那麼珍貴的酒品就讓您那來給那些不識上品的粗魯之人,您不心疼嗎?米兒好心疼啊!”

跑了好一段路,追追轉轉的趕過幾座小山,幾座亭池,小童看到坐在水橋旁邊那座鞦韆架上打晃的少年,顫着腳步追過來。

“呵呵,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有什麼好心疼的?”

坐在鞦韆架上,小小的身子隨着風兒在架上輕輕擺盪,少年迎風飄起的長髮如魚兒在水中游舞,肆`意`輕`揚。[

914.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公子,打從夫人去世之後,您好像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了,是嗎?”

以前他的少爺,風風火火,對什麼事情都會摻上一手,顧顧心,可現在,少年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除了對雪涯上那些狼兒們還有點能夠看出歡喜悲傷的情緒,其它的時候,總是平靜無波,丟再多小石頭都擲不起一片水花的沉默。

“呵呵,無所謂?也許吧,不過還好,我還能在乎這架母親親手爲我做制的鞦韆架子,如有一天,我若覓得終生居住之所,定要把這副架子移走,讓母親與我終生爲伴。”

手指,一點點撫上鞦韆的扶柱,好似在追塑三年前再也無法挽回的記憶,少年輕描淡寫的說着。

“可是,米兒記得,以前您在府裡,是最愛說話逗笑的那一個,是最會捉弄別人的那一個,是最會頑皮吵鬧的那一個,可再看看現在的您,靜的比處`子還靜了,怎麼變化這麼大。”[

小童避開少年蕩來的鞦韆,快着小步子繞到少年的身後,推着鞦韆的繩索,在少年後面一下下的推着,嘴裡說出話差點沒讓少年從鞦韆架上摔下來。

“處、處`子?米兒!是不是想挨罰了?竟然敢拿少女的詞言來形容本公子,是不是皮癢了?要不要把你再扔到雪狼堆裡去耍耍?”

少年眉宇凝起一抹厲色,停住鞦韆架子,作勢要懲罰小童的樣子。

“嗯?少女的詞言?米兒哪說了?米兒沒有呀?”

小童昂着腦袋舉着朝上觀看的視線迷惑不解的望着少年,不像是在有意說謊。

“呃>

點了一下小童甚爲迷糊的小腦袋瓜子,少年被小童疑惑的眼光噎得要懲罰下去的話語生生卡在嗓子裡,說不下去了。

“嗯?處`子是形容女人的嗎?可上次公子與梅冷公子對劍的時候,不還形容梅冷公子是位‘靜若處`子,動如撲兔’的美男兒嗎?爲什麼米兒用這樣的話來形容公子你就不行?公子,你的這種作法,是不是叫做‘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好霸道的公子啊~”

發現少年似乎真的在生氣,真的要懲罰自己了,小童嘟着小嘴鬆開推着鞦韆的手,規規矩拒的站在一旁,扯着衣襟,不太甘願的說道。

“>

呃>

他身邊的這個小娃娃,現在不是正處在學話的期間段吧?

真是>

水花一樣溫暖風雅的眸子裡閃過幾絲訝異,少年無聲的背起手袖,搖搖首,不再理會小童,向着自己的房所走去。

“公子,你幹嘛不回答米兒話啊?就那麼走了,那我是站在這裡,還是跟着公子回房呢?唉>

沒有少年的命令,小童不敢擅自移動。

可是他要是不追去問公子的話,他怎麼知道公子到底是讓他站着,還是讓他走着呢?

想了半天,小童終還是決定追着他家公子離開了,誰讓他是公子的貼身小童着>

915.是誰想要害本公子

食膳,定吉時,給祖伺上香,少年忙完一系列歸家需要拜見的事情,回房休息的時候,已是入夜。

“公子,熱水備好了,您快些沐`浴更衣吧?白日裡全是酒氣,香薰的,身上定是沾染了不少的煙塵吧?”

小童拾掇着睡塌上的鋪被,吩咐小廝搬過屏風擋住窗口門扇,走到坐在妝鏡臺前取下束冠,散開滿頭長髮的少年身旁。

“嗯,米兒,沒去探探會宴上的口風?”

少年裹着裡衣沉入浴桶,浴桶裡滿是新鮮摘取下的玫瑰花瓣,一片片的,把少年脫衣衣衫的身子擋得滿滿的,沒有半點露出來的地方。[

“口風?什麼口風?一切都很好啊!那些粗人喝了不少千雪紅,可能會睡個十天半月的?活該咯,誰讓他們見到好東西就沒命的喝,一副要喝死的樣子?”

小童取來溼帕,沾了藻皁給少年擦背,臉上全是看不起的表情。

“呵呵,江湖人,不拘小節,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是一種人生樂趣。等回了雪山和空了,你我也扛頭豬兒上山製成臘肉試試。”

看着那些叔叔伯伯腰配長劍,滿臉鬍鬚,身衫粗擴,心境明朗通透,真是一種人生大界,是爲人生之幸事,少年在心中喜歡的緊。

可是>

“啊!大膽畜生!”

小童正在給少年擦背,冷不防少年身體一抖,轉瞬輕喝,踩着浴桶桶底飛身而起,卷着掛在屏風上的長布掛衫包裹住處赤`裸的身子,一掌襲向浴桶水面。

砰!

浴桶在少年的掌風下應聲而裂,滿桶的花瓣水流行一地,散了滿室的花瓣香味。

在浴桶的底端,幾條有着碧翠竹色,頭大,呈三角形,頸細,尾短,橙黃色眼瞳如同貓咪眼睛那般的小蛇軟趴趴的俯着,美麗妖冶,失了氣息。

“哎呀!公、公、公子,這是什麼啊?怎麼會在這裡?誰、誰、誰做的?米兒要去稟告府主,挨院挨戶的去查,一定要把這個黑心的人抓出來。”

小童看到小蛇嚇得直跳腳,竄着腳面就要往外跑,也忘了檢查少年身上是否出現被蛇咬到的傷口。

“笨!真是笨!若是有人要害本公子,你就這般魯莽的去了,誰會承認,還不快些把那東西收好,還有,你這般去通知父親。”

少年抓住小童被蛇兒嚇得驚慌失措,不知幹嗎的小身子,貼在小童耳邊小聲的交待幾句。

“是,是,公子,還是你聰明喔!”

小童點點頭,跳着腳尖跑出門去。

“真是笨的>

小童走後,少年掩緊身子上的掛衫,取來一雙竹筷蹲到小蛇面前,用筷子尖碰碰死掉的小蛇,認出小蛇的屬性分科。

“青竹蛇,血液毒素,毒性一般,極少發生致命事件,但傷口處理不當則有危險。多數出現在水邊的灌木叢,山間溪流邊,對於西領旱地,甚爲極少出現,是誰>

會是府裡的幾位夫了?

因爲他的存在,擋了她們生兒育女的母親之路?

想不到躲了三年的禍患之災,今日,還是要到來了?

少年放下筷子,返回到塌上等着府裡的其它人的到來,瞅着塌頂的樑柱沉思不已。

916.楚府裡的最小夫人,九泉姑娘

少傾,楚府的整座大院裡響起小童四處招呼喊叫的聲音。

“救命啊,快來救命啊!公子被毒蛇咬了,府主啊,公子要被毒蛇咬死了,怎麼辦啊!”

小童像個小瘋子一般,在楚府的各個院子裡大聲喊着,宣揚着,把所有的人都吵醒之後,轉身跑到另外一個院子裡繼續喊着,吵得楚府十幾個院子沒有一個是能夠安穩的。

“什麼?楓兒被蛇咬了>

聽到院子裡小童呼天搶氣帶着哭腔的聲音,楚雄匆匆從一位夫人的身子裡退了出來,急忙穿上衣服,披了外褂子扔下塌上顯得很是慌亂的九夫人,推門而出。[

“府主啊!公子被蛇咬了!好幾條,那麼長,那麼長的呢!您快去救救公子吧,不然公子、公子會出人命的啊!”

小童跪在楚雄的院子門前,拼命的磕着頭,眼淚泣涕什麼的,哭淚一地。

“胡說,有本府主在,楓兒豈會有事?你若再敢胡亂說話,小心本府主把你賣到清倌裡做男孌去!”

楚雄揪着小童的衣領,拽着小童腳不着地的一陣風趕到少年的院子裡,看到院子裡已經聚集了十來個院子裡大大小小的夫人奴僕,丟下小童扔在院裡,走進少年的房間。

“楓兒!你怎麼樣?大夫呢?大夫都死哪裡去了?”

塌上的少年,面色蒼白,脣緣發紫,眯起的眼眸裡透出微弱的光,像是醒着,但卻無神,眼睛也不轉動,像是沒有醒着,可那兩道微弱的光茫分明就是在看着屋子裡擠進來的滿屋子人,一刻也沒離開過。

在少年沐浴過後沒來得及穿待整齊衣衫的手臂上,幾個不大的咬痕出現在少年的手腕血脈邊旁,已經現出黑紫的顏色,明顯是毒性已然發作,看來應該是溶入血管裡,向着心脈動血處走進了。

楚雄走近牀塌,看到塌上少年的虛弱樣子,火急火燎的大聲喊着。

“回府主,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可是公子中的這毒>

楚雄的貼身侍衛楚銘走進屋裡,看了一眼少年的面色和中了毒的傷口處,說出自己的猜測。

“楓兒,不怕,父親不會讓你出事的,父親這就替你把毒血吸出來。”

楚雄握着少年的手,沒有分清楚銘話裡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只看到少年不可再拖拉的傷口毒性,伸手點住少年身上的幾處封血大`穴,張口含起少年中毒的手腕,一口口的替少年吸着被咬入的毒血。

“府主>

看到府主親自替小公子吸血的這一幕,屋子裡所有的人都震驚的呆住了,包括提出事情根本所在的楚銘,四處喊人的小童,還有躺在塌上的少年。

“府主,不可啊!您那麼做,您也會中毒的啊!”

喊出聲的,是剛剛在府主院裡與楚雄混在塌上的那位女子,是楚府裡的最小夫人,九泉姑娘,姓九,且在府裡的夫人位置排行第九,遂府裡所有的人,都尊其一聲‘九夫人’。

917.這就是她的男人麼

“來人,把九夫人拉出去,省得在這裡吵到公子。”

吐掉一口吸出的毒血黑液,楚雄氣急的大喝道。

“府主,九泉說的是真的啊!青竹毒蛇,毒性慢烈,就算>

被府裡的奴婢扯拽着向外拉去,九泉抱住門扇不肯離開,其執拗的程度,遠遠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在衆人的預料裡,九泉夫人平日裡溫文爾雅,知書達文,是位謙順有禮的小夫人,怎麼着也不像今夜裡能夠大吵着作事的女子。[

九泉夫人,爲何今夜有如此變化?

倒是楚雄發現了事情的奇怪地方。

“泉兒,你怎麼知道楓兒中的是青竹毒?”

確定少年體內的毒素已經全部被吸出,楚雄放下少年的手臂送進被子裡蓋好,眼光描着被收到竹筒裡蓋好的碧色小蛇,示意楚銘鬆開九泉夫人,勿要把她趕走。

“我>

九泉夫人跪在地上,垂着面容回答道,回答的聲音裡,現出些許虛空,更多的,是摻雜了幾分害怕,就連身體也在瑟瑟的抖顫着。

“喔?你懂得醫術?本府主怎生得不知?本府主只知道你對文字尚有些造詣,尤其是世間的奇聞雜事,更精通懂些。泉兒,你來說說,因何能斷定楓兒這毒,是青竹蛇的毒?是面色,還是毒發的傷口?”

眼眸一眯,眯着一股寒厲,一道精銳。

楚雄走到九泉夫人面前,扶起九泉夫人送到少年的寢塌旁邊,指着少年的問得精細。

“回、回府主,公子面容蒼白好比布絹,脣部暗紫好比紫砂,都是書上描寫的中了青竹蛇的特徵,泉兒也不太十分確定就是青竹蛇的毒,只是大概猜着,很擔心府主您>

九泉被楚雄眼中的一股凌厲嚇得不淺,有模有樣的在少年的傷口,面容上仔細觀瞧了番,低着頭不敢去看楚雄含了威壓的視線,喏喏說道。

“哼!聽得泉兒這般話,本府主真不知是該稱讚你好些,還是該懲罰你好些!你個大膽的下`賤女子,竟敢給本府主的楓兒投蛇下毒,來人吶,拖出去家法伺候,重打七十大板,趕出楚府。”

青竹蛇毒?

是作賊心虛吧!

他娶得這幾位夫人,論毒術,有二夫人在前,論醫術,有三夫人救死扶傷,幾時能輪到她九泉出頭說話?

二夫人都看不出的毒素,她竟能看得出來?

真是賊喊捉賊,不得寵`辱!

聽着九泉的話語,楚雄冷哼一聲,下了府令。

“府主饒命啊,您饒了泉兒吧!不能,不能這般對泉兒啊!泉兒打不得,打不得啊!”[

計謀被拆穿,九泉一下子跌坐在地。

抓着楚雄的衣袖討饒,九泉哭花了一張好看的精緻面顏。

這就是她的男人麼?

這就是她想牢牢守住,不被人奪走的夫婿?

前一刻還在塌上對她極盡寵幸,下一刻就要把她驅趕出府?

918.只有一個人,也會很孤單

“打不得?本府主倒要問你,爲何打不得?你的身子,難道>

扣着九泉的下巴狠捏擡起,楚雄冷漠的眼神映進九泉哭得淚雨般的面容,沒有一絲熱溫。

“回、回府主,泉兒>

死到臨頭,九泉害怕的搖着頭,晶瑩的淚子滑落到楚雄的掌心,涼涼的照着九泉充滿母性的淚眼。

“嗯?身孕?”[

鬆開扣住九泉下巴的手腕,楚雄臉上的表情不再是單單的冷漠,而是在冷漠之中,多添了幾絲陰森恐怖的狠色。

“身孕?九夫人居然懷身孕了?府主,您怎麼如此偏心?我等嫁與府這麼多年,都不能私懷有孕,這九夫人進府不過才一年,就懷了兩月身孕,府主,你叫我們這些姐妹們,如何心平?”

衆人之中,走出一名身穿高檔絲質羅裙的少婦,嬌聲嗔語的來到楚雄面前,憤憤不願的說道,是楚府裡最不怕事亂的六夫人。

“喔?那依六兒的意思,該如何做呢?”

楚雄攬住六夫人的嬌軀,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只是那眸裡的笑容,並未達到眸底,反倒比之前,還要更爲冷漠與陰涼。

“府主,您自個兒定下的規矩,何必非要茶荷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呢?難道>

腰身一轉,腳步轉出花樣的調子,茶荷起身抽出楚雄的懷抱,袖裡香帕一抖,拂過楚雄的冰冷的笑容,扭着身段撥開擁擠的衆人,走了開去。

“六兒說的話,確是有些道理。若是留下了這個孩兒,對其它的夫人,豈是公平之說?泉兒,你可有什麼其它的話要講?”

三年前,他在府裡下了不允各位夫人生孕的條例。

爲了就是不想府裡的各位夫人因爭奪下任府主地位而鬥來鬥地,相互廝殺,也可以保得他的楓兒不受傷害,可沒想到,三年來,楓兒只回了一次府內,便就中了暗傷的毒,這讓他如何去面對逝去了的心愛夫人?

在楚雄的心裡,即使少年的母親背叛了他,和別的男子私`通`逃婚,可是,那個女人畢竟替他生育了一個如此優秀的小兒子,而且>

“府、府主,泉兒懷的,可是和公子一脈同親的血緣啊,您千萬不能那麼做啊!府主,求求您讓泉兒生下來吧!公子在府內,只有一個人,也會很孤單的啊!”

聽到楚雄話裡的意思,很是不想留下自己肚子裡的孩兒,九泉慌了神,抓着楚雄的衣袖使勁求饒,頭腦磕在地面上邦邦直響。

919.永遠都是會讓別人羨慕的好

“喲~瞧泉妹妹這話說的,小公子會孤單?小公子離府三載未回,回來就遇到這般歹毒的事情,我看泉妹妹你呀,好像不是擔心小公子會孤單吧,而是會擔心你的小孩兒沒的孤單吧?小公子中毒在塌尚未全愈,你就敢拿小公子來說事?府主,您看看泉妹妹這心腸,還真是不一般的狠喲~”

擠在少年屋裡的衆人中,又走出一位身價昂貴的少婦,說話比剛纔的那位六夫人還要牙尖嘴厲幾分,是楚府的第五位夫人,伍潔兒。

“呵!可不是,楓兒中毒未果,生死未定,你就拿楓兒來替你的小孽`障來頂事,來人啊!把九夫人拖出去,板子照打,給本府主往肚子上打,定要把那小孽`障給打下來。”

楚雄被伍潔兒的話激`怒了最在意的事情,望着塌上沉睡不醒的少年,撂下一句狠話。

“府主,不要啊!求您了,他是您的親骨肉啊,您怎麼能這麼對待他啊?”[

死死拽住楚雄的衣袖,被楚雄無情甩開,九泉被楚銘拖着手臂往門外拉拽着,哭喊不停。

“哼!賤`人,私懷有孕,已犯了府規,現在竟然還敢替小孽`障求情,本府主豈能饒你?楚銘,往肚子上給我狠狠的打,打不掉那孽障,就別給我回來!”

“是,府主!”

楚銘同情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哭鬧的九泉,尊令說道。

“父、父親大人,您、您便饒了她罷。九姨說的沒錯,楓兒獨居府內,甚是孤單了些>

躺在塌上的少年,睡容裡稍稍有了緩和的神色,動了動手指,似乎被屋裡的鬧聲吵醒,發出微弱的聲音。

“楓兒?楓兒你醒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身後傳來少年的勸阻聲音,讓楚雄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頓時消減不少。

楚雄奔回塌前,看到少年的臉色稍微紅潤了些,脣瓣上的青紫色彩也變淡了些,不禁喜上眉梢,露出幾分寬慰。

“回父親的話,楓兒一切都好,適才多虧了父親替楓兒去毒,楓兒在此謝過父親。”

虛弱的身子想要從塌上坐起身來給楚雄行了扣拜謝禮,少年起了起身,終是沒有捱過身體的傷毒,起到一半,被楚雄按着身子躺下。

“楓兒說的哪裡話,父親救治自己的孩子,哪裡需得謝意?”

他已經失去那個女人了,不能再失去那個女人留給自己的唯一血脈。

楚雄望着少年的臉上,一派慈祥仁厚,與那個誓要把九泉肚腹裡的胎兒打掉的冷性男人完全不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呵呵,父親對待楓兒,永遠都是會讓別人羨慕的好。父親,能否容楓兒道一句話,這話,也是藏在楓兒心中很久不曾說出來的,是和各位姨娘們說的。”

爲了一個男人,女人之爭,總是必不可少的。

身爲那個男人的孩子,他即使不想參與爭鬥,終也是躲不過的。

既然如此,只能坦蕩蕩的遠離事非,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吧。

920.一紙休書趕她們離府

“楓兒,不要亂想,是父親沒有管好你幾位姨娘,才讓她們在你的面前亂言亂語,失了身份,你且好生休息,待父親處理完家事,再來回來看你。”

楚雄眼見着自己的幾位夫人越說越大膽,越說越來勁兒,很擔心少年會不適應家裡的氣氛,等不待明日的朝陽初升,便就急着趁夜一走了之。

他沒有辦法去想象少年如三年前那般再一走,就是很多年,不曾捎過來支字片語。

等到很多年之後再突然回來,也不事先通知他,只到快要回來了,纔派了相識的人前來相告惹得他一連幾天都無法安睡,急切的盼着少年回來的那一刻。

“呵呵,無妨的,父親大人,楓兒此次回來,也是有事想要像父親大人稟告的,和姨娘們無關。”[

少年看出楚雄眼眸裡的擔憂,拉住楚雄急想要回避躲去外屋的身子,解釋說道。

“楓兒,父親不是說過了嗎?有事且明日再談,今夜你先休息,父親這就去教訓你那幾位不識禮數的姨娘們,看她們日後還敢不敢再亂生言語。”

扯來被子替少年蓋好,楚雄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惶然,強行安撫着少年倔強生硬的話語,轉身朝着還站在屋子內的幾位夫人和一衆奴婢小廝發了怒的吼道:“還都站在公子的屋內做什麼,還不趕快出去,都給我出去!別來打擾楓兒的休靜。”

“唉>

少年起身伏首拜在塌上,也不再去懇求楚雄能夠留在內室裡安穩的聽其說話,見着衆人都還沒有走出內室,不顧楚雄的反對,把心底想要說的話,快速說了出來,沒有一絲保留。

“楓兒,你說什麼?你要脫離祖籍?你、你再說一遍?是不是你幾位姨娘鬧得家裡不安生了,若是,父親這就寫下休書,把她們全都休回家去,從此,楚府就你與爲父兩人相依爲命,好不好?楚銘,快點備齊紙墨,本府要寫休書,快點!”

楚雄聽得少年的話語,猛然震驚的不敢相信。

是、是他聽錯了嗎?

他的兒子要自行削去祖籍,不再想要楚府大公子的身份?

爲什麼?

他等了三年的孩兒,在他的生辰上,就是送給他如此大的賀禮嗎?

“府主,不要休了我們啊!”

“府主,我們雖不如已故姐姐在府裡呆得長,可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府主,你怎麼能因小公子的一句話就要休了我們啊?”

“府主三思,三思啊~~”

府裡的各位夫人們見得楚銘當真聽了楚雄的話去取了筆紙墨硯過來,當下嚇得跪在屋子裡,磕頭扣拜的,請求楚雄不要將少年離家脫籍的原因歸罪在她們的身上,一紙休書趕她們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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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1.生要同衾,死要同墓

“父親,楓兒想要脫離祖籍的決定,和各位姨娘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因爲楓兒三年前路過天雪涯,遇到一位脫離塵世的大仙醫者,楓兒與其甚爲投緣,遂想拜於老仙者門下,追隨老仙者遊歷四國各地,品嚐塵間無數芳草雜藥,擬爲一本《四生藥傳》以供日後民間百姓醫藥之用。

老仙者欣然接受楓兒拜門,唯只向楓兒提了一點要求,即是需得脫離本姓籍府,忘記塵緣之事,纔可得成大慈悲心腸,憫恤四國百姓,而非以小家小國之人論處,楓兒不孝,未得父親同意,未親自修書與父親商談,實乃楓兒之過錯,還望父親大人原諒,允了楓兒此生爲醫修世的大界夢想。

至於幾位姨娘,自從母親離逝後,對父親大人悉心照料,恩愛有佳,還望父親不要再貪戀人已矣者,傷了幾位姨娘的心,都還了她們可以做得母親的心願罷>

也好爲得楚府多添些同輩之人,爲楚氏一族開枝散葉,光耀門楣。”

少年說完這番話,再次向楚雄伏首叩拜,以示尊敬孝躬之心。[

“什麼?楓兒,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父親只有你一個孩兒,此生都只有你一個孩兒,怎能捨得讓你脫離祖籍,離開父親而去?什麼老仙者,世間若是真有這般大慈悲之人,就不該提出如此壞惡之條件,藉故拆散你與父親。”

雙手在袖內握成硬拳,楚雄盯着少年對言語裡那位老仙者甚是崇拜的心態,眸裡透出一股清析明白的冷意,十分恨極的說道。

要不是礙及少年蛇毒初化,還未招來大夫醫治的虛弱身體,他現在馬上立刻就會派人把少年鎖起來,決不容得少年再次離家,一離便再不得回,永無歸府之日。

他是兩個,一是父親,一是孩兒,本就應該享受天倫之樂,豈能因一個老者的掰造之語就分開?

“父親,如若當年,您能以此之心來對待母親,楓兒與父親,何以會到得今時今日?善緣因果,皆人自取之,父親比楓兒多識得書文那麼多年,怎會看不透世間塵事?一人一心,此生相守。一人一心而多情,勢不得此生圓滿。月虧則損,月圓則溢,滿盈有度,最難把握的,莫過於分寸二字。父親,楓兒的心意已決,如若父親不同意,就當沒有生過楓兒這個不孝的孩兒罷!”

母親的離世,是他心頭上的一塊抹不去的烙印,此生將會永永遠遠的作爲他對母親的感懷傷疤而無可替代的跳動着。

他不說,不代表那種幼年的傷害沒有存在過。

他只是想把那種傷害埋藏在不被人知的地方,獨自一人,舉杯對酌相望而已。

“楓兒…慧兒的事情,你…真的不能原諒爲父嗎?”

提及背叛過自己的大夫人,楚雄的眼裡,現出一抹愧疚之色。

那個曾經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女人,直至死去,都沒有和他說一個道歉的字。

反而,在她死後,要求少年把她和那個與她私`好的男子一同合`穴下葬。

在少年和他提出那個不可能做到的要求之時,他瞬時就明白了,女人是在用死亡向他示`威,女人是在用同`穴生死的方法,來諷刺他,是他忘了當年他們曾經有過的海誓山盟,生要同衾,死要同墓。

922.該散的,總歸要散

“父親,你與母親的事情,需要楓兒來言原諒嗎?如果有時間,父親去向母親說出這句遲到的話語罷>

男人的愧疚,永遠都是女人遲來的等待。

母親要府內等了父親那麼多年的回頭,想要讓他能夠忘了那麼多的女人,可以在閒暇之餘得看她一眼,結果呢?母親等到的只是父親每隔個三`四個月份就會迎娶回府的新任夫人。

時間長了,以母親的心思,恐已無心再去想和父親有關的那些事情,便將她所有屬於女人的母性心思放在了自己身上。

母親親手爲他縫製的沒有一絲邊角摻雜的衣衫,親手爲他去狩獵打來的狐裘棉褂子,親手爲他砍木化鐵做成的鞦韆鎖架,哪一樣,都是他最美麗的回憶。[

每當他想要去忘卻,想要原諒父親當年的過錯時,他的身子總是會在有那種想法的夜裡出奇的生出一種高燒不退,溼汗漣漣的怪病。

等到次日,便會被疾惡纏繞,睏乏不得解除,日生漸長,隨着年齡的長大,這種病症愈加嚴重,不會轉好。

尋不出病因,也查不出病果。

他在燒得昏昏厄厄之時,彷彿經常能夠聽到母親掛在鞦韆架上那一串七孔銅鈴的叮噹聲,還有母親推着他在鞦韆架上飄飄蕩蕩所揚溢出的開心笑聲,令他異常神往。

‘楓兒,你的夢,因由所急,因由所悟,因由所擾,而後無法放開世塵之大心懷,解得心開,需得心藥,你且速回府去吧。來回十日,夠你解除夢魘之憂了。’

最後那一次的症發,師傅給他餵了一杯浸了屍骨的千雪紅,師傅說,那裡有驅除夢靈的古腐散,身子上的病,不會再犯了,但心裡的病,需要回趟楚家,才能解決。

回到楚府,見到了三年未有通信的父親,見到了父親那些所謂的親朋至交,見到了父親那些芳華豔冶的夫人們,突然之間,他的思想開闊了,對父親一直放不下的擔憂,也想得開了。

一直以爲,母親去逝後,父親應該是憂慮的,應該是日`日守在母親的牌位前,感懷哀傷的。

但他似乎高估母親在父親心中的地位了。

父親滿面紅光的來迎接他,幾位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一個個剪成各種形狀的花栽,入不了他的眼,也入不了他的心。

他拿了三壇千雪紅堵住了父親那些酒肉朋友的嘴,給父親增了臉面,給楚氏一族在江湖上創造了一個可以供人談資的傳奇話題。

看着父親甚爲高興的樣子,他的心,只覺得無比淒涼。

沒有母親的日子,父親依然過的很好。

那沒有他的日子,父親依然會過的很好吧?

既然是這樣,那他雙何必念念叨叨的想去原諒父親,而不被母親理解呢?

一切的因果,在他發現那幾條青竹蛇的時候,是該做個牽扯已久的了斷了罷。

該散的,總歸要散,他和父親,雖是父子,可命運裡的定數,會是怎樣?

923.是他的腦袋成漿糊了嗎

“楓兒,爲父不會允許你這般肆`意`妄`爲的。等明日看過你母親了,父親就去替你尋個適合你做的行當,或是留在府內,或是去了醫館,只要不離開朝陽守府,父親隨你行事,若是你非要離開朝陽,別怪父親無情,將你鎖於府內。楚銘,公子的院子,好生守着,若是丟了人,楚府裡所有的家奴護衛,一律生葬!哼!”

看出少年的態度沒有半點軟化的意思,楚雄硬着話語甩袖離開,丟下所有的人,走的很急。

“幾位夫人,府主有吩咐,令楚銘護衛好公子的院落,各位夫人若是無事,就請回自家院子裡歇了吧。楚銘也好排妥護衛守着公子,以防再有他人下毒來謀`害公子。”

楚銘得了楚雄的命令,需得守在少年的房院裡。

平時以剛毅性格出了名的楚銘,完全不理會幾房輩份高於自己的夫人,黑裡白裡的把話說了個全面,說得那些位夫人全部人人自危,趕着步子離開,生怕會擔了謀`害楚府小公子的罪`名。[

“哎>

屋子,在很快的時間裡回覆安寧,與屋裡的安寧氣息相反的,是屋子院外多了足足上百名武功高強的黑腰鏢護衛。

少年站在窗口旁邊,自裡望向院子裡接連黑壓壓站滿的人羣,輕聲嘆息。

“公子,這回好了吧。府主直接將您給鎖起來了。哎>

花兒謝了,鳥兒飛了,樹葉變黃了,他家的公子要被鎖起來嘍?

還挺順口的?

小童取來衣衫系在少年身上,擡起少年印了青竹蛇牙印的手臂,摸一摸,那牙印傷口確是真正存在的,可少年說話的語氣裡,根本就不像中毒的樣子啊?

奇怪的很啊!

“呵呵>

少年合上窗閣,轉身走回牀塌,取出方枕下的小藥瓶抹在被印了蛇牙的腕子血脈處,倒出瓶裡面清涼的藥液抹在傷口處,不過一柱香薰的時間,少年的手腕便變的白淨如初,那幾個蛇牙印子在小童未離開一刻的眼皮底下,輕易消失,驚得小童一驚一乍的。

“公子,您這是從哪裡得來的靈藥仙方啊?抹一抹,就不中毒了嗎?那您爲什麼要在府主面前裝成中毒的樣子,想試一試府主是否還關心您嗎?可看府主對您那態度,不像是不惦記您的呀?”

小童對小公子的做法,非常不理解。

沒有中毒,裝成中毒。

試了府主的真心,又拋下不管不顧。

那他的小公子,到底是爲了個啥呢?

就算是他和小公子的年歲差了兩年吧,比較有思想上的落差,可也沒差到小公子做什麼事情,他都不懂吧?

是他的腦袋成漿糊了嗎?

924.你公子我是那麼有智慧的人

“米兒,每個人的心中不都是會有未了的心願嗎?本公子的心中,也有。

三年前,我離開楚府,父親沒有說一句話,給了我千兩銀票,一輛馬車,就命人關合府門,不再派人出來。你想想吶,你公子我當年只有五歲,五歲的孩子獨自趕着馬車一人離府而去,孤寂的望着緊關的門扉,是何種心情?

我總覺得,父親是因爲母親的事情在怪罪於我。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個樣子喔。本公子現在呢,心裡暖暖的,有心情睡個好眠,也有心情吃頓好膳食了。”

塗抹過藥液的手腕恢復如初,少年走到洗漱水盆前清洗手腕,水盆裡的水竟然變成一股如墨汁的黑色。

“公子,那要是六日後,府主還不允許您出府呢?您怎麼辦?要不我們趁着明日替夫人掃墓的時候,出逃吧?逃到府主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遊歷山山水水,提前過一過老仙者要帶您好去領會的日子?”[

小童想着連續幾日都要被困在院子裡出不去,異想天開的做起了不可能出現的美夢。

“哈哈~你覺得我們兩個小娃娃,能逃得開父親與那些府內黑腰鏢護衛嗎?”

腰鏢護衛,顏色從白到黑,幾十種變化,由淺入深,是楚氏特有的一種挑選護衛的方法。

每個入府的護衛,都會接收一定的武學修習,修習的品階過關高低,直接與護衛的年俸收入有關。

守在院落外面的那些,正是府內武學修爲最高的內心修習者,是府是最難對付的護衛。

少年沒有癡`傻到自己一個八歲的人娃兒,去跟上百個舞刀弄劍幾十年的人打鬥?

他不等着斷了幾根肋條骨纔怪!!會死人滴咯!

“可是以公子您的智慧來看,不像是那麼輕易妥協的人咯?當年栽到那麼深入千尺的雪涯底下,不都是踩着死屍骨頭爬上來了?要不然能發現那些千雪紅嗎?”

世上一杯難尋,可在他家公子的小木屋子裡,有成千上萬壇,喝都喝不完,他家公子都是拿那個來喂雪狼狼崽滴。

“喔?原來在你的心中,你公子我是那麼有智慧的人?實是出乎本公子所料耶~”

少年躺在塌上側身枕着手臂看向候在塌前的小童,薄脣微翹,扭出一個美麗的弧度,伸出一根手指不相信的擺了擺。

“是事實嘛!有時候公子你真的很讓米兒佩服吶!就是更多的時候,米兒都不能瞭解公子你在想些什麼>

十分確信的點點頭,小童對少年精明的小腦袋瓜頗有幾許無法學來的羨慕。

“是麼?看來本公子平時把你調教的不錯,懂得討本公子喜歡了。對了,聽沒聽說,明天在宏景寺會有一場聲勢浩大的佛`法`傳`揚法`會?聽他們說,龍涼的景山寺也會派業詣熟識的僧徒過來討教佛法,切磋一下佛事,我們去看看可好?”

龍涼的景山寺,是龍涼的佛謁大寺,歷史悠久,古老聞名。

少年早想得了時間前去拜訪,只可惜一直沒有尋得時間,無暇顧上,這回倒好了,可以碰碰運氣,去聽些開拓心胸的大哲智慧了。

925.好花不常全開,好景不常自在

“耶?佛法傳揚會?公子您什麼時候對那種事情有興趣了?”

佛法?討教?切磋?

無語咯~

“呵呵>

熟練的誦讀出一段再熟悉不過的佛事□□,彷彿那樣就可以消寂內心所有空白出來的悲哀與寂寞,少年在佛音的波罩下,一夜好眠。[

清晨,下了一場早雨,澆得院子裡早摘的含笑花兒落瓣滿地,零零散散的凋零了一院子的黃色褐色,還有淺淺的淡紫色,迷漫着浸人心脾的花香襲`人,柔和,甘美。

少年在小童的伺候下,換上了一套繡了素花的清雅白衫,風淡儒美,小小年紀,然出落得絕`色`出`塵。

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白璧無瑕的皮骨吹彈即破,玲瓏剔透的身姿腰段,高貴絕俗。

挽袖起步,溫文爾雅,額上一抹嵌了玉扣佛手的純色素帶,至真至純,善良淨潔的無可比抵。

尤其是少年眸內的那一縷溫順皓澈眸光,只一語笑嫣然,便勝卻世間風姿無數,綽約莞爾,天生清美的氣質底蘊,不言而表,不顯而露,風華絕代,傾國傾城。

雨霧未曾下盡,院子裡的黑圭沾染了雨水,漫過青草的邊地,流向院子的低勢水灣處。

小童撐了一柄油紙傘擋在少年的頭上,懷裡抱着一束清早剛從園子裡採剪下來的白黃兩色花菊,替少年繫好一件素白的擋雨麾褂子,追隨着少年的腳步走出屋門,鎖了庭院。

“唉~好花不常全開,好景不常自在。此花有如含笑之美人,清晨綻苞泣露,楚楚可觀,莫非命之其爲日‘美人含笑’?”

少年踩在落雨的院庭裡,路過造花的暖園,看到擺在暖園外一排淡黃色且邊緣常帶紫暈的花兒,停下步子,聞着香氣走來,幽幽讚道。

“美人含笑?公子莫不是動了思念‘美人’之心吧,應該是個好兆頭喔。說不定今天會遇上能讓公子含笑生芳的‘小美人’呢!”

小童跟着少年走向暖園,看到少年極其喜歡花兒的模樣,說出的話語甜蜜如糖,膩死個人都不帶償命的。

“休得胡說。呵呵,本公子是要修理佛法大道之人,哪會動得美人心思?除非…”

少年話語一頓,停了少許,英俊絕美的面孔上飄起一絲紅暈。

926.小麻雀的叫聲,的確很讓人苦惱。

“嘿嘿!除非遇到命定的那一個嘍?公子,我們快些趕路吧,是您說的不可誤了吉好的時辰嘛!快快,別耽誤時間了,公子的姻緣,最重要咯!”

雨露滴嗒滴嗒,踏起的步子哇哇灑灑,濺起步步水花,珠珠落下。

小童推着少年還在望着含笑花兒害羞的小身骨,向着馬車吵吵嚷嚷的鬧去。

“公子,坐好了,前往墓山的路途顛簸崎嶇,今早又下了些雨,恐會坐得受累些,公子扶着車窗,不要被顛得身子不適,去見了,讓夫人擔心吶。”

寧叔套好馬車,說起一大堆關心的話兒,揮起鞭子,馬車在沒有駛上山道前疾速前行。[

“哈哈!公子,寧叔說的這話好好笑喔。”

坐在馬車內的小童,手腳麻利的洗好茶杯,換好淨水燒着,取出茶桶拈了些上好的幹茶放在帕子面上等待熱水燒好,正要燒壺熱茶給少年暖暖身子,捂捂被涼氣衝散的手心,忽然聽到寧叔在車外的一長段話語嘮叨,手心一抖,抖得幹茶掉落整個桌几,全都染了髒塵,不能再用了。

“好笑?有何好笑?”

小童的笑點低,少年不容置否。

可寧叔說的話正正經經,明明白白,尊敬禮儀,厚道有序,並無可以挑剔的地方,哪有什麼可笑的言由?

“公子,難道您沒聽出來嗎?寧叔不是說讓您小心些,免得顛到身子不適,可轉而又說,怕讓夫人擔心。那您說,寧叔到底是擔心您多些,還是擔心夫人多些?如此鏽豆的腦袋,不可笑嗎?”

小童趴到少年的耳邊,用手擋着小聲說道,免得外面的寧叔聽下了,會傷心吶。

“嗯?呵呵~你個鬼靈精,就知道你沒有什麼好心思,竟想着怎麼挑別人的話刺兒。以後本公子可要小心了,要不哪日可真要被你在人後給笑了去。”

搖首輕嘆,少年不覺莞爾而笑。

他這個小童,就有這點好處,安靜的時候,有小童在,就像多了一隻鬧耳的小麻雀,唧唧咂咂的鬧個不停。

省得打發了無聊的時間,消磨了沒有人陪的孤寂時光。

“哪有?米兒哪敢笑着公子?公子這般英勇神武,飄塵絕逸,米兒只會打從心底裡佩服得公子妥妥當當的,絲毫不敢有半點不敬的。公子不能打米兒想成那樣的人喔。”

尊卑禮儀,道德規矩,他可是哪一樣都沒的差咯?

最多?

是稍微懶一點點,貪吃一點點,好玩一點點嘍。

“呵呵,就你嘴甜,哄得本公子神魂夢縈了,行了不?好省點力氣,消聲吧。本公子的耳朵,都快聽到兩個聲音了,迷糊的很。”

小麻雀的叫聲,的確很讓人苦惱。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堵住小麻雀的嘴巴,避免它再答話。

少年手腹一掐,揪下一朵用來泡進熱茶裡的菊花瓣,向前一送,堵進小童的脣裡,用眼神逼視一眼,向小童傳達着‘你敢吐出來試試?’的危險含義,委屈的小童抽抽鼻息,扭開了視線。[

927.上面有規定,下面就有解決的辦法

“唔~唔~唔~”

上面有規定,下`面就有解決的辦法。

小童含着菊花瓣放在脣畔邊緣,學着不知在誰那得來的吹哨功夫,當着少年的面,把小菊花曲子哼唱了一路。

一個時辰過後,馬車駛到楚氏墓族羣,是一條延伸到高山上的深處斷脈,掩映在層層杏花飄開的粉紫色雲團中。

“公子,上面都是山路,馬車沒有辦法上去,只能麻煩您和米兒徒步上去,沿途都有楚府的墓衛守着,不會出現安全,您和米兒不要被山路上的小石滑倒即可,免得夫人擔心。”[

趕車的寧叔把馬車停到墓山腳下,又說了一段類似之前的雙語義話語,惹得少年身邊的小麻雀繼續躲在少年的身後笑個不停。

“還笑,再笑擾了母親的安逸,饒不了你。”

油紙傘啪的一撐,擋住漫天飄舞的綿細雨絲,伴着山路上散着清香的杏粉`色花瓣,彌漾進少年精緻如玉的憂鬱眼眸裡,憑添了些許沾染了雨意如仇的肅穆傷感。

“是,公子,米兒不再說話便是。”

三年來,他家公子日思夜想的便是早早仙逝的大夫人。

今兒好不容易得見了,他怎能打擾了公子的喜歡?

小童一手撐着油紙傘替少年擋着雨絲,一手扶着少年往山路上走去,在兩人的身後,是各人捧着菊花、祭辰、掃墓用的各種食點,酒品,香燭之類的幾十名楚府護衛。

到了半山腰上,按開墓葬門前的大石開關,少年與小童和身後的隨行侍衛等人相繼走進墓道,留下十人在外守候,不得閒人進墓打擾。

點香火,擺食點,敬茶酒,三伏九扣。

少年放了香火在祭壇裡,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只低低的道了一句:“母親,楓兒來的晚了>

再就,長跪不起,一跪三個時辰。

待到香火燃燼,重新續添,少年再次伏身扣拜,磕了九個碰響,又低低的道了一句:“母親,楓兒走的急了>

起身,轉身,離去的路上,少年沒有回身。

一來一走,訴不完滿腹思念。

一遲一急,道不盡小兒孝悌。

下了墓葬,載了少年的馬車直奔着山下的宏景寺而去,路程不遠,僅用了半個時辰,少年坐在馬車裡,一路不語,小童知道少年是在爲墓葬裡的夫人憂心,也不再說話打擾,由着少年一個人品味離開母親過後的獨處空間。

到了宏景寺,因爲寺內正在舉行一場聲勢浩大的佛法訟朗大會,寺內僧徒信客衆多,禁止馬車駛進大院,寧叔只好依舊停住馬車在寺外等着,還是讓那些楚府的護衛隨着少年進去,表面上是照顧,暗地裡是受了楚府府主的命令,務必時刻監察着少年,不許讓少年有獨自呆着的時間,很怕少年尋了機會逃離出府。

“你們都把武器卸了吧,佛門清淨之地,怎容得你們如此帶着血腥之物侵`擾?”

對於護衛的時刻追隨,形影不分,少年並無多少抗拒,只是淺着聲音吩咐那些護衛不要把兵器帶入寺內,讓他也成了沾染血腥味道之人。[

928.卦象籤言,貴在參與

“是,公子。”

霹了帕拉的一陣兵器碰撞聲,護衛聽話的扔了刀劍進車內,全身上下,什麼暗器毒物的,皆被撤得一乾二淨。

“呵呵,這纔好些,都進去吧,小點聲音,不要太過惹眼。”

少年看着手無寸鐵,萬一遇到危險的事情只能赤手空拳搏鬥的幾十名冷峻男人,不禁輕笑婉然,瑩潤出一股別緻的純美氣韻,香醇,典雅。

“呀!公子笑了?笑的真美,比那寺裡的美少年還要美呢?”[

在寺廟門前的香壇處付了入門觀賞的銀子,買了幾束祈祝的燃香,小童扶着少年走進寺內,眼角瞥見少年臉上隨意露出的笑容,忽然指着寺廟大院中央一名坐在住持身側的俊美帶發小童說道。

“喔?是龍涼景山寺來的?”

少年隨着小童的指向望去,果然視線裡出現一名正姿盤坐在布臺之上,頭髮高高束起的帶發小少年。

看那位帶發小少年眉眸緊閉,脣色如暮稍微顯呈青紫淡色,雙腿盤膝而坐,雙手掌心向上攤放在膝蓋骨處,以水蓮花色玉手之姿擺穩,神思入定非常。

即使天上細雨湮靡,溼了那小少年整半個上身,隱約露出小少年溼疊的裡衣,小少年仍然不爲所動,靜息寧神,以不自知爲自知,以自知爲不知,品行休業大境,讓少年看了,不覺驚歎。

此等大寂大靜之人,世間少有。

此等大安大寧之人,傾世難尋。

不過…

少年望向那在雨中靜目入定的人兒,懷着幾分疑惑的目光停留在那小人兒被雨水打溼的小胸`脯上,細細的打量着,脣畔緩緩勾起一縷被雨水打溼的笑意。

那個小少年>

如若不是,因何‘他’會戴着只屬於少女才能穿的抹胸裹衣?

而且,還是千金難買的冰蠶金絲料子?

‘他’的父母身家,定是戶大富大貴之人,羨煞旁人吶。

可是若得大富,爲何要入寺與男子一同修行?

不怕被人識得了身份?還是,‘他’本就是以女兒之身入得廟寺,只是因爲來了西領,纔不得已換上了男裝,以便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短短的時間裡,區區步行幾尺的距離裡,少年就對那位隱藏了姓別入寺的小人兒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是少年除了自己母親之外,第一個感到想去接觸的異`性。

“公子,您在想什麼?要去拜見悟道大師嗎?”

悟道大師,是宏景寺裡十分出名的得道高僧,對佛法的領悟亦是高人一等,是爲朝陽府山第一和尚。

凡是遠道而來的善男信女們,來到宏景寺,都會想要到悟道大師那裡算上一卦,只可惜悟道大師每月只算一卦,而且這一卦,還得須是有緣之人才行。[

若是天生沒緣之人,哪怕是在宏景寺上添點一輩子香火,等到悟道大師功德圓滿,圓寂化成舍利子都不見得能等來一卦。

此事在朝陽守府內,甚至是整個西領境同傳得都甚爲神乎,輕飄的很。

小童覺得,既然來了,就得去看看,便是不能如意,也無所謂嘛,畢竟有那麼多人都得不到卦象籤言的,貴在參與。

929.視線,霎時迷失

“悟道大師?呵呵,也好,去吧”

悟道大師那麼神通廣大,被世人喻爲人間仙師,他若能得去拜見,自是好的。

就算不能拆卦解籤,瞻仰一下仙師的風采也好?

挑眉一彎,彎似勾月。

少年點頭回着,欣然應允。[

“可是公子,你看那裡,人多的比龍身還要長啊,我們這後來的,不是要排隊好久啊~”

悟道大師作爲寺裡的名人,雖然平時作風低調不圖金財,但每逢趕上寺內有大舉措時,都還是會被寺裡的住持請出來撈些香客的財錢,爲寺廟的長久建設多奉獻一分己力。

小童望着第三層裡院排起的一條浩然人龍,臉上的失望色彩在所難免。

就是嘛,他和公子人小,力氣小,哪裡擠得過那些大人們?

強行擠進去,不得被大人們踩到腳底下,印幾個大鞋印子在臉上?

好恐怖的說?

“不是有他們去替你我在排着?我們先去香爐上香吧。”

少年瞅瞅那些護衛,眼神直接飛向排隊等候的長龍,那些護衛得了指令,乖乖去排了隊。

幾十名身穿統一黑色衣衫的冷峻男子,往隊伍後面一站,本身就是一種難敵的龐大氣勢,更何況那幾十名黑子每個人的身上都不約而同的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氣息,幾十股冷冽的氣息溶在一起,就變成一股嚇人的巨大凝凍氣息,驚得香客們紛紛回首張望,有的受到驚嚇,乾脆丟了隊伍散了開去。

強大的氣場,從第三層的院子裡向熱烈的擴散開來,驚擾到坐在佛□□中央搭建起的講臺上的入定祥和的小人兒猛然睜開雙眼望向三層院子裡突發的強勢氣息來源。

不巧,一滴雨露落進小人兒的眉心,順滑而下,滴入小人兒一雙甚爲清澈淨美的瞳眸。

視線,霎時迷失!

錯過了與少年極有可能隔空相遇的一抹冷`豔,驚爲天`人。

少年與小童進了香爐殿,拜了佛祖菩薩,渡世觀音。

以極盡虔誠的情意爲楚府裡的府主求了平安籤,和各位夫人們求了觀音娘娘的送子符,交與小童收好,少年再次扣拜了佛祖,這才起身恭敬的退身離開,打算要去看一看那沒有邊際的長龍隊伍有沒有輪到他們。

“公子,好像到了我們了,你看?”

站在護衛前面的,只剩下一兩位香客,小童興`奮的扶着少年走過去,排在領頭的護衛前面。

“讓後面的人都散了,給其它的拜得香客都留個爭取的機會。”

少年和領頭的護衛交待一聲,正好前面的人散去,輪到他們的次序。[

“是,公子。”

領頭的護衛朝着後面排隊的人揮手做了個散開的手勢,幾十名排隊的人馬上散成兩排,候在少年和小童進去的門外。

“兩位小施主,敢問前來所爲何事?”

走進屋子,屋內空蕩蕩的,一道渾厚寬闊的僧者聲音傳入少年的耳中,卻沒有被小童聽到。

“回大師,在下朝陽守城楚府楚千楓,並無要事而來,但求聽得大師幾口隨言,以感佛悟。”

屋內裡有一席乾草蒲墊,少年聽到耳中聲音,走到乾草蒲墊前,盤膝坐好,雙手置於空開的膝骨中上下疊放好,肅色起敬,一副正然之姿,準備受教重聽。

930.孤男寡女,私解衣帶

“嗯?公子,你在和誰說話?是在和米兒說話嗎?”

小童四下左右看着空無人影的屋子,不懂自己的小主子是在和誰說話。

“米兒,休要多言。你先退下,於門外等我。”

耳邊的聲音,只出現一次,便再無說話。

少年閉起眼眸,受了小童的打擾,出言吩咐小童出去等候。[

“是,公子,那您獨自一人小心點。有事的話,就大聲喊出來!米兒和護衛們一定會衝進來救您的。”

被自己小主子趕了出去,小童好傷心的留戀了少年一眼,超級挫傷的離開了。

“哎>

身處佛門,己身非己身,乃是空身,己意非己意,乃是空意。

身傷則命定,神毀則運數盡矣,怎能勿自怪擾佛清聖地?

他乃世間之人,非塵俗之仙,生死之意,皆隨緣便好。

“呵呵,小公子有如此坦蕩心胸,他日必得大福大貴,想要逃離塵世,脫開凡緣苦海,怕是難了。”

腦海裡的聲音再次出現,好似有讀心之術,竟能聽得懂少年心中話語,接着少年思緒裡所想的,把話題順着說着下去。

“嗯?依大師的意思是>

可師傅不是說能夠躲得過嗎?

難道是假的?

少年心下驚疑,迷惑不解。

“不錯!小公子非乃塵世之人,自然此生會有一番不俗之經歷,無需驚慌,毋須煩亂,等到命裡的時機成熟了,小公子此生命定三世姻緣的人兒,就會出現了。萬事隨緣皆可,不必強求,否則,只會盾入往生地獄,受諸苦楚而不值,不忍。”

解疑答惑,腦海裡的聲音未經挑選便說得是少年將來的終生大事,應着命道而言,是可爲此生最重之事。

“多謝大師指點,大師之言,千楓此生定會銘記於心。”

少年苦澀一笑,莫非自己也會像母親那樣,做個此生難得一見的癡情人?

“小公子勿要銘記,待他朝遇得有緣之人,在雪涯之上,種得一株灑金梅花便好,等待花開繁盛,便是小公子的癡心人兒到了。貧僧此言,乃泄露了天機命定,怕是又要閉關整月,不得以真身見人了。小公子這就回了罷,請恕貧僧無緣再與小公子相談了。”

腦海裡的聲音,有禮的道了別之後,就真的不再出現,少年等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絲毫聲響,正欲跟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腦海裡聲音道句別離,屋子的門扇倏然被人從外撞開,是少年先前在院子中看見過的那位入定凝神的小人兒。

小人兒一身是雨淋溼的衣衫,撞進門內雙手向後用勁一按合上門栓,沒有看到坐在蒲墊上起了半截身子的少年,話也不說一句,睜着清澈見底的眼眸,開始動手去解身上衣衫的盤口。[

“呃…你、你這是在幹什麼?孤`男`寡`女,私解衣帶,成何體統?”

少年看到小人兒連話語都未交待一句就做出讓人害羞的事情,慌忙提了手袖擋住秀美的眼眸,不敢去看,脣上顫顫的說道。

931.門在那兒,早點逃命去吧

“喔?你是何人?跑來本王睡寢之室,意欲何爲?不要告訴本王,你是迷失了方向,走錯了路。”

雨水,打散小人兒的發。

髮絲擋住了小人兒的視線,所以纔沒有發現屋中還有另外一名少年的影子。

等到發現了,衣衫已然解開到了腰際的雲花衣釦,露出中衣裡刻意裹住胸口的抹圍,少女簡單在胸口上繫了下,抱着雙臂環在胸口上,踱步走向擋了眼眸的少年,脣角挑起一絲有意戲弄的玩笑之色。

“胡、胡說。本公子是來求籤解惑的,何時跑來你的睡寢?休、休得胡言!”[

擋着眼眸的手袖悄悄向下移了移,露出少年透着好奇的眼眸,只看了一小下,馬上又將手袖上移了去。

“哈哈!胡言?你大可走出去問問,看看本王說的話語是否有假。嘖嘖!想不到本王還沒滿到該碰男子的年歲,就有這麼多的小娃等着爬上本王的寢塌,真是>

面對少年緊張害羞的表情,小人兒不以爲然的以進爲退,低着身子靠向擋着面容的少年,腦子裡迷糊的轉來轉去,想着應該拿什麼樣的詞彙來描繪一下自己的天生能夠吸引的少年像蜜蜂撲花一樣的無敵魅力。

“呵呵>

躲在衣袖裡的美麗眸子,小心的向外一瞥,瞥到小人兒皺着眉頭尋不出解決頭緒的煩惱模樣,俏皮,可愛,是甜甜的糕點味道。

小人兒那一副被雨水打溼了的小身子,站在少年的面前,好似也並不感到清冷,沒有少年想象中那樣抖着身體發着哆嗦,而是挺拔端正的悠閒站着,自在的踮起腳尖,一下又一下的,極盡努力的思考着腦袋裡就像走迷宮宮的討厭問題。

那麼認真的表情,那麼散着些許慵懶的眸內眼神,感覺是故意在他的面前展示給他看着,逗得少年忍不住發笑,還笑出了聲。

“有那麼好笑嗎?喂,小公子,下得好大雨的,你跑到本王的寢塌裡來做什麼?本王要財沒財,要命是有一條,不過,你暫時還沒那個能力可以拿走。想當山匪,是沒門的,想當採`花盜賊,是連窗戶都沒的。趁着本王現在心情好,也趁着此處乃佛`門`淨`地,本王且不與你計較,門在那呢~早點逃命去吧!不要打擾本王更換衣衫啊!要是敢看,小心本王就來一招猛虎啃骨頭,把你啃得連筋都沒有一根,聽到沒?本王可是很兇的!”

小人兒伸手朝着門扇的地方指了指,一把大力氣的扯開少年擋着面孔的袖子,對着少年甩出一大通軟的,硬的,好話的,壞話的,完全沒有邏輯性可言的胡亂恐`嚇,轉步自己昂起高傲的小下巴,眼神朝上斜睨着,態度看似高貴的就差沒把眼珠望到天篷頂上去。

932.人生貴在難能一笑

“哈哈!嗯,好笑>

至少,比陪在他身邊的那隻燥耳的小麻雀聽着舒服很多。

可以讓他的心情頗爲輕鬆愜意,不覺想把離開的時間拋得遠些,再多陪着小人兒胡鬧一會兒,反正,擋着面容的袖子已經被小人兒扯下了,那就>

“哼!好笑便好笑。廣德師傅說了,人生貴在難能一笑,你若笑了,便是本王帶給你的福運到了,也算是難得的。呃?好大的雨~”

窗外雨絲密集,連成滑順的綢絨布緞子,遮着滿天無邊的灰暗。[

小人兒視線一車,看到屋外的雨絲打進屋裡的地面,滲得屋子裡泛起一股潮溼的滋味,於是挽了褲腿,幾步走到窗扇着上挑着鞋面,想要去伸手夠到那根合起窗臺的支桿,把進雨的窗子給關上,不再讓雨絲打進屋內。

可是小人兒的身子太小,即使站在了小板凳子上,還和枝杆差了一隻手掌那麼遠大的距離,怎麼摸都摸不到,氣得乾着急也沒辦法,還挨着窗口的雨絲重新把溼了的衣衫雙打透了一遍。

“呵呵,無法自己完成的事情,不如請來他人幫忙,這樣纔是每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可缺失的一種意義,是謂之‘互幫互助’,曉得不?小不點?”

看着小人兒那般努力的去夠窗支,即使明知夠不到,卻還是在堅持伸手夠着。

少年忽然發現,小人兒的身上,應該是有一種叫做‘堅韌’的性格隱藏其中的。

走到小人兒的身側,少年站上小板凳子,抱起小人兒推舉到小人兒可以碰到窗支的位置,少年等着小人兒把窗戶關好了,才把小人兒放下來,順便心情舒暢的給小人兒取了個他喜歡的小稱呼。

“小不點?你纔是小不點。本王大姓詩名爲晗煙,乃凰鳳當朝凰頤女帝第九女,今年五歲,現居於龍涼景山寺帶髮修行,你叫什麼名字?有緣難得相識,不如多進一步相知,交個朋友,亦算是爲日後多積累一分善緣,有幸相遇!”

大大方方的伸出被雨水打得溼淋淋的手袖遞到少年面前,小人兒把少年當成了可以結交的同心之人,沒有半點防範的說出自己名姓,絲毫不在意被有心之人聽了真實身份後,會產生多大不可挽回的後果。

“嗯?詩晗煙?五歲?”

凰鳳女國的帝皇之女,那她的身份地位,豈、豈不等同於男子國家裡的皇室殿下?

而且,她還比他整整小了三歲?

難怪她那身子長得那般嬌小可人,剛纔抱在懷裡的感覺,柔柔軟軟的,像一團烙溜餅的米汁般,抱在這裡,就會想要抱着那裡,摸到哪裡,都舒舒服服的。

呃>

他是餓了麼?

不然怎麼一想到小不點,就會想到吃的事情?

少年對腦中產生的奇怪想法,百般迷惑,並沒注意到,在他的思想裡,他似乎並不排斥眼前小人兒是以何種性別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的。

或者說,少年根本就沒在意小人兒的本身,其實是個女娃,在少年的腦海裡,好像還有一股突然間放開胸懷,心思完全透涼的感覺,讓少年因給母親掃墓時急遽變得不好的心情霎時明朗起來,霍然開闊。

933.怎麼能把她一個人丟下

“嗯!不相信?本王的樣貌很像與你同歲的?”

換言之,本王很像你那般老麼?

不過皮膚倒是挺滑挺嫩的,像是父君親手磨出的豆漿液,很想讓人去摸一下咯?

小人兒盯住少年的眸子緊瞅着,察覺出少年的心中的疑惑,不太欣喜的問着,間帶發現了自己的思想很邪`惡。

怎麼能想着去摸比自己年歲大的男子臉龐?[

她這頭小牛,怎麼看也不像是喜歡吃黃草的人吶?

“呵呵,小王爺風韻天成,怎是他人能夠攀比的?在下只是過於驚訝小王爺怎會出現在宏景寺?”

少年搖頭否認,話題一轉,把小人兒的注意力帶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上。

“喔。呆在景山寺沒有意思,就隨他們來玩玩。”

其實,是爲了躲避她的大師兄啦!

總是追着她跟來跟去,打都打不走,很煩的噯!

小人兒想起前來宏景寺的真實目的,眸光閃爍了一小下,皺皺眉,不是太自然的回道。

誰讓她不適合說謊呢?

“原來是這樣,倒是在下有幸能與小王爺結緣了。”

小人兒刻意避開少年的注視,少年沒有忽略。

思及每個人都有不可對人全講的秘密,少年便未再去追問。

今日一見,少年只當是命裡有緣,亦爲無緣,如水看淡,沒有太放在心上。

“喂,你怎麼總岔開話題?本王都和你道了名姓了,爲什麼你的不說?難不成,你是哪戶達富貴人家的有錢小公子,怕公開了身份,被打劫?狡猾喔~”

眸光,定在少年月顏如玉的美麗面孔上認真打量。

如遠山般凌氣秀雅的眉峰,如眉峰雲霧籠罩下的無底深潭的淵水眸子,高高的鼻樑挺拔幹勁,兩片薄荷一般漾着美豔弧線的脣瓣,沒有塗着硃砂,卻天生的水潤亮澤,透着一種引人要去親`吻的性`感`誘`惑,紅勝硃砂。

這般好看的小公子,若是生在了凰鳳,有可能連門都不敢出,一出定會被街上的霸女給搶走,而且還會很多人一起搶。

可要是娶回家了,一定會減壽幾載滴!

天天有那麼個漂亮夫君留在家裡,沒人敢搶,也會有人私下裡惦記着滴~

小人兒用心的瞧着,壞賊賊的說道。[

“非也非也,小王爺口才了得,是在下失禮了。這就道出在下名姓,在下乃西領朝陽守府人氏,在下姓楚名---”

少年正要解釋說給小人兒聽,忽然院子裡響起陣陣亂亂吵嚷的聲音,打斷了少年想要說的話。

“公子,你在哪裡?時辰到了,要回府了。”

小童在相鄰院子裡呼喊的聲音,傳進少年的耳朵,少年聽出那個聲音是在找尋着自己,急忙打開門扇,看看外面水如珠簾的大雨天,又回頭看了眼全身浸溼的小人兒,不顧此時外面正在傾灑的雨水,用袖子擋着頭髮頂兒使勁往外一奔,跑進雨水中,快步向相鄰的院子裡跑去。

“呃>

怎麼能把她一個人丟下?

在她的凰鳳女國裡,哪有人敢這樣對待?龍涼的地方也沒有呀?

小人兒望着少年匆慌離開的身影,眸裡漸漸迷亂了天空無數下降的細雨,喃喃着道。

934.你來給本王送紙傘和衣衫了

“米兒,車裡可有備來更換的乾淨衣衫?嗯>

淋着雨水,少年找到鄰院抓着小童的手袖,問得很急。

“有啊,可是都在馬車裡,公子,是不是衣服淋溼了,米兒這就去取了給您更換,您先撐着傘在這等會兒,,米兒去去就來。”

看到少年的身上大部分的衣衫都沾了水跡,外衫基本已經溼透,小童把手裡的油紙傘放入少年的手中握好,轉身就要冒着雨水跑向停在寺院之外的馬車。

“我親自去,你尋個躲雨的地方等我,不要澆溼了。”[

一手攬起衫尾拖地的衣衫,免得在跑路中拌到身子,着火似的對着小童吩咐了一句,少年撐着油紙傘來不及多作解釋跑去馬車。

“紙傘,衣衫,以那小娃的身子,估計要穿米兒那樣身段的,可是,米兒有帶替換的衣衫來嗎?不會只帶了本少爺的衣衫吧?”

躲過寺院裡來來往往急於避雨的香客們,少年遠遠瞧見寧叔停在寺外的楚府馬車,快速跑着過去。

“公子,您這是怎麼了?”

寧叔站在馬車上,手裡抱着一大捆擋雨的毛氈布往馬車頂上鋪着,看見少年緊跑慢趕的跳上馬車,以爲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禍事,驚得毛氈布也不鋪了,取着馬鞭就要趕着馬車離開。

“沒事沒事,寧叔,你做你的。我來找些東西,馬上還要回去的。”

時間久了,那個小人兒說不定就換好衣衫走了。

在車內翻找了幾遍,好算找到一套水藍色的素花長衫,少年拿着衣衫在自己身上比照了些,看着大小差不多,又從備箱裡取出一把油紙傘,連着素花長衫一起裹在綿袋裡,也未和寧叔打聲招呼,急急躍下馬車向着小人兒那個院子的方向跑去。

“小王爺,在下給你送衣服和傘來了?你快試試合不合---身?”

啪!

啪啪!

門扇沒有預`警的推開,正在屋內換衣的少女猛得護住胸口,冷眸橫起一抹凌厲,看向屋外來人。

“呃>

紙傘落地,綿袋裡的紙傘和衣衫,在小人兒屋門被推開的剎那,全都接着掉落在地。

少年怔怔然張着薄脣望着屋內坐在蒲席上更換了一半衣衫,身上只剩下一件吊帶子都解開了抹胸的少女,失語了。

“喔?是你?你來給本王送紙傘和衣衫了?”

視線瞥了眼掉在地面上的衣衫和油紙傘,小人兒見到擅自闖入屋內的不是其它外人,散出凌厲冷色的眸內,染了些許暖語,沒有多作深究。

當着少年的面繫好抹胸的胸帶,站起身取了帕子擦乾身上溼轆轆的水漬,走到少年面前拾起少年掉在地面的衣衫,抖抖灰塵,站到銅鏡面前穿好,比比身段,轉了幾圈,停住。

“衣衫不錯,謝了。這>

少年的眼光不錯,看得她的身段和衣衫比穿起來剛剛好。

小人兒撿起地面上的紙傘試着撐開幾次,看看有沒有被少年摔壞了。

935.學會了狼性,忘了人性

“呃>

眼前的>

小王爺?五歲不到的小女孩?

面對身子被他看了的情況下,居然>

少年蒙朧的視線裡,長長的睫毛沾染上了水滴,一眨,水滴隨着睫毛的顫動,輕悄抖落,不可思議的望着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表情的少女,心裡一時間,奇特到不能言語,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怎麼了?公子有什麼不太瞭解的地方嗎?”

小人兒見到少年臉上似略微帶了幾許柔柔的羞澀,思緒裡聯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瞭然的勾勾脣角,當作沒有發現少年的心思,把油紙傘放到一邊的掛柱上,甩着披開的長髮,問得含蓄。

“沒、沒、那、那在下先回了,小王爺有緣再會、再會。”

慌張,凌亂,羞赧,尷尬。

少年本是想借着相送紙傘的機會向小人兒傳達一下自己忘記相告的名姓,可經過這等看了人家身子的事情一鬧,少年面紅耳熱,早已燙的渾身發顫,無顏以對,再也沒有多餘的心思能去想些別的事情。

簡短的和小人兒拂袖道了別,少年轉過院子大門,找到還在相鄰院子裡避雨食着素膳的小童,主僕二人,還有一行幾十名護衛趕着時間離去。

“呵呵,楚?朝陽守城的楚府,楚氏江湖譜?”

少年離開之後,小人兒關上屋門,走到掛柱前取下掛吊起來的油紙傘,手指撫摸着刻在傘柄上的一個‘楚’字,眸波流轉,增添了點點頑皮的亮色。

若是有機會,定要拿着紙傘去見見這位楚家的大公子,楚千楓咯?

同時入雨誤撞了未穿衣衫的事件主角,小人兒這邊風和日曆,一派安寧,少年那邊卻是雷風驟雨,惱煩的厲害。

“公子,您>

聽完少年紅着臉龐的敘述,小童在心中對自己主子的潛在能力佩服的比山還高,比海還深。

什麼預兆都沒有,不聲不響的就把人家小姑娘的身子給看了,把人家還沒嫁人的便`宜給佔`了,真是登峰造極的採`花`技`術,等沒事的時候,他一定得跟小主子多學幾手,將來也好逗個自己喜歡的姑娘娶回家。

“嗯?看光光?只看到一點,哪有看光光?看光光的話>

幸好>

只是小小的肩頭,和肩頭下方一片小小的肌膚,不算全看吧?

一想起從坐上馬車就沒有消失在眼眸裡的少女肌膚,少年臉上的燒紅,一次比一次熱燙。

“咦?公子?話還帶您這般說的?喔~那要是照您這麼說,摸一下,只要沒有全都摸光光,也就是不用負責滴唄?公子您腦袋裡那些身爲男人大丈夫的負責思想,是不是都在雪山上長年累月的天寒地凍中給冰化了?現在忽然一下山,還沒化解完全?嗯嗯?”

遞上一杯熱茶給少年暖身,小童對少年意識裡那種十分淺薄的男女意識,很是驚歎,都到了驚心的地步![

啥叫沒看光光?啥那隻看一點點?啥叫不用負責?

他家的小主子,啥時候學會這種沒有一丁點束縛的道德觀念了?莫非是在雪山上天天和雪狼在一起漸漸的,就學會了狼`性,忘了人`性了?

不會吧~那他不是要花很多時間來給小主子扳正走偏了的思緒?

936.被無形中軟軟的撫摸了

“>

少年被小童的話打亂了思緒。

小童說的話沒有錯,要是沒有看全,就不負責任的話,那世道上還會有所謂的‘正人君子’嗎?

可是>

少年的思緒又轉到悟空大師和他說過的話語之上,他命裡定下的有緣人,不是會等到灑金梅花開的時候纔會來到麼?[

總不會就是>

在沒有等到那位命裡定下的有緣人之前,他的心,怎麼能爲別的女孩而跳動?

可他確是真的看到到那個小娃的身子了,若是一點責任心,表態都沒有,會不會,很不道德?

好煩啊~

都怪師傅,非要他下雪山來解心緣,這回怎麼辦?

要做個無德的花心之人了。

“公子,您倒是說過話吶?那位小姑娘是哪家的美人兒?米兒早就說過了,公子今日是來遇美人了,看到,這不遇到了?”

想起早上自己家公子把好看的‘含笑’花兒,硬是認成了‘美人含笑’花兒,還敢否認沒有動了想要成親的心思?

“呵呵,是一個你公子我娶不到不美人兒,放心吧>

凰鳳女國最受凰頤女帝寵愛的小女兒,將來即使不登`基爲帝,也會封王爲候,一生富貴,到時府內夫君成羣,左攬右擁,哪裡有需要他迎娶,跟他生活在天雪涯那冰冷寒天的凍地的份?

就算那小姑娘肯,凰頤女帝定也不是會肯的。

再者,皇權與江湖,除了遇到國`難,可以共同抗敵之外,根本不可能有相溶相處的共同之處。

雖說他意與楚府分隔開祖籍,不再對外聲稱非楚氏江湖譜的傳人,可他終還是有位疼受他的父親,等到將來覓得此生最愛的女子,總是要帶來給父親看一看的,不可真正過到無事無聞的地步。

那個小女娃,不會適合他的。

撇去所有的事兒不談,單就一點,就不適合他,他總不可能反過來,倒貼給那個小女娃,讓她娶回府吧?

慎重考慮了和小女娃的未來,少年覺得兩人是真的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這一次莫名的相遇,就當作童年裡最美好的回憶,想記得,便記得些吧,若不記得,便就忘了吧,一切隨緣而起,不去太過在乎就好。

“娶不到?這世上還有公子您娶不到的姑娘?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喔。在米兒的心中,公子是最好的,是比這世上所有男子都要好的好公子。將來啊,一定會有段讓世人羨慕的好姻緣呢!米兒也會爲您祈禱的喔。”

小童可不允許自家主子說些沒有信心的話,接了話語,又開始他甜言蜜語的哄人手段。[

“哈哈~也罷!借了米兒的吉言,本公子也想日後真的會有段好姻緣的。”

看到小童急急爲自己爭口袋的樣子,少年開懷大笑。

笑如輕風,縷縷飄過小童的眼底,是暖暖的初夏風兒,含着柔柔的脈脈情深,震得小童的一顆小心臟,就像有風兒在上面吹了一下似的,被無形中軟軟的撫`摸了。

937.一種環境,一種生活習慣

“公子,您笑的真好看,以後若是能多些笑容便好了,省得在雪涯上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不辛苦嗎?”

小童着迷的望着自己主子的臉蛋,忽然覺得,能跟在自己主子身邊,真是一種別的小廝尋不來的幸運,可以沒事欣賞一下公子的好面容,還能得一個對待自己不打不罵的好主子,下輩子都得不來的福氣喔。

“呵呵>

一場雨,淋溼了他的衣衫,卻也沖洗過了他緊閉着不肯鬆開的心。

少年拄着額頭躺在車塌上休息,一顆曾經灰色黯淡的心,似乎突然有了不可言喻的其它顏色,在少年有過三年不幸的世界裡,撥開雲霧,見到了朗朗無雲的湛藍天色。[

“多謝公子賜香>

看到少年說着話語的輕鬆神態,小童猜着估計是那淋雨的小姑娘打開了自己公子閉鎖空無的思緒,惹得他家公子動了花樣年華的春`心,看來沒有幾年,他家主子的喜事就要來到了。

車外,細雨迷離,散降如針。

車內,木香燒燃,淡淡的白色煙霧混着清瑩玉蘭的香氣,烘護的車廂內因雨露潮溼的空氣脹熱暖暖的,不似車外那般陰暗冰冷。

少年動了動身,向車塌上靠去,身姿優美,睡態安然,一副美人拂席的嬌柔清魅,看得小童呆呆的望着,凝望着,凝望到最後,索性窩到少年身下底側的小席子上,也睡着了。

一睡,再醒來,馬車已經到了楚府,車輪慢慢停穩了。

“公子,下車了。”

鉤住馬車擋雨的披氈,小童撐開雨傘跳下馬車,給少年擋住天上沒有一刻停下,越來變得越大的雨水。

“嗯。”

出了馬車,暖暖的身子瞬間侵入一股寒冷,激得少年不由自主的打個冷顫。

“公子,府裡怎麼這等安靜?連個前來迎接的僕人都沒有?”

一下馬車,小童就覺得哪裡好像有點不對。

楚府家大勢大的,平日裡沒有客人來訪的時候,都是熱熱鬧鬧的。

光女婢、家丁、戶院都要上幾百人,這麼多人來來走走忙活事的,哪有一刻安寧消停過的?

可今天呢?

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下午回來就變了樣子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

“公子,外面的天氣冷,您先回吧?小的先去府主那裡報稟一下,要是府裡出了什麼事,小的再去您那院子跑一趟,省得公子擔心。”

寧叔卸了馬車交給專門看管馬騎的人,走到少年面前,低身行了一禮。[

“也好,勞煩寧叔了。”

少年點頭應允,由小童攙扶着向自己的門院走去。

在少年的身後,寧叔指着跟去少年掃墓的幾十名護衛點點頭,幾十名護衛隨即跟着少年離開,沒有讓少年脫離他們的眼線。

938.未出世的孩子,是收,還是留

“公子,你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小童扶着少年回到院子裡,吩咐小廝去提兩桶熱水來,伺候着少年沐浴更衣。

“發現了,一家大戶,怎會如此平靜?要麼,發生了什麼大事,要麼,就是全體出府了。後者,基本可以劃開不算,那就只剩下前者了。可是>

浴後出水,換上乾燥的衣衫,少年正在納悶着,就聽到院子裡寧叔帶着焦急的話語從院子裡傳來。

“公子,出大事了,快去看看吧。府主、府主他、他不僅寫休書休了所有的夫人,還逼着九夫人把胎兒打掉,九夫人不肯,尋死上吊的,這不,所有人都去九夫人的院子裡去勸府主了。”[

寧叔走到楚雄的院子一看,那個場面,簡直就是人山人海,折騰的比廟會還吵鬧。

想不到,九夫人那麼大點的小女人,若是真的烈起性子來,竟比其它幾房夫人還有毅力,什麼一胎兩命,想殺了孩兒先殺了她之類的話語,一古腦兒的全都吐了出來,沒給府主一點回話的機會。

寧叔覺得,這要是私下裡就幾個人,府主就是豁出去了,也得把那胎兒給辦了。可那麼多人都擠在院子裡,奴婢下人的,要是真的做了害了兩條人命的事情,傳出去的話,豈還得了?

人言可畏,楚府的聲名還要不要了?

話說回來,九夫人也真厲害的。

前面知道府主領着人逼胎來下,後面馬上就叫人領着全府的人跟去看熱鬧了?

唉!楚府的女人,除了已經故去的大夫人,再也沒有心境單純無爭的了。

九夫人要是真的把孩子生下來了,以後公子的處境,不是要爲難了?

“喔?這樣子的?”

聽着寧叔說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少年握着茶杯啜飲一口,目光清雅,臉色平常,沒有太多寧叔預想中的不安反應。

“嗯。公子不想去看看嗎?”

三年前,大夫人懷着對府主接連娶親的傷感離家出走,做了一去不可回頭的錯事,寧叔看着心疼,如今,見到少年一點想要保住府內大公子身份的意想都沒有,寧叔的心,更加疼了。

這傻孩子,怎就和他的母親一樣,不爭不搶的,什麼事情都不去主動一點,等到最壞的事情出了,就晚了。

寧叔很不願意看到少年身爲楚家大公子,到頭來,卻得不到楚家分毫。

“呵呵,寧叔,你是母親隨着孃家帶來的。想必對母親應該是萬般深入瞭解的,那依寧叔之見,母親若是在世,會希望本公子怎麼做?”

九泉夫人,是他記憶裡停留時間很深刻的人吶!

而對九泉夫人那個尚未出生的孩子,他應該有的做法,是收,還是留?

少年沒有回答寧叔的問題,略微思考了一下,提出一件讓寧叔怔忡的事情。

--PS:[

昨日小殤忙事情多了些,沒有存稿碼着,今天是現碼現更,希望親們多體諒喔~~

939.兩個人過得幸福

“公、公子,您這是何意?”

什麼叫做大夫人會希望怎麼去做?

寧叔聽不太明白少年話裡的意思,九夫人懷胎,和大夫人有關係嗎?

“寧叔,當年母親離家,是因爲那年九夫人初入府吧?而那個與母親合葬的男子,也是九夫人孃家的表親吧?三年來,本公子一直想將此事作罷不理的,原因,不外乎只有一個,不想去打擾母親的清靜,可是那位九夫人>

淡淡的聲音,淺淺如泉,婉順尤然。[

說出來的話語,沒有太大的聲動,聽着不像是惹了氣火說的,可飄到寧叔的耳朵裡,就變成一股帶着強勁壓迫的勁兒狠力度,砸的寧叔猛然一震,彷彿聽到的話語,似泰山壓了腦頂,重重的給了寧叔一擊。

“公、公子,當年的事情,您、您都知道?”

偷偷領着大夫人離府的那名男子,是九夫人的表哥,原也是西領名望一時的半刃俠客。

在九夫人嫁入楚府時,半刃俠客隨着九夫人來楚府作酒,一眼見着美貌清秀的大夫人,心底便喜歡的不得了,當下決定留在府中多呆幾日,權當是作觀賞美人之用。

可哪想得到,九夫人暗中猜出了半刃俠客對大夫人的情意,藏着心思在半刃俠客的酒裡灑了藥粉,設計把大夫人引來,害得大夫人與半刃俠客春`風一度,失了身子。

事後,半刃俠客跪在大夫人面前求大夫人與他一起離開楚府,並向大夫人保證此生一世不會再娶,終生只大夫人一人,兩人浪跡天涯,賞遍世間之明月,做一對不爲世人知道的村野夫妻,過一份寧靜安樂的日子。

大夫人那個時候,正是因爲楚雄連娶八位妾寺心生不平之時,索性跟着半刃俠客逃離楚府,跟着半刃俠客在外過了約有幾個月的逃亡日子,生活倒也過得詩情畫意,有意有樂,大夫人還懷了半刃俠客的孩子,兩個人過得幸福。

可誰知楚雄根本就放不下大夫人離府,成日鬱鬱不樂,終是在四個月後,把半刃俠客和大夫人圍堵在客棧裡。

楚雄看到大夫人微微凸起的小腹,頓時被嫉妒與恨火埋沒了理智,派人把半刃俠客綁在屋柱上,撕碎大夫的衣衫,當着半刃俠客的面,強行佔有了懷孕三個多月的大夫人。

當失胎的血水順着大夫人的雙腿內側傾泄如注的流下,半刃俠客喊了一句‘楚雄,再世爲人,我定要向你討得妻兒之債!’,就自行割喉了斷了去,結束了身爲丈夫卻無法保護妻兒周全的恥`辱`性`命。

大夫人後來,也沒有獨自存活,追着半刃俠客而去。

寧叔以爲所有的事情,少年都不會知道,可是他忘了,當初大夫人死時,他是停在院子之外等候的,而他的小公子,少年卻是闖進了客棧,陪着大夫人直到嚥了氣的。

如此說來,寧叔忽然覺得,或許少年思想裡知道的,心裡所想的,要遠比他能夠理解的,多了很多。

940.紙,是包不住火的

“紙>

當年,母親是被冤枉的。

這是母親死的時候,親自告訴給他的。

母親對他說,在外面和半刃俠客過的日子,雖然是她一生身爲府貴小姐最苦的日子,但是竟是最開心的幾個月。

每日,有個可以陪伴她着他,即使只看着她就會獨自傻傻笑上半天的好看男人,她是幸福的。[

每夜,有個能夠摟着她入懷,讓她能夠心安睡去不會擔心半夜有哪個女人會來叫`門搶人的身邊男人,她也是幸福的。

若說唯一不幸福的,就是那個男人騙了她的最初。

原來,那日,九泉只是將她和半刃俠客脫了衣衫擺在了一起,兩人並沒有過分之舉。等到兩個人在外面一起生活了,半刃俠客也是等到她同意了,兩人才開始有了正常的肌膚之親。

對於塌事,半刃俠客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她與半刃俠客之間,沒有楚雄認定的那樣敗壞門風的醜事,她與半刃俠客的感情,清如澗溪,細水長流,冰清玉潔,沒有半分髒污。

母親快要去的時候,咬破手指撕下裙衫,寫了一封血書留給少年,讓少年日後長大了,若是尋得機會,一定要爲她討還個清白。

這樣的堅持,也就是爲什麼她定要與半刃俠客合葬,此生不移的原因。

母親臨逝前的囑託,少年並未想要提前把事情公佈出來,只是,那位不甘孤獨的九泉姨娘,似乎很不願享受寧靜。

少年淡泊的眸瞳裡,陡然現出一抹冷寒,放下手中涼了水溫的茶杯,向着小童吩咐道:“米兒,去取一副新的護棉過來,隨寧叔看看去。”

“是,公子。”

小童走到外屋,打開擺放在櫃子裡的一件純白棉護,回到少年身邊,詢問道:“公子指的,可是這副用在膝腕骨上的護皮嗎?”

“嗯>

楚雄當年闖蕩江湖時,有一次與人比劍,被人拿着劍刃****膝蓋骨裡,傷了韌筋,現在一到夏時梅雨,冬日霜雪,膝蓋處就會疼的厲害。

少年尋着此時去,剛好以送護手爲由,把府裡九夫人想要鬧開的大事撞個正着,也就順理成章的參與到九夫人事件中,再順口說出當年他母親的事情。

這樣不但可以替他的母親還個公道,還可免去旁人的口舌之閒,省得有人會說他回來楚府一次,就是爲了尋仇的,把原本有的冤`枉之事,抹殺成一件被人不容的壞事。

“公子你>

小小的身形,不過八歲,已然能顯出大人的凌厲氣勢。

寧叔看着走在前面的小身影,不無歎服。

三年的時間,到底是什麼樣的磨鍊,把他家小主子這塊璞玉打磨的堪稱世間絕無僅有寶玉了?

因着下雨,少年與小童坐了軟轎,寧叔在轎側隨行。[

少年與楚雄的院落不遠,還搭了轎子,不消一會,少年就到了楚雄的院門處,轎子停下,少年由小童扶着走下轎子,撐着傘走進。

941.壞的事情,一點都不能做

“公子安禮。”

楚府的奴婢們見到少年來了,全部欠身行禮,止住了所有的吵亂聲。

“嗯,父親與九姨娘在哪裡?”

坐在轎子裡,就聽到院子裡面哭喊鬧擾的聲音,怎麼他一來,就會部消了聲?

少年隨手扶起一個婢子問道。[

“回公子,府主與九夫人就在屋內,並、並未出來。”

被少年扶起的婢子小聲回道,不敢去見少年此時散着清冷目光的眼眸。

“嗯。米兒,扶本公子進去。”

少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中的人,沒有找到楚府裡的其它幾位夫人的身影,暗想着那幾位夫人定是不可能拿了休書,收拾包袱不吵不鬧的輕易離開,必是跟進屋裡,一是爲她們自己做些日後的打算,二是看看九夫人的笑語去了,也便不再多問,領着米兒走進屋子。

“楓兒,你來這裡做什麼?快些回去!”

不出少年預料的,屋子裡,楚雄坐在椅首上座,十幾名護衛手裡拿着木棒站在楚雄身後,九夫人發散衣亂,面色慘青的跌坐在地,那幾位夫人的視線在楚雄和九夫人身上飄來飄去,心裡明明害怕着楚雄的威儀,可又不願意沒有看到事態的結果,就放棄離去。

楚雄見到少年走屋子,緩緩臉上的餘怒,起身走向少年。

“楓兒拜見父親。今日外面下着雨了,楓兒想到父親身骨不是有惡寒就疾,遂送了在雪山上可以很好御冷的護棉過來,替父親擋擋雨日裡的涼寒。”

少年接過小童遞上的護棉送給楚雄,斂退眸內一抹肅冷蕭寂的寒光,恭順的低首呈上。

“好孩子,果然還是替爲父想着的,料你想了整夜,也是想得通的。爲父已經深思熟慮過,等爲父把府裡惱人的事情都處理完,就擺席宴請江湖中各路武林英雄,當着所有人的面,把咱們楚氏的‘江湖譜’傳交與你,從此之後,你便是我楚氏一族的新任府主,便是‘江湖譜’的新任傳人,到時楚氏族人所有的權勢財資,皆爲你所驅`使,那爲父的心願,也可以了卻了。”

少年呈上的護棉,惹得楚雄甚爲欣悅。

楚雄摸着護棉上不太均勻的織線,忽然情緒激`動的問了一句與眼前事情完全沒有關係的話語,“楓兒,這上面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你親自縫的嗎?”

“呃>

停頓小會兒,少年撩起衣襬,跪在楚雄的面前解釋說到。

那樣的護棉,少年縫了很多,其中一半,是用來打發無聊時間解悶的。

護棉上的針線歪歪扭扭,沒有幾針像模像樣的。

少年今日拿了送給楚雄,其實是想糊弄一下矇混過關的,就是爲了能尋個理由出現而已,只是讓少年沒想到的是,楚雄居然細心的辨認出來了。

真是壞的事情,一點都不能做>

942.衆口悠悠,人言可畏

“楓兒快起來,爲父的怎麼會責怪於你?你身在雪山之上,尚能想着爲父,替爲父擔心,憂慮着身體,爲父怎會生得責怪?這上面的一針一線,爲父都會好生保留>

楚雄的話,帶着一股麻麻的戲劇色彩,聽得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像定格住了一般,望着楚雄深深凝望着少年的眼神,呆住。

站在少年身邊的小童兒抖着肩膀後退一些,躲進人羣中,暗暗抽笑去了。

少年怔着眉梢避開楚雄緊迫的眼神,尷尬的咳了兩聲,將視線轉到跌在地面上的九夫人身上,彷彿剛剛纔發現地上還有一位不受人重視的人兒般,不解的問道:“父親,九姨娘做了何種事情,竟引得父親生得如此大怒,要九姨娘懷了身孕還這般罰跪着?”

“哼!此事不提也罷。只不過,爲父一定要打落她腹裡的胎兒,讓其它的人都在心裡樹個規矩,本府主不是那般勢弱之人。”[

視線,在轉向九夫人之時,變了很沉的厭惡色彩,早有昨晚的一鬧,現有今日的不肯妥`協,想到兩日來九夫人對自己的極端頂撞,楚雄惱恨極了眼前的女人。

在楚雄的思想裡,女人如衣服,只要有權有勢,隨時都有得買,有得賣,尤其是那些窮苦人家,一百兩銀子買個漂亮單純的少女,很容易。

可是他的孩子只能有一個,因爲那個被他認同,能夠爲他生孩子的人,已經離開這個塵世。

他可以娶無數個女人,可以去喜歡無數個女人,可對那個給他生了孩子的女人,他是猶爲不捨,和真摯的。

發生了昨夜的事情,他在第一時間裡想到的,只是怎麼去留住他的孩子不要離府,而沒有想到府裡這幾位女人也有她們自己的思想,和認知。

休書送到那幾個女人的手裡,那幾個女人沒有一個肯離開的,都說爲奴作婢,也要留在府中伺候他一生,這讓他,頗感爲難,且着實感動。

他經不起女人們的苦苦哀求,允了她們以婢女的身份留在府裡,所有吃穿用度一切如常,什麼都不少。

若說有什麼是少的,便是楚府裡第幾位夫人的名號而已。

對於這樣的容忍,楚雄覺得他是做的仁之意盡了,這些個女人,可以安安生生過日子的,可唯獨這個九泉九夫人,就是不肯打落肚子裡的孩子,尋死尋活的,還招來府裡的一大幫人,害得他想尋個藉口徹底休了這個女人也做不到。

衆口悠悠,人言可畏吶。

“公子,公子,救救姨娘,救救姨娘懷的這個孩子吧,這孩子,可是府主的啊!也是、也是你的親人啊!就看在他流的是楚家的骨血,公子,您向府主討個好話,饒了姨娘和姨娘肚裡的孩子吧>

九泉披頭散髮的跪在地面上,見到少年的視線朝着自己望來,直覺得少年心善性軟,會替他求得府主的原諒,哭泣着爬向少年,拽着少年的衣衫請求少年的幫助,眼淚汪汪的哭花了妝容,可憐了一張妍姿麗質的小臉蛋。

943.清白一世,無愧此生

“楓兒,休得聽她一派胡言。在楚府,只會有你一位公子,不會再有其它任何一個人。你們都還站着幹什麼?還不把快點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楚雄見到九泉向少年求饒,心下一緊,生怕少年再次動了離家的念頭,着急的向着楚銘怒色沖天的吼道。

“父親,不急。楓兒有一事情困惑了很久,想向九姨娘討教一番,不知九姨娘能否給楓兒一個真實的答案,如果答案確是不如楓兒內心所想的,楓兒便向父親討要了九姨娘和腹裡孩兒的命,如果,九姨娘的答案讓楓兒很失望的話,九姨娘,你猜>

繡花精美的袖子,拂過九夫人的面頰,沾染了九夫人臉上濃妝厚粉的胭脂,本應變得各色粉彩的俗豔。

可不知是少年有意別開了不入人眼的角度,那些厚厚的脂粉在少年的手袖上,竟然變成一朵朵或是粉`色,或是純紅的花朵,點綴着袖子上栩栩如生的繡美,兩形相照,似真的一般。[

袖子落下的地方,一柄匕首,出現在少年的掌心。

少年把玩着掌心裡的匕首,脣色勾起一抹極爲清幽的笑意,滲着絲絲似雨霧白煙的薄涼感覺,說出的話語,冰冷,捉摸不透。

“楓兒,你這是>

少年眸裡的冷漠,看得楚雄心下一驚。

再看看少年手中的匕首,楚雄揪緊的心,已經不是驚訝能夠來描畫的了。

“呵呵,父親,你且先看看這副血帕,父親可還認得上面的字?”

少年起身,站到九夫人能夠碰到的地方,從懷裡摸出一塊染着血跡的布書交給楚雄,沒有多說。

“這是>

楚雄接過血布打開,眼神猛的暗沉下去。

“呵!父親還認得母親的字麼?三年前,楓兒執意離家,父親就不想知道原因嗎?”

楚雄臉上的表情,讓少年千真萬確的相信,他的父親,是真的愛着他的母親的。

不然,一個縱橫江湖那麼多年的男人,早己習慣了恩怨糾擾的男人,怎麼會露出一股不該出現的震驚模樣?

“夫君,見字如見妻,夫不離,妻相守。此生歸去,清白來,清白走,清白一世,無愧此生?楓兒,到底怎麼回事?”

顫抖地喃念着血布上的內容,楚雄望着一行行暗紅色的小字,單單那重複了三遍‘清白’二字,已讓楚雄的心,忐忐忑忑,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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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這恐怕就得問問九姨娘了。三年前,九姨娘託人告之母親,要向母親討要學習繡描的畫圖,可母親到了,九姨娘卻不在房中,只派了一名女婢陪候在房內奉茶。母親向來心性善良,不防有察,喝了女婢奉來的茶水,不久,便失了神智。等到醒來後,母親就被九姨娘發現赤`身`裸`體的與一名男子睡在一起。試問九姨娘,你可敢將當初在母親醒來之後與母親說過的話,再說一次?”

走近跪在地上的九夫人,少年靜靜的把話說完,看向九夫人霎那開始搖晃的身子,有禮的問道。

944.別人欠了他的,該還

“什麼?九泉?你、你、你到底跟若兒說了什麼?”

若兒,是少年母親的小名,少年母親本姓賈,名幽若,楚雄向來稱呼其爲若兒。

三年前賈幽若離家,若兒這個親呢的小名,在楚雄的口中,就成了禁忌,沒有再喊過。

“府、府主,泉兒、泉兒哪曾見得大夫人?泉兒那時剛入府,跟府裡各位姐姐們都不熟,平日裡只會在府內澆澆,制制幹茶,除了向大夫人每日晨時請安,並、並不曾約得大夫人前來相聚啊。公、公子,這樣的話,不、不拿來說姨娘啊,不能、不能因爲姨娘有了身孕,擔誤了你在府中的地位,就、就拿大夫人的事情來陷害姨娘啊。”

誰都知道,楚雄對大夫人的寵愛,那是寵到了家了。[

誰也都知道,楚雄對大夫人的背叛,那是恨到了家了。

既是寵到極致,那必是恨到極致。

若是曉得當年全部都是有人刻意做出來挑`撥`離`間`的,那後果>

九泉跪在地上害怕的磕着頭,言語之間,已經不再顧慮什麼,直接把話頭對準了少年,不肯承認當年的事情確有發生過。

“是嗎?姨娘當真沒有約母親相見?那楓兒手裡的這封約書,又是從何而來?需要楓兒給姨娘念上一念?”

早就料到三年已過,當事者必會不再認。

少年從衫內掏出一封書信,是用一方邊角繡了‘若’字花紋的手帕包疊起來的,打開手帕的疊角,少年取出裡面泛着微`黃`顏`色的書信,擺到九泉的面前。

“公、公子你?”

泛黃的書信,透薄的信紙上,字跡隱約可見。

繡了‘若’字花紋的手帕,一看便知,是大夫人留下的東`西。

兩者放在一起,幾乎沒有人不會想到,那是大夫人在臨逝之前留給公子的。

房裡所有的人,連帶着服侍在少年身邊最爲迷糊的小童,都無可避免的聯想到了此番重要的事實,更何況是楚府那些精明的夫人,還有府主?

“嗯>

大仁之心,他有。

大善之心,他也有。

在沒有回來楚府之前,他什麼都有。

可是呢?

她想殺了他,讓她腹內的孩子成爲府內唯一的公了?

那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答應過母親,要好好的生活,留住自己的一條命,所以,五歲的他,寧願在外面風餐露宿,也不願回到楚府過着天天害怕被他幾位姨娘謀害的生活。

銀子被人偷了,馬車被人搶了,隨身帶的衣物都被賣了,寒冬臘月的天,他一個人住在風雪覆蓋的山間木屋裡,四處漏風,雪狼常常在屋子外面吼叫,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盯着獵物一般,時時都會想着要把他吞進肚子裡去。

若不是有一次狼主摔下山涯折斷了腿骨,被他好心的救回木屋醫治,讓他成了雪狼族的大恩人,以他幼小的身體,他恐怕都挨不過那個冬天,就會被雪狼們一口口撕碎內,予以過冬。

他並不恨導致讓他有過那樣生活的眼前女人,他只是想告訴那個女人一個明白的道理,欠了別人的,該還,總要去還,別人欠了他的,該還,也總要來還。

945.一雙不肯閉目離世的雙眼

“公子,不要,不要啊!饒了姨娘好不好,姨娘知錯了,當年,當年是姨娘年輕氣盛,害了大夫了,現在姨娘已經悔改了,已經在佛堂裡受戒唸佛,初一、十`五吃齋棄捨,希望大夫人可以早日投個好人家,金盆滿銀,一生富貴啊!公子,饒了姨娘吧,府主>

眼見着證據確鑿,九夫了真正的害怕起來。

少年手中那柄匕首,就像是一把索魂的勾鎖,嚇得九夫人把所有的話全都說了出來,爬向楚雄的身後,抓着楚雄的衣衫躲避着少年。

“你、你這心腸惡毒的婦人,竟害得若兒與本府主人鬼兩重天永世不得再見,來人吶!給我打,狠狠的往肚子上打,此等蛇蠍之人,不配懷上我楚氏的骨血,即使生得出來,也必是個沒有仁善之心的殘忍之人。快、快給我打,本府主就在這裡親眼瞧着,定要替若兒討回個公道。”

大夫人逃府的事情,水落石出。[

楚雄萬萬沒想到,竟是因爲自己的過錯,娶了不識相的女人入府,才害得他妻亡子散。一怒涌上心頭,楚雄這回是再也沒有半點憐惜之心,鐵了想法要把九夫人的小孩打至胎落,爲他的亡妻報仇。

“是,府主。”

瞭解到當年的來龍去脈,在府中跟隨楚雄多年的楚銘也不再心軟,胸口裡,替死去的大夫人悶悶的嗆着一口怨氣。

大夫人那麼好善的人,居然被這歹毒的女人耍了陰險的手段趕出府去,怎能讓他們這些深受大夫人教導的下人人心裡安生?

楚銘挑了幾個在府內多年的護衛按住九夫人的不停掙扎的身子,親自去選了一根棒口粗大的木棍,二下不說,照着九夫人的肚子一棒子就打了下去。

“啊!”

屋裡傳出一聲極爲淒厲的女人叫聲,頓時,鮮血溢流而出,瀰漫了整間屋子。

沒有停歇的木棍,在九人的肚子上足足打了五十下,九夫人痛苦的咬着嘴脣,叫到最後,已然沒有力氣,只是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眸,直直盯着少年一絲不動的冷漠面孔,咬得脣瓣出血,牙齒咯咯作響。

“呵!九姨娘,當年母親去世前,也是這般流着血水,失着胎兒走的。不如讓楓兒送你一程,到了下來,你再去向母親親自陪罪。”

匕首出鞘,劃出一道銀光凜凜的刀刃。

九夫人尚未來得及變換一下眼眸裡的恨意,就被少年手裡的匕首一刃劃破喉嚨,殘存着涌出血水的氣息,震驚的望着少年。

在她的心裡,應該是沒有想到少年會在楚雄的面前,親手殺了她的。

更應該是沒有想到,少年手起刀落,一劍割開的喉嚨,速度是那麼快,她好像連喉嚨破開的疼痛感都沒有體會到。

“九姨娘,不如楓兒再告訴你一件事?這封當年你寫給母親的信是>

低身俯在九夫人的耳邊,用只有九夫人一個人能聽到的話語,少年挑起一絲冷笑,手起信落,遮住了九夫人一雙不肯閉目離世的雙眼。

946.早就設好了棋局,將了他一軍嗎

“以母親那般單純善良沒有城府的女人,怎會在逃亡避開父親的路上,還帶着你曾寫給她的那張微不足道的書信?愚笨的女人。米兒?”

刀刃上,染了九夫人的血。

少年看到,頻爲不適的皺眉。

這匕首,是母親在他四歲生辰時送給他的禮物,希望他長大了能像她心中愛的那個男人一樣,做個優秀,能文能武的絕世好男人。

如今他做得一半了,以後,他會努力去做全那一半,只可惜,他想要做給看的人兒,永遠都不會再看得到了。[

喊了一聲不知躲到哪裡去的小童,少年現在急需一副帕子,不能讓那個女人的鮮血,髒了他母親送給他的匕首。

“公子,帕子在這。”

小童從一幫驚得呆住的婢女家僕中擠出一個小小的身子,把帕子恭敬的遞到少年的手上。

“父親,楓兒做了犯觸長輩的事情,按照族規,是要被劃去族籍,趕出府門終生不再入府的。楓兒沒有他求,只願父親莫要違逆族規,順了楓兒的意吧。楓兒此次回府,起了殺念,動了殺機,如今犯下大錯,需得早日迴雪涯去閉門休關,淨化身血,還望父親成全。”

清水洗過染了血色的刀面,少年接過帕子擦乾刃上殘留的水珠,入鞘收於懷中,走到楚雄的面前,雙膝跪地,扣首伏身。

“你>

楚雄望着少年殺人視若無物的平淡,一時堵住話語無法形容內心的感受。

他的孩兒>

只有八歲的孩子,在他的面前殺了他的夫人,還能條理清晰的跟他說話?

而且,說的,還是拿族規限制他決定的話語?

他的孩兒,是一早就設好了棋局,將了他一`軍嗎?

難以想象,如此心思縝密的佈局,是出自一個八歲孩子的想法裡。

昨日一夜,他的孩兒所想的,便是今日這一出王府裡所有人都要參與進來的`套嗎?

他的孩兒,如同他的九夫人一樣,在所有人的面前,以族規來逼他就`範,強行迫他讓其出府離族?

好可怕的極深城府。

“父親,楓兒不過是想去尋一種適合自己的生活,其它過多的牽累,都不在楓兒的預想之內。母親之事,是乃楓兒此生大忌,現今了卻,楓兒於楚府,再無牽掛,希望父親可以與幾位姨娘好生相守,多爲楚府增添幾個後輩,不要讓楚氏一族到了楓兒這一輩,太過孤單。幾位姨娘雖說性子嬌慣了些,但她們對待父親倒是真心的。還望父親不要再辜負了她們。楓兒,這就告退了,晚上即會起程離開,恕楓兒無禮。”

向着楚雄再次扣首一拜,少年提着衫衣站起,目光如水,清澈透明。

視線轉到府內那幾位此時已經被嚇得兢兢慄慄,移不開腳步的幾位夫人身上,少年朝着她們拂着衣袖拜了一禮,說道:“幾位姨娘,楓兒非是嗜血之人,惹得姨娘們心裡慌了,確是楓兒的不是了。楓兒此次離府,定不會再歸,父親的身體,還望幾位姨娘多加照顧,楓兒在此謝過,勞煩幾位姨娘爲楚府,多育導出幾位才子佳人,替楚府光耀門楣,楓兒>

947.鳥兒竟像夫妻一般和樂

少年的身影,踩着輕盈的步子離去,小童撐着傘快步跟出去,留下滿屋子一大堆人驚愣在原地,多數望着地面上流着鮮血死去的女人,渾身打顫不止。

沒見過那般輕狂狠絕的公子,也沒見過那般瀟灑隨意的公子。

殺人,只在一念之間,沒有預兆,沒有開始,只有快如疾風的一刀,手起刀落,落刃喉開。

好可怕的公子,好嚇人的暴`戾之氣。

果然,善惡之分,沒有彼此。[

誰讓九夫人做了那般可恨可惡的事情了?

人命的死去,給楚家,沒有得到府裡上下的同情,也並沒有帶來什麼無妄之災。

原因很簡單,三年前,她犯了逼死大夫人的過錯,所以在三年之後,真相大白之時,她定以命償命,以血償血,害了人還想逃出一劫,上哪裡尋這樣的好事去?

少年離家的豪言壯語,像一種無法不去執行的承諾,既然歸定了去處,便不會在此處多加深留。

儘管在那天之後,楚府主還是不顧少年意願,不顧府內幾院夫人,和親近護衛的反對,執意把少年囚鎖在院子裡,不準少年離開,但終還是沒能逃過父子分開的命運。

那是少年歸府後的第八日,府上來了一位白髮蒼蒼,年約四十左右,但只看面容的話,差不多隻有二十歲不到的俊顏男子。

俊顏男子自稱是少年在天雪涯上修行的師傅,前些日子不巧閉關入境,沒有來得及趕上楚雄的壽辰,現在得出空來,就下了雪山前來楚府給楚雄補份賀禮。

楚雄對俊顏男子的態度不是很友好,因爲少年見到那俊顏男子之時,臉上不經意間露出的笑容是有血有肉的那種真實,是發自內心的情感表達,不似少年身在府中時,表面上對任何人都謙順有禮,脣角含笑,實則內心裡,可能平寒無波,並無笑意。

倒是俊顏男子的態度非常和善,送給楚雄的賀禮,是兩隻生長在天雪涯涯底的擁有着奇形怪角的飛鳥。

那飛鳥身上有三長,即嘴長、頸長、腿長,除頸部和飛羽後端爲黑色外,全身長滿了潔白的羽毛,鳥的頭頂皮膚裸露,是一頂鮮紅色的鳥冠。

飛鳥喜好呆在養有小魚的池流邊,走起路來體態優雅,顏色分明,就好像仙子徜徉於水灘沙岸,驕首傲姿,與生自來的,帶着一股天上瑤池裡的仙氣,遂其名字稱爲‘仙禽’。

楚雄對俊顏男子不甚喜歡,可就對那兩隻巨大的鳥兒,喜歡的要緊,接連兩日都守在鳥兒的身邊,備着彩色硯油,各種形態站姿的描繪着那兩隻仙禽行走、取食的樣子。

少年見到鳥兒那般高貴靈逸的美態,每每趕在楚雄畫畫的時候,就取了從溪水裡掏回的小魚給鳥兒餵食。

一來二去的,那鳥兒一看到少年提了小桶過來,就撲扇着大大的翅膀飛撲過來,脣嘴一挑,挑着少年手中的小桶就跑到另外一隻孤臥在草地間的鳥兒面前,畢恭畢敬的奉上它們的糧食。

少年看到那對鳥兒竟像夫妻一般和樂的在一起吃魚,戲耍,不禁開懷大笑,一天從早到晚的坐在園子裡飛鳥,笑的不亦樂乎。

948.是他失去愛妻痛苦太深了

楚雄陪在少年的身側,不放心的盯着少年暢然大笑的面孔,心裡時時提防着少年是不是要尋了機會逃走。

可楚雄轉念又一想,整個園子因爲養了鳥兒,所以都拿了鐵絲網圍住,少年小小的年紀,身子矮矮的,比那鐵絲網的一半都不及,哪裡能逃得出去?

再看看少年和鳥兒在一起玩起來的開心勁兒,楚雄想起亡妻逝去的委屈,不禁對少年生出幾許愧疚。

若不是他在外面對女人三心二意,接連把藏有心機的女人娶回府裡,他的愛妻也不會受人誣`陷,平白遭受了不明之屈。

後又害怕事情在他的面前敗露,擔心他會不顧楚府聲譽的把事情散大,給少年留下一個父母不和,難以做爲畢生敬仰的陰暗童年,纔不得已隨着那個男子離家而去,想借此隱瞞她曾經做了背叛家庭,背叛夫君的事情。[

可是>

這個世界上沒有可是。

如有可是的話,時間可以重來一次,楚雄下定了決心,決對不會再娶,只會一心一意的守着妻兒三口,好生的過日子。

沒有母親陪伴的孩子,在外面離家受怕的獨自闖蕩了三年,回府了,是衣裝光鮮的,可沒回府的那些日子,少年到底受了多少苦,誰還能知得到?

少年臉上沒有任何困擾擔憂的笑容,難道就只能在不會說話的鳥兒面前纔會發自真心的笑出來嗎?

看到鳥兒總是一趟趟的飛奔回少年的面前,有時啼叫幾聲,有時拖着長長的音調好像故意逗着少年玩似的,在少年周圍撲扇着翅膀一圈圈的跑着,像是馬上就能飛躍起來的模樣,楚雄總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爲什麼他總覺得那兩隻鳥兒似乎會說人語,好似在和少年秘密交談着什麼呢?

是他失去愛妻痛苦太深了?

守着少年在鳥園裡呆了兩天一夜,楚雄認爲自己是真的多慮了。

見着少年追着鳥飛在園子裡來回奔跑,跑得額角都滲出了汗,楚雄不再懷疑什麼,吩咐楚銘好生看守着園子,沒有他的命令,不準少年和小童離開寢院和鳥園。

楚銘尊着楚雄的命令守候在園子的門外,時不時的望眼園子裡玩得正在興`頭上的兩個小身影,沒有多存什麼戒心,好生的站在園外,沒有時時刻刻不放鬆的盯着。

“公子,府主走了,銘護衛好像也不太注意我們了。”

小童作賊似的往外瞅着,盯着了好一會,在楚銘又一次把目光轉離開園子之後,快步跑到和鳥兒玩耍的少年身邊。

“真的,太好了,再等兩次,等到他的耐性差不多快熬光,天色也不太明亮的時候,我們就拿着師傅送來的路線途去與師傅匯合,小傢伙們,一會兒,可要全靠你們嘍。”

俊顏男子送給楚雄的禮物,其實不過是送給少年逃出楚府的飛行工具。

騎着這兩隻仙禽,就可飛出楚府,不再需要會遇上楚雄的追蹤了。

少年撫摸着鳥兒翅膀上的白色羽毛,神色頗爲凝重。

他這一走,父親,定是不會再原諒他的離家了吧>

949.公子快救救我

“公子,您真的相信師傅他老人家的話嗎?就這兩隻骨肉如柴的小東`西,真能帶着我們飛上天嗎?會不會飛了幾步就把它們壓趴下了,然後我們就被府主逮到,抓回來,關進小`黑`屋,再也出不來了?那種下場好慘喔~”

小童擔心的望着那兩隻只顧着忙着恩愛的瘦小鳥兒,很不放心把自己的小命就這麼送到鳥兒身上了。

也不知道鳥兒的翅膀是不是真的能飛起來喔!

小童只是頗爲憂愁的一說,沒想到他剛把話說完,耳邊就傳來了啪吧啪吧的奔跑聲,還有鳥兒一張長長的尖嘴巴已經啄到了他的頭髮上,嚇得小童捂着被啄到的腦袋圍着少年緊躲着,小心臟怕得一個能有兩個那麼跳得快。

“哎呦~哎呦~公子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它快把我啄得沒有腦袋啦!哎呀,它咬到我的腦頂啦!公子,救救我嘛!”[

少年的身旁,那隻總是去叼魚兒的鳥兒,追着小童拼命的攻`擊着小童的頭髮,也不往小童擋着頭髮上的手面上咬,就只咬小童不小心會露出來的一塊小頭髮,一根根的往下扯,疼得小童一絲絲的護住,哇哇大喊着向少年求饒。

“哈哈!誰讓你說它壞話着?它們可是師傅的小師弟,小師妹呢,比你主子我的輩份還長一輩呢!它們要是會說話,我都要恭敬的尊它們一聲師叔,師伯滴,你居然不信它們?還敢怪它們來懲罰你?不救!不救!本公子怕救了,如果我也遭殃,被咬了頭髮怎麼辦?”

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童,就該好好懲罰一下才是。

沒看到師傅在從中牽船拉線的,他都要在一旁備着它們最喜歡吃的胖頭魚來討好它們,好讓它們能在空中儘快的飛,以最最快的速度飛,免得被父親抓回去嗎?

這小童,沒眼力見兒不幫他去抓魚也就算了,還敢講道小師叔,小師伯們的不是?

叼幾下頭髮都是便宜他這小童了。

楚銘聽到園裡子小童發生的吵鬧喊叫聲,轉回身向園子裡面看去,看到是小童被鳥兒追着直跑,料定是小童的人品不好,所以不得了鳥兒緣分,互相嬉鬧着玩了,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視線轉回,楚銘看了看天色,快到晚膳的時間了,難怪他有些覺得餓了。

“唉!再堅持一會吧!省得小公子要是逃了,府主非得賞我幾十杖棍不可。”

伸伸站得僵直的腰背,楚銘伸手摸摸肚腹,自己一個人喃喃地說。

反正離他守着園子換崗的時間也快到了,都守着這麼長時間了,不怕再等那麼一小會兒,省得丟了西瓜撿芝麻,壞了府主的大事。

小童在園子裡被鳥兒追得腿腳發麻,怎麼也跑不動了,軟軟的身子向下一摔,跌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捂着腦頂的小手也鬆開了,露出一頭被鳥兒叼到無數次亂遭遭的髮絲,小童盯着鳥兒爪子劃在地面上像畫着花似的在他面前悠然自得的走來走去,氣呼呼的說道:“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你腿長,腳大,米兒跑不過你是最正常的了,可是你也不能這麼驕傲的跟米兒來顯擺呀!太欺負人了~”

950.人這一生,不求大展宏

“咬吧,咬吧,全都給你咬了。跑不過你了行不行,米兒說錯話了行不行?主子的小師叔,小師伯消消氣,原諒米兒行不行?再跑下去,米兒的腿都在斷了啦。”

小童坐在地上哀嚎,嚎的很是悽慘,很是狼狽。

少年提着小魚桶來解救小童,試着和鳥兒商量道:“小師叔,米兒不懂事,你不要生氣嘛,給你小魚吃喔,活蹦亂跳滴,是你和小師伯最喜歡吃的喔。”

“>

聽到少年的話,鳥兒果然溫馴的停下了畫花兒的腳步,叼起一隻小魚兒銜在口中,突發的丟到小童被折騰成鳥巢一般蓬亂的頭髮上,然後昂着漂亮精貴的小腦袋在空中不停的點着,像是在笑話小童被它改變的新發型,美滋滋的在地上划着爪子,去找那隻臥在草地上一整天都沒動過一下的小鳥兒去了。[

“公>

小童撇着小嘴,氣呼呼的望着頭頂,想去伸手把在它頭髮裡因失去呼息而不停擺尾亂蹦的小魚兒拿下來,可又害怕觸碰到小魚兒泥溜溜的小身子,極爲可憐的向少年求救。

“哈哈!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惹小師叔它們了。忘記禍從口出了?師傅帶來的,都是世間最有靈性的靈物,能是你說的?”

抓住作怪的小魚兒放進小桶解救了一條危在旦夕的生命,少年點着小童的腦門警告着。

“米兒知錯了>

因爲要騎着鳥兒飛出楚府大院,所以小童尊着少年的吩咐,只帶了一疊銀票在身上,其餘在路上需要用的東西什麼的,全都沒有帶,爲的是幫鳥兒減輕能夠承載的重量。

可眼見着天都黑了,小童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喚了,鳥兒還是臥在草地裡風吹不動,雨打不驚的,小童的心裡很擔憂,要是晚了,楚府主回來怎麼辦?

他和主子不都是走不成了?

他很惦記着雪涯上那些雪狼噯,回來的時候,好像還有兩隻要小狼了呢?

“呵呵,不必驚慌。依我猜,鳥兒應該是在等待師傅發來的信號吧。師傅現在和我們一樣,被父親派人盯着,師傅想要甩開那些人的跟`蹤,應該不是太容易的事情。慢慢等吧,相信師傅,師傅一定會來接應我們的。”

追隨師傅四處品嚐草藥,以畢生之力傾盡所有來譜寫造福於萬民的《四生藥傳》,是少年在當初遇到師傅之時,就定下的終生理想。

如同他命裡定下的姻緣,是前世許給他的命裡運道。

他不排斥,而且,欣然嚮往的接受。

人這一生,不求大展宏圖,只希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些能散得善緣的好事,爲命裡的虧損積些恩施,少受幾次輪`回大`業之苦,便是生之安可,死得其樂了。

爲了這樣的想法,少年相信,能夠讓他做到那樣事情的人,非他的師傅莫屬。

他的師傅,一定會讓他放心的。

951.他家的小公子,駕着鳥兒消失不見了

“唉>

他的頭髮還溼溼的呢,都是那些壞鳥兒做的壞心事。

小童轉頭看看那兩隻窩在草地上只顧着互相交頸親`熱的鳥兒,嘴上全是不滿的抱怨着。

“呵呵,好像是到了,你聽?”

少年側耳向着園子外的府院裡尋聽着,忽然聽到一聲類似鳥兒悅耳的鳴叫聲,婉轉低揚,似在打探園子內的情況。[

“公子,你天生聽力靈敏,哪裡發出一絲微小的聲音都能查得到,米兒自認不如公子那般得上天眷顧,耳力哪有公子那麼厲害。米兒什麼都聽不到的,不過>

小童一直望着鳥兒的眼神突然變了變,扯扯少年的衣衫指着窩在草地裡撐着身子甩甩頭冠的鳥兒驚詫不已說道:“動了動了,公子快看吶,動了動了。”

“什麼動了?”

少年正在仔細聆聽外面的情況,被小童一打擾順着小童指着的地方看去,眨動着的美好眸子瞬時愣住,散出一股迷眩的色澤。

只見那兩隻鳥兒像是在伸展着好久未經歷練的身姿一般,在草地上踢踢墨色如鉤的黑爪子,又轉轉長長飄逸的頸子,最後呼哧着翅膀扇了很多下,才慢悠悠的展開兩扇各有一人高的巨大翅膀,踩着高傲的步子,走到少年和小童的身側,叼起桶裡的新鮮小魚兒吃個淨光,鳴喝幾聲,蹲低了高高的身子,曲頸前伸,探到少年和小童面前,點點長長的嘴尖。

“公子,它們>

小童的個頭很矮,矮到踮着腳兒伸着手才能夠到鳥兒的脖`子。

“呵呵,小師伯,小師叔,辛苦你們嘍!”

攬起衫擺翻身一躍跳上鳥兒的脊背,少年摟住鳥兒的脖頸子,向着小童招招手,喊道:“米兒,快點,不想被父親逮到扒了你伺候本公子不周的皮,就快點上來,時間不趕了。”說來也怪,在少年跳上鳥兒的那一刻,整個原本有着顆顆星辰閃耀的夜空不知怎的那般碰巧來了一大片烏雲擋在園子的上方,遮得整個園子裡頓時黑暗籠罩,四下裡什麼都看不清楚。

猛然襲`來的黑暗讓身爲護衛多年的楚銘察覺到了可疑之處,迅速回頭望向園子內,雖然什麼都沒有看到,可是楚銘就是覺得有些事情在黑暗中,是發生了。

“公子,公子你在不在?”

楚銘看不到進園子的路,只好伸着雙手摸着園子四周的鐵護欄在園子裡尋着,到處喊着少年和小童。

但是楚銘發現,這偌大的園子裡,哪還有屬於少年和小童的半點影子,連帶他家公子師傅送來的那兩隻從沒見過的奇怪的鳥兒也不見了。

這下子,不是出了大事?

公子在園子裡無故丟了,府主哪會相信這麼不可靠的理由?任誰都不會相信,會把這樣的事情做爲一種無稽之談來看待吧。

“公子,你在不在?到底去了哪裡?”

當烏雲散退,園子裡恢復一片白茫茫的含着柔合月色的光景,楚銘一個人站在空無的園子裡,怎麼也不敢確認,他家的小公子,駕着鳥兒消失不見了。

952.外面有人送來一封信

在楚銘左思右想都想不透事情到底是怎樣發生的時候,楚雄在書房裡見到忽得暗下來的天色,心裡猛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急急的走到窗前,支開窗戶看到漫天遮月的黑色,眉峰一緊,當下想到了還在園子裡和鳥兒玩鬧的少年。

會不會是>

“楓兒!”

丟下手中的書記,楚雄跑出屋子,直奔着養了鳥兒的園子跑過來。

“楚銘,楓兒在哪?”[

當楚雄看到一個人獨自站在園子裡神色有點低靡不振的楚銘,就知道,定是他的楓兒逃出了他的掌控,離開府上了。

可是,他對楚銘是很瞭解的,楚銘對他的衷心和能力,他也是深信不移的。

他的楓兒要是想逃開楚銘的看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他的楓兒是從何處而逃的?

“府主,楚銘失職,沒能看住小公子,請府主責罰。”

小公子憑空消失了,真的是和鳥兒一起飛走了?

楚銘雖然不相信,但在楚雄面前也沒有辦法去辯解什麼,走到楚雄面前,雙腿一彎,跪在楚雄面前請罪。

“楓兒>

扶起楚銘,楚雄盯着楚銘臉上甚爲迷惑茫然的表情,看出眼前的楚銘此時也是相當的不解不明,再加上楚雄自己的判斷,楚雄幾乎可以確定,他的楓兒逃離出府的事情,是板上釘釘兒的事了,而且,這件事情,應該給楚銘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回、回府主,小公子他>

懷疑的話,經過再三糾結,楚銘還是把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事情告訴楚雄。

楚雄沉着眼眸在園子裡尋了尋,確是沒有發現那兩隻送來的鳥兒留在園子中,只看到一隻盛小魚兒的木桶放倒在草地上,在木桶的旁邊,還有一條沾了幾根髮絲的小魚。

“難怪本府主覺得事情有異,怕是楓兒那位師傅來接應他了吧。”

嘆息一口氣,楚雄再次對已經無能爲力的事實,感到萬分無奈。

他是怎麼也想不通透的,楓兒明明是他的孩兒,可怎麼好像和那個長滿白頭髮的俊顏男子的關係要更好些?

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對自己的孩兒做到一個當父親應該盡的責任嗎?

要不是他三年前做了那般錯事,他的楓兒>

唉!

“府主,外面有人給您送來一封書信。”

楚雄的另外一名貼身護衛楚青拿着書信找到園子裡,把信交給楚雄。[

“是楓兒?”

一見到信封上的字跡,楚雄激動的望着。

即使寫的再潦草凌亂,楚雄還是一下子認出了那筆跡的出處,正中他那尋了心思死活都要逃走的楓兒。

953.日後不要再來尋他

“是小公子?”

信封上的字跡像是在極爲匆忙的情境下寫的,沒有寫着署名,只是在信封的中心大大的寫着幾個字‘楚府主親啓’。

楚青懊惱的看着遞交給楚雄的書信,若是知道那書信出自小公子的手筆,定會把那個送信的人抓了來,讓他說出小公子的下落。

“嗯。”

撕開信口,取出裡面的信紙打開。[

信上沒有太多的解釋,只是簡單的交待了少年的去向,和大概離家的時間。

在信裡,少年向楚雄承諾,以後每隔三年,都會回來楚府一趟給楚雄賀祝壽辰,希望楚雄不要生氣,免得氣壞身體,少年還說,如果楚雄氣到了身子,他會傷心。

楚雄默默的看完,把書信揣進懷裡,沒有多說話,眉間的緊皺倒是輕微的舒展了一些。

哼!那個壞小子,還知道尊他一聲父親,還知道祝他身體健康?

當他的脾氣那麼好消的?一兩句話就解決了?

“府主,外面又有人給您送來一封書信。”

這回來到園子裡的,是楚雄四大貼身護衛中的第三位,楚情,一聽名字,就是位性格柔弱的女子,其實不然,是位響噹噹的男兒郎。

“嗯?書信?誰送來的?”

總不會是楓兒擔心自己又送來一封告安的信件?

‘君之送傘,還之以茶。明日午時,朝陽露雪茶院小聚。本王等你!’

楚雄納悶的接過沒有寫着明確信面,只寫了一個‘楚’字的書信打開,信裡寫着的字,讓楚雄頗感唐突。

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和他說這等無禮的話?

他何曾送過傘給一個王爺了?

敢自稱王爺的人,定是都在西領皇都裡,楚雄自認近段時間裡,沒有到過皇都去,可這封信,是給誰的?

難道>

可是堂堂一個西領王爺,約他的楓兒作什麼?還寫的那麼曖`昧不清?

君之送傘,還之以茶?誰看了都會想得有些偏吧?

好好的,兩個同是男兒之身的人,約什麼約?

“楚情,送信的人還在嗎?”[

尋思着少年既已不在府中,楚雄覺得不如由他作了主,把相約之事推回了去。

省得日後若來什麼不清不明的關係,來招惹了楚氏門風。

“回府主,尚在。”

楚情也認爲奇怪,送信的那名少年,有着一張眉清目秀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面孔,可怎麼看,都覺得那名少年的身上似乎多添了些脂粉香氣,一點都沒有男子該有的精風勁骨。

“很好。去寫了回信給那個人,就說楓兒明日要去陪着守府家的小`姐去遊湖,沒有時間赴約,推了吧,叫那個什麼王爺的,日後不要再來尋他。懂了麼?”

楚雄走出園子,回眼望着空蕩蕩的園子,想起少年就是從這裡離開的,心下不免傷心感懷着,待再見他的楓兒,又要再等三年了。

三年之後,他的楓兒會變成什麼樣子?會變成一位風情雅緻的美少年了吧?

--PS:呼呼~~今天起的太晚了,更新的晚了,親們無怪哈~~

954.五、八、十,幹活理論

“楓兒>

一聲思語,一嘆念牽,走走停停,等到來日重見,已然風光不再,世事變遷。

許是少了大夫人在另一個世界裡的庇佑,楚雄從沒想過,在短短三年的時間裡,因由少年親手刃殺的那位九泉夫人的孃家,爲了替九泉夫人報生死之仇,對楚府在江湖上的勢力和地位不斷動用多方關係進行強`制`打`壓,幾乎把楚府所有的人脈關係全部連根割斷,甚至包括當地守府的府衙都參與到其中。

而楚雄面對四壁楚歌的困境排山倒海的□□,早已無心應付。

他確是沒有想到,他那位性子驕縱,但對他倒是極好的九泉夫人,竟是江湖上有名的九寒山莊少莊主的妹妹。[

若是早先調查了這些,他怎麼也會爲了楚府,而從少年手中留下一條命的。

說實話,在九泉沒的死之前,楚雄是不曾聽說江湖上所謂的‘九寒山莊’是因其家姓爲‘九’才這般命名的。

並且,九寒山莊向來行事低調,經商,但不爲政,不爲江湖。

但這次,九寒山莊像是發了狠的,不惜一切,把楚府幾輩子打下來的江湖地位,徹底清空如洗,名存實亡。

三年後,少年與小童再回到楚府時,楚府已經家景蕭條,奴婢小廝走的走,散的散,楚府只剩下一個空房子擺在那裡,楚雄的幾位夫人,見到楚家不再有利可圖,便拿着楚雄三年前寫給她的休書,取了楚家的名貴家當都逃去了孃家。

楚雄的身邊,只剩下那四名忠心的楚族護衛,還有負責處理楚府雜物的寧叔,現在寧叔權權重當楚府的管家一職,廚司一職,家丁一職,還有很多。

只要是那四名護衛照顧不到的,就都變成是寧叔一人的活計。

少年問過寧叔,他們五個人平日裡照看楚雄是如何分工的。

寧叔說,他們採取的是楚雄提出的五、八、十,幹活理論。

“五、八、十?那是什麼幹活理論?”

走在落葉飄黃的廊道里,已經長成玉樹臨風的十一歲少年,聽着寧叔的回答,迷惑了。

“喔,府主的意思就是,五個人做十個人要分擔的事情,然後共同分享八個人的薪餉。這樣相比下來,府主省了兩個人的工錢,我們也多賺了些銀子養家,最多就是比之前苦點累點唄,沒多少改變的。”

以前是他趕車,有專門的人去給馬洗身,喂草,現在不過是他一個人既趕車,又洗馬,又喂草的,這些本都是連着的事情,他一道做下來,也沒有覺得怎麼辛苦。

“呵呵,父親這是做了多幹活,多發錢子,少幹活少發錢子的想法呢?”

楚雄是個聰明人,雖然大的江湖他撐不起來了,但小的江湖面子他還是很看重的。

少年此次回家,沒有往日那般再對楚雄有着非常強硬的態度,尤其是在聽完寧叔說的事情之後,在少年的心底,他那曾經看做是天地一般偉大的父親,倒也出現異常可愛的一面了。

畢竟,那種超前的僱用思想,在這個世界裡,還是比較少有的。

955.讓人惆悵的反差對比

“公子,您這次回來,爲什麼沒有趕在府主生辰時回來?這都十月葉落了,府主定是好傷心的。”

寧叔跟在少年的身後,代替小童的位置隨行伺候着。

“呵呵,跟隨師傅去了趟凰鳳女國,採了幾種那邊獨有草藥,歸來的晚了。”

少年想起初入凰鳳女國時的驚歎,簡直需要用震驚來形容。

那一條條街道上,不管是大的商戶主道,還是小的拐角巷末,居然全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在外。[

他是相當好奇了,好奇這個世界裡,還能有女人當`政,女人掌權的國家。

在凰鳳女國裡,女子主外,入朝爲官,出朝爲商爲販,男子主內,在家裡伺候老人小孩,就跟男子國度裡的女人一樣,穿織紗,卷綾羅,一頭烏髮間別着一晃三蕩的金步搖,走起路來左扭腰右擺裙的,看得他那是隻有兩個字來形容了:傻眼。

最讓他無法理解的事,他、他、他居然讓女子給調戲了。

趁着他在街上去藥材店裡詢問哪裡有山藥可以採摘的時候,把傻乎乎沒明白過來勁的他,領到藥診屋所後堂,朝着他就撲了過來。

剛開始,他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以爲那女子是不是感染了什麼抽搐之類的病症,她一邊在他的頸子上親親吻吻的,他還在那裡傻瘋了似的握着那個女人的手腕給她摸脈中。

等到後來那女子忽然隔着外衫吻上他的胸口時,他才恍惚明白了,他被那個女人,給調戲了。

這可不是件什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啊~

然後,當是時,那時快,他沒覺得自己怎麼用力氣,抓着那個女子的手腕向上一扳,結果,喀嚓一聲,腕骨斷了。

嚇得那藥材店的女子再也不敢對他動手動腳的欺負他了。

少年走出藥材店的門口,看着滿街赤着胳膊挽起袖子叫賣各種小吃的女人們,回到客棧裡震驚的一宿沒睡。

到後來還是師傅開導的他,世界萬物,皆有其出現的道理,之所以他現在還不能接受,那是因爲,他之前並沒有遇到。

師傅說,每個人的認知都是有限的,只有不斷的遊歷四方,看盡四國之天下,才能做到處亂事而不驚,聞天`動而不變,成就此生大徹大悟之人。

只不過>

腦海裡現出一個小女孩在他面前大膽除衣換衫的場面,少年到了女國才認知到,三年前那是宏景寺的偶然相遇,並不是小女孩刻意當着他的面所爲,而是在小女孩的意識裡,本就是屬於女國尊者的身份地位,她在男子面前換衫,就跟在其它國家裡,男子由着婢女換衫是一樣的尊主心態。

真是的,她就是那麼的不在乎,可卻害得他在天雪涯上失眠了整整一年呢。

真是>

也不知道那個小女娃的心裡,是否曾經存在過了屬於他的影子。

“公子,那您這次會在府內呆多久?府主的身邊,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您不去陪陪?”

楚府沒落,楚雄的心情沒一天好過。[

現在小公子回來了,楚雄的臉上多少見着些笑容了。

寧叔很希望楚雄臉上的笑容能存在的時間長一點,不會和葉子一般,在秋季初始的天氣裡,那麼快的凋零落下。

956.仙鶴送來神童子,玉樹臨風一少年

“想帶父親迴雪涯,那裡氣候是冷了些,但依山傍水,環境還是不錯的,遠離世事,可以減去很多煩憂,適合父親的心境休養。既然楚家東山不再,何必還要去追逐那些浮名虛利?不如修身養性,遠離塵埃,好生度過剩餘的時光。”

少年尋了個乾淨的地方,找着石登坐下,望着院子裡滿是隨風舞落的飄揚黃`葉,眸裡散出些許清淡。

小小的年紀,那一張如同冬季裡凍潔而成的冰面一般,無痕無波,是不符合少年這個年齡段裡的成熟和沉穩。

“迴雪涯?府主會同意嗎?”

楚府雖是敗落了,可是江湖譜還掌握在楚氏一族的手裡,想要遠離江湖,就先得把江湖譜恭讓出去。[

以寧叔對楚雄的長年瞭解,楚雄定然是不會將楚家幾輩子人都擁有的江湖地位如此輕易就出讓的。

寧叔很怕事情萬一真的到了那一步,楚雄會死守着江湖譜奮戰到最後一刻。

“楚府如今只有我一人,若是我肯繼承楚氏江湖譜,在兩年後的‘公子大會’上奪得‘江湖公子’的名號,那父親是不是就會放心很多?”

公子大會,每次舉行都會選出一名‘江湖公子’接管‘江湖譜’,雖然江湖公子的名號,沒有江湖四公子有影響力,但其涉及到一族姓氏在江湖上無可攀比的崇高地位。

楚家歷代的長輩們,在公子大會第一次舉行到現代,每一輩都是公子大會上選出的歷任‘江湖公子’,就好像是天生的命性相定一般,楚氏旺族在江湖上,一百多年來,幾乎成爲江湖公子的獨攬重權者,甚至給新進江湖的那些後輩們一種錯覺,以爲‘江湖譜’是楚家而制,所以纔有楚氏江湖譜一說。

少年的本意,並不是想擁有這種浮誇的東`西,可是身爲楚雄唯一的孩子,少年別無選擇。

回到房裡,少年擬了一封書信派楚銘送去給他的師傅,告知他可能會在西領多呆些時日用來遊說他的父親同他一起迴天雪涯。

可是少年沒有等到書信返回,就無法避免的被迫接受了一件讓少年極爲痛心的事情,楚雄在少年回府的第三個晚上,舉燭燒了房間,以□□燒燬的形式,把譜寫‘江湖譜’的重任交給了少年。

那夜火勢很大,等到少年衝進楚雄的房間裡,只見到一具燒得沒有人樣的屍體,氣息全無。

少年揹着屍體衝出房內,親自替死去的人兒洗身,淨面,置白喪,辦葬禮,百日守孝,勞累的不輕。

守孝之期過後,少年便變掉楚府內的房產,拿着楚雄遺留下來的江湖譜,捧着楚雄的骨灰離開朝陽守城這個讓他失母喪父的傷心之地,在小童的陪伴下回了天雪涯,從此,再無音訊。

兩年後,在公子大會隆重舉行的前十日,很多江湖同仁都在議論沒了江湖譜,江湖的江山要如何論處。

可就在公子大會決定要重新譜寫一部新的江湖譜之時,出現了一件很讓在場所有人都訝異震撼的事情。

那就是‘風起雲涌突變天,江湖武林出德賢。仙鶴送來神童子,玉樹臨風一少年。’

957.強大的吞靈術

“看啊,快看!那是誰來了?怎麼回事?”

雲浮滾珠,風馳電掣,巨雷聲聲,兩隻身形龐大的鳥兒穿透雲層撥着霧雲而來,展翅高飛,盤旋在暗黑陰冷的空中,鳴喝啾啾,叫聲凜凌,看得聚集在流雅河畔上的四國公子們目怔神驚,極爲震撼。

“大膽妖人,何處學來霍亂人心的妖術,竟然敢在公子大會上鬧事,看了我等五天玄劍不拿下了你。”

公子席位裡,有修習道法多年的世間隱`士,見到天空中出現的奇異景觀實屬生平未曾所見,便一意孤認的以爲,那是不知從何處修學來的妖法,是與道術之根本相違。

隱`士們遂抽出背上裹着大`氣`光`華的玄鐵劍,高喝一聲,飲含住一口花茶噴在劍刃之上,好似真的學了很深的道行那般,在所有公子的面前,踏着身邊公子的肩頭一踩,身子直躍而起,雙手舉刃刺向盤旋在上空中不停鳴叫的巨型鳥兒。[

“啊~”

巨型的鳥兒爲了躲避劍刃的刺殺,在快要落地之時猛的一個離地迴旋,扭頭高上飛起,離起地面長達十幾丈,撲扇着帶着風聲的美麗翅膀。

伴隨着鳥兒迅速高飛的,還有一道少年受到驚呀的害怕吼叫聲。

“妖獸,居然還敢挾`持人質,看本道今日不收了你。”

隱`士們聽到少年顯得十分恐懼的聲音,剎時來了真正的殺氣,口中連續不休的念起旁人無法聽得懂的符`咒`言語,幾道閃着冰寒的銀色光束在陰沉灰暗的天色裡向着空中那兩隻鳥兒飛衝直去。

含着內力的暴戾之氣,往往殺人於無形,僅憑一股氣刃刀鋒,眨眼之間就要穿透兩隻巨形鳥兒的身體,將鳥兒的身肢分解剖離。

所有的人,都拿起隨身帶來的撐身遮擋住了極有可能被鮮血淋到髮絲和衣衫,緊閉呼吸的等待着時刻都會破裂開來的鳥兒肢體,可是所有的人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想象中會發生的現象。

於是,所有的人睜開眼眸望向天空。

頓時,發現了怪異的地方。

那些隱`士的劍光,在通達鳥兒身體的地當,好像被一層淡淡的暈起白霧的光層給擋住了,而且,那些白霧迷漫起的光層,好像正在漸漸吞食隱`士的劍國之氣,然後,那白色的光層就會慢慢擴散,慢慢擴散,向着地面,越發大面積的擴散開來。

“天啊,那是什麼?”

“怎麼會有如此詭異的內力心法?”

“那個騎在鳥鶴背上的人兒是誰?爲什麼要來攪亂公子大會,居心何在?”

衆說紛紜,公子們觀看着難得見到的打鬥場面議論紛紛。

“那種心法>

有位十年前得見過楚氏族人,上一任江湖譜的持有者楚雄在公子大會上與羣公子鬥武爭奪江湖譜時用過此法來吸食他人劍氣中的靈力,好暗中化解劍氣中逼人鋒芒的江湖前輩,認出了眼前見到的畫面與當年尤爲相似,不自覺的脫口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PS:啊~啊~有點像玄幻了,有木有?

958.本道就不信制服不了你

“什麼?吞靈術?”

“江湖譜自認了主了?”

“可上一任楚府主不是早已在兩年前喪生於火海,怎麼可能把江湖譜傳給別人?”

江湖前輩的一句話,在廣大觀看者當中引起不小的驚動。

各種各樣的揣測接踵而來,無一例外的,全都把好奇心放在了那騎在鳥兒背上的神秘少年身上。[

“楚府主是喪生於火海,不過>

江湖前輩聽着公子們的議論,忽然想起,楚府裡還有一位不常在世人面前露臉面的小公子楚千楓。

說不定是楚府主在臨終前把江湖譜的重任交到了自己小兒的身上,也都料不準。

畢竟,江湖譜上所蘊含的世間奇門獨立的武功心法不在少數,是江湖上人人得而爭之的武學秘籍,與江湖上出了名輩輩相傳的‘魂簫譜’有異曲同工之效,凡是得來此生有機緣者,皆可學得藏在曲譜內的絕世武功,成就此生驚天動地之大武學。

“楚府的小公子?難道前輩指的就是當年在已故的楚府主壽宴之上,搬來三壇世間酒中極品千雪紅的那位小公子?”

有參加過楚府主壽宴的公子聽得這位江湖前輩提及楚府的小公子,憶起幾年前喝入口中一月不曾醒醉的千雪紅,接下話引,興趣盎然的問道。

“正是,在下當年幸得楚府主請宴,也藉機喝了幾杯千雪紅,不想那千雪紅的酒味,果然如江湖傳言的那般,一杯即醉,不可深飲,可當時,在下是足足喝了五杯啊!事後整整睡了半年之久,才從酒醉中醒來,聽得內子說,在下於睡夢中,身體各處皆散透着酒的芳香,瀰漫滿室,惹得鄰里街院們爭相觀看,喻爲人間奇景一道,慚愧,慚愧。”

拱手一禮,江湖前輩明着是在說自己做的如何不對,可實際上卻像是在誇那位楚府的小公子雖然年紀是小了些,可本事倒大的很。

經過江湖前輩這麼一說,楚府小公子的形象在所有人的心中順理成章的上升起好幾節的高大位置,讓所有人在不知不覺中,像是有了先入爲主的觀念,直覺上倒開始希望那騎在鳥兒背上的神秘少年若真的是楚府的小公子就好了。

這樣既可以保住楚氏江湖譜在江湖武林中的地位,還可以爲兩年前楚府敗落給九寒山莊討回些榮譽和臉面。

站在地面上觀看的公子們心裡是如此想着,可飛在天上與隱`士們對敵的人兒確是沒有下邊的公子那般淡定。

白色的光霧在緊張的對峙中已從最天始只在鳥兒身上發出,慢慢擴張到半空中,壓着隱`士們劍氣緊逼向下,漸漸壓到隱`士頭頂上方不足劍長的位置。

“妖、妖人,本道、就不信制`服不了你。”

那位領頭攻擊的隱士感受到白色光霧不可抵擋的強盛壓制,結結巴巴的剛說了一句很有志氣的話,而後忽的整個人就被吸入白色光霧中,沒了可以讓人觀瞧的影子,嚇得其它隱士手裡劍刃一軟,接二連三的哐啷掉在地上,散了劍氣陣法,被白色光霧全部罩了進去,也沒了可以逃竄的機會。

959.總算活着下來

“前、前輩,這、這是怎麼回事?那些位道長們,會不會?”

站在江湖老前輩身邊的公子,看着眼前發生過於詭`異的一切,話語裡打着顫音向懂得很多的江湖前輩小聲詢問。

“呵呵,吞靈術,只吞靈,不吞人。這幾位道士兄弟,怕是要多睡幾日,不等公子大會結束,是醒不過來了。”

江湖前輩的說話間,那股吸走隱士們的白霧突然不見,全部快速向着高飛天上的鳥兒收去。

天地之間,傾刻恢復平靜。[

那幾名被捲入白霧中的隱士們也自白色光霧中解脫出來,只是臉色蒼白憔悴,像是受了很大的折磨,無力應對後的悲哀模樣。

“可、可這到底怎麼辦啊!”

巨鳥始終在流雅河畔的上空不斷盤旋飛翔,那坐在鳥背上的神秘人兒也沒有絲毫想要躍下鳥背的想法,這是要怎麼辦?

想打架麼?

“靜觀其變,和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在下很久沒有喝酒了,如今這酒壺空了,是時候該去打些陳年佳釀醉上一番,來慶祝新一任‘江湖公子’現身江湖嘍。”

江湖前輩摸到着腰中的酒壺好生抖了一會兒,確定裡面不會有一滴酒水流灑出來,才惋惜的朝着酒壺邊口處用脣輕抹了一下,這千雪紅的滋味,就是好吶!

幸虧他把那些酒都藏起來了,不然這兩年可要怎麼過活?

沒有酒,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前輩,前輩您別走啊。晚輩還有要事想跟您詢問吶!”

問話的公子眼見着沒有什麼太大的驚喜會再出現了,追着向他透露很多不爲人知事情的江湖前輩轉身離開。

其它的人見到該發生的事情都發生的差不多了,那盤踞在天空上的鳥兒也不下來,鬥又鬥不過,打又打不得,乾脆眼不見心淨,躲開算了。

江湖上的大事,自有個大的江湖人頭頂天的在那裡撐着,天沒掉下來,江湖就散不了,江湖人也死不了,不對麼?

陸陸續續,三`三`兩`兩,見不到結果是什麼等的不耐煩的公子們逐漸散去。

那兩隻巨鳥兒一直盤旋在高中之上,等到所有的人全部都離開流雅河畔,沒有人再停留時,鳥兒終於呼扇呼扇着翅膀激起河畔上大片的灰塵,腳兒沾了地,輕柔的收翅蹲下,讓騎在它們背上的兩名白衫少年起身下來。

“哎呦,米兒的天吶,米兒的地。米兒總算活着下來了,公子,爲什麼不早點下來嘛,米兒的心都快嚇得跳出心臟外面了。”

五年前,頭一次坐這種鳥兒飛出楚府,他就被嚇的暈了過去。

現在已經練得不錯了,他到現在還能頭腦清醒的對話着,真不賴!

小童捂着小心臟使勁捶着跟在少年的身後,好像那樣就能暫時緩解了快速跳動不已的心臟了般。

“呵呵,小師叔不是怕生麼?人多了她不敢下來,看在她辛苦送我們過來的份上,怎麼着都不該嚇到小師叔的。”[

走在小童的前面,少年擡眸欣賞着流雅河畔的三月美景,目光微淡如風,徐徐掃過每一處淨潔清雅的景緻,把不下地的原因解釋給小童聽。

960.賞花賞月賞美人

“呃>

捶胸頓足了好一會,小童兒被嚇得快飛出來的心臟可算是正常歸位,無驚無險了。

小童鼓鼓腮幫子,眼神極其抱怨的回看了一眼那兩隻踱步到淺水岸邊捕捉魚蝦來吃的小鶴兒,用鶴兒聽不到的聲音,低聲的回道。

“哈哈!小師叔和我們熟嘛,自然就不認生了。相較於它們,如果很多人站在一起,它們還是比較膽小的。這就做作以‘少不敵多’,何況那些個公子們,哪個手裡沒帶着一兩件兵器的,哪一劍砍在它們的身上,不都得血色嘩啦的?”

兩隻鳥兒,一隻名爲火雲,一隻爲水清,是一對真正的神仙伴侶,是少年師傅的師傅,也就是少年的師祖在很早年遊歷四方之時心善救回來的一對小鶴。[

這對小鶴很聰明,很得少年師祖的寵愛,師祖心思一動,一樂意,就破例的收了一對小鶴與少年的師傅爲同一輩的入室關門弟子。

這也是爲什麼少年會口口聲聲喊着兩隻鳥兒叫師叔師伯的原因,也是少年對它們恭敬有佳,態度溫和的游來。

大多時候,兩隻小鶴都是居住在天雪涯,與雪涯上的白狼住在一起,平時裡,小鶴若是沒得食吃了,白狼要是有餘出的生肉,也會分擔些給小鶴兒吃。

每當少年看到小鶴用爪子勾住雪狼送給它們的野`兔`子把肉一塊塊撕開送進它們那張尖尖長長的小嘴巴時,少年都會好生感慨一陣子。

世間萬物,因由生長環境相同,那麼即使是不同種類的人或者牲畜,都是可以在一起混合生活的。

想當初他初來雪山沒有東西吃的時候,不還是那雪狼的領頭者每日派一匹狼過來給他送食物?

要麼是隻野`雞,要麼是隻野兔`子,有一次,好像還是一隻熊掌。

他拿着熊掌洗淨蒸來吃,那蒸鍋裡全是蜂蜜甜甜的怡人香氣,滋味香嫩的不得了。

“哼!它們那麼聰明,那會被人傷到?倒是公子你喔,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誰都知道你是騎着鶴兒來的,還會江湖譜裡的武功,那下一步咧?公子想要做什麼?去參加公子大會的比鬥嗎?”

在鳥兒的話題上,小童相信他就是有一張嘴也說不過他家的小主子,莫不如回到正經事情上,談點該談的事情,總不能白來一趟流雅河畔,浪費了好好的練功時光吧。

“自然不會。本公子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

少年憶起多年前的一次偶遇,眸子裡淡淡的目光微微起了些許不再平整的變化。

宏景寺那一別,至今已有八載。

八載的時間匆匆而過,那個當初在他面前毫無顧及就換衫更衣的小女孩,如今過的>

兩年前下山,冬季,他聽路人說,小女孩的母皇駕崩,她的皇姐登基繼位,而她的親生父君,下嫁給了她的皇姐。

這樣讓人難以想象的事情,發生在僅有八歲年齡的她身上,是她內心所能夠承受的嗎?

961.讓您變得孤苦一生

“王爺>

如果可以,少年真的很想在最初相遇的那一刻,把她所有的美好都護在懷中,不讓她去受到任何一絲世界裡不可存在的髒污。

“賞美人?公子,您何時動了美人心思?米兒怎麼不知道?”

小童很是驚訝,從少年的口裡,還能說出賞美人這三個字?

幾年來在雪涯上,連個美人的影子都見不着,還美人呢?[

公子不會是有那個什麼袖之類的傾向嗎?

來參加公子大會的,不全都是公子嗎?哪裡來的美人?

“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且邊看邊聽邊想邊做邊笑就可以了。”

少年的心情,自從來到流雅河畔,就變得很好。

說話也比平常幽默風趣了許多,就這一句話,無數個邊邊的,教導的小童左邊耳朵聽了進去,右邊耳朵擁擠的跳了出來,想記也記不住少年話裡的意思是什麼。

“公子,師傅不是說您不可以動情的麼?否則,一旦破了身子,就會迎來沒有挽回的命運,到時,很有可能會讓您變得孤苦一生喔。”

少年的命定,小童不止一次聽少年的師傅提起。

小童每每聽到,都像聽着迷糊故事般,感覺不到那種深入到生活裡的真實。

究其原因,很簡單。

他家主子從來沒有對他談起過有關任何一個女人的事情,喔不對,是沒有提起過有關任何一個女孩子的事情。

跟在少年身邊快有十年,小童根本就沒看見過有哪位大戶人家的小姐,或是小戶人家的碧玉姑娘進入到他家主子的生活中去,可是現在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如果沒有現實生活中的小女孩,那就可能是他家公子的心裡一早就住下人了。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那美人雖不曾走進他的生活,卻走進他的心裡了。

到底是啥時候發生的事尼?

“米兒,你看小師叔和小師伯它們在一起生活的不好嗎?如果能尋得一位女子執手相守,共渡白頭,難道不是一件人生的樂趣?”

小時候,少年看到父母的恩愛,很羨慕。

大了一點,父親母親都做了讓對方傷心的事情,母親夜夜落淚,少年的心會很疼,也會在默默的想,那種疼,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到了再大一點,母親去世,父親去世,楚府落敗,他的家沒了,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憂傷。

等他賣了楚府,便送了家產,他的心裡,多少是後悔了。[

他的眼前不斷的一次次重複閃過那個小女孩的身影,在那時,他才確定,他的心,似乎在他還沒有機會去反抗的時候,戀上了一個比他小三歲的小女孩,凰鳳女國的九皇女,現在的凰笞王爺詩晗煙。

多麼遙遠的距離!

在他還有優渥家境時,他沒想過要和她在一起,在他變得一無所有時,他對她,倒是念念不忘了。

此次來流雅河畔參加公子大會,一半,是因爲要重振楚氏江湖譜在江湖上的地位,另一半,就是想見見那個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女孩。

五年沒見,她是否長得高挑挺拔了,還是像女國裡其它女子那樣,長得粗獷豪`放了?

962.寧爲路難處,勿由易中行

“呵呵,會是那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邁形象嗎?”

他會很難接受的>

少年很是期待與小女孩的再次偶遇。

在命運裡,他與她,應該是會再一次遇到的,不是麼?

然而,少年心中理所當然的願望並沒有實現,少年流雅河畔的短暫時間僅停留在少年一晚都沒住下的遺憾裡。[

“爲什麼要去蘇家?”

接到師傅飛鴿傳訊的消息,少年燒掉訊息望着窗外漸黑的夜色發呆,意識裡試圖去猜想他師傅傳喚他的真實意圖。

難道師傅已然預料到他想見見那女娃的想法?所以就故意趕了巧好的時間,讓他回去?

回去也罷,可爲什麼去蘇家?

蘇楚兩家的關係,水火不溶的地步已經很久,他若是去了蘇家,不得被蘇家那兩個毒性用得相當厲害的小兄弟給毒得半死不活的?

聽說他們蘇家都是以自己族人爲試藥煉體,能存活到最後的那一個,便是蘇家下一輩毒藥世家的掌門人,這種求生的方式,在少年的想法裡,是非常殘忍的害人手段,不可取之。

“蘇家?師傅讓您去蘇家?不怕您有危險咯?”

蘇楚兩家的關係,小童也略微知道一些。

看着少年顯得很是濃重的面色,小童走到窗前拉下窗戶的隔紗,省得戶外的冷風吹到少年的身子,染了風寒。

“寧爲路難處,勿由易中行。是歷練吧。米兒,收拾東西,儘快起程吧,師傅要我們天黑趕路。”

收回望向窗外的眸光,少年想着記憶裡要再一次錯過與小女孩的相遇,惋惜的搖搖頭吩着道。

“那江湖譜呢?公子不要了麼?不是明日才正式開始比賽?您要是就這麼走了,江湖譜上的排名怎麼算?楚家的榮耀怎麼辦?”

小童瞅着剛剛攤開的包袱,怨惱的坐在塌邊,把攤開的衣衫等物再放回包袱裡一件件疊好。

“你先收拾着,待我去向公子閣大人說明一切,且看他如何定論吧。”

公子大會,是由江湖公子閣一手舉辦操控,只有公子閣大人能夠識得江湖公子的身份,在事後,也會由公子閣大人親自確認四公子的地位纔可以。

少年一想到那個曾經在下午有過一面之緣,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紅到骨子裡妖冶魅豔,眸子裡卻是隨時都會散發出好似殺人般那種冰寒氣息的紅衫公子,就頗爲苦惱,不想去面對那樣城府極深的腹黑之人。

“好咧!米兒收拾好東西等公子回來哈。”

小童利落的收拾着每一樣在行路時需要用上的東西,爽快答道。

“唉>

走出房間,少年沒有當着小童的面前把心中無法和人傾述的惆悵感覺嘆息出來。

爲什麼每次都在就快要遇上的時候,總被師傅給喚走?

五年前離府的那次也是,父親曾和他說過,就在他走之後,跟着就有位王爺以贈傘之名派人送來書信邀他品茶。

而這次,明日就能見到那個小女孩了,可師傅就發來消息,命令他今晚必須起程,如此湊巧的事情,難道不是很讓人懷疑嗎?

963.最無視生命存在的冷酷

“師傅>

少年總是覺得>

莫非>

可是看那個小女孩隨意淡然的品性,不像是能捲入那般殘忍漩渦中的人,是自己>

去和公子閣大人解釋好一切相前事宜,少年和小童趁着夜色騎上鶴兒趕了一天一夜的空中路途,來到與楚府有着莫大瓜葛的四國毒門之首,西領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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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蘇家的大門,少年就感到一股漫在空氣中無形的強烈壓迫感,陰暗,深沉,彷彿走到哪裡,都有一雙滲着無比兇狠的眼睛在寸步不放的盯着,看着,似要把所有的人都看透,捏在手心裡。

“楚公子,這邊請。”

隨着家僕的接引領路,少年跟隨其後與小童沒有走進正門大廳,而是在進了大院之後,從偏旁側路的小道上直拐進了一處偏離主院的小樓。

小樓上下兩層,屬於兩面坡水的五脊二坡式樓頂,規模不大,樓宇的尺度倒也不寬,唯獨那種小家小戶的尊貴氣勢還是存在幾分,樓屋建築的厚重感尚在。

進了樓門,直往上走,是二層小居。

家僕站在屋門口恭敬的敲了幾下門,對着屋子裡的人稟報道:“稟夫人,楚公子到了。”

“是嗎?快請!快請!”

屋子裡面,傳來一名婦人甚爲急切的聲音。

少年不解,不懂那婦人爲何說的那般着急。

若要治毒,有他的師傅在就可以,何必需要他親臨?

“是,夫人。”

家僕推開門扇,一股刺擾氣息的味道衝出屋子,嗆得少年皺眉屏氣斂息,不再呼入。

“公子,好>

站在少年身後的小童低怨一聲,被少年雲眉一橫給斥了回去,受不了的拿起袖子掩蓋住了臉面,不願去聞那屋子裡的奇怪氣味。

“楓兒,進來吧。趕得如此晚了,耽誤了蘇小公子的性命,作何使得?”

裡屋站在塌邊的男子,一頭銀髮,不老細緻的精美容顏,手裡一根拿着銀針,插`入躺在塌上昏迷不醒的小少年的眉心骨處,指腹貼着銀針的尾端,向小少年傳遞着源源不斷的內力。

“是楓兒不該,在公子閣大人那裡誤了時辰,還望師傅責罰。”

少年尋到水盆的擺放處,由小童伺候着洗手淨面,除去身上餘灰,更換上一套乾淨整潔的衣衫,走向銀髮男子,站在塌前,接過銀髮男子手中的銀針,與銀髮男子一人一臂的分刺下去。

“是莽頭毒?”[

塌上的小少年,脣色輕微紅腫,現出點點暗紫,看表面情況,應是被下了份量很重的毒藥。

是蘇家自己人所爲?

一針刺入小少年腫上的指尖,放出漲成快有銅幣大小的指肉裡黑血,少年對蘇家祖輩定下以身試毒後解毒的練毒家規,實在是無法贊同。

既然註定會被毒死,那還生出那麼多的小孩做什麼?

以毒迫人,難道不是這世上最無視生命存在的冷酷事情?

殺了自己所有的親人成就自己一代毒王的盛世威名,不會覺得孤單麼?

964.天下間最爲我獨尊的狂傲

一夜的路行,一白日的引血療傷。

等到塌上美麗如花的小少年臉上恢復了正常的肌膚顏色,體內的莽毒盡清,少年洗去手上沾染上的毒血,再換了身乾淨的衣袍,回到蘇夫人事先置備好的睡榻,一躺,就是整夜沒有醒來。

少年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聽見屋門似被誰打開,好像過了一會,屋門又被關上,再過了一會,屋門再次被打開,復再關上。

如此往復,來來去去好幾趟。

直到最後一趟,少年憑着身體裡的一股毅力,果斷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按着牀塌板飛身一躍,踩着屋內的桌椅妝臺在空中揮起掌風關好門扇,伸手一爪,手指扣上偷入屋子的人,按在門扇上,抵住。[

少年的一抓,一扣,迅速敏捷,來的極爲利落猛烈,被抓住的人兒顯然沒有預料到少年在睡夢裡還可以達到這般武功高超的境界,被少年按在門扇上,驚的一張櫻紅小嘴張成杏子般大小,合攏不上。

“是你?”

眼前的人兒,雲柳煙眉,水眸清澈,脣紅齒白,面容精緻美好,長得就像畫掛上的小仙子一般嬌美尊貴。

一擡頭,一低眸,哪怕是隻張一張口脣,都是散着股從骨子裡漫延出來的媚態,誘`惑`衆`生。

只唯那人兒臉面上猶顯存在的一絲蒼白,把小人兒臉上的媚骨轉成一股惹人憐惜的病態,像是不堪揉搓一般,經不起過多的摺痕。

少年認得這似畫中人兒的小傢伙,不就是那位躺在塌上中了莽頭毒的蘇家二公子,蘇子蕁麼?

他大半夜的跑到自己房裡來做什麼?

還有師傅和米兒呢?都哪去了?

“嗯,不錯,正是本公子,聽我母親說,是你救了本公子,所以,本公子特地來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救了本公子一條命。”

小小的人兒,拍拍少年抓扣在脖頸上的手臂,咳了兩聲點着頭說道。

“呵!現在看到了?有何感想?”

見到小人兒來得並無壞意,倒像是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不甘心敗於人前似的樣子,少年放開手,把呼吸還給小人兒,卷着衣衫走過屏風風后繫了條束衣的綢花錦帶。

“嗯>

小人兒跟着少年走進內室,無論是身段還是風度,都是一個舉止優雅的貴公子模樣,但說出的話語,卻是給了一個讓少年發笑的答案。

“哈哈!男人也可以用‘漂亮’來形容?蘇小公子,你確定沒有把話說的不太妥當?”

說他漂亮?是稱讚麼?

除了在女國的時候被周圍的女子們用這兩個字形容過,少年還從未聽說男子也可以用漂亮來形容。

“爲什麼不能?本公子也很漂亮啊!母親就總誇本公子漂亮咯。”

小人兒一臉不服氣的說着,高貴中帶着點嬌慣,嬌慣中事着點單純,站在對着銅鏡扎繫腰花的少年身邊,說得彷彿是天下間最爲我獨尊的狂傲語氣,一看便是被那位蘇夫人給寵壞了般。[

965.你這是在委婉的拒絕本公子

“呵!怎麼,你來就是爲了看我很漂亮的?還是>

小人兒的眼神,抿着一抹懷疑,懷疑裡滲着幾分不屑,不屑裡還帶着些許讚歎,在讚歎之中,是被深深藏起來的羨慕和敬佩。

少年爲小人兒隱藏情緒的功底而拍手叫好,可惜,他還是看穿小人兒的想法了。

小人兒在他的面前想保住神秘感不被看透,不太可能。

他這雙眼睛,連雪狼的每一個細緻的瞬間表情都能猜測到,更何況小人兒還是這般明目張膽的站在他面前,等着他來觀瞧。[

“呃>

小人兒臉上的不屑感忽然增多,一把扯上少年剛剛繫好的束衣錦帶,像是惡劣的懲罰,散開了少年的衣衫,然後小人兒自己站到旁邊拐過臉去,留給少年一個小小的背影,笑的打顫。

“小公子,莫非你有對男子傾心的喜好?”

挑挑眉,勾勾脣,少年額後落下很多無語的冷汗。

這年頭,小娃娃的心理狀態都是怎麼想的?

淨喜歡解些衣衫來玩?好玩麼?有意思麼?

等哪日遇到沒有他這麼脾氣好的,看這小娃娃還能躲在一邊樂不?

“沒有咯。只是看你係的很辛苦,想再看一次而已,誰讓你讓本公子心裡不舒服着?”

持續打顫的背影,刻意的調皮,都屬於小人兒應該有的年齡表現。

少年驚奇於小人兒奇佳的體質,哪有剛解完毒就能下塌走路,活蹦亂跳的?

蘇家的人,不愧是用毒奇人,就連身體的體骨都比正常人要堅強些,是不是長年在毒藥的浸溶中,變得體血都爲毒性?

“那現在舒服了?舒服就回去吧,天色很晚了。”

窗外,月圓高懸,看時辰,差不多有一更天了。

小人兒總在他的房中,算是什麼事?

若不是看在師傅和蘇夫人的份上,少年早就把這個叨擾了他睡眠的小人兒趕了出去,哪裡輪得到小人兒在這裡扯他的腰釦,吵了他的睡眠。

他當救人很不費力氣的?

“嗯?你這是在委婉的拒絕本公子?真虛僞。”

趕人就說趕人唄,幹嗎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的?

還天色很晚?[

這藉口很好米?

小人兒可不覺得。

“>

小人兒的刻意的挑刺兒,讓少年頗感無奈。

什麼叫做好人沒好報?

現在就擺在這呢!

他放棄與自己惦念許久的人兒相聚的機會,來這裡幫一個不應該幫的人兒醫毒,醫完了,就落了這麼個不受歡迎的結果?

還有沒有天`理了?

少年繫好腰束坐在桌旁,支着額頭瞅着小人兒,對小人兒的話語不作回答,只是在心裡對師傅要求他必來蘇家的事情愈加迷惑了。

莽頭毒,不算是太難解的毒。

有師傅在,根本不需要他來幫忙。

用師傅的話說,是多給他一次歷練的經驗,因爲,能中莽頭毒的人,在這四國之中,並不算多。

可問題是,莽頭毒,他在自己的身體上已經解過很多次,根本就不需要再解一次。

繞來繞去,少年還是認爲,應該是他的師傅不想他與那位凰鳳國的九王爺有所牽連吧。

966.一世苦等,一輩子無緣相見

“喂,本公子是有事來向你討要的,你若是乖乖配合了本公子,本公子就不再吵你嘍。”

支着額頭的少年,面容寧靜平和,像一抹沉寂在空月裡的夜風,柔軟溫潤,安祥淡美,在小人兒的眼裡,好看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小人兒湊到少年的眼前,細緻的盯瞧着少年涼玉般的冰肌雪膚,看得很是呆怔。

“呵呵,你來向我討要什麼?我身上怎麼會有屬於你的東西?”

他是來給蘇家治毒的,又不是來蘇家偷東`西的,怎麼着,還把他當成賊看,想威`脅一把?[

這蘇家的小公子,竟是如此待客的?

□□道的主人吶!

支着額頭的手臂鬆散開來,少年正了正身姿,瞥了小人兒一眼,對小人兒的話語不予置否,很是無奈。

“呃>

說到此行的目的,小人兒精美的臉上難得的現出點不好意思的神色,顯得很爲難,低着頭兒想了一會,拍拍自己的小胸膛,一副硬氣朗朗的樣子,說道:“本公子聽你那個小童米兒說,你們雪涯有不少的好東西,有沒有什麼是可以解百毒的靈丹妙藥之類的啊?送給本公子一粒怎麼樣?”

“嗯?哈哈!靈丹妙藥?蘇小公子覺得我會有?”

如果真的有,那世上也就不會年年都有不甘死去的人了,不是麼?

小人兒腦袋裡的單純想法,和他那一張看上去極爲精明,很是懂得城府的臉蛋不太相符吶。

少年淡笑,反問。

“可是你們雪涯不是什麼都有嘛。那種天靈寶地,沒點世間奇妙的東西,可能嗎?說出去誰了不信啊!看你師傅那與衆不同的白頭髮>

一個絕美的仙兒男子,擁有一頭快要膝蓋的白髮,本身就是件很讓人膽寒的事情咯。

小人兒剛從塌上醒來時,還以爲掉進了地獄的某個小層層裡,遇到了什麼煉丹仙君之類的,嚇得他那個怕怕,都驚出一身冷汗了,差點就要開口求饒,跟那仙兒男子說一句‘鬼大哥,我不想當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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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他看到孃親的臉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握住他的手對他說,‘蕁兒,就是這位神醫救了你,還不快來拜謝’,他當真是不曉得世上還有長成白頭髮的人。

“呵呵>

師傅的那頭白髮,也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傷感故事。

少女與少年的相戀,因爲信仰與世俗分道悖行,而不受到家人的祝福,性格剛烈的少女憤然跳崖,以死相急,而少年,則被掛在了懸崖的半腰,一顆野棗樹的枝杆上,得回了性命。

而後,一夜白髮初長成,忽如春風,綿長過膝,柔美妖嬈。

少年曾經看到他的師傅像修花架似的取來剪`子削過幾次,可總是會在一夜過後再次長成沒過膝蓋的長度,時間長了,師傅也便不再理會了。

總之,那也是一筆無處可以述說的癡纏苦戀,深深影響着少年對人生裡愛情的觀念。[

如果,日後,他若有了一個可以相守的妻子,他決對不會獨留着自己的性命存活在沒有妻子的地方,一生守候,一世苦等,一輩子無緣相見。

967.一句仙子哥哥,一滴藥血

“本公子說的話很好笑嗎?你們雪涯天大地大,少點東西再去種唄?我們蘇府人丁稀薄,輪至我和哥哥這輩,只剩下兩位姑娘,三位公子,而且,我們還要暗地裡鬥來鬥去,不死幾個,家裡的祖宗排位都看不過去眼,你給本公子留點保命的東`西,不可以嗎?本公子不想死喔!至少>

見到少年臉上的一抹看不出明顯態度的淡然,小人兒攬衣收衫,伏在少年面前,小小的稚氣言語,說的看似牽強,實則深深的觸動了少年因由母親早年離逝而空虛寂寞的心。

同是自家孝心子,萍水相逢動心前。

“你且先起來罷,此事,我要與師傅商量些,等天日明瞭,你再來我這裡取如何?”

扶着小人兒站起身,少年看出小人兒不拿到仙藥誓不作休的決心,答應小人兒的要求。[

“真的嗎?那仙子哥哥你先好好休息,明日食了早膳蕁兒便過來取藥。”

一顆的話,就留給自己,兩顆的話,就留給哥哥。

雖然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可是身在蘇府,親生兄弟相殘的也不在少數,小人兒得到想要的答案,高興的向少年鞠躬行禮,低着身子退出去,心裡已經先對會到手的解藥做好了打算。

“呵呵>

小人兒走後,少年合上門扇,甚是無奈的笑出了聲。

小娃娃就是小娃娃,不答應要求時,就你字來稱各部,答應了要求,就變成‘仙子哥哥’?

一句‘仙子哥哥’,可是要費掉他身上的一滴藥血,不知值不值?

“公子,天這般晚了,您怎麼還不睡?看看師傅收了什麼回禮?”

門扇合上又開,小童懷裡抱着一個用被子裹裡來的一臂長的小東`西興奮的走進屋裡,見到少年坐在桌邊飲茶沉思,一個沒忍住,跑到少年面前,把懷裡抱着的小東`西送到少年面前。

“回禮?還以爲是銀子。呵呵,能是什麼好東西,值得你這般開心?”

師傅是世上大悟大空之人,什麼金子銀子的,都入不了他師傅的眼。

以往給人救治,都不曾收得謝禮,怎麼此次倒是收了?

不過他也想看看,是什麼樣別緻的回禮能讓師傅破例收下?

接過小童送來的包被,少年打開被子的裹口,嚇得手臂一顫,包被從少年的手臂裡滑落,被小童眼尖手快的接住。

“米、米兒,這、這是怎麼回事?師傅怎麼能把人命收作診治的回禮?”

驚愕,懼怕不已。

那個包被裡裹包着的,怎麼竟是一名出生不滿整歲的小`嬰`孩?

他的師傅乃是大善之人,如何能做得了此般拆散他人家庭之事?

少年一張玉美的容顏,現出被嚇到的恐慌之色,亂切的指着小童懷裡的包被厲聲喝問。[

968.以物換物,以命換命

“呃>

蘇夫人說這句話時,小童是在邊上聽着的。

小童以爲白髮男子會拒絕,可是沒想到白髮男子一反常態,蘊起一漣溫婉美麗的笑容欣然接受了,還讓他把孩子抱回來給少年看看,若是少年喜歡了,就帶回雪涯養着長大,若是少年不喜歡了,就帶回雪涯喂雪狼吃,算是給雪狼補充點人氣。

小童心裡被白髮男子的話嚇到了,很害怕少年會不喜歡,所以就躲在庭廊外面尋了奶漿給小孩子喂得飽了,哄得睡着不吵不鬧的,才帶來給少年看。

小童始終相信,小孩子只要喝飽睡足,不哭不叫了就會討得少年喜歡,結果就回來的晚了。[

“以物換物,以命換命?這、這怎麼可以?師傅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隨着蘇姨的性子來,不知道這小孩子也是一條人命?等他長大了,如果知道他的命運是被父母親給離棄的,不是會很傷心?我這就去找師傅理論,要他把小孩還給蘇家。”

少年氣憤使然,一掌打在桌面上,站起身搶過小童護在懷裡的小孩就要向外走。

“不行啊,師傅說了,不管公子喜不喜歡,孩子是收定了。公子能夠決定的,僅僅是這孩子日後的命運而已,公子,您千萬不要不喜歡這小孩子喔,師傅說,你要是不喜歡,就把他丟給雪狼喂人氣!”

多麼可怕的事實,小童真的不想看到小孩子被雪狼撕扯得身子斷裂的可憐模樣。

“什、什麼?給雪狼喂人氣?師傅莫是在說笑?”

少年還從沒聽過雪狼的靈氣,不是通過自然吸取,而是通過吃人肉,食人骨才得來滴。

世間哪種靈物由來,不是經得天地之靈氣蘊涵生長而成,何是有過需要人氣的說法?

真是無稽之談!

“是這樣子的。師傅說,公子您若是喜歡,就代他迴雪涯養着,若是您不喜歡,就、就那樣了。”

少年很牴觸人氣這樣的說法,小童用了隱晦的詞語代替,避免讓少年心中的氣憤更加增多。

“呃>

師傅是想化開蘇楚兩府的上一輩恩怨?

會麼?

“好像不是喔。應該是蘇夫人的姨家表親的,聽蘇夫人說,那戶人家因爲遭了罪,家裡沒銀子養活小孩,就把小孩送到蘇夫人這兒。可依蘇府裡的府規來說,蘇夫人很擔心這個小孩沒能長大便被毒死,害了她表親家唯一的血脈,所以就豁出狠心交給師傅,希望師傅可以帶回雪涯供他長大成人。等小孩長大了,就說小孩天生是個棄兒,無父無母,不求大富一生,只圖能健健康康活着便好。”

小孩的可憐身世,引起小童內心裡的憂傷。

都是沒有父母的可憐人,要是真回了天雪涯,他一定會好好照顧這個小孩,把小孩當成親弟弟一樣來愛護,不能讓小孩像他一般自小沒有體會過被親人呵護的感覺。

969.傳說中的人肉交易

“>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肉`交易?

還是吃骨頭不吐皮的?

少年覺得自己好好一個晚上休息的時間,就這麼被那個小人兒,還有眼前這個小人兒給折騰沒了。

“公子,您留下他吧,您看他不吵不鬧的,多乖?以後有他和米兒一起陪在公子身邊肯定會氣派不少喔。出了門去,就有咱們楚府昔日的威`風了。”[

少年不想接受小孩子的心思被小童看出來了,小童抱着睡熟的小孩兒走到少年面前,打開卷被給少年看,那小孩子,的確長着一張極爲秀氣,透散着些許清靈色澤的喜人面孔。

“呵呵,就你會說!他有名字嗎?多大了?”

小童兒的話說得少年無以再硬下心腸,少年探着眼眸往小被子裡看去,紅紅的脣,粉粉的臉蛋,光光滑滑的皮膚已沒了出生時的褶皺皮相,嫩嫩的羊脂玉一般,清淨,純粹,淡淡的小兒姿`色。

“名字?沒有,按照他現在的樣子,應該快要一歲了吧,還在吃奶漿呢。”

小童認爲,蘇夫人是個極爲不負責任的女人。

把小孩給了他們,怎麼也不交代下小孩子的具體身份呢?連個詳細的描述都沒有,以後怎麼認呢?

呃>

“呵呵,既然蘇夫人意想這個小娃平安渡世,那就取個普通點的名字,叫楚吧。你以後叫他兒便是。”

鳥,是西領最爲常見的一種夏季鳥兒,毛羽通黑,身肢不大,平凡普通的生命,春北南迴,碌碌一生,安得吉祥的鳥兒。

少年取之名字爲,多少是願着小孩兒將來能像鳥般,享受着平凡的生命,過着屬於平凡人的普通生活。

“楚?名字真好聽?公子,那你爲什麼不給米兒許姓咧?”

從小童懂事時起,少年就一直在叫他米兒的,向來沒有告訴他姓氏是什麼。

惹得他好一陣子都以爲自己姓米名兒,好奇怪的名字,滿西領都沒見過誰叫這樣的名字。

“呵呵,誰說沒有的?你不是叫楚米兒?知道爲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不?”

手指點了下小童的額頭,少年想不到孩子的賭氣是很嚴重的,這點事情都在意。

“楚米兒?爲什麼?”

總不會是希望他一生都有大米吃嗎?

如果按照少年取名字的方式,小童很有預感就是他猜到的這個原因。

“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的父母怕你吃不到米唄?”[

看小童垮着一張小孩,少年不禁逗着小童說道。

其實小童名字的由來,是因爲小童原本的身家,是戶種稻谷的大家,小童出生的時候,正是稻場打穀之時,便取了米兒,作爲全家當年豐收的她兆頭。

“不是吧?那我父母要是喜歡吃小米,我不就得叫楚小米?要是喜歡吃玉米,我不就得叫楚玉米?高梁米?不要了啦~公子你給米兒取個霸氣點的名字嘛!”

小童抱着小娃放到塌上拿被子蓋好,返回少年的身邊搖着少年的手臂纏着少年改名字。

970.照顧小孩子,他們是真的很愁

“呵呵,這麼多年不都叫過來了?不改不改!眼瞧着都三更天了,本公子要休息了,說不定明日師傅又要鬧騰了。”

他們那個雪涯上的人啊,除了他之外,沒有一個人是正常的。

他得趕緊睡會兒,天亮之後蘇家小子還得跟他來討靈丹妙藥哩!

“不嘛不嘛,公子,你就給米兒取個霸道點的名字,等將來米兒娶媳婦也好振振夫綱嘛!”

少年起身向牀塌走去,小童拉着少年的衣袖不肯放手,拖拖拽拽的賴着少年,吵得少年腦袋昏昏的。[

“振夫綱?你幾個歲數?到了年齡沒?真是天天不想正事,看回了雪涯怎麼罰你。”

拖着小童走進屏風,少年被小童扯得沉沉身子,手袖一鬆,披了另外一件睡衫躺上牀塌,把那件小童拽着不放的衣衫朝着小童臉上一撇,剛好蒙個正着。

“公子,不帶這麼欺負米兒滴。米兒也要好名字,也要好聽的名字嘛。”

矇住臉面的衣服擋着小童無法再看清的視線,小童扯下衣服抱在懷裡,受氣的站在少年塌前吵得少年無法安眠,只能以沉默作答。

“不管,不管,米兒要好名字。”

“>

“不管,不管,米兒就要好名字,公子你快起來,給米兒想想,取個好名字。”

“>

“少年,爲什麼不說話?米兒很傷心喔。”

“>

小童的吵鬧聲,和少年在吵鬧聲中辛苦睡眠的沉默在留了盞昏黃燭火的閣樓裡持續了一夜,等到天色漸亮,小童睏倦的趴在少年的塌邊,搖晃着少年的胳膊還在想着改名字的時候,一道嬰兒的啼哭打斷了小童和少年的安枕,幾乎在同一時間清醒了過來。

“哇~哇~”

裹在被子裡的小嬰孩哭得一副很好看的模樣,就是乾打雷不下雨,哭得挺厲害,眼淚沒有掉下一顆。

少年和小童站在塌着,看着塌上被子裡扯開了喉嚨喊叫的小嬰孩,無奈的你看看我,我看看我,眉裡眸間所流動的,只有一個字:愁。

照顧小孩子,他們是真的很愁。

蘇家二公子的傷很快就好起來,銀髮男子帶着少年和小童,還有小童懷裡的孩子很快就踏上回雪涯的路程。

小孩的年齡太小,不能遇風露雨的,銀髮男子只得租了輛馬車慢騰騰的在路上走着,打發他那兩位師兄師弟鳥兒先行迴雪涯,其餘的就在路上沒有期限的慢慢走了。

“楓兒,師傅跟你討要個人行麼?”

少年拂桌而坐,面前擺得是一本講述與鳥兒對語的書冊,是從蘇家二公子那裡討要來的,延續了蘇夫人的良性品德,既然已命換了命了,那就以物來換物吧。[

蘇家二公子不是小氣的人,得了少年配置的藥血續命回生丸,在心底對少年的印像是極其好了的。

所以當少年提出要以蘇家那本很珍貴的脣鳥語冊來交換,蘇家二公子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把冊子送給少年,那畢恭畢敬的正式態度,儼然一副尊師受教的懂事娃娃模樣,弄得少年臉色一紅,反倒覺得拿了人家的東`西不是太好,很是不好意思。

971.在想這世上奇妙的相遇

“仙子哥哥此生大德,子蕁定沒齒難忘,他日若能相遇,定答謝仙子哥哥大恩大德!子蕁尚有毒物需要看守,不便多加停留,仙子哥哥一路小心,一帆風順!”

蘇家二公子人雖小,可對自己中`意的人還是相當闊綽的,道了謝意便走了,沒作多少停留,給少年留了個很好的臺階下。

“呵呵,還能相遇麼?”

少年拿了書冊坐上歸途的馬車,對蘇家二公子的話只當是人生里美好的預想,哪曾料想到在日後的時光裡,兩個人真的再次重新遇上,而且,他們的關係,不僅變得平等,還成爲共同爭搶一個女人的,情`敵?

事事難料,難知未來無形事啊![

“楓兒,在想什麼?怎麼不回答師傅的話?”

銀髮男子看着少年的目光像一縷和煦的溫柔靜靜停在鳥語冊子上,不偏不移的,知道少年定是不知思考着什麼入了迷,沒有聽進他的話,把他給直接忽視掉了。

“嗯?喔>

人與人相遇,茫茫人海中,那麼多擦肩而過的人,爲何今世偏只你我相遇在了有緣能夠遇到的地方,還說了話,飲了茶,贈了衣衫,撐了紙傘,留下那般美麗曼妙的事情,難道不是一個難得的,且無法述說清楚的奇蹟嗎?

少年的心裡,劃過一波激`蕩的漣`漪,回憶起停在幾年前的那場綿薄細雨,像一個詞人,詩情畫意的喃喃着:“一場雨,淋溼了你,淋溼了我,淋溼了生命裡從未有過的記憶,如你>

簡單的詞,簡單的話,簡單的情境,簡單的你我,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一次相遇,卻讓我自此難以忘懷,夜`夜流連思索,魂`牽`夢`縈,到處尋找着屬於你的存在。

“呵呵,世事姻緣,皆有因果。是不是在怪師傅故意不讓你與那個女王爺相見?”

少年口中的那位人兒,銀髮男子猜得到是哪位。

身子斜倚在車塌上,銀髮男子瞅着少年近乎癡陷的的表情,動動身子,移了移被身子壓住的銀白色長髮,素手穿着髮絲輕盈捋順,讓那一瀑柔美的銀光傾泄流下,張揚絕世。

“師傅,那個小女孩>

搖搖頭,少年否定銀髮男子所說的,不太相信的問道。

與那個女孩相遇,他沒有怪過別人,與那個女孩相離,他也沒有怪過別人。

若是命裡註定的姻緣,豈是因由別人能夠拆得散的?

“呵呵,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那個女孩的命道,此生有一大劫,若是劫數能熬過沒有失了根本,她便是你命裡定下的人,若是劫數沒能熬過,她便不是你那個命裡定下的人,屆時,所有的人或事物,或許都會被重新改寫,未知的命運,誰能知道?”

眸內微波流轉,嫋嫋如煙,散着股清白的寒霧,似絹似簾,透着不甚清析的隨遇而安。

銀髮男子的手心裡,幾根銀色髮絲纏繞在修長纖美的指尖,順着指勢飄然滑落,藉着車窗吹進的風兒,刮割在少年出落的越發精美絕豔的面孔上,帶過絲絲冰涼,擾着少年頗爲煩憂的心,無處安寧。

972.挑戰人生之不可行

“師傅,您一向熟悉命卦之術,對那個女孩的命劫,可有提前的預知?”

記憶深處那個女孩靈巧倔強的模樣出現在少年的心海里,不知爲什麼,少年很不想那個女孩逃不出命裡的劫數。

他不想她死,不想她走出自己的生命。

即使日後,他們的命運若是糾葛在了一起,他會被她傷的體無完膚,生命如一夜盛開的曇花一現,那般孤獨的短暫,那也無防。

現在,他只是不想提前就預定了那個女孩無法擺脫劫數的命運。[

如果可以,他很想在未來的某一天,某一日,在那個女孩劫數開始之時,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替那個女孩改變一生的命運,改變他們能夠出現在彼此生命中的一切。

“楓兒,人之命道,此乃天`機。師傅怎能隨意參悟?除非>

容顏一凜,瞬間韶華。

一道清冽寒澈的眸光迎着少年穿射而來,像冉冉綻放在雪山涯頂的冰雪寒蓮,濯然冷凝,威懾的氣息,卷着強烈的逼`迫感迸射瀰漫,驚得少年慌亂伏身扣拜,嚇得小童抱住突然哭起來的小嬰孩,捂住口脣。

“楓兒不敢!”

少年拜在銀髮男子的面前,對銀髮男子不常見到的怒意深感惶恐。

他的師傅是怎麼了?

爲何那般反對他對那個女孩的一往情深?

“呵呵,師傅嚇到你了?”

眸如花色極爲淺淡的一瞥,銀髮男子收起破顏的一怒,斂回威壓的凌厲氣息,若平時般純和,溫柔。

“楓兒不敢!”

接連回答兩次不敢,少年對銀髮男子現出幾分敬畏。

“也罷,不敢就不敢吧。省得你日後膽子大了,能不顧師傅的想法自作主張白白毀了一條性命,辜負了師傅對你的一番教導,也是好的。”

世事皆有利弊,少年若是害怕着他,或許還能聽了他的話,不去與那位將來鼎鼎大名的凰笞王爺過分牽涉,有可能還收了條性命,不枉他救了多年的小性命。

銀髮男子思及此處可行的地方,便不再多說,只把話語得點到即指,以那少年的悟性,必能聽得出他話裡的含義。

“多謝師傅有心了。”

少年恭順的磕頭敬拜,對銀髮男子的話語記到心裡一個可以深深埋藏的地方,掩沒。

“嗯>

米兒心地善良,悟`性比之少年是萬萬趕不上的,可照比同齡孩子來說,也算是個可以免爲其難收了已用的難得小童,好些調教了便是。[

誰讓他比較懶,不願到四國各處去尋個有幾許真本事的少年,只想就近挑個來試試着?

命吶~命吶~

全當是挑戰人生之不可行的事了,銀髮男子認命的想着。

“嗯?米兒?”

“咦?師傅要收米兒爲徒?”

少年和米兒都是感到意外了,不解銀髮男子說的是真假。

973.師傅您也有壓力感呢

“嗯?米兒?”

“咦?師傅要收米兒爲徒?”

少年和米兒都是感到意外了,不解銀髮男子說的是真假。

“呵!你日後若是跟着那個女娃成了人家的入幕之賓,天天塗脂抹粉的,哪還有點世外神人的樣子?你師傅我不找點後路怎麼能?你想讓師傅的衣鉢到它日無人繼承?”

爲了求醫,當年他舍了最愛的妻子,舍了最該相守的人,他可不想臨到歸逝了,卻沒個能夠將他滿腹經`術的大世醫德傳揚下去的人。[

銀髮男子自憂的揚起一絲對少年的不滿,美豔中略帶點調皮的幽默不禁逗得少年和米兒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師傅您也有壓力感呢?”

少年尋着銀髮男子的話引興致盎然的開起了玩笑。

“目無尊長的小傢伙,居然敢開師傅的玩笑?要是你們一個個都省心點,師傅用得着這般擔憂?”

瑩玉水潤的指甲眩出一抹清靈的霧蘊光華,銀髮男子一指彈上少年美麗的額頭,不客氣的狠狠懲罰着。

唉~

想起自己收過的那幾位高徒,銀髮男子這位名師實在很有挫敗感,內傷得很嚴重。

看看他那一、二、三位小徒弟,有男有女,可結果呢,沒一個能逃出塵世裡那些女女男男的情`愛誘`惑,全都跑下山去,要麼開了醫館,要麼設了藥店,還有一個,化藥爲補,以藥理爲主做起了調養虛空身子的藥膳行當。

銀髮男子雖然很祝福自己的弟子們能夠尋得此生可以相攜相守之人,但是他呢?就那麼無情的拋下他老人家一個走了?

眼前這個沒孝心的小子也是,一想到凰笞王爺那個命裡定下的女娃,就連魂兒都沒了,早飛人家那凰笞王府裡去了吧?

唉~

他不長點心思,吸取點教訓多收個徒弟,留條後路成麼?

不想到時候雪涯上只他一個人>

“是,楓兒錯了。米兒,還不快來拜見師傅?”

扯着還在愣神的小童,少年從茶臺上倒了一杯茶杯遞到小童的手中,示意小童敬茶拜師。

“呃?是!是!米兒拜見師傅,師傅請喝茶。師傅在上,受米兒三拜!”

砰砰砰!

米兒喜出望外,腦門磕在車板上那叫一個硬脆,崩崩的,三個碰頭磕下去,隔着一層鋪車的毛氈,愣是把額頭一塊青紫印子,瞧得少年閃身躲避,生怕迸濺到一身血點。

“嗯>

飲一口敬師茶,受三拜尊師禮,收徒儀式,始成。

手中的茶杯遞給少年,銀髮男子挑挑打不起精神的眼眸,眯着一淵墨色的慵懶。

“謝師傅,公子,那米兒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叫您師兄了吶?”

入室弟子,應該是最吃香的嗎?

在小童的心裡,以未來的爲徒生活充滿美好的幻`想。

“當然,師傅收了你,自是爲你換了身份般。從今往後,你就是雪涯山上,另一位小仙人公子了。不過,師傅真的好精明,爲了讓本公子能下山去找女娃,居然想到這種兩全其美一招?甚好甚好!”

少年在心中十分佩服銀髮男子一舉兩得的智慧,他怎麼就沒想到?

974.不能恭維的孩童思想

“是啊,是啊!這樣米兒也能多學點東西啦,閒下來的時候還能照顧公子和師傅,生活就不會吃了睡,睡了吃,再就到處抓雪狼玩那麼無聊了。”

小童樂不吱的點頭,滿臉歡喜的答着。

“>

銀髮男子在旁邊聽着少年和小童的談話內容,悶無聲息,快要被他這兩個徒兒氣出內傷。

敢情他收他們兩個爲徒,教他們兩個學醫世大治,就是爲了替他們兩個打發時間的?[

真是不能恭維的孩童思想!

他被嚴重傷到了>

可是>

不會得前下了山去,做些不該做的事情?

得尋些能讓楓兒不去過多思念那個女娃的有趣事情來分散下楓兒的注意力纔好。

“楓兒,你若真想去尋那個女娃娃,師傅倒也不攔着你,命道里的是好是壞,都是隨着天定走出來了而已,需得自己掌握,半點不由人。只不過,你身爲師傅如今最爲看重的徒弟,不替師傅討些名堂出來是不行的。這樣吧,若是你在八年之內醫治之術可名揚四國,傳遍天下,搏得世人神醫之尊稱,與暄昭的安家齊名於世,師傅便允了你與那女娃的命定之事,往後的歡喜悲愁,皆需你自己來承擔,你可願意?”

最懷着點點對少年的擔憂,銀髮男子提出一個少年在八年之內不可能完成的刻薄條件。

“八年之內?傳名五湖四海?和、和暄昭的安家?”

不是吧~

誰都知道暄昭安家,是世間醫術大成之智者,幾百年來,根本無人可出其右者,要他與安府齊名,師傅不是在耍着他玩?

要命了>

少年溫潤淡雅的面容,蹙起好看的額面,惆悵了。

“呵呵,師傅的醫術與暄昭安家本承一脈,同屬一門,若想與他安家平起平坐,有何難事?看你是否用心了。八年之約,你與那女娃的親事,就看你的了。師傅倦了,你且自行考慮吧。楓兒,你要記得,師傅要的不是承諾,而是結果。”

墨眸清散的光茫,漸漸在絨羽般的卷睫下失去了顏色,銀髮男子緩緩閉上了眼眸,側過身形向車塌內倒了去,不給少年一點可以反駁的時間。

“是,楓兒尊命。”

少年對着銀髮男子睡去的優美身骨扣首一拜,輕輕的起身坐好,手肘抵着茶檯面,目光飄遠,小聲的嘆氣着。

八年吶!

現在他十`三歲,八年後,他就二十一歲了,等再見面了,他怕是都要認不出那女娃娃的模樣了,那女娃也不會再能認得他了吧。

悟道大師曾經賜給他的批言,要他在遇到命里人摘種的灑金梅花,是不是還得等過八年才能種上?[

會不會太久遠了?

--PS:親們,給小殤留個言好不?小殤現在都不知道有沒有親在看凰文,很迷糊的狀態啊,然後每天還在很努力的碼文,一日十更,是不是很帥?碼凰文正稿時都沒有這麼給力啊~~親們,也去關照下小殤的另外一篇文吧。。不看也行,小手點一點,留個收藏吧~~

975.你要努力早點添丁

“米兒,看來本公子要一人獨自遊走四國,爲本公子的女人去打名聲了。唉>

茶香,抿了一口滲進脣瓣裡,少年幽幽怨怨的話語中,間雜着些許淡淡的欣然,不像是真的在抱怨,倒像是託着喜歡的花兒卻道花兒開的不美豔那般,說着心口不相一的話語,甜蜜,略帶了點朦朧中美好的期盼。

“公子,那你要努力了。得早點給咱們楚府添丁啊!”

楚府輪到少年這一輩,只剩下少年一個人。

小童一直爲楚府人丁稀薄沒用的擔心着,他怕少年一個人過活,沒個兄弟姐妹的太過孤單。[

喜歡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去分享,不喜歡的事情也沒有人能夠去傾述。

現在連他也被師傅給收爲弟子了,那以後還有誰能陪着他的小公子聊天?

就憑懷裡這個娃嗎?

小童扒開被子向裡看了眼在包被裡睡得暖暖的小人兒,氣餒了。

等着這小娃會說話,會陪他家小公子聊天了,他家小公子的小娃都該生出來了。

“咳!咳!咳咳!”

少年被小童的話嗆得茶水沒有喝好,咳得一張玉面,紅彤彤的暈彩無邊漾了起來。

添丁?

要他自己一個人添麼?

沒有另一個,上哪來的添丁?

馬車馳行,顛簸地在路上行駛,從路的這一邊,走到路的另一邊,從朝陽升起的這一刻,走到夕陽餘暉散落的那一秒,不緊,不鬆,不快,不慢,走的,剛剛好。

一輪圓月,樹影婆娑起舞。

四季輪迴,品嚐年歲榮枯。

八年之期,公子餐風飲露。

功成名就,楚醫德滿天下。

德崇三十年五月,西領天雪涯,一道白色身影在月色中搖搖撞撞的跌在雪涯腳下的小木屋門前,染着鮮血的手指,拉住木門上的鐵環,啪啪扣響。

“誰呀?”

稚氣的小童聲音從木院長的裡屋傳來,嫩嫩的,在深夜裡,居然沒有半點膽顫,害怕的樣子。

“兒,開門。”[

白色的身影扶着院門站起,挺拔頎美的身影在月色下映出滴着血水的暗色畫影,如仙子照月一般清雅,美豔,芳華動人。

低聲喚着屋內小童的名子,白色身影整個人都倚到了門扇上,將身體裡所有不重量全都壓在門板上,在門板的刻面上,染出大片的血跡,順着門板自上向下流淌着。

“嗯?主子?您不是得再隔半個月纔回來嗎?怎麼今日就回來了?”

小童聽到門外的聲音就是自己主子,披着外衣也不管繫了衣帶,快速跑到門前,放下木支,解開門閥,驚訝的問道。

“嗯,回得早了。”

大門一開,血味撲鼻。

白色身影整個人壓在小童的身上,小童不堪受重,一起摔到地上,都撞的不輕。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出這麼血啊!是誰傷了您啊。”

身子摔得好疼,小童慌亂的從地面上爬起來,吃力的扶起白色身影架在肩上,小小的個頭被白衣男子壓得彎下身子快捱到了地上,晃晃悠悠的揹着白色身影向木屋走去。

976.想一把掐死這個古靈精怪的徒兒

“仙子師傅,米兒小主子,主子回來了,主子受傷了,主子流血了,你們快出來救救主子啊!”

小童一邊揹着白色身影朝裡屋臥塌走去,一邊扯開喉嚨大聲喊着住在鄰屋裡的另兩位主子。

“楓兒出事了?”

小童剛把白色身影放倒在塌上,一抹銀色便飄至小童的身邊,卷着鬆散的睡衫,露出些許日瑩潤白的肌膚。

八年過去,銀髮男子的容貌絲毫未變,如當初那般,美如櫻花爛漫,一頭銀華光彩眩目,細緻瑩白的肌膚有如精美的壁畫雕刻在那具皮骨之上,十年不改一日。[

“回仙子師傅,兒也是開了門才發現,主子、主子一身是血的回來。您快救救主子啊,主子身上的血不是千金難求的要血嗎?這得流出去多少金子啊!”

小童聞着滿屋子滲着絲絲甘甜的血香味,小心的動手把塌上男子的一身血衣給換了下來,心疼的說道。

“>

銀髮男子走到塌邊,聽着小童說來的話,稍微愣怔一下,隨即薄脣開一抹笑容。

他的楓兒,總是有本事把跟在身邊的人兒教導着比較天真純潔的人,簡稱就一個字:傻。

都什麼時候了,還能去在乎流出的血能值多少銀子,不是傻是什麼?

這話要是被他另外一個被楓兒帶出來的小徒兒聽見了,不更得傻到家的去找水盆來接着?

伸手翻看了眼塌上男子的身骨,再摸上塌人男子的手腕脈搏,銀髮男子塌上的人兒鬆了幾口氣,還好只是中了毒,身上沒有外傷,應該不是人力爲之,倒像是被什麼有毒的動物給抓咬到,或是薰染而成。

“師傅,公子的傷怎麼回事?嚴重嗎?”

門扇口裡飄進一縷香風,一名長相淨美,渾身上下都透着股秀逸氣息的美少年踩着步子忽閃走進屋子。

美少年住的地方,離塌上男子的屋子偏遠,聽到小童的叫聲,已用最快的速度趕來,還是比銀髮男子晚了一步。

“米兒,這次又是比爲師遲了一步,真該好好的罰罰你了。”

銀髮男子走到屋子的妝臺前,打開妝臺最裡面的小抽屜,拿起妝臺面上的匕首一刃挑開抽屜的底層,取出放在底層的一顆用絹布包起來的藥丸送入塌上男子的口中,瞥了一眼美少年大敞開懷的不整衣衫,眸色清厲,凜然收起一股冰涼的冷色。

“>

美少年走到塌前,雙手抱在胸前,睜着兩隻秀氣精明的大眼緊瞧了塌上男子一會,點點頭,瞄出塌上男子的毒傷應該無礙,便舒了緊崩的心思,和銀髮男子鬥起嘴來。

“是你對自己的要求太低!”

銀髮男子手面一拍,格着美少年的面把美少年推至一邊,沒有耐心的回道。

他這個徒弟,以前怎和以沒發現有這種鬥嘴逞強的本事?

他當初沒有徒兒的恐`慌到了飢`渴的地步嗎?所以纔會飢不擇食?[

如果沒有,爲什麼他現在有種想一把掐死這個古靈精怪的徒兒的感覺?

--PS:小殤又出來冒泡,推薦新文《風流女首席:吾乃異世女帝》,收藏收藏呀~~

977.總要求速度,不能要求點質量?

“米兒有要求太低?師傅您確信您現在是清醒着?”

天天的,練武要比速度,下山涯採藥要比速度,背醫書要比速度,就連吃飯穿衣也要比速度,那溜雪狼玩要不要速度?

總是要求速度,就不能要求點質量?

美少年的秀氣的臉蛋被銀髮男子手面一推,推到牆面上,差點與牆面來了個親密接觸,美少年捂着臉蛋上的掌面紅,心裡的苦水快要把整座房子都淹沒。

虧他當初還以做了師傅的小徒弟就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師傅罩着他,公子護着他,他就是整個雪涯上最幸福的小人兒。[

可結果吶,除了身份變了,每日多加了好多要學的東西之外,什麼都沒有變哇?

照樣是米他來洗,菜他來燒,院子他來掃,煮茶備水什麼的,那都是多如牛毛的小事情,數都數不過來,當老幺好像也沒什麼好滴。

現在他那狠心腸的師傅,連公子受傷了,趕來這裡的前後順序都要和他比,他在雪涯,是沒尊嚴,沒身份,沒地位滴,還不如兒呢,每日伺候着公子逍遙自在的多好?

“沒大沒小,有本事也學學楓兒,從凰鳳暮涯回到西領只用三個時辰?”

凰鳳暮涯,臨近凰鳳女國皇都,處於皇都遠交,若是想要到得西領的天雪涯,用馬涯行駛需得三天三夜,而他的楓兒只用了三個時辰不到就趕了回來,可見他的楓兒如今的武功內法已經超越於他,出於蘭而勝於蘭了。

不過有一點銀髮男子倒是有些不太明白的,他的楓兒爲何如此急切的趕回雪涯?

如果在中毒之始就把毒草化開凝聚體內氣脈,根本就不會惹得內法大亂,散至五臟六肺,讓毒性滲透於身體各處大`穴,此舉關乎生命,再晚回來半個時辰,等毒性侵入心脈,那塌上男子這條命,就算是沒了。

怎能如此大意?

他的楓兒,像是不看中自己生命的人?當然不會,他還有未了的心願,沒有得見的女娃不是麼?

難道>

“>

躺在塌上的男子,在兒替男子換了乾淨的衣衫鋪褥之後,肌膚瑩嫩如玉,泛着一股淺淺泫然開的粉`紅顏色,變化不定,飄渺虛浮,在美少年的眼裡,時而透的顏色深些,時而層次漸退,有如梨花落瓣時那般盛極開放的純白,零碎的畫面,緩慢有致的充斥着美少年的眼簾,極富震撼。

978.收徒弟,就是費財的命

“淨想些無用的事情。有那種閒功夫,不如多背背醫術,免得有朝一日連自己中了什麼毒都不知道。楓兒中的是返童草,亦稱‘嬰兒笑’。中毒之人,在三個時辰之內若無解藥服下,必死無疑,如果能生還,定是百輩子都修善不來的好福氣。此毒可經由中毒之人的血水裡傳出,凡是沾染上了中毒之人的毒血,皆有中毒的可能。還好楓兒回來的及時,不然明日你見到的,就是一塊墓碑了。”

銀髮男子扶着塌上男子坐起身,認真察看着塌上男子的膚理膚紋,發現塌上男子皮膚上的不規則顏色正在逐漸溶合,消褪,料想應該是解藥起了作用,塌上男子只需好好修養一段時日就可恢復正常體息,性命無憂,也不會留下什麼不可預料的後果。

“啊?碰上就會中毒?還好米兒留了份心思沒有碰咯。”

美少年聽完銀髮男子的話,跳着腳尖移遠了些,頑皮的說道。

“啊?那兒怎麼辦啊?是兒揹着公子回來的啊,兒本來就沒長大,要是再變得更小了,那不又得睡到小被子裡去?”[

他不要喔。

小童手裡拿着給塌上男子擦過血跡的帕子正在清洗,忽然聽到銀髮男子這麼嚇人的一說,當下就愣住不動,手裡的帕子啪的落進水盆裡,濺出一圈圈的染血的水花,全都灑到了小童的衣衫上。

“呵呵,返童草只對十歲以上的人有效,兒勿要害怕,洗了帕子,好生伺候你主子歇息吧,天亮了去熬碗枸杞花菊棗雞湯給你主子補補身體,知道麼?”

他的寶貴徒兒,一下子流了快有整盆水那麼多的血,不好好補補怎麼成?

就是可憐他辛苦養大的小白雞了,都三年了,有感情了,雞蛋都給他下了好幾筐了!

唉~

銀髮男子此時深深的領悟到,收徒弟,就是費財的命,收個不省心的徒弟,更是費到砸鍋賣鐵的命。

有時間,他就把院子裡的鐵鍋給砸了賣去,省得他這一個個不消停的徒弟,四處惹得他心疼。

“師傅,公子不是去暮崖採天凰花兒回來入藥的?怎麼會中返童草呢?返童草不是源自西領浣地,和凰鳳女國離得比天邊還遠,公子沒事中那個毒做啥?”

返童草的毒性美少年沒親眼見過,所以不認得。

但在書面上看到的,美少年對返童草也不是一點都不瞭解。

此毒本歸西領,何來出現在凰鳳女國?

沒可能的嘛!

“唉!人家都說‘女大不當留’,現在是男大也不當留了。既然無事,就都回去歇着吧。明日問問你的好師兄不就知道了?”

拂着衣衫走出房門,銀髮男子擡頭望向代表女國運勢的那片雲海星辰,不覺眉頭一緊,黯淡了眸色。

那片雲海星辰之上,兩顆平行閃亮的星斗此時一顆忽明,光茫乍現,耀得天空滿是亮彩,而另外的那顆,雖然閃爍着微弱的淡光,卻在那顆明星異常亮麗的光色下,逐漸平息着淡淡的光茫,似要消失不見了那般。

979.騰個地方給您梅開一度

“莫非是楓兒見過那個女娃了?然後,正好遇上女娃的大劫之日,所以纔會中了返童草歸來?如此一說,楓兒和那女娃的命運,不是會出現一線轉機?楓兒>

銀髮男子回首,望着躺在塌上安然熟睡,猶不知命局之變的男子,轉身離開。

一場返童草毒,塌上男子的身體失血過半,躺在塌上近有兩個月無法起身,每日的淨身洗漱都是那名叫作兒的小童親自伺候料理,沒一時倦怠過。

兩個月之後,塌上男子恢復好了身體,起身下塌,伸伸躺麻的手臂,穿上一套淡紫色紗衣走到銅鏡前看看自己胖出一圈的壯碩身骨,好笑的輕笑着。

“主子,您在笑什麼吶!給您燉的冰梨雪蛤來哩!”[

小童推門而入,手上端着一個兩掌心合起來那麼大小的瓷燜罐,罐的邊口因爲推門向底端傾斜了點,散出熱騰騰的白氣,是一股極爲清新香怡的甜味,很吸引人。

“呵呵,在笑長胖了,沒有以前俊美了。冰梨雪蛤?從哪裡尋來的梨子?聞起來似乎不錯,兒的手藝在這一個月內訓練有速,突飛猛進吶。”

躺在塌上一動不動整整兩個月,瘦子也會長得又白又胖吧?更何況還天天都有好東`西補着?

雪梨是紫衣男子比較喜歡的一種食材,可梨子不是十月份才成熟的?七月就有得賣了?

坐到膳食桌前,紫衣男子好整以暇,端正了食膳的姿勢,等着小童把膳食放的溫熱些盛出來食用。

“謝謝主子誇獎,兒一定會多多努力做出更多更好的膳食來照顧主子身體滴。主子你現在好像只會流口水的饞蟲喔。喏,好了,您嚐嚐,可別把您給饞壞了。”

小童取來淨水洗了碗筷湯匙,用木勺子盛出一碗冰梨雪蛤蓋上擋塵的紗掛,放在窗口處經涼風吹了小會兒,端到紫衣男子的面前,爲自己主子能康復感到很高興。

“呵呵,師傅和米兒那裡送去了嗎?有兩些日子沒見到他們過來了,他們都去做了什麼事?”

冰梨入口,清甜芳香。

蛤肉滑嫩,質感富有彈性,沒有一絲腥味,很得紫衣男子的口緣。

紫衣男子品了幾勺,忽然想起十多日未曾見到的師傅和師弟,免不了關心幾句,詢問下那兩位閒人的去處。

“仙子師傅和米兒小主子?喔,用仙子師傅的話說呢,就是他們兩個人去雲遊四方,遍訪四國藥史之鄉去給米兒小主子長長腦子,叫您不用擔心他們,時機一到,他們就會回來了。用米兒小主子的話說呢,就是主子您梅花一`度`開,要來喜事了,所以盡找騰出個地方給您,不找擾您和未來的女主子妻夫恩`愛,甜情蜜意呃~主子,您這次去凰鳳女國,真的見到您命裡訂下的那位女主子了嗎?確定沒有弄錯嗎?”

想起米兒小主子被仙子師傅揪着耳朵拽下山的模樣,小童就好想笑,他家的米兒小主子好可愛喔。

980.敗家的師傅,敗家的師弟

“嗯?這是哪門子藉口?他們準是又拿着本公子賺來的銀子到處去揮霍了吧?哎>

自從八年前和他的師傅訂下了那個賭約之後,紫衣男子便四處爲醫,足跡走遍四國,專爲一些世間難解的奇毒配製良方,以求達到師傅要他名聞天下的條件。

沒想到現在他雖然贏了賭約,卻成了家裡這兩個懶惰男人的搖錢術咯。

令人頭痛的悲慘現實吶>

什麼時機一到就會回來,那話裡真正的意思是,等到他們兩個手裡的銀票花沒了,就會回來找他要了。[

說的那麼玄乎,也就只有兒這小娃比較好騙。

“喔~主子,要是仙子師傅和米兒小主子聽到,會很傷心滴!主子還沒回兒話呢,見到女主子了嗎?女主子長得好看嗎?是主子心裡喜歡的女子類型嗎?”

小童去市集買雪梨的時候,聽市集裡有去凰鳳女國通商的男子說,女國裡的女人個個人高馬大,腰有水盆那麼粗,肩膀有木桶那麼寬,每個人都是高高壯壯的個子,沉沉啞啞的嗓音,皮膚黝黑,格外粗糙乾裂。

而且那些女人的皮膚上從來不塗抹香粉,那黑黑的一層女人膚色,就像滾了炭火塊似的,要是拉到市集裡來,他們這些去買菜的人,肯定都不會認出那是個女人。

他的主子要是喜歡上那樣的女子,他可怎麼辦?

他會害怕滴~會晚上都不敢起塌,因爲萬一燭火滅了,他根本就看不到那裡有人怎麼辦?

“嗯>

淡淡的應聲,只一個字,便道出了紫衣男子心中所有。

女人的美豔,女人的狠辣,女人的囂張,女人的狂妄,女人殺人如麻,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勇猛,強悍,全部都是能讓他怦然心動,此生難以忘懷的情愫初悸,讓他的心,真至現在還沒有止住因她而躍跳起來的顫抖。

尤其是那一句‘玉蝶灑金梅開時,定不負公子此生’的話語,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在他最珍貴的胸口上,燒透了一個鮮血淋漓的炎印,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悟道大師的批言,果然是千真萬確的,不然,爲何她會在臨分別的時候提到灑金梅花?還說、還說要娶他爲夫?

她都有了五院夫君,還要立他爲夫?

想得倒是不錯,但怎麼不問問他的想法?

他可不願意像女國裡的男子們穿着花衣上轎,讓個女人來踢轎簾,楚家的聲威何在?

好貪心的女子,唯這點,紫衣男子比較介懷,不對,是深深的介懷。

“喔>

紫衣男子回話的態度,加上紫衣男子慢慢聚起的眉額,在小童的印象裡先入爲主,以爲紫衣男子命裡定下的女子就是如市集上的人說成的那個樣子,兩道小眉一垂,在心裡爲自己主子

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也不知那名女子到底是位什麼模樣的女子,竟能讓他家主子那般平淡的回答了他?就算不太好看,也應該有個界限纔對,太低的底線,他都會爲自己主子不值的噯![

981.生活閒然,甘之如飴

在得知紫衣男子有了心上人之後,小童每日在雪涯上就千呼萬盼的等待着,期望着,很希望能快點等到紫衣男子的心上人登上雪上娶了紫衣男子,他也好能順便觀察一下女國裡的女人都是什麼輪廓,等到將來,看看他是否也要娶個女國裡的女子。

“哎>

雪涯上的雪花,長年累月不停歇,到了年關入尾,更是接連着一場又一場的大雪紛飛,下的雪意無邊,滿山坡上,一株綠色的小草都長不起來。

小童口中的仙子師傅和米兒小主子在半年前離開雪涯後,就沒了音訊,偶而派仙鳥兒回來雪涯一趟取些銀票走了,連句話語都不曾捎迴雪涯,唯一能確定他們還活在世上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們會定時花光銀票,然後再來提取,日子平淡卻極爲瀟灑。

紫衣男子在小木院裡移種了一顆灑金梅花樹,日日站在梅花樹底下品茗觀賞着梅花每日成長的高度,有時一壺梨花,有時一壺菊花,生活閒然,甘之如飴。[

冬去春來,雪涯上的雪色逐漸小了,下雪涯的封道口因有積雪堵塞,小童兒是下不了山的,紫衣男子和小童被困在雪涯上只能食些臘肉等事先備好的幹食。

等過了春季,雪涯下的城府裡早已是杏花遍地競相開放了,小童兒拎着食籃到市集裡備些青菜,這才知道,四國裡出了打`仗的大事情,凰鳳女國和龍涼國交兵開恪,一龍一凰,兩國打起戰爭來了。

“主子,不好了,您的心上人和龍涼國打起來了,凰笞王爺的凰女軍步步緊逼,龍涼軍隊節節後退,看這陣勢,凰鳳好像是要滅掉龍涼國啊?”

快速買好了備菜,小童飛一般的匆匆跑回雪涯上的木屋,把山底下發生的震驚事情向自己的小主子稟報。

“喔?凰笞王爺領兵攻打龍涼?那龍涼不是派了七皇子苒陌風和親麼?怎麼還打起來了?”

梅花樹下,碧葉青枝。

白衣男子坐在青枝碧樹之下,拂袖品茶,一頭烏絲未束,長長的墨色散在風中飄飄蕩蕩,隨風起舞,映着白衣男子純白如玉的面孔,端茶飲茶的優雅身姿,絕美清逸,芳華絕代。

“主子,兒聽他們說>

好好的,非要打什麼仗麼?

不分清紅皁白的,就把七皇子受傷的原因歸結在凰笞王爺的身上,這不明擺着欺負人麼?

“呵呵,你是跟誰學了理?懂得多了>

白衣男子沒有料想到,快有一年沒有下山,山下竟發生了此等大事?

那個美豔冷冽的女人,舉兵出關,公開與龍涼上百萬男子軍隊對峙?

還把凰女軍攻入龍涼境內了?

看來凰王威名,果真不虛傳也!

982.殺人是她的特長

“可不是,主子,兒還聽到,凰笞王爺手段可狠了,前一日攻下龍涼的第一城龍裕守府,第二日就屠斬龍裕守府上萬名守軍,那場面,據聞是屍骨成山,血流成河,龍裕的百姓都恨死凰笞王爺了。主子,您確定凰笞王爺真的是您命裡定下的女子嗎?”

市集裡關於凰笞王爺的描述褒貶不一,小童不巧聽到的,全是凰笞王爺如何殘`忍,如何暴`虐的的攻城手段,心裡怕怕的,爲白衣男子擔心起來。

那種冷血的女子,怎麼配得如此大愛仁治的神醫主子咧?

他們兩個,一個殺人,一個救人,根本就不在一條道上嘛。

“是麼?殺人這種事情,似乎>

憑着她在暮涯上那幾下身手,白衣男子就看出來了她是名果敢囂張的傲世女子,普天之下,唯她一人獨尊,骨子裡的硬氣逼人,鋒芒外露,屬於人不犯我,我不狠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那樣的強勢女子。

既然龍涼攻打凰鳳了,在她看來,必如同煽了她的臉頰,打了凰鳳女國的尊嚴,此等大辱,她豈能饒了龍涼軍隊?

可是>

爲君者,需以仁德來厚愛百姓,否則,何以和樂來安定四方?

不是麼?

“啊?那、那主子你不怕啊!還有喔,將來主子要是和王爺在一起,是王爺把你娶回府,還是你把王爺娶回家呢?主子要是像個新娘子般蒙着蓋頭坐着花轎送去王爺府,兒、兒會很不適應的喔。”

確切的說,是不能接受。

兒一直都覺得,自己的主子就算稱不上那種豪邁鐵血的霸氣男子,但至少也是枚明眸皓齒,面如冠玉,一身俊美英姿獨立絕世,才貌雙絕驚豔天下,風度翩翩的美男兒。

這般溫文爾雅的好男子,怎麼能羞答答的去出嫁吶?

“哈哈!你認爲以你主子我在這兒,能容得凰笞王爺來娶我?”

既是楚家的媳婦,自是要被他迎娶進門的,哪能由他來委身下嫁,失了楚家威名?

沒有忘記自己父親爲了留他一門血脈不讓其它姨娘懷孕生子的一幕,無論如何,白衣男子都不會讓楚氏一族,在他這一輩失了姓氏,斷了祖譜。

“那、那生小孩子呢?兒還聽他們說,在凰鳳女國,是男人生小孩子的,女子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在外面打拼賺銀子養家就行,家裡的力氣活啦什麼的,全都是女子來做的。主子,你說,將來要是有一天,挺着大肚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給小主子散子,那、那樣子是不是太詭異了些?”

吞了吞口水,小童腦袋裡現出一副白衣男子捏着蘭花指,頭上插滿紅紅綠綠鮮豔的花,臉上描得濃妝豔抹的,然後挺着個碗盆那麼大的肚子,嬌滴滴的對他說‘兒,快來扶我一把,小主子在肚裡面踢我了’的畫面,立刻覺得全身冷嗖嗖的,無法想象,太恐怖了。

983.被人掐住脖頸入骨的感覺

“嗯?生小孩?這個>

成親麼,如果女人實在要求非她不娶的話,看在她是一國王君的份上,也還好商量。

白衣男子自認爲他的新娘扮像也是不太差滴。

但是生小孩>

男人也會抓着褥塌使勁呼喊不?[

等得着空閒了,得去翻看一下關於女國裡男人在孕事這方面的典籍,權當事前預防了。

萬一到時女人逼着他懷孕生子怎麼辦?

話說,他遊歷四國這麼多年,怎麼在女國裡就沒見到一個請他去接生的?好讓他也見識一番女人國家裡,男人生存的日常百態,觀賞一下每個女國男人必經的人生之路?

想想好可惜~

男人這種平坦的小肚子裡,真的能長出像女子懷胎時那樣的小孩出來?他都很驚奇的。

“呃>

小童非常替白衣男子擔心,就好像是他將來要嫁給個女子生小孩似的,急得在白衣男子面前走來走去,東邊站站,西邊停停,瞅着他家主子好生不安。

“呵呵,青柳暗,百花明,馬車駛到了山前,自然有路在等着。急也急不來,爭也爭不到,是你的,躲不過,不是你的,得不來。如果我的命裡當真有個一兒半女的親自得來,倒也是件好事,楚氏的血脈就是真真正正的延續下去了,父親他老人家>

楚雄的死,對白衣男子是個很嚴重的打擊,至今十年過去,白衣男子依然無法忘懷。

不能理解,他的父親乃一代曠世英豪,怎會那麼簡單的死於火難之中?救都沒有機會?

白衣男子總覺得他的父親應該是沒有死的,或許只是希望用他的死,來激勵他來成爲更有實力的江湖譜繼承人?

江湖譜上的武學休法,在這幾年的四處流浪中,得來有空的功夫,白衣男子總會翻來看看,裡面的每一種都學得不能說是天下無敵,至少也能排得名號前幾位。

若是十年之期再到,他若是親自去參加公子大會,恐怕江湖譜上的第一排名便是他了。

只可惜公子閣大人在創立公子大會之始,就已明言禁`令,凡持有武林江湖譜者,不得入選公子大會,以免對公子們產生不公平的比勢,影響江湖武俠的排位。

無良吶~浪費了他一生辛苦修得的好武學>

思緒的深沉,好似感染了天空上的一雲寂寞,綿棉絮絮的雨絲結着雲朵飄落在白衣男子的發上,肩上,身上,還有端着棗茶的手指上。

白衣男子眸色清透,寧靜悠沉,視線落在茶杯裡的棗茶水面上,盯着雨絲綢細的點花垂墜在茶水裡的小塊棗粒上,打得棗粒在茶麪上浮浮蕩蕩,彷彿就像自己墜入了那般無底的茶水邊緣,沒有根腳可以停靠的地方,想爬上來不可以,想落下去也沒有可能,是一股被人掐住脖頸入骨的感覺。

984.覺得王爺有點飄

“對了主子,那您不去看看嗎?凰笞王爺在外面打仗,危險叢生,您就不擔心她受個傷,患了病,或者再像上次上樣中個毒什麼的?兒總有個錯覺啊,覺得凰笞王爺有點飄~飄的不太真實。”

小童聽着市集裡的人們對凰笞王爺的形容,什麼地獄閻羅啦,什麼冷血魔剎啦,還有什麼弒殺妖王啦,感覺未免有點誇大了吧。

就算是殺人成性,也不會刀槍不入嗎?

他可是聽人家說,那個凰笞王爺可都是被死人給嚇傻了的說?

如果事情是真滴,那他家主子不是會被凰笞王爺的假相給騙了?[

“飄?飄乎的意思?也沒有吧!王爺出兵在外,身邊謀士必是不少,性命無憂,不需要我前去的。而且,當初王爺要我守住的東`西,不可輕易得見於世,否則必會讓王爺處於危難之中,如若不然,你當主子我喜歡每日坐在這梅花樹上飲茶麼?”

世間山水的美好,一直爲文人雅客之嚮往。

白衣男子算得上是文人中的雅客,雅客中的文人,喜好山水,喜好田園風光,喜好日落蒼穹的豪邁,喜好奔馳碧野的灑脫。

獨姿絕影行走於江湖,一酒在手,一茶入喉,一文雕刻於人跡罕至的絕壁,一劍耍出世間萬種刃茫芳華。

那樣的生活,如果有朝一日,可與一心愛女子攜手共赴,必是得了人生之大雅,是可感天地的大幸福,得妻若此,夫亦何求?

“也是喔。主子,雨下的有些大了,您還是回裡屋內堂品茶去吧,您看現在哪是品茶呢?純粹是在品雨了,想喝無根之水,不是有晨曦的朝露,入晚的甘泉,想吃雪容易啊,咱雪涯上到處都是,隨便給您舀點放湯裡就行。”

頭頂的雨絲漸變成豆大的雨點砸在小童的腦門上,小童扶着白衣男子快速起身步回房裡,他可沒有陪着白衣男子淋雨的雅興,淋的溼了,感染風寒了,還不是得他來照顧主子?

別人,可是沒一個頂用的。

“好嘛,好嘛,別推,別推,我不是在走着。”

“兒是爲了讓主子更加快的走着嘛!兒還得去把乾柴備好,不然晚上拿什麼給主子熬雪雞湯喝?還有烤`兔`子?”

“好吧,爲了本公子的舌尖,本公了投降了。那你幹嘛脫我衣服?”

“都淋溼了,難道要穿着嗎?哎呀,兒就不理解了,主子~”

小木院的屋廊裡,間歇的能聽得到白衣男子各種無知的可愛話語,和小童嘮叨沒完的吵鬧,雖然只有主僕兩個人,可日子過得依舊熱鬧。

夏末秋過,冬轉春至,到了來年秋季快要走過時,小木院裡迎來了幾位新客,是一名被積雪埋入大半個身子的女人。

與女人一同被發現擡到小木院的,還有三名男子,一名男子全身衣衫凌亂,身上血肉被雪涯上的狼獸咬得筋骨斷裂,傷勢嚴重,一名男子身虛體弱,四肢冰冷,氣息微弱時常,喘息未定,人已昏厥。

985.接骨很痛,忍着點

小童望着主子一趟趟的往返雪涯之頂與小木屋之間的繁忙身影,不知發了什麼事情。

爲什麼這麼多的人都受傷了?是被雪涯上的狼兒傷到了?那狼兒呢?有沒有受傷?一想到平日裡和自己一起玩,一起跑的狼兒們或許會死在這些人的手裡,小童就很傷悲,孤獨的坐在院子中的木椅上拄着下巴心疼着,也不管那幾名被白衣男子救回的遠路客人是死是活。

“兒,怎和以這般不聽話?還不快來幫忙?”

白衣男子的懷裡,抱着一隻失去意識的雪狼,雪狼的四隻爪子鬆軟的耷拉着,應該是從什麼高處的地方跳躍下來,摔斷了四肢骨節。

“喔。主子您早點把狼兒救回來,兒早就聽話了。”[

看到雪狼並沒有死,還在睜着凶神惡煞的眼睛,兒跑進廚房,拿起一隻生的野兔子,抱着定骨的木板和白絹就跑了進來。

“自己能行麼?”

去救雪狼之前,白衣男子已經把四名受傷的男女檢查好傷勢,處理好傷口了,現在趕着去救回其它跌落山涯下的雪狼,臨走之前,不放心的問着小童。

“沒問題,主子你快點去吧,多救一隻是一隻。”

此時九月,正屬天雪涯寒蓮開放之際,這些人來到雪涯上,肯定是安了搶奪雪蓮的心思。那雪蓮是雪狼兒爲主子守着的,現在可好,都快被他們給殺得滅族了。

一個個都是長得天仙兒般的美麗人兒,怎麼下手的心腸如此狠毒?

不曉得世間萬物皆有靈性?

把兔子腿塞進雪狼的嘴巴,兒想到那幾名男女做下的壞事,就愈發的對他們沒什麼好印象。

斷了四肢的雪狼一吃到野兔,之前兇惡的眼神立馬變得柔軟無比,一口一口的叼着兔子肉往下沒命的撕扯,看樣子,是累到了不少。

“狼兒,這兔子不是給你吃的啦,是給你咬的,接骨很痛,忍着點。”

雪狼鋒利的牙齒咬在野兔身上,從牙齒的底端口舌間流出大量的生肉血水,聽到兒的話,很是配合的不再撕扯野兔身上的肉,口齒一閉,咬着野兔默契的不再作聲。

“忍着點啊!”

接骨順筋,是項技術活,需得一氣呵成,沒點硬功夫在底盤裡撐着,是會接骨不成反扭筋的。

兒握着雪狼的斷肢,對準骨縫,合着內力使勁一扭,喀嚓一聲。

不是雪狼骨頭髮出的聲音,是雪狼叼在口中的野兔子被咬斷骨頭的聲音。

“呃>

沒接上?

握着雪狼不停顫抖抽搐的小腿,兒很是失落,第一次沒接上,要是再來一次,雪狼不得疼得暈死過去?

“>

放下另外一隻斷了肢骨的雪狼,白衣男子挽起袖子,伸手撫在雪狼的斷骨節處,快速抖對幾下,傳出骨骼接入骨縫中的咯咯聲音,阻住雪狼渾身的顫抖。

--PS:今日更的很快吧,嘿嘿,小殤還會再努力滴,親們加緊刷哇~~

986.她是你未來的女主子

“好了,小傢伙,快回去你的地方吧,告訴狼王,其它受傷的狼兒都在我這裡,等它們養好傷我就把它們送回去,乖。”

摸摸雪狼絨絨軟軟的毛髮,白衣男子蹲在下地的雪狼耳邊溫柔的說道。

喀嚓,喀嚓。

回給白衣男子的答案,只有一次次響起的咬碎野兔骨頭的聲音。

雪狼站起身子,活動幾下剛剛接好的肢骨,縱身一躍跳向木桌,咬着沒有吃完的野兔滴了一路的血跡跑出小木屋的院門。[

小童在旁邊上看着,小心翼翼的問着白衣男子:“主子,那些傷害雪狼的人,你打算怎麼處理?要不要在他們的傷口處灑點毒粉,讓他們傷個十天半月,受盡折磨纔好?得替狼兒們報仇啊!”

“呵呵,就你這小身板,弱得比狼兒還不成的小功夫,你去試試?看他們怎麼把你丟回來。”

其它斷了身肢骨的雪狼在白衣男子的手中陸續被接上骨頭,一隻只的跑出小木屋,向它們的狼王去傳遞消訊。

白衣男子聽了小童不知幾輕幾兩重的狂妄話語,抿起薄脣,搖首輕笑。

他這個小童啊,想什麼就是什麼,有那個熱血沸騰勁兒是好的,可問題是,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麼?

不用說那位幽堂的正主子,暗樓的苒樓主,就單說暗樓的十三影泠綰泠護衛,就是能一手拎小童兩個還帶拐個半彎的,這些人都是世間一生難尋的騰龍綵鳳,哪個是小童能輕易動的?

除非他的兒不要性命了。

“主子,兒的功夫有那麼弱?剛剛不是失準了?那怎麼辦吶?他們殺了那麼多狼兒,主子你就那麼容易放過她們了?”

小童不信,這要是換作以前,甭說治傷了,主子早就把他們碾成屍粉喂雪狼了,哪會這麼好心的留宿他們,還給他們治傷?

有古怪!

小童瞅着白衣男子水眸含笑,一目清澈瀲灩的嫵媚神采,那裡面>

“呵呵,不放過能怎麼樣?她是你未來的女主子,難道你還想讓我把她扔到雪狼羣裡死無全屍不成?”

羞澀的紅暈在白衣男子絕美的面孔上如花兒般緩緩綻然開放,白衣男子說出一句看似很無奈的話,藏着絲絲不易被發現的寵溺。

“嗯?啥?女主子?主子你的意思是>

捶磨着藥粉的石仗啪的從小童兒手中脫落,小童兒驚訝的望着白衣男子給雪狼上藥的低眉順目的溫婉笑意,張了張脣,就再也難以說出話來。

“嗯>

包好雪狼的傷口,一片灑金梅花瓣落在雪狼包好的絹扣上,映入白衣男子的眼眸,那金澄色的梅花搬,沾着點點未化的雪絲,用手輕拂而過,是一瞬冰涼清爽的觸感。

白衣男子擡首,透過雲窗向外望去,那青青梅枝上的一抹灑金色澤,尤爲突出,顯眼。

987.是不是也要陪嫁

“呃>

只開了出頭頂端的一小枝,從屋窗的角度望過去,剛好能夠看到,若是站在別的地方,比如道廊中,小院內,就不一定能看得到。

小童真是服了他家主子,眼力那麼好,就一朵梅花瓣他都能盯見得着,是不是對那個女子入迷了?

這樣可不好喔。

與女子同來的那幾名男子,好像都是和女子關係不錯的人,他家主子想娶那女子,不太容易吧?[

“呵呵>

她給他的諾言,是不是>

可是,她來雪山搶那朵寒蓮做什麼?

九月寒蓮,採集日月之精華,有補神養息之功效,只對身子體氣極弱之人才有效用,身體健康強壯的普通人,若是吃了九月寒蓮,就會跟吃了補乾燥熱的千年老人蔘般,會補過了頭,導致人的思緒異常□□,甚是,會發生血脈崩裂,人體自內向外而亡,全身粉碎成血沫而死。

白衣男子摸過救回來的女人脈搏,疲倦是有些,但尚屬正常體態,勞神過度而已,但那三名男子的身體,卻是還沒有女人來得強健些,尤其是那位幽常的正主子,全身氣息基本已經處於癱死狀態,他們這些人來雪山,莫不是想尋了寒蓮替幽堂的血眸正主補氣?

呵呵,他這小院,真是來了幾座大神屈就了。

幽堂的血眸正主漠語妝,有人稱江湖四公子之一的飄魅公子,龍涼暗樓的樓子苒輕塵,有人稱江湖四公子之一的飄舞公子,還有威名赫赫的將才君王凰笞王爺?

如此這般人聚在一起,似乎>

畢竟,九月寒蓮若是沒有他的血,是無法助其化開血性藥效用來救助他人的。

替受傷的雪狼包紮好所有的傷勢,白衣男子和小童分批把雪狼移到與小木院相鄰的一處木屋裡,這處木屋的地面上,全都是木板搭成,木板上面鋪着一層乾草,乾草之上又鋪着從山下市集購買來的厚層雪棉,原本是用來懸掛通風乾物的地方,現在只能臨時借用給雪狼當作休養身體不受外面冷雪霜寒之凍。

安置好所有的雪狼,白衣男子和小童走出木屋在外扣上門鎖,小童悶悶不樂的扯扯白衣男子的手袖,不情願的說:“主子,那名女子真的就是凰笞王爺嗎?您真的要被她娶回家嗎?那兒怎麼辦?是不是也要陪嫁喔。”

女主子來了,主子定要與下山的,他是主子的人,不就得主子到哪,他就去哪?

可是主子要是嫁人了?難道也要他跟着嫁?

小童只知道雪涯下的國人有陪`房`丫`頭這一說,可沒聽過有陪房小廝這一說,他不想嫁喔。

“嗯?哈哈,等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

在雪涯崩塌之前,白衣男子曾下了山一趟,打聽到很多有關於凰笞王爺的傳聞。

其中傳揚最爲廣泛的,一個就是凰笞王爺前任王夫苒陌風死於兩國交兵的戰爭中,連帶他們的孩子一起魂歸天命,再一個就是凰笞王爺第二次大婚,迎娶的正王夫就是前朝承相漠清文之子,漠語妝!

988.你不會對王爺一見鍾情了吧

“唉>

千千萬萬的叨唸,那個被女人迎娶進門的漠語妝>

她明知道漠語妝體虛氣弱,沒有幾天活命的時間,卻還是娶了漠語妝?

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大情大愛,是讓他說她專情好呢,還是多情好,亦或是>

白衣男子對女人的做法,感嘆,尊重,敬佩,當然,還有對那位被娶進王府,又被女人帶來雪山尋找寒蓮爲他補體的漠語妝的羨慕。[

“王爺?主子你不會對王爺一`見`鍾`情了吧?”

還在擔心要不要自己去陪嫁的小童,冷不丁一擡眼,看到白衣男子眼眸裡深深沉陷的那一抹落默,忽然對自己主子憂慮起來。

這麼多年了,可以說,從他一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開始,他所看到的,一直都是主子唯婉淡美的笑容,有時是極輕微的笑,好似風兒拂過臉頰,有時是寬宏跌宕的爽朗大笑,好似穿越無底深淵一個來回般,震憾心肺。

可是現在,他的主子,是在憂傷。

有了愛情的男子,都會憂傷嗎?

就像主子的仙子師傅,每天圓月十五的時候,就會一人提着酒壺醉倒在木屋的屋頂,一頭長過膝蓋的銀髮在月光中柔順的傾灑在身上,直到星辰退去,次日天明。

“一`見`鍾`情?有可能吧。”

所以,就應該不擇手段的娶到手,不是嗎?

以白衣男子的推斷,有漠語妝和苒輕塵在身邊,女人應該不會再心甘情願的嫁給他吧?

雖然,當初是她說爲立他爲夫的,是她說會爲他負責的。

可現在,她是戰功累累的君主,君`臨`天`下,不論是身份,或是權勢,都尊貴無比,就算她反悔了當初的承諾,不履行他曾跟他說過的,也沒有人會在乎的,是不是?

她若是想跟他搶回當年放在他這裡的東`西,她大可利用幽堂和暗樓的勢力,把這裡掃平,讓所有的過去都化作浮華雲煙一縷,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提起,被永遠的埋沒掉。

“主子,那朵寒蓮怎麼辦?原本是要留着給您補補中了返童草後虛弱的身子,這回呢?寒蓮的有效期只有二十四個時辰,過了時辰,可就無用了。”

白衣男子自從中了返童草後,身子一直有些空虛,小童苦等慢等等到寒蓮盛開了,要是給其它的人用去,他的主子怎麼整?

身子就長期那般虛空下去?

“呵呵,無事。有人比我更需要它,而且,它或許是我能娶得美人在懷的一大妙方喔。”

脣畔漾起一絲謀劃的笑意,白衣男子說着小童不懂的話語,給小童留了一個充滿好奇的謎底,等着小童慢慢去猜。

“主子,告訴兒嘛,那麼神秘做什麼喔。”

扯着白衣男子的衣襟不放,小童不信就以他死纏到底的賴皮功夫,得不到事情的真實答案。[

不就是兩個男子都需要寒蓮來養身麼?

主子把寒蓮讓給那個男子,肯定會從那個女人身上得回的,以他對主子的瞭解,他的主子可不是個會吃虧滴人!

哼哼!

以爲他是真笨呢?他那是平時不愛表現成不?

--PS:十二章了~~

989.她說不嫁就不嫁?

“不行,不行,事情還未考慮的周全,萬一被你給我張揚了出去,本主子還怎麼娶得美人入懷。”

不依的強烈拒絕着,白衣男子對小童那比小喇叭還快的嘴上功夫深爲恐懼。

誰讓他有點什麼事都去向師傅稟報着?

害得自己想做點什麼壞事都逃不過師傅的火眼金睛,被師傅盯了整整八年,想去偷偷看心愛的女人一眼都不行,要是當初讓他看到了,現在哪還會有漠語妝,會有苒輕塵的出現吶?

哪會沒來由的多出好幾個府門兄長吶?[

氣人的小傢伙,好惹人惱怒!

白衣男子走在前面,手袖揮甩出一道純白的光影,擋着小童的視線,快速消失在小童的眼簾裡。

“呃>

追着白衣男子的身影邊角跑着小步子離開給雪狼養傷的地方,奔進小木屋的院子,和他的主子一起替受傷的男子們清洗見血的衣衫,擦拭被雪凍傷的裂口,還有那一道道被雪狼抓出來怵目驚心的撓痕。

等到三名男子身上的燒熱漸退,意識逐漸恢復清醒,被世人稱爲神醫的人兒取了雪蓮藥爐,割血滴蓮,分成三碗瓊脂玉釀分發給受傷的三名男子之後,神醫已然汗水溼透衣衫,拖着疲倦的身子返回自己的寢塌,一經倒下,便無可抑制的沉入夢境,爲自己身體的虛無補充體力。

夜半,神醫人兒被小木屋醒來的女子打擾到夢境中的美好,披了件外衣起身推開閣窗,探着身子向窗外傾着,想要聽聽那半夜不休息的女子在煩惱着什麼。

“詩晗煙吶詩晗煙,你到底許給多少個男人承諾了啊!爲什麼總要讓我替你償還感情債嘛~你喜歡那麼多個男人不累嗎?你不累,我冷雨寒累啊~~”

嗯?女人在喊什麼?冷雨寒?那是誰的名字?是女人在景山寺的曾用別名嗎?爲了掩飾她身爲王爺的身份?

喔~王爺的心思果然非常人能夠想得,聰`敏`機`警,謹慎從事,很符合當年一見那名五歲小女童的絕冷,貌若驚風。

本是漏洞百出的話語,在神醫人兒心裡的刻意曲解之下變得正常且頗具謀劃之色,神醫人兒怎麼也不會想到,正是他此時的一次疏漏,一剎那間的不去在乎,便成就了日後改寫所有人命運的奠基路石,也讓他在歷盡千辛萬的悲傷中,體會到了他對女人深蝕入骨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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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女人的話還在繼續哀號着,神醫人兒大概聽出了女人話裡的意思,那就是,她想抗婚,她不想和他喜結連理,那怎麼可以呢?

從他八歲到他二十一歲,他認識她整整十三年,在心裡苦苦掛念她整整十三年,就算除了單戀的那八年不算,他還守着她給他的承諾等了三年,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多個獨枕塌上的辛苦日子,她說不嫁就不嫁?

誰會由得她?

990.不會允許你把分離說出口

“王爺>

打開枕芯裡的空置缺口,神醫兒兒取出放在裡面快有三年的金黃色錦盒,悲傷的撫摸着。

他知道,這裡的東`西,是那個女人曾經用命來守護的最珍貴的東`西,沒有它們,女人便沒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凰吟印、免死金牌、還有護身九蛉鐵券,此三樣東西,可以給女人帶來至高無尚的權利,同時也是女人得以自保的三條命。

她曾經那麼信任的把她的命交給他保管,爲何現在,當她性命無憂時,她卻不再想與他有上一點焦急?

聽聽她喊的那些話,什麼‘見一個喜歡一個,遇到事情了,求一個娶一個,詩晗煙,你當我是豬啊?能生能養,能娶新郎,天不怕地不怕,雷劈不死,水淹不進,火燒不得的蓋世活神仙嗎?’,還有什麼‘嗚~~天吶~~我不要再娶陌生的男人啦~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就是墳墓嘛~你願意跳進墳墓爲啥要帶上我嘛~我就算跳進去也會伸着胳膊跳出來滴~成親兩次已經是重婚啦,我不想再重婚一次啦~犯法滴呀~嗚~’?[

都是哪裡的言語,三年前的她,怎麼和現在的她,一點都不像?

難道是人們都常說的‘女大十八變’?

神醫人兒察覺出屋裡的女子和留在印象中三年前的人兒有些記憶中的出入,可惜被神醫人兒轉念一想,再次刻意曲解了過去,錯失一次又一次辨認女人真僞的機會。

“不行,得找王爺去談談。他與她的親事,不能就如此算了。”

按在錦盒上的指尖不由的暗自發力,神醫仙兒凝起美眸內的一抹狠厲,決定要爲自己命裡定下的姻緣拼一拼。

不管是否能夠真正改變他的命道,此時,他只想留住眼前的幸福,至於其它的,一切都是命吧。

一滴淚水,落在蒼白失去血色的手指上,冰涼的觸感,剔透的色澤,順着神醫人兒修長的手指漸漸滑下,滲着股喪去力氣的淒涼。

“王爺>

神醫人兒起身走到屏風後面,取衣換衫,坐到梳妝檯前,描紅打扮。

一席白淨素雅的寬面長身袍子,一束美豔紅如妖火的梅花攏雲裹腰盤扣,一雙淡色兔子絨花擋底的平沿短靴,襯着銅鏡裡的人兒,美豔盈盈,雍容華貴。

那好似點畫了的眉宇之間,浸着些許如寒梅屹立茫茫雪色中的孤冷絕傲,冰肌玉頰之上,一挑脣色,一揚煙眸,只微淺的一聲輕喟,便以足夠消迷世間最動聽的曲樂,傾城絕國,芳華滿天。

詩晗煙,即使你的身邊早已有了漠語妝,有了苒輕塵,或許還有其它很多很多我沒有見過的傾世美男兒,可那又如何?

十年的相思,三年的苦等,竟抵不過你與別人清寧入水的一霎回顧麼?

既然我們的姻緣是命裡早就定好的,那我和你,不管是誰,都不可以違背命運的安排,跟命運>

991.你來接我了嗎?

德崇三十四年九月中旬,在凰笞王爺迎娶第二位正王夫不到兩個整月的時間裡,凰笞王爺以極其低調的西領民間形式,迎娶人稱一滴藥血值萬兩黃金的‘神醫仙子’楚千楓爲夫,成爲世人頗爲稱讚羨慕的一對才子佳人,神仙情侶。

德崇三十四年十月,楚千楓追隨凰笞王爺一同入凰鳳巳守府女軍,以其身爲醫者的敏銳觀察力,一舉破解女軍黃蟾血毒之困,救得數十萬凰女軍得保平安,深得凰笞王爺賞識。

德崇三十五年四月,西領與凰鳳開戰,首戰失利,凰笞王爺被西領蘇家將軍一箭射中胸腹,幸得楚千楓不顧危險,於亂陣之中救回受傷的凰笞王爺,替凰鳳女國保得一名睿勇將才,更爲一統四國的大凰女國保下一國女君。

大凰國始建三年四月,大凰女帝號令羣臣統定四方之兵家國策,率領百萬凰國女軍出兵暄昭,欲建天下歸一之大統。

然而,路遇不順,女帝於馬橋守城被暄昭四閣相承四面圍困,陷於生死兩難境界,楚千楓一心爲救主救國救妻,不顧體骨受損,親手打落腹中胎兒,與前西領著名大將蘇子曦趕往馬橋守城,救得女帝於危難險地,再次保得女帝平安。[

大凰國四年初月,大凰女軍攻入暄昭皇都貴安,留守凰女軍營的大凰女帝誤中敵人聲東擊西之策,於後防失守,被暄昭武相夏宇軒逼於貴安遠郊鳳來山島。女帝爲保心中所愛,強行派人把唯一陪在身邊的沐貴夫楚千楓送於鳳來山鳥,不想時機未與,終是凰顏薄命,葬生於暄昭箭陣之下,被亂矢射成碎骨漏身,無力迴天。

楚千楓得知女帝駕崩,皆乃因由爲救其生還而不得善終,悔恨不該當初離棄女皇而逃,於鳳來山島之顛哀慟哭喪三日,體力盡失暈倒,待再次睜開眼眸,復得見光明之時,人已形成癡傻呆兒,憶妻憶子,神思不清,再也無法辨得人之言語。

胤瑾帝四年二月,變成癡傻呆兒的沐貴夫不知怎的,忽然一陣梅花香氣吹入宮窗,擾了清幽迴轉的樓`蘭`幻`夢。

“煙兒>

檀煙,嫋嫋升起,迷在沐貴夫無法對準焦距的美色眸瞳前,化作一道婀娜多姿的女人身影,朝着塌上神智失常的美人兒抿起薄脣溫柔寵溺的笑着。

“煙兒,真的是你嗎?你來接我了嗎?你和皇兒來接千楓了,是不是?”

女人身影並不說話,笑着走進屏風的排扇後面,取出當年沐貴夫迎娶女帝的那套婚衫,比照着銅鏡裡絕美顛世的美男子一件件的穿上,寧靜諳和的瞅着,笑着。

隨後驀然轉身走向門扇開合的地方,一步步的>

“煙兒>

不停的伸手想要去抓住飄浮在眼前空蕩蕩的女人身影,美男子追着女人身影一路在大凰宮殿裡張惶失措的呼喊着,奔跑着。

992.他想破繭而出,化成羽蝶

“那是誰啊?那不是沐貴太夫嗎?怎麼大清早的沐貴太夫就開始發瘋了?沐貴太夫身邊的侍衛呢?沒出來陪着嗎?”

躲在宮廊道里看着美男子一身紅衣極爲妖豔的閃過清冷的宮牆磚瓦,皇宮裡負責清倒晨淤的小侍送淤回來,偷偷的停下腳步在私下裡小聲議論着。

“彩昭,你忘了嗎?侍衛不是昨日剛迎娶了落陽姑姑?這新婚燕耳的,哪個不甜`情`蜜`意一陣子,瞧現在這麼早的時辰,怕是還在熟睡,根本就無暇理會瘋了十年多的沐貴太夫了。”

另一名小侍推推停下腳步觀看的人兒肩膀,想讓他別再瞎看,趕緊行路,不要耽誤了回程的時辰,回去晚了,可是要挨三十小鞭罰的。

“哎呀,東祥你別推我,你看沐貴太夫跑去的那個方向,好像是廢園裡的閒井啊!沐貴太夫要出事了,快、快跟上,三十小鞭倒還好說死不了人,若是見到沐貴太夫薨逝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咱都活不成了,快點放下東`西走啊!”[

名字喚作彩昭的宮侍發現了異常,看那沐貴太夫執意奔走的方向,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着了魔魘吧。

“啊?那快點、快點跟上,傷點沒事,要是命沒有了,想傷也傷不成了。”

喚作東祥的小侍本就膽小的厲害,一聽彩昭說會沒命,嚇得趕緊追着彩昭順着沐貴太夫跑走的方向追去。

在兩人的前方,沒等兩個人兒走近,在他們的前面,就發出一聲很大的水響,噗通,砰咚,

濺起滿地冰涼刺骨的水花。

“啊!快來人救命啊,沐貴太夫投井自盡了!”

“快來人啊,快來人救命啊!”

兩名宮侍慌慌張張的收起沉入井底的水桶,解開井繩系在腰間,一人停在井口處繼續呼救,一人下到水井裡尋找跳入水中的美男子。

一場驚禍,一場災亂,水中的美男子因救得及時,並未出現生命危險,只是被井裡的冰冷溫度凍得全身僵硬,昏暈了過去。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救治,美男子躺在塌上猛然睜開眼眸,露出一片清澈如泉的水色。

“上>

話語平穩沉重,字字清析可聽,美男子經井裡這一凍,倒是把神智凍的清醒了。

可他的臉上,並沒有重生的喜悅,只啞着嗓了問了一句含着怨責味道的言語,清澈的水眸瞅向坐在塌邊凝神不語的男子,現出幾分奇怪。

上官臨他>

他要嫁人了嗎?

他終於,在沒有女人的歲月裡,如自己一般,熬不住了嗎?

“想死?”

一身正色喜妝的美顏男子並未答話,只是斜視着塌上的人兒,甚爲冷淡的挑挑脣瓣。

“嗯>

十年,失去女人十年了。

他活在自己的想象裡,也已經十年了,如今,他想破繭而出,化成羽蝶,向那個一去不回的女人飛去,尋找他沒有她存在的痛苦的十年。

難道>

993.不要丟下我

“跟我走,去大凰墓陵。當了十幾年的同袍,若死,便死在一起吧。”

向着塌上的男子伸出手,美顏男子的面上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和悲哀,有的,只是一份放開了俗法的輕鬆,與坦然。

“動>

真的很想那個在最後生死存亡的一刻,把生命留給他,把死亡留給她自己的無私女人。

顫動着指尖在極力着挽留着美顏男子起身邁開的步子,塌上男子流下兩行溫潤的熱燙眼淚。[

是他自`私的想要與女人多相處一些時間,想要命裡定下的生死存亡不會按照命運裡所寫的那樣走下去,結果,他沒有因爲女人而死,改變了他的命運,可他,也改變了她的命運,讓她代替了他,去面臨死亡。

上天爲什麼如此慘忍,爲什麼一定要弄個不是他死,就是她亡的結局?

是他們>

“呵呵>

他的木瑤跟着寶熙不知去了哪裡,他的木鐸也於前段日子嫁了傅承府的將軍,兩人商訂一生攜手只一人的契`約,他是看過了,希望傅承府那個丫頭是真真正正對他的鐸兒好吧。

攬着塌上無法動彈的男子橫腰一抱,美顏男子站在屋中環視觀望了一圈,再也沒有任何留戀的走出門去。

“貴太夫好走,沐貴太夫好走>

在美顏男子的身後,是跪了一院子的伺候宮侍和婢女,全都伏首扣拜,敬送兩位太夫尊駕離世。

愛由心生,悔由緣訂。

恨之痛極,刻骨叼肉。

此一癡,便成狂。

此一傻,便成殤。

此一呆,便成悟。

此一笑,便成終。

終身無果,終身無悔。

胤瑾帝四年,大凰女帝之沐貴夫楚千楓與其它十二名女帝之夫,共同封棺入斂,埋入大凰女帝墓葬羣,享年三十八歲!

----(完)

(後序)

胤瑾帝五年八月[

原西領天雪涯

“啊!好疼!你快給我出來!給我出來!再不出來就給我縮回去!啊!寒兒,我不要生了,快把這個小東`西給我打回原型去!”

一座小木屋,屋門的匾額上,紅漆刷刻的‘千楓小居’四個字。

小院內站着一幫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美豔的,妖冶的,淡然坐在茶椅上搖着團扇品茶的,也有緊張的盯在門口前坐立不安的,更有備好熱水時刻準備衝入房內給屋子裡的大主子和小主子淨身的。

屋子裡的人,持續的叫喊着,帶着點點哭腔的意味,好像真的是很疼,但卻疼得很撒`嬌,很幸福,哭泣的嚷鬧裡,存着絲絲對口中‘寒兒’的依賴。

“千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要堅持,知道嗎?”

三十九歲了,男子終於懷了生命裡的再一胎,實現了當父親的心願,是他的開心,卻是她的憂慮。

額頭一道紅紫色疤痕的少女貼着門板關切的給屋裡的男子送出一句句暖心的安撫,眉目扭擰的甚緊。

994.這個所謂的剖腹產

“寒兒>

聽到少女在門外少不了幾分擔憂的緊張話語,屋子裡被紗隔擋住的塌上男子雙手抓着塌上的紅錦凰鳳鳥騰的錦棉褥子越發肆無忌憚的喊囔起來,那掛了濃密汗珠兒的臉上,沒有與喊聲相形應彰的痛苦,反而是帶着幾分甜蜜的笑容,像是惡作劇般,頻眨着一雙絕美無雙的眼眸,炫如繁花的望着伺候在塌前焦急等候的秀美男子,上揚着薄美的脣角。

“主子,都什麼時候了,您還鬧,快抓緊點把小主子送出來啊。”

秀美男子端着水盆,看着塌上男子不着慌不着忙的等待着麻藥生效,心裡擔憂的很。

也不知道女主子拿來的奇怪藥物好不好用,打一針就能局部麻醉掉不想疼的皮膚,可能嗎?[

還要在主子的小腹上開一刀,說是爲了避免讓主子體力喪失過大,發生難產時的血崩?

可是,這個所謂的>

雖然主子年齡是大了一點,可是主子的身子向來很好,加上這麼多年一直癡癡呆呆,他和落陽沒少尋思着能夠補身補腦的膳食給主子補着,如果不用剖`腹`產,也應該沒問題吧?

“呃>

花眸一轉,盯到坐在塌前染了淨水清洗刀刃的男子身上,塌上要生娃的人兒看着那張和上官臨有着七分相似身骨神韻的帥氣男子,遲來的說道。

“呵呵,放心,我若是毀了你,寒兒不得把我五馬分屍?”

洗淨的刀刃放到塌邊小臺的瓷盤子裡,帥氣男子不無醋味的說着酸酸的話語,一頭半短的碎髮用清白的紗綢包的整整嚴嚴的,很像一名現代社會裡正在準備做手術的醫科大夫。

“會麼?寒兒不是那樣的人!”

塌上的男子大笑,對帥氣男子說的話非常受用。

一年多來,他對這個帥氣且充滿神秘感的男子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不僅僅是因爲他那一頭常染成各種顏色的短頭髮,還因爲他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就奪走寒兒留在他們身上的目光。

算是一種嫉妒?或許吧>

在女人的國度裡,男人的嫉妒是與生具來就有的,可是到了今天,當他看到寒兒那麼真摯的把他交給了這個染着暗紅髮色的男人手裡時,他恍惚覺得,以前的自己,可能是想錯了?

天生被美麗光環照耀下的絕色男子,如果不被人羨慕嫉妒外加恨的話,那也不堪稱得上‘絕色’二字吧?

可這男子和上官臨那麼相似的面容,真的很想讓人送上幾拳吶!

世界上,哪會有長得這麼像的人?

995.怎麼把小公子從你的肚子裡取出來

“會與不會,不是你我能夠想象滴。我現在唯一能夠想象滴,就是怎麼把小公子從你的肚子裡給取出來,話說>

帥氣男子長長的呼了口氣,像是給自己一句鼓勵般,在心底喊了句加油。

“>

聽到帥氣男子的話,再望望帥氣男子很是沒底的表情,塌上的美男子只覺身上莫名傳來一股子麻勁兒,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他的耳邊,只是能隱約的聽到伺候在旁的秀美男子帶着喜悅的一會喊着‘啊,腳、腳’,又過了一會喊着‘啊,手、手’,再往下就是腿,就是身子,就是脖頸,最後是頭。[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長空,在小木屋的院子裡引起一陣慌亂,驚動。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終於生了。千楓,你還好嗎?有沒有哪不舒服?”

貼在門板上的少女聽到屋子裡面的嬰兒哭聲,當下像是癱瘓了般跌坐在地上,然後快速的爬起來,激`動萬分的想衝進屋子裡去看看躺在塌上那個經受生子之苦的男人。

“寒兒,不能去,你這樣進去,不是會把冷風吹進去?傷口若是受了涼,以後就難恢復了,知道不?”

八月的天氣,常人覺得會是暖風,柔柔弱弱的,可吹在剛剛生了小孩的孕人身上,就會冷冷冰冰,刮的厲害。

少女的身邊,一名和屋內那名包裹着短髮模樣相似,唯獨頭髮長度不一樣的男子,拽住少女的袖子拉進懷裡,不讓少女推開門扇。

“可、可是得等到什麼時候啊?”

三十九歲啊,在她那個世界,要是女人第一胎是三十九歲,就屬於高齡啊,危險係數那是不用說的高啊。

現在娃娃生出來了,她、她當然得第一時間的陪在那個男人的身邊,不能讓那個男人在經歷這種慘烈的過程之後,連最喜歡的人都見不到,那怎麼行?

“呵呵,等到玉澈出來,讓你進去的時候不就行了?”

拉着女人坐在院子裡的長椅上,兩個人與其它守在院子裡的一衆美人兒靜謐無聲的等待着。

“呵呵,真不容易吶。本少爺第一次操`刀動手,居然成功了?”

屋子裡傳出一聲男子的輕笑,聽得院子裡的人全部冷風飄過,心底的涼意哇哇滴。

這樣的話語,是自我欣賞,還是純粹說給他們個人聽的?要他們都事前有個心理上的準備,萬一輪到他們懷了寶寶,生了娃娃,也都是享受這般驚心動魄的同等待遇?

那還不如他們自然生下皇兒好了,省得挨着幾刀,縫上幾針不說,若是嚇個好歹的腫麼辦?不如順便練下身體的柔軟度,也能爲了以後好好在塌上以各種姿勢服侍自己的女人做些準備哈!

屋裡男子取出小孩放進事先準備好的浴盆裡,有專門的小侍去負責清洗,坐在塌邊雙手染滿鮮血的男子取來棉線替塌上的男子進行傷口消毒,清血而後縫合。

整個過程中,男子手中的棉線飛揚遊走在一道道鮮紅的血色中,熟練沉穩,並未像男子所說的那般是第一次動手,生澀的很。

996.貧苦造就英雄,銀財創設安逸

“護衛,十二個時辰之後,麻醉的藥效就去失勁兒,你家主子就會恢復飲食功能,到時,需得先飲些可通胃腸氣息的流食,熬些滋補的骨湯或者米湯餵給你家主子,不可傷及胃腸氣動。

再經十二個時辰到二十四個時辰之內,可食些半流食,類似煮過二個時辰的雞湯米粥,雲吞,軟湯麪,而後纔可恢復正常飲食,否則,即會傷及身腹,不利於術後修養。

在你家主子不能身子全動的時候,多尋些乾燥的棉絮,吸引一下傷口縫合處的血水,不可讓傷口發炎感染,一旦出現淺泛紅腫現象,速來尋我,知道麼?”

在那個世界裡,還沒有誰能勞煩得動他上官大少爺親自伺候別人,要不是看在寒兒的份上,他纔不會這般婆媽的細心體貼着。

忙碌了幾個時辰,過着精神高度集中的分分秒秒,真是很不舒服啊。[

是不是來到古代的世界裡,連他的性子都變的懶惰了?

誰讓古代有山有水,不缺吃,不缺穿,不少米,不少糧的,還有心愛的女子做伴,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有那個去經商,艱苦奮鬥的毅力?

有句話怎麼說的?

貧苦造就英雄,銀財創設安逸。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吶!

站起身子,扯下包在頭頂的紗綢露出一頭瀟灑帥氣的短髮,男子走到水盆邊洗去雙手猶滴的血跡,朝着站在塌上男子面前的秀美男子說話。

“是,澈主子。楚替主子多謝澈主子一番心意。”

向着短髮男子恭敬的欠身行禮,秀美男子的臉上帶着明顯的感謝之意。

“都是小事,以後還得在一起活着幾十年,成爲敵人,倒不如成爲朋友來的好些。”

短髮男子回眸看了眼躺在塌上沒有睜開眼眸的男子瞧了瞧,知道塌上的男子沒有睡實,麻醉的作用,只能侵`吞人的肢體感覺,將其淡化,但並不是徹底的消末。

他這話,是故意說給塌上男子聽的。

不爲別的,只因爲,他知道塌上那個男子的心裡,對他有一種無法消除且無法去攤開的敵意。

他不想他的女人爲難,所以才答應女人,替這位快年入不`惑歲數的男人剖腹取子,希望可以藉機消除兩個人心中的芥蒂,不再對他存有成見。

唉~莫非哪一天要去美美容,做個刮骨之類的手`術?

短髮男子約摸到着,他被敵對的最大原因,可能是因爲與上官臨這張太過相似的面龐了吧。所以在其它人的心中很容易形成一個不受待見的想法,那就是,他是女人在思念上官臨時尋來的冒`牌`貨,和那些個女人貨真價實的正經王夫們不是同一檔次上的男人咯?

很無語的想法吧>

他只知道宮鬥劇中,女人會斗轉參橫,不曉得男人也會如此多心,讓人防不勝防,很辛苦的說。

“謝過澈主子好意,待主子醒了,楚定會把話捎給主子,澈主子請放心。”

沾了溼布試了試水溫,覺得水溫不會燙到自家主子的皮膚了,楚握起塌上男子的手臂,回了短髮男子一句,便專心爲自家主子擦拭皮膚,不再做答。[

997.滯留了千百年的刻骨相思

“也罷,好生照看着吧,這裡不比密封的空間,外面的那些人,什麼男`男`女`女的,都等着三天後等你主子能進食之後,撤掉腹上的繃帶再說吧。”

很想用現代醫護的手段把塌上男子割開的腹部給護緊,但是在古代沒有相應的材質可以去做,只能用滲水性較強的棉絮做成小型的包被,類似於日本女人和服那種後面的小裹,隔三個時辰換一次。

短髮男子折回牀塌,復再看了眼塌上男子腹部的傷口,見到傷口處的血水已經不再如之前很大量的從體內涌出,替塌上男子蓋好了透氣性強的羽被,對楚吩咐了句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玉澈,怎麼樣?千楓他>

季玉澈的眼神,深沉低凝,走出屋子,也不看等在外面的衆人,只淡淡的看了眼處於焦急狀態的女人,再望了眼站在女人身邊與自己有相同容貌的男子,閉了閉眼皮,再睜開,惆悵的皺起眉梢,轉身無語離去。[

真是>

爲什麼看那個男人就跟在照鏡子一樣?

難怪別人看到會不舒服,他自己看着也不是太舒服的。

“玉澈>

季玉澈不言不語不理睬的三不態度,急得少女無論如何也是穩停不住,甩開身邊男子的手袖,想要進屋子去看看。

“主子沒事,一切安好。剛剛澈主子有交待過,主子需得休養三日,傷口方能不受風吹之苦,還請各位主子們都回自己院子裡歇着吧,楚在此謝過各位主子們的關心,與照顧。”

少女急欲闖門的腳步被秀美男子擋在門前,秀美男子看了一眼陪侍在外的嬌美妻子,行了一記拜禮跪謝候在院子裡爲自己主子擔憂的多位主子們。

“可是>

少女看着秀美男子的拜行,而後合緊的房門,欲言又止。

她在現代社會裡看到的那些剖腹產婦,都是生產完就可以出來見人的呀?一天過後都可以下牀走`路了的,爲什麼在這裡就不行吶?

她真的很想去看看那個瘋了十年,傻了十年,卻在要同葬的那一天忽然清醒過來已經成爲父親的男子,看看他現在,是否安好。

“寒兒,等了懷胎十月,還差這三天麼?”

從女人離開到女人歸來,再到女人身子養好,難讓他們重新擁着入眠於枕塌之上,他們每一個人等的>

簡直是無以往復的三年又三年,還是三年。

呵呵>

一切隨緣>

“嗯,也是,是我着急了。”

在漫長幽幽的歲月中,十年的時光,容顏芳華的老去,豪情壯志的遺`失,他們所留給她的,是人世間最寶貴的一個字,情。

因由情,她與他們相遇。[

因由情,她與他們相知。

因由情,她與他們相愛。

因由情,他們>

已經等了如此長久的思念,在看不到希望的時候,都是那般沒有怨言的苦苦撐過來了,輪到現在,雨過天晴的時候,她還有什麼藉口可以拿來去肆意妄爲的不顧他們的生命,他們的健康,只爲了博得自己的一絲念想呢?

楚千楓,當所有的過往都滲進我如水般洶涌澎湃的記憶裡時,我對你的愛情,就像是一口存在上千年的古井甘泉,每時每刻的守候在天地創下的日月輪迴裡,等着你,慢慢的等着你,等着你走進我的懷抱,等着你來向我訴說,你那滯留了千百年的刻骨相思>

---(後序完)

--PS:

小殤來冒泡了咯>

998.苒輕塵,宮闈怨!

題記:

深宮亂,母仇離恨。

稚子時,許錯姻緣。

位朝堂,八方贊首。

處江湖,冷血河山。[

----七字批文之苒輕塵,宮闈怨!

龍武二十一年冬,龍涼國境臘雪初來,冷風寒冽。

雪絨繾綣着刀刮的風絲密如捲簾,厚厚揚揚的飄了滿天,四處,一片晶瑩的皓白雪色,堆積半膝之高,靴面踩在雪層之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龍涼玉陵京都內,一座風景別緻的戶外莊園,於臘雪之中,絕然而立,孤寂的迎接黑夜的到來。

莊園的面積很大,內處含有九曲十廊的曲幽小道,轉轉繞繞的通向莊園各處的雅亭樓閣。

小道兩旁,環抱着四國境內難尋的珍石玉景,玉景間隔處,栽種着數株長勢正旺的青柏碧鬆,搭着雪色懸起白碧相間的臘冬雪掛。

一陣夜風吹來,雪掛抖着青枝落下一撮撮小型的雪塔飄落在空中,像一柄柄白色的小傘混在夜的美豔中,沉沉浮浮,飄搖清逸,吹化作無數的細塵雪砂,縈繞在樹景空月之間,彷彿入了瑤池仙台一般,如夢似幻。

“唔!唔!唔!”

一聲極爲強烈的抗`抵聲打破了仙夢似的上好景緻,在樹景空月之中迫不急待的撕裂一條血口,血淋淋的割開,暴`露在天空上那輪蘊白瀰漫的月光之下。

莊園的主院裡,塵風閣的樓下,一名容顏好似水泉那樣空靈絕美的人兒,被人拿絹繩束縛住手腳分四個方向綁在牀塌的四方塌柱邊角上,不斷的掙扎着隱約能動的身子,美目憤然望向坐在桌邊將視線送向屋窗之外的英俊少年。

“苒輕塵,你可曾記得五年前的那抹恍如隔世的月光?五年之後,你怕是早已忘記當初答應過本將軍的事情了吧。”

少年的眼神,遊離悽迷,淡如蓑草,像是在欣賞窗外那輪圓月光瑩似玉的美好,又像是在感懷記憶裡那瞬無法轉拐的感傷,殷`殷`切`切,低婉柔順,含着輕微的惜`玉`憐`香。

“邵明君,你快放開我,你到底想怎麼樣?本殿下不就你能碰的人,快鬆開我。”

美人兒的聲音,一出口,竟是道凌厲凜然的少年聲音,清冷,乾淨,在說話之時,含着熾火燒燃的焦躁,那憤然的表情中,恨不得會長出一對能夠飄上天際的翅膀,好能夠逃離坐在桌邊賞月的英俊少年的追`捕。

“呵呵,想怎麼樣?你說本將軍想怎麼樣?自是>

收回望月觀視的目光,英俊少年的眼眸看向美人兒腦後那被玉金龍冠速起的髮絲,手指敲了敲桌沿,撇着薄薄的脣瓣微微向上翹着,不徐不緊的說道。

聲音淡然,比之無聲,表情轉變甚小,皆只差了一點,卻足夠讓綁在塌上的美人兒聽得到他說過的話語,看得到他稍有變化的細膩表情,驚得在塌上掙扎不已的美人兒身子一僵,停了燥動。

“你、你說什麼?你、你真的想要我的身體?可、可我們都是男人啊!”

美人兒那張純澈飄美的面孔上,露出一股忍着酸澀的無奈,無奈中似乎還隱藏着些許不爲人知的恐懼。[

999.本將軍配不上你?

“呵呵,男人,又如何?輕塵,五年之前,你不就已經知道本將軍是個男人,而你>

身爲男子,喜歡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是一種多麼可笑的諷刺?

可他,居然接受了。

他爲自己的接受,想出了一個更爲可笑諷刺的理由,那理由就是,他愛的,是那個男子深入內心的靈魂。

英俊少年的眸底,染上一層黑漆的暗色,濃郁成墨粉的顏彩,散着一縷泛泛的墨黑殘光,滲着寂寞孤獨的冰涼。[

“本殿下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女人,是你一廂情願的那樣以爲,與本殿有何關係?你快放開我,欠給你的,本殿下日後定會還你,等他朝本殿下登基臨位,替母親報了羞`辱血仇,自會分你一半天下,讓你日後獨享龍涼的半壁江山,還不行嗎?”

深深的怒火,映進英俊少年黑暗的眸底,就像重石砸入寬海,擲不起半點的波浪,相反,只襯映的英俊少年眸內的那抹冰涼更加冰凍刻骨,涼入骨髓,就連整個房間都散着一股從英俊少年身上逸出的低壓冷氣,揪得美人兒心跳強烈加速,整個人兒的呼息都變得緊張,急促,恐懼感越發的加深。

“龍涼的半壁江山?你以爲本將軍稀罕麼?統帥西領邵家軍的邵府,會是個缺銀子的窮民?你是希望本將軍叛國來受用你這半壁江山,還是想要本將軍攻入龍涼,在你龍涼國土上讓邵家軍的鐵騎狠狠踏過?苒輕塵,就算你再去憎恨你的父皇和你父皇的妻子,也沒必要引本將軍入關吧。”

脣瓣,依舊微微翹着,透着股嘲諷的不屑。

英俊少年自認此生還沒聽過這樣可愛的笑話。

龍涼的半壁江山?登基臨位?

他是在向自己炫耀他現在所能擁有的權勢和能力嗎?他的意思是>

“邵明君,本殿下沒和你開玩笑。不行就是不行,本殿下不會允許你碰我,男人,怎能碰得男人?”

腦海裡不止一瞬間想起皇宮裡那位龍袍加身的皇者壓在其它寵`侍身上爲所欲爲的場面,美人兒在心裡不自覺的產生一種強烈的牴觸,難以抑`制胸肺裡不斷翻涌起來的嘔吐感。

不要!堅決不要!

他纔不要和男人做那種事情,那樣子,會毀了他的。

“呵呵,是麼?碰不得?你由何處得來是無法碰的?本將軍查閱過古書典籍,男子與男子,倒也是無妨的,可以行事。”

驚世脫俗的言論,在英俊少年的口中鬆散吐出,冷冷淡淡的,像是在說着閒聊的話語,甚爲平常的說出大多數人都無法想象和接受的事情。

在英俊少年的眼中,彷彿就算是男人與男人相愛,繼而生活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可抵`觸,可不應該的。

1000.本將軍今天晚上,是要定你了

“你、你騙人。邵明君,你是不是瘋了?你看到哪裡有男人和男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你快放開我,放本殿下回宮,快點!”

英俊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容拒絕的堅持,被塌上的美人兒瞬間望到,嚇得一張玉面失了原本因憤然而涌起的血色,比書紙還顯得清白。

那兩片精美細緻的脣瓣,一半咬着白透勝雪,一半未咬紅若血滴,半白半紅的相形滲染,像摔碎在奶漿裡的一顆鮮潤的紅果,清新剔透,絕美無暇,望得俊美少年的眼神落在兩片薄美光澤的花脣之上,癡癡的看着,再也無法抽離。

“本將軍沒有騙你,也不會欺騙於你,你若嚐到了,就曉得本將軍此言>

男女之交`合,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不分男女,皆可自由處之。[

而男人與男人之交`合,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一入女子之前,一入男子之後,只要相合得當,配以潤澤之藥物,定也不會傷身。

反之,男子之身如荷蓮初苞未開,緊緻之膚富有世間絕極之飽`滿彈`性,是爲塵凡俗世之禁`品,此生若得其一,恍嘗珍饈之尤`物,畢終世難忘,永無消隱之感。

這是古書上的記載,充滿引`誘,魅`惑。

書上描繪的男子與男子塌房之事的圖譜一經入得俊美少年的眼簾,便熱烈如火,蜂擁如。

僅是在腦海裡假想着塌上美人兒被自己褪盡衣衫壓在身下的畫面,還有那曼妙無邊的零碎呻`吟,英俊少年的身子裡,就熊熊燃起一股欲罷不能的無名熱火,想要急切的尋找一處緊閉封鎖的空間,盡情的傾泄釋放出自己的全部能量。

“邵明君,你就是個瘋子,你快放開我,我是龍涼的四殿下,你若侮`辱了我,等同侮`辱了龍涼國君,父皇一定不會饒過你們西領,也不會放過你西領邵家!”

俊美少年的話,似在故意玩着一種強者捕食弱者的遊戲,把塌上的美人兒當作一次可以飽餐的美食,控制在自己能夠掌握的手心裡,一點點用言語來粉碎美人兒心中堅強的硬骨,慢慢磨損着美人兒不肯投降的執指拗意志。

“哈哈!是麼?”

揮起手袖,一股掌風掃向小支撐起的屋窗,俊美少年站起身子走向牀塌,站到美人兒的視線裡,勾勾脣角,笑出一絲陰冷的殘忍。

“苒輕塵,五年來你藉助本將軍囤聚了多少朝堂勢力,通過哪種暗處渠道行走武林,你當本將軍一點證據都沒有嗎?本將軍今天晚上,是要定你了,如果你把它當成一種享受,相信你會很喜歡,如果你把它當成一種侮`辱想去稟告你的父皇,呵!”

俊美少年輕笑,伸手扣住塌上人兒的下巴,湊近美人兒的耳邊,沉着沙啞的聲音說道:“倘若龍涼真的攻打西領,本將軍倒是不會怕的,就只擔心你私自扣存兵力,拉攏朝`臣在暗處與太子做對的事情萬一被你那好父皇給發現了,你說>

1001.你不配碰我!

“你>

低語的溫柔,虛假的情意。

真正落在美人兒心裡的,是一方方被稱做信任和依賴的破碎銅鏡。

五年前的認知,就像屋檐上的滴水,在冬天到來的時候,絕情冰冷的凍成塊陀,少了可以容忍的底線。

被扣住的下巴,已經現出一塊比擬指腹大小的紅痕,疼得美人兒露出潔白的貝齒咬緊牙關,不肯向俊美少年去求饒。[

他不信俊美少年會用強`迫的手段對他,難道五年來陪在他的身邊,有如陽光一般的大哥哥,對他>

“是,算是吧。怎麼,要來求我?”

手上的力道加重幾分,俊美少年看到美人兒驚怔放大的瞳孔裡閃過一瞬間的疑惑,迷茫,震驚,還有失望。

“邵明君,你>

沒有把握在手的兵權,自己拿什麼去和太子爭?

沒有各位朝臣的鼎力支持,自己拿什麼去和皇后鬥?

他邵明君就是看好了自己不會爲了一具身骨的清白而放棄爲母妃報仇,對不對?

美人兒忍着下頜骨上傳來的疼痛,再一次向俊美少年確認的問道。

“把身子給我,日後,我還會像以前那樣支持你,永遠的支持你,直到你能夠獨自去應對外面宮廷裡那些驚心動魄的戰爭,好麼?輕塵,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喜歡到了溶血入骨,就算爲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說一個不字,只要你從了我,日後,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尋你而去,做你生死相依的戀人,此生至死,絕不辜負了你,輕塵>

燭火消燃,幾行燭淚凝結在青鐵色的燭臺上。

俊美少年零零碎碎的吻落在塌上美人兒的額上,眸上,臉頰上。

小心翼翼的試探,輕輕淺淺的珍惜,含着憂傷卑微的誠懇低喃。

“不、不要!我不要做你的戀人。我不要做被世人可笑的斷袖之人。你快放開我,快放我回去。”

驚慌,在俊美少年吻上脣瓣的那一刻,驚駭襲`來。

身體裡不斷竄起的奇怪酥麻感覺,時時感染催眠着美人兒未嘗人`事的青澀感覺,是一種難以抗衡的危`險`體`驗。

“不要?是麼?輕塵,你的身子可不是這樣來回應本將軍的。”

衫袍退去,只剩下一身入睡的白綢金絲裡衣遮擋着身體最重要的部分,俊美少年俯身低下,隔着裡衣一口含住美人兒凸起在外的胸口,牙沿兒輕輕的啃咬着,間或用舌尖柔柔的舔吮着,吸食着。

“你、邵明君!你這個瘋子>

胸口被俊美少年按在指下肆意柔捏,狠擠,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感覺。[

像是腦海裡那個揮之不去的母妃慘死畫面,又像是那名不情願甘受的宮侍被其父皇壓在身下強`迫行`房的暴`虐場面,美人兒一時分不清哪裡是真,哪裡是假,強烈的反`抗起來,說着態度堅`硬的話語。

1002.本將軍已經沒有退路了

“什麼?你說本將軍沒資格碰你?不配碰你?那誰有資格碰你?本將軍輔助你五年,把你從一文不值的喪母皇子,從無權無勢扶持到今天有權有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尊貴之人,到頭來,只換得你一句不配?一句憑什麼碰你?輕塵,不乖的孩子,往往都是會更加受苦的,知道嗎?”

的一聲扯碎美人兒身上僅留的一件裡衣,俊美少年望着身下一攬無遺的完美身骨,屬於狩獵者捕食的熱血再次激流勇進的沸騰起來。

“不,不可以!邵明君,你放開我!”

衣服被撕碎丟到塌下,身體上傾刻感受到的屋內涼意,讓美人兒徹底的害怕起來,一邊不肯妥協的掙`扎被束縛住的手腳,一邊大聲呼喊着想讓俊美少年停手的話語。

“輕塵,事到如今,本將軍已經沒有退路了,本將軍很怕一把你放回去,你就再也不會出宮來見本將軍了,本將軍是這般的愛你,怎麼容許得不到你?怎麼能允許別人在本將軍之前得到你?”[

雙手緩緩遊移在眼簾裡那具散發着玉石般溫婉潔淨的純美身軀,俊美少年的眸裡陡然迸射出一道寒冷凜冽的興`奮光茫,撫摸過美人兒沒有一絲腰肉的平坦小腹,順勢向下,摸到美人兒快要初次萌發的私`隱`禁`地一手握住,用掌心的肌膚,快速的摩挲。

“不、不要,邵明君你>

強行抵抗的話語,在俊美少年一個急速緊握再鬆開的間隙裡立時消音,美人兒怔着眼眸望向自子被俊美少年緊緊握住的身體,一股暈眩失神的感受侵擾着美人兒身上每一寸的肌膚。

怎麼會這樣?他的身體怎麼會對一個男人的撫摸有反應?

不應該的,不是嗎?

“呵呵,輕塵,你看,你的身體,就是給本將軍最誠實的答案。你還敢>

毫無預兆的,在美人兒還在疑惑不解的時候,俊美少年早已無法再忍住體內的熱火,按住美人兒被綁住的雙腿,一個激烈猛撞的強勁挺身,抵着美人兒的身子,把兩人溶合在了一起。

“啊!!疼!!”

身體上的撕裂感覺夾雜着被猛然撞向塌枕的衝擊一同呼出美人兒的口脣,美人兒疼入無聲,不敢相信,俊美少年就這般未經過他的允許,只在眨眼之間,便狠狠的貫穿了他,奪走了他十五年未沾女色的清`白身子。

淚花盈盈流出眼眸,美人兒強忍着體內撐到極限的漲滿感,不再言語,咬得脣瓣沉默了。

“疼?是真疼,還是假疼?被本將軍這樣欺`侮,你開心麼?享受麼?還反抗麼?”

一句問話,便是一次狠狠的撞擊。

每一次的撞擊,都是艱難困苦的強行擠入,直抵幽邸深處,疼得美人兒額眉緊鎖,脣瓣咬成紅腫破裂,流出鮮豔的血水,在俊美少年狂野的衝撞中,一次次的滑落脣齒,滴到大白的枕面上,浸嘖出一朵又一朵的紅色血花。

1003.一夜泣然,淚痕如雨

“嗯?怎麼不說話?爲什麼不回答本將軍的話?本將軍的表現,你還滿意麼?這樣子,算不算能配得上你,有碰你的資格了?”

雙手掐住美人兒的腰一次次送向自己,俊美少年肆意在美人兒甜美緊繃的身子裡抽抽停停,進進入入,一聲聲染着憤怒的話語全都化成永遠止境的掠`奪,不容間歇的接連貫`穿。

“唔!唔!”

疼痛,蔓延全身。

無邊的羞辱,在美人兒逐漸潰敗的意識裡,隨處零落。[

束住雙手的捆繩不知在什麼時候被解開,美人兒抓着塌褥的指節緊擰深陷,摳得塌褥裂開潔白的棉絮,美人兒的指尖戳進塌板裡扎出一個個帶血的板窟窿,仍未停歇。

“呵,不出聲?是本將軍表現的不夠好?還是>

柔軟的腰肢,晃在俊美少年的手中,比波浪還富有起浮美感的被俊美少年不餘任何空隙的挺`入,侵`佔,此時,俊美少年的眼裡,只能看出那燃燒在墨色眸眼裡的一處熾熱的欲`火,再無其它。

“邵明君,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我恨你>

灑着血珠的手指一下下拍打在俊美少年的身上,美人兒終於被俊美少年野獸一般的狂`暴打碎勉強堅持的心理,整個人隨着俊美少年的大起大落的動作被迫跌跌沉沉,弱不禁風的小身骨零零散散的撞`擊着塌板,發出嘣嘣的大力聲響,似乎快要被拆`毀了骨架一般,苦不堪言。

“恨我?你恨我麼?這就是你恨我的反應嗎?嗯?”

最後一次深入骨感的碰撞,快要在美人兒的體內撞出愛`欲的綻放花瓣,俊美少年伏在美人兒的身上一陣劇烈抖動,釋放出一股壓抑幾年的情愛火熱,混着美人兒被撐開的肌膚上不停涌出的鮮紅血跡,包裹着俊美少年埋藏在美人兒體內尚有些殘餘力氣的身子暖暖的交疊而出,惹得俊美少年還未消止的慾望再次腫漲。

“唔!疼>

感覺到俊美少年剎那間澎湃起來的愛火,美人兒掛在俊美少年背上的指尖緊緊扣着能夠攀附的肌膚,霎時深陷進去,在俊美少年的背上劃出幾道裂開皮肉的血流,順着俊美少年沒有一條疤痕的肌膚,溪水般的淌下。

“呵呵,你這是在邀請本將軍更盡力些麼?嗯?”

背上的清涼血液,糾纏着撕開皮膚的疼痛感刺激了俊美少年眸裡的血腥味兒,俊美少年翻過美人兒的身子,溫柔的吻着美人兒潔白的背部肌膚,猛的握住美人兒的腰肢,忍受不禁的在美人兒的體內縱`情抽送起來。

“唔!唔!唔!邵明君>

一夜泣然,淚痕如雨。

美人兒被俊美少年壓在身下,折了甲片的手指無力的捶在塌板上,漸漸失了無可掙扎的反抗,任由俊美少年揮霍無度的享受着自己身子裡的甜美,合着晶瑩的眼淚,無望的閉上迷絕望的精緻眸眼。

1004.趁着他沒醒,帶我走

“啊>

整夜不休的百般結`合,俊美少年稱心如意的得到了身下人兒的處童之身,滿足的躺在美人兒身邊,摟着美人兒被掐成黑紫顏色的腰身睡去。

美人兒望着因燭火燒乾而變得滿是黑暗的熟悉小屋,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眸,滯延起一股悽楚的傷。

房門響起輕微的碰動,很像是被戶外的晨風吹動了門栓,再接着,響起幾聲悶悶的啾啾聲,一道黑色的影子映在閣樓的屋窗前。

美人兒靜靜的等了一會兒,起身推開摟在自己腰上緊扣不鬆的少年手臂,伸手點住少年的身形,找來俊美少年的外衣套住赤`裸`裸的身骨,撐着疼痛難忍的腰脊,兩步走三步停的打開屋門,走出屋子。[

“主子,您這是>

屋門外的閣樓走道上,一名與美人兒年數差不多大的黑衣少年,看到美人兒一臉憔悴的從屋子裡走出來,那件沒有用腰花繫好的外衣裡,惹隱若現的露着沒有穿着裡衣的赤`裸肌膚,不免有些驚愕。

“泠幽,快、趁着他沒醒,帶我走,快點。”

俊美少年的武功,美人兒心裡是最清楚不過的。

對平常人可以長至兩個時辰的點穴,在俊美少年身上,只有半個時辰就可以用內力衝破。

若是不快點逃進皇宮,他一定會被俊美少年給逮回來,還要再一次遭受到更嚴重的侮`辱,他不想再被侵`犯一次,那種像要撕裂身體的感覺,他再也不要體會一次。

“是,主子。”

見到美人兒不似平常那般鎮定,急促的催着自己,少年尊命蹲在美人兒的面前,讓美人兒跳上自己的背,主僕二人在早露起霜的霧氣中悄悄離去。

回到皇宮,衣衫皆被露水浸透,美人兒吩咐宮婢去備了沐浴需用的熱水,讓泠幽伺候着自己趴在塌上,額頭滲出絲絲冷汗。

“主子,是不是少將軍他>

褪下美人兒的衣衫,看到美人兒身上一道道紅紅紫紫的痕跡,還有腰間那兩處甚爲清晰的手印,泠幽的視線順着手印向美人兒的下身望去,馬上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不太相信的問道。

“泠幽,生在帝王之家,有多少事是該做的,又有多少事是不該做的?爲了達到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尊貴位置,是對是錯,誰能仔細分辨的清?沒點委屈受着,怎能成常人之所不能?此事勿要聲張,否則,提頭來見。”

想在宮裡活命下去,就得哪怕是血,都得咬着牙齒吞進肚子裡去。

現在,他的勢力還不足以獨自應對太子和皇后,若是被太子和皇后發現他與西領將軍秘有來往,而且,還是碰了身子宮這等污`穢之事,聯合起來向父皇湊本一折,說他犯了有傷國尊之罪,削了他的爲將兵`權和皇`權,那他的下場不是要落得和母后一般悲慘?

美人兒想到萬一東窗事發會引起的嚴重後果,眸橫一抹冰厲之色,斷然吩咐道。

1005.快要到冬至了吧

“是,主子。泠幽這就去取宮裡最好的生肌柔膚藥來,替主子敷傷。”

泠幽點頭尊令,眼神裡帶着對塌人美人兒的心疼,轉身向門外走去,一在一腳跨出門欄的時候被塌上的美人兒出聲喚住。

“泠幽,等一下,我不在宮中的這段日子,泠綰可把陌風照看好了?”

泠幽和泠綰,是美人兒的兩位貼身護衛,是同父同母的親兄胞地,泠幽比泠綰大三歲,平日裡負責跟隨美人兒身側四處闖蕩,泠綰負責留守宮中,保得美人兒心心掛念之人的平安。

近些日子,美人兒被那名發了狠勁兒的俊美少年囚`禁在莊園內,無法與泠綰互通消息,得不到掛念之人在皇宮內的消息,一回到宮中,美人兒的心思就驚蟄不已,十分擔心皇后與太子趁着他不在宮裡,尋機向他掛念的人兒下手。[

美人兒深信,由他母妃親自照料的兩位皇子,即使現在已經淪落到沒有母妃疼愛,沒有父親掛念的可憐境地,卻依然逃不過太子和皇后的追查,該躲的,若是他惦記着,是怎麼躲也躲不過的。

“回主子,陌風小主>

除了被太子打過兩巴掌,踢了幾下子,最後還被丟到冰冷的湖水裡餵魚之外,還算可以。

話語略有停頓,裝作無事發生般,泠幽回答的很簡短。

不是故意爲之,而是泠幽知道主子對小主子的喜歡與愛護,就像他對泠綰的那種身爲哥哥無法推卸的責任感一樣,是天生隨着命性而來的。

如果被主子知道小主子成日裡沒少受欺負,可每一次都很懂事的不把事情鬧大,也不告訴主子的話,泠幽很擔心塌上的美人兒會一怒之下,找到皇上去評理。

在泠幽來看,以美人兒現在受傷的身子來看,跑去稟見皇上,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爲。

他曾聽說,男子和男子之間,若是發生了男子和女子能做的事情,並且還在一方極力反`抗之下,那受的傷勢會更嚴重,沒個十天八天是養不起身子的。

“嗯>

提起掛念的人兒,塌上的美人兒馬上來了精神,趴在塌板上嘮嘮叨叨的,那趕比老婆婆磨牙的慢功夫,每次都把泠幽震得不行,用手堵着耳朵站在美人兒的身旁聆聽,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把手指鬆開。

--PS:今天小殤的腦子不在狀態,看不到屬於小塵塵的故事,就先碼八章吧,希望明天可以去吧。對了,小殤的新文要入V了,有喜歡的,去給小殤捧捧場吧。。小殤實在不太會碼現代文,但也不想沒有責任感的棄坑,希望有喜歡的親們,都看一眼吧~~

1006.只有四皇哥一位親人了

“是,主子。泠幽取了藥來就去辦主子吩咐的事情,主子先好生在塌上歇着,泠幽告退。”

聽完塌上美人兒的帶着寵溺和抱怨的話,泠幽向着塌上的美人兒欠身行了退禮,在外面把門扇合上,脣角揚起一絲甚爲寬慰的笑容。

還好,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一個人,可以停留在他家主子心底裡最溫柔的地方,沒有讓他的主子在失去睿貴妃的母`愛之後,變成有如外界傳聞的那般,花叢柳`色,絲曲歌弦,一管碧水寒笛,笑展八面尊風。

那樣的虛僞玲瓏,着實有些不太像他家主子的本性,能少違心活着一日,就少違心活着一日吧。

轉眼,臘月冬至到來。[

美人兒受傷的身子在能夠信任得過的御醫秘密調養下,已經恢復大半,雖然還不能像以前那樣盡情的施展武功,在皇宮大院裡施展飛檐走壁的,但可算是能自主下塌,隨便走動,簡單的跑跳還是可以應付的。

冬至的夜晚,皇宮裡的龍主國君派人賜了五十品熱菜,十五品烤制菜式,十品甜食,五品肉湯,三十樣水煮餃子過來,以示冬至到來,未成新自陪伴愛兒而換了種方式彌補一下對愛兒在親情上的缺失。

美人兒瞅瞅一一被擺上膳桌的各種菜品,吩咐取食的婢女每樣都按例夾了六筷箸分成兩份,一份放置在食籃裡準備送給舞風院裡的笨皇弟,一份留在膳桌上供自己品食。其它多出來的菜餚,也都一式兩份,平均裝在兩個一人高的分層框簍裡,一框賞給自己殿裡的下人們,一框賞給舞風院裡的下人們。

不偏不倚,平分得當,歡喜的兩殿裡的婢女太`監全都感謝四皇子仁恩寬德,是位當仁不讓的好主子。

“四皇哥,陌風要和你一起吃餃子過冬至,不要在舞風院裡一個人過嘛。”

一切膳食備好,食婢取來碗碟食筷備在美人兒的面前,請着美人兒入膳食。美人兒剛要起筷食膳,龍瑞殿的殿門之外,就跑進一道白衣勝雪的清雅影子,小影子跑的速度很快,快得像一陣看不見的風,匆匆忙忙的跑到美人兒面前,額頭上流着跑出的瑩瑩水滴,帶進一膳堂的淡薄蓮香。

“呵呵,這是怎麼了?跑得如此焦急?外面有野蜂子在蟄你不成?”

錦帕一方,遞給眼前長得甚爲俊俏的白衫少年,美人兒放下手中的筷子,側眸瞅了身旁的婢女一眼,立即有婢女端着巾帕水盆走到白衫少年的面前,伺候着白衫少年淨面洗手,洗下在外面得來一身的灰土霜寒。

“野蜂子?那倒是沒有,可是陌風很想念四皇哥你呀!況且四皇哥還給陌風送了那麼多好吃的,陌風當然要來陪四皇哥過冬至啦。哎呀,都有點數不清是第幾次和四皇哥過冬至了,反正以後每一年都是要和四皇哥一起過冬至的,誰讓陌風只有四皇哥一位親人了吶。”

小小的少年,尚不太能分得清什麼是悲喜,什麼是離合,在好好的日子裡,提起了不該提的話題,惹得美人兒眉目一皺,緊擰了幾分,沉了臉色。

1007.親上加親,而是笨上加笨

“呃>

看似天真的眼眸,隱隱閃耀着暗界裡無法分隔的顏色,因與墨黑的色澤相同,自是無法被心思亂了些許的美人兒所窺視,只是單單可憐兮兮的望着美人兒,不懂美人兒爲何會突然變得不開心了。

“沒有,只是四皇哥覺得,以後陌風若是娶了妻子,自然就會生出幾位圍繞膝下的小孩子,有了自己的家戶,到那個時候,陌風就不是隻有四皇哥一位親人了,是不?”

緊擰的眉梢在看到白衫少年眸內的天真純潔時,當下柔柔的化開,不再擰着麻結一般,美人兒把食婢在白衫少年面前備好的筷子放進白衫少年的手中,溫潤如暖陽的話語,寵溺的哄着。

“娶妻?媚兒表妹說等明年陌風長大了,就像父皇請湊嫁給陌風呢,四皇哥,你覺得陌風如果娶了媚兒表妹,會像他們口中說的那樣不是‘親上加親’,而是‘笨上加笨’?”[

疑惑,佈滿一張如蓮花般美麗的面孔。

小少年想起大皇哥推他入水時說得那些很可惡的話,嘟起不樂意的小嘴巴。

什麼叫他笨,媚兒表妹也是笨吶,然後他們兩個要是將來成親了,就是‘對笨’?

遊在水裡尋找母妃的小少年聽到岸上的大皇哥說出那些話時,很不服氣的從蓮花池裡鑽出來,抓着一隻會咬人的小烏龜撇向大皇哥腦袋,氣呼呼的遊走了。“嗯?哈哈>

自小身在皇宮,皇膳不得過食三口。

雖然一餐膳食有百餘品菜式,可若品品皆入口中,也會有三百多口,吃得味覺失食,齒白脣紅的,品過最後一種菜式,已然忘卻了先前的味道。

此今冬至,是自睿貴妃辭逝後菜品最少的一次,美人兒看着滿桌子的菜餚,想起連日來並不曾去給父皇請安,只是派得泠幽每日都去宮裡傳話一趟,莫不是因爲與父皇的聯繫少了,纔會被父皇刪減了日用取度,連節日都寒酸了起來?

“收到~四皇哥,你的心情不好嗎?爲什麼陌風總是感覺四皇哥在見到陌風之後,就一直沒有好情緒了?”

白衫少年指着想要嘗食的膳餚,自有食婢在一旁取筷夾入碗中,因爲是兩人共享三筷菜色,所以只給少年夾了一筷子,剩下的菜色直接就由美人兒身邊的食婢動手取來送到美人兒的盤碟裡。

“呵呵,可能是被這一年之中,夜色最長的一日給感染,竟有些莫名的抑鬱藏留在心中了吧。沒事的,起筷了。”

陰極之至,陽氣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長之至,故曰“冬至”。

冬至之景,在龍涼國界內,是全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白色,代表希望,黑色,代表滅亡。

每當冬至來臨,美人兒的心境總是會沉落至低谷,不喜夜`色那般漫長的籠罩在頭頂上的那片天`空,擋住了朝日徐升的好天氣。

1008.怎麼吃進去,就怎麼給吐出來

“嗯,喔。”

白衫少年見到美人兒不太愉悅的臉色,失望的眨眨眉眼,默默的吃完眼前擺好的幾碟菜食,與美人兒同食無語。

這個冬至,過得好生沒趣。

食畢晚膳,白衫少年吵着鬧着要留在美人兒的寢殿裡與美人兒同寢同塌,任由百十來名婢子太`監的圍在身旁苦口婆心的相勸,白衫少年只是眼淚汪汪的瞅向美人兒,說了一句極爲可憐,極爲讓美人兒愧疚的話:“四皇哥,陌風已經沒有母妃了,也沒有敏姨了,是不是連四皇哥也不要陌風了?”

“算了,去舞風院那邊通傳一下,就說本皇子留了七皇子於寢殿休息,讓那些宮婢們都口舌穩着點,誰要是沒事出去亂說,別怪本皇子打得她這頓冬至飯怎麼吃進去,就怎麼給吐出來。”[

白衫少年的眼淚,永遠都是美人兒平靜心湖上的一滴天降水,本是無根,本是無意,卻總能輕而易舉的打破美人兒硬狠下來的心腸,柔柔軟軟的同意白衫少年的任性,毫無道理的允護着。

“四皇哥,你想念敏姨嗎?”

入夜,兩位皇子洗漱完畢,沐浴換衫,一張牀塌上放了兩張方枕,白衫少年和美人兒躺在塌上眼眸空泛迷`離,身體隨心散意,伴着些許朦朧的睏意,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

“嗯,想。”

不僅是在心裡,還常常是在夢裡。

多少次,夢到母妃四肢被斷,體骨相離,多少次,夢到母妃被卷在草蓆之中拖出宮廷,在那個皓雪紛紛的夜裡,拖拉出一條沒有終點的長長血跡。

這樣的刻骨之痛,要他如何能忘記?這樣的弒殺靈魂,要他如何能消歇?

都是皇后辦的好事,因爲怕他的母妃會母憑之貴,日後搶了她龍涼皇后的尊位,所以,派人幫意散佈謠言逼死七皇弟的母妃還不夠,還把他已經被父皇打入冷宮的母妃以那種割手斷腳的殘忍方式來殺害?

不可饒恕的女人!

待他有能力將這段史實重搬人前的時候,他定要那對狠心的母子,以血來償他們曾經欠下的血債!

美人兒側手支着精緻絕美的面龐,迷`散的眼神裡劃過絲絲清亮的光,比天上的流星還要閃爍,比烈日豔陽下那一層池中金鯉躍起的金錦之色還要尖銳刺目。

“四皇哥,你睡了嗎?陌風睡不着,四皇哥陪陌風說說話好不好?陌風>

白衫少年扯扯美人兒的衣衫,難過的小聲說道。

“嗯?好不容易?怎麼會?父皇又沒給你下了禁足令,皇宮就是你的家,爲什麼不能隨便走?說給四皇哥聽聽?”

收起眸內厲色,美人兒換了個姿勢側身躺起,枕着自己的手臂面向一臉難過似有不可道人之說的白衫少年,察覺出今晚的白衫少年不管是說話還是聊天,好像都帶着些閃爍其詞不太對的地方。

難道是大皇哥欺負他的七皇弟了?還是另有他人?

皇宮之內,除了大皇哥和三皇哥,都它的都是公主,沒理由是公主們欺負的吧?

1009.可是他禍害誰了

“呃>

傷人的話語,永遠都是在你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就被聽到。

院子裡伺候他的那些宮人說,如果沒有他在,四皇哥肯定會更得父皇的重用,說不定現在已經成爲龍涼的皇位儲君了。

就是因爲四皇哥一直都在護着懦弱膽小的他,總在父皇面前替他說好話,還向父皇求來一座可以容身的園子賞賜給他,讓他有東西吃,有屋子住,不用捱餓受寒。

從小到大,都是他在受着四皇哥的恩惠,卻什麼都沒有還給四皇哥,他們說他不懂得知恩回報,是個了心思的千古禍`害。[

可是>

白衫少年捂着一顆受傷的小心靈,心疼的抽泣着,痛的不知如何是好。

“呵!由哪傳來的無中聲有的話?四皇哥怎麼會覺得陌風是種拖累呢?母妃去世的這五年,多虧了有你陪在四皇哥的身邊,在四皇哥最不開心的時候陪着四皇哥一起哭,一起掉眼淚,若是沒有你,四皇哥恐怕早已隨着母妃去了,哪還有勇氣活得這麼長久?陌風,不要哭了,都哭溼四皇哥的衣袖了,明日四皇哥親自送你回去,今晚就在四皇哥的懷裡好好睡吧>

伸臂拉過白衫少年摟入懷裡,美人兒揪心的看着窩在自己懷中純潔乾淨的就像一隻小兔子似的白衫少年,墨眸生寒,寒如夜星,陰冷孤蟄,點點璀璨。

舞風院裡的那些宮婢太`監們,是不是這段日子活得太安`穩,都皮`癢了?

次日,清晨醒來,白衫少年哭紅了雙眼,腫着一雙睜得不太清楚的眼睛,怔怔的望着身穿一襲水藍棉綢緞子衣衫如碧水一樣清寧純淨的美人兒揉揉眼睛,挑挑眉梢,明顯沒有弄懂美人兒穿的這般正式所謂何事。

“四皇哥,你要幹嗎?不是說好陪陌風在龍涼過年的,怎麼,要去西領了嗎?”

掀開被子,白衫少年很是不解的迷糊問着,腳根虛浮的走下牀塌站到漱盆前,有宮婢上前伺着洗臉清面。

“呵呵,昨個夜裡下了一場頗爲厚實的大雪,你在宮裡沒有軟轎,步行回去怕要凍壞了腿腳,四皇哥且置了轎子送你回去,順便嚐嚐你院子裡廚人的手藝。已經差人去通傳了,你待衣裳穿好了,就隨四皇哥出門罷。”

見到白衫少年起身下塌,美人兒披上一件用真孔雀尾羽線穿描繡成孔雀青松圖樣的鬥蓬,尊貴華美,一張精緻絕美的面容,染了脂彩韻漾開淡淡的玉粉底色,驚豔中滲着絲絲清冷的冰寒,威儀驚剎,芳華萬千,霎時吸引住白衫少年不經意回眸相望的眼簾。

“四皇哥>

驚歎!

爲美人兒傾世失城的絕美面容而折服。

白衫少年忘了張開的口舌,不小心含進宮婢捧在手心替其洗臉的漱洗水,嗆的站在原處不停的咳嗽,嚇得伺候的宮婢慌忙跪地扣首,真呼讓兩位主子饒命。

1010.大清早,就來討要東西了?

“起來吧,快些伺候好了就退下。”

美人兒清眸一瞥,淡淡的掃向跪在地上討饒的宮婢,氣息如波痕在空白的界域裡流轉,充滿至高無上的尊威,渾身都散發出來一股讓人恐`懼的危險。

“謝四皇子不殺之恩,謝四皇子不殺之恩。”

犯了錯誤的宮婢意識到自己的這條命保住了,連忙快速給兩位主子磕了幾個碰頭,站起身子小心謹慎的伺候着白衫少年,再也不敢分神聽語,生怕一時出了差錯,丟掉一顆保命的項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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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哥,這套衣服就給了陌風好不好?陌風很喜歡這件衣服。”[

換好衣裝,少年對着銅鏡左瞧瞧右看看,滿意的笑彎了眸角。

少年今日新穿了一套和美人兒顏色差不多相似的藍色衣衫,只是要袖口衫尾的地方繡了幾朵盛開在水中的水蓮花,就像是在湖水中綻放了一縷清白的優雅般,深得少年的喜愛。

“呵呵,大清早的,就跟四皇哥來討要東`西了?”

這套水蓮花棉藍衫,是沒有入冬之前美人兒到宮裡的御製衣坊裡去現訂的。

衫衣的款式別出新穎,在剪裁方面也是頗費心思,在龍涼的皇宮裡只有一件,美人兒訂來的最初之意,就是想在新年的時候送給少年來穿,當作新年禮物矇混過關的,可現在提前被少年看到,只好臨時送出,新年禮物需得來日再想了。

美人兒走到少年的身側,替少年整理好折在頸口的裡衣,搖頭輕嘆,嘆自己這個弟弟,真是不一般的眼兒尖。

好東西只需看上一眼,那便就是他的,誰都搶不走,因爲搶了,他會跟你拼命,屬於同出一處的血緣裡的硬骨血性吧,除了自己沒人能制服的了。

可問題是,美人兒根本就捨不得去制服他的七皇弟,有了好的東西,總是不由自主的先想替他七弟尋一份,自己得不得到就沒什麼關係。

呃>

美人兒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一個奇怪的想法,他對眼前少年的感情,不會和邵明君對他的感情,是大同小異,如出一輒吧?

那不是壞了?

眸瞳陡然收縮變小,美人兒放在少年衣衫領釦上的手像紮了刺般快速縮回,被自己的變質感情給嚇到了。

“四皇哥你怎麼了?到底給不給嘛>

在皇宮裡的這幾年,少年從美人兒的手中沒少要東西,可那些放在屋子裡的東西總是會隔了一段時間就不見了,等他想用的時候,怎麼翻也找不到,問了下人們,下人們也都說些類似沒有看到的話語,誰也不幫少年去認真尋過。

久而久之,少年在皇宮裡,春秋穿一件衣衫,夏季穿一件衣衫,冬天,再穿一件衣衫。

一年三件,已經持續五年了。

有次美人兒發現了異樣,問少年爲什麼總穿同一件衣衫,是不是被那些宮婢們給欺負了,少年只是睜着美麗的眼眸搖搖頭,以一種十分嚴肅莊正的態度給否認掉。

--PS:小殤今天會和往常一樣,十更,親們注意刷新喔~~

1011.是不是有人在欺負你

‘陌風,告訴四皇哥實話,是不是有人在欺負你?’

眼眸盯在少年被洗的發白褪色的衣衫上,美人兒懷疑的神色一直沒有改變過。

‘真的沒有,是陌風不想換,陌風>

‘嗯?念舊?’

在美人兒不甚理解的問語裡,少年認真的解釋說,是他比較念舊,對於所有擁有的東西,一旦喜歡上了,就不會再改變,永遠都不會再改變。[

哪怕僅僅是一件沒有生命的衣服,他也不願在沒有穿破之前,就把它丟棄,那樣,很不道德。

然後,可巧的,那三件衣服,竟然在五年內都沒有破過,甚至連一絲抽線都沒出現過。

少年就納了悶了,是哪個皇家御裁縫做出的質量這麼好的破衣服,害得他想穿新衣服都沒得穿,而那些改變了他念舊的新`歡`衣服們,無一例外的,全部都不翼而飛飄飄然了。

他好後悔,真的好後悔當初跟美人兒說的那些話,要是沒有那麼信誓旦旦也就好了,說不定他的四皇哥還能多懷疑幾次,替他解救回很得他意的新衣服們,也不至於可憐的他見到四皇哥一次,就跟山賊打劫般看啥要啥,穿啥奪啥啊,很丟臉的,成不?

“呵呵,給,能不給麼?你要的東`西,除了女人,四皇哥什麼沒給過?喜歡就穿着吧。來人吶,去把七皇子昨夜來時穿的那件白衫給丟了。”

冷眸含笑,冰婉嫵`媚。

比之春花秋月,更要美好幾分。

“呃?丟、丟了?四皇哥,陌風可是很念>

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衣衫就那麼被人摺好放在衣籃裡丟了出去,少年想要跟美人兒要回衣衫的話語在美人兒的冷眸注視下,漸漸沒了底氣。

美人兒似乎在笑,脣角輕輕上揚着。

美人兒又似乎沒有在笑,因爲他那上揚着的脣角,停留在一個危險的角度,不高不低,就是那樣讓人生怕,生寒的位置,不露聲語的望着黯了神色的少年,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見底,隱隱泛着一道冷光。

“再提念舊,就不要認我這個四皇哥。”

昨夜,少年哭泣着入睡之後,他心有不忍。

如果真的生活很好,會在難得一聚的晚上,窩在他的懷裡哭泣麼?

美人兒吩咐泠幽喚來泠綰,他要好好聽聽少年這五年來的境況。

沒想到,得來的消息,讓他震驚的整夜不得安眠。

大皇哥和三皇哥欺負他的皇弟也便罷了,皇廷後宮的,沒點勾`心`鬥`角的惡`劣戲碼,肯定是不成的。

現在大皇哥的勢力比他大,就算大皇哥真的少年給踹下水餵魚了,他也只能看着,等着,忍着,其餘的事情,什麼都不能做,牽一髮動全身,在沒有必勝的把握之前,他不會對大皇哥動手,而少年所有遭受過的委屈,也只能和他一起忍耐的。

可是,那些身份卑微的低`賤宮人們,有什麼資格來欺負他的皇弟?[

他的皇弟再不濟,也是龍涼國主的皇子,是他們那些平民百姓送進宮來的婢女太`監們高高在上的主子,他們竟敢被錢財吞迷糊了心志,偷偷運走他賞給少年的各種賜品流通到宮外的地下黑場去賣?

價值萬兩銀財的寶石珍玉,竟然區區幾百兩就賣掉?

真當他皇宮地大物博,準備日行一善,救助那們那些暗懷鬼胎的所謂平民呢?

等着吧,事,沒這麼容易了。

1012.真的傷痕累累了

“好嘛,知道了,陌風以後,只喜新`歡了,還不成麼?四皇哥不要生陌風氣啦,不是說用轎子送陌風回去的,快走,快走嘛。陌風餓了喔。”

冬至的寒雪,在殿外下個不停。

少年拽着美人兒的手袖走出寢殿,才發覺殿外的院子裡,已經佈滿了厚厚的白雪,快要沒入腳踝那般高了。

院子裡的清爽空氣,比殿內燒了炭火的熱悶要好上很多,少年一跑出院子就伸開雙臂奔到院子的中央,旋轉着輕盈的步子,高興的轉了好幾圈,襟飄帶揚的,飄起衫襟尾擺處那幾朵白蓮花兒鮮活靈動,像是真的綻放在皚皚蕩蕩的雪色中,仙靈飄逸,舉世無塵。

身穿水藍衣衫的少年,就好像是徜徉在碧波涌滾的湖面上,腳下踩着一朵朵傲然盛開的水蓮花上雲舞一曲,美如天上下凡的蓮花仙子,炫極了人的眼目。[

“就知道玩,餓了還不快些坐進轎子裡來,去得晚了,餓得你掉眼淚可休想四皇哥拿銀子來哄你。”

站在宮殿的臺階上,泠幽撐着氈傘替美人兒擋着漫天飛舞的雪花,美人兒捂着暖手的綢絨手棉,頎長絕美的身姿英挺傲然,冷若寒霜的月貌花容美如冠玉,欣賞着少年雪中舞裙的美麗倩影,極爲清淡冷漠的眼眸裡燒出一絲泛紅的冷豔妖嬈,沁着冰涼涼的刺骨殘血。

“主子,進轎吧,您的身子還在休養階段,不能太多的經受寒凍,泠幽這就把七皇子請進轎內。”

泠幽伸手扶着美人兒低身坐進轎子,撐着氈傘快走幾步奔到還在雪色中旋轉的少年小聲說了幾句話,但見少年面色焦急的跑向軟轎。

“四皇哥,你受傷了嗎?哪裡受傷了?怎麼不告訴陌風呢?快讓陌風看看到底是哪裡傷到了,傷得重不重?”

他的四皇哥受傷了?

昨晚上怎麼沒有發覺呢?

都怪他心裡委屈着,光顧着跟四皇哥訴苦,一點都沒有想着關心四皇哥最近過得好不好,一點都沒有想到要問四皇哥一句,爲什麼那麼久都不來舞風院看他。

四皇哥明知道,在母妃逝去後,他最依賴的人就是四皇哥,現在想起來,少年纔想明白,四皇哥>

捉着美人兒的手袖翻翻找找,少年找來找去也沒找到泠幽口中說的傷況在哪裡。

奇怪啊!

受了傷不是應該有傷口的嗎?難道>

啊呸呸呸,他都在想什麼吶。

“呵呵,你啊,快消停點吧。四皇哥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內傷,你當然看不到傷口了。不過,你若是再不安安穩穩的坐進轎子,四皇哥就真的傷痕累累了。”

按住少年着急亂找的手臂壓在身側,美人兒抿着紅粉玉潤的薄脣輕笑,言有所喻的瞥了眼站在轎外躬身守候的泠幽,美眸內一抹清冷淡淡掃過泠幽,破出一道如刃的墨色劃痕,冰得泠幽冷不防打了個冷顫,猛得僵直了挺拔的背影。

哎呦~

他家主子貌似生氣了咯~

泠幽瞅着自家主人那副快要生吞活`剝了他的樣子,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1013.舞風院的密秘

“七皇子,主子的內傷不容亂動,還請七皇子在轎內穩當些。泠幽這就命令起轎了。”

轎簾落下,擋住美人兒坐在轎子裡不太舒適的身子,泠幽向轎伕點點頭,一頂軟轎,身後跟着差不多一百五十名的宮婢隊伍浩浩蕩蕩的走出殿院的門,在大雪鋪路的天色裡,移駕到了少年的居所,舞風院。

這是一處座落在皇宮偏闢路徑上的小院,位屬皇宮偏西,快要出了皇城的那塊版圖上,地方不大,也就正中央一所大殿,兩側各建着一排大鋪屋所,一面住着宮婢,一面住着太`監,至於其它掃院、修園的奴僕等人,都是每日前來一次,到晚上了,再各回各處,等級有序,制度森嚴。

由於舞風院裡住的是不受當今龍涼君主寵`愛的七皇子,所以相應配備的宮婢和太`監們人數相對於其它皇子公主們來說,都相應的打了折扣,宮婢從規定的十人折扣至五人,太`監從規定的八人折扣至三人。

七皇子年幼獨居,沒個大人照管,和各位皇子公主們也不相近切的往來,還時常會受到皇子和公主們的捉弄與戲耍,所以七皇子在院子裡服侍他的那些宮婢太監面前也沒有什麼做主子的驕傲尊威可言。[

再加上七皇子性情平淡,溫雅如蓮,不好與人爭搶,不好高調展露於人前,對下人們也都和氣善良,對他們偶爾興`起時說出的冷嘲熱諷也不追究,也不向一直守護着他的四皇子告狀,只是一味傻傻美美的笑着,有吃有喝,不渴不餓就行。

宮婢和太監們的膽子也就越來越放肆,漸漸忘了何爲尊卑,何爲禮儀,何爲主子的闊談高論。

平日裡,舞風院裡冷清的很。

宮婢和太監們都相聚在房內吃着茶點品茶聊天,聊些深宮裡的內幕,比如這位貴妃懷了身孕被人絆倒了,那位貴人投井自盡,再或是哪位貴妃慘死冷宮了,說的盡是些無法走在皇宮明處能夠聽到的小道消息。

可今日,舞風院裡忙的很。

因爲舞風院裡來了一位身份尊貴的人,那就是他們龍涼國主最寵愛的四皇子,苒輕塵。

早上的時候,四皇子派人通傳,一會兒要送七皇子回院來,順便要在院子裡食用早膳。

這個事情在舞風院裡激起很大的一股恐懼感。

宮婢和太監們急忙草草起牀,收拾屋子的拿起掃把在七皇子的寢殿裡進進出出,拎扔了不少平日裡沒有收拾的果皮瓜殼,抹擦桌椅窗支的拎着水桶一趟跑出一趟跑外的,清洗了不知多少的灰塵。

“哎呀,你們快點,快點。還有半個時辰四皇子就來了,若沒個能夠坐得乾淨的地方落腳,咱們就都等着打板子吧。”

舞風院裡的主管太`監,養得皮膚白嫩有光,一看就是沒少偷刮院裡的膳餉,把主子的日常賜品都拿來自己享用,沒少偷撈油水。

今日聽到四皇子要親自來舞風院用膳,趕忙指揮着舞風院裡的幾個宮婢和小太監把舞風院趁早裡裡外外的收拾了一遍,深怕被素來睿智精明的四皇子瞧出箇中端倪,把他拉出去打個幾十大板,他的一條小命,就該報`廢了。

--PS:今日碼的晚了,一會還會繼續更~~

1014.一下子露餡了

“都幹什麼吶!沒看見這茶杯上面有塵了嗎?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換套新的來!”

太`監總管坐在七皇子的寢殿裡,頤指氣使的唆喊着屋子裡一羣手忙腳亂的宮婢太`監們,轉眼望到桌面上了一層暗黃`色污漬的茶杯,伸出曲成蘭花狀的手指,揪住從眼前捧着一堆爛掉的景花枝的小太`監耳朵,掐着肉邊使勁一擰,尖着嗓子叫起來。

“呀,疼疼>

啪嗒啪嗒,剛剛拾好的景花枝全部散落在地。

被揪住耳朵的小太`監疼得撲身跪在李總管的腳邊,抱着李總管的褲角衫求饒,那被掐住耳朵上的地方,已經滲出絲絲血跡,好像快要被掐掉一塊肉。[

“哼!讓你個小子幹活不利落點,擺在這麼明面上的東西都不置辦好了,難道等着四皇子來辦本總管不成?本總管就料到你小子成日的被本總管使喚着,在心底是藏了禍心了,可是萬萬沒料到啊,你居然包藏着這般禍心起趁着四皇子來的時候,在四皇子面前捅本總管一刀,你真是比砒霜還要白,還要狠毒的心腸吶。”

四皇子生性薄`情,心涼血冷,尊貴狠絕,卻唯獨對七皇子心暖血熱,莘莘守護的傳聞在整個龍涼皇宮裡都不是一種無可尋跡的事情。

若是在七皇子的身上真的惹了些什麼亂子出來,四皇子那手中至高無上的權利,可就是一把催人趕魂的奪命刃,殺他幾個來回都夠了。

李總管翹着手上套了金花指套的手指用力拍打在小太`監的背上,捶着小太`監的身子一沉一跌的,說着恨至心腹的話語。

“回、回李總管,小時子哪敢對李總管包藏禍內吶,只是、只是咱這院子里舍去被您拿回私宅裡的那些置具,僅剩下的那套印瓷花藍屏茶杯>

耳朵兒上被掐的地方在李總管的大力拉扯下終於掉落一片滴血的肉塊,小太監一股哭腔的說出沒有更換茶杯的原因,捂着耳朵疼的直掉眼淚。

都說宮裡的差事不好當,沒想到竟是如此黑暗的髒污,只要有一點的事情沒有想到,就會受到不分清紅皁白折磨的血肉對待。

“嗯?你說院子裡沒有存留的家當了?怎麼可能?當時本總管收走的時候,不是還有三套?給本總管送去一套,最少應該還有兩套,如何變得現在一套都沒有了?說!是不是你們這一羣不要臉面的下`賤婢子給偷去便賣了?說,你們,都給我停下手中的活計,快給本總管給我交待清楚了!”

聽到小太監的稟告,李總管轉了兩下眼珠子,馬上又氣又急的橫着嗓子朝着屋子裡所有正在打掃的宮婢太`監們喝聲吼喊。

壞了壞了!

這不出了大事麼?

一國皇子裡的院庫里居然沒有一件半件的置餘家當,上哪能說得過去?

萬一四皇子心血來潮賜了點什麼東`西過來,一擡到院庫裡卻眼簾無物,那所有的事兒,不是一下子就露餡了?

就在李總管思緒亂飛想着有可能面對的慘烈後果之後,門外突然跑進一名小太監氣喘喘呼呼的向李總管稟報道:“李總管,四皇子的軟轎離舞風院的院門>

1015.趴在地上裝什麼死

“什麼?百步?快、快去,去把本總管屋子裡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搬出來,你們,你們也都把自己屋子裡能撐場面的東`西都搬到庫房裡給我鎖起來,等一會在四皇子面前,要是被四皇子找出了什麼不能看見的地方,你們就等着一個個的腦袋搬家吧。小夢子,還不跟着本總管到門口去迎接着,其它人都給我手腳麻利點,快去準備。”

一腳踢開扯住自己衫衣不放的小太監,李總管朝着屋子裡跪了滿地的宮婢太`監們,甩袖走出屋門,老早的站到舞風院門的石獅子前躬着身子等候着。

“李總管,只、只有五十步了。怎、怎麼辦?”

隨着李總管一同等候在門旁的太`監小夢子跑了幾趟來回探得四皇子的軟轎步伐急急向李總管稟報。

“還能怎麼辦?快去回院子裡看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怎備好了就都給本總管出來迎接着!快去!”[

七皇子回院,院子裡的宮婢和太監們沒有一個出來等候着,不得讓別人得了話柄?

尤其還是像四皇子那般妖孽了成魔的冷血男子,哪怕有一丁點伺候不周的地方,都不可能逃出他細緻縝密的洞察。

李總管聽到小太`監的稟報,是真的着了忙,慌了神,一把推着小太`監的手臂,力氣過大,直把小太監推的一步跨過院門檻,沒有站穩的摔倒在地面上,磕得膝蓋骨生疼,掌心被沙子磨破了皮。

“還不快去!趴在地上裝什麼死!”

事到發生時,猶知嚴重。

李總管放遠視線瞧着,在兩人磨蹭推攘間,在宮牆拐角的地方,好像已經現出一大隊被清早晨日映在牆面上的黑色影子,嚇到李總管一顆深度虛迷的跳動小心臟,驚心動魄的跳躍不已。

“是,是,小夢子這就去。”

回眼一瞬望見李總管似要殺人的眼神,小夢子抖着手掌往衣服上擦了兩下抹去血水和土粒,快速從地上爬起來跑向院裡。

“唉!這是怎麼了?要不是昨晚被那小娃給逃出院牆了,也惹不來四皇子這尊大`神親駕光臨吶!哎!劫啊。”

李總管站在院門前,怎麼立着都覺得不舒服,心裡惴惴不安的,總感覺今天會遇到什麼不在預測裡極度不詳的的事情。

再次彎着腰背瞄向宮牆上那一排愈加走近的黑色影子,依李總管的目猜,四皇子的軟轎應該離舞風院的大門不到二十步了,那一幫讓人恨死心的小婢子們怎麼還不出來?

真是一幫沒用的廢`物!

李總管邊在心裡罵着,邊尋思着等應付過四皇子這一關,定要把舞風院裡所有的婢子太監們重新換一批聰明懂事,辦事伶俐的。

“四皇子駕到,七皇子回院,閒婢雜監者,一律迴避!”

“四皇子駕到,七皇子回院,閒婢雜監者,一律迴避!”

“李總管,成了成了,都成了,小宛子他們全都準備好了。”

就在四皇子的隊伍離舞風院還有十步的距離之時,小夢子領着五名宮婢,兩名小太`監跑着急步趕到李總管的身側依次站好。

1016.真是慣了脾氣的奴才

“奴才李孝守參見四皇子,七皇子,四皇子金安,七皇子金安。”

軟轎一頂,緩緩行至舞風院的門前停住,落穩。

李總管看到陪在軟轎外的少年是四皇子隨身護駕的泠幽侍衛,領着宮婢太`監們攬襟跪地,伏身磕頭三次,行君主之扣拜大禮。

“嗯>

溫潤如玉的男子聲音,清怡冷冽的從轎子裡傳出,柔和中飄着一點平淡,涼薄中透着些許微寒。[

似白日裡極其容易消化的熱氣白煙,瀰漫在空氣中,未等看清,已然消逝。

唯有那抹確確實實存在過的痕跡,卻是真正的縈留在人的腦海裡,未見其人,但聞其聲,何等驚豔!何等妖`嬈繾`綣!

李總管跪在地上聽着自己頭頂腦上方傳來的還算是和熙的話語,仔細聽着,沒有聽出話語裡像是在藏着什麼不悅的味道,心裡暫時存了些僥倖的恭敬說道:“多謝四皇子賜站,四皇子隆恩!”

“四皇子隆恩。”

跟在李總管身後的宮婢太`監隨着李總管的話齊聲說道。

“呵呵,都是宮裡的自家人,哪裡來的什麼隆恩不隆恩的,休要說些客道話。”

轎簾一挑,走出一位尊華絕貴的美人兒。

雲眉如月,秀水輕長,眼眸似鏡,懸玉垂珠,墨黑的長髮束於金鳳龍冠中,好比夜之漆潤,青山間的一方瀑水,柔順亮澤。

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美人兒一張似染了霜雪的清花白顏,如傅脂粉,脣若塗朱,威儀棣棣,衣裳楚楚,旗`旎灑落,風致飄然,冷豔無雙。

“是、是,四皇子說的對。”

李總管低着身子候在門前,不敢擡頭去看美人兒說話的樣子,只能從美人兒說話的聲音裡盡力判斷着美人兒的態度,到底是否存着刻意的言下之語。

“主子,外面天涼,七皇子也已下轎,快向屋子裡走些,也好早點食罷早膳,不要餓到了七皇子纔是。”

瞅了一眼神色不安的李總管,泠幽站在美人兒身側伸臂扶着,出聲說道,把話說給在暗下里一點眼見都沒有的李總管聽。

眼下飄着雪花,兩位尊貴至極的皇子下了轎,就這樣放任着站在門口也不出言請進屋子裡?

泠幽不解李總管是一時被自己家主子的絕美氣勢給震到了,還是當真就如此缺少禮儀,把皇宮當成他李孝守的家了?

這李孝守對待自己主子尚且如此,那主子不在的時候,對待七皇子的態度,就不言可猜了。

真是慣了脾氣的奴才,欠着皮`鞭`抽了。

“呃>

經着泠幽的話來提醒,李總管的腦袋短路掉的那一半神`經迅速連線接上,急請着美女人兒入院,倒是把舞風院裡真正的七皇子主子給忽略掉了,話裡言間沒有一個字是和七皇子連着邊敘說關心的。[

1017.身體很強壯的

“嗯>

清冷的眼眸,折射出淡淡的一瞥碎`色掃向跟在身後的水藍色身影,漠然收回。

美人兒輕輕應了一聲,由泠幽攙扶着邁進舞風院的門,沒有像在寢殿裡那般與水藍色身影熱粘的走在一起。

“四皇子請!”

一尊大`神,忙的李總管只顧應和着美人兒,直到隨着美人兒一同走進膳廳,都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原本應該放着的地方。[

“主子,墊個棉團吧。”

舞風院裡的膳廳面積不大,可能是因由住的人而設置,最多也就能夠五十人一起用膳的。

膳廳裡的氣溫不是太高,甚至都達不到溫暖的程度,擺在膳廳裡的火盆雖然燒得正旺,但懂得火炭燒勢的人一看就能分得清,那些火炭是剛剛燒起來的,所以膳廳裡的氣溫纔會到現在都沒有上升到可以給人溫暖的程度。

泠幽扶着美人兒走到正主位置前,一眼望見主位的椅子上連塊柔軟的紡紗布面都沒有,及時和美人兒說道。

以美人兒沒太好的傷勢,坐在那麼冰冷的木椅上,定會把身子上的傷加重,又得多受些苦了。

美人兒也注意到泠幽停放在一處的視線,和泠幽想到了一處,沒有出聲的點頭允許。

“小安子,去把四皇子鋪在轎板上的棉絨團被取來。”

得到美人兒的允許,泠幽打發跟在身後的一名隨行太`監去取東西。

“呃>

泠幽的行爲,等於是在衆人面前公然煽了李總管一巴掌,指責李總管伺候不周,要主子去坐那般冰涼的木椅,要是傷了龍身,可不是李總管說句受委屈了就能成的。

李總管想到其中的厲害關係,趕忙收拾殘局,在心底希望四皇子可以快點吃完早膳,儘快離開。

“嗯>

捂在棉捂裡的手指泛起一絲冰涼,美人兒目光淺淺的掠過李總管和站在他身後的一衆小太`監,漸漸的,似乎渲開幾片清瑩,染了空蕩離散的慍色。

“主子,被子取來了,您入座吧。”

小安子取來棉絨團被,和另外一名隨行侍候的小太`監兩人一起把團被摺好成適合放在椅子上的大小,把美人兒和那水藍色身影的坐椅並在一起,很是艱苦的一起坐在主位上。

“四皇哥,是不是屋子太冷冰到你了?陌風就沒事,身體很強壯的。”

穿着水藍色蓮花衣的少年坐在美人兒的身邊,感受着椅子上墊了棉被而產生的溫暖柔軟,調皮的坐下站起,一個人不安分的玩着。

“呵呵,怎麼?陌風平日裡都是在涼椅上坐着用膳的?那陌風的身子骨,是比四皇哥要強得多了,值得誇獎,四皇哥手上這件父皇御賜的玉扳指,就暫且做爲獎賞送給你罷。”

花眸含笑,滲出縷縷故意玩笑的光茫,美人兒摘下左手指上那枚色澤均勻沒有絲毫雜色的碧玉扳指套在少年的手上。[

薄脣輕啓,一語冰涼。

響徹整個寂靜無聲的膳廳。

猛得敲擊在舞風院的各個奴才的心上,砰砰直響。

1018.放在你那裡也是無用

李總管候在一旁,聽着四皇子堪比溪水般清澈的聲音,心裡狐疑的亂嘀咕着。

莫非七皇子向四皇子說些什麼了?

爲什麼他總覺得四皇子這話說着,表白上是沒有什麼解意,可聽在耳朵裡就那麼不是滋味,就跟吃魚時被魚的小刺卡在喉嚨裡似的,不是大刺扎的眼淚能哭出來,只是說痛不痛,說不痛還刺得直癢`癢,要掏掏不出來,放着還影響進食的那種若有若無的感覺?

李總管懵着眼睛用眼梢費力的瞧着那眼光根本就沒向自己看過一下的美人兒,不知爲什麼,即使美人兒沒有看過他一眼,他還是覺得膳廳裡的氣氛很低壓,氣溫很冰冷。

就如同美人兒那張寒若冰霜的面容一般,雖然脣畔在輕淺的上揚笑着,可李總管總認爲,那總是保持在一個弧度的優美笑容,彷彿已經在冰冷的空氣裡冷凝住了一樣,而其實>

那冷凝住的,不僅僅是笑容,還有一顆熱血激涌的心,隱約散着濃郁的刺骨殘涼。

就像有雙藏在暗處的眼睛盯着他們看,正在搜查着他們每一處`陰`暗的錯誤一樣,他們這些自以爲可以駕馭在自家主子之上的奴才們,實是連半分都未曾入得主子們的眼。

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

可是應該說什麼呢?

在李總管百般糾結困惑的時候,七皇子聽着純真的回答給了李總管一記猛大,讓李總管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

“喔?獎賞?哈哈!四皇哥以前不是賞給陌風很多的?陌風哪裡還需要再用?”

手心手背的正反面攤着看來看去,七皇子眨眨秀靈的眼眸,想到曾經四皇哥給自己賜了好多賞品,雅趣的嘟起色如胭脂的紅潤脣瓣說道。

李總管在聽到七皇子的話時,心臟忽然漏掉了一拍,擔憂起來。

這、這七皇子平時看起來並無爭事之心,怎麼今日在四皇子面前,竟然說話這麼正裝了?瞧這寸勁兒趕的,四皇子要是順口來這麼一句用完早膳就去看看的的吩咐,他們、他們不就真得在前面領着?

那事>

“呵呵,真的不需要用?那便還了來,這枚玉扳指可不是普通的戒手指環,父皇曾說,此玉扳指是母妃生前最喜歡的一樣珍藏物品,是父皇與母妃的定`情之物,輕易割捨不得。母妃仙逝之後,父皇爲了緬懷母妃,就把這枚扳指交給四皇哥保管,留待日後四皇哥要是犯了不該做的律`法,或是遇到了危`及生命的事情,可保四皇哥一次性命無憂,以此算是了卻父皇對母妃的情真義至,你若是不樂意要,四皇哥便收了回來,免得放在你那裡也是無用。”

手袖在七皇子的眼前一閃而過,快得比閉合眼簾還要迅速,七皇子只覺手指尖上似被什麼冰冰的涼感捎帶劃了一下,低頭一看,指上那枚被美人兒套好的玉扳指已經輕鬆脫離自己的肌膚,轉瞬落到了美人兒的修長美麗的手指上。

1019.太緊張神思上出了錯覺

“呃>

七皇子驚訝了。

他的四皇哥,武功這麼厲害嗎?

他還沒看清楚四皇哥是怎麼把扳子取回去的吶!

“呵呵,是麼?好`快這個詞可不應該用在四皇哥的身上喲~容易引起別人誤會,四皇哥的持`久`性可是很強的。”[

曖`昧妖`冶的眼神,泛起淡淡的紛繁花片。

美人兒套好手上的扳指,趴到七皇子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其它人聽不到的話語,惹得七皇子聽了,頓時紅了臉頰,垂着眸子,面容燒得發燙。

“四皇哥,那、那樣的事情,陌風還沒經歷過,怎、怎麼懂嘛>

七皇子嗑嗑結結的說着不好意思的事情,不去看美人兒抿起笑意美如仙子般的絕世容顏。

“呵呵,不懂?四皇哥這不是教導你了?”

美人一笑,千古傾城。

四皇子搭着手臂支着額頭靠在椅扶上,猶如一尊飲了天池瑤釀的古色醉玉,慵懶的散出道道純白的玉照光茫,鋒色清美,絕雅於塵。

寒眸內斜睨着一縷清光,似是看着七皇子在言語,又似透過七皇子在想着別的事情,任由眸內的一河清光暈澤不斷擴大,似如天河般泛`濫`成災,銀光剔透。

“呃>

等了許久,七皇子都不見婢子們把早膳呈上來,早就要餓的肚子咕咕叫。

“回七皇子,到了到了,都在門外等候吩咐中,奴才這就把人傳了進來,兩位主子慢用。”

李總管在兩位皇子的你言我語中總算找到能夠插話的間隙,不等美人兒答話,先行把話接過來,替兩位皇子結束讓他快要驚至極限的擦`邊話語。

“太好啦,太好啦,以前雖然吃的少,可是沒有今天這麼晚啊,今天有四皇哥在,一定要多吃,多吃,再多吃,吃好多好吃的東東。”

七皇子一聽到李總管出去傳膳的話語,高興的呼拉一下子從椅子上竄了起來,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很是喜悅的激動說道。

可這話聽到李總管的耳朵裡,完全就變了色`彩。

在李總管聽來,是七皇子不經意間向四皇子傳達了一個訊息,那就是七皇子在過去的五年裡經常吃不飽,是挨着餓過日子的,這還得了?

嚇得腿腳一軟,李總管這時又是恨極了挑起吃膳的話端,做了擡起一塊巨石砸到了自家腳面上的疼痛傻事。

要是四皇子也如他這般想着,那他今日便要註定沒有活路可尋了。

“呵!”[

在李總管的身後,好似傳來美人兒一句冷冷的冰刺。

李總管故意放慢速度側耳聆聽着,那聲淡淡涼涼的輕呵好像又是沒有存在過的。

難道是他太緊張神思上出了錯覺?

“哈哈,看來四皇哥是真的把陌風給餓到了,快坐下來,這麼多人的,食膳也沒個禮儀,要是走了口舌傳到兩位皇兄和十幾位公子的耳朵裡,你定要再次被他們欺負了。到時四皇哥如果恰好到皇宮外面去賞園景十天半月的不回來,你豈不是活不成了?”

美人兒脣色一揚,揚出一個肆意狂傲的笑容,打着笑趣拉住七皇子的手臂,按在座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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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這擦邊的尺度,也太大了

冷`汗`淋`漓,美人兒出乎意料的把七皇子吃不到膳食的原因引到自己身上,讓李總管着實虛驚一場,險些嚇得失魂。

李總管摸着滿腦門的冷汗,不禁在心底暗歎:這、這擦邊的尺度,也太大了吧?

走到門外,李總管叫上端着膳食的宮婢和太`監們走進膳廳,把一樣樣準備好的膳食放到桌上,有太`監候在旁邊,宮婢擺上一道膳品,太監就說出一道膳品的名字,包括膳品的製作方法,谷糧採用之地,燒製火候,以及烹製好後的品味方向。

龍涼地界在四國之中偏屬東方,乃一半潤澤國土之地,對谷糧的打製加工多爲稻米,雜谷等粗糧。所以在早膳配備上,多以米穀爲主,什麼稻米、玉米、高梁、小米、黑米、香米、水糯米等等。

在相應配之的麪食餐點上,也大有講究,平常百姓是吃得不到,但是由於是在皇廷內室,皇子公子們倒還是可以嚐嚐豐富舌感的味道,例如有全麥麩皮饅頭,精糧造物,有助於體質的增強,還有豬肉玉米包,肉陷清新不油膩,含有嚼勁兒韌道,不至於一大清早的身子未經解乏就吃得滿口油腥,引得五臟不適。[

再加上小菜十五品,膳後清肺甜湯五品,總共算來舞風院的這頓早餐已有上百道膳品了。

七皇子看着眼前上了滿滿一大長桌子的早膳,呆呆的,看傻了眼,充滿新奇的眼神一會停留在這道膳食上面,一會停留在那道膳食上面,紅紅的小嘴脣咬得崩崩緊,看到哪樣菜品都露出像是野狼見到要撲食的小兔子一樣,不停的嚥着口水,似乎很饞,饞的幾輩子沒看見過一樣,饞到想把膳品全部都吞進嘴裡品嚐一樣。

美人兒靠在坐椅上眼神淺淺的眯着,看着,玉脣似笑非笑的輕輕上挑着,還是那般凍結住了的美麗弧度,優雅至極,精美至極。

“四皇子,七皇子,膳食已經備好,請儘快開膳吧。”

李總管眼底盯着七皇子就快把口水給滴到膳碗裡的樣子,握成拳頭的手在袖子下狠狠的掐了一把溼汗,快被七皇子的表情氣到想真真實實的爆`發一下。

這七皇子>

那麼明顯的饞食模樣,難道不會讓人產生聯想麼?

不管四皇子有沒有聯想到,反正他是聯想到了其它的地方,比如是他平時剋扣了七皇子的糧餉,不給七皇子做些適時的好味道。

七皇子聽到李總管的話,墨黑晶晶的眼神就像夜裡的星辰,發出異常閃耀的亮光,想要說話,但又好像不太敢的低着眼眸,怯怯的望向坐在身側的美人兒。

“呵呵,喜歡吃哪道膳品,四皇哥親自給你置辦。泠幽,另取一副盤碟過來。”

眯着的美眸緩緩睜大了幾分,美人兒移了倚在扶椅上的身子坐正,解下身上披的孔雀尾羽繡線鬥蓬放在一旁,站起身,手裡託着泠幽遞放過來的食碟,當真一副要爲七皇子取食的嚴整模樣。

1021.本皇子的眼睛就是證據

“呃?四皇哥,不用啦!陌風自己取就好啦,平時也都是陌風自己取的嘛,要不要陌風替四皇哥取?”

七皇子拿起自己面前的盤子,接過美人兒手中的乾淨筷箸,就要自己去取食。

“喔?膳食都是陌風自己來取的?呵呵,四皇哥怎麼忍心讓陌風這般辛苦呢?泠幽,過來伺候。”

眸色冷如冰花,飄然一縷,閃着緋色的純美。

美人兒破顏輕笑,伸手攬住七皇子的腰坐在主位上,棉袖裡的手覆上七皇子不安的手面,卷着上翹的密濃睫羽微微下垂,擋住了那一泉墨色如海的眸光,低斂,深沉。[

“是,主子。”

泠幽繞着桌子走到兩位方子身邊接過七皇子手中的餐盤和筷子伺候着,在越過李總管的面前時,略微停頓一下,冷冷的哼了一聲,帶着冰涼的殺氣。

這該死的奴才,竟然目無尊卑,膽高過主,食膳都讓七皇子自行取來,他主子能忍,他可不能忍。

“李總管,你真是好大的福氣,得着皇主的俸祿,享受着皇主的人生!當真不怕過早享了福份,以後沒得用?”

泠幽貼近李總管的身子,說話的聲音小得只有李總管可以聽得到,極爲輕蔑的諷刺道。

“泠、泠護衛!你、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呀!奴才伺候七皇子已有五年,向來盡心盡力,鞠躬盡瘁,從來都不敢懈怠半分,你,你又沒有陪在七皇子身邊,怎、怎能無憑無據的這樣來、來詆譭奴才?”

噗通一聲跪拜在地,李總管顫抖的指着泠幽情緒激`動的否定着,很怕四皇子和泠幽的想法一樣,把他的罪過看得清清楚楚。

“呵!無憑無據?本皇子的眼睛就是證據。”

卷睫輕擡,散出睫羽下藏裹的那抹幽雅殷冷的寒光,森雲密佈。

美人兒不徐不忙的夾着面前的膳食放進身邊少年的餐食盤子裡,似有似無的瞥向跪在地上的李總管,冷眸淡淡的掃過。

“這、這>

美人兒的話讓李總管心存僥倖的想法徹底散滅,滅得煙消雲飛。

可是沒有事實擺在眼前,李總管還是不信四皇子可以輕易就處罪了他。

畢竟,皇宮裡所有的人都是皇上的奴才,皇宮內院,又有皇后主掌後宮大印,奴才犯了錯,再不是的身份,也需得上稟皇后,不容他人亂設私`刑處`治,即使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更何況,在皇后那裡>

李總管想起事情在最後關頭可能出現的轉機,心裡對失去性命的擔憂又少了些。

“是麼?那你的意思是>

挑起眉梢的一瞬清豔,美人兒放下手中的筷箸,視線落在李總管的身上,薄脣抿開一股泛懶的冰冷,不甚爲意的輕聲問着。

“奴、奴才不敢,奴才怎敢有那般的想法。”

李總管跪在地上,一聽四皇子含着不悅的話語說出來,嚇得趕緊扣頭認錯。[

在沒有把事情鬧大之前,李總管還是不敢明面上惹怒了龍涼皇主甚爲寵愛的四皇子。

1022.膳食裡藏了毒

“呵呵,陌風,吃好了沒?香麼?”

笑意微揚,美人兒看着只顧吃着泠幽置在盤子裡膳食的藍衣少年,掏出袖裡的手帕擦去殘留在少年嘴邊的肉包油水,好像剛纔那番寒冷的對話根本就沒有存在過,而美人兒也沒有聽到李總管的回話似的。

“嗯,香,四皇哥你都不吃嗎?除了在四皇哥那裡,今天是陌風吃得最好,最香,最飽的一次,一會兒陌風要去告訴母妃和敏姨,陌風好幸福。”

喝完泠幽盛送過來的第四碗甲骨橙杞湯,藍衣少年滿意的放下湯碗長呼了口氣,笑容滿臉的說道。

“呵呵,又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情,不過是吃了一頓飽飯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美人兒看着藍衣少年那極易滿足的的需`求感,眸裡閃過一絲酸澀,話鋒一轉,帶着犀利的問向跪在地下的李總管:“李總管,你說是不是?”

“呃>

被四皇子問到關鍵之處,李總管絞着腦汁在想着如何答覆美人兒的問題。

“所以>

接着李總管的話,美人兒不屑的瞟着跪在地上身子開始現出顫抖的人兒問道。

“是、是,正如四皇子所言,今日實在是趕的巧了。還望、還望四皇子不要多想,奴才和一衆舞風院的宮婢太`監們絕對沒有私減七皇子糧餉,對七皇子伺候不敬啊!”

李總管見到美人兒的話鋒上出現了轉機,急忙跟着出口解釋。

其它的宮婢太`監們聽到李總管話裡的暗示,全都曲膝跪在地上,一同說道:“奴才們定當盡心盡力照料七皇子,不敢有半分鬆懈。”

“喔?是麼?既然如此,那本皇子倒要替七皇子謝謝各位了。泠幽去外面把賞賜的膳食都送進來吧,也讓這些盡心盡力照料七皇子的奴才們嚐嚐咱們寰辰殿的膳房手藝。”

寰辰殿的膳房手藝,向來是皇宮裡僅比皇君國主的膳房稍差一點,但若是在衆多皇子殿院裡的膳房在看,也算是極好的了。

美人兒以膳食賜賞,若在平時,對於那些宮婢來說自然是最好的榮耀不過。

可是在今天,李總管就像是心裡住了只撓人的小貓般,那帶着鋒利尖韌的爪子在他的心口上不停的抓啊抓的,抓得李總管心緒不寧,好似大難來臨,無法逃脫,再也躲不過了一般。

“這個>

李總管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沒有摸清四皇子的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

一頓早膳下來,七皇子無心說出的字裡行間裡,透漏了不少能賜他們死罪的想法。

以李總管的認爲,四皇子不應該這般鎮定自若的,就算是不取了他們的性命,也得罰個幾十板子以敬效尤,好讓他們日後能對七皇子好一點。

但是>

四皇子賞賜他們食膳,難不成>

1023.真當本皇子一雙明目,可混魚珠?

“呵呵,李總管說的這是什麼話。七皇子喜歡吃的東西,哪容得你們來分食?你們這些奴才們真是大了膽子,眼裡看不到主人了麼?泠幽,去把桌上的膳食都封裝進膳盒裡送到寰辰殿去,本皇子也嚐嚐到是什麼樣的好味道,能夠被本皇子的七皇弟稱得上爲食得‘幸福’兩個字!到於舞風院裡的奴才們,膽敢拒絕本皇子的賞賜,視爲頂撞皇君國主,每人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然後再>

拖着話尾下了命令,美人兒冷顏恍然冰涼,道出一句讓所有人都身子一驚的話語:“然後再全都給本皇子拖回來,把本皇子送來的膳食全都給吞進去,吞不進去的,就再拖出去捱上個幾板子把胃吐空了再回來,如此往復,食盡爲止。”

“>

膳廳裡,異常寂靜。

因由美人兒的話語,全部的人都陷在美人兒淡如清水的表情裡。[

吃不進去,就用板子把胃裡的食物打出來,然後再接着吃?

那不是>

寰辰殿裡來的隨侍宮婢太`監們即使不把擺旗開路的,隨轎伺候的,僅僅是拎着四層食籃的人數怎麼說都能夠上一百人了,而舞風院裡加上李總管才一共九個人。

也就是說,李總管他們平均每個人最少要吃十一個人手中拎的膳食?

一個簡單的早膳,在胃腹沒有全然甦醒做好吸收食物的準備之時,每個人要吃上至少四十四品膳餚?

這種殘`忍的懲`罰方式,怕是也只有像四皇子這般性狠骨冷的薄情男子方能想得出來。

到最後,那幾個人就算不死,也會被膳食撐得五臟六腹移位,日後想進食,估計只能進些煮到爛泥般的米湯了。

“時候也不早了,本皇子還要去父皇那裡請安。泠幽,你便在這裡盯着吧。陌風,你是否也好久沒有見到父皇了?陪四皇哥一同去見見父皇?”

隨行的宮婢走上前替美人兒把披風繫好,美人兒看着泠幽領着寰辰殿裡拎着膳盒走進膳廳,開始撤掉桌上現有的早膳重新佈置新的膳食,流煙般的玉眸向旁側一轉,投向和其它人一起處在震驚中的藍衣少年,溫婉一笑,柔柔說道。

“呃>

藍衣少年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知道美人兒是在替他給舞風院裡的奴才們長點教訓。

可是>

美人兒的手段是不是>

李總管他們,會不會因爲美人兒的手段而丟了性命?

“呵呵!大冷的冬天裡,讓本皇子的皇弟身無棉墊的用膳,屋裡還不燒放暖爐,食膳也要皇弟你自行備餐,本皇子很想問一問李總管,主子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那你們這些奴才>

看出藍衣少年眸裡的仁慈,美人兒也不去訓說衣少年什麼,只是把話裡針對的風頭指向了跪在地上已快癱倒的李總管,字字珠璣,句句緊`逼的問道。

1024.用事實來說話

“四皇子饒命啊,饒命啊,奴才、奴才真的沒有存了那樣的心思,七皇子,您向四皇子求求情,饒了奴才吧,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

李總管跪在地下,顫顫的爬向藍衣少年,抓着藍衣少年衫尾上的朵朵水蓮花,揪出了褶皺的衣痕,惹得藍衣少年不自覺的皺眉。

“你、你不要拽着我的水蓮花,這是四皇哥新送給我的,我那套衣衫被四皇哥丟掉了,你要是拽髒了,我、我就沒有衣服換了。你不要拽着我的水蓮花。”

藍衣少年被李總管一個勁兒的揪着衣衫不放不情願的步步後退,臉上露出極爲不喜歡的表情,既苦惱又委屈的小聲喏喏着。

“啊?啊!七皇子饒命呀!您這是說得什麼話啊!七皇子怎麼能沒有衣服換吶,這、這院庫裡都是給您備好的衣服啊,奴才、奴才是不想七皇子養成奢`侈`浪`費的性格,日後不圖家業啊!千萬不是像七皇子說的那般吶!七皇子,您不能枉說事實啊!”[

書到用時方恨少,東窗事發悔已晚。

李總管斷然想不到,在四皇子的面前,他的求情會把藍衣少年嚇到什麼實話都說,這可怎麼得了?

吃食上少些貪些,興許能糊弄過去。

可這衣服上,怎麼能瞞得過去?

“呵!枉說事實?既然李總管如此執拗,本皇子不爲你討個說法豈不顯得偏心?”

美人兒見到藍衣少年不停的向後退着,非常寶貴那件新穿上身的水蓮花衫,原本打算離開的步子忽然停了下來,冰眸盈盈如煙,幽幽升起一色雲霧繚繞。

“啊?多謝四皇子開恩,多謝四皇子開恩吶!一定要替奴才做主啊!”

李總管一聽到美人兒要替自己討個說法,馬上鬆開拽着藍衣少年衣衫的手,調轉方向,想要去抓美人兒的衣衫襟擺,被泠幽一劍銀光閃閃的鋒刃給擋住,瑟抖的縮回了手,一臉淚水的伏在地上扣頭。

舞風院裡其它的奴婢和太`監們也都跟着李總管一起磕頭求饒,請着美人兒作主,不要冤枉了他們。

很快,膳廳裡的寂靜被打破,大廳裡到處迴響的都是奴人們的磕頭聲音。

“既然七皇弟說他沒有換洗的衣服穿,很好辦吶!你們大傢伙都親自去院庫裡走走瞧瞧,順帶觀摩一下七皇弟的院庫裡都有些什麼樣的珍貴東西,成色了,取材了,質地了,凡是能入得眼的,回來都給本皇子報備一下,本皇子也好生捉摸捉摸,仔細尋思着父皇和本皇子都賜了些什麼賞賜給七皇弟。到時候咱們大家一起對一對,用事實來說話,不就能知道七皇弟所言是虛,或是實了?”

美人兒的手面在膳廳裡凍得有些涼了,染上了一層冰瑩如玉的霧白顏色。

雙手交替的揉着指骨抻出指節的咯咯作響聲飄浮在磕頭的砰砰悶聲中,顯得格外分明,猶爲硬脆。

美人兒坐在椅子上,錦緞絹棉般的柔和目光緩緩掃到膳廳裡所有的宮婢太監身上,話音輕`薄,好似膳廳裡一抹飄清的空氣,冷冷的,冰冰的,涼涼的。

1025.在皇后的背後反咬一口

“這>

身子嚇得發虛,李總管吱吱唔唔的說不出來回答,連眼淚也哭不出來了。

這兩位皇子,簡直就是皇宮裡的兩大妖`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不跟他們算`帳的時候,雲淡風清的什麼事情都沒有,怎麼欺負都無所謂。

一旦跟他們來算了,不把他們治到死地裡去,不帶鬆手的。[

七皇子的那些名貴衣服,早就被他們給瓜分了,要麼送給自己的親人,要麼拿到成`衣店裡去賣掉轉成銀子了。

四皇子現在要來找,他、他上哪裡去找啊?

“怎麼?李總管有意見?或是覺得本皇子的提議>

言詞上的吱唔,眼神裡的閃爍,一看就不是什麼忠心的奴才。

美人兒淡漠的眸光灑落在李總管的身上,眉心凝起一抹慍色。

“四、四皇子,您就饒了奴才吧,是、是奴才對不起七皇子,是奴才沒有守着身爲下人的本分,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請您饒奴才一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啊!奴才以後定當食糠咽素,一輩子好生照顧着七皇子,再也不讓四皇子煩心,給四皇子惹來不快了啊!”

嘣嘣的磕頭聲,還在持續。

李總管的身子磕在地面上,抖得像片風中瑟瑟飛舞的枯黃葉子,再也經受不住四皇子看似沒有什麼壓迫感,實則是在慢慢給他畫地爲牢,引他步入圈套的辛苦用心。

四皇子的手段,就像是放了一條很長很長的線,吊着它們在水裡放情的遊弋玩耍,然後,趁他們在極度放鬆沒有戒心的一剎那,快準狠的投擲出一把尖刀插入他們的血肺,一擊`即`中,一針見血的把他們所有人都打撈出來,殺個乾淨。

直到此時,李總管才發現,他被四皇子逼得走`投無路了。

也許從一開始,四皇子就是想要這般打算的。

所以,他由着舞風院裡的宮婢太`監們沒有提前守候在門口相迎,允許膳廳裡沒有棉墊鋪暖,允許膳廳裡的火爐不熱,允許七皇子在早膳上盡情挑選膳食選吃。

只有這樣,四皇子才能從七皇子與平時的不同表現裡發現他們剋扣七皇子日常用度的蛛絲馬跡。

四皇子的心,不是一般的能忍,能耐,能有熬勁兒啊!

“呵呵,李總管,聽說你當初是皇后親自派來舞風院伺候七皇弟的?本皇子可以免你無罪,不過>

李總管的心防已然潰不成軍,美人兒也便不再和李總管多說些無用的話語。

在宮裡混了那麼多年,要是連個察顏觀色,明懂事理的靈巧心,那就真的該殺了。

“四皇子的意思是>

李總管聽到美人兒可以免他無罪,心思一轉,動了幾動,當下明白美人兒話裡的意思。[

四皇子向來與皇后太子那邊不和,當初他轉來七皇子的舞風院當差的確也是受了皇后的旨`意。

可後來皇后覺得七皇子身上能夠得到的消息太少了,索性也就放棄了,只叫他給七皇子點顏`色看看,不讓七皇子過得好了。

如今照四皇子這話裡的意思,難道是想讓他明珠投玉,在皇后的背後使把勁兒反咬皇后一口?

1026.乖乖的,等着四皇哥回來

“呵!”

一聲輕呵,呼出白霜一色。

淺薄,妖`嬈。

美人兒修長的指按在潔白的額心,狀似非常煩擾。

“四皇子有話儘管直說,只要能饒得奴才不死,奴才願爲四皇子效犬馬之勞。”[

在宮內當差多年,李總管是個聰明人,對主子一舉手,一投足,一蹙眉,一挑脣,哪怕是一眯眼,一咳嗽都能從其中辨出幾分意喻深遠的話味來。

看到美人兒一臉的不甚憂愁,李總管猜着,四皇子要他做的事情應該也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

否則,何必留他一條命?

直接向皇上告他一狀不就行了?以皇上對四皇子的寵愛,殺一個奴才的事情,還是會很輕而易舉的。

“不瞞李總管說,七皇弟心慈仁厚,不忍傷了你們這幫伺候不周的奴才。可本皇子的心,卻是極冷極涼的。容不得你們這些卑微的奴才們以下犯上,鬧惹了本皇子一心掛念怕皇弟,所以呢,本皇子尋思着想把七皇弟接回殿里長住,也好解脫了你們的困苦,不用再做個兩面待人的辛苦差事,但這事麼>

美人兒站起身走到李總管面前,伸出暖在衣袖裡的手扶住李總管的腕,順勢拉起跪在地上快有一個時辰,腿都跪麻了的李總管。

“奴才、奴才謝四皇子不殺之恩,奴才謹尊四皇子吩咐。”

晃盪着站得不穩的身子,李總管躬身行禮,別無選擇的說道。

“呵呵,李總管果然知時懂勢,放心,你若幫的本皇子這個大忙,本皇子定會保你。泠綰,護着七皇子回殿。”

美人兒伸手輕拍一下李總管的肩膀,算是對李總管的肯定和安撫。

畢竟,當着一朝國主去說道皇后的不是,還是需要一番勇氣,與不間斷的自我鼓勵。

沒有這兩樣,在皇宮裡,是斷然無法生存下去的。

“四皇哥,陌風真的能和四皇哥住在一起嗎?”

膳廳裡,不知何時出現一名白衣小少年,聽到美人兒的吩咐之後,握着手裡的佩劍有模有樣的站到藍衣少年的身後,也不說話,就靜靜的陪着。

小少年個子不高,論年紀,大概也就七八歲的小娃娃模樣,從面像上來看,倒也是長得清秀俊美,只是那雙眸眼之中好似總在聚着一股嚇人的冷意寒懾,與他幼小的年齡不太相符合。

藍衣少年看到站在自己身的白衣小少年,曉得就是這個小少年在自己的舞風院裡保護了他近整兩個年頭,這回要是去寰辰殿住着了,或許也就再見不到這個白衣小少年了。

藍衣少年的心裡很不捨,他對那些曾經護過他的人,都很不捨。

“呵呵,四皇哥說能,便能。四皇哥要進宮一趟,本想你也時間久了沒有見到父皇打算帶你一同去的,可是現在四皇哥還要去處理些別的事情,沒辦法照顧着你,就讓泠綰先陪着你回去,收拾屋子也好,躺着歇着都好,乖乖的,等着四皇哥回來,好麼?”

擁着藍衣少年在懷裡摟着,美人兒擡手劈向藍衣少年的脖頸,藍衣少年靠在美女人兒的肩上,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失去了意識。[

1027.誰都是父親母親生養出來的

“泠綰,照顧好七皇子,若是傷了人,或是在半路上被誰劫了去,本皇子定不饒你!”

皇宮深院,有心人的眼線那麼多,指不定誰現在已經去給皇后通風報信去了,若是皇后派了人在半路上把他的七皇弟也喀嚓了,他現在的所做的全部事情還有何用?

豈不白費?

把藍衣少年打暈送到白衣小少年的手上,美人兒嚴聲厲色的吩咐。

“主子放心,泠綰定不負主子使命。”[

白衣小少年抱劍拱手躬身行了拜禮,背上藍衣少年快速從衆多的人羣裡消失。

“呵呵,李總管,咱們也行吧?”

手指一擡搭上泠幽的腕臂,美人兒瞥了眼垂着眸子躬身候在身側的李總管,昂着面容孤傲絕然的離開膳廳。

“是,奴才尊命。”

跟在美人兒的身後,李總管快速回應,踮着小步跑着。

“主子,那舞風院裡其它的奴才們>

泠幽見到美人兒只領了李總管出了膳廳,料想其它人是不得美人兒的待見,應該會被>

“哼!小小的宮婢太監都能壓到主子的身上作威作福來,怎能饒得?不給他們點教訓知道知道,還當真以爲咱龍涼國朝的皇君主子們個個都是好欺負的主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權當長了些記性吧。”

美人兒邊走邊道,低身鑽進了軟轎子,略顯乏意的慵懶聲音透着幾絲沙啞。

“是,主子。”

泠幽聽完美人兒的話,走到身後的一名配劍侍衛身面貼耳交待了幾句,返回轎子側旁,喊了一句起轎,軟轎便緩緩行走起來,移駕出了舞風院,直奔龍涼國主的御書房行去。

在軟轎的後面,一陣陣宮婢太監們的求饒聲接連喊出,聲音怨悽,含着數不清的對美人兒的責罵。

“主子,泠幽這就回去封了那麼賤婢的嘴。”

漫罵聲,在茫茫雪色中響徹舞風院。

着雪色幽幽傳來,傳到美人兒的隊伍裡。

泠幽聽着那些氣極就口無遮擋的奴才們的嘴,真覺得美人兒的責罰,是罰得輕了。

“呵呵,算了。人這一生,誰沒捱過幾回罵?主子和奴才就是這麼一回事。奴才不忠於主子,是世間最天`經地義的事情,試想,誰都是父親母親生養出來的,誰願意一出生就得起得早,做粗活,冬天在涼水裡洗衣,夏日在火爐裡熬湯?主子對奴才再好,奴才只要有得返自由的機會,也還是會高高興興的離開,哪怕>

血淋淋的教訓,異常慘烈的悲痛。

美人兒想起自己的母妃就是因被最信任的奴才出`賣,在她的茶湯裡給下了藥,才導致連呼救求饒都是一種極難想象奢望,只能孤獨的忍受着傷口的疼痛不斷的發作,肢體裡的血水沒有止盡的流失,心情,總會一下子跌到寂寥悲涼的谷底,是那麼的蒼白,那麼的無力。[

雖然後來服侍母妃的那些奴才們,沒有一個,甚至是他們的家人,哪怕是那種遠在八杆子打不着的親戚都被他用同等方法給處以刑`事了,可那>

1028.人這一撇一納,不好寫

“母妃>

心底,有一股叫作哀傷的情感在無聲的流趟,無邊的蔓延。

美人兒靠在軟轎寬鬆的轎座裡,身子腿腳全部都側着縮在轎座裡顫顫的抖着,眉目裡散着極`端`刺`眸的冷色清寒,兩片抿成純白顏色的薄美脣瓣緊生生的恪着齒間咬着,隱隱染着沒有滑下脣畔的一抹淡化了的血跡。

像是孤獨寂寞的妖靈化身,強忍着身體裡噬骨鑽心的疼痛,卻還是極力的想去剋制隱忍,在封閉的,無人觀望的空間裡,默默的享受着哭泣帶來的傷感,一分不散,一分不憚。

只是那過分努力去壓抑痛苦的讓人心疼,我見猶憐。[

“主子放心,泠幽定當誓死守候主子,一生爲護主子周全,不遺餘力。”

隨行在轎外的泠幽聽出美人兒話音裡帶着淺淺的憂傷,當下心痛一緊,對着轎子裡的美人兒表達自己的爲僕忠心。

“呵呵>

昨夜爲了處理舞風院裡事情,一宿未眠。

今日趕了早起來,在轎子裡被藍衣少年挽着手臂糾纏聊天了一路,也沒有補眠。

入了膳廳,又被裡面低降的溫度給凍了一下子,早膳也沒閒出空來進食。

美人兒受傷未愈的身子折騰在現在,哪還有多餘的氣力去思考其它的事情?

送往舞風院裡的那些膳食裡,美人兒吩咐膳房們用豆漿和蜂蜜攪混在一起作爲起菜的高湯放入每一道膳食中,每份的取量都不多,但那些奴才們若是把所有膳食全部吃進肚腹裡,高湯的成量就會積少成多。

古書上有記載,豆漿和蜂蜜同食,食多者,可耳聾髒破,是爲中毒之先兆。

對於那些試圖傷害他所在意的人們,不論那些人的身份是有多尊貴,他都不會讓他們有命活在這個世界上。

因爲,心裡不存着善念的人,何以爲人,何以配稱爲之人?

人這一撇一納,不好寫吶。

軟轎到了龍涼國主的御書房,泠幽提前兩百步叫醒了美人兒,美人兒坐在轎內偏向身子緩着尚不能久坐的撐裂傷口,靜靜的想了想面聖應該說的話語,便吩咐泠幽在書房外等着,在得到允許面聖的宣昭之後,便一個人領着心驚內跳的李總管面色深凝的走進書房。

泠幽在御書房外等了足足兩個時辰,等到中午的太陽穿過厚厚的雲層轉到天空的中央,雪色初停,只剩下星星點點落在皇宮殿頂上的雪`屑迎着風兒起起落落的飄飛着,一道太監恭送四皇子出房的聲音終於從御書房通向殿院之外的廊道里恭敬的傳出來,讓站在書房門前快要成爲站地雪佛的泠幽撣落身上的雪片,好算清醒過來。

1029.身子疼,不想再坐轎子

“主子,事情>

見到美人兒走出御書房,身後並沒有李總管的影子跟着走出來,泠幽忙上前詢問。

“嗯>

美人兒手裡捂着一方繡着聖主黃龍圖樣的棉手捂,一身雍容嫺雅,極爲優美尊貴的走到泠幽面前,像是極爲疲倦的靠進泠幽的肩懷,下巴輕搭在泠幽的肩頭,安靜淡寧的呆着。

“主子>

驚慌!惶恐!怔愕!

泠幽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他、他家主子,居然褪去平日裡生冷,不近人身的習慣了?

是不是事情沒有預想中的那般順利?

所以>

“呵呵,疲於應戰,身子恍然似要支撐不住倦得乏了。泠幽,送本皇子回殿吧。身子疼,不想再坐轎子了。”

畫黛彎蛾,梨頰微渦,香肌玉骨,一抹風`流如玉的舉動容止,顧盼生輝,令天地,霎那失色。

美人兒伸臂攀攬住泠幽,把整個人的身子都靠在泠幽的懷抱裡,像一隻極需尋找溫暖的受傷小熊,渾身裹得厚厚的棉衫,可還是禁不起冬日裡的一季冰凍,冷得渾身顫抖,只有藉助別人的胸懷才能夠取暖。

“是,泠幽尊命。主子,泠幽步行送您回殿。”

攬着美人兒愈漸纖瘦的腰骨往懷裡一帶,泠幽橫抱起美人兒順着御書房通向外殿的雪道慢慢的徒步行走着。

“呵呵>

深凝的眸色轉成秋水一般晶瑩剔透,清美如畫,散發着一縷溫柔恬靜的雪色光茫,雖然幽冷淡泛如同往常,卻總是眸畔流轉,墨色與白,異常的分明。

美人兒摟着泠幽的頸畔,貼着泠幽暖暖的胸膛,那流轉在剪水雙瞳裡的墨色與白逐漸的靠近,溶化,最後相切相攜的凝成一種虛空了根底的浮飄暗色,睡得好生安然。

“主子>

走路中的一步一行,在化滑成冰的雪路上總是會偶爾打着冰顫,晃動的懷裡的美人兒不自覺得蹙眉不願,不舒服的拍打着泠幽的胸口。

泠幽看美人兒睡得深了,轉頭向跟在身後行駛的軟轎點點頭,示意他們停轎,然後抱着美人兒坐進轎子裡,吩咐轎伕擡着回去寰辰殿。

在美人兒回到寰辰殿不久,舞風院就接來了一道聖旨,聖旨上言明說道舞風院包括李總管在內的幾位奴才因在近五年來肆意剋扣七皇子俸銀糧餉,着是犯了身貴壓主的過錯,乃屬殘害皇室子嗣之大罪,遂,賜以絞刑,禍連家戶,全部抄門論斬!

送旨的大太`監來到舞風院宣讀聖旨,還未走進舞風院的大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卷在雪風裡迎面撲來,血味裡似乎還帶着一絲甘甜的蜂蜜湯飲。

“劉公公,這、這、這院子裡的人>

跟在傳旨大太`監身旁的小太`監一想到裡面有可能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死人屍體,嚇得連舞風院的院門都不敢開了。[

1030.是誰在他的耳邊嘆息?

“胡說!四皇子怎麼會是那般心腸硬冷的人,告訴你小子,四皇子現在是皇上眼裡最得寵的皇子,沒看那風頭都快要高過太子了麼?早上在書房裡的場面你沒有看得到麼?皇上前面后里的,哪句話說的不是向着四皇子那面說的?如果皇上不寵着四皇子,那李孝守的命不就被皇后給保得了?還能被皇上當場賜了鴆毒而死?你當皇上那龍錦手捂是白賜給四皇子的?龍者,皇尊,除了皇上,誰敢動得?皇上那是給了四皇子在皇后面前另外一條保全的性命。你小子好好學着點吧!”

手指戳在小太`監的腦門上用力一按,大太`監手裡託着聖旨,對小太`監的話予以一聲怒叱。

“是,是,小子一定謹記劉公公教誨,多察察主子的龍顏,多動動腦子。”

小太監被戳得額面一疼,倒也不敢和大太監去頂撞,頻繁欠身的向大太監點頭認罪。

“進去吧!就算裡面沒得人了,咱也得照樣把這聖旨給讀了,最起碼的門面功夫可是要做得好的。不然,指不準什麼時候就被人湊上一本,丟了性命。”[

推開舞風院的大門,滿院子淋漓灑落的血水,一片片澆在院子裡的雪地上。

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的倒在膳桌上,嘴裡還有滿滿撐住的一口飯粒,有的趴在板登上,那被打板子的地方早已血肉模糊,衣衫與肉泥摻和在了一起,血糊拉拉的,場面相當血腥,有衝擊力。

“劉、劉公公,果、果然都>

一個沒有說出口的‘死’字被劉公公手快的賭在脣裡,凶神惡煞的瞪着,朝小太監做了一個消聲的動作。

小太監像是明白了的點點頭,又搖搖頭,後再點點頭。

“果然都傷得很嚴重呢!不過皇上有旨了,就算傷得再嚴重也得起來接着。你們可都聽好了,奉天承運,皇主昭日>

劉公公回頭瞧了眼跟隨在身後遠遠行着的一名小太監的身影,招招手讓其它小太監們快點把門合上,然後就對着滿院子裡已經死了的人,心神氣定的宣讀着龍涼國主的賜死昭書,讀得有模有樣,讀到最後面的地方,還臨時即`興來了一句‘你們還不快點把幾位要去的扶到屋子裡搭着架子給用了?’

此處搭着架子給用了,就是指搭起登梯,把人吊上房樑的意思。

因爲舞風院子裡的人已經全部死成屍體,所以劉公公無奈之下只能把話給和`諧了,免得被有心之人聽出話裡的端倪。

舞風院的事情,就這般結束了。

美人兒挨着受傷未好的身子硬撐了一夜加上一小半天,身體的抵抗力急遽下降,感染了風寒,躺在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差不多兩天。

在昏沉的意識裡,美人兒似乎總能聽得到一聲聲微乎其微的虛嘆縈繞在他的上方,滲着些許擔憂,彷彿他沒有睜開眼眸去看,卻依然能夠感受到那個人皺起困擾的眉頭。

是誰?

是誰在他的耳邊嘆息?

爲什麼要嘆息?

透過陽光的希望路途,不是已經來了嗎?

1031.男子也可以俊得如此美豔

夜晚,柳月掛上星空,璀璨絢美的映照在雪色茫茫的大地上,籠起一圈圈漂浮瀰漫的乳白暈色。

過了冬至,便是小年,小年過完,年關將至。

美人兒的身子在小年之前得到了很好的恢復,被邵明君弄傷的皮膚裂口已經完全癒合,日常生活中不再需要用大量的時間去躺着或許側着身子臥在塌上,風寒也在御醫的湯藥滋補下得到了好轉,不再總是手裡拿着巾帕一副弱柳扶風的病美人兒模樣。

小年夜,寰辰殿裡格外喧鬧吵嚷。

因爲寰辰殿裡來了新主子,而且是位美貌如花的小主子,宮婢、太監們都格外盡心盡力的準備着入晚的膳食。[

美人兒從龍涼君主那裡討來了五十盒大型的流火煙花,方方正正的擺在寰辰殿裡的大院裡,準備一會兒膳食享用時,一邊用膳,一邊欣賞衝涌上天,肆意綻放的五色花火。

“今天是小年夜,七皇子替你們向本皇子討了賞,不用隨側伺候了,你們都下去在外自備起桌,食膳飲酒去罷。”

紅衣豔如簇火流雲,在小年夜的喜慶日子裡,溢彩妖`嬈。

奴婢們置好了膳菜,美人兒拉着同樣是一身紅衣喜色的七皇子坐到主位上,揮揮纖指,摒退所有伺候在旁的奴婢太`監們,只留了泠幽和泠綰兩兄弟同桌而食。

“主子,這怎麼可以。泠幽與弟弟自知身份卑微,怎麼與主子們同桌食膳?還望主子體諒,不要讓泠幽與弟弟壞了爲僕的規矩。”

泠幽站在美人兒的面前,躬身行禮,不去落座。

“呵呵,也罷,取些膳食要旁邊的小桌上用食吧。那裡有置好的酒釀,是父皇御膳房裡特製配備的佳品,都去自取來喝吧,今晚是小年夜,大家都樂呵樂呵,圖個盡`興罷。”

美人兒對自己的這兩位貼身護衛很是中意,大多數的時間裡,對他們的喜好並不強求。

人生嘛,除卻必需要完成的枯燥煩惱,其它的時間裡,還是可以自行作主,不需勉強。

“謝主子賜膳。今個兒是小年夜,泠幽與泠綰祝兩位主子身體康健,一世無憂!”

泠幽領着泠綰跪在地上給美人兒和七皇子一個磕了三個頭,得到美人兒的伸手起扶後纔再次躬身行禮,取了膳食和酒釀走到旁邊的小桌上坐下飲酒吃食。

“四皇哥,你今天好美,就像天上的神仙兒一樣,陌風從來沒想過,男子也可以俊得如此美豔,陌風的一顆小心兒看到四皇哥的時候,就跳得無法靜止了。所以,陌風一定要敬四皇哥一杯,因爲陌風覺得,每日能夠看見四皇哥這麼美的人兒,在陌風的世界裡,是最快樂的事喲,都要害得陌風不想再去見媚兒表妹了呢,陌風先乾爲敬了喔!”

七皇子端起斟滿玉液酒釀的小杯,恭敬的站起身子,朝着美人兒躬身行之一禮,未等美人兒回話,便以手袖拂面,昂首自飲,十分瀟灑痛`快的飲完杯中酒。

1032.無法忘懷的珍貴回憶

“呵呵,自古紅顏多薄命,獨留青冢向黃昏。你的母妃,因爲天生長得幾分姿色與四皇哥的母妃有些眉眼中的相似,所以被父皇強行`逼`迫行`房,雖然生下了你,卻並沒有母憑子貴被封爲妃嬪,一縷孤魂,消喪枯井六界之外。四皇哥的母妃,絕世芳華,雖然搏得父皇寵愛盡十載,可終抵不過男人的變心,歲月容顏的老去,結果被皇后鑽了空子設計陷`害,逝於冷宮。所以,長得美豔有何用處?莫不如生得一副平凡的相貌,過得一生平凡無憂的日子,家常和樂,夫妻恩愛,兒孫滿堂來得自在,七皇弟,你說是不是?”

一本古書,記載着一位傳奇女子爲了心愛的男子揮劍自刎,以犧牲性命來換得心愛男子逃生的機會。

是爲人世裡最令男人心神嚮往的絕`色`女人。

美人兒在無意之中尋找到了,贊爲四國天下之第一傳奇故事,留待了龍涼書庫的藏閣裡。

閒來無事的時候,便會取來翻閱幾頁,品賞下古書裡所描寫的美麗故事,感懷一番現實生活裡的殘`忍`冷`酷,世態炎涼。[

思想的境界,寬拓不少,也感傷了許多。

久而久之,連骨血裡都滲着一股薄涼的冷清性子,彷彿他的人生已經靜止在一個沒有時間限制的角度,不去縮回,也不去擴張。

活着,只爲了活着。

流動的血液,也只爲了簡單平淡的流動着。

冥`冥`之中,他已經忘記了可以自由呼吸的清甜味道。

一切,都變得死氣沉沉。

無可依求!無所依`靠!

“呃>

美人兒眸裡的憂傷,猶似殘`花凋敗,零落下幾許縈繞於心的黯淡。

七皇子側着眼眸望着美人兒,看得癡癡`迷迷,昏昏晃晃。

不知是酒醉的緣故,還是因爲能逃脫舞風院那個吃不得吃,喝不得喝的地方,七皇子忽然很想伸手去觸摸美人兒臉上的那縷憂傷,然後大力緊緊的拉着美人兒入懷,去撫平美人兒那糾結在眉心的一畫悲涼。

“呵呵,四皇哥怎麼會怪你呢?要不是當初看到你爲了不讓母妃擔心偷偷躲在樹蔭後面哭,以四皇哥的性格,估計是怎麼都不會去主動理你,並決定保護你的。明白麼?”

溫柔的揉撫着眼前人兒的臉龐,美人兒的思緒陷入到多年前的那個讓他直到現在都無法忘懷的珍貴回憶裡。

很多年的夏天,當美人兒和七皇子都還沒有束髮的時候,美人兒很喜歡寧靜。

有一次美人兒無意中坐在宮柳下吹笛,突然聽到離得相近不遠的另外一顆宮柳樹下,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美人兒好奇的走過去,原來竟是他的七皇弟。

1033.追着他滿皇殿裡的跑

“七皇弟,你爲什麼要哭?”

玉笛一挑,敲在哭泣的小人兒的腦袋上,毫不客氣。

美人兒不理解,他的七皇弟,有很多需要煩惱的事情嗎?

難道母妃給七皇弟的關愛不夠嗎?七皇弟嫌少了嗎?

他可是嫌多了呢![

自從有了這個小傢伙來和他搶母妃,母妃都有好一段時間不理他,也不聽他吹笛子了呢?

害得他沒事情只好一個人在這裡吹笛子咯?

“嗯?好疼!你、你是誰?”

小人兒捂着被敲到的腦袋,臉上還掛着兩道染了灰土的淚痕,怔怔的望着美人兒。

“呃>

天真的眼神,像是可愛的小兔`子。

天真的話語,很想讓美人兒把眼前這隻小兔子`給掐死,放鍋裡去燉了。

好奇怪!

小兔`子不認識他麼?

皇宮裡鼎鼎有名的四皇子,做事最爲低調的絕品美人兒,就是他了咯。

他都記得小兔`子是誰,怎麼小兔`子會不認識他咧?

眼前的小兔`子,難道是天然的癡傻不長記性?

瞧他身上衣服髒髒亂亂,臉上全是土灰,頭髮活生生可以住下一窩鳥兒的凌亂樣子?

嘖嘖!

真是讓人看不下去眼咯。

“你>

自他懂事以來,他還頭一次見到敏姨時常叨唸的四皇哥喔。

長的真好看,比敏姨還好看!

難怪敏姨天天想着四皇哥![

小人兒揉着腦袋上還在疼痛的地方,看着美人兒與敏姨極爲相似,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小臉,眨眨眼眸,止住了哭聲。

“>

行爲怪異?生活怪癖?有點自閉?

開玩笑吶?

他哪裡怪異、怪癖,自閉了?

是那些個娃娃們和他不在一個檔次上的好不好?

美人兒凌亂的抽抽脣角,真想把小人兒一鞋面踹到樹渦渦裡去,然後一頓極怪異,極怪癖,極自閉的以各種姿勢狠踹。

“呃>

似乎察覺到美人兒眸裡快要噴火的怒氣,小人兒慌亂的在胸前搖擺着手心,急急的否定道。

“真、真的?”

小人兒慌亂的時候,更像一隻小兔`子,在美人兒的眼中,很好看,很好玩,相當的有樂趣。

“嗯,是真的,絕對是真的。風兒都沒見過四皇哥,哪裡知道四皇哥是什麼樣子的。就算怪異一點,怪癖一點,自閉一點,風兒也不知道的嘛。哪會出去亂說?”

小人兒搗蒜般的快速點頭說道,就快點掉了自己的小下巴。

“呃>

只是那個時候小了一點點。

美人兒在心裡小聲的補了一句。

小人兒被送到睿敏貴妃手裡的時候,還只是個兩歲不到的小娃娃,整天只知道咿咿呀呀的學兒語,半句正經話都說不出來,一見到他就追着他滿皇殿裡的跑,他哪受得了?

他那時也不過才五歲,哪能抱得起個快長到三十幾斤的胖娃娃?

1034.說謊他也不介意

“呃>

小人兒抹抹眼淚,在臉上抹出兩道白白的肌膚,認真的睜着兩隻大大的眼睛,態度堅決的說道。

“呃>

笛子的一端,第三次敲到小人兒的腦袋上,美人兒很不喜歡眼前的人兒把他當成一個小女娃來對待。

真是的,他是枚男孩,將來要當枚男人。[

怎能用女娃娃的詞彙?

會被人笑掉牙齒滴!

“喔,聽到了。可是四皇哥,你怎麼會在這裡,爲什麼不回宮殿吶?敏姨很想你,時常在風兒面前提起四皇哥喔。敏姨還說,要風兒將來也學四皇哥一樣,做個響噹噹的文武全才,名滿天下咯。”

小人兒乖乖的點點頭,想起敏姨總在宮殿裡想着他四皇哥傷心的模樣,不解的問。

“呃>

略微遲疑一下,美人兒撇撇紅透了的櫻紅小嘴,哼着語氣,很不高興的回着。

如果不是這個小東`西天天霸佔着母妃,弄得母妃無暇照看他,他會發了狠心的和母妃冷`戰嗎?

都怪這個純潔得像小兔`子一樣的小娃娃,全都是小娃娃搶了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母妃,還跑來這裡以全世界最天真無辜的眼神望着他,來說道他的不是?

很讓人氣憤噯!

美人兒心裡再次涌起把小人兒以各種姿勢狠踹的想法。

“天天都回宮?風兒纔不信,除非四皇哥與風兒一起回宮,風兒才相信四皇哥說的是真話,要不然,四皇哥就是全皇宮裡最壞的大騙子,大大騙子,大大大騙子。”

牽起美人兒的走就往自己宮殿的方向拖去,小人兒想到了可以證明四皇哥沒有騙他的證據。

也許是因爲四皇哥太漂亮了,就算是四皇哥說謊他也不介意呢?

但是敏姨想四皇哥想的厲害,所以他就是生拽硬耗的,也要把四皇哥拖到敏姨那裡,敏姨對他那麼好,他不能讓敏姨總是流眼淚,總是爲四皇哥傷感。

“嗯?騙、騙子?”

被動的讓小人兒拖着手臂往前走,美人兒沒有發現,小人兒的力氣都超乎了他的想象呢?

要回去嗎?要和母妃結束冷戰米?

主動回去見母妃,母妃會不會以後就更加的不愛他哩?

可是>

他的母妃也應該不會再堅持和他冷戰的是不?

“那、那個風兒?是吧,你、你爲什麼在這裡哭吶?誰欺負你啦?”

半推半就的被小人兒拖着手臂往回走,美人兒的心裡好生糾結。

1035.笑得脣邊都僵硬了

“呃>

拉着美人兒的小手驀的鬆開,小人兒憂心忡忡,秀氣的眉快要擰出滴答的水滴來。

“呵!你笨吶!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怎麼會傳到大皇哥那裡?大皇哥總來找你麻煩?沒事,有四皇哥呢嘛,四皇哥替你罩着。”

大皇哥和三皇哥那兩個人,都是沒事找事的主。

真正遇到像他這般厲害的,那都得是膽小的繞着道路走。[

哪還有勇力和他單打獨鬥?

他一定會打掉他們快要換新的牙齒滴。

美人兒無所畏懼的揉揉小人兒的發。

這小人兒的頭髮又黑又亮,還柔軟,摸着很舒服咯!

“喔>

小人兒對美人兒的話很放心,也很依賴。

像是天生就沒有存在隔着血液裡的防備一樣,什麼話都一骨腦的說出來,說的很認真,並沒有發現美人兒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忽然變得愕然驚住的臉色。

“母、母妃她>

美人兒心裡泛起陣陣微波。

他傷害到母妃了嗎?

因爲冷戰,母妃傷心了嗎?

可母妃爲什麼不來找他呢?

總不會要照顧小人兒脫不開身吧。

唉>

罪魁禍首>

美人兒惆悵了~

不過看在小人兒是真的在擔憂他的母妃的份上,他就不與小人兒計較了吧?

若是沒有遇到小人兒,他也不能知道母妃真的很喜歡他的,而且還會爲他掉眼淚呢!

那就看在小人兒幫他化解了與母妃冷戰的份上,以後>

年幼的時光裡一次偶然的相遇,結成美人兒想要照顧和保護小人兒的心願,可是讓美人兒沒有想到的是,他對小人兒的照顧,一下子,就是十年。

這十年來,五年的時光,有母妃的陪伴,他與小人兒都過得非常幸福,另外五年,沒有母妃的陪伴,他在小人兒的陪伴下,過得也算是開心。

母妃逝後,他開始遊說朝堂,與大皇哥和三皇哥分奪朝中勢力三分,經常是頂着虛僞的笑容與人把酒言笑,笑得脣邊都僵硬了。

可內心裡,實則空虛寂寞的很,唯有去到了舞風院,看見小人兒長得越發和善純淨的臉,還有那沒有被世俗沾染過的眼神,他的心纔會安靜,安寧一些,纔會讓緊張的神經卸下崩緊的狀態,輕輕鬆鬆的享受着一時半刻的暢快,然後纔會有更多的力氣去應付朝堂和江湖上那些必須要由他去完成的事情。

是小人兒在他的背後給了他支撐的力量嗎?

也許是吧>

1036.這張面顏,太過招惹事非了?

“陌風,外面的煙火好看嗎?絢爛嗎?”

在這個喜氣吉瑞的小年夜,杯盤羅列,膳餚滿桌。

夜空中滿是碩然綻放起來的璀璨煙火,五光十色,風流雲散,漫天華彩的豔麗景象,美不勝收。

純紅如血,淡淡的滲着點低暗沉醉的清紫色,舉杯高擡,漫過脣邊。

美人兒的心,似是極端迷戀的失控,醉在滿眸華光熠熠的煙花美`色裡。[

一張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的絕代容顏,丰神冶麗,好似新月生暈,浮翠流丹。

脣色朱櫻一點粉膩酥融,美眸含情凝睇冷豔逼人。

鬢雲欲度香腮雪,青絲淳濃染春煙,翩若輕鴻初出岫,瀲瀲初弄韻撩人。

風`流爾雅之中,舜華妖`嬈,美如冠玉之色,恰似一朵濯了幾片雪花的芳雅白玉蘭,暗香襲人。

轉眸,低問。

一語,闌珊。

“嗯,好看。陌風還沒見過這般漂亮的煙火,只可惜,過了今夜,就再也看不到了,只能把煙火的美麗放在腦海深處的回憶裡,日後若是想了,便拿出來看看。”

穿着火紅衣裝,比煙花還要紅火的美貌少年,咬着掛在脣畔上的酒杯,醉意朦朧,眼睛裡映着夜空裡無界璀璨的煙火,開心的笑了起來,晃着眼簾點點頭,點得很是認真。

“呵呵,紅顏彈指老,一瞬韶光。火樹銀花不夜天,剎那芳華,美盡人生。然繁華易逝,月滿盈虧,即頹然而殞,不昭日寒,終悲嘆,思哀怨,不得方圓。陌風,是不是四皇哥這張面顏,太過招惹事非了?”

如果沒有,爲何邵明君會貪慕於他?

如果沒有,爲何父皇看他的眼神,像是透過他在看母妃一般,有深情,有寵溺,有包容,有忍讓,而最多的,莫過於是那時而會閃現出一點癡迷貪婪的目光,總讓他如針刺在心,頗感慌張。

從母妃去逝的消息得到確認那時起,父皇的身邊,好像就開始出現了一些穿得花枝招展,臉上濃妝豔抹的男人。

起初,美人兒並不知道那些男人是爲了什麼而出現在皇宮裡的。

因爲,那些男人不是太監,他們和美人兒的父皇一樣,有着身爲男人最基礎的本質。

但他們與正常的男人看起來又有點不同,說不上是哪裡不同,可能是走路時一扭一挪的方式?也可能是說話時含羞帶澀的一抹奇特的風`情。

再者,許是因爲那些男人瞅着他的眼神,似欣賞近而仰慕,似貪戀卻又止步。

癡惑,朦朧。

深深淺淺的躲藏,有好幾次,美人兒都發現,自己被那些男人給尾隨跟蹤,好在有泠幽冷冰冰的護在身邊,那些男人並不敢上前搭話。

近幾年來,美人兒父皇身邊的男`寵愈漸增多,人數由幾個人,增加到幾十人,甚至上百人。[

現在的龍涼皇宮,已被奢`靡之風而取代,想要獨善其身,怕是已經不再能成。

該怎麼辦呢?

母妃賜予他的這副天生絕代於世的容貌,難道也要成爲那些古時詩人中所言的,紅顏禍水了嗎?

1037.把自己的皮相給劃破麼?

“陌風,你說>

撫摸着自己似水潤澤的肌膚,美人兒不知是自己想得太過多了,還是自己如那夜空裡的煙花般,在酒精的迷醉下,要肆意的燃放了。

如不是被自己的七皇弟拿着話兒點醒,美人兒似還沒有在意到,他美麗的容顏,是種天生犯下的彌補不了的罪過。

容易引`誘別人做些思想上的純粹妄想,也容易讓人做些不該做的實際行動。

如父皇,如那些陪在父皇身邊,被父皇兇狠撞在身下的男子,也如那個已經將他吃`幹`抹`淨,愛了整整一晚上的邵明君。[

這都是些什麼世道?

男人和男人的斷袖之風,難道>

那他>

“嗯,四皇哥好美啊!比敏姨還要美,以前陌風沒怎麼覺得,可是現在>

眼神跳躍,燭火跳動。

紅衣少年搖晃着起身走到美人兒面前,拉起美人兒的手臂放在胸前,讓美人兒親自來感受自己跳得咚咚作響的心顫聲。

“呵呵,陌風,不是你看着四皇哥心跳加速,而是你喝得酒醇過多,醉了。都是四皇哥不好,應該等你明年過了束髮禮後才能允許你飲酒的。泠綰,送七皇子回房,好生伺候着。”

紅衣少年的心跳,強勢有力。

嘣嘣嘣的,超出平常人的許多倍。

似要震出美人兒的手心,跳到美人兒的手掌之上。

美人兒鬆開貼在紅衣少年胸口上的手面,喚來泠綰把酒醉的紅衣少年交到泠綰的手中扶了下去。

“陌風>

在泠綰扶着紅衣少年走後,美人兒盯着自己剛剛覆在紅衣少年胸口上的手心愣愣的發呆。

紅衣少年的心跳超速,不像是刻意而爲。

以美人兒對紅衣少年的瞭解,紅衣少年的武功好像還沒到那般強勢,可以私用內力改變心臟脈搏跳動的地步,那也就是,紅衣少年的心跳,沒有作假?

那以後要怎麼辦?

把自己的皮相給劃破麼?

其實,就算他把皮相給劃破了,父皇總還是有辦法讓他的面容恢復如初的吧。

皇宮御醫內院,什麼珍貴的藥材沒有呢?[

損己傷身,還受不了理想中的效用,不太可取的方法。

“主子,七皇子或許是酒醉多言了,您千萬不要介懷,放在心裡困擾。”

自己的主子愁眉擰緊,是因爲七皇子的話而心沉神憂。

泠幽想到陪着美人兒去面聖有好幾次都被些奇怪的男子盯尾的事情,料着美人兒心中擔憂的事情,應該會與那些事情有關係。

聽說,那些身上都帶着女人脂粉香氣的奇怪男子們,都是和皇上多多少少有些不乾淨關係的人,會不會他的主子,被那些人給惦記上了?

1038.對主子的情,何以越界?

“酒醉多言本皇子倒是沒有聽過,本皇子只記得,醉後吐真言倒是真的。本皇子這張皮肉面相,想來已經招惹了不少存於暗處的事非,是本皇子考慮欠佳沒有注意到罷了。幸得七皇子酒醉提醒了處於今時地位,不比往昔的本皇子,令本皇子恍然明白,紅顏之美,絕非輕易可以展現。這件事情,恐怕要向師傅討教一二,徵求下他老人家的意見才行。泠幽,最近可有師傅的消息?”

美人兒的師傅,是龍涼新興起的一處暗中江湖勢力,以接受刺殺任務爲主的暗樓樓主夕陽殘恨。

自美人兒初入江湖之始,就拜夕陽殘恨爲師,修習暗樓武功秘本心法。

爲了能讓暗樓組織在江湖上迅速發展壯大,美人兒利用其在朝中的權`力,一方面幫暗樓招聚武林各方英才,一方面替暗樓接下不少可以維持日常開支的殺`人生意。

當然,若是接到了有關刺殺自己在朝中已經拉攏過來的朝臣生意,美人兒就會以其得到消息的便捷爲利,轉換刺殺的買主與僱主,藉機除去那些不爲己用的朝中大臣,暗中扶持自己在龍涼國朝的政事力量。[

因此,美人兒在江湖上的身份,除了是衆所周知的江湖四公子之一的飄舞公子,其實還有一個,那就是暗樓的少樓主。夕陽塵。

每隔個十天半月的,美人兒就會到暗樓裡住上幾日,去過過當了夕陽塵的逍`遙日子。

等日子過得差不多了,再返回宮中,做回自己的本來身,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

這段時間,美人兒因由上次在暗樓裡被邵明君用計擄去,犯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荊繩的小膽,不敢再冒然出宮,很擔心邵明君故伎重施才一直留在宮裡。

也加上美人兒受邵明君那一夜的白騰身子不適,且年關將至,美人兒覺得總是往宮外行走,容易被太子皇后那邊抓了把柄,所以就消消停停的留在宮中,每日閒情逸致的過過與世無爭的生活,也算不錯。

而暗樓那邊的聯繫,也就此失去,昨個方復再聯繫上,不知收到回覆的消息了沒有。

“回主子,樓主那邊暫時沒有傳來消息,可能還需要再等兩天。但是>

暗樓樓主的消息沒有等到,等到的卻是探子回報來的有關於另一個人的消息,泠幽很擔心自己主子或許應該並不是很想知道那個人的消息。

“說吧,當做不當做的事情都已經在本皇子的身上發生過了,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

美人兒說話的空當,一束美如天河瑤臺般的煙火卓然升空,墜灑下仙女投下的朵朵花枝,照耀的夜空,野火燎原似的異常光亮,映着美人兒眸內那一簇簇好比煙花散落的淡色憂傷。

“回主子,邵將軍他>

上次的事情,主子的身體休養了這麼長的時間來好利索了。

要是邵明君再來一次?

主子的身體不就得廢了?

泠幽真是不明白,邵明君對主子的情,何以越界?

1039.讓他怎能不惆悵

“聯絡西領北界的那些小國,鼓動他們舉兵侵`犯西領國境,所有需要耗費的物資兵用,均由本皇子承擔。即使興兵不成簽了合書,所列各項需要賠償的金銀條款,皆由暗樓一力相付。此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他們會同意的。”

美人兒垂眸想了想,飲下杯中釀酒,想到了可以解決事情的辦法。

“啊?暗樓一力相付?主子,以暗樓目前的實力,能夠應付西領的合戰條約麼?像邵將軍那般野心狂大膨`脹的人,怎會輕易就鬆口放過那些周邊小國?以屬下的認知,邵將軍的胃口,或許不是隻有領此戰勝品回國那麼少吧?”

泠幽對邵明君的印象,少年十五歲,便可封候爲將,領軍出征,是位很有兵戰能力的猛虎將軍。

武藝高強,性格狠辣,英勇善鬥,狂傲霸道,冷酷無情。[

唯獨對自己主子是極好的,極寵,極能忍耐的。

不管主子怎麼任性,怎麼去胡鬧,怎麼去吵着,邵明君總是一臉溫柔的看着,允許着。

以前泠幽只覺得邵明君對主子的情誼是真真夠義氣的。

可他哪知道那情>

確實是有幾分驚世駭俗的?

究其原委,還是主子的樣貌太過招蜂引蝶了?

不分男女,都能被主子吸引的來?

“就是因爲本皇子曉得邵明君野`心極大的性子,所以更要給那些個小國這樣的出戰動力,讓他們有去無回,被邵明君一舉收入西領境內,這樣,也算是幫了邵明君一個統一西領的大忙了。當然,最主要的並不在於此,而是在於,有那些小國出兵西領,邵明君就會分身乏術,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本皇子的身上。何樂而不爲?”

眸睫一扇,扇抖出絲絲寒光。

美人兒沾了酒滴的薄脣,鮮紅似血,浸滲着近乎冷酷的嗜殺。

“主子的意思是,一開始,就作了讓那些小國滅亡的打算?但那些小國國主,原屬北方旱地部落,屬於遊畜民族,每個族長都是在長年與其它部族爭奪綠草芳地中而被選出的,論智慧,自是聰穎不差他人,怎麼會料不準主子的心思?”

都是當得一族之王的人,自然能明白什麼對本族纔是最有利的事情。

可能被主子的引戰計劃所吸引麼?

泠幽認爲事情可行的機率或是爲零。

“呵呵,他們就算是料準了本皇子的心思又如何?凡是人,都有貪念。遊畜民族長年爲了爭奪水源草地而打打殺殺,隨處安家,並不像吾等這般可以生活安逸。若是能有個過了今夜不需明日去擔心別人來爭搶的長久之家的安然生活,你覺得這種對安定生活的無限嚮往,對他們的誘`惑,會很小麼?照本皇子說的去做罷,注意小心一點,不要被邵明君發現,否則,本皇子的受難日子>

思及連日來被苦痛折磨的困擾,美人兒斟滿一杯酒釀悵然飲下。

他的身子>

從來都只是花前月下,酒醉絲絃之中和女人做做樣子,卻完全沒有碰過女人的清`白身子,竟然被一個男人給碰去了。

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讓他怎能不惆悵,怎能不以飲酒醉`生`夢`死來忘懷?[

1040.許下了美似流星的心願

“是,主子,泠幽這就去安排。”

心中的疑惑已解,泠幽行了退禮就要離開。

“等一下,泠幽,事情明個再辦也不晚,今日本皇子似是醉了許多,替本皇子在寢塌內守夜罷。”

人在酒醉之際,總會稍顯輕鬆,然後,就會在全然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人給>

美人兒擔心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那種比死亡還要痛苦的,不希望再有一次的被人控`制的過程。[

雖然在那樣的過程中,也會存在着短暫的強`迫快`意,可事後,他還是想要去牴觸那樣的感覺。

事實上,他應該還算是個正常的男人吧?

比起男人平坦的胸口,肌肉結實的硬骨,偶而會蹭在他身肢上的帶有爭戰殺場遺留下來疤痕的粗糙肌膚,他還是會喜歡女人溫柔綿軟的身骨,喜歡女人溫婉明麗的笑容,喜歡女人低眉一瞬間的羞怯含蓄。

等到邵明君的事情了結,他一定要找個女人來侍寢,嘗一嘗美玉在懷的滋味,當一次,世間裡最正常的男人。

煙火眩美的小年夜裡,美人兒在酒意微薰的迷糊意識裡,許下了一個美似流星的凝重心願,想在未來的某個雲淡風清,花紅草香的日子裡,尋找到那個屬於他的命定裡的女子,那個>

小年一過,沒有幾天就到了除夕,美人兒領着他的七皇弟帶了十幾名親信去了舞風院一趟,把原來埋在舞風院裡木蓮池旁的兩座無名冢給翻土除草,取出棺木,連着棺木之上長成一滿片桔黃色小花的土沙一起移到了寰辰殿的後院,一株梅花樹下。

“母妃,蓮姨,因塵兒不想讓兩位住的離塵兒和陌風太遠,所以未經得到你們的允許私自移了您們過來,塵兒在此向您們兩位先行扣頭請罪了,母妃若是不高興了,可一定要塵兒的夢裡來找塵兒喔。蓮姨若是不高興了,去陌風的夢裡就好了。呵呵。”

青冢,還是無名無姓,沒有標榜了身份,只有青冢上滿是繁星般的黃色小花朵朵點綴着青木色的孤單。

美人兒領着身旁的白衣少年十分正式莊重的向兩座青冢跪地拜了三禮,扣了三次頭,臨末了的,說了句與正式莊重完全不同意味的調皮話語,似是撒嬌的向着兩座青冢討求着,薄美的脣角噙着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四皇哥好狡猾,故意惹敏姨和母妃生氣,然後讓她們來夢中找我們。是不是那樣我們就都能見到日夜想念的母妃啦?”

白衣少年被美人兒捉弄到了,一下子扣頭狠狠的磕在了身下的乾草席子上,沾了一額面的乾草稻杆在頭髮上,笑得美人兒顫抖着雙肩,促狹的眯着美美的眸子,忍俊不禁的笑得驚豔。

“嗯。陌風也很聰明嘛,能猜到四皇哥在想什麼。蓮姨,看塵兒在您的面前這般欺負陌風,夜裡的時候,可一定要到陌風的夢裡去安慰他喔,免得他回到屋子裡痛哭流泣呢!”

拉着白衣少年站起來,美人兒替白衣少年摘掉沾在頭髮上的乾草,不忘連帶着向青冢裡的人兒說明事實的原因。

他可是真的很想讓陌風在夢裡見見蓮姨呢!

1041.頭腦精明,身體強健滴完美男人

“敏姨,四皇哥真的很在用力欺負陌風呢,您要是心疼的陌風的話,也一定要到四皇哥的夢裡替陌風報仇喔。”

白衣少年瞅着美人兒從自己頭髮上撿下的一根根乾草,像是真的很氣憤的朝着美人兒面前堆着的那座青冢認真的告着狀,不忘爲自己鳴不平。

“哈哈!母妃若是看到你這般明目張膽的狀告她那麼喜歡的親生兒子,一定會到你的夢裡先替四皇哥教訓一頓不聽話的你,然後再回到本皇子的夢中說,好皇兒,欺負的好!”

伸指在白衣少年的額頭輕彈了一下,美人兒可不認爲他的母妃會向着別人。

“纔不會哩!敏姨也很疼愛陌風滴!敏姨絕不會像你說的那麼偏心滴!敏姨要是來陌風的夢裡,那更好呀,陌風可以一次見到兩個思念的人兒,四皇哥你就虧啦,只能見到一個!”[

白衣少年美美的晃晃小腦袋,故意尋了一個可以氣到美人兒的話題,對着美人兒一伸小舌頭,快速的在梅花樹下跑來了。

“呀!你學聰明瞭是不是?你膽子大了是不是?還敢拿話來捉弄四皇哥了是不是?看四皇哥不逮到你放在鍋裡燉湯喝。別跑!你給我別跑!”

意識到自己在言語上被白衣少年佔了小便`宜,美人兒追着白衣少年的身影圍着梅花樹轉來轉去的跑着,衫袂輕揚,隨着美人兒的身形在梅花樹下劃出一道別致素雅的流光溢彩。

“哈哈哈!四皇哥,你抓不到陌風的喔!學武的師傅說了,都給陌風的這套步法叫做‘美人衣紗’,就是說呢,步法輕盈,如女子的衣裙在風中翩翩起舞,既漂亮,還實用喔。四皇哥,你追在美人兒身後,有沒有看到陌風飄飄飛起來的衣裙吶。”

白衣少年跑在梅花樹下,邊跑邊不忘給美人兒講解新學到的武功招式,笑得美人兒連追都失去了力氣,腳步一停,撐着腰靠到梅花樹杆上歇息沒有用內力,只是憑着一身莽力跑得氣喘的身骨。

“呵!真是功夫漸長呢,沒讓本皇子白花銀子請了師傅來教你武功!不過,想不被四皇哥逮到,你還欠點火候喔!”

靠在樹杆上,看着白衣少年還沒有發現他已經停下的白衣少年,美人兒在白衣少年跑過面前時伸手一抓,扯着白衣少年飛舞起的衣服向身邊輕輕一帶,白衣少年就跌跌倒倒的撲向美人兒的手臂,靠在梅花樹杆上,似乎還沒明白過來怎麼會忽然之間就被美人兒給抓到了。

“呃>

白衣少年到現在還正疑`惑着自己被抓到的問題出現在哪裡。

是步招沒走對,哪裡漏了幾步?

還是四皇跑得太快了?

所以師傅的步招不管用尼?

“呵呵,陌風,單打獨鬥講究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注意力雖然要集中,但不可只放在同一件事情上,那樣子纔會贏,知道麼?好好想想四皇哥的話,你就知道爲何會被四皇哥抓到了。”

那麼大的一個目標在他的眼前晃過一再一圈,他要是不伸手抓來,那不是他的腦袋的有問題,就是他的視覺有問題。

這種問題集錦似的失誤有可能出現在他四皇子的身上麼?當然沒有可能了!

哼哼!

他可是很頭腦精明,身體強健滴完美男人咧!

1042.哪裡有風景可以停留

“喔。四皇哥吶,你能不能先離開一小下下,讓陌風單獨與母妃和敏姨聊聊天吶。陌風有點點私人的秘`密想和稟告給母妃和敏姨,是四皇哥不能分享的秘`密好不好?”

跑得很累的身子停歇了一會,白衣少年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不好事情,眸色一黯扯着美人兒的衣袖甚是認真的請求。

“喔?是四皇哥不能分享的秘`密?陌風是不是瞞着四皇哥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有沒有不乖?你確定不要四皇哥聽麼?”

眉睫微微皺起一彎小小的弧度,美人兒看着白衣少年很是認真的表情,露出些許驚詫。

他的七皇弟是長大了呢,會跟他藏心思了?[

都會說不能和他分享的秘`密了?

唉~

看來是他趕不上七皇弟的思想,要被七皇弟給用完就丟棄了?

傷心中~~

“呃>

推攘着不情願離開的美人兒向寰辰殿的前院催趕着,白衣少年見到美人兒穩如磐石似的怎麼推也推不動,乾脆向候在美人兒身邊的兩們貼身侍衛尋求幫助的說道:“泠幽,泠綰,你們兩個帶着四皇哥快點離開。”

“>

泠幽和泠綰同時作了一個舉劍抱拳,躬身禮拜的尊敬動作,誰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嗯嗯?這、這是什麼意思?”

推着美人兒的身子,白衣少年被泠幽和泠綰的肢體回答給弄蒙了~

這兩個護衛,想、想幹啥?

能、能吱個聲音說點話不得?

他可不喜歡看啞戲吶!

“哈哈哈!本皇子的貼身侍衛,豈是你能隨意支使動的?陌風,快告訴四皇哥,你是不是又要向母妃告本皇子的小帳?本皇子最近>

在以前的以前的以前的以前,美人兒還在西領流`浪不肯回宮的時候,每次回來皇宮看白衣少年,都能看到白衣少年跪在兩座青冢前,小小小聲的碎碎念,磨破了耳根子的碎碎念。

美人兒好奇的湊上前去想聽聽白衣少年在說些什麼?

好嘛~

全都是什麼有關於他的那些流傳甚廣的花`色傳聞。

比如他請了哪裡的舞妓進宮啦,他邀哪裡的風塵女子伺候入塌,或是琴笛合奏啦?[

總之很多很多,都是白衣少年在告狀。

聽得他是冷汗淋漓,他都不瞭解白衣少年是從哪裡聽來的那些基本符合實情的百分之百事實!

惹得母妃總來夢裡找他,訓斥他不珍惜自己的人生,不爲未來規劃一些。

可是美人兒很不贊同母妃的話。

但凡是生在皇宮帝王君主家的人,有所謂的‘自由’麼?有所謂的‘人生’嗎?

別人怎麼想美人兒是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看慣了沒有自由的人生路,看多了無奈悲涼的漫漫人生路,哪裡有風景可以停留,可裡有茶棧可以駐歇,都不是他們這些身爲皇子貴戚們應該去在乎的東`西!

1043.越來越有拼勁

“好嘛,陌風答應啦。陌風本來也沒想和敏姨告四皇哥的狀了,誰家過年不吃頓餃子呀?陌風哪捨得讓四皇哥在大除夕的還被敏姨訓嘛。”

真是的,四皇哥偷聽他說話?

怎麼能這樣吶?他也是有隱`私權滴!

現在他長大了,能夠爲自己的事情做主了,就更是不能被四皇哥偷聽啦!

哼哼哼![

白衣少年對美人兒極度鄙`視中。

“呵呵,這還差不多。四皇哥告訴你喔,不許耍賴,天上的鳥兒可是會向四皇哥傳話滴。泠幽,泠綰,咱們撤!”

白衣少年的樣子,好像有些焦慮,急迫的催促着美人兒快點離開。

美人兒擡首望望天色,已經快要傍晚遲暮,除夕夜就要到來了。

一大羣人在這裡忙活了快整天,也是時候都該放下假,晚上吃個團圓飯,好好過個喜慶的年了。

揮揮手,美人兒領着一衆人等離開後院,越過後院的小門時,美人兒回眸遠望了一眼,伸手放在耳邊,側着身子向內努力的探聽着,想要知道白衣少年到底跟青冢裡的兩位美女們說什麼。

可惜,白衣少年聰明的很,跪姿也跪得恰到好處,說話的聲音低度深沉。

站在美人兒那個角度,不用說聲音聽不到,就連白衣少年說話的脣形都瞄不着。

令美人兒不由自主的感嘆,他的小七皇弟,真的是越來越有拼勁了。

好玩,好有趣~

不過話說回來,美人兒還是想聽聽白衣少年在說什麼。

他的好奇心理可是很嚴重的吶!

“泠綰,你的輕功好,本皇子很看好你,去替本皇子尋磨下。”

泠綰的輕功是暗樓裡最好的一個,別看年紀小,但本事挺大,是美人兒非常信任的一名下屬。

而且他在舞風院裡默默保護白衣少年至少有兩個整歲,對白衣少年的具體情況比較瞭解,無須擔心會被白衣少年發現。

美人兒心裡打算着,先回殿裡坐坐,喝杯熱茶,食些下晚茶點,讓勞累一天,凍了一天的身子儘量好好休息一下。

等恢復了精神,泠綰把打探到的消息送回來,若是與他無關的,他便當作沒有聽見,若是白衣少年又再告他的狀,他便要找白衣少年好生熱絡滴聊一聊哩。

“是,泠綰尊命!”

小小的身影得了美人兒的命令快速離去,在美人兒剛剛回到殿內,飲了一口熱茶舒緩了體內的涼氣之時匆匆回來,臉色不佳,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都打探到什麼了?這般早就回來了?七皇子如此快的,就訴說完了?”

沒理由吧?

從後院走回正殿,不過一柱香的功夫。

一柱香的功夫有多短暫吶?

他的七皇弟是練了鐵口銅牙米?說話的速度這麼快?

美人兒啜飲一口香茶,不太相信的問。

“回主子話,七皇子自是沒有如此快的說完,泠綰之所以匆忙返回,是因爲泠綰覺得,七皇子所說的事情,或許應該由主子自己親自去聽比較合適。泠綰身份卑微,實是無以與主子和七皇子分享那樣濃厚的事情。”

泠綰跪在地上,秀氣的小臉顯出點難色,迫不得已的向美人兒稟告。

1044.把主意利用到他的身上

“喔?竟有這等事?何是這麼新奇,需要本皇子非去趟不可?也罷,熱茶也飲的差不多了,本皇子就出去散散熱,沒事找凍一下罷!”

美人兒接過泠幽遞上的棉手捂戴好,甚爲清冷孤傲的說了一句自我調侃的話語,邁開輕悄的步子走向後院。

在美人兒的身後,泠幽和泠綰跟着走到了後院的院門裡邊十步左右的距離處,尋了隱蔽的地方藏身,便沒再往裡走,只用眼裡的視線緊緊盯着美人兒的背影,守仿着美人兒的安危。

“哎呦>

美人兒的目光,停落在那個端直脊背跪在乾草席上不曉得正在說些什麼的白衣少年身上,輕盈飄逸的飛身向上躍然而起,悄悄的停在白衣少年上方那株梅花樹的繁枝高杆上,靜心似止水,不思言語的聽着白衣少年所說的話,脣瓣,慢慢漾起一個散着安慰的笑容。[

“敏姨,對不起,真的好對不起。若不是陌風實在不想再在舞風院裡繼續住下去,陌風也不會想要利用四皇哥來幫陌風達到離開舞風院的目的。

雖然,最後四皇哥真如陌風所料的那樣毫不猶豫的把陌風從那些兇惡的奴才們手中解救出來,可是,卻害得四皇哥被凍得感染了風寒,在塌上躺上整個兩日,此事,實在是陌風辦得有些不妥了。

要是提前知道四皇哥身受內傷的話,陌風定要多再忍耐幾日,和那些奴才們多周旋一陣子,不讓四皇哥擔憂的。

敏姨,這話陌風悶在心裡好久了。

因爲不能對四皇哥說,擔心四皇哥聽到之後會傷心難過,會覺得是陌風欺騙了他。可是,在陌風的心裡,真的覺得好愧疚,好對不起四皇哥,所以只能來找敏姨您訴說了。

如果您真的能到夢裡去見四皇哥,請您一定要替陌風捎句話給四皇哥,告訴四皇哥,倘若他日四皇哥有用得着陌風的地方,陌風一定會以性命之重來感謝四皇哥今日的救命之恩,就算四皇哥親手了結了陌風的性命,陌風也不會怨恨四皇哥的。

謝謝敏姨,陌風在這裡,給您扣首磕頭,感謝您替陌風傳話的大恩。”

咚咚咚的磕頭聲,沉悶悶的,一次比一次用了深重的力氣。

白衣少年腦門碰在地面上,像是和地面有仇一般,冰天雪地的,愣是把地面給磕了個雪坑,迸得雪泥亂飛,就像被馬蹄踐`踏過了一樣。

美人兒躲在樹梢裡聽到白衣少年的自白,想到白衣少年在自己面前曾經有過的天真一面,挑挑雲眉,沉重了精美如花的容顏玉色。

這個七皇弟,真是長大了呢!居然都敢把主意利用到他的身上了?

早知道他這個七皇弟是擁有這麼深沉城府的人,或許,他還真的不會去舞風院裡救那個無人可依的七皇弟。

是他傻了沒?還是中了七皇弟的毒了?怎麼當初就沒發現七皇弟的睿智頭腦着?

1045.答案很讓美人兒惆悵

“唉>

莫不怪泠綰說需得他自己親自來聽,原來竟是這樣的事情。

美人兒就說麼,自小到大,他的七皇弟就沒有喜歡要他離開的事情,今日一反常態的要他早些離開,定是有什麼不可對他說出來的秘密。

這一打探的,還真是不能偷聽!

容易聽出內傷來![

但是>

看到白衣少年是真的很誠心愧疚的份上,美人兒忽然很想給白衣少年多留一個剖白內心情感的機會。

如果白衣少年還有事情瞞着他,美人兒就下了心思,準備連除夕都不用過了,一巴掌把這個滿眸童真的小騙子真接給煽出他的寰辰殿,一輩子,不再相見。

以美人兒對白衣少年的理解,在說完悔恨之後,白衣少年應該會哭得眼淚嘩嘩滴。

因爲在美人兒的心目中,白衣少年的形象,就是那種很沒有殺`傷力,很需要人去照顧保護的溫柔形象,其實說穿了就是兩個字‘弱勢’。

美人兒猜得對麼?

答案>

白衣少年磕完了三個頭之後,又出乎美人兒預料的,打開了悠悠不絕的話匣子,聽得美人兒越發的想要去煽白衣少年一巴掌了。

具體的情形是這樣的,主要源於白衣少年的一段自我揣測和猜想,至於能夠得到白衣少年如此重視的事情,是哪一方面呢?

自然要屬美人兒那傾國傾城的容貌了。

“哎!敏姨,您現在就是回不來吶!您要是沒在下面享福的話,您還真得回來瞧瞧。四皇哥現在長得好漂亮喔!長得比當初的您還要美。

可是那樣的美,陌風覺得似乎並不怎麼好。

自古紅顏多薄命,雖然一笑傾國城,可是還不都沒能有一個好結果?

陌風很擔心有一日四皇哥會被容顏所累,誤了四皇哥奪嫡稱業的大計?

陌風沒有本事當着四皇哥的面兒說出這些,只好把希望寄託在您的身上,願敏姨您在看四皇哥的時候替陌風好好勸勸四皇哥,最好能想些遮擋容顏的辦法,減少幾分皮相上的吸引,多增加幾分內在的實力。

據陌風瞭解,大皇哥和三皇哥都不是好惹的人物,雖然大皇哥沒有主見,但其身後有皇后做爲支撐力量,皇后孃家在朝中的勢力非同小可,出兵可獨擋一面,爲朝可力攔羣臣,是四皇哥的首號大敵。而三皇哥嘛,雖然小有能力,但是在生活上追尋女色,這一點,並不得見父皇的賞識,可謂爲四皇哥的第二位大敵。

而剩下的那一位,柳家的三子柳如眉,爲人性情陰冷,怪癖兇殘,似乎和大皇哥走的也比較近,陌風覺得,四皇哥若是要拉攏他,或許應該從媚兒表妹的身上下手。

衆所周知,柳如眉是最疼媚兒表妹的了,只要媚兒表妹是支持四皇哥的,那柳如眉或許會有動搖的可能也都說不定。

唉~世間裡的事情真的是很煩惱啊,敏姨,陌風說的這些,您都記在心裡了嗎?需要陌風再給您解釋一遍嗎?”[

跪着的膝蓋骨疼,白衣少年揉着大腿輕敲兩下,想起自己說的話語可能有些太長了,怕聽的人兒一時之間沒辦法全都記得住,就咳了兩聲,準備把話組織好再說一遍。

1046.需要他的照顧。

“>

美人兒站在樹上,氣得吊着眸角,鬆垮垮的蹲在樹枝上,解開棉手捂中間的花扣,把棉手捂分成兩隻,一隻護住一手,然後分別捂在凍得通紅的小耳朵上,在心裡快要把白衣少年訓翻天了。

多麼冷的天氣吶!

一口氣說那麼多話都不閒累的?

就算不閒累也應該閒冷的吧?[

難道他的七皇帝是鐵打的?

美人兒覺得要是白衣少年再把剛纔的話給重複一遍,他一定會抑制不住跳下樹枝踩着白衣少年的腦袋一頓摧`殘。

誰讓他有個這麼呆呆笨笨的七皇帝咧?

“呃>

話語停頓,思緒停滯。

美人兒在腦海裡細細捉摸着白衣少年說的那些話,暗暗點了點頭。

白衣少年的分析,其實極中了美人兒的意。

現在龍涼的國勢局面就是如白衣少年預料的,五塊離世玉,他和白衣少年各佔一塊,剩下的那三塊都在向着太子的方向靠攏。

想要奪`權,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

需要相當分量的籌`謀`計`劃方能成功,不可輕舉妄動啊!

“敏姨,陌風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畢竟陌風沒有入涉江湖,沒有舉案朝會,對龍涼現在境內、境外的局勢還不算太瞭解,但是陌風是真的很想幫四皇哥分擔一點,看着四皇哥每日那麼睡不踏實的樣子,陌風>

敏姨,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四皇哥得償所願吶!陌風再次給您扣頭了。”

白衣少年跪在地上,再次把腦袋磕的咚咚咚的。

磕得面前的雪坑越發的大了,而少年腦面上的雪泥也越來越多,弄着一張乾淨漂亮的小臉髒乎乎的染了泥漬。

美人兒蹲在樹枝上聽着白衣少年的話,少了適當的同意和讚許,少了平日裡看白衣少年的天真和溫柔,美月似的眸子裡多了一抹滲着寒意的凌厲與迷惑。

他的小七皇弟,在什麼時候,竟然學會了>

是他在七皇弟面前太過瀑`露自我了?

還是他的七皇弟本身就有能夠識人觀色,深藏不露的本事,反倒是他沒有留心到呢?

幸好他的七皇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從七皇弟在母妃和蓮姨面前所說的這番話來看,就足以證明,七皇弟對他沒有任何禍心,若是有,也不會當着母妃和蓮姨的面來說了。[

“唉>

美人兒用着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音量嘆了一聲,心中沒來由的覺得傷感。

想不到,一年年的芳舜華燈,竟唯有今年更加的令美人兒感傷。

若是他日,爲了自己的報仇大計,真的需要讓自己的七皇弟做出一定的割捨,怎麼辦?

七皇弟會怪自己的狠心麼?

也許會>

腳尖踩着梅花枝兒輕輕離開,美人兒覺得似乎沒有必要再繼續聽下去,聽到這些,知了七皇帝的心意,便已是足夠,無須再有多求。

也許他的七皇弟在不知不覺的日子裡真的長大成人,可以獨立的去面對事情,懂得如何在複雜的生活關係中尋找最有利於完成眼前事情的好方法,是他一門心思的以爲,他的七皇弟還小,需要他的照顧。

1047.做好被踹下塌的準備

“呵呵,從今往後,好像真的可以稍微減些對七皇弟的關心了?少擔心一個人,真是個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心裡雖然存了些小小的失落感,總好似失去生命裡什麼最重要的一部分,美人兒在除夕夜的夜裡,喝了很多很多很多的梅花酒釀,終於迷迷糊糊的酒杯一攤脫滑出手面,醉倒在梅花淡雅的香氣裡,一塌`糊`塗。

後來,是被白衣少年給攙扶着回房裡去的。

“泠幽,泠綰,四皇哥平時醉了,你們都在外殿裡陪着他嗎?”

白衣少年洗了溼帕覆在美人兒的臉上,取來一顆浸了醒酒湯泡製的梅子幹撬開美人兒的口舌放了進去,轉頭向着抱了棉被在外殿裡等候白衣少年吩咐的泠幽、泠綰兩兄弟說道。[

“回七皇子,主子最近睡眠不好,夜裡總不能踏實,就命了泠幽和弟弟在外殿裡陪着。”

與其說是睡眠不好,不如說是他們的主子心中有最要緊擔心的事情。

前去西領邊關小國遊說的人都沒了消息,沒有人能夠回來,也無法得知那裡的情況如何,美人兒表面上什麼憂慮也沒有,實則在內心裡,是很看重這件事情的。

因爲事情的談成與否,與美人兒可否脫離邵明君的掌控是最息息相關的

美人兒不希望再與邵明君接觸下去,自然就想可以早日促成邵明君去領兵殺敵,但整個事件中,好像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導致邵明君的人,現在龍涼皇都裡,即使是過年,都未曾回去。

雖然類似上次那樣的強迫事件還沒有發生,但總被人在暗中惦記着也是一件很另人恐懼的事吧?

想誰在這樣被人跟`蹤的情況下,都不會有什麼太安穩的想法。

美人兒亦是如此,所以就下了令,讓泠幽泠綰每夜作陪,與其寸步不離的守着。

“喔。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和四皇哥一起睡吧,也替四皇哥守着。”

皇宮裡燭火通明,美麗的煙花照亮了整個黑漆漆的夜空。

照理說,除夕夜是應該守歲望到年初,用以惜別往日之情懷,寄予新年之美好。

可是在寰辰殿裡,似乎全都變了模樣。

白衣少年望着塌上凝醉着酒香的美人兒,伸出手指撫`摸在美人兒即使醉了都會緊緊皺起的眉頭上,下了一個今晚他要陪`睡的決定。

呃>

這詞聽起來是不是有點新穎?

白衣少年在頭腦裡困惑着,爲什麼他總有一種很曖昧的感覺哩?

事實不是那個樣子的喔~

“在新的一年就要到來的除夕夜裡,陪着四皇哥一同睜開眼睛醒來,一同看見新年裡的第一縷溫和柔美的光線,難道不是世間最幸福的事情嗎?當然是啦,所以,一、二、三,衝上四皇哥的睡塌嘍!陌風很有被四皇哥踹下塌去的覺悟滴!”

隔簾拉下,把泠幽、泠綰都劫在了外面,白衣少年摒退宮婢,自己動手解釦換衫,沐浴更衣,洗了一身散着香香的蓮荷葉子花瓣的香味,輕輕的爬上美人兒的塌,鑽進了美人兒蓋在身上的錦被之中。[

1048.會把四皇哥守護得暖暖的

“>

被白衣少年擋在隔簾外的泠幽和泠綰聽到隔簾裡白衣少年相當無所畏懼的霸`王宣言,相互對視一眼,撲哧一聲,兩人都笑了出來。

他們主子的這個七皇弟呀,在主子看不到的時候,可是非常出乎意料的可愛呢!

什麼叫作做好被主子踢下塌去的覺悟麼?

主子生來就體血冰涼,在貴妃去逝後,因爲沒有人給主子再烹調藥膳保養身子,體骨就越發的冰涼了,要不然爲什麼總會去白衣少年那裡取暖?[

想必他們的七皇子自是不曉得這些個各內在的原因滴!

收拾鋪子睡罷,除夕夜吶,難得可以安靜一晚,不是麼?

泠幽和泠綰鋪好各自的被褥,心裡打算得好好的睡眠,怎奈隔紗裡面的小少年就像一隻擾人清夢的鳥兒,總是吱吱喳喳的鳴個不停,吵得兩兄弟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痛苦拿被子蒙上了腦袋,躲開小`鳥兒的鳴叫。

“四皇哥,新年快樂,祝你有個好夢喔!一定要在楚裡見到敏姨喲!陌風要和四皇哥說的話全都在敏姨那裡呢!四皇哥,不可以不原諒陌風的任性喔。”

少年拉了美人兒的手臂枕在腦下,窩進美人兒冰涼的懷裡,貼着美人兒的耳邊悄聲說道。

“嗯~好曖>

感受到被子裡忽然多出的一股溫暖,美人兒噌噌貼着枕面的臉頰,伸手摘去額上變得似乎變涼的熱帕子,側身一翻,摟住懷裡的溫暖,呢喃着哼出細微的一小聲。

“呵呵,四皇哥很怕冷嗎?沒事喔!有陌風在,陌風的身體很暖喔!會把四皇哥守護得暖暖的,不會再讓四皇哥不安了。”

睿貴妃剛死的那幾年,美人兒偶爾會到少年的舞風院去,帶着一身的酒香和女子濃烈的脂粉香氣。

到了少年的地方也不說明到來的原因,只脫了衣衫把自己浸在浴桶裡徹徹底底的泡上一兩個時辰,泡得全身的皮膚泛紅,有的比較薄弱的皮膚上已經開始出現了脫水的褶皺纔會出來。

然後換了乾淨的衣衫躺到少年的塌上,摸進少年的被子裡摟着少年就呼呼入睡。

夜裡,總是往少年的懷裡挪着,像是想要迫切汲取少年身上的體溫一般。

少年剛開始是很不適應美人兒這種異常的表達的方式,對美人兒的摟抱很是牴觸,少年不懂啊,美人兒的身邊有那麼多可以暖塌的女子,幹嘛一定要睡在他這裡呀?

他又不可以當女人用。

有一次當少年實在忍無可忍想要把美人兒推開的時候,掌心觸碰在美人兒衣衫散開的胸口,突然被美人兒身上那股幽幽散發的冰涼給震懾到。

直至那時,少年終是明白美人兒爲什麼要來他的塌上休息,因爲>

是冷到沒有體溫的那種。

到底會有多傷心,纔會讓肌膚冰寒刺骨,涼似冰川呢?

失去敏姨的痛苦,或許遠遠超過了他四皇哥所能承受的極限了吧?[

如果能用身體上的溫暖,讓他的四皇哥心裡不再那麼悽苦,什麼事情都要獨自一人去面對的話,少年是非常樂意而爲的。

誰讓他那時比較小,什麼都不能替他的四皇哥分憂呢?

1049.莫非主子食男成癮?

“四皇哥,敏姨到夢裡去尋找了你了嗎?有沒有告訴你陌風的小秘密呢?應該已經說了吧!嘿嘿,那陌風就放心了,來,再向陌風靠一靠,陌風身子很暖很熱的喔。”

攬着美人兒的腰移向自己,少年用自己的體溫給美人兒取暖,一點都不怕被美人兒涼如蛇血的骨質給凍到。

“嗯>

夢境裡的冰冷,得到了想象中的溫柔,美人兒在夢裡漸漸舒展開緊皺的眉,對少年的關心隱隱有了些許迴應,身體也愈加的向少年靠近,一條修長纖美的玉腿已然搭在了少年的身子上,嚇得少年滿額滴汗。

“四、四皇哥>

美人兒的身子,掛在少年的身子上軟軟的遊移着。

美人兒的手臂,伸入少年衣衫的裡面,摸上少年的散着蓮香的熾熱肌膚,尋了一塊凸起溫暖的地方,不再動了,口中零碎的呢着幾句帶着顫間的‘母妃>

“呃>

冥冥之中,兩個人的關係好像是微妙了發生了一點什麼變化。

可少年也不知道是哪裡發生了到底屬於什麼樣的變化,慢慢的,也就累累的現出一絲疲乏,打着呵欠邊給美人兒講故事邊睡。

“>

睡在外殿的兩位蒙在被子裡的泠幽和泠綰,兄弟同心的一起揭開了被子,呼吸着能夠入口的新鮮空氣。

他們這兩位主子吶,在玩什麼好玩的事吶?

連話都說的那麼帶有曖`昧的情`色調調?

這個除夕,還怎麼讓人睡嘛!

第二日的早晨,大年初一,所有的皇子公主們都要進宮面聖,以示問安請禮,當朝扣拜。

可惜寰辰殿的兩位小皇子卻出奇的沒有去面聖,懶懶的躺在塌上睡得日上三杆,午膳的時間就快要到了。

泠幽和泠綰早早的起來,見到內殿的隔紗一直沒有掛起來,兩個人你瞅我,我瞅你,腦中再想想昨天晚上的七皇子那帶着什麼胸胸大大平平,可以摸的詞彙,視線雙雙跌暗了幾分,心裡縈繞着一個相同的問題。

是什麼問題呢?

就是雖然皇宮後院裡暗處的情`史`秘`聞多爲消`極懶散,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糊塗帳,可他家主子>

有邵明君那一次,莫非主子食男成癮,放不下了?

要是事實果真如此,那、那豈不是兄弟亂、亂來了?

皇宮裡若是出了這般事情,多數會被處以私`刑容不下的吧?

這樣的事情,這樣喜愛冒險的主子們,讓他們這些跟在主子身邊忠心耿耿的屬下們,情何以堪?[

1050.是他還在夢裡嗎

“哥>

泠綰的手上,頭一次放下配劍,在泠幽面前豎起兩手的食指對着點呀點,點呀點,就像點着兩隻小蜻蜓的腦袋在飛呀飛,碰呀碰,希望泠幽能聽白他話裡的意思。

“綰兒>

泠幽當然看明白泠綰比劃的意思,就是代表男人和女人親親的意思嘛。

不過>

呃>

啊~~

抓頭髮揪衣袖,極度緊張中。

“唉>

“唉>

守到塌前差不多兩個時辰,泠幽和泠綰輪番噯聲嘆氣,擔心的不得了。

真的是很怕發生預想中的事情啊!

好在兩個時辰之後,膳婢們做好了膳食送過來,而此時,殿裡的隔紗內,也傳來一聲輕淺的嗯哼聲。

“主子醒了?”

“太好了?”

泠幽和泠綰在第一時間內衝進內殿,可是眼前的面畫卻讓他們兩個滿頭黑線。

這都是>

塌上的美人兒,卷着被子嫺靜優雅的靠在牀塌裡側,手臂放在被子之外,隨意的搭在腰間的地方,溫順柔軟的墨色長髮散懶的垂落在塌上,滑過腰脊的曲線,像是溶入了身子裡一般,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自然,綿薄,寫意的放鬆美感。

雖然美人兒轉過去的面容看不到熟睡之中的表情,但依美人兒的背影來看,應該也是異常輕美怡然的吧。

而七皇子呢?

則一個人可憐兮兮的抱着自己的枕頭縮在牀塌的外沿邊角上,彎成一隻小蝦米的模樣,和昨天晚上所說的那些曖`昧的詞語形容出來的臆想完全就是天差地別的引人誤想。

七皇子似是被美人兒霸道的搶走了被子,又不願與美人兒爭搶,索性抱着枕頭當被子在美人兒的身邊凍了一整夜,泛着粉`紅`顏色的臉頰上,升騰着一抹不太正常的光暈,連泠幽和泠綰兩個人匆忙之中沒有刻意放輕的腳步都沒有驚醒。

“主子,該食午膳了,請食用吧。給皇上請安拜年的時辰都已經過了,下午陪皇上的賞茶聽曲不能再錯過了,不然,定會得了皇后與太子們的口舌,還望主子以大局爲重,請起塌。”

伺候洗漱的宮婢已經站在殿外等候,再不洗漱就誤了趕去曲園的時辰,萬一皇上聽受了讒言龍顏震動,他們自己的主子定會吃不消的吧[

泠幽和泠綰跪在美人兒的塌前稟告說道。

“嗯>

酒醉未醒,淡淡的蓮香瀰漫在思緒裡無法揮去。

像極了母妃剛去逝時那種包裹着溫暖,即使是在孤獨的夜`夢裡也不會有冰冷的寒風刺骨,紛亂的雪花瑩瑩灑灑的味道。

是他>

般般不捨的溫馨,美人兒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1051.爲什麼要瞅女人吶

“嗯~頭好暈>

是什麼地方?

他不是應該在>

這是哪裡?牀塌?

淡妝輕抹的精美眼眸,抖着絨扇捲雲般的濃蘊睫羽,一經睜開,驟然凜起一束冷冽寒光掃向屋內跪着的一衆婢女和侍衛,美眸裡深深的充滿泛着血絲的絕`色`鋒`芒。[

“恭請四皇子起塌用膳,四皇子福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宮婢們被美人兒含着厲色的眸光一掃,知是這是主子沒有睡好的起塌醒神火氣,急忙託着手裡放着各種洗漱用具的瓷盤高舉過額頂,給塌上的美人兒伏身行君主之禮。

“呃>

被無情丟甩到牀塌邊沿的小蝦米被屋子裡的一口同聲的千安問候給震得腦袋暈暈的,抱着塌枕起身,坐在牀塌上,完全不知道眼前這麼多人都跪在地上是發生了什麼。

是他的四皇哥被哪個宮婢給惹怒了?

可也不像啊!

但是爲啥他的四皇哥眸眉銳利,臉色寒露,好像很不舒服,似是殺人的樣子吶?

都把小膽子的他給嚇到了喔。

抱着塌枕的小身子不禁瑟縮了一下,爬得美人兒近得些了,從側面仔細的觀察着。

“恭請七皇子起塌用膳,七皇子福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宮婢們見着白衣少年也醒了,把說過的恭敬話語再次說了一遍。

“看夠沒?盯着男人的臉瞅什麼?要瞅瞅女人去!”

身旁忽然多了一隻會喘氣的小動物,美人兒斂退美眸裡的厲色寒光,無奈的搖搖頭,立即明白了小動物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塌上,懷裡還抱着和他一樣的枕頭。

難怪覺得昨個夜裡睡的格外安穩,腦海裡總能若有若無的散着股與檀香完全不同的蓮荷香味,想不到竟是這隻小動物偷偷爬上他的塌來了?

不過,美人兒想到一個問題,起初他一直都是暖暖的,熱熱的,睡了很久,可到後來他總覺得熱火難`燎,像是整晚都被人摟在懷裡似的,熱得他都蓋不住的被子,推開熱熱的燙源自己一個人找涼快的地方去睡了,那個懷抱>

開什麼玩笑?

居然被七皇帝守護了一晚上?他要瘋了啊!

他、他沒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

雖說和邵明君發生過那樣的事情,美人兒覺得自己理應是不會再犯這種事情的,可、可他昨晚做的夢裡,那個、那個被他吻吮的人兒,是名女子呀?[

唉~

瞥起餘光的眼神挑着視線往白衣少年的衫內望去,看到一片潔白純淨的赤`裸肌膚,美人兒暗自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做什麼會讓七皇弟知道的事情。

美人兒在心中僥倖的這樣想着。

“瞅女人?爲什麼要瞅女人吶?陌風還不到十三歲,哪能去瞅女人吶?四皇哥,你笑話我喔。”

還沒有弄清楚今日已是大年初一的情況,白衣少年還是把日子當成在他十二歲時過的時光裡,不想輕易的就去改變。

1052.己身獨善,省與他人爭鋒

“>

十三歲?

不是已經到了?

過了生辰日就該束髮了的人,不瞅女人還要瞅男人不成?

美人兒瞟着透出懷疑的眸眼沒有應聲,掀開被子默默的起身下塌,由宮婢們伺候着梳洗。[

舒緩了一整晚熱熱的身子,果然比平時冷冰冰的要好很多吶。

幸福咯~

就是那懷抱是個男人的,讓美人兒有點鬱悶。

“泠幽,泠綰,都起來吧,皇宮裡傳了什麼消息來麼?”

沙漏裡顯示的滴沙,應該是過了早晨向父皇拜禮問安的時間,以皇后和太子應該扮演的角色,是不是會說些讓父皇震怒討厭他的話?

總不可能什麼都不說吧?

要是那樣,便就好了。

他能耳根子清靜一些時日了。

美人兒看着銅鏡裡還泛着些許酒暈的臉頰,膚凝如脂,嫩色如玉,的確是副上好的美人容顏。

真真的,要成了禍水>

事情,不太好辦。

“回主子,皇上那裡到現在還沒有傳什麼消息過來,倒是按照今日原有的打算,用過午膳之後,是要進宮陪皇上聽曲的。主子早晨的拜安禮沒有去,下午的曲戲一定不能錯過,不然必要遭人口舌,是爲不取之事。”

泠幽站起身,對美人兒坐在妝臺前似有思索的不動身影勸說道。

“泠綰呢,也覺得本皇子應該去麼?”

手描螺黛,脣抿胭脂,白粉敷面,自然雍美的好額眉。

怎麼看,都透着股古色古香的絕美清`媚,美姿儀,美容儀,姿容絕美。

美人兒放下修飾眉骨的小刀片,身形一緊,一注淡淡的血跡破過眉角髮梢,印滲在銅鏡裡,順着剛剛盤好的青烏髮絲,吸附流下。

“主子恕罪,是奴婢們伺候不周,請主子責罰。”

皇子貴體,出了血口,此乃傷及皇顏之大罪。[

屋裡的宮婢太`監們看到美人兒被刀片劃出血痕的傷處,惶恐不安的跪下求饒,爲性命擔憂。

“主子,皇體要緊,快、快去取天竺葵來止血。”

泠幽見到美人兒眉角上的血跡,急忙取了帕子先行捂住,吩咐宮婢快些去拿止血的藥物。

“無礙的,都是小傷,血口而已,以前受得,不比這個要多?泠綰,你還沒有回答本皇子的話。”

想起年少在外,爲了投身進暗樓,拜得夕陽殘恨爲師,那是肋骨都斷了幾根,才贏得了夕陽殘恨的賞識,收入門口。

這點小傷,又能算得了什麼?

“呃>

小小的年紀,說出的話語卻是堪比大人般的沉穩,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蘊含着一股強大的氣場底息,顯得異常圓滑,老練,得到美人兒默默的讚許。

1053.毀容的噩耗

“呵呵,嗯>

點着眉尖的刀口抽開妝臺的一層小盒,美人兒取了一方繡着紅梅花的手帕撫上滴血的傷口,在面顏上一寸一寸的抹着。

隨着手帕慢慢的抹過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美人兒臉上被抹過的地方,忽然變得如血色梅花一般鮮紅,整張妖嬈絕豔的面容一半是純如玉色的白,一半是蹙如燒火的紅,雖然看着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和諧,畫面卻是詭異的如同鬼顏一般,魑魅嚇人。

“主、主子您的臉>

屋子裡跪着滿地的宮婢太監們倒是沒有看到美人兒臉上的變化,而泠幽和泠綰,還有抱着塌枕坐在塌上的白衣少年即使看到了,也沒有隨便開口聲張。[

只有跑去藥房取來用於止血的天竺葵的小宮婢不懂得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手裡的藥脂啪啦一聲跌落在地,驚慌的指着美人兒變了色澤,紅火已經竄上另一面玉白臉頰的容顏,當場驚得渾身一軟,昏了過去。

“本皇子的臉>

抹着帕子的美人兒仿似沒有看到鏡子裡變色的容顏,轉身回頭,望着一地的奴婢,還有侍衛們和塌上呆呆看着的白衣少年,眸子裡懵怔不解的現出迷`惑的神色。

“主>

泠幽指着美人兒變了顏色的面容,在所有宮婢擡眸觀瞧的那一刻,適時的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無法置信的望着美人兒的臉龐,癡癡喃語,驚恐的忽然跪在地上。

“主子恕罪,您的臉>

泠綰的表情沒有泠幽表現的驚恐,只是跪地扣拜,斷碎着聲音回道。

“什、什麼?破、破了?臉破了嗎?哪裡破了?不是隻劃了一道小口嗎?”

美人兒沒有聽清泠綰說的話,快速的轉回身去望向銅鏡,眨眨眸眼,定格了思想一般專注着銅鏡裡那張比梅花綻開的還要美豔的面顏,不敢相信般顫抖的撫`摸着變了顏色,通紅如血的臉面,難以接受的‘啊’了一聲慌亂的大喊,受驚過度的倒在妝臺之上,昏了過去。

龍武二十二年大年初一,龍涼皇宮裡出現了一件震驚君主的事件。

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於宮內因婢女伺候不周,劃傷臉頰,破了一張世間絕美的傾國容顏。

雖經御醫全力救治,但因劃傷四皇子面頰的刀口上藏了足以毀損面部肌膚的毒藥,遂以至於四皇子的面部肌膚已經喪失自我修復的能力,即使用了皇宮裡最好的修肌補`藥,也無法恢復四皇子半成的絕美容貌。

得聞此等比天塌地陷還要受禁不住的噩耗,皇君國主一怒之下,下旨責領將寰辰殿裡所有伺候四皇子日常起居的宮婢太監全部杖`刑`處`死,無一人得以逃生。

1054.她們的死,很榮光

砰砰的木杖打在人身骨上的聲音,在寰辰殿的上空盤旋低壓的籠罩了很久,寰辰殿裡所有的宮女太監們都咬着牙沒有哼出聲,寧願死去,也不願把可憐的哀怨給喊出聲來,也沒有咒罵四皇子一句。

不是因爲身爲奴婢的天生自卑感讓她們臨死都無言,無膽子的去發泄憤怒。

而是因爲,在她們的面前,每一次木杖打在身上的時候,就會聽到咚的一聲悶響在她們的耳旁環繞。

那是四皇子跪在寰辰殿的殿院中,就在她們的面前,給她們磕頭的聲音。

一次杖棍,一聲扣首。[

有哪個婢女太`監們可以得到主子的如此宏恩大德?

皇宮裡有那麼多冤死的鬼魂,就算是那些因爲主子爭權奪位而忠心護主的人,也沒有幾個能受到主子真心對待的。

可是>

平時主子就對她們不薄,現在主子需要她們以死來奉獻,以生命換來主子的安穩,她們不過是換了另外一種形式在守護着她們的主子,替主子效忠而已。

主子還寬厚仁慈的送給了她們家人很多的銀子,以讓她們離的安心,離的無憂,這樣的主子上哪裡還能尋得第二個去?

她們的死,很榮光,很驕傲,無悔了。

過了那一日,寰辰殿裡來了一批新的伺候宮女太`監,有的說是皇上親自挑選的,也有的說是皇后陪着皇上飲茶時無意之中聽皇上聊起四皇子殿內無個貼心的人照料很不放心後,親自把貼身伺候的幾名呆在宮中幾年的資深宮子給賞賜了過來,說是讓四皇子能有個好的養傷的環境,多加照管一些。

可不知爲何,四皇子臉頰上的傷口毒性並未在御醫的心心照料下而轉好,反是因中着毒性越發的狂性大躁,有一次竟當着所有宮女的面,強行抱着一名宮女壓在茶桌之上欲加侵`犯,嚇得其它宮女面色慘淡,驚慌而逃。

“四皇子饒命啊!不要啊!奴婢、奴婢才十三吶!”

龍涼女子十三爲嫁,開始束髮,行及笄禮。

宮女今年剛剛十三初頭,實屬豆蔻年華,春花一般的美妙年齡。

而四皇子在皇宮內喜好女子之色是出了名的,就算和四皇子有了塌房之實,也無法被四皇子收入房中,連個妾位都佔不上,最多隻能算個卑`賤的暖塌丫頭,這樣子的生存身份,在皇宮裡是會受到其它宮婢的鄙`視和排擠的,生活會比洗衣局裡的女子們還要難捱,所以,自是不能讓四皇子碰了去。

被四皇子壓在身下的宮女極力推擋着四皇子冰涼的胸膛,不讓四皇子碰着自己半點的身子反抗的很強烈。

“四皇哥,你怎麼了?呀!怎麼能這般吶!快鬆手,快鬆手。”

常伺在四皇子身邊的兩們護衛今日像是得了什麼命令都沒有陪在四皇子身邊,實在沒有辦法很怕出亂`子的小太監急急的去七皇子的房裡把七皇子叫了過來。

1055.女娃的身子好香香

“香香,女娃的身子好香香,本皇子喜歡,要親親,要摸摸。你把本皇子的香香給嚇走了,你賠給我,賠給我香香~”

七皇子的到來,讓四皇子極短的思緒停了神,宮女趁着四皇子失神之際,拿袖子掩着臉面哭着跑出去。

四皇子眼看着快要親上的美女人兒就這麼沒了,在屋子裡吵吵嚷嚷的想要出門,不肯作罷。

“四皇哥,你清醒一點,中了毒也沒有你這麼發狂的行不行?抓個女人就這樣那樣的,羞不羞人?”

七皇子擋着四皇子拼命往外跑的小身子,氣得小臉呼呼呼的紅潤起,像是忍受到了極限,快要抓狂了。[

“不羞,不羞。本皇子就是喜歡香香的女娃娃,香香的軟軟身子,咦?”

四皇子被七皇子攬在懷裡,忽然鼻尖湊到七皇子的衣領地間,擰着眉頭仔細又好奇的聞了幾下,猛得一把抱住七皇子,修手的手指沿着七皇子的衣衫快速探進,動作誇張的摸了起來,邊摸還邊開心的大聲喊着:“你也好香香,是蓮香,本皇子也好喜歡,你不讓本皇子抓女娃,那本皇子抓你就行了吧?哈哈哈!”

“你、你、四皇哥,你給我鬆手啦,我不是女人啦,不能和你摸摸香香啦,快給我閃到一邊去!”

伸手點住四皇子的穴道,定了四皇子的身形,七皇子阻止住四皇子發瘋狂躁的脾`性,繫好自己被四皇子扯開的衣釦,要被眼前的事實給逼瘋了。

啊啊啊!

真想把整個屋子都捶一遍,他的四皇哥怎麼能這樣子吶?

不是隻中了臉上破顏的毒嗎?怎麼連神智都一起給混餚了?分不清男女了?

就像上次那晚睡在一起似的,第二日他回房間一看,發現自己胸口向下的肌膚上全是紅紅紫紫的痕跡,也不知是怎麼弄出來的。

夜裡他並沒有感覺到疼呀,只是做了一場很>

那時也沒感到特別的奇怪,可是現在,七皇子倒覺得有點不太對的地方了,那些痕跡的始作俑者,不會就是他這個四皇哥吧?

呃>

不活了!

“不要不要!就要摸香香!就要摸香香!陌風你好壞,四皇哥動不了好難受,陌風放過四皇哥好不好嘛!”

身子被定住表達不了四皇子現在內心想要活動的渴望,只有一雙透着混濁眸光的美麗眸子在軲溜溜的轉着,調皮玩劣的很。

“好什麼好?要是好了,陌風還會把四皇哥點住嗎?你們還不都下去?陪在這裡等着看主子的笑話麼?”

朝着跪在地上不敢動顫的一羣奴才們怒聲吼道,七皇子的心情明顯不在愉悅的範疇。

“是,是,奴才們告退,奴才們告退!”

管院的太監領着一羣奴才婢女跪在地下爬出殿外,在外面把門給合上,卻並沒有即時離去,而是守在殿門的外側,尋了一處可以透過宮窗觀向內室的隱蔽地方藏住了身子。

1056.一會就能掉淚了

“向陽總管,您>

一名小太監是向陽向總管身邊的小跟班,很少離開向陽的身邊,看到向陽沒有離開主子的寢殿,反是尋了個躲身的地方做起觀察主子的犯逆事情來,神色慌張的跟了過去。

“閉嘴,沒看到本總管在做事?皇后吩咐咱家做的事情要現在都沒有探得出來,本總管這腦袋就快要保不住了,知道麼?”

向陽總管是皇后身邊的一品大太監,跟了皇后許多年,對皇后也忠心不二,很會看主子的臉色,皇后對其也十分信任。

這次四皇子毀了容貌,又中了迷`毒,皇后對此事很是懷疑,想方設法的找了個藉口把向陽放在送派到寰辰院內新一批的太監宮女之中,想讓向陽替她查查四皇子到底是真的中了毒,還是故意做了這樣的事情來掩人耳目。[

向陽原以爲這是件很快就能完活的事情,可直到如今,他還沒有把事情打探出來,惹得皇后疑心大作,派人傳訊給他,不成事,便成人,要命還是辦事,由他自己選。

皇后的警告讓向陽失了分寸,見到今日四皇子那兩位隨身的護衛不在,就想探探殿裡的情況,不想一時大意,沒有看到身旁的小太`監還沒有離開,這下鬧了小小的聲音出來,都不知道殿裡面的兩位主子有沒有聽得到。

“喔,是,是,向總管,有何吩咐小的去做,小的一定盡心盡力去辦!”

小太監也是和向陽一起伺候在皇后身邊的小紅人,對皇后交給向陽的任務,他那裡其實也有一份,就是向陽的任務若是失敗,那就由他來頂替。

皇宮深院,妃嬪之間的爭鬥少不了,但太`監宮女們之間勾心搶主子的事情也不少,有的故事甚至比主子們的還有豐富精彩。

向陽在皇后那裡壓制着小太`監已經很多年,小太`監早就瞧着向陽不樂意,這會看着向陽辦事不利,心中正想着怎麼把向陽給打發了,好站到向陽的位置上去,就故意裝作不知道向陽的秘密,悄悄跟隨了來。

表面上裝得什麼都不知曉還很驚慌的樣子,可實則內心裡都快冷笑着結着冰了。

“廢話少說,給本總管小聲點,要是被人給發現了,本總管告訴你,皇后都保不了你的命。”

向陽寒着眼角瞪了小太`監一眼,伸手沾了唾液點在宮窗紙上扎破一個透了洞的窟窿,貓着腰背往殿裡面看去,尋找着屋內主子們的位置。

“四皇哥,還真被你料準了呢!皇后的心,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吶!”

寢殿裡,七皇子和四皇子藏身在屏風之後,看着窗紙上出現的一個孔洞,七皇子壓低了嗓音說道。

“呵呵,一會就能掉淚了。”

七皇子的身邊,那名適才還在吵吵鬧鬧要着香香女娃的美人兒,臉色黝黑,剛毅如雕刻的五官棱角分明,也是極爲俊美的一張面容,比起之前可羞日月的美貌雖是少了一抹風雅貴氣,倒是無法否定的多了幾分成熟男子的性`感與理性,渾身散發着一股深沉嚴峻的優雅與高渺。

1057.真是天下一狠毒之女子

“嘿嘿,四皇哥,你對自己還真狠喔。那般芳華絕代的容貌,愣是讓你給畫成這般穩重內斂的老男人模樣,你不怕父皇給你訂個醜醜老老的女人?”

看着美人兒改頭換容,一貌犀利的成熟男人面貌,七皇子還是沒準備好接受的心理。

他的四皇哥,貌似真的聽到敏姨替他轉達的那番話了喔。

害得他還以爲四皇哥是真的被破了相,寰辰殿裡的宮女太`監們被打死的時候,他都沒有同情他們一下,如果不是後來泠綰過來說他的四皇哥跪在地上給那些即將沒命的宮女太`監們磕頭送行,他都沒有發現,所謂毀掉容顏中毒的說法,只是四皇哥不想再以美貌示人所設下的圈套。

只白白犧牲了那些奴婢們的性命是多少可惜了。[

奴婢>

“呵呵,你覺得以四皇哥現在這副容貌,和瘋瘋吵吵的顛倒情緒,哪位王孫貴族府上的女子敢下嫁於我?”

美人兒倒是不擔心父皇會指個什麼人兒給他。

他將來的妻子,可以舉案齊眉,攜手共渡的女子,一定要是他自己選才行,別人強送給他的,一律不算,即便取回來了,也當花瓶一般擺那放着,想逼着他就`範?

門都沒有,窗戶也沒有,煙囪更沒有!

哼哼!

態度堅決!堅`挺!絕不妥`協!

“呃>

七皇子想到皇后的辛苦用心,不禁覺得女人的心,其實也很難。

千方百計的想着法子要害人,更難!

當初害了母妃,害了敏姨還不夠,現在還要來害四皇哥和自己,真是天下第一狠毒之女子!

父皇當初怎麼就能娶了皇后爲正妻,還給他一國之母的皇后尊位吶?

想不通的道理!理解不了。

“呵呵,四皇哥的本意,也僅是在敲山震虎,要皇后也心裡也有個數,不要總當四皇哥是好欺負的。他們兩個留在皇后身邊,早晚都會內鬥起來,也算是個不會讓皇后省心的人,以後尋了機會,找到受打壓的那個,以重金相贈套些皇后那邊的消息還是可行的。這點計算,四皇哥還是能算得清楚的。”

擡眸望望掛在屋頂上的一隻被剝去貓皮的野狸`貓肉淋淋的血骨,美人兒握着手中放下血骨的機關繩帶,快速鬆手一放,一陀肉筋模糊,唯有兩顆被割掉眼皮露出森綠幽幽的黃眼珠能夠分得清的狸`貓血骨,嗖得一聲落下,停在宮窗上浸出小孔的中央。

“啊!!!!!”

向陽正在窗外觀察着空蕩蕩的殿堂,注意力極其集中之時,眼簾裡陡然對上兩道沒有眼皮遮擋的幽冷綠光,當時嚇得嗚哇一聲跌倒在地,全身打着恐懼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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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8.這事真的和小人沒關係啊

“向總管,小的這就找人來扶您,您在這等着啊!”

小太監一見到向陽嚇得臉上血色盡失,馬上就猜到是屋裡兩位主子發現了他們,想快點逃回皇后那裡,求皇后保得他一命,千萬不要讓他死在兩位皇子的手裡。

“往哪走!”

劍鋒刃茫一露飛出劍鞘,不偏不倚的橫架在小太`監的脖子上,泠幽斥喝一句,當場嚇得小太`監腿肚子一軟,傻傻的坐在地上。

“敢偷看主子,膽子真是不小!”[

跟在泠幽的身後,泠綰自屋檐上跳下,一膝蓋頂在大太`監向陽的身上,拔出懷裡匕首,捂着向陽的脣鼻一刃抹進脖間的大動脈裡,乾淨,立整。

撲的一聲悶間,血噴如注,濺在泠綰的衣衫之上,發出一股生血的腥味。

“真惡`心!”

泠綰頗爲嫌棄的皺皺眉,站起身,朝身後跟隨來的幾名面蒙白紗的白衣少年們招招手,白衣少年迅速走上前,拖着向陽的手臂消失在寰辰殿裡。

“泠護衛饒命,饒命吶!小的什麼都不知道,是看見向總管在這邊鬼鬼崇崇的不知作些什麼,就過來詢問一下,一點都沒有想探詢主子私隱的念頭,求泠護衛饒命啊。”

劍刃就架在自己脖頸上,一不小心手抖了,他的小命就沒了。

小太`監身子動彈不得,很怕被刃鋒劃破咽喉,只能拼命的扯開嘴皮子向能主宰自己生殺大權的人討求原諒。

“廢話少說,起來見主子去!”

一腳踹在小太`監的身上,泠綰揪起小太監的衣領,手腕向着屋內一撇,把小太監扔進大殿的玉花石地面上。

大殿之內,四皇子和七皇子正在品茶,茶杯裡騰騰冒起的熱氣,讓靠得近的人都感覺到那是一股染着茶香的溫暖,綿綿柔柔的,聞着很香,很舒暢。

“四皇子饒命,七皇子饒命,小的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什麼都沒有看到啊。”

小太`監爬到四皇子的腳下,望着四皇子一副寧泊淡雅的安然模樣,眉宇之間略帶着一抹透着沉穩高深的翩翩英氣,和那個瘋傻瘋鬧的四皇子,哪是同一個人的?

“呵呵,本皇子知道你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做。可本皇子並不介意你看點什麼,或是做點什麼。”

茶香,縈繞在四皇子的眉間。

雲霧嫋嫋的白霧,遮着四皇子眸裡一泉忽明忽暗的墨色,薄薄的,打照在小太`監的身上,看得小太`監規規矩矩的跪着,如跪針氈般忐忑不安。

“四皇子的意思小的不明白。小的伺候四皇子一向安守本分,從來沒有越規之舉,剛纔>

小太監看着四皇子的心思像是並沒有完全放在他的身上,還以爲編着謊話可以逃過一劫,不想四皇子一句話就看清了他,讓小太監頹然失了聲音。

1059.你也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吧

“呵呵,你也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對吧。”

飲了一口香茶,四皇子放下茶杯,目光注視着茶杯裡起起浮浮的茶花,淡聲問道。

“這>

被四皇子看出身份,小太監知道是沒有逃路可走,想要活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跟四皇子坦白一切,請求四皇子收容他,不要殺了他滅口中。

“這倒不必,本皇子沒有那麼多的閒心思聽你來講。只要你把這樣東西給服下去,本皇子不僅不會要了你的命,還會把你送回皇后身邊伺候,如何?”[

一杯清茶送到小太監的面前,一顆白色的小藥丸就放在茶蓋之上。

四皇子蹲下身,把兩樣東西親自送到小太監的面前。

“四皇子的意思是>

藥丸,還有茶水。

是能控制他的毒藥?

四皇子的心,竟然這般狠毒?

想拿藥物來控制他,讓他回到皇后身邊探聽消息,做四皇子的奸`細?

那不是要讓他背叛皇后嗎?

小太監猜到了四皇子的想法,心裡暗暗在做着決擇,是選擇要命,還是選擇守護自己的主子?

“不錯,就是你猜想的那般。皇后對本皇子的心機早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只不過大家明裡來暗裡去的,沒傷到什麼大雅之處,本皇子也就算了。令本皇子沒想到的是,皇后現在居然連本皇子的寢宮都不放過,你說,本皇子還會秉承着孝義仁心,放了皇后麼?”

皇上給寰辰院裡派來的宮婢中,有三名婢子、兩名太`監是皇后派來的人,其餘的都是從各宮裡挑選出來的,但多半都是來自與皇后有過交往那些妃嬪的宮裡。

就像被他抓起來香香的那個婢女,就是皇后姨家的妹妹靖妃宮裡送來的婢女,每日在他的膳食當中,都會滲雜少量的五石散,等到日久天長了,就會讓他神智不清,忍受着五臟腐`爛`變`質的極大痛楚死去,而且,中毒的跡象,還會體現在對女子之色好以爲常的習性中。

皇后聰明若此,真當他什麼都不知道呢?

沒有事先查到的這些事實,他會做些無打算的事情表演給她看麼?

皇后她>

“四皇子是說,只要小的肯按照四皇子的意思做,就不會爲難小的,也不要小的腦袋了是麼?”

想是想明白了四皇子的意思,小太監還是不太相信四皇子說的話,如果那毒沒有解藥,又或許到了毒發的日子,四皇子不管他了怎麼辦?

“呵!不要想着跟本皇子談條件,因爲,你,還不夠格。你唯一可以自由作主的,只是選擇相信本皇子,還是不相信本皇子,是現在馬上就死掉,還是自己努力去拼一拼。路,都是人自己走出來的,你的未來如何,自然要看你爲本皇子辦的事情成效如何。此藥每隔半月發作一次,如果沒有解藥,就會像有無數螞蟻咬在你沾了蜜餞的傷口上一樣,又疼又癢的喔。本皇子沒有太多的時間容你思考,半杯茶水的品飲,足夠了。是不是?”

茶杯和茶蓋都放在小太監的面前,四皇子問得小太監一愣。[

1060.都是些被命運捉弄的痛苦

“嗯?”

啥叫半杯茶水的時間?能有幾口?

三口?

小太監蒙着思維不懂四皇子話裡的意思。

“仔細考慮!”[

得到小太監的應聲,四皇子坐回原位,端起茶杯送到脣緣上,餘光瞥掃小太監一眼。

昂首,托杯,半杯涼茶,瞬時之間,一飲而盡。

“四、四皇子,不要喝的那、那麼快。”

他、他還沒有想好啊!

跪在四皇子面前,小太監沮喪的露出一臉難以抉擇的表情,說話的時候,已經晚了。

“呵呵,快麼?本皇子以爲你會很快就做出決定才飲的這般快呢。”

四皇子半杯香茶入腹,續了一杯新沏的熱茶,笑滋滋的把飲茶快的原因推到小太監的身上,不負責任的等着小太監的回答。

“小、小的願意爲四皇子效犬馬之勞,還望四皇子大人有大諒,勿要與小的計較。”

生命與忠心之間的選擇,小太監選擇了自己僅有一條的生命。

跪着身子朝向四皇子恭敬的拜了三拜,小太監拿起藥丸放進口裡,喝着茶水送入。

“泠幽,送他回去,就說他打擾了本皇子香香女娃的好興致,本皇子看不上他,其餘的,自行處理罷。”

奴婢對主子們的忠心,四皇子再一次從小太監的身上看到了當年母妃慘死冷宮的縮影。

想起那些歸於陳年的舊恨,四皇子此時,依然傷感。

只是四皇子的心裡,對那位沒有守護他母妃的婢女倒是不再太在意了。

也許那個婢女當時也正被人給威`脅着,所以不得已做了背棄母妃的事情,在那名婢女的思想裡,那婢女應該也是後悔了吧,不然也不會三盡白綾懸掛屋頂是不是?

四皇子詢問過那婢女的家人,據說是在冷宮裡丟了身子回家的,沒過幾天,便芳魂去了。

唉~

反反覆覆的想來,都是些被命運捉弄的痛苦罷了。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

四皇子自認,他還沒有冷漠到要去開棺挖尸解恨的地步。

打那之後,每個宮女去四皇子寢殿打掃塵雜都是趁着四皇子不在殿內之時,手腳麻利的快速收拾完馬上離開,決不多加停留。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宮女太`監們敢私自進入四皇子的寢殿,免得丟掉一條好好活着的性命。

寰辰殿裡的低壓,一直持續着沉沉悶悶的氣氛,過了春季暖流,夏季火熱,等到了秋雨迷露到來,已是過完了整整多半個年頭。

九月下旬,微雨靡`靡。

從早晨下到傍晚,天空陰雲密佈,籠罩在黑暗的天色裡。

寰辰殿裡燭火通明,多備了幾十盞,與燭火近乎同數的皇宮御醫們跪在四皇子的寢塌前,放了薄紗在四皇子的手腕上,替昏迷中的四皇子檢查食膳中途忽然暈厥的原因。

守在塌旁的,是一位身着龍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

在那張隱約顯現着年輕時霸氣驍狂的刀削鬢刻面容上,本應該是意氣風發的泛着龍顏光華,此時卻有着一股類似女人柔柔弱弱的憂鬱氣質,讓人看了不太符合君王高貴在上的氣息。

1061.是爲了恢復被毀損的容貌

“李太醫,四皇子是怎麼了?怎會好好的與朕一起用膳,途中就昏倒了?”

中年男子望着塌上面容枯槁,色如草灰的四皇子,急切的問道。

他的皇兒在昏倒之前還和他有說有笑的,怎麼不到一會兒就躺在塌上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太醫說是中了毒,可若是膳食上中了毒,爲何他會沒事?

膳桌上的所有膳品,也都沒有滲入毒`藥的跡象啊?[

“回皇上,四皇子是由於體內沉積了一定數限的五石散,經由某種原因導致花發,遂而昏迷不醒。”

皇宮裡的男子們服食五石散追求美貌與美`色`縱`欲,並不是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

但是凡服用過五石散的人都知道在用藥過後一定得食些冷粥,冷茶之類的膳品來消去身體腹漲內的燥熱感,否則人就會氣脹生亡。

以太醫對四皇子的瞭解,四皇子好像並不屬於那種會犯簡單錯誤的人?

但爲何會中毒呢?

莫非是有人刻意爲之?

欲除掉四皇子而後快?

“李太醫,此言怎講?”

五石散的名字,中年男子很是熟悉。

有時爲了在龍塌上可以給自己的妃嬪帶來極致享受的塌`房快`感,中年男子也會在太醫的指導之下服用五石散,以增加在塌上的夫妻房`事情`趣。

可他每次都用量謹慎,而且並不是對每個妃嬪都用,只是對自己喜歡甚重的妃嬪纔會那般,因此,也並不會太傷身體。

他的皇兒又沒有取妾封妃,哪裡需得服用五石散?

除非>

是被他>

“回皇上,五石散屬熱性藥物,本不可與熱品膳食同時食用,依臣猜想,許是四皇子在膳桌上選用了不該用的熱湯飲用,所以纔會引致毒發,好在四皇子服用的五石散份量並不多,現在消除,還是無礙於身體元氣,不會傷了身體根本的,皇上大可放心。”

奇怪的地方,不止有一處。

另外一處便是四皇子體內的氣息初診之下很是紊亂無章,若是再探一次,雜亂中似乎又存在着某種可以引導氣息緩往一處方向的甚密力道,主動恢復着四皇子身體血脈的正常流暢,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現象,也是一種可保性命的好現象。

李太醫察覺到四皇子體內的脈流是向好的方面遊轉,也就沒有多去在意,給自己添些不該去想的麻煩。

“如此便好,傳朕旨令,御醫院自今日起不得再向四皇子出藥五石散,否則,一律抄家論斬,定不饒恕。”[

望了眼躺在塌上的四皇子,想到他最心愛的皇兒此時正遭受着五石散焚心之痛楚,中年男子龍顏一怒,下了封禁令,驚得滿地大醫伏身扣首,噤若寒蟬。

一屋子的大小奴婢太監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拜首行禮,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臣可用項上人頭來擔保,御醫院從來沒有向四皇子提供過五石散,皇上若是不信,可親查御醫院史錄,如有向四皇子提供五石散,臣願摘下項上官頂,辭官歸鄉,絕不抵賴。”

李太醫伏身拜首於地,以官位明理保身,不願無故承受擔當損害四皇子身傷之罪名。

1062.積少成多,水滴石穿的道理

“你說什麼?御醫院從來沒有向四皇子提供過五石散?李忠商,不要妄圖拿假話來哄騙朕,皇宮裡所有皇子、公主、嬪妃,還有朕,全部用藥皆取於御醫院,何來四皇子私藏藥用之說?當朕真是老昏無用了?隨便拿個理由都能來敷衍朕?”

皇宮裡的用藥,每每皆有出處,行入宮門或是出宮,都需經得城門處守衛層層嚴查。 шωш_ тtκan_ ¢Ο

進了皇宮內院就更不消說,有皇室御前帶刀侍衛親自排檢各項出入宮門的物資,想要偷運草藥進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要推卸事情,不得尋個正常點的藉口,否則,何以服衆?

他是年齡上了歲數,是朝中之事大部分已經交由皇后和太子掌管,可這並不代表他眼昏頭花,忘了懂得怎麼去思考的智慧。[

聽到李太醫以辭官明志的堅持態度,中年太皇話語深沉,隱隱透着一股強大氣場的龍皇尊威,不悅的睨着跪在地上的李太醫。

“回皇上,臣絕無敷衍皇上之意,還請皇上明察。只是因爲五石散乃一藥兩用,可幫人也可殺人,此類藥物,在御藥房裡歸屬二類危險御藥,整個御藥房的存量都不算多。

目前僅負責皇上和衆位妃宮們的私`用,若是類似向四皇子提供這般長達最少八個月之上的五石散份量,御藥房內一定會有記載,但是>

這、這不正常啊!皇上如果不信,大可派人來調查御醫房典錄,臣,定當全力配合。”

李太醫本是不想把四皇子中毒已經長達八個月之久的事情稟湊皇上。

在李太醫看來,此事分明就另有內因,定是因爲一些皇宮裡奪權爭勢的爭鬥而有人心存嫉`妒,深怕四皇子的存在會危`及到有心之人在皇宮或是朝堂上的勢力,所以才用這種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的方式來投毒,以求四皇子不日毒發生亡,就會把手中的權利下放給其它人。

這種想法一經隱晦的說出來,勢必會打草驚蛇,讓投毒者把他也做爲掃路的礙腳石之一,容易招致殺身之禍。

可無奈皇上對他的話不信,逼得李太醫不得不說出一個讓中年男子震驚的事實。

“李太醫,你說什麼?四皇子中毒已經有八個月了?你的意思是說四皇子在最少八個月之內連續服用五石散?每日都服用?你確定嗎?”

五石散只可偶而食之,他的皇兒那麼乖巧怎麼會不知道呢?

正常人服用五石散七日之內不可重複,就算是爲了恢復容貌也不需要日`日`服用,只需隔三岔五的服個一兩貼的便好,若是他的皇兒日`日`服用,嘗藥次數如此頻繁的話,豈不是出現了異常?

難道是有人要害他皇兒的命,所以想到用這個積少成多,水滴石穿的道理來毒`害他的皇兒,伺機奪取他皇兒手中的兵`權?

從李太醫的話裡聽出些許端倪,中年男子望着躺在塌上無辜受到病痛折磨的可憐人兒,眸裡泛起一波寒冷的冰浪。

1063.掀起一場血腥戰事

“這>

垂着眼眸視線望向地面,李太醫內心清楚皇上對他話裡的意思有了大概的輪廓,急於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這等事情,若真是由他一個人給兜漏出來,他明日不得回不到府上就已經人頭落地了?

要死,也得把御醫房裡所有的太醫都拖上,大家同朝爲官多年,他如果去了,怎麼能不叫上他們來陪着?

或許出了診脈的人多了,到時那個躲在背後想害四皇子的人就會因爲牽連的人數衆多,滋事體大,也就不了了之,放過他一馬。[

“喔?還是李太醫想得周到。傳朕旨意,宣御醫房所有御醫進寰辰殿一趟。”

眼眸裡翻滾的冰浪越發冰涼,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李太醫身上,對李太醫想要一死則死,一活全活的小心思摸的很透徹。

李太醫怕死,且極爲的怕死。

可李太醫爲什麼要怕死呢?

能夠救得四皇子一命,有他站在李太醫的身後替其撐着,還有什麼好怕的?

除非,是那個在暗中投毒的人>

連身爲皇上的他都不懼怕嗎?

擁有這種身份和地位的人,在皇宮裡可與他同等掌人生死性命的人,恐是隻一位吧。

是皇后和太子?

迷惑繞纏住了中年男子眼裡的冰涼,中年男子按照預想的思路對比現實中的時間一點點按排到過去的那段回憶裡,果然讓中年男子找到了一定的時間契`機。

如果他的皇兒真的中毒在八個月之上,那往前推算,不正是皇后向他推薦新的宮婢、太`監們來寰辰殿伺候的日子麼?

儀清吶,儀清,你可千萬不要讓朕猜中了你的心思,不然朕就讓你嚐嚐當年敏兒受過的罪,吃過的苦,住過的冷宮,被人殘忍殺害的>

“是,皇上。”

出去傳話的小太`監撣着拂塵朝中年男子躬身行了退禮,踩着無聲的小碎步快速走出去,不消一會兒,幾十位御醫院裡的太醫就都在寰辰殿的殿外候着聽命了。

“皇上,太醫們都已經在外準備好了,可否現在就宣太醫們入殿?”

小太`監在殿院裡點查好人數,返回殿內向中年男子稟報。

“嗯,宣他們進來。李太醫,你先領着他們到偏廳裡去等候。”

中年男子點點頭,吩咐着小太`監去把其它的太醫們昭進殿內,先行支開李太醫等人。

他要聽分隔開來的結論,只有這樣得出結論,纔有可能向事實靠攏。[ щщщ▪ тт κan▪ C〇

此次皇兒中毒事關重大,有可能掀起皇宮內爭權奪位的一場血`腥戰事,他不可不謹慎對待。

“是,皇上,臣尊命。”

李太醫伏身在地上向中年男子扣首,起來領着先前替四皇子診脈的十幾名太醫到偏廳裡去等候。

1064.家事永遠都比國事複雜

“他們診完,你們再過來重診一次,朕想要一個完全肯定,完全正確,不會存在一絲一毫偏差的結果。”

他的皇兒不能有事,敏兒死去時對他唔唔比着的脣形就是意在告訴他,一定要照顧好塵兒,否則,她死不冥目。

他怎麼忍心讓他的敏兒死不冥目呢?

要是沒有龍涼國君的身份和地位,他的敏兒>

儀清吶,你當年犯下的罪`孽還不夠嗎?[

一定要把塵兒趕盡殺絕才甘心嗎?

太醫們輪番走進殿中,每一個給四皇子診過脈的太醫都直接跪在了地上,一位,兩位,三位,當幾十位太醫一同跪在地上的時候,事態的真實面目,已經快要讓中年男子猜到了。

“啓稟皇上,四皇子乃中了五石散之毒,最少已有六個月之上。”

後一批進殿診斷的太醫們得出的一致結論和李太醫的在時間上相隔了兩個多月。

但這兩個多月並不能改變中年男子腦中成形的猜想。

“李忠商,你們的結果呢?還保持八個月不變嗎?”

“回皇上,臣也覺得,至少應該>

衆口悠悠,他李忠商可不是那顆長在山坡上的歪脖`子鬆,就算別名是‘迎客鬆’那又能怎麼樣?

還不是一斧頭下去,脖子沒了,腦袋掉了,小命玩完了?

在性命緊要的時刻,還是保`險起見,安全點說話吧。

反正不管是六個月,還是八個月,都改變不了四皇子中毒已久的事實,誰也躲不過,誰也逃不脫。

皇上該想的肯定會去想,該做的也肯定會去做,要是沒有能力去作,誰也沒有辦法!

四皇子遭點罪就遭點罪吧,遭罪總比丟了性命強吧?

“呵呵,你倒是學會聰明瞭很多。行了,既然日期都已經診斷出來了,那你們就都回去歇着吧,藥已經喂下了,應該也算沒有大礙了。朕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們暫且做些事後的得當準備,好好照顧伺候着四皇子。四皇子的身體若是再出現半點差錯,朕就清了你們御醫院,都給朕捲鋪蓋回鄉種地去。”

李總管的臨時改口,讓中年男子更加確定了他的皇兒確是受了他人之害。

而且,這個害了他皇兒的幕後之人,極有可能就是與他同心同守幾十年的妻子,龍涼國的皇后,母儀天下的一國之母。

唉~

家事吶>

他還得去想個藉口好好和皇后談一談,此事,不能了,不能就如此簡單的過去了,他得殺一儆百,給其它人立立他皇君國主的尊威![

雖然中年男子在想象中是這般的強勢美好,可到了實際行動當中,中年男子還是被皇后那一哭二鬧三要尋死上吊的哭天抹淚給打敗,一夜醉倒在溫柔鄉內,忘了曾經對過逝人兒的承諾,只記得眼前的枕塌之`歡,如魚得水。

讓寰辰殿裡還在受得五石散燙心之痛的四皇子,好生感傷,好生淒涼。

1065.你的心都裝着空氣嗎

“四皇哥,父皇這算什麼啊?下毒之事就這麼沒了?算了?不追究了?”

十三歲的美貌少年,過了束髮的年齡,一張比荷蓮還有淡雅聖潔的小臉上,替塌上能稍微進得少許熱食的美人兒憤憤不平的說道。

“呵呵,追究?你想讓父皇怎麼追究?那邊是與他攜手將近二十年的原配夫人,現在又是手握重兵的皇朝國母,你覺得,父皇會怎麼報?自然是枕塌邊上,無限風`流了~”

美貌少年的心中不甘,看在美人兒的眸裡,像是一副好看的美人蹙眉之畫,光是瞥上一眼,便賞心悅目,心情甚好了起來。

“哼!四皇哥,你的心都裝着空氣呢嗎?別人煽你一巴掌,你連句話都不回,難不成還等着把那一邊臉也湊過去讓人打?四皇哥,陌風很擔心你的。都是十六歲的成年男子了,怎麼還沒有一點硬下心腸的狠勁兒?父皇那麼疼愛你,你就應該去向父皇求道保命的聖旨來,不是嗎?就算不拿聖旨去傷害別人,也得替自己擋擋外面的牛鬼蛇神吶!喏,吃藥!”[

放在桌邊的藥汁涼了,美貌少年取來送給塌上坐起身子的美人兒手裡,怎麼拿話說出來都不解氣。

“哈哈!父皇不是下了聖旨麼?有那樣的聖旨守護着寰辰殿,就相當於守護着你,四皇哥日後出去了,也不會再擔心着你,是不是?”

中毒的第三天,美人兒收到宮裡總管大太監親自來傳的一道聖旨,聖旨並不是發給美人兒和美貌少年的,而是發給寰辰殿裡每一位奴才的。

聖旨上嚴明指出,自寰辰殿收到聖旨當日起,凡是寰辰殿裡兩位主子生個小病得個小災的,一次,每人杖責三十,第二次,每人杖責五十,若是沒有吸取前兩次的教訓,第三次,直接仗斃。

若是再在寰辰殿裡出現類似五石散或是其它種類可以傷殘主子身體的藥物,所有奴才全部處以凌遲極`刑,一千三百二十六刀,刀刀不差,需得連皮膚那一層薄薄的層都給割下來。

接到聖旨的宮婢、太`監們一時間,全都傻了眼,直吵着冤`枉,讓美人兒給他們調宮院。

美人兒樂呵呵的搖搖頭,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本皇子的寰辰殿,會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四皇子饒命啊,饒命啊!奴才們再也不敢了,奴才們以後定會好好侍候四皇子,對四皇子再也不敢有二心了啊!”

奴才們在美人兒的眼前跪了一地,磕着腦袋邦邦直響。

“你們讓本皇子饒命,當初你們在膳食、茶點裡給本皇子下毒的時候,可曾想過饒了本皇子一命?”

眉彎眸寒,美人兒不屑的挑起脣角,冷冷的聲音吐出脣沿兒,像是染了九月裡的早霜般,凍得奴才們全身冷意,臉面上看不出是悔恨,還是驚慌。

“佳寧公公,回去替本皇子謝謝父皇,這點小意思,萬望收下。”

美人兒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送給來傳聖旨的大太`監,權當是對宣讀聖旨的打賞。

1066.一板子下去已經見了紅

“謝謝四皇子賞賜,來人,給本總管打!替本總管往死裡狠打這幫犯了主子的無心奴才們。”

等到寰辰殿裡的奴才們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大太`監總管已經明言下令,爲了此次四皇子中了五石散的事情,各打五十大板,下次就沒有這般輕鬆了。

“佳寧公公,辛苦了,本皇子身子尚有些乏,就不遠送了。”

挽着袖子站在殿院門口,泠幽和泠綰在美人兒身後攙扶着,美人兒向着大太`監微微頷首示意,目送着大太`監誠惶誠恐的恭敬離開,轉身走回殿院中央,站穩身形,不再邁開步子。

“主子,怎麼了?院子裡都是血腥味,還是回殿內去休息吧。”[

泠幽扶着美人兒不再移動腳步,瞅瞅一院子還在打板子沒有夠到數量的可惡奴才們,勸道。

“嗯?爲什麼要回去休息呢?本皇子就是要站在院子裡,親眼看着她們這些當初害過本皇子的人一個個受到血的懲罰,本皇子,要盡情的去體會,去吸食,去攀附這種染了仇恨的血色味道,雖然>

美人兒的話裡,蘊含着一股漠世清淡的悲涼,苦苦澀澀的滋味,盤眠在不知膳覺的舌尖,只需輕淺一抿,便能感觸得到那種瞬間甦醒的澎湃悽愴。

“四皇哥,不要再在院子裡發瘋了,看?已經被你這豪情壯志的熱血之言嚇暈過去兩個了。”

美貌少年扯着站在院子中央一副神`魔上身,站在院子裡嚎啕大喊,動作誇張的美人兒向殿內走去,快要被美人兒偶爾發瘋的突`發`性`行`爲給逼着眼淚都要流出來。

他的四皇哥,沒事總亂吼什麼?

不知道淡定怎麼寫,怎麼唸的嗎?

丟了人了噯!

那個時候的美貌少年,還以爲聖旨不會就只一道,回到殿內口不停言的勸着美人兒一定要學會忍耐,學會等,學會信賴。

可是現在呢?

十七八天都過去了,九月已經過完,十月都過了快有將近十天,美貌少年的父皇還是沒有把聖旨送到寰辰殿。

美貌少年開始覺得自己當初不該勸美人兒發泄就好了。

唉~

是他都把人想得太好了嗎?

現在,美貌少年着實是後悔中。

“四皇哥,那時把你拉回殿裡,對不起喔。要是讓你再多瘋一陣子就好了。”

美貌少年強烈的認爲自己有應該主動向美人兒認錯的思想,和以後不再阻止美人兒做任何事情的合理覺悟。

不然以他自己的認知,照他四皇哥的水平,差了好大的一截哩。

“嗯?呵呵,四皇哥也不過是想嚇一嚇那些欺負主子的奴婢就算了。不用太往心裡去的。”[

寰辰殿裡的奴才們,在那裡的板刑之中,死了兩名宮女,一名太`監。

三個人都是有功參與讓美人兒中毒的主謀。

許是美人兒賞了那個大太監銀子了,所以那三個人身上的板子格外的重,第一板子下去已經見了紅。

1067.出現感情破痕了

‘喂,都聽過了麼?那幾個給四皇子下毒的人,好像都沒什麼好果啊!’

美人兒聽來收屍的太監說,那兩名宮婢全都被打斷了人身上最脆弱的尾巴骨,把一出生就帶的寶貴東`西給硬生生的拍碎了,就跟拍黃瓜一般。

美人兒知道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有很多的一斷時間,下令寰辰殿內不準做跟黃瓜有關的任何食物,驚得膳房不知所措,鬧不準黃瓜是哪裡招惹了他們的四皇子。

“真的?那太好了。四皇哥,陌風真是太高興了喔!”

見到美人兒的臉上揚溢着梨渦般好看的淺淺笑容,美貌少年剛要給美人兒一個大大的擁抱來表示他此時對美人兒的無尚敬意,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太`監尖着嗓子的傳話聲音,打擾了美貌少年撲出一半的動作,勉強支着地面晃着身體站穩。[

“稟四皇子,七皇子,柳將軍府媚兒郡主前來,問詢兩位皇子是否有空相見!”

寰辰殿裡的引路太`監領着一名上身穿着一件橙黃`色長袖小衣直過腰際,下身穿着一件柳絮擺襯底花圖樣的多折襉裙,腰身上繫着一條豔紅絲絛編起的牡丹錦繡雲團花的盤雲扣,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的俏皮少女。

少女容顏如水,股膚滑潤,五官精美,柔似春陽三月,暖融融的透着股欣喜的樂呵勁兒,跟在傳話的太`監後面,左瞧瞧,右看看,對寰辰殿所有的地方都挨個走走,瞅着哪裡都覺得十分新鮮。

“呃>

從殿門到殿內,距離不算很近。

美貌少年揚起眸光目測了眼少女與殿廳相隔的距離,坐到美人兒身邊,扯着美人兒的衣袖請求道。

“嗯?爲什麼不見?陌風以前不是很喜歡看見媚兒表妹的?哪次不是媚兒表妹一來,就爭着搶着想往外面跑,四皇哥攔都攔不住吧?是不的?”

柳府的三小姐柳媚兒,自打在書房裡見到他皇弟第一眼時,就沒停止過對他皇弟的絲絲牽掛。

美人兒見着有好幾次柳媚兒來宮中,都是爲了能夠見上他的七皇弟一面。

起初,美人兒覺得柳媚兒如果真的對他皇弟有意,兩人喜結連枝也算促成好事一件。

可日子久了,美人兒發現柳媚兒其實也算不得上最爲好處的成親人選。

因爲像他皇弟那般性子平淡的人,也許根本就不適合從小就爭強好勝,對什麼事物都喜歡獨佔的柳媚兒。

她們兩個人一靜一鬧,一熱一冰,一驕蠻任性,一平淡安寧,雙方雖說看起來像是有些互補的地方,實則就像是冰極兩川,沒有可以相溶的那個點線,水火不相遇,實難在一起相處吧。

如果不是,他的小皇弟也不用向他來求救兵了?

可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他的小皇弟和媚兒表妹出現感情破痕了?他很好奇小皇弟和媚兒表妹的故事吶~

1068.一喜歡就是好多年

“呃>

純白的額,羞赧的滲出幾絲汗露。

美貌少年尷尬的咬咬脣,圓滿的腮頰之上悶出兩朵帶着不明餘味的霞紅,趕在少女走入殿內之前,捲走一室蓮香,姍姍躲了出去。

“呃>

動了動潤白如玉的指節有節奏的敲打在茶桌的桌面上,美人兒蹙着眉額點點頭,思緒裡回想着美貌少年剛剛說過的話語,美眸裡凝起一抹琉璃炫彩光暈的色澤,似有所思的沉默着。[

“塵表哥,陌風表哥呢?他人呢?沒有在這裡嗎?媚兒明明就聽到陌風表哥的聲音啦,他躲去哪裡了?爲什麼不見媚兒啊?媚兒哪裡不好嘛!”

少女轉了轉眼睛,突然襲`擊的般的跑向內殿,打開衣櫃的大立側對着裡面的裝好的衣衫一通搜尋,一一翻找。

“啊~不在,陌風表哥到底藏到哪裡去了呢?爲什麼要躲着媚兒啊!陌風表哥,你快出來,我馬上就會找到你的。”

少女確定衣櫃裡面沒有藏了她要找的人之後,又跑到睡塌前蹲下身子揭開塌布彎着腰望向牀塌裡面黑乎乎的地方,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使勁兒的向黑暗裡望着,望得眼睛都酸了,就快要滴下淚水了。

“嗚嗚~塵表哥,你就告訴媚兒陌風表哥去哪裡了嘛!媚兒很想念陌風表哥啦!媚兒已經半個多月沒有見到陌風表哥了,塵表哥,你忍心看着媚兒這麼傷心難過嗎?”

沒有放棄尋找心上人兒的存在,少女接連的的翻開幾處茶臺下的擋布,最後還是沒有發現想見人兒的身影,哭着嗓音的跑到美人兒面前,想要拉扯美人兒的衣袖尋求一點心靈上的安`慰,被美人兒不留痕跡的閃過。

“塵、塵表哥?” wωω⊕Tтka n⊕C ○

眼睛裡的淚,快要劃到了眼簾邊上。

卻因爲美人兒的一次閃躲,訝然而止。

少女揉着眼角的淚,怔怔的望着坐在茶桌前沉思不語,從她進來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或是應過一小聲的美人兒,疑惑的張着兩片小`脣,不懂美人兒對她的態度爲何總是這般似要把她冰封起來的陰冷。

小時候也是,整天都坐在最邊角的地方,任誰都無法靠近,一旦靠近了,就會被他冷冷的眸光給逼視回來,不敢有所想法。

要不是美人兒天生一副的冰冷傲骨,與誰不去接近,唯獨對七皇子好得不得了,少女最初想要相守終生的目標,其實是美人兒着,總來找七皇子,實則也是爲了近水樓臺,想讓七皇子幫幫忙可以跟美人兒搭個話。

但倒後來,反是在慢慢的相處中,真心的喜歡上了七皇子,一喜歡,就是好多>

1069.做了什麼有實際意義的動作

“呵呵,聽陌風說,你想讓他領兵去打仗?爲什麼?是因爲皇上,還是>

美人兒斜睨着一縷冰冷至極的眸光淡淡的在少女身上掃過,收回,靜如止水。

輕飄飄的話語,聽起來很似茫音,前不落村,後不望店的。

像是很認真嚴肅的在詢問,可美人兒眸裡的那瀾平靜又讓那份認真和嚴肅失了莊重的框架,懶懶散散的,沒有幾分的力氣。

若是沒有含着認真,是很不在乎的問語,也不太像,因爲美人兒眸裡的那束尖銳刺傷的鋒光,又是確實的真正存在着,委婉的釋`放出一股強大的氣場,逼`迫少女不得不以一副嚴整之姿來回答美人兒的問題。[

“呃>

少女走到美人兒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談起心中無限煩擾的事情,嘟囔着小嘴,說出一句極其委屈的話。

“此話>

因爲陌風?

爲什麼?

陌風對媚兒表妹做了什麼有實際意義的動作?

比如哼哼哈嘿之類的費力事情?

陌風還真不錯,剛過了十三歲,就能領悟到這種層面上來了?

美人兒的腦中快速閃過一副美貌少年衣衫褪盡伏在眼前少女身上的美好畫面,一顆應該在春天柔軟開放的小心臟,忍不住>

“塵表哥,是這樣的。九月末,哥哥從邊境得來三日歸省假期,媚兒十分想念哥哥就纏着哥哥陪媚兒在房中玩,後來哥哥玩着玩着,無意中說漏了嘴,說是凰鳳女皇的寵夫鳶碧菡一夜之間吞金自殺,御醫救治整夜都沒有把人命搶回來。

衆所周知,鳶碧菡就是凰鳳女國上任女皇凰頤女帝的得寵夫君,凰頤女帝對鳶碧菡的寵愛甚至要趕超當時的一國皇夫呢!而他們兩個生下的那個孩子不就是凰鳳現在的九王爺詩晗煙麼?

依着哥哥的意思,極有可能是這幾年女皇一直以鳶碧菡的性命來威`脅九王爺,責令其爲己所用。

可現在九王爺的親生父君不在了,那九王爺肯定會打這帳算在女皇的頭上,所以>

是謂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哥哥認爲,如果藉着這個機會我龍涼兵馬乘`虛而入,那便有可能在女國裡挑起一場內憂外患的戰`爭,到時候,女國必定兵敗如山倒,派人來簽定和書。那龍涼,不就可以多得到幾座城池,豐饒我龍涼國土了?

哥哥說,他這趟回來就是想進宮來求皇上允他領兵打`仗,將女國向來穩固的邊境防禦能力一舉攻`陷。

媚兒覺得這個想法不錯,就存了私`心想到陌風表哥領也兵出征,到時如果陌風表哥真能贏個一兩座城池回來,改變了皇上對他的看法,那說不定>

媚兒把這件事情和陌風表哥說過了,可陌風表哥就是不答應,而且打那之後,見媚兒的次數越來越少,少到現在,一個月能見上一次都算是天大的驚喜了。

媚兒不想陌風表哥躲着我,媚兒嫁給陌風表哥,難道真的不會受到祝福和支持嗎?”

說到這裡,少女眸裡積蓄已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衝出眼睛,一滴滴滴在美人兒的面前。[

1070.不可一世的美豔

“呵呵,如果你和陌風真能成就一段美滿姻緣,世間佳話,倒也是好事。但問題是,你想讓絲毫沒有作戰經`驗的陌風去領兵打仗,不怕他會在戰場上受傷,或是戰敗失利,成了女國的俘`虜,被女國裡的女子抓去做夫君麼?”

美人兒望着少女晶瑩的眼淚,彷彿在一瞬間明白了少女和他皇弟之所以不適合在一起的原因。

他的皇弟,心寬仁善,在外鮮少與人爭鋒,更不會去做一些爲了自己的私`利而去傷害別人的事情。

凰鳳女國裡的內亂,利用九王爺父親的死亡,來離間九王爺與女皇的姐妹關係,不顧百姓生死,不顧士兵上了戰場便再無回頭路可言,這樣的人,即使得到了祝福和支持,也都會過得心不由己,夜`夜`噩`夢來臨,無法安睡的吧。

如此可怕的少女,配他那個心性比水蓮花還要寧靜致遠的七皇弟,真是虧了他那個擁有一顆世間最美好心靈的七皇弟。[

七皇弟,應該有更好的女人,至少應該算是心地善良的女人來生活,纔算是最起碼的幸福吧?

“塵表哥,你替媚兒勸勸陌風表哥好不好?陌風表哥最聽你的話了,只要由你出面,陌風表哥一定會答應的。塵表哥,媚兒求求你了,你去和皇上說一說,讓皇上封個將軍給陌風表哥,準了陌風表哥領兵去攻打凰鳳,替龍涼建功立業行嗎?”

少女邊哭邊敘述的一段話,分成兩部分,一前一後,說了揚揚灑灑的幾百字,等到自我感覺把事情已經講到不能再透徹了,才停住話柄,望向坐在自己對面快要聽得打呵欠的美人兒,眸裡充滿討好的乞求。

“呵呵,本皇子哪有替陌風私下做主的權利?這事情你得去問陌風才行。”

幫了少女,就是害了他的七皇弟。

征戰沙場,當是像在皇宮裡中了點毒,被人鎖起來,封住自由那麼簡單嗎?

當然不是!

那是血水混着人命的地方。

一不留情,就會被敵方的長矛或者尖刺在身上戳穿幾個透着血水的骨洞,能不能活下去,除了有關於個人的毅力之外,就當真要全部託付給命裡定下的運道,看是命大,還是心大,不是嗎?

這等殘`忍冷酷的事情,應該比較適合他啊~

美人兒好看的指骨在茶桌面上敲出一聲聲有着某種旋律的聲音拍子,委婉的拒絕了少女的請求。

“可是、可是現在媚兒找不到陌風表哥的人啊!他總躲着媚兒啊!媚兒在陌風表哥那裡,是真的說不通啊!”

事情關乎她和陌風表哥的姻親未來,少女急急的說出向美人兒提出要求的原因。

“哈哈!那媚兒表妹來本皇子這就能說得通了?是讚賞麼?”

指骨彈在茶桌面上敲出最後一聲音響後猛然停止,美人兒滿是愉悅的笑聲充斥着整座安寧寂靜的大殿。

囂`張,狂妄!

那是少女從來都沒有聽到過,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不`可`一`世的美豔表情。

1071.泛着花白顏色的痕跡

“塵表哥,就當是媚兒欠了你一份情,以後塵表哥要是有用得着柳府的地方,媚兒一定會勸說父親和哥哥站在你這邊,行嗎?”

美人兒的笑聲裡,似乎漾着某種不知名的暗地裡協`議。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但少女還是感受到美人兒想要強烈去觸碰的東`西,那就是,可以在朝中呼風喚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至高權`利!

“呵呵,這樣的條件,似乎蠻誘惑人心的喔?不過,本皇子好像>

皇宮裡面的小路消息,皆言柳府媚兒郡主是位好塌之人,小小年紀,未達十三歲,便已經被朝中的末夜大將軍之子末聽魂給佔去了清`白身子,不知傳言>

他的七皇弟可是真真正正沒有碰過女娃娃的,他是否應該替七皇弟試一試柳媚兒呢?

性格上的不相符倒也罷了,身子上的相符若是也沒有,那他這位媚兒郡主,難道打算欺騙着他的七皇弟以殘敗的身子入宮?

敲打在桌面上的手指凝起一股冰涼的力道彈向少女胸口的衣衫小扣,啪嗒一聲,少女胸口的衣釦掉落滑開,露出少女穿在衣衫內裡面的淡粉`色小衣,是一件頸帶向後而系,攬着胸口的曲線包裹致脊背的繡花小衣。

美人兒送了眼餘光過去,斂垂着濃密的卷卷睫毛,眸裡的顏色稍稍淡起了些許變化。

那塊停留在少女胸口泛着花白顏色的痕跡是什麼?

難道在今日之前,她就已經和別的男子有過了?

“塵、塵表哥,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少女眨眨眼,還沒有從美人兒過於突然怪異的動作裡反應過來。

她的塵表哥想對她做什麼?

想要她麼?

不會是這個意思吧?

那可不行,以塵表哥的識`閱女人的經`驗,一旦到了塌上,不消塵表哥試探什麼她自己就會斷了日後與陌風表哥成親的好念想。

是塵表哥聽到她的身子已經沒有貞`潔的傳聞了嗎?

她聽說,只要以黃鱔的血裝入魚嘌之中冰凍成塊,等到成親的那日,放在自己的體內,就會在行塌的時候假裝處`子之血,便可欺瞞過陌風表哥。

但那個人若是塵表哥,可能就>

怎麼辦?怎麼辦?

腦中快速的思考着可以暫時轉開美人兒的注意力,少女壓根就忘了她露着肌膚在美人兒的面前,沒有慌,沒有嚷,更沒有驚叫哭泣,這本身已經是一種足夠讓美人兒還原事情真相的證據了。

“呃>

站起身走到少女的身邊,美人兒親手替少女折衣理衫,繫好腰間的盤花扣,手腹似不經意的滑碰過少女柔滑的肌膚,低沉中略帶諳啞的聲音如酒香醇,迷`惑在少女的耳邊,飄過一縷溫熱的氣息,惹得少女身子輕微一顫,順勢倒在了美人兒冰冰涼涼的胸懷裡。[

--PS:此處所寫五石散以及黃鱔血的用途,都是個人猜想,危`險`度極高,親們切勿模仿。

1072.這就回府省悟去了

“媚兒表妹?”

懷裡的少女身子,熱熱燙燙的,如似炭火燒開了壺裡的清水,滾滾翻涌着溶化冰雪的水浪。

美人兒感受到懷裡少女的異樣,隔着衣衫伸臂一擋,把少女擋在可以貼靠住自己胸口的地方。

別人碰過的少女,不是他不碰,也不是他嫌棄髒了。

而是,柳媚兒的身份,讓他不能去碰。[

如若碰了,那娶得柳媚兒入殿的,就需得是他,而不是陌風了。

他可沒傻到迎一個心裡惦記着自己弟弟的女人睡在他的枕邊上。

對他來說,那是一種可以拼去性命的侮`辱!

“塵表哥,求求你了。替媚兒向皇上求求情,允了陌風表哥去打仗吧。在龍裕城那裡,哥哥也在那兒,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也能有個照應,最多不過的,就是損失些兵馬罷了。此事關乎媚兒終生幸福,只要塵表哥肯答應媚兒,塵表哥讓媚兒做什麼都行,真的,做什麼都行。”

想要靠近的身子被美人兒的手臂擋住不前,少女身子向前一傾,依着美人兒的懷勢倒了過來,柔軟的腰肢在美人兒的面前扭出一道橙黃的衣花,貼向美人兒,主動投懷送抱。

“呵呵,媚兒表妹,你多慮了。本皇子現在體內淤毒未清,想做些什麼,也是有心無力的。你的要求我可以暫且答應你去向父皇說說,但是父皇能否答應下來,就是另一回事了。回去罷,回去等消息罷。父皇有了決定,本皇子便讓泠幽給你送過去。”

衣袖帶着少女的身體卷向桌旁穩穩落座,美人兒坐到少女的身邊,手指搭在茶桌面上,再次有節奏的敲打起來,不再看向少女紅潤撲粉的面龐,輕輕閉上眸子,靜心沉思。

“多謝塵表哥,是媚兒無禮,這就回府省悟去了,媚兒告退了,塵表哥福安,千歲千歲千千贈。”

心湖灑下無數雨滴,滴滴敲打着少女對美人兒一番動搖擺晃的心上。

少女正姿正矩的跪在美人兒面前扣首一禮,起身離去。

臨行時,依依不捨的在殿堂裡回望一眼,似是在尋找着另外一名消聲匿跡,就是不肯出來與她相見的心上人兒。

“呵呵,陌風,出來吧。人都走了,還不出來?”

敲敲桌面,美人兒睜開閉合的眸子,目光瞅向茶桌底下,羽絨輕扇,透着幾分清澈見底的的純淨。

“好嘛,好嘛。四皇哥,陌風這就出來了啦。人家不是擔心媚兒表妹沒有走纔多呆一會的?”

就在美人兒敲着的這張桌面底下,美人兒的陌風皇弟悶得滿臉紅雲瀰漫的鑽出茶桌,用手捶打着自己快要彎斷的腰脊,呵着呼氣疼疼的。

“呵呵,桌子底下好玩麼?殿裡這般大,藏哪裡去不好,偏偏要藏在這裡。若不是媚兒表妹礙着本皇子坐在這裡,她一定會連這張桌子也掀開,到時看你怎麼辦!逃避的辦法,總不是個最好的應對之策,是不是?”

美人兒揉着快要敲酸的手指,暖着聲音正色訓斥說道。

--PS:上一章裡關於五石散和黃鱔血的提醒,並不是一些含有不好意思的言語,只是小殤不希望誤導一些事實。絕對沒有對親存在不好的想法,特此更正,希望某些親不要太過於偏激。小殤碼文,喜歡看的,就來看,不喜歡看的,請繞道遠行。但請不要出言侮辱凰文,否則,那隻會降低你自己的素質!沒有涵養,根本不配看凰文!

1073.在夾縫中生存下來

“可陌風真的不喜歡媚兒表妹啊,不逃怎麼辦?陌風也不想看到媚兒表妹傷心喔。”

女孩子哭哭鬧鬧的,怎麼勸都不行,他沒有四皇哥那種勸服女孩子的本事,自然心煩的事情就落在他身上了。

要是再被大皇哥他們一狀告到父皇那裡,父皇聖一下,責令他必須娶了媚兒表妹,那他不是要有罪受了?

好不容易從小活到大,在夾縫中生存下來,他可不想那般輕鬆的被大皇哥他們耍來耍去。

他不是傻子,他有他的人生目標,有他想要嚮往的生活,他不願像宮裡的那些公主皇子們,一生困守在龍涼的皇宮裡,他要走出這個狹小的地方,向世界上更寬闊的地方去看看。[

至於他應該娶到身邊一生相守的女子,當然也要他自己選擇才行吶!

就算退而求其次吧,反正不管是哪家的姑娘,就是媚兒表妹不行的。

因爲喜歡媚兒表妹的少年太多了,和媚兒表妹有關係的人也太多了,他不想有那麼多情`敵的,每天被人警`告的日子,他過夠了!

七皇子瞅瞅自己的皇哥,揉着還沒緩過來酸勁兒的腰坐在美人兒身邊,略帶幾許矛盾的彎着脣角,嘟嘟的爲難起來。

“是麼?那媚兒表妹的提議呢?與凰鳳女國的交兵,你想去麼?你若是想,四皇哥就向父皇稟請一下,替你做個推薦,你若是不想去,四皇哥就權當作沒有聽過,左耳朵進去了,右耳朵再出來,怎麼樣?”

他這可愛的小皇弟吶,總是替別人着想,可有替自己想過嗎?

如能出宮領兵,就能遠離皇城是非之地,過上幾天身子睏乏,心情舒暢,思想自由的日子。

若是被命運憐顧一些,說不得還能遇上命定的女子,有何不好?

凰鳳國裡的兵將,可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呢~

總在皇宮裡困着,即使困上一輩子,又能發生點什麼奇異的事情?

美人兒聽過柳媚兒的話,在心中倒是覺得,或許他的七皇弟能夠出宮見見世面,見見女人,也是一個挺長遠的想法。

唯一覺得不太好的地方,就在於,仗若是輸了,肯定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安生了;仗若是贏了,就更不用說了,得迎娶他那個媚兒表妹,這樣的日子,更是不安生了,還不如輸的。

“打仗?四皇哥,你覺得陌風是打仗的那塊料子?”

兵書,傳說中,他是看了不少。

問題是,看過就忘,他的小心臟根本就不記得啊!

兩軍迎敵,單打獨鬥嘛,或許還可以。

要是論排兵佈陣,那還是殺了他吧!還是把他困在皇宮裡吧!

他可不想拿人命當兒戲,那年有舞風院的一次人命事件,就夠了。

七皇子知道自己並不受他父皇的喜愛,也明白他父皇並不會去在乎在攻城的過程中會死傷的那些普通的兵士,可是他怕啊,他擔心啊![

萬一那些兵士因爲他的指揮失誤,導致深陷敵軍埋伏,那樣屍骨累累的場面,不是他從心裡能夠接受的。

1074.雲眉一卷愁容無處消

“萬事皆可學嘛!四皇哥也不是天生就會行兵打仗的,對不?”

察覺出自己的小皇弟對打仗這回事好像不怎麼上心,美人兒瞥眸一縷淡色的清光落在身旁的少年臉上,看不出隱埋在清光之下的底蘊。

“嗯?四皇哥的意思,是想讓陌風領兵去打仗嗎?爲什麼呢?四皇哥不擔心陌風會打了敗仗嗎?聽說凰鳳女國的九王爺,是位極其聰明,極其睿智的少女,雖然和陌風是同等歲數,可是她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凰衛軍,好幾萬人之多呢!還有人說,九王爺會定時檢`兵校練,其手下的幾萬凰衛兵可一人獨當三名男子,性格兇`狠`殘`殺的狠。陌風去跟九王爺打,那不是相等於初摘的韭菜遇了霜寒,連說‘等等’的機會都沒有,然後就被打蔫了嘛!”

九王爺的事情,是七皇子託泠綰去查的。

泠綰快去快回,只用了一小半天的功夫就把七皇子想要的東西給弄好手。[

七皇子看着小冊子上標的非常明確的有關於九王爺的生活習慣啦,日常喜好啦,膳食口味啦,以及>

七皇子在看到最後一條‘對陪`房男人的選擇標準’時,裡裡外外的,從心臟到皮膚毛孔徹底的震驚了一小小下。

開什麼玩笑?

凰鳳女國女人在夜裡也需要男子陪塌?

那不就像是龍涼國裡皇上寵`幸妃子一樣?

不得了哇!

在凰鳳國裡,女人就是天,男子就是地?

莫不就是女子掌權的天下,男人都沒了尊嚴?

好可怕!

“呵呵,看來陌風作了很多有關於九王爺的溫習呢!噯!以爲你出了宮之後,就能感受到所謂‘自由’二字,倒是忽略了你打仗的能力,是四皇哥想錯了。”

美人兒思考着七皇子的話,覺得七皇子形容的倒也蠻對,並無錯誤之說。

自古有言,以玉碰刃,必觸玉壁而破之。

講得就是拿着上好的玉石去和鋒利的刀刃相碰,刀刃一定會砍在玉石的石壁上,而後劃入,由內擊`破玉石。

他的七皇弟,就好比那塊質地非常均勻的玉石,溫和,柔情,平淡,與世無爭。而凰鳳國的九王爺,就好比磨練多年的一把銀刃耀光的匕首,兩者相撞,必是玉石先破,敵不過刃矣。

如此推斷,他的七皇弟倒不如安安妥妥的呆在皇宮裡,找個本分差不多的朝中大臣的女兒平穩一生。

但是,有柳媚兒這個小丫頭在,他的七皇弟想娶別的女人,怕是極爲不可行的事情了。

美人兒覺得,還是應該再多問一嘴方可讓他的七皇弟認真下決定。

“四皇哥,你確實是錯了。你覺得,就算去了龍裕城打仗,出了皇宮的囚困,可是>

雲眉一卷愁容無處消解,七皇子眸色一暗,憂傷,步上心來。[

1075.沒辦法接受這樣殘忍的事

“喔?此言怎講?陌風>

一汪繾綣着憂傷滋味的眸,深黯了靈`魂底處的顏色,離色悲愁,悽蕩絕美。

美人兒望着那抹比秋雨還要傷感的戚切,料想他的七皇弟和他心中所想的事情,應該遠不了多少的距離。

“四皇哥,你真的認爲陌風一出宮門,就可得享自由自在,再也無人可以鎖住陌風的心了嗎?實則不然。媚兒表妹說,若是求得父皇聖旨,允許兩國開戰,領兵去打仗,令陌風爲帥。這看上去,是一個多麼沒有瑕疵的好聽藉口,但是柳如眉呢?他會讓陌風真正的手握實權嗎?不會的。至於原因,四皇哥的心裡,應該比陌風還要更爲有數吧?是不是?”

少女和美人兒談得話語,七皇子躲在茶桌底下聽得清清楚楚,想得也明明白白。[

這次藉着女國有可能內亂之機攻打凰鳳,若是能替龍涼打下幾座城池,便是立了頭等赫赫戰功,是龍涼的英雄。

到時很有可能會在朝中擁有屬於自己的權勢和地位。

柳如眉是太子和皇后那邊的人,有皇后和太子對他虎視眈眈着,一定會下令柳如眉讓他奪取戰功,在父皇的面前來打壓他,讓他沒有英雄用武之地。

而他若是贏了,背後又沒有可以保護自己的勢力,一旦鋒芒所向,無以匹敵,就會吸引太子和皇后的注意力,引得太子和皇后戒心大起,對他勢必除之而保位。

四皇哥守着他這麼多年,爲了他在太子和皇后那裡受了不少虧,他不能再給四皇哥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深思熟慮過後,七皇子認爲,他若出兵凰鳳,那兩國的交戰結果必定會是,凰鳳贏,龍涼輸!

到時>

這場戰爭,除非他不上場,只要他披掛上陣,龍涼國的輸勢,就再也沒有迴路了。

他說的,是真的。

他想的,也都是一定會在戰場上所發生的。

若是如此,他去不去打仗,能有什麼關係呢?

“呵呵,可是你呆在宮裡,同樣也逃不出媚兒表妹的追逐不是嗎?陌風,你對媚兒表妹>

他的小皇弟自小就和柳府的小郡主走得近,玩得開,常常在一起說話,鬧遊戲。

不算一見鍾情,總也能稱得上是日久生情了吧?

再不就是兩情相悅,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應該不可能一點火星都沒有迸發出來?

美人兒不太能夠理解比他小的孩子們的思想了,對待自己喜歡的人兒,他們兩個都好像是很慢火燒熱的人啊!

“四皇哥,真的沒有,不要再問了。陌風與媚兒表妹清白如水,此生都不會有什麼火星冒出來,四皇哥難道不曉得,媚兒表妹當初剛開始接近陌風的時候,心裡喜歡的其實是四皇哥你嗎?陌風與媚兒表妹在一起聊天時,大部分都是用來聊你的,一小部分是聊她,完全就沒有陌風的份。到後來媚兒突然和陌風說,她喜歡上了陌風,可是>

一個懷着不好心思來到他身邊的少女,讓他如何能打心底毫無芥蒂的接受他?[

七皇子沒有辦法能夠接受這樣殘`忍的事情。

1076.那兩個痛苦的字,叫作嫉妒

“呵!呵呵!呵呵呵!陌風>

雖然柳媚兒對他的心思,他向來都懂。

可是看到柳媚兒整日和他的七皇弟粘在一起,跑來跑去的,他也便沒有再理會。

母妃的仇,是他當今之時尤爲最重的事,他一直以爲,在沒有替母妃報仇血恨之前,是不應該去想兒女情長的。

他倒是很希望像七皇弟這樣心裡沒有埋藏過深深仇恨的人,去體驗經歷一段沒有血`腥存在的真實愛情。[

不要像他這般,是爲了仇恨而活,爲了把皇后和太子扳下朝堂而活。

如此算來,是不是他活得有些冤枉了?

在以後漫長的幾十年裡,都要爲別人而活着?

多麼可悲且可憐的人!

現在的美人兒,在確切知道柳媚兒對他的那層朦朧不清的情感之後,心裡徒生一抹悽憫,爲了他那從未被人窺`視的真實人生。

“嗯。媚兒表妹剛和陌風在一起玩的時候,就是因爲四皇哥很守着陌風啊。因爲想要得到四皇哥,所以就應該先得到陌風的認可,然後讓陌風把她拉到你的身邊。四皇哥,陌風很傷心的。陌風也有自己很不想說,很不想說的自私心願,陌風將來>

眼眸盯着茶桌上的一盞快要燒燼的燭火,少年不敢直視美人兒的面龐,生怕一旦觸及到那張從小把他呵護到大,受了無數委屈和辛苦的容顏,他就無法再把藏在心裡的話給說下去。

他不可以去傷害那樣一個從小就開始守護着他的人!

他決對不可以用一種屬於男人之間開始展現較量的眼光去看待那個不惜冒着生命危險把他從舞風院的奴才手裡救出來的四皇哥。

舞風院的那件事,四皇哥或許以爲他是不知道的吧?

其實,泠綰什麼都告訴他的。

私自處`決掉舞風院裡所有的奴才,在御書房裡的爭吵,太子和皇后的狹路緊`逼,四皇哥每一步都走的步步驚心。

若不是後來四皇哥拿了父皇先前賞賜下來的那枚玉扳指保全一命,他的四皇哥現在>

就是因爲那次在御書房裡,四皇哥和太子還有皇后徹底決`裂,把彼此之間的爭鬥擺到了明處,四皇哥後來纔會被`迫用了皇后派來的奴才,然後中了五石散,生命險些再次丟掉。

對他這般好的四皇哥,讓他如何把那些殘忍的話給說出口來?

說他現在有了身爲男人的思想,學會不甘心隱埋在四皇哥的光環下嗎?還是因爲到了快要娶親的年齡,所以就想以獨立的身姿立於人前,也會被只能看到他的那雙眼眸給鎖住嗎?

萬般因由,只有他才知道,那兩個讓他如此痛苦,如此受到折磨的兩個字,叫作‘嫉妒’>

1077.不禁歲月年輪的感嘆

“嗯>

難道>

不論身邊的人有多麼優秀,不管自己在所有人之中有多麼笨拙和渺小,那個註定能夠與自己相愛相守的女子,都能在茫茫人海里,第一個尋出自己的影子,拉住自己的手,讓自己跟她回家?

如此簡單的心願嗎?

即使沒有財富,沒有可以炫耀的身份和地位,也可以嗎?[

真的可以在所有人之中,只認出自己的手嗎?

坐在眼前的少年,一雙靜謐安雅的美眸,灼灼閃耀着燭火跳動着的美麗光華,真切而又普通的言語,熾熱的燃燒着一個在皇宮裡永遠都無法實現的愛情夢想,震撼到了美人兒掩在冰山雪谷裡的一顆,塵封多年了的小心臟,砰砰砰的,強勁且劇烈的跳動着。

“四皇哥>

柳媚兒臨離開屋子裡那一句‘讓媚兒做什麼都行’的話,讓躲在桌子底下的七皇子傷心不已。

如果真的是爲了和他在一起,怎麼能允許四皇哥對她做什麼都行?

那樣的話語,擺明了就是在邀請四皇哥和她發生點什麼不是嗎?

是他的的思想太不單純,太不乾淨,還是他的腦袋太木訥,真到現才發現,媚兒表妹的眼裡,依然透過他在看四皇哥?

也許,在媚兒表妹的心裡,永遠都只有四皇哥那般既可舌辯朝堂,亦能談笑江湖的人,才能夠真正站在她的身邊,配迎娶她爲妻吧。

媚兒表妹對他的諸多要求,也不過是爲了讓他能夠更像四皇哥一點,可能這件事情,連媚兒表妹都沒有發現吧?

心底的掙扎,情感上的糾纏,少年恍惚的覺得是他做了惹到美人兒難過的事情,不該這樣去想。

什麼都厲害的四皇哥,本來就應該是他追逐模仿的榜樣,不對嗎?

可是他卻在這種追逐當中越來越感到疲倦,他不是四皇哥,一開始生下來的時候,就不是,爲何一定要他做到四皇哥所做過的一切?

名譽,和地位,還有他的心,哪一樣更加重要?

少年的心,沒有邊限的疑惑開來了。

“傻風兒,你哪裡有錯了呢?不想生活在四皇哥光環下的你,和正常普通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不要自卑的活着,不要喪失對自己的信心,你永遠都不是四皇哥的影子,在四皇哥的眼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一個特例。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想活出屬於自己的人生,或許是四皇哥太過擔心你在爾虞我詐的皇宮裡會受到傷害,太過害怕你眸裡那抹清澈的天空藍被世間的污濁給吞噬丟棄,是四皇哥沒有想到>

攬着少年的身體擁在懷中,美人兒意喻悠遠的話語裡帶着一絲不禁歲月年輪的感嘆。

他的七皇弟>

是不是也該鬆開七皇弟的手,讓七皇弟去找尋屬於自己的人生呢?

1078.男人的眼淚

“沒有沒有,是陌風太壞了。因爲四皇哥那麼優秀,那麼完美,長得還那麼漂亮,天底下,再沒有一個人能比得過四皇哥了。

以前陌風小,不懂事,總以爲四皇哥是陌風一個人,以後也會是陌風一個人的,那樣陌風就能天天守在四皇哥身邊,不論是誰都不能把四皇哥從陌風身邊帶走。

可是>

陌風很害怕,很孤單,還很>

陌風害怕被四皇哥擋在門外,所以,陌風想找到可以一生一世只屬於陌風的那個人,只屬於陌風的那個人,可是那個太難了。整個皇宮裡,每一個人的眼睛裡,都只能看得到四皇哥的影子,就連服侍陌風的小宮女都是望着四皇哥你的背影留戀着>

在這樣的皇宮裡,陌風>

對不起,四皇哥,陌風不是故意的>

躲在美人兒的懷裡低低泣訴着內心無法與人提起的委屈與不幹,少年的身子瑟瑟抖在美人兒的懷裡,脆弱的像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孩,拎手一折,就會斷了可以飛翔的羽翼,不由自主的墜落在遼闊寬廣的海洋裡,沒有聲息的消逝。

“呵呵,陌風>

大殿裡沒有宮婢在旁側伺候着,剛纔柳媚兒來的時候,美人兒把泠幽泠綰給遣到殿外去守候着。

現在,少年在美人兒懷裡哭得眼淚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大堆,全都蹭到了美人兒的衫襟上,浸溼一片。

美人兒無語的蹙着眼眸盯望着,不禁領悟到一個很不可思議的事實。

原來男人的眼淚也可以這般強大,這麼永無休止的流出來呢?

他一直都以爲,哭是女人的權利,因爲他們都說只有女人是水做成的啊!

男人若是哭了,那不就是代表着容易受到別人唾棄的軟弱?

就像邵明君要了他的那夜一樣,他就做了一回令別人唾棄的軟弱之人,好在後來他的心裡城牆結實的很,只碎了幾塊城磚而已,沒有大面積的倒塌下去。

可是看他的七皇弟?

唉~

估計要重新建一道守護心情的城牆了吧?

他對七皇弟的殺傷力,那般的大麼?

1079.涌起一股把他掐死的衝動

“四皇哥,你聽到陌風說的這些傷人的話,難道不會傷心嗎?”

少年在美人兒的懷裡哭了好一陣,哭得眼睛腫紅泛起了血絲,手指硬綁綁的僵直起來,把心中所有的不平的怒火全都發`泄出來了,一擡頭,才發現他的四皇哥只是皺着好看的眉角自上默默睇睨着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滴下來。

他的四皇哥不傷心嗎?

還是所有的傷心都化成血水流到心裡去了?

四皇哥>

“呵呵,四皇哥爲什麼要傷心?陌風能把心裡最真實的那個自己呈現在四皇哥的面前,四皇哥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傷心?”

眸裡露出一股甚爲寵溺的慈祥,美人兒衣衫裡沒有放着巾帕,只能用手袖擦着少年臉上的淚子,感慨萬分的哄着說道。

打小就是那般平淡無波的孩子,眼睛裡除了寂靜和安寧,其它什麼都無法看到,就像一個喪失了靈魂的紙線玩偶,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唯一會產生的變化,就是每次看到他的時候,臉上洋溢出來的那抹載滿幸福的笑容。

他還從來都不知道,他的七皇弟,原來一直都把他當成私有物品,好好的喜歡着呢。

類似於邵明君對他的那種情感嗎?

擁有,佔有,渴望,不希望與人分享。

還好,在最重要的年齡裡,沒有把思想的偏差走入不正常的地方,不然,他就真的要困擾了呢。

用來對付邵明君的那套方法,可不適合用在他的七皇弟的身上啊!

“咦?高興?陌風在心裡是這麼的羨慕四皇哥,值得四皇哥很高興嗎?”

少年不解,要是普通人聽了,心裡都會涌起一股把他掐死的衝`動吧?

因爲他是在嫉妒深深愛護着他的那個人啊!

這樣的小心情,是不應該被理解,被接受的,更不應該被原諒。

可少年望着美人兒似是無事發生般的玉顏花貌,難道四皇哥對他的好,已經到了聽到可以當作聽不到的地步?

少年其實倒是滿願意美人兒能衝着他發一頓很大的脾氣,好好的用世界上最嚴厲的話語訓斥他一些纔好,那樣他的心就能少產生一些愧疚了。

“當然值得高興啊。因爲陌風現在的模樣,有些像個符合你這個年歲的小孩子了。四皇哥一直都以爲陌風不會去在意任何事情,似乎生活對於陌風來講,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只是單純的要爲保存着完整的生命而活着。那樣的人生,就好比一處失了地下水泉的枯井,沒有任何的生命氣息存在,活在世上的,只是一副沒有魂`魄的肉身軀殼,可是現在不同了。四皇哥看到有血有肉的陌風,心裡多少感到有些心慰了,就連呼息都輕鬆了許多,以後,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陌風,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

活在世上,要麼與人不爭,要麼爭鋒到鮮血淋漓的最高頂。

美人兒自是希望有朝一日他的七皇弟能夠比他強的,那樣,總好過卑微的活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任人踐`踏,任人宰`割!

1080.是所爲取親要門當戶對

“呃>

他每次見到四皇哥的時候,都很開心吶,還會圍着四皇哥繞來繞去。

不對嗎?

哪裡沒血沒肉肉了?

他可不是廟裡吃香灰的神仙,如果是的話呀,他首先就要作`法,把媚兒表妹從四皇哥的身邊給趕走![

呃>

他在想些什麼東東啊!

少年覺得自己因爲美人兒的話開始有些胡思亂想了。

“呵呵,對了,陌風,既然這麼不喜歡媚兒表妹,怎麼不乾脆利落的和媚兒表妹說清楚,省得惹着那麼多的麻煩麼。”

柳媚兒那個刁蠻的小丫頭,想要入了他的眼,怕是還需得再回府裡好生磨壓一番。

美人兒倒是不太喜歡有個總是纏着他的人兒做他的妃嬪。

“可是>

龍涼的五塊離世玉,太子和三皇哥那裡各有一塊,他和四皇哥這裡也各有一塊,最後的那一枚,在柳府的柳如眉手裡,集齊五塊離世玉,就能成爲龍涼國的下一任君主,不是嗎?

少年的心裡,並不是沒有仇恨的種子,他的母親,即使身份卑微,也不該受到那樣言語上的諷刺,最後被逼得跳井自盡,了斷塵世間的一瞬芳華!

“唉>

龍涼的女子,在美人兒的認知裡總共分爲兩類。

一類是出身名門,府內有權有勢的大家閨秀,脾氣都被慣大了的小`姐們。

這樣的女孩子,多數是喜歡那些才高八斗,在政事上頗有建樹的公子的。

對於想要隱忍於世,不求名利的七皇弟來說,那是擰着勁別了兩股道的思想理念,接觸不到一起去的。

另一類呢,就是普通百姓,平民大衆家的小家碧玉,含羞四分猶望切的姑娘們。

這類女孩子呢,身份卑微,品性大多數還是比較淳樸的,對生活的質量要求不是太高,能吃飽,能睡暖就行,對夫君也照顧得親切。

嫁予於人,不求大富大貴,只得一生平安就好。

可是,父皇絕對不會允許他的皇子們去娶一戶平民家的女兒爲妃,是所爲取親要門當戶對嘛。

再者依着他七皇弟的性子,說實話,美人兒覺得應該有必要找個比較能夠支撐兩個人的生活,個性張揚一點且持家有道,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子哩。[

能夠具備以上三點的女子,在目前的龍涼來講,還算是有一定擇取難度的呀!

想要娶個適合自己的人兒回來,哪有那麼容易的咧?

1081.娶個女國的女人回來

“爲什麼耶?龍涼這麼大,如果在皇都裡找不到,陌風就到別的守城府裡去找,如果別的守城府裡沒有,陌風就去遠郊的野區裡去找,總會找得到的。”

發泄完心裡苦悶的少年,用手揉着腫漲不舒服的眼睛,不以爲意的說道,先前那股沉重失痛的心情明顯被美人兒新起的話題給轉移了過去,忘記了。

“哈哈!你要去找野人麼?聽說野人都是穿樹皮,吃生肉,喝泉水的,你也要試試?生肉噯,都是血的吶!你能受得了?四皇哥可不信的。你要是能受得了,四皇哥一會便吩咐下去,讓膳房晚上給你做幾道生冷膳品過來?例如冷片羊尾、麻辣活兔、炙蛤蜊、炒鮮蝦?怎麼樣?四皇哥提前培養下你的味覺?”

美人兒抖着自己一身被少年浸溼的衣衫,故意說出幾道少年最討厭吃的奇怪膳食,一張花顏笑若寒春樹掛上的一許泛着紅瓣的青枝,美豔嬌貴,雅芳遺香,透着一股雪化初溶的怡然之美。

“不要不要,那種怪怪味道的東西,還是四皇哥吃好了。陌風纔不會娶野人吶,與其娶個野人回家,還不如去女國裡找個女人回來好了,能吃苦奈勞,還能外出幹活,最重要的,是她們不會像媚兒表妹那麼纏人,走到哪裡都不放,你不管她她就哭,哭的人家心裡好煩,好亂,像是欺負了她什麼似的。”[

少年一聽美人兒說要給他特做的膳食,神經裡馬上敏`感的生出一大堆憤憤不平的反對,說完之後,少年就愣住了。

咬咬舌尖,少年恨不得耳朵失聰了就好的。

什麼叫娶個女國的女人回來吶?

他的心裡什麼時候有自`虐傾向了?

泠綰給他的書信裡可是記載着呢,凰鳳國裡的女人,都是非常強壯滴,臉色比炭渣還要黑,身體呢,比樹杆還要寬,至於>

少年的腦海裡出現一個比男人還要結實的硬性胸膛,彷彿用指尖敲上去都能聽到咚咚打在牆面上的聲響,那不是太沒可觀、可賞、可觸性了?

估計呀,一定沒有他們龍涼國的女子好看。

呃>

他又在想些什麼呀!

怎麼總能想那些超限`制`級的畫面?

再說了,女人的胸口再結實,也不會像男的一樣平平坦坦,硬邦邦的吧?

應該是軟軟柔柔,握起來很有彈性的那種?

呃>

少年好像可以看到自己額頭上流下的無語汗水了>

他的腦袋,最近似乎有點不太正常,總是想些不該想的東西啊!

“哈哈!原來你不要媚兒表妹陪着,是相中了凰鳳國裡那些女娃娃?這好辦吶!明日四皇哥就去父皇那裡報稟一聲,讓你去龍裕守城領兵與凰鳳交站吧,就算不能手握實權,見見那些女國裡的娃娃們,抓她一兩個回來,試`驗一番生活也好!”

美人兒瞅着少年紅着臉頰低頭不語的模樣,料是他的七皇弟動了十三歲年齡應該有的尋人心思,也便不加阻擋,反而在態度是非常積級的支持着。

他的七皇弟性子較軟,如果尋了個女國裡個性強烈的女子,或許也是一件令人非常期待的好事情~

美人兒好想看到少年被女人擁在懷裡尷尬害羞了的表情呢![

--PS:十章了~~

1082.男兒當自強

“哎呀,四皇哥,不是那個樣子的,陌風不要去打仗,有柳如眉在那裡,打的贏會很慘,打不贏會更加的慘,總之,就是一個慘字了得,四皇哥,就讓陌風陪你在宮裡。要不然>

毫無原由的就去攻打凰鳳國,人家女子做什麼事情礙着龍涼了?

不就是爲了爭奪土地、爭奪土地上女人的那點自古就有的災禍事?

他可不願去做殺人掠`貨如同儈子手那樣的卑劣行當!

想要遠離皇宮,搬出去躲開太子和皇后他們不就行了?[

少年把一個複雜的皇宮,想成一件最爲簡單可了的單純事情,向美人兒討着出宮的心願。

“陌風,在四皇哥沒有把太子和皇后手中的權`利奪過來之前,放眼龍涼天下,除了四皇哥的寰辰殿,再無容你之可以安生的處所。寰辰殿是最能保你周全的地方,你能聽明白四皇哥的話嗎?如果你不是身在寰辰殿裡,你認爲太子和皇后對你手上的那塊離世玉>

寰辰殿是他的地方,周圍存在着很多隱藏起來的暗樓殺手級護衛在秘密守候,一旦殿裡的人出了事,那些暗樓護衛就會一直追殺到底,不管是誰,都逃不過暗樓的追殺。

太子和皇后的人若是想要把手段耍在寰辰殿裡,那簡直就是犯了癡人說夢的大笑話。

可是如果出了寰辰殿,以暗樓目前的實力,尚沒有辦法派人去分守兩邊,萬一出現了防護上的遺漏,那他的七皇弟,可能丟得,就不僅僅是身子上的傷殘,而會是那條讓他千辛萬苦守來的命。

美人兒按住少年的肩膀,用了足夠把少年抓痛的力氣,驚得少年猛的擡頭,對上美人兒一雙含了深沉凝重的眼。

“喔!喔!”

扭扭被美人兒抓痛的肩上皮膚,少年愣愣的點了點頭,似被美人兒眸裡的那抹如淵水一般引人深陷的色澤給吸引住。

他不是不知道危`險,不是不知道太子和皇后對他手裡那塊離世玉的垂涎,他只是不想再繼續呆在美人兒的臂彎之下,安心的受着美人兒爲他搭起的那片沒有傷感和痛楚的庇護天空,他只是不想美人兒再爲他>

很想去爲自己的生命負責,很想去做一些可以不去負累美人兒替敏姨報仇的腳步,他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幫美人兒,他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啊!

可是>

“陌風,聽四皇哥的話,去龍裕吧,那裡也許會有你想象不到的精彩在等着你。不要拘泥於現在這般狹小的一尺見方的地方,要試着把眼光放遠,放到更廣闊的天地中去。四皇哥想告訴你的只有一句話,那就是>

身爲龍涼國的男兒,就應該面對危險而不懼,遇到坎坷而不避,遇到困難而不躲,遇到存亡而不傷。

眸內散着一縷清光,瑤蘊微淺。

美人兒直直望着少年說出的話語,深沉雄健,渾醇悲壯。

1083.吃人的小魚

“男兒>

身爲龍涼的好男兒,需要更加堅強的活下去嗎?

可是到了龍裕,就真的能有四皇哥所說的那份精彩嗎?

少年斷斷續續的聲音重複着美人兒所說的話,臉上現出幾分迷茫。

去領兵攻打凰鳳>

如果打敗了>

龍武二十二年十月中旬,龍涼國舉兵攻打凰鳳女國,女皇詩晗然昭令年僅十三歲的凰笞王爺詩晗煙率領女兵於兩國守城邊界落水--龍裕兩城之間備勢迎敵,雙方對陣於落水河畔,兩岸兵士齊集對峙整整三個時辰,方鳴鼓列陣,舉旗衝向敵方敵陣。

戰勢一經開合,雙方兵士死傷成羣,混亂的殺敵視線中,已然分不清敵我雙方,只要是拿着兵器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便只有一個下場,手起刀落,血濺全身,而後生亡。

龍涼兵數較多,是凰鳳女兵的三倍。

戰爭開打中途,龍涼已經顯出數量上的優勢,把被圍困在戰陣之中的女兵如牲畜般肆意宰殺。

眼看着戰爭的勝利就要倒向龍涼,卻忽然出現了一道令所有人都錯愕的關健轉機。

在龍涼士兵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什麼的時候,一道身上穿着白甲銀盔,臉上戴着一副銀色面具的少女忽然從落水河面上揮着銀光閃爍的鋒利劍刃躍出,以令人無法相信的速度在空中踩着雙方的士兵腦袋直奔戰陣而來。

少女的背上,繫着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裡面似裝了什麼不明物體,跑起路來似乎可以聽得到盒子裡被撞得霹靂帕拉的響聲。

“凰鳳女國的勇士們,本王替凰鳳國的百姓們,謝謝你們的捐軀,一路走好!萬里平安!”

衝入戰陣之上,少女飛身向上竄起躍上凰鳳女國最高的一根旗標上站穩,取下背後的盒子抱在懷裡打開,朝着兩軍陣營裡密集的人羣嘩啦啦的沿着整個戰陣橫向甩開,拋出一尾尾手指大小長度,形狀十分奇怪的小魚。

“凰爺千歲千千歲!”

被圍在戰陣中還沒有被打光的女兵聽見待着面具的少女震叱兩軍兵營的一聲長喝,忽然扔下手裡的武器,朝着眼前貼近的龍涼士兵,不顧生死的撲過去狠狠抱住,噗通,噗通的全部跳近那條沿線經過凰鳳龍涼兩個國家的落水河,沉入河面之底。

“啊!!!啊!!啊!!”

掉進落水河裡的男兵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哀嚎,落水河的河水,很快就被染成一汪血紅,露出浮浮沉沉的白骨骷髏。

而那些沒有被女兵撲進落水河的龍涼男兵們似乎也沒有什麼好運氣。

那些被少女用了內力打甩出來的一尾尾小魚,要麼沾到男兵們的臉上,要麼粘在男兵們的手臂上,只要沾到了男兵,就張開鋒利的牙齒迅速咬出血口,嚼光血口上的人肉,疼得男兵們倒在地面上翻過來掉過去的打滾,拼命的想甩開快要咬斷自己骨頭的小魚,卻怎麼都無法甩掉。

1084.黃蜂尾後針,最惡女人心

“七皇子,救命啊!七皇子,救命啊!”

兩軍對峙的陣地上,出現越來越多和少女一樣身穿盔甲,臉上戴着銀色面具的女兵,在那些女兵的身上,她們每個人揹着一個裝着小魚的盒子,同樣都是站在高高的旗標上,用內力把盒子裡裝着的小魚打向戰陣中的龍涼士兵,一個都不放過。

戰局,在一瞬間扭轉。

七皇子站在龍涼兵隊的戰車上看着眼前莫名發生的一系列奇異事情,握在車轅上的手,狠狠握住,像要把指骨握進手下的轅木一般。

“七皇子,怎麼辦?要鳴金收兵嗎?再不收兵,這派出去的好幾萬將軍,可就要全軍覆沒了啊。”[

站在七皇子身邊的副將望見戰陣中倒下的所有士兵全是龍涼的男兵,而且那些活着的女兵全部都以身爲引,撲着男兵們跳河,這種自殺式的滅敵行爲,在戰場上根本就是大忌。

可凰鳳的九王爺是怎麼勸說她的女兵去做這種事情的?

那些咬在男兵身上吃人的小魚,又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是落水河裡自來就有的古喀魚?

早前的時候,在攻打凰鳳女國之前,副將就曾聽說一個有關於落水河的傳聞,說是落水河裡面有一種很神秘的妖魚,見了肉就會咬,不管是什麼肉都會在傾刻之間咬成白骨斷屍。

若是扔了一頭牛進去,那等打撈上來的,只會是幾根零碎的牛骨頭,連整體框架都沒有。

龍裕城的百姓們把這種妖魚叫做古喀魚,取自於它們咬食肉骨時發出的聲音。

沒想到九王爺的心思竟然這般狠毒,抓了這種食人的魚物來抵抗他們龍涼的十萬大軍?

真是黃蜂尾後針,最惡女人心!

“本皇子去會會這位心存惡念的歹毒女人。背馬!”

伸手接過身旁護衛呈上的配劍,七皇子像是沒有聽到副將的勸告般信心十足的跳下戰車,翻身騎上戰馬,揮舞着手裡的長劍,氣勢如鴻的衝向立在旗標上裙衫飛舞的白衣少女。

然後>

戰敗了!

如同一件輕悄的貨品,被少女一個反身揪袖拎上自己的馬騎,奔向落水守城的大門。

龍涼攻打凰鳳女國的戰事,只一仗,便損兵折將,主帥被抓,害得龍裕失守,難逃被凰鳳女國撤旗置營的好生整治了一番。

此等難以另人接受的奇恥大辱,經柳府的如眉將軍添油加醋的寫了摺子一上報,馬上將引薦七皇子領兵之人推到風口浪尖上,成爲龍涼國的大罪之人。

龍涼皇主震怒!龍涼朝堂震怒!

自然,龍涼國土裡得以掌權的皇后,更爲震怒。

好端端的一個早朝,硬是成爲了批駁四皇子辨人不清的糾查大會。[

四皇子跪在朝堂上不聲言語,既不爲七皇子開口求情,也不爲自己解釋推脫什麼,靜靜的等着所有人把所有的話全部說完,才轉了轉眸,望向朝堂之上一臉嚴肅的龍涼國君,動了動脣,站向前方一步,朝着龍涼國君躬身行了一禮,似有話要講。

1085.對女人的容忍都是錯的

“塵兒,你闖下此等大禍,若是沒有一定的因由,讓朕如何再饒了你?”

言語之中的無奈,在皇后側頭一瞥的的警告眼神裡失去了不想處`罰四皇子的態度。

龍涼國君話鋒一轉,不餘情面。

但卻是表面上說着嚴厲的話語做做樣子,實則話裡隱藏的意思是想讓四皇子隨便找了個理由,好得以脫身。

“呵呵,稟父皇,塵兒並未打算推脫自己的責任。塵兒甘願受罰!”[

聲音平潤溫和,捎帶着些許冷清的淡漠,傳入朝堂之上的每個人的耳朵裡,大驚,讓每位朝臣不由自主的變了臉色,咬着耳朵小聲交談着。

談得內容都是以四皇子爲主,在討論四皇子爲何主動領罰,這不太像四皇子的風格。

“塵兒,你可想好了?真的不需要跟父皇解釋點什麼?”

龍涼國君有些擔憂的望着站在朝堂之下不慌不忙的四皇子,着急的想要確認一遍,也算是給四皇子一些暗示。

那言下之意就是,四皇子若是主動認錯想個辦法來求饒的話,他或許還能再努力一下,不讓四皇子造受杖責之刑。

誰讓要打的,是他最寵愛的兒子?

平時挺聰明的腦袋,怎麼到了今日就一點都不轉了呢?

四皇子要是不主動求饒,他怎麼能當着所有朝臣,當着皇后和太子的面,公開袒護四皇子啊?

“稟父皇,兒臣真的不需要解釋什麼,一百杖刑,臣,甘心受領,毫無怨言!”

托起朝服的衣襬,美人兒曲膝跪地,隆重且正式的伏地扣拜,以表此刻再爲真實不過的心志。

“你、你、哎呀!你爲什麼就不需要解釋啊!快、快給朕尋個解釋出來,快點啊!”

急了,龍涼國君是真的急了。

一百杖棍,就自己兒子那副小身板,不得把命都揍回去了?

那怎麼成?

說他愛兒心切也好,說他刻意偏袒也好,總之,龍涼國君是放下一國之主的身份,他現在,只想當個保住自己孩兒性命的父親,不想讓他最喜愛的孩子受傷。

其它的,都無所謂了。

“皇上,此乃朝堂之上,您公然護着四皇子,怎能掩得了所有朝臣的悠悠之口?不要忘了,皇上您可是應該先爲一國之君,後爲一子之父。若您當衆做了不公之事,豈不愧對龍涼的百姓?”

美人兒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皇后和站在皇后身邊的太子喜上眉梢。

皇后見到皇上有意護着四皇子,鳳口一開,滿脣大義仁道,把皇上想要替四皇子逃罪的心思全部擋了回去。[

“你、你、”

被皇后一翻義正辭嚴的理論說的沒有話可以反駁回去,皇上知道皇后不過是小題大作,欲藉此機會收回四皇子手中的兵權。

如果沒有超越他的底限,有可能還會將四皇子以大罪論處,發配天牢,讓四皇子再也無法成爲太子登基路上的礙腳石。

他現在還沒有死,這個女人就如此着急的想要爲她的兒子鋪路嗎?

氣死他了!

是不是他以前對這個女人的容忍,都是錯的?

1086.不再受他的掌控

“皇上息怒,臣妾說的,都是合情合理,法有所依。臣妾也是爲了皇上的聖明君主之威,和龍涼國裡所有的百姓着想,並沒有半點私心摻雜在裡面,還望皇上勿要動氣,傷了身子爲好。”

坐在鳳後之位上的中年女人款款起身,面向龍涼國君微微躬身,雖然話語是軟了下來,可對懲罰四皇子態度卻是不卑不亢,反而比之前更要堅決,堅定。

“你!”

這眼前的女人,還是那個曾經答應他再也不會傷害別人的女子嗎?還是那個跪在他的面前,流着眼淚說要用以後的一生來彌補她所犯下的過錯的那個女人嗎?

時光匆匆,這才幾年的光景,她就完全忘了以前她跟他信誓旦旦說過的話,再次變得心腸惡狠起來,不把敏兒的孩子送入地`獄之下,不算完嗎?[

捕捉到皇后眼眸裡一閃而過的血色殺光,龍涼國君真是後悔萬分,爲什麼沒有在敏兒受害當時,就把這個女人的罪責昭公天下,然後廢了她的後位,取消掉太子的儲君封號,免得她教壞了太子,讓他們兄弟相殘,挑起下一輩的血`腥`殺`戮。

“父皇勿要動氣,兒臣雖是覺得母后說的話語可能有些生硬了,但是母后話裡的道理還是存在的。如今龍裕守城失陷,城內百姓皆受於女國那個小丫頭的苦難中。論其因果,四皇弟的確是應該付些責任的。父皇一味的去包容着四皇弟,只會讓四皇弟陷入朝臣不平,百姓恥笑的地步,這、這對四皇弟的名聲也不好啊!懂得承擔禍福的後果,這纔是四皇弟應該吸取的深刻教訓啊!還請父皇三思!”

太子站在皇后的身邊,看到皇上臉上怒不可揭的龍威震盪,忙跪在皇上面前,出聲替自己的母后解圍。

在解圍的過程中,不忘順帶着把皇上對四皇子的寵愛氣焰強制打壓,說的堂堂正正,讓人毫無辯駁之理。

“請皇上三思!請皇上三思!”

朝臣之中,那些追隨太子,站在皇后這一邊的,見到太子下跪請願,遂全部跟着一同下跪,以表明請求責罰四皇子的主觀態度。

“你、你們,全都反了,反了是不是?竟然敢進言要朕親自下令懲罰自己的兒子,你們可還有爲臣之心?你們的眼裡,可還記得朕這個皇上!是不是要把朕氣死你們才甘心?”

皇后與太子私下結黨,團聚勢力之說,他早有耳聞。

只是他不曾想到,滿朝文武,居然有半數之多的人已經被皇后和太子拉攏過來,很快就要到達無法控制的地步。

都是他管治朝臣無德,管治後宮無方,成日只貪圖在情`迷之色裡,容忍着皇后和太子的勢力漸漸擴大,這般沒有限度的發展下去。

是他愧對了敏兒,是他對不起敏兒臨逝前的最後一個心願,該怎麼辦?

即使在最心愛的女人裹着草蓆被扔出皇宮之時都沒有現出半點慌張的龍涼國君,在此時皇后和太子,還有半數朝臣的請願中,終於發現事情的發展,已脫離他的掌心,不再受他的掌控了。

1087.一聲輕笑,不重,不低

“臣等絕無以下犯上之心,還請皇上三思,還請皇上三思!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拍椅案,龍顏震怒,啪的一聲巨響。

然而,換來的。

只有朝臣們那一成不變的古舊發言和誠惶誠恐也要堅持請願的心態,再無多出來的其它詞彙。

“呵!”[

一聲輕笑,不重,不低。

猶似苞蕾在雨點中綻放開來的一朵染着水絲的嬌豔小花,劃破喧鬧紛亂的朝堂,彷彿一滴淨水,點在人心惶惑的枯草田地上,止住了所有繁雜的聲音。

美人兒跪在殿下,眸底流光微波,黯淡一瞥,掃過那些向皇后太子投誠的朝臣們,冷冷的挑起脣角,在脣畔上揚的最高弧度的地方,隱隱泛着一股嗜血的殺痕。

看來,他的計劃還不賴,該跳出水面的大魚都沒再潛行水底了。

這回可以給暗樓裡那些閒着沒活接的殺手們尋了點可以打發時間的無聊事情。

不就是皇位的爭鬥嗎?不就是想要了他的一條命麼?

他是無所謂的,只要他們有能力,他倒是想把命給他們的。

可惜,他們還真沒那個本事來接着!

既然想知道的事情已然有了最準確的結果,美人兒認爲沒有必要再和皇后太子他們耗下去,無趣的遊戲,得早點結束才行吶!

他可沒那個閒心與他們玩躲貓貓了,他的七皇弟可還被扣壓在凰鳳的皇宮裡當龍涼遞交戰合請表的人質啊!

他得快些去處理纔好。

美人兒悠然起身,尊貴非凡。

撣撣衣襟,在所有人都驚訝望着的目光裡,四皇子眸色清厲凜凜冽出兩道寒光,朝向龍涼國主躬身行了一禮,恭敬說道:“父皇,兒臣有話稟奏!不知當講不當講!”

“腦袋都快沒了,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但說無妨!”

龍涼國君正在氣火頭上,聽到美人兒的話,也不管這是否會減低他在朝臣們心中的形象,大聲喝道。

“是,父皇,那兒臣可就按着心底的不解把話說出來,想向父皇尋個明白,解除心中的疑惑。”

再次向龍涼國君行了一禮,美人兒轉身環視朝堂一圈,頗感惋惜的說道:“父皇,要七皇弟領兵出征的主意,的確是兒臣的想法。兒臣並不否認事實的存在。

但是,父皇不要忘記了,當初兒臣向父皇您舉薦七皇弟的時候,可是說過了此舉有風險,需得深思熟慮後方可做下決定。

也就是說,在允許七皇弟領兵攻打凰鳳這件事情上,負責整個結果的決策之人可是父皇您啊![

要是您不同意讓七皇弟領兵,誰敢讓七皇弟私自動用帥印兵符呢?是不是?”

“話雖如此>

龍涼國君聽明白了美人兒話裡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可行,需要他去怎麼配合。

兒子是他的,兒子的心思他能不懂嗎?

不就是想把整件事情的責任推給他麼?

他是一國之君,即使偶爾犯點小錯,朝臣們也不敢講說什麼,自然也是懲罰不了的。

龍君貴體,誰敢傷着一分?

不愧是他最寵愛的好皇兒,聰明的很嘛!

1088.打仗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

“父皇,沒有可是的。民間百姓裡有句俗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不相應執行,便是損了父皇在百姓們心目中千古流芳的英明,所以父皇要罰兒臣,兒臣定當一個不字都不講。只不過>

眼底的餘光無溫,冷冷的睨着忽然變了神色的皇后和太子,美人兒陡的跪地扣首,用得力氣極大,嘣的一聲震得所有人心臟跟着猛烈一跳,好似斷了呼息一般。

“冤枉?塵兒爲何會覺得冤枉?何處得來冤枉一說啊?”

眼見着美人兒擡起的額頭上砸出一塊破碎的血口,龍涼國君順着四皇子的話語問下去,顯得些許焦急。

“父皇,難道兒臣不冤枉嗎?七皇弟領兵出征凰鳳女國,是兒臣頒發的聖旨嗎?是兒臣當朝許下了一定會贏的承諾嗎?是兒臣向七皇弟親自授予的龍涼大帥玉印嗎?”[

一連三個許問,美人兒委屈的說出心中的疑惑,話鋒直指坐在龍椅上被問得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的龍涼國君。

“這>

面對美人兒的句句逼問,龍涼國君的眼眸裡是含着讚許的。

他沒想到,他的皇兒是個思維如此靈敏寬廣的人兒,想事情的方法也很與衆不同,但又能剛剛好的抓住重點,直逼問到那個最實際的點上,讓人無言以對。

“四皇弟,你這話就問得錯了。雖然不是你親自頒發的聖旨,也沒有當朝許下會贏的承諾,更沒有向七皇弟允授帥印,可若不是你出言向父皇引薦,讓父皇輕信於你,怎麼會造成今日的局面?你敢說,你一點錯都沒有?”

看到形勢出現急遽反轉向美人兒那邊靠攏,太子子無法再鎮定下去,不等美人兒答話,就把話勢壓了下去。

他就不信,他的四皇弟是天生巧舌如簧,可以說出萬種不受懲罰的理由?

“大皇哥,您這話纔是真正的錯了。輕塵從來都沒有不承認是犯了一點小小的錯誤的。輕塵只是覺得錯的人,或許並不只是輕塵一個人而已。若是非要強加一個辨人不清的罪過在輕塵的身上,輕塵覺得,那父皇是不是應該首當其衝作爲‘辨人不清’的罪魁禍首而受到懲罰呢?”

美人兒並沒有反駁大皇子的話,只是在其中添了一件所有人都會去認可的事情。

雖然是他向父皇提議讓七皇弟去領兵打仗,可他也沒拿刀架在父皇脖子上非逼得父皇同意是不是?

父皇身爲一國之君,在派帥征戰敵國之前,難道沒有提前做下風險預測?

打仗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喔。

他可以受罰,但是不能受罰的這般委屈!

替所有人的過錯來背上一頂鐵鍋,而放開真正應該受罰的人?他可沒有那種特別的愛好。

既然大家有福同享,那就得有難同當麼!

該受懲罰的人,一個都跑不掉,而且,誰也不能跑!

遊戲,現在,纔剛剛開始!

1089.樂極容易生悲

“你、你這純粹就是滿口胡言!父皇乃堂堂龍涼君主,是上天之龍下於凡間來統領吾龍涼河山,怎麼可以受到與凡人無異的懲罰?四皇弟,明明就是父皇被你的狡`詐`陰`險給蠱`惑了!是你利用父皇對你的信任,欺騙了父皇難以抉擇的決定,才造成了現在這般嚴重的後果!如今你還在朝堂之上公然巧言令色,蔑視父皇尊威,你好大的膽子。”

美人兒的輕言輕語,透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輕狂。

敢在朝堂之上全然不顧皇君國主的尊顏出聲挑釁者,怕在龍涼境內,也就只有美人兒一人擁有如此膽色。

不服氣美人兒的歪理斜言,太子憤恨引怒的說出一句沒有過腦仔細思考的言語,給美人兒留了一個能夠抓得住的話柄。

“呵呵>

無語,無語,十分無語。

無聊,無聊,非常無聊。

沒事在這裡和一羣人打嘴仗,美人兒着實覺得,挺浪費他寶貴的時間吶!

不過,該浪費時間的事情,怎麼都不能省啊!該說的事情還是得說吶。

眼看着太子又要一輪新得道德品行說出來,美人兒抿抿脣角,笑出一絲輕涼的諷刺。

氣人的活,他是不太擅長,可是氣死人的潛力,他還是有些的。

朝着太子伸出一根修長漂亮的手指左右搖擺兩下,美人兒不以爲意的繼續說道:“即便是了吧,事情也已經發生無法挽回了,再過追究也於事無補。

但是大皇哥,對於你剛剛說過的話,輕塵可以理解成爲是父皇因由對輕塵的信任纔會讓七皇弟領兵去攻打凰鳳,結果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那換個說法不就是,在父皇沒有正確的評估輕塵話中真假的前提下而後輕信了,才造成的吾朝兵敗,進而失陷城池?

嘖嘖~大皇哥,你好不理智喔!如果依照你的言論,那父皇不更是‘辨人不清’了?錯>

“你>

隨意污衊君主,在哪個國家裡都是要殺頭的大罪。

他是龍涼的當朝太子,離龍涼的皇位只差一步距離。

再過不了幾年,等他的父皇退位了,整個龍涼國都是他的。

他一定不能中了四皇弟狡猾的計策,把太子之位留給那個奪走父皇對母后愛意的女人孩子。

讓那麼卑賤的人種來統治龍涼國的天下!

絕對不能!

“明察?要是按照你說的,父皇的確是應該好生明察一陣子了。不僅是對母后,大皇哥,三皇哥,還要對在場所有的朝臣都得明察。原因麼!需要輕塵說的太明白麼?大家都是聰明人,暗地裡都做過什麼事情也不用輕塵充黑了臉面都抖漏出來。有句話說的挺好,人在做,天在看,朗朗乾坤,誰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自有閻王爺等在那裡討債的。”

樂極容易生悲,憤極容易出亂。[

一個已經亂了心神,無法用理智來思考的男人,還有什麼值得他去好費力氣的?

1090.慍色漸起,煩心大亂

“你、你、四皇弟,你休要血口噴人!父皇,四皇弟在朝堂之上如此大言不慚,隨意詆譭母后、兒臣,還有滿堂朝臣,實乃誣衊,請父皇明查!”

太子被美人兒的話驚的渾身一顫,暗自生疑。

難道他私結朝黨的事情被四皇弟發現了?不應該啊!

“大皇哥,說話要適可而止,你不覺得煩,輕塵還覺得煩的。輕塵再重複一次,七皇弟出兵,可是正經兒寫了昭文頒發龍涼國境的。你們要是都辨人識得清的話,爲什麼當初沒有人出來阻止這聲悲劇的發生?

非要等到七皇弟戰敗了,然後一個個的都跑出嗆聲,想要落井下石的踩上一腳,怎麼?[

是看戲看的不過癮,都想親自入戲來演一出了?

還是整個龍涼國居然容不下一個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和七皇子苒陌風了?”

偌大的龍涼國,歷代的榮辱爭鬥根本就無法數清。

其中弒父奪權,或是殺兄篡位的例子不在少數。

龍涼國人好凶殘,是個上天都不會去搭眸瞅一眼的普遍事實,美人兒從來都不曾否認。

美人兒就是在思想裡不太理解,他那大皇哥內在裡有着幾輕幾兩重,誰心裡都能掂量個明白。大皇哥能夠當上太子,美人兒都覺得是件跌破眼球的事情。

如果真的說上天對大皇哥有什麼特別的優待,那就應該是因爲大皇哥有一個心腸狠毒,手段非常精明的好母后?

那些由大皇哥折騰出來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依美人兒的估計多數都應是皇后在背後操控的。

女人的心思,當真要比男人來得深沉,來得敏慧的多?

如果是真的,那他七皇弟所遇上的那尊名揚凰鳳女國的凰笞九王爺,也算的上是女人中的上品,是位不可多尋的女中豪傑嘍?

七皇弟輸在她的手裡,或許也不是件什麼壞事!

就是那九王爺習慣把人擄走的行爲作風,很不合美人兒的心意。

以自己七皇弟那溫美如蓮的相貌來看,美人兒不禁要認爲,九王爺劫人的原因>

聽說女國裡的女人對男子的需求,可不是一般的強悍咧!

他的小七皇帝,不會是被人給摸過,親過,用過了,再送回來吧?

腦中的思緒集中糾結在一個自己很關心的事情上,美人兒並沒有注意到周圍裡忽然變得寂靜的朝堂上,大臣們全都跪在地面上,不敢言語,只有太子一個人的聲音在美人兒的耳邊不斷的迴旋,飄蕩,聽得美人兒慍色漸起,煩心大亂。

“夠了!母后,大皇哥,還有你們,就是守在別人家門前的那些狗兒們,忘了是誰給你們發俸祿了?忘了誰是你們的君,而你們,又是誰的臣了?龍涼國是父皇的天下,父皇都沒有開口堵住本皇子的一條活路,你們以什麼樣的資格來斷了本皇子的生命?還是你們都是有膽子的臣,想要替父皇這個國君做主了?你們當真把苒氏的天下,當成某些姓宋的女人天下了?”

美人兒此語一出,當時驚炸滿朝文武渾身抖顫,三呼萬歲齊天以尊高主,喊聲震震,懾寒陰森。

1091.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

“四皇子,你、你怎能如此口出妄言?皇上,臣妾斷然沒有四皇子口中說的那樣的歹毒心思,臣妾之所以站出來,完全是因爲想替龍涼那些征戰沙場而無歸的士兵們討回一些能夠讓她們靜息的安慰。請皇上明鑑臣妾爲了皇上着想的一片苦心!”

皇后眼見着美人兒把話語越發大勢的趕說出來,雖然有着身爲一國之母的沉穩淡定,但事情在美人兒的刻意薰染下已經變得讓人覺得居心叵測,即使皇后有心謀權,此時也不敢輕易表露出來,跪地向皇上稟明。

“皇上,臣等惶恐,還望皇上明察!”

龍涼國的皇后,本姓宋,名儀清,也就是太子的生母。

美人兒當着所有朝臣的面把話問出來,也就是扣了一個謀反的罪名在那些私裡交黨,依靠皇后勢力生存的大臣身上,此等話語一旦當真,龍涼國君勢必會全力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到時候,且不消說凰鳳女國會怎樣,單就龍涼國內,都要風起雲涌,驚天動地了。[

在這個時候,自然是稍有疏漏都會出現生死之差池,性命攸關。

滿朝文武百官沒有一個不珍惜自己的腦袋,在皇后跪地澄清之後,隨之全部磕頭扣首,人心慌亂。

“呵!父皇,該說的話兒臣可是全部都說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父皇吧。恕兒臣無禮,還要回寰辰殿去處理七皇弟被擒一事,先行告退了。”

冷眼瞅着跪了一地的滿堂朝臣,美人兒緩緩走出朝殿,在心中一一記下那些支持皇后和太子的大臣們,牢牢的記住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凡是記在他心裡的那些人名,早晚有一天,他會把他們全部都掃清,在屬於他們的那個位置上,放置好他的朝中心腹,母妃的仇,他必報不可。

“主子!”

走出朝殿,泠幽和泠綰在殿院裡備了轎輦等候美人兒的歸來。

“嗯,起轎吧!速回寰辰殿!路上要小心!”

轉首回眸,視線裡飄過一抹逝如黑雁飛過的清影,美人兒緊繃着臉色坐進去,吩咐泠幽起轎,快速離開。

“是,主子!”

美人兒看到的黑影子早在泠幽泠綰等候美人兒出殿之前,就已經在轎輦周圍轉了很久。

泠幽和泠綰髮現了,料是那些黑影子爲了他們的主子而來,便不動聲色的當作沒有發現般守在轎輦旁邊,靜待黑影人來襲。

“嗯。”

轎輦擡起,快速往寰辰殿趕去。

美人兒坐在轎輦裡,眸子裡透出一道充滿迷惘的散光,找不到可以集中的地方,思緒漸漸的出現些許混散。

是一種不好的預兆。

想起剛剛發現的那些黑衣人影,美人兒揉揉泛涼的手腕,指腹按在額頭上順着一個方向自然的打着一個個小圈,困擾的眯起眼眸,收住那些無法聚起的眸內散光,心神不寧。

他在朝堂上惹了皇后與太子,以皇后和太子的心思來論,他們定不會輕易就放過他,讓他如此囂張。

皇后和太子,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嗎?[

1092.一顆維持跳動的生命心臟

“呵呵,陌風,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開。或許你被九王爺困在凰鳳女國,倒也是件難能爲之的好事,你在那裡且安穩等着些,待四皇哥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就去接你。”

美人兒忽然覺得身子似快要禁受不住這般看不到未來存在希望的生活了,很苦,很悶。

好在他的七皇弟不在龍涼,否則事端一出,七皇弟必要承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成爲他的替罪之人。

在這種時候,美人兒倒是很感謝凰鳳女國的九王爺能把他的七皇弟給擄走,省得他分身乏術,救不到七皇弟平安。

他的七皇弟若是在凰鳳女國裡出了事情,九王爺那裡,也就坐得不安穩,沒法向龍涼交待了是不?[

“嗯?”

眯起的眸,猛然睜開,射出一縷凜冽寒光。

美人兒抖了抖濃密的卷絨睫羽,感受到一股來自轎輦之外的冰冷氣息。

是殺氣!

殺氣騰騰,朝着轎輦奔來,細微的劍氣衝蕩在空氣裡絞盤成幾股快要爆`發的巨大力量,似在一瞬間就能把轎輦震破!

來者,不止一人!

“呵!大皇哥,你們還真是看得上輕塵!竟然能下了如此大的手筆?請了烈火堂的追魂鬼使來對付輕塵?”

屏息凝神,合閉雙目。

坐姿似冰蓮綻放,美人兒以耳爲眼,側身聆聽。

“主子,小心!”

伴隨着泠幽在轎輦之外一聲異常焦急的吶喊,轎輦猛然現出一陣劇烈的搖晃,美人兒撐着手臂擋在轎輦的兩側,只聽耳邊傳來一道的刺耳聲音,一柄長劍,穿透轎輦的壁窗,向着美人兒的脖頸橫劈着划來!

“呵,想要本皇子的命?也不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長劍的刃鋒冰冷寒厲,沿着轎輦割削而來的速度非常快,劃到美人兒的身體之前,只在眨眼之間。

美人兒由於坐在轎輦裡,身子行動不便,躲着劍氣急向後退,砰的一聲,撞在轎輦的後壁處,抵上身形。

長劍跟着削刮過來,美人兒並指爲掌刀,凝心聚力,一掌豎劈向刀刃,身體彎低,曲着膝蓋向前彎滑躲過劍刃斷裂後的刃鋒崩彈。

撲撲撲!

碎裂後的劍刃化成碎片扎入轎輦的木板上,陷進去一大個整半的尺寸。

“不自量力!”

一掌打在長劍穿`插過來的轎輦壁板上,擊中黑衣人的胸口,足足七層的掌力砸碎壁板徑直打在手握長劍的黑衣人影身上,透着胸肺而過,打出一股噴濺如注的血色。

“啊!”[

黑衣人驚吼一聲,背後的衣服上現出一塊被打落布片的掌印,在布片掉落的瞬息中,一塊手掌大小的血肉像一個圓筒活生生的被掌風打出黑衣人的身體,在黑衣人的身上留下一個和掌心一模一樣的血窟窿。

黑衣人嘣的摔倒在地,那塊被打出幾米遠的血肉還在離黑衣人不遠的地方,一展一縮的跳動着。

有離死去黑衣人靠得近的,直到這裡纔看清楚,原來從黑衣人身上打下來的那塊血肉,竟然是黑衣人體內唯一僅有的,那顆能夠保持生命存活的,跳動的心臟!

1093.不可超越的刺客神話

“大家小心!轎輦裡是個會摘人心的冷血傢伙!”

大部分的黑衣人都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給驚嚇住了。

見過殺人如麻的,亦如他們。

卻沒見過以這種以摘取活人生心來奪人性命運殘忍手段!

試問,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上一刻還在你的體內延續着你的生命,下一刻就成了被人手中用來玩劣的肉球,扔出幾米之遠,這種震撼人心的死法,誰能不爲其殺人的酷冷行爲而震顫?[

黑衣人羣裡,負責引導黑衣人刺殺行動的領頭人雖然也震驚,但爲了完成任務,不得不快速做出相對的反應,烈火堂的威名不能在他們的手裡敗給了暗樓。

可是這些黑衣人哪裡知道,此時他們正欲行刺的目標,正是暗樓的準少主呢?

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回事!

絕對的巧合,絕對的失誤,而後造就絕對無語的美妙人生。

美人兒在回殿途中遭遇刺殺一事,並沒有傳到龍涼國君的耳朵裡。

一方面是因爲美人兒不想把江湖中的事情鬧到朝庭裡,那樣有可能會被皇后和太子查出他在暗樓的身份,也可能會讓皇后和太子他們起了戒心,以官府之力,打壓暗樓的絕地雄起。

在暗樓的勢力還沒有完全壯大到可以不畏朝庭兵力的時候,美人兒還是認爲躲在暗處消停眯着比較好,誰讓他那不知去了哪裡的師傅也不回來,也不捎點消息給他,害得他有事情都沒其它的商量?

第二方面嘛,就是江湖事,就用江湖上的手段,解決在江湖了。

據傳聞,龍涼曾經有本遺留下來專門用於記錄江湖上大事發生的野冊記載,在龍武二十二年十月末,龍涼的江湖上發生了一件極其重大的事情。

原本在聲威上高過暗樓的烈火堂在相繼五日之內,被無名人士橫掃滅堂。

整個烈火堂七百多名刺客殺手,死因皆只有一個,那就是被人一掌打在胸口上,活活把心臟打得震飛離出體外,而後,生亡。

這件事情,成爲龍涼江湖上一個不可超越的刺客神話。

在那之後,因爲沒有了烈火堂在江湖上分流刺殺生意的來源,所有想要玩刺殺的人都把任務交到暗樓手上,暗樓的生意開始繁忙起來,暗樓的勢力也初見雛形,成爲龍涼江湖上新啓的一代刺殺暗主君王,無人敢惹,無人可敵。

龍武二十二年十一月初,暗樓原任樓主夕恨殘血昭開退隱江湖之公會,當着江湖上諸多前輩們的面金盆洗手,誓願不再參與江湖之事,欲用此後餘生遊山歷水,去尋可以令生命長存之神仙聖法,歸一萬空。

此事得到江湖人的鼎力支持,如果真的可以查到長生不老的方法,那修道者就可以不再修煉丹藥,費時費神,那些不願意過早死去的人也可以得享生命之天倫,將人的性命無限延遲下去。

夕恨殘血把暗樓傳給了他最後一位收入樓中的小弟子,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夕陽塵。

1094.一筆浩瀚如海沙的鉅款

江湖上的前輩們看到夕恨殘血把勢力那般大的暗樓傳給一個年齡只有十六歲的小娃娃,都分外不解,無法明白夕恨殘血的用意。

但小娃娃用之後的事實向四國江湖上的所有仁兄們證明了自己就是暗樓新一任的殺界君王,生死主宰。

龍武二十二年十一月中旬,暗樓發出一道江湖密殺令。

密殺令的具體內容是一份囊括龍涼朝堂之內所有□□名姓,以斂財數額的詳細名單。

在密殺令發佈之後的三日內,名單上所有的□□皆被暗樓以私`刑處置,屍首丟於市集的午門刑臺上,所貪之財物,大部分上繳國庫,少部分與□□們的屍首擺放在一起,用於救濟那些無屋無地的窮苦百姓。[

這件事情在龍涼國裡,乃至其它三國都產生一定的不少影響。

龍涼的百姓自是樂意有這樣的殺手組織可以存在的,那些貪髒枉法的官員們,可是他們告一輩子都告不倒的惡人,官場上官官相護,便只能拿他們這些受了冤無處申討的可憐百姓們當魚肉來搶奪。

而龍涼的國君雖是不滿意朝中衆多官員被殺,但好歹那些官員的家財銀兩都收入國庫裡,充當了暗樓的稅收,填補了龍涼國庫空虛,龍涼國君在銀子面前,自然也就轉轉身,兩袖清風的不作任何表態了。

事不關己,管那麼多作什麼?

畢竟龍涼的人才還是很多的,他的四皇兒不就向他舉薦了很多?他得多注意一些才行,不能再在朝中養着一批明裡得了俸祿,暗裡還要偷着國庫的狼心野臣。

可能龍涼國君這一輩子也沒想到,那些從□□家裡上繳出來的白銀,足夠龍涼國十年的全國稅收。

“多麼大的一筆浩瀚如海沙的鉅款吶!”

龍涼國君在和他的四皇兒討論暗樓誅殺□□一事時,曾經發出這麼一句悽憫蒼涼的感慨話語,好生心酸!

“父皇多慮了,也許暗樓的少主正是想要替父皇分憂一些國事,並無參與政事的想法呢?既懲治了□□,緩解了民聲怨燥,還填充了國庫銀餉,想必那位暗樓的新任主子,也應該是位參透世間塵事的大悟之人,否則,若是將上繳的銀兩收爲己用,與國之朝體分庭抗衡,那纔是父皇的損失!”

天空上雲兒朵朵,睛空湛藍,在十月末的陰冷氣候裡,可以算是稱得上秋高氣爽的難得好天氣。

美人兒與龍涼國君坐在小亭裡飲茶論事,幾盤茶點奉於小桌之上,舉箸夾一塊送入口中,茶點觸舌即溶的味感,是人生裡難得一嘗的絕妙享受。

“呵呵,塵兒,你的想法越來越成熟了。雖然朕尚不能理解暗樓樓主此舉有何用意,或是爲了表明不涉朝政的心態,也或是爲了一舉向朕投誠,但朕不得不承認,他做的事情,的確是朕一直想做的,而且,是件讓朕大快心怡的好事,造福於國家,造福於朝庭,造福於百姓吶。”

借別人之手,殺了自己很早之前就苦無藉口去動的人,龍涼國君擡頭望向藍白色彩相照的天空,心情甚爲舒暢。

1095.明箭易躲,暗箭難防’

“多謝父皇謬讚了。兒臣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人生之長,路之漫漫,行者無途,是爲大世之人。兒臣會努力去作一個大世之人,瞭解百姓疾苦,以父皇爲榜樣,多作善事於民。”

放下筷箸,美人兒站起身向龍涼國君躬以一禮,以示謙虛之心。

“塵兒,你大皇哥若是能有你一半的心思,朕便能感到安慰了。”

拍拍美人兒的肩膀,龍涼國君看着美人兒一張黑色硬冷的破相面孔,心中總是不免覺得惋惜。

他這個皇兒,怎得就能受了這般苦難?[

好好的一張仙兒面孔,竟被五石散毒害成這種平常普通,丟人羣裡都認不出來的模樣,都怪自己心善,沒有對皇后下了狠心吶!

想起美人兒破相的原因,龍涼國君至今還在耿耿於懷,內疚之心能以消減。

“父皇,大皇哥已經是位很好的太子了。當其位,職其政,兒塵未在其位上,自是不可與大皇哥互相攀比,那樣豈不壞了禮數。”

見到自己父皇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面容上發怔,不肯離開,美人兒瞭然笑顏,並不把失了容貌之事放在心上,回答的恭敬有禮,本實本分。

“呵呵,朕的塵兒總是這樣萬事不與他人爭議,着實讓身爲父皇的朕難以抉擇吶!”

以美人兒的能力,若不是晚生了幾年,定應該是龍涼大統後繼之人的不二人選。

可就是因爲晚了的這幾年,讓龍涼國君不敢輕易下昭廢了現在的太子,把儲君之位交給美人兒。

說起來,這還要歸錯於他。

都是他先在皇后那裡撒播了種子,要是晚灑幾年,就不會有今日太子當位且不滿足,仍要對他其餘的幾位皇子下手動武了。

歷代朝堂,爭奪帝位之戰,都是慘不忍睹,以鮮血爲代價。

龍涼國君很擔心站在眼前一派雲清風淡,置危險於不顧的小皇兒,擔心他無法承擔在日後的爲保儲君之位而起的兄弟殘殺。

是他對自己的皇兒不瞭解嗎?

“父皇多慮了,大皇哥位屬嫡系,實爲正命承繼之人。兒臣雖身處朝堂之中,唯願輔佐大皇哥左右,並無二心。皇儲之位,父皇切勿推給兒臣,否則,兒臣定身陷囹圄,不得安逸。”

眼下,是暗樓迅速發展擴大的重要時期。

美人兒不想陷入與太子爭奪儲君之位的惡戰中。

太子和皇后的實力以真心話來說,並沒有弱到讓美人兒可以不去在乎的地步。

而且,儲君之戰一旦拉開,就會是個非常漫長,需要長久堅持的辛苦過程,那樣會損耗暗樓的實力,無法讓暗樓順着現在的江湖大勢迅速膨脹起來。

得不償失吶!

美人兒覺得現在這種狀態其實很好。[

太子和皇后在明處,他的力量在暗處。

不知敵深,便會心存顧忌,行動上也會有所猜疑,不會輕舉妄動。

再者,所謂‘明箭易躲,暗箭難防’,以他的暗箭以抵擋太子和皇后在明處的勢力,總是好過把雙方實力攤牌,互相鬥個你死我活的要好上很多。

1096.永遠都是大義的讓朕心疼

“也罷,既然塵兒你想明哲保身,朕也便不爲難於你。做爲一個希望自己孩可以得保平安的父親,朕還是要勸告你一句,爲君者,坦蕩蕩,以仁治國,不是爲一個好的治國之策。

然,那絕非是一個在無數皇城鬥爭中可以存活下來的生存保命之道。想要活下去,需得先手刃敵對,除掉身邊的所有威`脅力量,才能走到權利的最頂峰。

朕在敏兒臨逝前曾答應於她,在她逝後要拼盡全力保你周全,所以,不論是誰,只要傷到你了,朕都會不惜任何代價去替你討回公道,明白嗎?”

憶念往夕歲月種種,總有些許難以忘懷的事情是心裡最沉重的付出。

龍涼國君的腦海裡,時常會出現那個全身是血,被砍掉四肢的可憐女人。[

此生,是他負了她。

若有來世,他寧願角色調換,爲她苦守一生,掉盡一生的眼淚,種一生的情苦。

“父皇,逝者已矣!若能放下,就是人生一大幸事。想必母妃泉下有靈,也不希望父皇如此過於傷感。兒臣有心於朝堂,卻無心於皇位,爲得是我龍涼國千千萬萬的窮苦百姓,而非是兒臣一己私願,最後能否得於周全,還是要看命裡是否能容得下兒臣這條微薄的性命吧。”

無慾,無求。

無得,無索。

那可不是他的追求理念。

他不是不想追求爲君之位,只是時機未到,不可輕易出手。

美人兒要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手。

君子不出手,則靜怡如蘭,君子若出手,則天驚地動,海卷滄瀾之浪,必有震世之舉。

龍涼的皇君之位,呵呵,逃不出他的掌心,除非>

這個可能發生的機率微乎其微,大概可以忽略不算。

“呵呵,朕的塵兒永遠都是大義的讓朕心疼,想要不自覺的去守護吶。”

四個皇兒,個個別有所長,個個讓他心疼。

可龍涼的皇位,只有一個,能站到最後走上這個位置的人,也只能有一個。

血殺,總是避免不了的。

思及自己都已長大的皇子們,龍涼國君忽的想起了被凰鳳九王爺抓走的那個沒有用的皇兒,不管再怎麼沒有用,總還是從他身上流下的血液,是他骨子裡放不下的血肉。

“塵兒,陌風在凰鳳>

線報裡傳來那個沒用皇兒的消息,聽說被女皇扣在皇宮裡,封鎖了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龍涼的請和書已經遞交凰鳳,希望可以換回七皇子歸得龍涼,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得到迴音。[

凰鳳那邊的態度,很是撲塑迷離吶。

會不會提出大面積割地賠償的條款?

若是事情朝着那個方向,他該怎麼抉擇?

是選擇以國土城池換來龍涼的安逸和七皇兒的性命,還是捨棄七皇兒的性命,與凰鳳女國那娃娃放手一搏?

沒想到爲政二十幾年,竟然鬥不過凰鳳女國那個小丫頭?

龍涼國君想到有可能會損失的龍涼國土,心裡不覺生出幾分冷漠。

1097.來了一段戰地姻緣

“回父皇,兒臣來見父皇,就是爲了向父皇稟報這件事情。凰鳳女皇同意放回七皇弟,且不會增加任何附帶條款,但是>

美人兒話語停頓,似是遇到了此生最爲爲難之事,無處開口。

“但是什麼?且直說來給朕聽。”

凰鳳女國那個丫頭什麼都沒有提?

怎麼可能?[

不像那個小丫頭的做風啊!

十五歲弒母佔父,稱皇登基,野心自小就顯現得無一遺漏。

得此戰利勝果,居然會放棄提出一切割地賠款的條約,必有其它什麼後續的要求吧?

不然他的皇兒也不會欲言又止,不肯明說。

“回父皇,凰鳳的九王爺以兩國交戰之條約爲聘,意欲娶七皇弟爲正夫,共結兩國之連理,以示兩國和平之友好。”

接到這封信報時,美人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可置信的再將信報看了兩遍,等到第三遍看完之後,美人兒才非常確信不是自己的眼神有問題,而是交戰的結果,就是這樣。

凰鳳女國的九王爺,相中了他的七皇弟,要娶他的七皇弟入府爲夫。

天吶!

美人兒怎麼也無法讓自己接受這個悲劇的事實。

還真讓他給說準了。

他的七皇弟還真的來了一段戰地姻緣?

就是有點弄反了,他說的是讓七皇弟抓幾個女人回來,可現實倒是他的七皇弟被人抓上馬背拎走了。

聽着信使描述着當時凰鳳九王把他七皇弟抓上馬背那幾下子身手,美人兒實是感到慚愧了。

他好歹也費了好多銀子來教他七皇弟武功的,怎麼能十招都不到就被個女人給擒了?

丟人~很丟男人的尊嚴噯~~

“什麼?娶陌風入府爲夫?”

女國的天下,要一個別國裡堂堂正正的男人嫁過去?

成何體統?

不出美人兒所料,龍涼國君也被短暫的驚到了。[

“回父皇,正是如此。而且,七皇弟他>

七皇子當朝允親,美人兒也是非常不理解的。

女國裡的女人三夫四郎,但男子就只能一生僅嫁一人,嫁入女國,相當等於放棄身爲男子三妻四妾的權力,人生怎麼能如意?

再者,凡是權高位重者,不論是女國還是龍涼,哪個府上不得有個幾房妾室或夫君,他的七皇弟嫁過去,不是要和很多個男人共同享用同一個女人?

大大的不好!

大大的不妙!

就是想不明白啊!

嫁給一個女人,那得受多少罪的?

“胡鬧!真是胡鬧!朕的皇兒怎能當作女子一般塗描脂粉,發頂鳳冠,面蒙紅紗出嫁?真乃丟了龍涼的臉面!要嫁,便是她嫁到朕的龍涼國來,非朕的龍涼皇子嫁到她的女國去。”

初聞凰鳳九王提出的和兵條件,竟是如此侮`辱龍涼國體的和親?

氣憤!

龍涼國君感到凰鳳女國純粹是想哄弄得龍涼國怡笑四方,成爲他國的取樂笑柄。

“父皇何故這般動怒?依兒臣的意思,兒臣倒是覺得此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美人兒不太同意龍涼國君的想法。

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凰鳳女國向來和其它三國並不怎麼交好。

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凰鳳女國屬女子掌權國度,國內的領導統治皆屬高度不爲外人所知的頂級機密。

1098.足智多謀的小女子

“此話怎講?”

男子嫁入女國,本不應該受到支持和承認。

難道其中還可以做出什麼文章來?

美人兒的話,引起龍涼國君的注意和深思。

“呵呵,稟父皇,講與不講,也不是能講得清楚的事情。兒臣只是覺得,父皇不想探探凰鳳女國是什麼樣子的麼?民間百姓之中,都傳言凰鳳女國是個非常神秘的國度。而各種古藉書冊之中也曾經描繪過女國封閉鎖室的原因。若是七皇弟真的嫁了過去,那先不論是否可以探得女國神秘之處一二,至少對女國的世界,是有個先知的瞭解,也有利於日後龍涼對女國起兵,不會犯一些容易被誤引的招法,例如此次的咬魚事件,是不?”[

千百年來,爲了防止其它男國的領土入`侵,在治國之政上,直至凰鳳國上任女皇凰頤女帝之前,各任先輩女皇皆抗拒外國前來投誠,或是入嫁的男子們,認爲這是一種會逐漸被男國侵`蝕的喪國之策!

到了凰頤女帝這一任,女國國境之所以逐漸展開,皆是因由一個對女帝來說極爲特殊人兒的出現。

就是那個備受兩朝女帝恩寵,名聞凰鳳天下,一夜之間吞金而亡的絕色妖姬鳶碧菡!

美人兒私下裡出宮遊玩時曾遇見過一名在凰鳳女國土生土長的男人,在那個男人的話裡,美人兒得知原來那個名叫鳶碧菡的男子的真實身份乃是暄昭的一位少年將軍。

後來在機緣巧合之下,于山間清風吹蕩的路口狩獵遊玩,無意中看到一名騎馬穿梭於狹窄山道飛馳而過的絕美女子一見傾心,遂揚馬奔蹄,日夜不停的追趕絕美女子一百多裡方迫使絕美女子停下,兩人於野外堆起篝火,徹夜相談。

再那一夜之後,暄昭就少了一位少年將軍,而凰鳳女國,則多了一位深受女皇寵愛的鳶貴夫。

自從有了鳶貴夫,女皇沒有再娶夫,之前所娶的那些夫君們,除了皇夫之外,都被派了銀兩遣散歸家,想要再嫁的,則由女皇親自配備嫁妝送以出家,不想再嫁的,也會配備一些房屋土地,或是開間足夠供食的小館,或是做些買賣之類的。

女皇深愛鳶貴夫至此,成爲凰鳳本國一段傳訟至今仍有流傳的佳話。

美人兒聽了這樣的唯美橋段,再聯繫到五年前凰頤女皇駕崩後,鳶貴夫另嫁凰鳳女皇詩晗然的事情,再到五年後的前一個月,鳶貴夫薨逝,鳶貴夫之女詩晗煙組建凰字實名女軍,看起來沒有什麼聯繫,但仔細想起着,倒是真有幾分可以勾劃在一起的地方。

美人兒終是認爲,凰鳳女國裡的事情,貌似越來越有趣了。

而那位敢在朝堂之上大膽放言要砍掉龍涼使者四肢,割鼻挖眼的凰鳳九王爺,則是更加吸引了美人兒充滿好奇的心理。

美人兒很想借着他七皇弟下嫁女國的機會去見識一番這位利用不起眼的魚兒,只一戰便毀掉龍涼大軍,足智多謀的小女子!

1099.男人對女人的愛好

“塵兒的意思是,陌風若是嫁了過去,可以轉被動爲主動,替朕探取些能夠識得女國內部兵務佈防的可用消息?”

神秘的女國,一直都是其它三國君主嚮往的地方。

總結其嚮往的原因,不外乎是女國疆域遼闊,土地肥沃,水草資源豐富,利於國家建設的發展。

最重要的一點是,女國裡最出名的特色,女人多嘛!

男人對女人的愛好,永遠都要勝於戰場上的掠奪與輸贏。[

龍涼國君亦是如此。

他也想從女人很多的女國裡,得到一些身爲統權者應該享受到的勝利待遇,那種待遇,無關乎風月,無關乎愛情。

只是單純的思想與精神上的享`受,身體上的絕妙滋味。

試想一下,那種有上百女人伺候於身下的畫面,應該會很香`豔`刺`激。

“正是。既然九王爺已經當朝允諾,她不要龍涼的任何城池,只要七皇弟一人,那就順了九王爺的意思把七皇弟嫁過去也好。就算最後功成圓滿回國,也是可以有機會迎娶自己喜歡的那個女人。父皇,您說對麼?”

親禮之事,是七皇弟當朝允諾,決不可能反悔。

否則凰鳳女國定會以此爲藉口,興兵攻打龍涼。

到時國難危急,太子和皇后勢必會逼他領兵迎戰,贏了,會讓他損失實力,輸了,那便連命都無法保住。

美人兒怎麼會讓自己處於左右爲難的兩刃境地?

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犧牲他七皇弟的幸福,等待日後再補償給七皇弟。

美人兒也沒有辦法,母妃的仇,大於一切!

如果他的七皇弟知道,應該也會體諒他的選擇。

“塵兒分析的果然有道理。是父皇想得糊塗了。可是>

疑惑解開,就應積極面對。

可是想要面對的事情,並不在他能理解的範圍之內啊?

龍涼國君遇到一個比較難辦的事情。

“呃>

扯扯龍涼國君的衣角,美人兒昂着那張不再美麗到極致的小臉,木然一片。

“胡說!朕哪有嫁過女人的經`驗?”[

抽回被美人兒拽着的手袖,龍涼國君眉眼一橫,帶着幾分羞澀的怒氣。

“呃>

一陣小風吹過,吹起美人兒額前的幾縷碎髮風中飄蕩。

美人兒甚爲迷茫的眼神落在龍涼國君的身上,和龍涼國君有着同樣的惆悵。

噯~

都怪昭明君的存在混淆了他身爲男子的意識,居然忘了只有女人才能嫁男子的塵俗條例!

不可取啊!不可取!

想爲國家供獻一份力量,還真的不容易啊~

在皇宮中與龍涼國君討論完七皇子的親事之後,美人兒乘着轎輦返回寰辰殿,一入殿門,就見泠綰神色不安的候在門前,見到美人兒的轎輦歸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了上去,好像出了什麼特別嚴重的事情。

1100.主子這回是下狠心了

“泠綰,出了什麼事情?小心驚到主子!”

泠幽守護在美人兒的轎外,看見自己的弟弟不顧聲燥的跑過來,立刻沉下臉面訓斥一聲。

“哥哥,不好了。邵、邵將軍來寰辰殿了!怒氣衝衝的,綰兒怎麼擋都擋不住。快叫主子去別的地方躲一躲,等到邵將軍等得沒有耐性離開了再回來。”

泠綰的話驚得泠幽臉色乍變,凝起一道深沉的光暈。

邵明君來寰辰殿找主子了?[

是因爲主子游說西領周邊小國攻打西領的事情?

“主子,您聽到泠綰說的話了嗎?快去別的地方躲躲,邵將軍有可能是來找您理論那件事的。”

泠幽想到一年前美人兒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他面前的模樣,心裡頓時恐慌驚懼,擔心在皇宮裡也會發生那種事情,影響美人兒的聲譽。

“唉>

美人兒低低嘆息一聲,純淨高貴的聲音裡透出一股無可奈何的妥協感。

“是,主子!”

格殺勿論?

主子這回是下狠心了?

看來事態果然很嚴重!

轎輦停置在寰辰殿的院子中央,美人兒眉目清冷的泛起絲絲寒光,起步邁向屋子。

泠幽和泠綰在外面把門關上,兩人協同守護在寰辰殿的暗樓護衛們分守寰辰殿,一下一上,一守院子,一護屋檐,作足了與竊聽着一展生死的準備。

殿內,美人兒剛走進屋子,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冰寒氣息籠罩在寰辰殿裡,比他眸裡的寒光還要厲上幾寸,凍得美人兒決然停住腳步,站在離門口很近的地方,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一年之前的痛苦記憶再次翻天覆地的襲捲而來。

“爲什麼躲着我?”

黑色的人影一閃,飄至美人兒的面前。

雙臂順着美人兒的腰花向後一順十指相扣,就把美人兒環在自己的環裡,緊緊擁住。

“爲什麼來找我?”

雙手伸直一撐,抵在黑色人影的胸膛,美人兒側着臉面望向邊處,抗拒着黑色人影的氣息。

那種讓他百般厭惡,此生再也不願想起的男人氣息。

“你說>

美人兒躲開的面頰,露出不同於臉上膚色的潔白肌膚,瑩潤溫美的膚色,是黑色人影常常出現在睡夢裡的貪戀視覺,即使真真正正的出現在眼前,也會覺得那是身處現實之中的夢幻,

難以讓人相信的接觸感。

環在美人兒腰間的手臂使了力道忽然向上一擡,甩到自己的肩膀上,黑色人影扛着美人兒輕盈的身子向內殿裡走去

“懲罰?邵明君,你想幹什麼?”

身體瞬間騰空,下一刻被無情的丟到一個美人兒極其不情願的位置,美人兒手臂被黑色人影單手扣在背後固定住身形,只剩下一個可以晃動的腦袋孤單單的在承受着血力涌上頭層的漲得發麻的膨`脹感,撐得美人兒面色發紫,臉上的皮膚快要裂開一般。

1101.生出要死的那種絕望

“想幹什麼?你會猜不到?聰明如你,懂得遊說鄰境小國攻打西領來引開本將軍對你的愛意,你會猜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扣着美人兒的手臂一鬆,邵明君頂着肩膀朝牀塌一拋,手上揮起一道內勁硬風掃過殿裡所有開着的窗扇,咔噠噠的一陣宮窗關合聲迴盪在大殿裡,像是催討懲罰的前奏曲,嚇得美人兒揪緊胸口的衣衫花扣,顧不上被塌板拽疼的背急躁的就往塌下跑。

“想跑?可能麼?”

大步上前,踩着殿內的桌椅凌空旋身飛轉,一個翻折落地,邵明君單手背於身後,面色冰冷的看着美人兒來不及收回的腳步嘣的撞進自己的胸膛,伸手摟住。

“放開我,邵明君!我不要和你同塌,我不要再做那麼骯`髒的事情,你放開我,你有喜歡男人的習慣,我沒有!我更沒有跟男人親近的習慣!你快放開我!”[

恐懼,再次見到邵明君的時候,依然是恐懼。

美人兒以爲過了一年多,他對過去那種不願想起的回憶已經不會再有感覺,可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他還是沒有走出那段慘痛的經歷,他還是忘不了當初邵明君帶給他的疼痛感,還是會想起那夜眼淚流出眼眶,漫進脣邊品嚐過的鹹味。

“呵!骯`髒?你覺得骯`髒>

敢在他睡着的時候封了他的穴道,已經超過他的容忍限度了。

要不是在次日醒來看到滿塌上的怵然心神的深紅血跡,他是怎麼都不會原諒美人兒對他所作的逃跑事情。

並且,他一直在爲弄傷美人兒的身體而愧疚着,而心疼着。

所以,他想給自己喜歡的人一點時間,可以讓時間漸漸的撫平被弄破的傷口,被驚嚇住的靈魂,只是他沒想到,他的一時心軟,竟讓他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裡都沒有再見到美人兒一次。

他每日在暗樓裡苦等,美人兒索性就不去暗樓。

他每日在皇宮外守着,美人兒索性就不出皇宮,還吩咐暗樓的護衛守在寰辰殿外阻截着他?

心上人兒和他的作對,他是曉得明白的。

他把這種作對當作是美人兒跟他耍脾氣的任性一直放縱着。

可放縱到最後,就是美人兒鬧着計謀想要把他引開龍涼,回守西領邊防?

美人兒的心,怎麼可以那麼冷?

一點都看不到他真心守候在旁的感情嗎?

男子和男子之間,爲什麼不能在一起?過好屬於自己的生活,不就行了嗎?一定要去在乎別人的想法,別人的態度,別人的眼光才能生存下去嗎?

除了心中的仇恨,除了那極端想要體會報仇之後的痛快心情,邵明君真的不想去相信,在美人兒的心裡,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人,和其它的情感。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

1102.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邵明君,不要再做一次讓我討厭你的事!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

美人兒在邵明君的懷裡用力掙着,怎麼着都無法掙開,只能斯里竭底的大吼,拼命的敲打着邵明君的胸膛。

爲什麼會這樣?

一遇上邵明君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顫抖!

產生從腳底裡發出的一股涼懾震骨的冰寒,那是一種從心臟邊緣漫散開來的無形恐懼,強行擠壓着空氣裡所有能夠存在的呼息漸漸遠離。[

身體,像是虛空,被恐懼掏幹了一般,只剩下一副沒有魂靈的軀殼,任由別人宰割。

“殺了我?你想怎麼殺了我?用你那隻練到一半的‘刺穴□□’?輕塵,你打不過我,也殺不死我,更逃不出我的手心。承認我吧,跟我回西領,我以性命發誓,會一生一世對你好!都有過那親親密的接觸了,你想不承認也不行的,不是嗎?”

抓住美人兒胡亂敲打的手臂,邵明君強迫美人兒注視着自己,聽着自己用心說出的每一句話。

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把懷裡的這個男人緊緊擁在身邊一生一世不離。

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像他這樣不去計較性別,不去在乎塵俗條例,不去在乎世人眼光的嗎?

即使會被人嘲笑,即使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可他還是想與自己喜歡的人,住在遠離守城市集的郊野,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一起騎馬,一起築院,一起春種秋收,一起夏觀星辰冬看白雪,他都做到了這個地步,還不能站在自己喜歡的人兒身邊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練‘刺穴□□’?你從哪裡聽說的?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快點告訴我!”

暗樓的刺穴□□,以芒刺爲刃,長度不滿半指,順由人身的七經八脈打入,後經由體脈血道直襲心臟動血,是暗樓裡的高層修功秘法,只有身爲樓主的人才有資格接觸刺穴□□的秘密。

在他沒當上暗樓樓主之前,美人兒都不知道暗樓裡還有這樣一種震驚絕世的武功。

但邵明君怎麼會曉得?

難道自從他接手暗樓之後,邵明君就一直在跟蹤他?觀察他的一切事情?爲什麼他都沒有發現?邵明君居然隱藏的如此的好?

是他忽略了!

以爲邵明君被西領周邊的小國犯境牽制住注意力,就會無暇分身到他這邊來。

可是沒想到,是他低估邵明君了。

邵明君是誰啊!是西領護國的大將軍啊!

對付那些個小國,不就是擡擡手的小事情?

他怎麼能沒有想到這方面?

“呵呵,想知道?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你明白我的意思,向來都明白我的意思,對麼?”

捉着美人兒柔軟不盈一握的手腕邵明君靠近美人兒的耳畔,眼角落在美人兒耳後掙開幾處黑色的顏料邊沿,伸出舌尖輕輕一添,向內一勾,牙齒貼着那顏料的邊咬着輕輕向旁一拽。[

一塊黑色的顏皮就被邵明君扯着邊角咬裂扯斷,露出裡面白如羊脂玉膏般的皮膚,純色晶瑩,美似皓雪。

1103.一股鮮血,噴濺

“你?”

明顯受到驚嚇的美眸裡顫顫的抖泣出一縷微光,美人兒望着邵明君邪肆的挑起勾角,笑吟吟的看向他時,身子不禁然的猛抖一下。

邵明君他>

這個邵明君,以底是從何時開始偷窺自己的?

“我怎麼?訝異於我知道這件事情?小傻瓜,想瞞住別人的眼睛,或許你已經到了爐火純清的地步,但是若想瞞住我的眼睛,你還差點火候喔!是不是很想知道原因?那你明白>

單手扣住美人兒的手腕,邵明君撫摸在美人兒耳後那畔被撕掉一部分皮顏的肌膚上,感受着指腹底端傳來滑滑嫩嫩的肌膚質感,心神一蕩,身體發生了些許帶了情`欲的變化。

“什、什麼方式?”

又是那種倒在塌上的方式?

不行!決對不可以!

美人兒並不認爲他的好奇心可以讓使用那種方式來查明真相的地步。

“什麼方式?你會不懂?”

擡起美人兒的頭,扣住美人兒的下巴,邵明君盯着那兩片散發着甜美誘`惑的薄脣,性`感`嫵`媚的映入他的眼簾,隱約瀰漫着一絲絕美清雅的情`色,引得他身體燥熱,小腹的下方逐漸被點起想要燃燒的慾望,極其強烈的想要快點佔有着眼前的人兒,一絲不差的,一毫不讓的,全部佔有,不留一點空隙。

他想在美人兒的身體裡得到最美好的釋放,想讓美人兒在他的身下,享受到世間最極致的哄`愛。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給我走開!不要用你抗髒的手來碰我!”

熾熱的眼神,身體裡迅速脹熱起來的溫度,燙得美人兒眼神一變,驚恐失色,甩開邵明君的手臂,拔腿就往門外的地方跑。

“你不想讓我碰還想讓誰碰?”

美人兒沒有跑出半步,就被邵明君抓着衣角扯回來,摟進懷裡緊緊抱住,抱着美人兒無法動彈。

兩個人的姿勢,再次回到先前的畫面,沒有半點改變

“誰都不能碰!是我的,身體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碰!除非經過我允許,否則誰都沒有權利碰我,不然那就是非`禮,那就是欺`侮我!”

動彈不了的身體在邵明君的懷裡發了瘋的使勁掙扎着,美人兒氣極了,朝着邵明君的鎖骨地方隔着衣服就咬了下去。

邵明君穿的衣服是一種用西領邊境獨有的金蠶吐絲,混合當地的一種很是鋒利的銀棉線縫製的,這種衣服穿在身上既有蠶絲的柔軟韌度,又有銀棉鋒利不受刀割的抗戰性,是邵家長輩們特別爲了應對戰場上有可以遇到的近身刺殺而爲邵家的將軍們量身訂製的臨陣戰衣。

平常人若是不小心手指劃到衣服的縫邊上,就算是長有繭塊的那樣皮膚,都會割出一道深深的裂口,血流不止,鋒利的很。

邵明君穿着這身衣服來,足可見他是剛剛下了戰場,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趕來見美人兒一面。

可他萬萬沒想到,就是他一時着急心切,想要快見到美人兒纔沒有換下來的衣服,被美人兒含着恨意這麼張口一咬去--[

頓時,一股鮮血,噴濺在邵明君的衣衫之上。

1104.你就沒有點別的招式

“輕塵,鬆開,快鬆開,不要再咬了。”

邵明君沒有料到苒輕塵恨到極深的時候居然會朝着他一口咬下來!

咬在他的鎖骨上,非常有力的咬着。

即使隔着戰衣,邵明君依然能夠感覺到那股帶着憤恨的狠勁,快要把他的皮膚給撕裂開一樣,疼得他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一拳砸在門扇上,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他喜歡的人,那滿口流出來的散着生腥味的鮮血。

一扇緊合的房門,在邵明君的怒氣拳震之下,轟然倒塌。[

砰的一聲巨響,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驚動了所有守在殿院裡的護衛,包括泠幽和泠綰,還有寰辰殿外坐着軟轎匆匆而回的一位美貌少年,與美貌少年同坐一轎的,是一位腰身修長,體態纖美,臉上戴着一副銀色面具的白衣少女。

“七皇子,你們龍涼向來如此好客?莫非是特意爲了趕來迎接本王,連殿院屋門都要快拆了?”

白衣少女的手,搭在美貌少年的肩上,攬着美貌少年向着自己懷裡一靠,少女靠近美貌少年的勻美耳朵,在美貌少年的脖頸上吹出一絲滲着幾分溼涼的冰冷氣息。

“你、你好大膽!不要碰本皇子,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王爺?”

被困在凰鳳皇宮裡有一段日子了,每天都會有帶着面具的人來找他,到他面前說她就是凰笞王爺,按着他就要強行同塌。

起初那一次,着實是嚇到了他。

他還以爲王爺想在成親之前對他惡女`硬`上`弓,態度非常堅決的抵抗着,甚至還用了女人對付男人最有效的那一招,攻其下盤,腳面向下垂直踢起。

結果,把那個戴面具的少女給踢得當場就在他面前跪下了,疼得渾身發顫。

這個時候,另外一名戴着銀色面具的少女從門簾之後閃出身形,冷淡的瞥了眼倒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禮也行不成的少女,同情的撇撇脣角,甚爲可惜的說了句‘看這踢的,真沒少用力氣。幸虧本王聰明,不然這下子非得被踢殘了不可。快出去吧,不治傷了?本王都來了,還用得着你這替身做什麼?’

他到那時方知道,王爺是想故意試試他是不是乾淨之人,懂不懂得爲人夫君的禮數!

再那之後,替身王爺來他的房裡就成了他的家常便飯,不分時辰的,不分任何地點的,都會出現一個戴着面具的王爺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就把他壓在塌上,撕扯他的衣服。

當然,每次他都會用短時間內最有效,最管用的那個方法,攻其下盤,垂直上踢的招式來反敗爲勝。

打傷了十幾個人!

好像在他打到第十五個的時候,凰笞王爺估計是在暗處觀摩的忍不住了,在他馬上就要舊伎重施的時候,出聲咳了兩下,止住那個馬上就要陷入絕望痛苦中的少女動作,搖着花絨扇走出屋子裡的屏風,萬分感慨低聲輕嘆,道了一句‘我說七皇子,你就沒有點別的招式?這招你沒用膩,本王都看膩了。這樣下去,本王可就沒什麼興致看了呢。’

1105.你緊張本王?

‘回九王爺,你們女國的女子人強個高的,生打硬來,陌風可不是她們的對手,只能鬧些胡來的招式,損是損了點,但總好過護得自己不周全,讓王爺得了興兵龍涼的口舌。’

九王爺的用意,苒陌風吃摸清了一點。

那就是若他無法全身而退回到龍涼,九王爺誓必要以他非清白之身爲理由,藉機攻打龍涼。

但苒陌風又有點摸不清在這一點之外的那一小點,因爲有兩次好像都快被那個替身的人得逞,衣服都扯下一大半了,九王爺倒是出乎他想象的從外面走進來當作沒看到似的很疑惑的說了一句‘咦?你們還沒完事?這麼慢?效果太差了。’

然後九王爺就放下殿裡的隔紗轉身走了出去,他趁着替身遲疑的功夫一擊即中,把替身潦倒了。[

這樣的事情過程,是苒陌風在事發之前沒有想到的。

現在,他在凰鳳皇都裡平安啓程回龍涼,九王爺突然自薦要親自送他回龍涼。

苒陌風的心裡是存在些許驚愕的。

很是茫然吶!

他以爲九王爺是怕他在半路上遇害,所以就陪了他回來。

可是他的計算再次失誤!

入住官道驛棧的當天晚上,就有名九王爺的替身鑽進窗戶偷溜進他的寢塌,被他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出門外。

他跟了出去,眼簾裡搭拉下兩條沒有着地的女人的腿。

擡眸望向屋頂,九王爺手裡擺晃着一塊被揭開的房頂屋瓦,笑吟吟的看着他,頗爲讚賞的說了一句‘喲~真不錯,功夫見長麼!以前得半柱香的時間,現在用半寸就好了嘛~’

‘無聊!’

習慣了九王爺常常和他開的玩笑,他也漸漸就覺得九王爺沒有站場上殺敵般那麼冷酷無情了。

就這樣,兩個人鬧鬧走走了一路,直到現在,苒陌風也分不清到底哪種性情纔是九王爺真實的一面。

或妖邪,或正直,或深沉,或清淡,或者頑皮,很喜歡捉弄人?

反正不管哪一面,這個九王爺都喜歡捉弄他。

對他動手動腳的。

這不?

一雙纖纖玉手還搭上他的肩膀了?

苒陌風可不覺得他們兩個的關係在成親之前會有那麼好!

呃>

就算成了親以後也不會關係那麼好!

誰讓她在朝堂上逼他下嫁給她着?

威`脅出來的姻緣,是沒有幸福滴!

“哈哈,本王不是真的?那本王動點力氣給你瞧瞧本王是不是真的?”

白衣少女拂袖挑開轎簾,瞥眸朝向寰辰院的門口望一眼,放下轎簾,脣畔漾起些許冷色。

“王爺想做什麼?這裡可是龍涼,休要亂來!”

苒陌風抓住白衣少女的袖子,緊張的的搖搖頭,花容玉面之上,顯出一絲害怕。

“呵呵,你緊張本王?是怕本王在你四皇哥的院子裡出了禍事?還是怕>

玉指扣住苒陌風的下巴,白衣少女身子向前一傾,脣瓣離着苒陌風的嘴邊不到半個指腹的距離停住,驚得苒陌風下意識錯開臉面向側一躲,心臟慌的撲通、撲通的跳着。

1106.你這個代替的假王爺

“哈哈,臉紅了?真禁不起逗呢>

脣瓣上的冷色在看到苒陌風臉上慌張漲起的紅暈,忽然化作一抹六月裡的暖風,噙着愉悅的笑意,白衣少女伸出手就要摸向苒陌風的胸口。

“啊~你這個代替的假王爺!不準對本王動手動腳,去去去,離遠一點!”

白衣少女的主動和熱情,驚得苒陌風連連後退,邦的一下子,腦袋磕到了轎板面上,硬生生的發出一聲脆響,痛得苒陌風捂着腦袋,抿脣皺眉的望着白衣少女,清雅幽靜的眸色裡,滿是怨尤。

“唉>

話說,她真的是凰鳳女國的九王爺噯~

好不容易能逃出皇姐的監視,和那個小醋罈子的壞脾氣,想要自在逍`遙一把,看?還不成?

人家不認她!

那也沒辦法,就讓裡面那些暗樓的護衛幫她證明一下身份罷!

最近江湖上都在傳言,說暗樓繼夕恨殘血之後的第二任樓主是他的入室收山弟子夕恨塵。

聽聞夕恨塵這個小少年的行蹤是極爲飄忽不定的,除了暗樓的樓閣內使之外,無人能夠得知他的形蹤。

她也是命臨城追查了半年多才尋到一些有關於夕恨塵的小路消息,說是有人在皇宮附近看到夕呢塵的蹤跡。

少女左思右想了幾個晝夜,茶飯不思的埋頭苦想,終是讓她找出一點可以相互聯繫的地方,那就是,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的名字上,有個‘塵’字。

或許,夕恨塵就是四皇子混步江湖的另外一個身份呢?那不就是說苒輕塵纔是龍涼暗樓的幕後真身?

凰鳳的江湖勢力,有她家那個小醋罈子在守着,必不會失。

若是她的背後再有龍涼暗樓的勢力支撐着,那她與皇姐的抗`爭不是又多了幾分勝算?

出於這樣的考慮,少女隨着苒陌風一起回龍涼了,美其名日‘護送’,實則是來暗中探查下暗樓的情況,不過這裡也還會捎帶一些小的原因,比如路上擔心苒陌風遇到刺殺之類的,也是少女非常真心熱忱的料想在內滴。

即將成爲夫妻的人兒麼!

少女自然是由不得別人來動她的男人!

“喂,你快點說,王爺跑到哪裡去了?你這個替代品什麼時候出現的?”

苒陌風抽出腰間配刀緊緊握在手上,神情警`惕的望着白衣少女,好像只要白衣少女不回答,他馬上就會把劍刺出去一般。

“不是說了要證明給你看本王是真身的麼?這般着急做什麼?不要那麼手快的捅過來哈,不要怪本王沒有勸告你,你要是敢把本王捅了,本王今天晚上就敢把你給上`了!本王受的傷,就讓你來肉`償!”

話說,她是真沒那個想法的。

但是,好像確實把她身邊的美貌少年給嚇到了。[

白衣少女無語的看着下一秒鐘一手握着刀柄,一和緊揪着胸前衣衫護守在身前的美貌少年,視線透過因軟轎前行而不停搖擺出空隙的轎簾細縫,目光瞄向看起來守衛森嚴的寰辰殿。

1107.看作是你對本王生命消逝的不捨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四皇子有令,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寰辰殿,否則,格殺勿論!”

軟轎走進寰辰殿的大門,七八柄利劍嗖嗖嗖的拔出劍鞘,擋住軟轎的前行,泠幽踩着臺階飛身停在殿院中央,面容嚴峻,手持兵刃以待,準備執行他們主子美人兒新下的命令,誰敢闖院,則殺無赦!

“呵呵,格殺勿論?好大的口氣。本王倒是想看看,龍涼的四皇子有什麼本事能把本王給格了?還是殺了?”

人影未現,聲已先至。

幽幽轉轉的少女香醇清淡的聲音飄灑在寰辰殿的大院裡,輕輕蕩蕩的迷散着一絲遊離嫵`媚的沉吟醉感。[

有如柳風拂過面頰上的肌膚,捎帶着一股柔柔的樹草芳怡,亦如雲月潑墨彌渲在毛紙的一端,瞬時浸染潤擴,急遽的衝擊着思緒裡的那一抹霎然裂開的情感,嘣絲破冽,吐出一針針細小的血線。

鮮腥,濃烈,迅速,熾燙。

而後緩緩流淌,滲入身體的四肢百骸,直至皮膚的每一處細小的毛孔,都似滲着微涼的細血一般。

身體,在逐漸被凍結。

不嚴而威,不威而厲,透着股強大的壓迫氣息,令人寒懾於心,畏懼於膽,顫抖於身。

“你、你想幹嗎?不要出去,四皇哥向來不許空言,你若進了殿,定會有人身之危險!就算你不是真的王爺,總還是王爺派來的人,我需得護你安全。你先退閃一側,讓我下轎進去,四皇哥看到是我來了,就不會那般待人接物了。”

腦袋被車板撞的嗡嗡作響,耳朵裡還隱隱蕩着隔空的迷鳴聲。

苒陌風坐穩身姿,定了一會被撞得似要暈掉心神,在白衣少女起身下轎的一步之前,緊緊扯住少女的手袖,玉顏顯露出一絲驚慌。

他四皇哥的脾氣,他自是懂得明白的。

如果不是沒有不可告人,不許他人偷`窺的大事情在殿內發生,四皇哥定不會下了‘格殺勿論’的死命令!

眸子裡的視線餘光漫過車窗的邊緣望向殿門裡面,苒陌風看到泠幽和泠綰都齊齊守在寰辰殿外,想必是真的發生了不允外人得見的不露`光事情,而且事態應該非常嚴重。

既然如此,便更不能讓外人出面去見。

不管身邊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九王爺,苒陌風都不想去冒那個險,讓他的四皇哥陷入落人於眼,相傳於口的危險境地。

四皇哥守護他多年,現在四皇哥分身無術,就該輪到他來守護四皇哥,替四皇哥抵守大`業,爲四皇哥要辦的事情保駕護航!

“呵呵,這樣的說辭,可以看作是你對本王生命消逝的不捨麼?嘖嘖!七皇子都不怕羞羞的?尚未成親,就當着本王的面說出這般捨不得的話語,倒真是叫本王另眼相看了。不得不感嘆男子國度裡,男子主動的盛行之風吶。”

純白手袖在苒陌風的指間只是輕輕一顫,便如水蛇誘草一般滑下苒陌風的指尖,白衣少女似根本就沒有用到任何的力氣,卻讓苒陌風抓着手袖的指腹,連帶整個一隻手臂都被震得發麻,像是被白衣少女點了不可動彈的穴`位,全身頓時僵硬停止,不再動彈。

1108.會真的幸福嗎

“你、你想做什麼?你不要亂來啊!亂來真的會出人命的啊!四皇哥的暗---”

苒陌風停在軟轎裡剛想說出暗樓兩個字,可又想到在皇宮內院裡根本就無人知曉暗樓的少主其實就是苒輕塵,此事不能由他的口中說出去。

如若不然,豈不是他害了四皇哥?

皇子私自攏絡江湖勢力,那在其它人的眼中,絕對就是舉兵謀反的象徵,不到萬不得已,與江湖勢力哪怕沾上一點邊的關係都不能說。

更何況還是整個龍涼最厲害的殺手組織暗樓?[

“呵呵,暗什麼?七皇子怎麼不說了?害怕?還是恐慌?亦或是>

白衣少女折回步子走到苒陌風面前,靠近苒陌風的耳朵,小聲說道:“七皇子,如果你不怕四皇子被皇后太子那邊人的人盯上,最少還是少開口說話。本王若是再出現的晚了點,你那四皇哥的清白>

只是剛剛那挑開轎簾的一瞬,白衣少女眼眸裡望進一道折射出白玉般晶瑩透徹的光茫,帶着點點似有金絲的亮星,那是西領邵家的銀棉絲蠶戰甲。

據說那戰甲極爲珍貴,做上一件,需得耗時三年。

邵家每任家主,只會給嫡系長子做一件,其它的人,只有幹望眼去觀瞧的份。

依着以能和龍涼四皇子攪在一起的輩份來看,差不多應該是西領邵家的第一大將軍,也就是邵家按照家族族氏譜所規定的下一任家主,邵明君吧?

聽聞邵明君喜好男色,曾經家有一侍妃,因找了邵明君喜歡的那名男子麻煩,活活被邵明君關進大牢十幾天,派了不知多少的男人進去牢裡接連伺候了那位侍妃好一段日子,等那位侍妃得見天日,重返光明之時,已經神智不清,只會清笑淺唱,倚欄而望,見到哪個男人都管那男人叫將軍,叫夫君,叫相公。

至於傳言是真是假,無處得已考量!

白衣少女當年某日聽了,也就當作兒戲之言沒有去理會。

但當今日白衣少女聽到殿院門扇的震碎之聲時,看到穿着銀棉絲蠶戰甲的身影,摟着一名身姿清絕的人兒迅速認到沒有碎裂的門扇之後時,恍惚之間又彷彿望見一條修長質美的嫩白如藕般的小腿未着衣衫的從門扇倒塌的地方驚鴻一露時>

白衣女少對那個聽到的傳言,迅速心理有數了。

敢情那個傳言是真的呢~

那位能讓邵明君狂性大發的神秘男子,想不到竟是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

真是有趣!

歷來各代,皇宮裡都是最穢`亂,最骯`髒,充滿神秘色彩的神奇地方。

在皇宮的深庭高牆之內,永遠都會有你想不到的,拋除朝堂、政事、塵俗`禁`忌的浮靡幻`境。

誰能走得出,而誰>

都很迷惘的吧?

少女很想知道,被男人喜歡,被男人羨慕,和男人一起在塌上做着那種被稱爲‘幸福’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會>

1109.不會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叫四皇哥的清白保不住?不要隨意詆譭四皇哥的名譽,本皇子不允許!聽見沒?快點給本皇子把話說清楚!”

身子安安穩穩的被定住,苒陌風瞅着再次轉步扭身似要離開馬車的白衣少女,在態度上非常堅決的不允許少女的離開!

什麼清`白不保之類的?那叫什麼話?

他四皇哥哪裡有什麼清`白的?都是被四皇哥碰過的女人有清`白一說的好不滴?

居然把他的四皇哥比喻成凰鳳女國裡的那些柔柔弱弱軟軟無力的脂粉男人,那怎麼行?[

苒陌風非常不喜歡別人在他的面前,壓低他從小就佩服在心裡的四皇哥完美形象!

九王爺也不行,更何況眼前的少女還未必是真的九王爺吶?

“呵呵,長了獠牙的小獅子,慢慢動着口舌吧!小心流出憤怒的口水來!現在的你,沒有本王替你把穴`道解開,可是得一個時辰之後,血氣才能衝破穴`道關卡,有來說話的力氣,本王奉勸七皇子一句,還是動腦袋想一想怎麼把巾帕掏出來,擦口水吧!本王沒功夫陪你閒聊了,得替你去日行一善,積些禍福因果,暫且救救你那可憐的四皇哥呢!”

素手撥開轎簾,白衣少女邁步踩着已經在轎輦之下放置了很久的白羊皮輕毯,一步步走下。

少女的步子走得很是緩慢,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凝神思考一般,透過銀色面具穿行而來的淡雅眼神,寧靜素潔,嫋嫋掃過衆人手中的利劍。

閉目,斂睫,顫巍巍的收起幾縷光絲,狠狠壓止,驀地睜開。

轉瞬,化爲冰雪一般的陰冷寒冽,籠罩全身。

一件水雲白的素花衣裳,越走近寰辰殿的殿院,越發的輕飄熒動,順在少女的身上,似沾了液體的流動,浮蕩在少女的身側,撐起一朵水雲白色的花枝。

包裹着素花衣裳下的,少女那絕美輕豔的身肢。

“大膽何人!休要再靠近寰辰殿一步,四皇子有命,凡進諸寰辰殿者,格殺勿論!”

轎輦裡的聲音,白衣少女和苒陌風都是交頭結耳的那般小聲說的,再加上轎輦的材料都在輦壁的中間做了隔音措施,轎輦的保密性能非常的好。

若是平常的護衛伺候在轎輦之旁,都是完全聽不到兩人的小聲談話的。

雖然泠幽站在院子裡動用心法想要聽一下白衣少女和苒陌風的之間的事情,可惜費了不少的力氣,泠幽還是什麼都沒有聽道。

泠幽擡頭朝向守在屋檐之上的泠綰,兩個人用眉宇眼眸之間的交流打着暗號,泠綰回給泠幽的意思,同樣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至於轎輦裡的那兩個人,他們都沒有探聽到是什麼來路。

但是,看少女身上那樣與天一般自存在的高貴尊儀的氣質,還有少女單獨面對他們暗樓這般多護衛無所畏懼的膽量,泠幽和泠綰統一認爲,這個少女定然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高高在上之人,想動她的命,或許>

1110.雕蟲小技,也配與本王交手

“格殺勿論?不也得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來,讓本王瞧瞧,你們暗樓都是些什樣的風雲人物?很厲害麼?本王倒不覺的。”

話語輕俏,全無遮攔。

面具下的美眸,毫無應戰之勢的來臨。

彷彿剛纔那股強勁的狠凜並不曾存在過,只有那一件水雲白色的衣裳,還在悄悄的隨着少女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逼人氣息而盈盈綻顫,把少女裹在花枝之上,顯得嬌小嫵`媚,完全沒有什麼太大的殺傷力氣的樣子。

無視泠幽的警告,似乎那只是寰辰殿裡一個用嚴厲保護起來的玩笑,對少女來講,顯得渺小,微薄,不值得一提,根本沒有溶合在少女的清澈的眼神裡。[

她,根本就看不見手持利刃的他們。

少女起步,踏在進殿的的門欄之上。

身子一半傾斜進殿內,只差半步,白衣少女就會踏入寰辰殿的殿院,與泠幽等人進行一場帶了刀刃的血戰。

“不覺得?衆人聽命,四皇子有令,凡是靠近寰辰內殿者,一律格殺勿論,殺!”

白衣少女的話,並沒有激動泠幽素來沉穩的性子。

泠幽冷着眼眸凝視着眼前目空無人的小小少女,手中一柄涼刃泛寒,聚起殺伐的冷氣。

“是!”

暗樓裡的護衛聽到泠幽下了殺人的命令,抽劍出鞘,齊齊向着白衣少女衝來。

額頂,脊背,胸口,腿腕。

來自四面八方暗樓護衛分別從少女身上四個最弱的方向襲`來,以羣攻羣守之勢,把白衣少女圍在劍氣的中央,直刷刷的擊向少女的身體。

“呵!如此雕蟲小技,也配來與本王交手?”

身體上的細微察覺到寰辰殿的周圍並沒有在暗處跟蹤自己前來的凰鳳女國皇室暗使,少女啓脣輕道,一語甚是囂張。

只有她皇姐的人不在身邊,她才能好生展現一番所學之力氣,是否真的存在於體內,曾經修習過的那些血脈心法,是否真的可以傷人。

且就拿這些個龍涼暗樓裡的人來試試身手吧。

腰上軟刃無聲抽出,吟鳴輕蕩,蕩着一絲剝離空氣的微光,冷色寒露。

白衣少女手持軟刃,劍隨腕走,在層層逼來的冽懾劍氣中游刃有餘的躲避,格擋,起刃甩刺,勾出一朵朵漾着水白色的劍花,繁紛似錦,繞出一簾散着世間芳華的絕美眩目。

輕盈如羽的少女身影,靈運飄逸的遊騁在幾名暗樓護衛的圍攻劍刃之中,迅如疾風,刃如雷閃,軟刃如鉤,卷着少女腕骨上的氣力划向靠近身側最右邊的一名護衛,速度甚快。

只一個薄發的力度逼`迫,軟刃忽的纏上那名護衛的手臂,滋滋幾聲,撲撲撲!

在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白衣少女是如何使用劍招的時候,那名被軟刃纏上臂肉的護衛突然眉角一陣急劇收緊,一股股血水擠在少女軟刃的刃尖上,哧哧的向外竄噴出來,血涌如泉水奔流,僅是衆人反應極快的那一剎那的時間,那名護衛的整條手臂,已經被少女如靈蛇般收刃後退的氣力攜帶着整隻手臂硬生生的斷骨扯下![

1111.應該不可能那麼有潛質

“啊!!”

啷一聲,鐵劍掉落在地。

斷了手臂的護衛捂着被扯斷臂骨的地方身子快速被其它暗樓護衛包擋起來後退,鮮血如注,不停的滾冒出來,順着捂住地方的手指空隙,染紅了一大片衣裳。

地下,亦是灑滿斑斑血痕。

“呵呵,龍涼的暗樓,也不過如此!真沒意思,本王可沒有總去扯人手骨的習慣。”[

指尖彈着軟刃的劍柄輕揮蕩揚,一隻還噴着血流的手臂凌空飛舞,越過排成人山的暗樓護衛,咚啪的一聲,落在泠幽的面前。

是挑釁!

赤`裸`裸的挑釁!

少女的眉角,張揚着一抹秣英厲鈍的囂狂之色。

眼眸裡散着淡淡的盈潤如水的波痕,一柄軟刃拎在手中,步步向着暗樓的護衛們走來,緩緩逼`近。

“你>

劍鋒所指,朝着白衣少女咄咄逼來,泠幽踩着地面平身飛起,躍過擋在身前的衆人,阻住少女欲要前行的腳步。

“呵呵,你家主子有要務?不就是西領的邵明君麼?兩位都是才貌雙全的翩翩玉少年,身份地位且相溶相斥,瞞着他人在皇宮裡相見,倒也算是奇聞軼事一樁了。本王是有些不太明白的,究竟是有何要務來商談呢?暗樓的銀花護衛泠幽?莫非你連你家主子的真實心思都捉摸不着的麼?”

那扇被掌風震壞的門扇碎片上,殘留着幾點變成暗紅色的血跡。

白衣少女料想着,若是她沒有估算錯,血跡的來源是應該出自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的身上。

爲什麼會出血呢?

白衣少女想到了一個很容易讓人產生遐想的畫面,難道是一上一下?還是一前一後?

應該不可能那麼有潛質吧?

是他猜想的多了?

可依着她從屋裡聽到的聲音來猜測的,事實應該是和她想的差不多了。

堂堂的一國皇子,怎麼容忍有別的男人對他來做那種讓人羞憤的事情?

“主子心裡的意思泠幽從不猜測,也不敢妄下斷言,泠幽只知道一切按照主子的命令行事,主子說什麼,泠幽就做什麼。就算主子讓泠幽去死,泠幽也毫無怨言!還請閣下自重,好自爲知!不要再來寰辰殿擾嚷主子煩憂。閣下請!”

膽敢在寰辰殿公然傷人的,必不是身份微乎的小輩。

看到少女一身清爽乾淨的素花衣裙,頭上烏髮束着一頂精美細緻的凰鳥玉冠,容顏之上雖然戴着一張看起來冷色無痕的銀甲面具,但從少女揚起幾抹英氣的薄美脣角,露在面具之外下巴邊緣的角線來看,依然能彷彿在腦海裡描繪出少女容顏的的大致輪廓。[

那絕對會是一張舉塵絕世,芳華絕代的少女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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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不輸天下!

而她又自稱本王,泠幽想起近日來七皇子要下嫁凰鳳九王的事情,疑惑猛然竄進思緒。

難道眼前這名少女,就是名震凰鳳女國的凰笞九王,詩晗煙?

1112.放開我,我要出去!

泠幽的想法,似乎在同一時間傳遞給了同在屋檐之上的泠綰。

泠綰沉着面色,目光冰冷的望向在殿院裡猶如進入自家別苑,眸裡露出不徐不緊笑容的白衣少女,心下生疑。

七皇子下嫁凰鳳九王詩晗煙,如果眼前的少女當真是九王爺,那他家小主子也應該就在附近,難道七皇子就在殿外的那頂轎輦之中?

可是爲何不走下轎來?

是被九王爺給挾`持了?[

握着劍柄的指端不由擰緊幾分,泠綰的視線放以寰辰殿外的轎輦之中,只待泠幽領會到他的意思,一旦下令,便馬上衝上轎輦,準備搶回受到挾`持的人質七皇子。

殿院裡弓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好像戰鬥隨時都會開始,一觸即發。

而被打碎門扇的大殿之內,美人兒與邵明君的爭鬥也動魄驚心,沒有一刻停止。

咬在邵明君戰衣上的口齒一直狠狠的咬住,沒有半刻的消歇,也沒有想到停止的想法,美人兒眼睛裡透出恨不得咬掉邵明君身上一塊肉的想法,完完全全的傳達到邵明君的心裡。

“你>

忍着鎖骨處傳來的疼痛,邵明君指尖一彈,解開銀棉絲蠶戰衣的腰花盤扣,身體敏捷迅速的雙臂一收,向着衣衫裡端縮起肢骨。

一件銀棉絲蠶戰衣軟軟的掉落在地,離開邵明君的身體,也脫離了美人兒沾了血口的脣齒。

“你、你想做什麼?放開我,我要出去!”

殿外傳來少女和泠幽的對話聲,美人兒臉色頓驚!

是誰?

能猜得出邵明君身份的那位少女,究竟是誰?

“呵呵,能猜出本將軍身份的人,定非世間平凡之人,本將軍能用的時間不多了,你說本將軍想要做什麼?”

猜得出他邵明君大姓的女子,四國之內,都沒有幾個。

男子主權的國家,怎會有女子出現?

既然敢如此囂張的指道出他的名字,想必除了凰鳳女國的那對姐妹,定再無其它人有得這般膽量。

是詩晗然,還是詩晗煙?

不過現在,他可沒有興趣與那兩個刁滑嬌縱的姐妹相見,來了龍涼,自是要把他一直都想要去做的事情給了結。

飢`渴了快要一年的身子,不好好的填滿幾次,補充虛空怎麼行?

抓住美人兒的手臂揪向背後,邵明君摟着美人兒的身體壓向沒有被震盪到的門扇,扯着美人兒的衣衫用力向身子兩旁一扯![

噝>

光滑的肌膚,白潤如玉的脊背,纖美修長的腰身,瞬時呈現在邵明君的眼前,惹得邵明君兩眼似噴了熱火,毫不猶豫的吻上!

舌片沾着撞到美人兒脊背上的腥膩血絲順着美人兒的耳垂邊際咬咬停停,吸吸吮吮,時不時的卷着氣息吹拂在美人兒的腦後,帶動着一縷散亂的髮絲忽起忽落的飄泊在美人兒漂亮的額角。

1113.要不要反應這麼強悍的

“邵明君!不要!你放開我!”

波濤洶涌在記憶深處的痛楚,拼命掙扎想要逃脫困境的欲`望,美人兒不斷躲避着邵明君的親吻,豁出去被人發現的秘密,額頭一下子撞在門扇的邊角,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

撞得頭破血流!

砰!

又一扇殿門轟然倒地。[

“你瘋了?苒輕塵?既然那麼想要被人發現,怎麼不叫泠幽泠綰來守護着你?怎麼不從一開始就反抗?現在纔來反抗,你不覺得太晚了嗎?你認爲本將軍就會放手了嗎?惹了本將軍的心,就想無情的丟棄,到底是你的心狠,還是本將軍的心狠?寰辰殿的門扇這般多,本將軍倒要看看你能撞碎得了多少?告訴你苒輕塵,今天本將軍要定你了!你就是把腦袋撞碎了,也得把身子留下來伺候本將軍!直到本將軍不要你了爲止!”

轉着美人兒的身體躲向旁側沒有倒塌的門扇緊緊貼上,邵明君制住美人兒亂動的身子,望着美人兒鮮血流溢的額角,舔起幾絲血味,擡起美人兒的下巴,對着美人兒的脣瓣就吻了下去。

“不要,你放開我!邵明君!我恨你!我恨你!”

血的味道,腥甜,狂野。

肆意遊竄在口喉之中,瘋狂的刺激着舌鋒頂端的觸覺。

引人厭惡!

美人兒極其強烈的抗拒着邵明君的侵`犯,快要砸出血窟窿的後腦一下比一下沉重的抵在門扇的扇板上,撞出巨大的聲響,震得門扇忽忽悠悠的凸鼓低陷,像要墜碎一般。

殿內的動盪,門板的搖晃,強烈的衝擊視覺中的眼簾效果,含着絲絲入骨的曖`昧,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哥>

殿裡的反`抗,在殿外人的眼中,自動被解讀成另外一種充斥在情感之外身體交`合。

引人費解!

泠綰在屋頂之上對隨同守候大殿的暗樓護衛低聲交待幾句,飛身躍下屋檐,輕飄落在泠幽的面前,宛如四兩棉絮般輕柔,落地無聲,小心詢問道。

“泠綰,會不會是咱們誤會了主子的意思?主子會不會是>

泠幽思考着少女適才說的話,再看着接連被震塌在地上的兩扇門板,細瞧之下,每扇門板之上都沾染了可以用肉眼看得到的血跡。

依照血跡的形狀來推斷,第一,就是他家主子受傷了,第二,就是他家主子受傷的原因不正常。

什麼樣的歡`愛可以激`烈到血灑門扇的地步?

莫非>

“哥,要怎麼辦?闖進去嗎?主子沒有交待下來的命令,若是闖進去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場面,是不是要自挖雙眼謝罪?”

挖雙眼而已麼,他倒是不怕的。[

可是泠家一共就這麼兩個小輩,全都把雙眼挖了,泠家的家主們不得氣得尋死上吊的?

嗚哇哇~

場面會很龐大壯觀吧?

呵!

1114.真是可憐的男人

“自重?這個詞或許用在你家主子的身上更爲貼切吧?倘若讓他人知道,龍涼國的四皇子竟與西領邵家的大公子於寰辰殿內做了讓人蒙羞的苟`且之事,這寰辰殿怕是就要被人踏平了吧?真想不到吶!咱們龍涼的四皇子,竟然有被人褪衫臨寵於塌的愛好,嘖嘖~看來七皇子的寢地,要被污擾了呢?這般的寰辰殿,莫不如不回的好,惹得自身乾淨。本王這便告辭了!不擾四皇子和邵將軍的雅興了!”

接連推倒的門板不僅引得泠幽泠綰的注意,也引來白衣少女的一道極爲清涼的諷刺之語。

自顧說着思緒裡可以理解的話語,白衣少女像是自我安慰的道了一番讓泠幽和泠綰臉上的表極降至極低谷點的話語,轉身回步,似要朝着停在殿外的轎輦走去。

“呵>

回折的步子稍停,美人兒回首擡眸望向那扇依然緊崩快到塌陷的殿門,在泠幽和泠綰尚未來得及做出迴應之時,揮起衣袖朝着寰辰大殿的殿門揚手震盪出一股透着危光寒露的掌氣,凌波飄渺着而來。[

“好強大的內功心法!”

感受到一股來自少女身上的強大逼迫氣力,護守在殿院之內的暗樓護衛紛紛向旁邊遠處躍去躲避,泠幽和泠綰直接起身飛掠上屋頂,閃開少女氣力能夠波及到的範圍。

砰砰砰砰!!

殿院裡響起連續且長久的門扇損毀聲。

陣陣響起!哄哄入耳!

“哥,下去看看!”

待門扇倒塌聲音停止,泠綰率先躍下屋頂,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一幕時,無力的垂下眼力,心中暗自傷神了。

沒有門扇遮擋的大殿裡,美人兒一整套外衫都被邵明君扯下身子,露出光淨潔白的脊背被邵明君扼住手臂,強行摟在懷中,纏繞在美人兒腰間的一套小衣凌碎不堪,似也沒有逃脫被邵明君撕扯的厄運,碎成幾塊長條的布片,擋着美人兒的下身,快要到達腳踝的地方。

美人兒束好的長髮在撕扯中被扭得歪歪斜斜的玉冠,扎不緊的長髮掉落在腦後,偶爾隨着美人兒的身肢擺盪在肩膀,飄然若絲縷綢緞般,黑白相間的顏色,尤爲顯眼。

邵明君和美人兒好像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門扇突然之間全被毀掉的事情,怔愣着表情望向殿院裡顯得並不在意的少女,眼神裡充滿不可置信。

“這個丫頭!”

邵明君看清站在殿院裡的少女,咬牙切齒的恨惱一聲,抱着美人兒旋身一轉,伸手以掌力吸附來一件掛在屏風上的衣衫裹住美人兒的身體護在懷裡,用自己的身影擋住美人兒遺露在外的滿身春`光,不讓他人看到。

“噯~這明日高照好大的白天呢!邵將軍和四皇子真是好興致,本王就不打擾,先行告辭了~”

美人兒額上的傷痕,被戰衣割出血口的薄脣,在邵明君的懷裡曇花一現,閃過白衣少女的眼眸,掀動一瀾泛着粼粼危色的淵波。

果然是不心甘情願的?

嘖嘖~真是可憐的男人>

白衣少女隱藏在面具下的眉梢輕皺,停至半晌,轉身走出寰辰殿,坐進轎輦。

1115.你是不是也有那種愛好

“喂!你、你做了什麼?寰辰殿裡>

轎輦內,苒陌風還沒有衝開穴道,被牢牢的定住身形不能動彈。

看到少女坐回自己的身旁,眸色黯沉幽深,似乎心情不佳。

被四皇哥給擋回來了?

自尊心受挫了?[

可她也不是真正的九王爺,不過是九王爺以她來哄逗他玩的,就算受點挫折也應該是無所謂的吧?

心情有必要不好嗎?是不是有些小題大作?

“熱鬧?不熱鬧就怪了去了。七皇子,你>

早在凰鳳女國裡,負責打探其它三國消息的密使就曾發回過密書,密書上稱龍涼國君近幾年人,猶好男色,在皇宮內院裡養了不少塗脂抹粉的男子。

其中有好些男人都是通過非`法手段在凰女邊境各守城以銀兩買回去的百姓良民。

受到失蹤舉案的凰鳳各守城府爲了對付此類事情,已經做了很多用於防範人口販賣的措施,雖然起到了一定的保護效果,但總體成效甚微,還是不大。

少女如今見着龍涼的四皇子被邵明君緊緊摟在懷中的模樣,在情感上沒有一點牴觸情緒是不可能的。

男人與男人之間,就那般的好麼?比男人和女人還要好?

七皇子自幼與四皇子同殿生活,會不會七皇子也曾經被其它的男人給>

若是讓一個曾經被男人碰過,或是碰過男人的男子成爲她凰笞王爺的正王夫,日後極有可能成爲統昭大凰女國的一國皇夫?

是不是太讓人笑話了些?

略帶幾分探究的眼神凝望在苒陌風顯出不解的臉上,少女伸手解開苒陌風的穴`道,單手支在轎輦的茶桌之上,視線定定的等着苒陌風的答案。

“什、什麼愛好?”

苒陌風揉着僵硬的手臂坐得離着少女遠了一點的地方,不太習慣少女直瞅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認真,肅重,凌厲,威嚴。

帶着一股強勁的脅`迫感。

看得苒陌風好不自在,總覺得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下,像要擡不起頭來,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需要愧疚慚悔一般。

“呵呵,過來。”

苒陌風的疏遠,隔開兩個人的距離。[

少女眸角斜睨着遇到自己就好像碰到了針尖一樣急於躲閃的苒陌風,招招手,勾勾指,一副命令的口吻。

“本皇子幹嘛要聽你的。你又不是真正的九王爺。信不信本皇子也讓你嚐嚐倒地下躺不起來的滋味?”

他那一招經典的防身技能,應該已經在這些代替九王爺的人之中影響廣泛,傳播甚廣的吧?

因爲每次不同人扮演的九王爺來對敵他那一招時都是不斷變幻招式,每一天都能出個新花樣,防他的心思比吃飯,打仗還要認真。

要不是他也懂得隨機應變,見招拆招,他的清白恐怕已經被那些個壞女人給奪走了。

哪還有機會回得龍涼來見他的四皇哥?

一想到寰辰殿裡不知變成什麼樣子,苒陌風不免擔憂起他的四皇哥來。

1116.不要在我面前說四皇哥的壞話

“呵!你?就憑你也想動本王分毫?動本王的一根手指都還要看本王的心情是否愉悅呢!來,過來,靠得本王近些,讓本王好好看看你!”

龍涼七皇子的相貌,靜美淡雅,好似荷蓮初開綻放出的一舜芳華,在她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吸引了她的眼簾。

雖然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小醋罈子,而她也不是一個感情不專注的女子,但以小醋罈子幽堂少主的真實身份來說,總是不方便攜帶在身旁,與她在皇宮內同進同出。

時間久了,她身旁一個可以帶進皇宮裡身份端正的男子都沒有,勢必會惹來皇姐的懷疑,到時候若是由皇姐一紙賜婚昭書下發,那她的王府,便更要增多一分不安全的保障。

賜婚的男子,或許就是皇姐手中的一枚棋子也說不定。[

與其等着皇姐把危險的男人放到她的身邊,不如她自己去找個身份等同的人兒陪在身側,例如眼前這個總是藏着點個性,脾氣雖然溫存善良,卻是總有底線不可觸碰,還不愛聽話的美少年,就是一個很好的,可以讓她心情稍微好過些的不錯選擇。

就是這個美少年異於常人的執着勁兒讓她很是難辦!

就像現在,她只是想和他認真的討論一個問題而已,他就偏要逃得離她遠遠的,拒不配合。

讓人頭痛的問題。

“本皇子幹嘛要讓你看?本皇子要去看四皇哥怎麼樣了。”

小小一個代替九王爺的女人都敢這麼目中無人,狂妄囂張,一點都不把他當作一回事的和他說話?

苒陌風算是見識到自己在九王爺心中的地位了。

委屈一點點化在心頭,傷感一些些綿漾延伸,難過一層層的被剝開了。

只剩下光凸凸的心臟,沒有溫暖的血肉,沒有跳動的脈波,一切,如死水一般,平靜,安寧!

什麼,都不存在了。

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娶他?爲什麼在戰場上要把他劫走?爲什麼>

非要畫下一個這麼清晰的圈套囚困住他,給他去走嗎?

真的無情的女子!

“傻男人,你不讓本王看,還想讓誰去看?難得本王心情不錯,想找你陪在身邊伺候,就不要去找你的四皇哥了,隨本王回驛站去休息吧。你的四皇哥也不用見了,想必現在,他應該沒有時間來照顧你的。而且,或許他也不想以那副模樣出現在你的面前呢?”

少女伸手攬着苒陌風的腰掌心微一用力,帶着苒陌風的身體靠在自己的懷裡,繩索還要柔韌的捆綁住。

“怎麼可能?你不要在我面前說四皇哥的壞話好不好?不然跟你決裂!還有,充當着王爺的假女人,不要碰本皇子,否則本皇子就告到王爺那裡去,你用哪裡摸的本皇子,就讓王爺從哪裡給你砍下來,剁成碎骨頭,澆到院子裡去喂蓮花,鬆開本皇子的腰啦!小心剁了你的手!”

纏在腰上的手軟綿綿的含着一股彷彿不似存在的力道,想要掙脫,卻怎麼都掙不開。

苒陌風用了兩隻手腕一起去掰少女放在他腰上的手臂,試了幾次,還是沒能掰開。

1117.爲什麼不出現替我報仇

“呵呵,他的壞話,本王需要說嗎?他不是全都自己做出來了?”

江湖上人稱飄舞公子的苒輕塵,一舞驚天!

暗樓裡絕殺四方的少樓主夕恨塵,一劍驚人!

與西領邵家大將軍有染的龍涼四皇子,一情驚世!

此三驚歎,真乃世間絕唱,想打着類籠再找一個都沒處尋去。[

再瞧瞧這各式各樣的身份,有哪一樣,是和壞字挨不上邊的?

值得恭維麼?

在少女的心裡,是沒有像七皇子那般對他欽佩,尊敬的。

單指最後一條與邵明君的肌膚關係,就是不被她容在眼內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四皇哥做什麼了你要如此詆譭他?四皇哥哪裡招你惹你了?一個冒名頂替的人,居然膽敢對本皇子的四皇哥出言不遜?快點跟本皇子道歉!不然本皇子一定要向王爺告狀,再多打你幾十大板!”

聽到少女的話語裡對自己一向敬重的四皇哥是這麼的不屑,苒陌風氣急的運內力去指心,強拽着少女攬在自己腰際上的手離開,玉顏之上,隱有薄怒環罩,聲寒音厲,道出一句喝斥。

“唉>

被推離的手臂剛剛拿上馬上又迅速的纏了上去,少女伸手再次點住苒陌風的穴`道,定住苒陌風跟她做對的身形,朝着候在轎輦之外的黑衣男子吩咐道:“臨城,起轎回驛站。”

初入寒冬,空氣裡冰涼的氣息冷得很。

結成霜霧的冰晶水片打在衣衫之上,在轎輦之外是無法感受得到的,一旦坐回轎輦之中,就會受了不一樣的高溫融化在衣衫的料子裡,烘襯的衣服溼的,粘在身上極爲的不舒服。

少女想着此次來龍涼還可住下幾日,想來拜訪苒輕塵探探暗樓的虛實,也並非只今日不可,遂就不想再浪費着時間等候在寰辰殿外。

有苒輕塵最想守護的七皇子陪在身邊,總是能尋到與苒輕塵見面的機會。

再者通過適才與暗樓護衛的交手來看,暗樓的實力,泛泛無爲,不過如是。

若是發揮得好些,或許能與她那位小醋罈子掌管的幽堂打個平手,若是發揮的不好了,或許連幽堂的一半尚不能及!

暗樓的實力,有待提高啊。

如果可以,少女倒很想給苒輕塵介紹一些武功心法的來源,以助暗樓在龍涼的江湖上勢力逐步擴大。

等到有朝一日,她報仇了父母血恨,登上凰鳳天下時,也好與苒輕塵商量一番,藉助暗樓的勢力,去做一些殺人擄貨的正經事情。

會不會是>

“呃>

到了凰鳳,苒陌風以爲他會得些自由。

可是他錯了,入了凰鳳女國,只是改變了替他做打算的主人而已。

1118.圈圈詛咒那個人

“喔?七皇子的意思是本王的存在意義,如同空氣一般無色無形,可以隨時隨刻忽略不計,沒有絲毫的份量感?”

攬在苒陌風腰上的指腹忽然一用力,按在苒陌風的笑穴上,少女撤回手指鬆開苒陌風,斟好一杯香茶沿着茶杯邊緣薄薄的啜飲一口,捂在掌心裡暖着,眉目裡淺淺滌盪開一股溫潤的色澤,無波無痕的望向苒陌風,帶着幾分深究。

“啊~哈哈哈~不是那樣子的>

苒陌風僵硬的凝着無法動彈的身子,只能發出顫抖的大笑聲音,想收起笑聲,卻又無法忍住,只能眼神極有磅礴氣勢的盯着白衣少女,心中後悔的不得了。

真的快要氣壞他了!真的要達到他的忍耐極限了![

爲什麼?爲什麼?

他現在這個主人,動不動就封住他的周身大`穴,動不動就給他一點小懲罰,讓他連還擊的氣力都沒有。

是真的王爺就直說麼!幹嗎要用這種方式讓他相信吶?

他可不是不會相信別人話的人啊?

真是的!

幹嘛每次懲罰他的方法都那麼讓他無語的?

少女用來折磨他的手段真是比之前龍涼的主人兒還要可怕!還要霸道!還要惟我獨尊!

哼哼哼!是哪位欠打的江湖前輩發明了點穴功夫的?

等他晚上回了驛站,一定得畫道符語原地打圈圈詛咒那個人!

一定要!不能放過!

苒陌風是惱恨死發明點穴這樣武功的那個江湖前輩了!害得他一點自由都沒了!

“呵呵,未來的枕邊之人都認不出,讓本王說你什麼好?這點小懲罰算是輕的了。若是七皇子下次還認不出本王來,本王就封了你膝下兩`穴,讓你嚐嚐被小螞蟻噬遍全身的感覺。”

捂在手心裡印有細凰鳥卷花團雲尾的茶杯輕輕放在茶桌上,白衣少女指腹順着香茶水面一劃而過,沾起一滴晶瑩純淨的茶水打在苒陌風的胸口穴`位上,解開苒陌風無法抑制的大笑,淡聲說道。

少女眸裡的那抹溫潤,如玉,在冰冷的冬季裡,射出一絲屬於生硬料峭的乾冷寒韻,美似初雪綻放,鋒芒微露。

“王、王爺,陌、陌風沒想着不相信您啊,是您>

封住的穴`道一經解開,血液迅速奔涌循環。

苒陌風過重負載突然快速加重的氣力,身體猛得跌摔在轎輦的下方坐板上,起不來身了。

1119.王爺,你這是在做什麼

“你還真是敢威`脅本王吶!放心,本王在龍涼還要呆上一陣子,你有的是機會可以去看你的四皇哥。七皇子,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題,你>

古語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常在一個喜好男人的男子身邊耳濡目染的,豈會不沾了點旁門左道的思想?

少女思及苒陌風或許有可能是走過那種彎路的男人,心態頓時涼薄幾分,沒有了飲茶的興趣,眼眸落在茶水升騰的白色茶霧上,意遠幽寧,深沉的氣息瀰漫全身。

“呃>

苒陌風愣了一愣,想了一想,思緒是像是開了竅,叮咚的一下,敲開了不連接的神經,心臟,驚得砰砰下跳,臉色緋紅。

這、這個九王爺!

她的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嘛!

他、他怎麼可能是那樣子的人?男人硬硬的胸膛,有什麼好摸的?

四皇哥受傷的事情,他雖略有所聞,但是後經泠綰解釋過,他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直到有一天,他在暗處聽到泠幽和泠綰說起四皇哥受傷的因由,他才知道四皇哥的傷,原來是受在那個羞人的地方的,而且,他的四皇哥和西領的邵家大將軍邵明君似乎還有點點那樣不正常的關係,可那個時候,已經是很久很久的以後啦。

看到四皇哥受傷他已經就很怕怕的了,怎麼有可能去挺身犯險做那種不靠譜的事情?

既傷神,又傷人涅!

“怎麼,不說話?看來本王的準王夫七皇子也有過那般異於常人的歷練?本王真是福運高照了。呵呵,那麼七皇子可否告知本王,你在那種時候,是攻?還是受呢?喜歡前,還是後呢?需要本王給你親自試驗一番麼?”

大膽的言語,沒有一時一刻不在衝`擊着苒陌風可以承受的視聽底線。

少女欺壓而來的柔軟身軀壓到苒陌風的身上,指腹輕輕劃過苒陌風的胸口,隔着衣衫撫摸着充滿男人氣息的敏`感感官,直到硬硬的凸起撐在衣衫薄薄的綢緞料面上。

“呵!真是>

少女擡眸瞅着臉頰上紅暈愈加濃厚的苒陌風,薄脣裡透出一聲不帶情感的冷言問語,低頭脣瓣輕啓,小舌伸出貝齒在凸起的胸口上抿了一小圈,舌尖暖暖的含住,吮咬一下,慌得苒陌風倏然推開少女,連連後退。

“王、王爺,你這是在做什麼!大婚之期未到,王爺怎麼能對陌風做出如此無禮之事?對陌風口出如此無禮之言?對陌風的身子,怎能做出如此無禮之舉?”

胸口的衣衫上,被少女舌尖浸吮的地方,溼漉漉的印着擴散的水痕,泛着屬於少女的溼熱氣息,殘留着一股甘怡的香甜味道。

苒陌風揪着外衫緊緊把胸口護住,伸臂擋在少女想要靠近的身前,不許少女再往前向他移動。

1120.聯姻之事,許是隻有她想得多了

“怎麼?七皇子的身體,給別人碰得?給本王就碰不得?本王可是要將你明媒正娶入府的準妻子呢!連與本王王夫親近的權利都沒有麼?”

苒陌風的後退,少女用手撥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手臂,一股香蓮的氣息散漫的滑過鼻息之間,淡淡的,輕滌着少女幾乎似要失控了的心神。

“沒、沒有。王爺休要亂講!陌風、陌風纔沒有那樣去做,是真的!陌風可以以性命,人生信譽爲誓,陌風的身子>

少女話語裡隱藏的嚴重感,是苒陌風可以聽出的怒火。

苒陌風知道所謂失潔在皇室裡代表着什麼。[

尚未嫁入凰鳳,若是女人有過交往,想必或許可以得到幾分諒解的。

但若是與男子有過肌膚上的接觸,那在凰鳳九王的眼中,定是不可空忍的事情了吧?

會不會下令退婚,或是要了他的性命?

等了這麼多年纔有逃出龍涼的機會,苒陌風不想因由少女的誤會,就這麼輕易失去。

“冤枉?真的沒有?如何讓本王相信?與女人麼,在本王之前,亦沒有自小訂親,需得提前守護清白之身,倒也說得過去,但是若是與之男人,你讓本王如何忍得下?本王的正王夫乃是好男色之人?這般言語,你叫本王日後若是聽得了,臉面何存?”

聯姻之事,許是隻有她想得多了?

日後她的大凰國如若當真建立起來,是不是應該重新選定人選了?

更何況苒陌風原本的心思,也是想要逃離兩國戰爭,逃離皇宮不是麼?

難道喜好男色便是苒陌風不願停於皇室的真正原因?

少女注視着苒陌風不太像說假的表情,三分相信,七分懷疑,糾結着兩個人的人生立場,總是難免多些不情願的傷感。

或者,是他有他的打算,而她,亦有她的計劃,兩者只是不巧,碰撞在了一起而已。

“王爺,陌風也不知道怎麼向王爺證明,但是,陌風真的沒有四皇哥那樣的愛好,而且>

回給少女的話語,小心翼翼,所言謹慎。

是苒陌風經過再三仔細斟酌考慮之後方敢回答出口的。

越往後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已經靜若河蓮,幾乎沒有多少字是傳到了少女的耳朵裡。

“呵呵,這些話聽着也還順耳些,所謂逆耳忠言,本王也便不再與你計較,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論吧。本王有些乏了,不會再與你動些你不願想的心思,你大可安心坐在一旁喝杯熱茶,暖暖冰涼的身子吧。那麼涼的身子,即使是含在口脣裡,也是冰涼涼的毫無暖意,斷了本王想要繼續的情致!”

少女瞥眼苒陌風尚未完全乾透的胸口,心裡唸叨着,這要是讓她那小醋罈子知道她碰了別的男子,定然又要和她吵上一架,還好懸崖勒馬,急處剎車,把該守的關卡給守住了。

1121.寧死都不會同意的

“王>

什麼叫冰涼涼的身子含在口脣裡也毫無暖意?

難、難道是指?是指他、他剛剛被王爺吻吮過的胸口?

呃>

說話怎麼總是這麼直白的?羞不羞?[

少女不羞,苒陌風都覺得羞了。

漾開在臉上的紅暈,聽到少女說過的話之後,更加泛起酒醉後的陀紅顏色,熱燙的感覺燒得苒陌風胸裡漲起一股難以忍耐的莫名急躁,不知想要做些什麼纔可化解。

“呵呵,本王說的不對麼?體寒的身子,就應該多飲些蔘湯,薑茶之類的東西好好調養纔是,不然將來怎麼懷孕生子?”

合上眼眸倒向轎輦的裡側,少女在朦朧的睡意中倦意深深的回了幾句讓苒陌風大驚失色的話,困累的悻悻然翻身睡下。

“呃>

不會吧?

在凰鳳女國,生孩子這種事情要男人來做嗎?

可在龍涼,都、都是女人生小孩的呀?

男人、男人要怎麼生?哪裡有得地方生啊?

苒陌風不自覺得看向自己平坦坦的小腹,滿額黑線!

這麼平的地方,突然間鼓出來一個圓鼓隆冬的球狀物體,不得把他的五臟六腹都給撐裂了?

那他>

“不是男人生子,難道還叫本王給你生個孩子不成?那保家衛國的事情,你來做?賺錢養家的事情,由你們男人來做?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美人燈,哪裡有得用處?不是說過本王乏了,要你在旁邊飲杯茶的麼?休要再來出聲打擾本王休息。”

少女迷糊的睡意裡聽得苒陌風甚爲疑惑的自問,勾了勾脣角,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

龍涼的男子,似乎應該還沒有過生子的經歷吧?

雖然她現在並沒預想過會讓苒陌風爲她生個皇兒,但是能想到捉弄苒陌風的有趣意思,少女忽然覺得,如果她的小醋罈子能同意她在身體上接收苒陌風的話,那說不定也是一件極好的充滿活性的事情,日子不會覺得無聊了。

只可惜吶,少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那小醋罈子是寧死都不會同意的,她可捨不得小醋罈子真的去寧,平時開開玩笑也便算了,動真格的,那可不行!

刀劍無眼,容易傷身麼!

唉~以後她的感情,註定要被小醋罈子給約束一輩子了。[

“是、是王爺。”

苒陌風點點頭,趁着少女不注意的時候,聽了少女的話,乖乖去倒了杯熱茶捧在手心裡暖着,不再出聲說話。

可是>

視線望向轎輦的車窗之外,苒陌風感受着從轎窗裡滲進的絲絲寒意,漸漸陷入思緒的困惑裡。

嫁入女國,真的就要生子嗎?

那不是和他四皇哥扮演的角色差不多?

類似女人的生活?

被鎖在深府後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能把身體傷到那麼重的程度,定是被邵明君給折騰的不行了吧?

剛剛被少女定住身形丟在轎輦裡,苒陌風分明就聽到少女在院子中央提到邵明君的名字,那他的四皇哥,不會再出危險了嗎?

爲什麼王爺>

1122.你還敢跟我頂嘴了是不是?

“四皇哥,你現在>

苒陌風的轎輦,徐徐而行,離着寰辰殿越加遠去。

泠幽和泠綰望着轎輦離開的影子走回寰辰殿,站在殿門門口處,不知該怎麼報稟。

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都在無意之中看到了,該怎麼辦吶?

“邵明君,你給走!你給我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再也不要見到你!”[

門扇全都被少女的掌力震碎,殿裡殿外,再無絲毫可以阻擋的物品。

殿裡發生的一切說話聲音,都一點不落的全部傳到殿外那些暗樓護衛的耳朵裡。

“耳朵堵上,各做其事去!”

眼眸橫掃,泠幽朝着十幾名站在殿院中央暗樓護衛,吩咐說到。

“是,泠護衛!”

取出袖子裡的棉球塞進耳朵,暗樓護衛們各自回到自己需要守護的地方,四處尋搜着,就是眼神會有意無意的瞟向內殿這邊,就算聽不見,也想看看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他們那少年英才的樓主,因何會淪落到被一個男人給盯上的地步!

這事情,要是說出來,讓他們情何以堪?讓那些深深以樓主爲人生榜樣的弟兄們情何以堪?

早知道樓主有這愛好,他們是不是應該主動獻身,向他們的樓主大人的興趣愛好無條件靠攏?

哎呦~

暗樓裡過了今天,看着吧,定會新增加一披以樓主爲榜樣的,斷袖之人吶!

江山大有人才出,就是不知明天鬧哪出?

“你,怎麼還不去?”

泠幽瞅着身形一動不動的泠綰,沉下面容厲聲問道。

“呃?哥,我也用去?讓我也聽聽麼!”

從小和主子聚少離多,修練武習之術一結束,都還沒守護上自己主子一天,就被送去舞風院去守護那位小主子。

現在終於熬到守護自己主子了,怎麼能什麼事情都不用他聽?不用他懂吶?

他也很想了解下主子的情感世界,嘿嘿>

這種事情,真的很值得別人好奇的咯![

泠綰不以爲然的無視泠幽沉下來的臉色,伸着小腦袋向內殿裡張望着看去。

“令欲命其人,必先命己身。你馬上就要進入暗樓十三影衛之選,怎可帶頭不尊其令?快去!給我上殿頂守着去!再不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揪着泠綰的耳朵走到殿院中央,泠幽一指寰辰殿的殿頂,給了泠綰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你是打算自己上去,還是讓我把你丟上去?”

“呃>

眼神懷疑的在泠幽的身上比量了一圈,泠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儼然沒把泠幽的話放在心裡。

論武功,別看泠幽是他的哥哥,可是比起他來,怎麼着都是差那麼一點點咯!

要不是因爲主子比較擔心七皇子,又不可以抽調太多的人手護守在舞風院,哪會把他送過去吶?

“你、還敢跟我頂嘴了是不是?”

他就不信了,他這個當哥哥的威嚴,還真是一點份量都沒有了?

就算泠綰的武功比他好又能怎麼樣?長兄如父沒聽說過?

泠幽偏就不信那個邪了。

1123.不要命令我做不想做的事

“呃>

泠綰向旁邊靠了靠,真是拿他這個哥哥沒有辦法了。

事事都以大哥的身份來威脅他,哪有這個樣子當大哥滴?

如果真想指揮他,就先通過自己的本事把他喀嚓拿下,讓他輸得心服口服嘛!

總這樣對待他,很容易讓他產生心理不平,會變向心理,想宰了他那老哥滴。[

“哼!你有本事早出生幾個時辰吶!比我多一柱香都行啊!誰叫你沒那本事!還敢給我下戰書,你膽子大了是不是?有好的先天條件,我幹嗎不利用?非得跟你打個鼻清臉腫的?我瘋了嗎?就你這樣耍小心思的人,看你怎麼通過十三影的入考!幹緊給我做你的事情去!”

暗樓十三影衛是自己主子想要尋求一批武功內法修爲深厚的暗樓刺殺之人作爲隨身護衛侍候在旁而著重去培養的領導思想。

在以後暗樓的樓主傳繼裡世代相承,希望可以在暗樓樓主出現生命危險的時候,替暗樓樓主保住一條性命,因爲能夠入選十三影之人,都會在相應的武學修爲上獲得樓主的大力扶持,內法功力等也會更上一層,成爲世上獨一無二的武功高強之人。

雖然在苒輕塵這一輩,暗樓十三影的主要目的是爲了防止邵明君前來侵擾,在力量上多少被大材小用了些,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可以用來對付和暗樓實力相等,甚至比暗樓還要高出的其它三國的勢力,例如凰鳳女國的幽堂。

泠綰自小在暗樓裡經受武功修法上的歷練,不論是身骨體本,還是內心修法,都是不可多奪的習武天才,擁有深爲他人羨慕的強健體質和瞬間的爆發力,早已被暗樓內定爲十三影之一,但能否成爲十三影之首,在目前,還是無法預料的事情。

能進入十三影的人,都是強者,想要做到強中之強,更是不容易。

泠幽曉得自己主子對泠綰的重視和期望,所以在對待泠綰的態度上,多了很多條條框框的硬性款項,希望泠綰能夠順了主子的心意,成爲暗樓十三影之首,以絕對勝者之姿陪在自己主子的身側。

可他的這弟,就是不讓他安心啊!

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副全然無事,不進其心的樣子,讓泠幽非常擔心,就如現在這般,該做正經事情的時候,總想着可以對付一下,拖沓一下。

也不用腦袋想一想,主子的私事,哪裡容得他們去觀瞧?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幾分幾兩重了?

泠幽一掌打在泠綰的後胸,被泠綰動作迅速的輕易躲過。

“哥,要不要這麼狠的?要是打死我了,你賠一個我給主子?”

泠綰藉着泠幽的掌勁順勢向上飄飛越至屋檐頂端,朝泠幽逗氣的揮擺着手兒,伸伸舌頭,嘿嘿乾笑兩聲,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1124.尊嚴,可殺,不可辱

“呵呵,這小子,不讓我來壓你,就拿主子來壓我?真是該學的,不該學的,一點都不落下。”

泠幽站在殿院裡,真想追上去給泠綰一點調皮的教訓,可是轉念一想,他的弟弟本就天姿聰穎,做什麼事情應該會有些該懂的身份,不會太讓他費心,也就沒再理會。

視線移向還在殿內聲聲囔囔吵鬧的自己主子,泠幽捉摸着是不是要進去裡面瞧瞧,他家主子身上那血,可不是一般人能撞得出來的。

泠幽輕着步子走進大殿,外殿裡沒有人,估計是剛剛被那位自稱本王的少女給震壞了門扇,邵明君帶着自己主子去了內殿。

走進內殿,泠幽躲在一擺設古董的書櫃後面探着眼眸向裡面望去。[

在裡面,泠幽看到美人兒身上裹了一層不足以擋身的衣衫,只能蓋到胸口向下,膝蓋以上的身體部分,美人兒沒有穿着鞋子,赤`裸`着腳踝站在地面之上,那一寸寸姣白如玉的肌膚,踩踏在冰冷的地石之上,涼的美人兒身形隱隱的打顫。

一柄匕首,抵在美人兒的脖頸,出自美人兒的手中。

邵明君站在美人兒對面望着以自己性命來逼迫他的美人兒,眸裡滿是不安和忐忑。

“輕塵,先放下來,先把匕首放下來,你若沒了,讓我以後怎麼活下去?”

聲音裡,充填着痛苦還有絕望。

邵明君看着美人兒視死如歸的模樣,心裡很涼,涼的清水般透澈。

那就是他愛的人嗎?以生命來拒絕他的觸摸嗎?事情非要鬧到這種地步不可嗎?真的不能給他一個留在生命裡的機會嗎?

如果他愛的人死了,他活着>

他害死了他愛的人,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界之上?

“邵明君,本皇子今天就把話說在明裡,你與本皇子之間,只是一場透着骯`髒,卑`鄙的無恥交易。沒有感情,沒有愛!你要的是我的身子,我要的是你的權利,你與我之間,除了各取所需,再無其它。你已經那樣強迫過本皇子,不要妄想本皇子還會讓那種事情重來,你再敢靠近本皇子一步,本皇子就死給你看。不要拿本皇子的話當玩笑,本皇子的尊嚴,可殺,不可辱!”

匕首的刀刃在脖頸間的肌膚上橫向一劃,血色如注,噴涌出一股鮮紅的血水,濺落在美人兒的手臂,星點的迸到邵明君的面前,染紅一件邵明君乾淨的衣衫。

“塵兒,不要!你忘了,你還有母仇未報嗎?你這麼去了,怎麼對得起你冤死的母妃?”

伸手擋住噴到面前的血點,邵明君聞着那股生血的鮮味,知曉美人兒是當了真,不會作假在應付他,心急的擔憂起來。

“呵!邵明君,如果母妃在世,想必也不願我爲了替她報仇,而躺在一個男人的身下,沒有恥辱感的卑微活着。善有善念,惡有惡報,本皇子若是死了,大不了死後化作厲鬼一道,不報母仇,不去投胎做人。也要遠離你的窒錮,而挺身立世的活着,絕不妥協!”

橫劃的刃尖,再次向裡偏插一寸!

撲的一聲,濃濃的血水順着刀刃漫過美人兒的手指滴滴落打在石面地板之上,摔出一滴滴怵目驚心的血花。

1125.劃割開永不相見的距離

“塵兒,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就這般不值得一顧?交易?真的就只是交易嗎?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塵兒,在你說出這話的時候,可曾想過會傷害我的心?”

掉在地石上的血滴,不是假的。

美人兒眸裡的堅持,是那麼拒人於千里,也不是假的。

那什麼纔是假的?

只有他們之間想要相守的感情是假的嗎?[

寧死也要拒絕他?寧死也要和他抗衡?寧願化作鬼魂也要與他劃割開永不相見的距離嗎?

到底是有多厭惡和他之間的情感,纔會這樣?

邵明君望到美人兒臉上一閃而逝的冷漠,還有眸內那毫不掩飾想要以死相搏的態度,心裡那份想要繼續堅持下來的努力,漸漸的軟化,蒙上一層薄薄的傷感。

“在你強行要了我的身子的時候,可曾想過會傷害我的心?爲你流下的血,就那樣被你忘了,被你忽略丟棄了嗎?邵明君>

初`夜不堪的回憶,人生本應該是最美好的事情,卻被那樣血腥殘忍的剝奪,擁有了人生裡最痛苦的初次。

讓他對那種事情再也不去期盼,不去感懷,不去幻想。

失去了,做爲一個人,最想要去做的事情,最想去觸摸的能力。

這樣的過錯,倒是需要誰來負責?需要誰來償還?

手裡的刀柄軟綿綿的滑落掌心,美人兒身子一軟,跌在冰涼的石板上,癱倒着身骨,情緒不可抑制的失控,哭得淚乾腸斷,泣不成聲。

“塵、塵兒>

哽咽顫抖的聲音,夾雜着恍然初醒的心疼。

似雪季裡最後的一抹陽光,刺目炫耀的扎進邵明君的胸膛,狠狠的翻攪着,攪着無數的血絲擰着肉繩,一股勁兒的在昭明君的心頭上纏繞,是他不曾理解過的困惑。

一直以爲,喜歡一個人,就要得到那個人的全部。

身體,心,一樣都不能少。

可是當他真正得到了,他並沒有想象中的快樂。

他得到的,只是那想他拼了命都想去愛的人,封了他的穴道,連夜逃走了。

在之後的無數日夜裡,把他拒之門外,在他的周圍,豎起銅牆鐵壁般的織網,不再允許他的靠近。

任他想盡辦法,都得見不着,能見得着喜歡人的那個辦法,只有闖入龍涼皇宮,如此危險的一條路。

籌謀了很久,他只爲見到美人兒一面,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

再也沒有剛入皇宮時的激動感覺,邵明君一顆想要守護美人兒的心,忽然生出一股猶豫動搖,他對美人兒的愛,到底是爲了守護,還是爲了傷害?

看着美人兒止不住珠簾的眼淚,邵明君很想去伸手撫摸美人兒不禁引人心憐的傷痕累累。

那一夜,給美人兒的傷害>

用一輩子的愛護去償還,都不可以嗎?

1126.唯一可行的藉口

“你走,你走,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永遠都不要再來找我!永遠都不要!”

崩潰塌陷的情感,無法控制的情緒。

美人兒撿起因兩個人打鬥而散落在地面的東西,一樣不差的砸向邵明君,像是發瘋了一般,沒有膽怯,沒有畏懼,有的,只是支零破碎的傷心。

“塵兒,你明知道,那件事情,不是我故意的,是因爲你不肯>

勸慰的話語說了一半慌然停住,邵明君不知該要怎麼去解釋當天發生的事情。[

難道要當着美人兒的面,說美人兒不肯配合他,他就被激怒了嗎?

然後就毫不猶豫的強行佔有了美人兒的身體,做爲懲罰嗎?

還是要和美人兒說,那樣的事情,如果當作懲罰,就是冷酷的,如果當作是愛,就是幸福的?

不管怎麼去說,傷害總是做到了。

在美人兒的心裡,現在應該是恨不得想要殺了他吧?

迷茫,手足無措。

已經促成的誤會,該要怎麼辦,才能解開?

“邵將軍,主子現下心情不好,身子也受了不少傷,主子前些日子還中了五石散的毒,身子到現在還未能完全的好起來,再這麼折騰下去,經受不起的。邵將軍若是心疼主子,還是暫時先順了主子的意思,短時間內離開一陣子,讓主子的心情平復一下,身子也能好生修養一些。等過段時間,再約個相見的日期,好生談談,如何?”

美人兒身上的傷,不止一處。

流出血跡的地方,快要把美人兒整個身體都染成通紅的一片,像個已經沒有氣息的血人兒。

泠幽站在暗處看着心神明顯現出動盪,卻怎麼都不肯離去的邵明君,走到美人兒身前,朝着邵明君雙膝跪地,替美人兒求情。

“這>

宮門裡防守森嚴,進來一次非常不容易。

況且他還是西領將軍,入得龍涼皇宮,本身就有通國叛逆之嫌。

若是停留太久,被他人發現,總歸是件不利於邵府的事情。

邵明君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倒也認爲泠幽的話裡有幾分的可信度。

但是>

此次他離開了,還會有機會再見到美人兒嗎?

會不會一經離開,就再也沒有見到的時候了?[

美人兒避他,回如逃避蛇蠍一般謹慎,小心吧?

“邵將軍不必憂慮,如果您是真心對待主子的,主子定能感受得到,也不會辜負了您的真心。但是邵將軍,您可曾替主子考慮過?可曾想過在主子的心中什麼纔是最重要的嗎?

在沒有完成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之前,您覺得主子有可能會放下一切陪在您身邊嗎?再說,邵將軍乃邵府嫡系長子,又身兼西領大將軍一職,主子即使現在跟了您了,您能給主子什麼呢?

倘若泠幽沒有記錯,當初主子曾經因爲邵將軍的身旁,有一位側夫人而>

泠幽曾聽美人兒說過一些兩個人年幼的事情,雖然不確定那樣的吵鬧是否是他家主子的真心,但泠幽覺得,能用來阻擋邵明君的計策,或許只能拿這個當作唯一可行的藉口了。

1127.總要有個人出來把話說明白

“你?如何得知?”

邵明君望着泠幽平淡無波的眸眼,沒有一絲畏懼,料想不出,原來那件事情在美人兒的心裡曾經留下過如此深的疤痕。

他只是想着,徵得美人兒的同意了,直接帶着美人兒遠走山野,過着粗布糙衣的日子,從來沒有想過去從正面解決。

在邵家將軍府裡,他雖然是嫡系的大將軍,可是祖輩們傳下來的規矩還是有的,而且泠幽說的沒錯,他的確是有婚約在身,有着那個東`西,不論走到哪裡都沒有辦法堂堂正正的生活下去,都只會被束縛着活下去。

困苦的生活,並不是他想給美人兒帶去的啊![

“邵將軍,恕泠幽無禮,過問了主子的私事。只是看到主子夜夜無法得以安眠,身爲主子的護衛,實在心有所擾。

以泠幽個人的想法,邵將軍若是想讓主子能夠接受將軍的一片心意,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先理清一切煩亂之事,給主子一些能夠攜手餘生的自信纔好。能給主子幸福的人,首先應該是個擁有自由身份的人,不是嗎?”

邵明君對自己主子的心意,泠幽自是明白。

也可以懂那份不被世俗承認的感情裡,需要多少的艱辛才能走過去,擁有一段只屬於兩個人,一個世界裡的幸福。

可是感情不可強求,強求只會帶來傷害!

自己主子受的傷,還不夠多嗎?

每夜望着月光的嘆息,在無人可以傾述的夜裡,猶如野獸一般獨自舔舐着傷口,難道還不夠證明嗎?

“泠幽,你好大的膽子,沒有本皇子的允許,竟敢私自闖進內殿,退下!還不給我退下!”

美人兒倒在地上,聽到泠幽說話的聲音,驀地坐起,額角上撞裂的血口沽沽流下血跡,漾在美人兒的臉上,擋住美人兒破開撐斷的黑色臉面,露出麪皮裡真正的純白色肌膚,陰寒嚇人,儼然如地獄裡來的鬼魅,嚇得泠幽慌忙伏身扣地,不敢起身。

“回主子,泠幽只是>

如果主子心裡有火,儘可衝着泠幽發來便是,還望主子和邵將軍好生說說,皇宮裡人多眼雜,時間耽擱的久了,恐防惹人閒話!還請邵將軍爲了主子日後的安危,快些離開寰辰殿,留給主子一些寧靜。

主子今日受得這些傷,想必不出晚上就能傳到皇上那裡去了,主子也得快些想個應對的方法啊!”

泠幽跪在地上沒有擡頭,雖然知曉自己出現在寰辰內殿,有可能會惹來禍患,但是想要替自己主子解除和邵明君眼前的關係,總要有個人出來把話說明白,不然他的主子就算是花費一整夜的時間,也斷然趕不走邵明君的人。

到時候,不僅是自己主子,可能整個寰辰殿都會受到私下聯繫他國將軍,有投敵叛主的拖累!

1128.還想讓本皇子再賞你一巴掌

“多嘴!給本皇子退下。本皇子與邵將軍的事情,何時要你這個沒名沒份的人來插言?退下!本皇子命令你退下!”

掌風凌利,揮袖而出。

一股掌勁煽在泠幽的臉上,摑出一道泛紅的痕印。

美人兒閉着眼眸呼吸急促,晶瑩的血珠滴落長長卷卷的睫毛絨羽摔碎在地面,打在美人兒身下成泊的血水裡,紅影飛濺,繚亂的撥絃着衣衫的碎角,一片片的花繁美豔。

“主、主子恕罪,在、在邵將軍離開寰辰殿之前,泠幽、泠幽誓要保護主子周全,這是泠幽生下來就必須要肩負的使命,不管主子如何懲罰泠幽,泠幽都不會離開主子,即、即使主子想泠幽的命,泠幽也不會退卻一步,再讓主子的尊貴龍體受到半點損傷。”[

上次的傷,疼了一個月。

這次的傷,還打算再疼一個月嗎?

邵明君如果不改本意,強行要留在寰辰殿裡,那自己主子所有的計劃不全都會被擱淺?

被煽得腫起來的臉頰傳來火燙一般的熱感,泠幽忍着臉上的疼痛跪在美人兒的面前,以性命進言。

他可以死,可以傷。

卻不可以再讓他的主子受傷。

只有他才知道,自己主子若是再受到邵明君一次那樣的對待,怕是死,都無法彌補心中的遺憾。

既然他的職責是守護主子安好周全,就算是死,也應該要盡全力不讓自己主子受到傷害的吧?

身爲守候主子的屬下,即使真的有災難,也要先行擋在主子的面前才行。

反正如果他真的去了,還有泠綰守護在主子身邊,他也不用擔心主子的安危,這樣就好了。

泠氏一族,也不枉守護睿家多輩,算是盡得忠義奴僕之情,沒有辜負睿家對泠氏族人的栽培。

“你--還想讓本皇子再賞你一巴掌不成?”

邵明君的武功,整個寰辰殿裡的人羣起而攻都不見得能夠險中取勝。

就憑泠幽他一個人,在這裡逞什麼能?想死麼?

擡起手臂向着泠幽揮去,在快要煽到泠幽那張已經腫脹起來的臉頰時候,美人兒的手腕在空中突然被邵明君握住。

“你想做什麼?”

用力往回抽着手腕,美人兒的視線裡一簾血紅,除了紅入骨血的顏色,再也看不到其它的光彩。

“我走!”

握住美人兒的手臂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隨後緩緩鬆開。[

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定,邵明君的眼神停滯在美人兒被血染紅,看不清真實容貌的面孔上,沉悶少許,轉身說道。

“你、你說什麼?”

走?走了?真的肯走嗎?

不需要他付出什麼?

美人兒抓起裹在身上的袖子,急切的抹抹凝在臉上的血漬,想要看清楚一點邵明君的表情,是不是在騙他。

“呵呵,我說,我會走!不用再爲難他。你應該慶幸,有個肯爲你拼儘性命也要護你周全的屬下!”

仔細思量過後,邵明君的心不是因爲美人兒的自我相逼才決定鬆開想要摟抱美人兒的那雙手,而是因爲>

1129.能夠活着,真的好累

“你>

難以置信,美人兒望着邵明君轉過去的背影,緊崩的情緒,一下子似斷了弦條般,跌跪在地上,心裡,鬆了一口氣。

“呵!輕塵,爲什麼要把本將軍對你的好>

轉背過去的身影因爲美人兒的一句話,傷心至極的哼出一聲涼笑。

邵明君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對美人兒多年的付出,在美人兒的生命裡,只變成沒有任何讚美的兩個字‘折磨’。[

爲什麼會是折磨?

難道愛一個人,想要不自覺的去觸碰那個人,也算是錯的嗎?

他的手心裡,沒有能力留住屬於那個人的溫暖,也是應該屬於他的罪責嗎?

快一年了吧?

他思念了一年,沒有一刻不放在心上的人,竟然說他的愛,是一種折磨?

如果有錯,也許>

“我>

語咽,話似在喉嚨裡卡住。

美人兒望着邵明君好像又要轉回來不打算離去的身影,心中無形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邵明君不會是想要反悔,留在寰辰裡不走了?

“算了,輕塵,等你想好了應該給我的答案,再來說與我聽罷。希望你不要讓本將軍等得太久。”

泠幽說的很對,在沒有處理好自身的事情之前,即便美人兒可以給他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他要拿什麼來給美人兒幸福?

想要得到自己喜歡的人,還是先理清自己的事情再說吧。

況且留在寰辰的時間越久,對他或者美人兒都很不利。

美人兒最大的平生志向就是替他的母妃報仇,如果他連這樣的時間都不留給美人兒,以後>

邵明君打斷美人兒的話,不想再聽下去,命令般的話語裡,帶着幾分不想再多加言論寒意。

“我>

太久的意思,其實是不想失望的喻意吧?

只要邵明君現在可以走,除了他的身子之外,他什麼事情都無所畏,都可以做,更何況是如此簡單的順從和低頭?[

沒有像平時那樣堅決反抗邵明君命令似的話,美人兒朝着邵明君的背影點點頭,斂收眼眸,遮去眸底的那一抹深黯的墨海。

“嗯,懂了>

真好,他的美人兒對他說>

懂了他的想法便好,多給彼此一些時間,可以更好的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到時候,以再也沒有負擔的形象出現在彼此的人生裡,是一件多麼讓人期待的事情?

能聽到美人兒親口說出來的回答,邵明君忽然覺得,沒有白來龍涼一次,那樣的回答,應該算是承諾的吧?

“嗯>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還要繼續僵持下去嗎?

身體的所有能夠爆發出來的力量,都用在抗拒邵明君的事上,美人兒現在急需要一個安靜沒有威`脅的環境平復一下被邵明君嚇壞的心情,想一想日後需要解決的一大堆事情。

能夠活着,真的好累~

1130.守住一顆心而已,無所謂

“就走了,塵兒,等着我。等着我處理好府內的事情,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回來接你。在那之前,安安穩穩的等着我回來,守護好你的心,不要輕易的把它>

彷彿此一離去,永無機會再次相見。

邵明君認真斟酌着美人兒話裡的可聽性,背在身後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鬆開,掌心裡滲了一層沁薄的汗,緊張的轉回身,望着美人兒。

“我、我的心?”

伸手摸在自己胸口的地方,感受着那裡因邵明君的話語而逐漸跳得變快的地方,美人兒不知爲何,看到從來都囂張狂傲的邵明君,忽然在他的眼前矮下身段,用懇求的口吻和他說話,竟一時有些莫名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是感動嗎?是想要被珍惜的渴望嗎?

如果邵明君一開始就是以這種態度來祈求他留在身邊的話,那他>

美人兒望着邵明君染了幾分黯然的憂鬱眼眸,似乎望到了一絲閃耀着滴落的熒光。

遊離的思緒,迷惑不解。

邵明君對他的喜歡,已經到了>

“嗯>

想要在皇宮裡報仇,勢必需藉助其它人的權勢力量。

周旋在官場之中,邵明君自是曉得官場裡的風月之道。

沒有美女在旁伺候,誰能相信龍涼的四皇子,皇上眼中文武雙全的好皇兒,是個無心政事的的逍`遙皇子?

隱藏的最好方法,不是躲避,而是暴`露!

將自己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人前,盡顯身爲男子的風`流本色!

“嗯>

僵硬的點點頭,美人兒對邵明君話的想要說的,全然瞭解。

守住一顆心而已,無所謂的吧~

以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一個人?去把只屬於自己的心給交送出去?

在這個世界裡,又有誰>

只怕都會覺得那樣子的人生,充滿骯髒的不正常感覺吧。

他的心,很空,一直都很空,像是正在等待着什麼,卻始終無法等來什麼,一切>

“塵兒,你擋在臉上的那種用來遮擋容顏的藥粉,沾到液體就會破開,並不是上乘的易容之物,想要在宮中瞞住其它的的眼線,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此次我來宮中,還有一件事情,就是爲了替你尋得一種可以抵擋容顏的遮粉。我暫且把這份遮顏粉的配製方法,與洗褪方法交給於你,待你熟記於心,必得馬上燒燬,不可被別人見到。

算是>

放下一張折過幾道棱角的泛黃書紙,邵明君走到美人兒的面前,擁住美人兒的身子在懷裡小靠了一會兒,長嘆一聲,拍拍美人兒的背,在美人兒的額頭上輕輕印了一吻,沾了兩脣硃砂一般妖美豔冶的紅色,冰涼涼的,轉身走出內殿,身影一晃,便消失了蹤影。

1131.頭腦,像是凍結了

“唔!”

邵明君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寰辰殿院裡,美人兒撐持在石板地面上的手臂猛得彎曲打滑,再也無力支持下去的,美人兒整個身子都摔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着。

走了嗎?真的走了嗎?

沒有碰他>

美人兒無法相信,邵明君是偶爾善心發現了?居然沒有再次把他當成獵物似的粗`暴的掠奪?[

是夢嗎?比夢境還要不盡真實的感覺。

“主子,要不要緊?泠幽扶您去塌上躺着。”

扶起美人兒軟成泥沙一般的受驚身子走向牀塌,每走一步泠幽都能感覺到從美人兒的身體骨血裡發出的那種顫抖的震盪。

“主子,恕泠幽無禮了。”

注視着美人兒勉強能夠站起來的身體動一下都搖搖晃晃似隨時都有可能摔倒在地上的模樣,泠幽站在美人兒的身側,躬身向美人兒垂首行了一禮,抱臂一擡,摟起美人兒的身子橫抱在懷裡,安安穩穩的放在塌上,蓋上錦被,安置好。

“泠幽>

美人兒擡眸看向泠幽紅腫起半邊的臉頰,懷了些許愧疚的問道。

“回主子,不疼,回去冰敷半個時辰就消了。”

摸摸紅腫的面孔,泠幽沒怎麼在意的回着。

以前爲了能夠守護主子,在泠家受了不少專術的歷練。

那個時候,三天五日的就會受傷一次,比他家主子的巴掌厲害多了。

“唉>

停留在高高腫起的紅印上的目光裡,含着些從未有過的無奈,美人兒視線漸漸顯得泛散開來,沒有可以聚集的光線照在一個點上。

邵明君這個人,美人兒自認理解的還比較可以。

泠幽不顧主僕尊卑的闖進來,他若不出手教訓,那等來的,就會是邵明君的冷酷懲罰,可能,會比他那一巴掌要嚴重很多。

迫不得已,他只能在邵明君發火之前先出手,才能救下自己屬下的命。

“不辛苦!只是>

內殿裡,大部分的傢俱擺飾都已經在邵明君和美人兒的紛爭中粉身碎骨,好在還留了水盆裡的清水,和靠近窗臺的火爐沒有打翻。

泠幽走到窗前取了火爐上燒好的熱水調製了一下適合肌膚清洗的水溫,取了巾帕走回塌前,替美人人擦拭着臉上的血跡,還有撞在門板上得不到癒合的傷口。[

“讓西領周邊的小國加點緊,不能再給邵明君倒出能來寰辰殿的空閒。他若是再來一次,你主子我就真的沒活路了。”

對邵明君的恐懼,源於之前在塌上的悲慘經歷。

眼瞧着一年就快過去了,美人兒直到現在也無法相信,平時對他好到不能再好的男人,在夜晚來臨之後,會是那樣的殘暴不仁,把他弄得遍體鱗傷,苦不堪言,害得他到現在還無法適應昭明君會出現在他的生活裡的假想。

頭腦,像是凍結了一般,不再存有屬於那個人的記憶,哪裡>

讓他,再也沒有當初那股想要去見邵明君的勇氣。

1132.這麼仔細的活你也會

“那下午的事情怎麼辦?雖然沒有見到真人,但是好像>

自己主子在七皇子心裡的地位,一向都是無所不能,可以放心去依賴的好哥哥。

這回被九王爺見到了如此不堪的事情,九王爺回去若是沒有留點口德在七皇子面前胡亂說一些即使是事實也不該隨便說的話,怎麼辦?

七皇子的性格那麼單純,仁善,很容易被人騙的。

泠幽擔心自己主子到時會受到七皇子的責問,不好交待。[

“喔>

整個寰辰殿被震碎的門板,就是九王爺來過的最好證明,由不得美人兒不信。

九王爺臨離開時在寰辰殿故意鬧那麼一場戲給他和邵明君來看,其實也是換了一種方式在幫了他一個很大的忙,擾亂了邵明君會他如狼似虎的心情,打消了邵明君想把他吞掉的意念,藉機阻止了那樣羞辱的事情發生。

但是,美人兒擔心的倒不是如何去向他的陌風交待什麼,而是九王爺會不會以此事來威迫他作一些事情。

凰笞九王,文能奮筆疾書,武能領兵征戰殺場。

天生一顆擅於運用智慧的頭腦,能來龍涼,她的用意絕對不簡單。

到底>

“噝~”

泠幽的巾帕擦在額角的傷口上,真的就是一個字,疼。

疼得美人兒咬咬嘴脣,沒有忍住吃痛的聲音。

“主子,忍着點。門板上的木屑刺進了肌膚的淺皮層裡,泠幽得拿針一小絲,一小絲的給挑出來,如果哪裡疼到了,千萬要忍耐。”

細細麻麻的木屑在美人兒額上的傷口裡形成一塊小山的形狀,和血液的結疤濃在一起,非常的不好挑,也非常的考驗眼力。

泠幽找出一塊乾淨的白布平整的放在塌前,用針小心的挑出一絲碎木放在帕子上,眼睛仔細觀察着碎木屑上沾染的血液成色,以此來斷定美人兒的傷口是否引致發炎,需要上報御醫院,或是自行配藥處理。

“呵呵,這麼仔細的活你也會?泠綰會麼?”

在龍涼,通常習武之人,多爲粗獷、豪爽性格。

能像泠幽這樣燭火之下可挑木刺的人,實屬少見。

美人兒由泠幽聯想起泠綰,內心生出一點好奇。

“他?他會把衣服弄破,把身子弄髒,其它的,他只會看。主子,十三影的事情,準備什麼時候開始?邵將軍眼下是聽了勸回去了,難免再一時想不開,還像這次似的硬闖進來,怎麼辦?不該想個要緊的對策麼?”

邵明君來一次,他家主人就傷着一次。[

泠幽是不太清楚邵明君來龍涼的真正意思了,到底是因爲真的在心裡愛着,還是因爲純屬對一件東`西的佔`有`欲?

不是有種很奇怪的說法叫作‘我的東`西,我去丟棄可以,東`西自己主動跑掉,是絕對不可以的?’

1133.滿目瘡痍,無限感傷

“呵呵,頑皮的傢伙。十三影的事情,就交給你去做吧。記得不許看關係,泠綰入考十三影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他得憑自己實力爭進去才行。”

泠幽和泠綰在殿外說的事情,美人兒和邵明君在內殿爭吵的時候,多少忙裡抽閒聽了些,對自己這對兄弟屬下討論的事兒比較上心。

“主子放心,泠綰若是考不進十三影,辜負了主子的一片栽培之意,泠幽定然饒不了他!罰他掃院子裡的落葉去!”

身爲一名配劍護衛,如果淪爲掃落葉的護院,嘖嘖!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憐咯!

一雙用得劍刃的手,從此只能拿着掃帚守護院子那一尺見方的小土地,想必泠綰到時一定會氣得把院子裡所有的樹都砍掉也說不定。[

泠幽想想泠綰有可能在院子裡發生的場面,不覺有些好笑,在美人兒的面前,倒是沒有太過表露出來。

“掃落葉?你得先問問屋頂上那個小傢伙才行。看來泠綰需得賠本皇子幾塊破碎的屋瓦銀子了。”

內殿的屋頂上,明顯傳出幾聲瓦片斷裂的聲響,美人兒猜測是被泠綰氣極踩碎的。

“呃>

小氣的小主子,幾個銅板的銀子都算進去?

泠幽爲了免讓自己的弟弟賠償點銀子,跟美人兒精打細算的討饒中。

“呵呵,有跟本皇子搶嘴的功夫,莫不如多去教導泠綰一些,他的性子不定,想要他朝統領十三影,還有待磨練啊。天色不早了,本皇子折騰一天也很是累了,派人去父皇那裡說一聲,晚上就不去他老人家那裡請安,陪他下棋了。順便把前幾日`本皇子出宮時尋回來的‘民間四靈寶’送過去,算是向他老人家賠罪了。”

身上的血衣,由着泠幽一件件更換如新,額角撞到的疤痕,也經清水洗過處理好傷口包紮妥當。

美人兒勉強的翻了個身,靠着塌側喘了口微弱的氣息,向泠幽吩咐道。

“是,主子。泠幽這就去辦!晚膳好了,泠幽再來喚您起塌。”

搬來屏風擋住沒有門扇的大殿,省得美人兒被風吹到,感染了傷寒。

泠幽朝美人兒恭敬的行了退禮,端着水盆和巾帕走出內殿。

“哥,我不要去掃院子,你怎麼能當主子那麼說吶?”

站在屋檐之上認真聽着內殿裡三言兩語就把他的未來給敲定的兩個人,泠綰看到泠幽走出內殿,極爲不情願的跟在泠幽的身後追着,寸步不離。

“不那麼說怎麼說?主子今天的情形你沒有看到嗎?還想讓主子再承受一次類似的痛苦嗎?你的心可以安靜的再看一次事情的發生嗎?你看一看現在的寰辰殿,還像是主子的家嗎?”

整座殿院門扇被毀,內殿裡毀的毀,砸的砸。

停身止步回首望去,泠幽只覺得昔日的所有美好,全都化作今日的滿目瘡痍,無限感傷。

1134.九王爺捎了句話給您

“哥,暗樓里人才濟濟,比我出道早的人比比皆是,歷練好的人也大有數量,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能選上?”

聽暗樓裡的兄弟說,暗樓十三影,將來會成爲名列龍涼第一的刺客殺手,皆保護主子,與接任務兩種任務在身,這樣的人才,需得頭腦謹慎,身手了得的經驗之人方可得才。

他小小年紀,人是殺了幾個,可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大官是一個都沒撈着,遇到的危險也很少,即使鴻鵠滿志,也難尋出頭之日吶。

就算讓他考進了十三影,暗樓裡那些兄弟們也不見得能服他啊。

泠綰一想到會被樓裡兄弟姐妹們排斥,心裡就堵堵的,他喜歡的小妹子還在樓裡了咧。[

“選不上?選不上就把你丟回泠氏族堂再去訓練幾年!成功了再出來!在族裡欺負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退縮吶!你敢退縮個試試?別說我這個當哥的拿輩份來壓着你!泠綰,哥很認真的和你說一句,當着主子的面,我沒好意思把話說滿,是給你留個臺階下,懂不得?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泠幽瞅着自己那還沒開始戰鬥就先打退堂鼓的弟弟,相當之氣結。

小時候和他打架拼不過就來捶的,捶不過就來踹的,踹不過就來咬的氣勢哪裡去了?

真不知道這麼多年是怎麼練成這種性格的。

“呃>

泠綰拍着自己的胸口,從小到大的印象裡,似乎第一次看到泠幽對着他發怒,很嚴重的發怒的那種模樣。

唉~還是他家主子的魅力大咯~

寰辰殿的損壞規模,需要重新修補的具體料材等等在第二日天剛亮時就有專人來測量、計算,畫描重補過後的圖樣,僅僅用了二個時辰,便將一切準備就緒,畫圖也在美人兒起塌之後的第一時間內呈送到美人兒的面前。

美人兒看過殿門畫描的圖樣,比之之前,建築的整體風格精緻婉美了很多,在細膩之中卻又不乏身爲皇室尊者的大氣雍容,是美人兒喜歡的類型,深得美人兒的心意。

“泠幽,把圖樣送回去吧,按照設計的小樣修建就好。”

裝入氈紙袋裡的圖樣整齊的放在桌面上,美人兒喚來泠幽瞅瞅桌面上的氈紙袋吩咐道。

“是,主子。”

收好紙袋放入內衫之中,泠幽轉身退出內殿,走了一半,好似想起了什麼,復又折回站到美人兒的面前。

“主子,早晨泠幽去膳房領配膳食時,路上遇見了凰鳳九王爺的貼身侍衛臨城,臨城說,九王爺捎了句話給您,您看>

那名被喚作臨城的男子,一身冷氣,一看就是位武功不弱之人,內功心法即使不在他之上,也會與他相平。

泠幽在記憶裡從未得見過此人,可是此人卻能準確無誤的叫喊出他的名字,足以見得,明暗之分,已有定數,九王爺此行,必有其出現在龍涼的目的。

1135.一定要用傷害的方式來表達嗎?

“喔?昨日裡既被她窺看了全部,倒也是沒什麼需要隱藏的了,她捎了何話過來?且說來聽聽,無妨。”

是條件,還是威`脅?

亦或是其它的什麼要求?

不聽聽怎麼知道?

坐在妝臺前,美人兒扶着額前落下的碎髮,一塊結成暗色血疤的痕塊出現在銅鏡裡,引得着人兒泛起甚爲可惜的眼神。[

“九王爺只問>

這句話,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泠幽在聽到這句話時,就私下裡聯想了一番,暗暗揣摩着九王爺的用心。

身體可曾好些了>

是不是九王爺誤會了什麼?以爲主子昨日和邵明君發生了些什麼,所以纔會刻意問出這種曖`昧不清的話語,以示主子與敵國將軍有過往的事情成爲九王爺握在手中的把柄?

真是狡猾的女人吶~

“嗯?”

視線依然停留在額角的血口處沒有絲毫反應,美人兒聽了,只是在心中極爲涼爽的一頓,蘊涵在清眉淺目間的疑惑,稍縱即逝。

九王爺這是在向他示`威呢?還是在示好呢?

知道了他與邵明君的事情,能夠如此沉得住氣隻字不提的人兒,算是少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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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曉得以後會怎樣吶!

凰鳳女國的凰笞九王爺?他與她定是有相見的機會。

“主子打算怎麼回答?”

回深了,喻意太明顯。

回淺了,顯得禮儀不周到。

分明是句很簡單的問候,想要給個答案竟是出乎意料的難。

“還能怎麼回答,如實回答麼。就說,一切尚好,有勞九王爺惦念着了。待尋着九王爺得空了,寰辰殿受損的殿門也重新建好了,就讓陌風領着她來寰辰殿聚聚吧,算是回了王爺她這份惦念的心意了。”

女人的心,應該是衝着他來的吧。

美人兒好像記得,一直陪在凰鳳九王身邊的那位少年小護衛,是叫漠語妝吧?[

呵呵,漠語妝?幽堂的準少主?

他們在江湖上,可是熟識的很吶~

公子大會上,漠語妝險些要把他給比下去了,要不然,江湖四公子的名號裡,怎麼會出現兩位以舞聞名的公子呢?

“是王爺,那泠幽先行告退了。”

尊令退出內殿,沒有人陪伺在旁,整個內殿忽然之間冷清了許多。

美人兒沾了消毒的花葯水塗抹在額頭被撞破的地方,還脖頸上被匕首刺成一小道裂痕的地方,沉沉的嘆口氣,思緒裡想起了不該去念想的人。

“唉>

手指撫摸着曾被邵明君強行吻過的脣,顫抖的肌膚彷彿現在還能感受得到當時那股熾熱如火的震盪熱溫,美人兒望着銅鏡中不束烏髮,不描胭脂妝粉的自己,美豔如花的墨色眸子裡,透出一抹藏躲着的深邃憂傷。

邵明君>

對於彼此的關懷,一定要用傷害的方式>

1136.不要再做傷身子的事

“邵明君>

“想要在一起>

“一定用那麼殘酷的方式>

“你知不知道>

“可現在>

“叫我>

握在手心裡寫着隱去真實面容的藥方緊緊的攥成一團,美人兒伏在妝臺上,一行清淚,無聲滑落晶瑩玉潤的精緻面孔,溼了那一襟繡了素色龍紋的衫袖。

“啊!!!!!”

妝臺上的所有物品被美人兒的衣袖一掃而落,摔在地面上粉沫紛飛,泛起一股白色紅色交錯的脂粉香氣,瀰漫了整個內殿的沉寂空氣。

龍武二十二年末,龍涼國七皇子下嫁凰鳳女國凰笞九王爺,爲了表達對龍涼國主崇高尊重,凰笞九王特地親來龍涼迎娶七皇子入國。

迎親當日,萬匹寶馬良駒於隊伍之前領路,喻意兩國之和平如馬兒奔蹄,一路大好之勢,萬里騰躍。

千人灑花,百萬兩黃金作嫁,迎親隊伍長達個龍涼京都直達通關官道,聲勢浩大,場面恢宏,龍涼京都百姓伏拜扣首道路兩旁,流淚恭送七皇子離京,跪謝七皇子以身體爲質,替龍涼之戰禍贖罪,免衆生陷於戰事遺禍之中。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一路走上通往關道的盤旋山路。

山路九曲連環,旋似游龍戲鳳,盤繞在搭了厚厚雪絨點綴着的墨青色山巒間,清冷唯美,秀逸雋穎,如雕似刻,美景如畫。

站在山路的最遠一處高峰上,一名蒙了白色面紗素衣男子踩着青枝緊隨送親隊伍中的那頂皇室送嫁轎輦踏在空中跟送追行,衣袂飄飄,裙揚襟舞,好似天人兒甩袖臨凡,遊走於雪沓松枝間,步履輕盈,身姿優雅,墨畫一般鴻影翩姍,舉塵絕世。

在素衣男子的身後,跟着兩名同樣是蒙了白色面紗的素衫少年,速度照比素衣男子的毫不遜色。

等待送親的隊伍行至通關道口,交換過卡官牌通行,人影漸少之時,素衣男子這才停下追行的步伐,站在高高的樹枝上,遠遠眺望着猶如火龍般蜿蜒官道前行的一目火色,在面紗的底下,幽婉的嘆息一聲,隨手托起樹枝上的一捧白雪,向着送親隊伍離開的方向,負氣一般,揚灑拋去。

“主子,天冷雪涼,您還是不要再做這等傷身子的事情,回去了不好調養>

“可不是麼!七皇子離京出嫁,興許沒有時間忙了些,您要是真那麼想念七皇子,爲何不昨夜去看看七皇子的?鬧得如今在這個兒因爲見不到七皇子,獨自拿白雪來發着脾氣,不是自己找罪受的?”

跟在素衣男子身後的兩名素衫少年一左一右的陪侍在素衣男子的身側,一言一語的搭着腔調,對素衣男子拋雪花的做法似是極爲不滿。

1137.未來的發展形象

“都看你家主子我脾氣好了是不?膽子再大一個給本皇子瞧瞧?”

白紗下的面孔,眉目冷然冰一抹厲色,聲音好像茫茫大地裡的白雪一般,皚皚清淡卻透着一股滲着凜冽的寒意,危險,壓`迫。

“主子恕罪,泠幽知錯。泠綰,還不向主子認錯!”

站在素衣男子左側的少年微微頷首,垂下的眼眸使勁兒朝站在素衣男子右側的少年眨着眼眸,使着眼色。

“嗯?哥,你這是毀約的好不好?你明明說過>

雖然,他們都是眼力一等一的,暗樓的好刺客,即使在黑夜裡沒有一盞火燭的情況下都能發現敵對的位置在哪裡,可以一擊即中,但是,大白天的,視線這麼好,就不能讓眼睛休息一下麼?

長期處於緊張狀態,眼睛也是會疲勞的嘛!

站在素衣男子右側的少年聽到左邊的少年以命令的口吻跟自己說話,當下就反對出聲,完全忘了他們的主子此時正在火燒似的氣頭上,激烈的和他的哥哥展開鬥志鬥勇的嘴上功夫。

“>

左側的少年被自己的弟弟頂得沒有話說,氣得一手撩開蒙着面孔的白紗走到站在右邊少年的身邊,也不顧素衣男子還站在身旁觀看着,揪起小少年的耳朵就是一頓訓斥:“命令你怎麼了?誰讓我是你哥吶!有本事你別認我啊!你跟父親母親去商量一下把你推回去早一點生出來啊!長兄如父,偶爾使用一次權利不行啊?給點面子不行啊~”

哈~他這個弟弟性子太頑劣了~

當着自己主子的面,被自己弟弟頂到沒有話說,然後還要耍賴纔可以,真是丟人吶~

“呃>

他未來的形象發展可是要走那種沉默寡言,性格冷酷的魅力男人形象,總被自己哥哥揪耳朵,不利於形象的塑造吶。

泠綰瞅着像是要跟他沒完沒了的泠幽,小聲的嘟囔着,委屈的抿抿脣角,決定以後都不再相信他哥哥的話。

“呵呵,未來的發展形象?你想發展成什麼樣子的?”

三個人站在林間的樹枝上,迎風站立,俯視高空下那片遠望無盡的寬廣土地,素衣男子揮揮手,示意泠幽饒着泠綰一次,主僕一場,認不認錯,能有什麼關係?

以後他的性命可以還要靠着那個小傢伙來保護呢,提前處理好相互之間的關係,也是不錯的。

1138.能夠成爲傳奇神話

“回主子話,泠綰想當一名非常成功的劍客吶!打遍江湖,沒有敵手的那種,這樣就能守護着主子,讓主子無憂無慮的去做主子想去做的事情。”

劍客,行走江湖,來無影,去無蹤,是乃江湖武林之神話。

多麼美好的理想和願望,成就一生之侍者傳奇,算是替泠家祖輩們光耀門楣了。

考慮到自身從小接受事物的能力範圍,泠綰覺得這個想法已經非常符合他目前的身份了。

“呵呵,是麼?泠幽你呢?想擁有一個什麼樣的人生?”[

泠綰的話,讓男子冰涼的心稍微暖了一點,人這一生,能有一個忠心守護着自己的侍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人生?沒想過。泠幽只是覺得,主子需要泠幽怎樣,泠幽便怎樣生活着。一輩子都守着主子,主子的事情重於一切!”

泠氏一族的祖訓,誓死效忠應該守護的人。

他們的出生,就是爲了能夠守得主子一生平安。

泠幽身爲泠氏一族之長子,身上肩負的守護主子的責任,便是他一生活下去的最重要使命。

“以後難道不取妻生子了?身爲男人,總要有個屬於自己的妻子纔好,等忙完了這段日子,本皇子就替你尋個年歲適當的姑娘如何?你是想要官家大戶的小`姐,還是武林江湖裡的姑娘?再或是有相中的了,本皇子在中間替你牽個線,搭個橋怎樣?”

每個人活在世界上,都應該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夢吧。

如同泠綰,如同他,他是很不相信泠幽是沒有夢的。

就算真的沒有,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些用生命在守護他的,人生裡最親近的人,他就替他們去創造一個美麗的夢好了。

“多謝主子,泠幽一切聽從主子安排。”

白紗蒙朧的容顏上,現出絲絲柔和的光暈。

想到可以像正常的男人那般娶妻生子其樂融融的生活着,泠幽自是願意,躬身謝恩。

“大哥,恭喜你咯~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咯~不像我,還得等幾年才能得到主子賜婚呢~噯!晚出生的,就是苦命吶~”

成親,好像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看七皇子出嫁這個氣勢就知道了,禮儀是繁瑣了點,但過程看着很美麗!

過程美麗了,心情就會美麗,以後的人生也就更美麗了。

泠綰望向那支長長的送親隊伍逐漸隱逝在白茫茫的雪色裡,心中暗道:想必七皇子現在,應該也算是開心的吧~

“多嘴!好不容易考進十三影,就開始得意的沒邊了?不要忘記了,這次只是初選,得真正過關斬將,殺到只有十三個人的時候纔算是真正可以了。有想着賜婚的閒功夫,不如多去練練本事,不然,看你的未來形象怎麼樹立給主子看!”

隨着泠綰的慢慢長大,泠幽總是不由自主的以兄長的身份多給泠綰一些屬於生活中的訓導,不想他唯一的弟弟在青春年少的時候,走了偏差的路。[

因爲,他的弟弟把未來的目標定的太遠,遠到那是一條他無法去預料的道路。

真正的江湖刺客,能夠成爲傳奇神話的,可不是說說>

1139.不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呃>

泠綰一想起要再次接受那種地獄似的考覈,腦袋就很迷糊。

好好的考覈不行麼?和同行想要進選的人比試不就行了?

爲什麼要設置一個超越自我的目標哩?和自然去搏鬥嗎?

那種充滿危險的野郊環境,也多虧他的主子能想得出來,萬一進去的人,都不能活着走出來怎麼辦?[

他家主子的十三影不就是要廢掉了?

好恐怖的事情~

“呵呵,十三影以後要做的事情,可都是在險境之中才能完成的任務,不能把自己最大限度的與自然溶和在一起,就會散發着屬於自己的氣息,一個人一旦有了特別標明的屬性,是很空易被敵人發現的。懂麼?只有能活在自然的環境中的人,才能在敵人面前,更好的保護好屬於自己的人生氣息,不對麼?泠綰,等你以後在遇到非常強大的敵人的時候,就能明白我現在做出的這樣的決定了。天色不早了,我們也都回吧!趕在日落之前,收拾好行囊,還是要趕往該去的地方吧。”

跟着送親的隊伍差不多追了多半天,素衫男子擡眸望向西邊漸落的日光,踩着青枝回身一轉,輕盈落地,蕩下一層霧茫茫的雪花,浪漫的傾灑在衣衫之上。

“主子,你和大哥要趕往西領去嗎?不擔心見到邵將軍嗎?萬一和邵將軍碰了頭>

跟着素衫男子從青枝上躍下,泠綰沒有明白狀況的問道。

他家主子要去西領嗎?西領不是邵將軍的地方?

躲都躲不開的人,幹嘛要往一起去湊嘛?會不會太危險了?

他家主子>

呃>

“呵呵,馬上就要到年關了,等着七皇弟入了凰鳳女國,便是除夕年夜,屬國之大歲。邵明君年初是要進皇宮向西領皇主拜恩的,我們去的地方,不會有他的身影。”

沒有完成他交待下去事情的那幾個西領周邊小國,他要去查查。

是否那幾個小國已經被邵明君在暗中收買,若是如此,暗樓便要再多撈一筆活了。

膽敢背叛暗樓的主子,就要有受得懲罰的心理準備。

如果不能全面掌握事態的發生,那就全部毀滅吧,留着無用,算是替他受的那些傷害贖罪了吧。

蒙在面紗下的薄脣極爲冷淡的勾挑起一彎冰涼的弧度,素衫男子呵出一口白氣,化作雪中的一縷塵霧,在凍痕累累的空氣裡幻化無形。

“話雖這樣說,難保邵明君會做出什麼常人不能預料之舉。以邵明君現在的身份及榮耀,想必也應該是西領皇主面前的紅人了吧?但願他不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喔。哥,你在路上要好好保護主子喔。不然回來了,惹得主子不高興,可不給你賜婚了哩!”

走在素衫男子的身後,胳膊肘兒冷不丁的碰了泠幽一下,泠綰極爲‘好意’的提醒着。

1140.主子現在要起塌嗎

“一邊歇着去>

西領邊境那幾處小國,泠幽去見過幾回。

想讓他們去和邵明君的十幾萬邵家軟衛打仗,確是辛苦了些,能不能拼得自保都是個問題。

就算在無奈之下做了背叛他們主子的事情,也都情有可原。

泠幽只是擔心,自己主子這一去,那幾個小國怕是要倒了殃禍,淪爲滅國之災。[

在七皇子成親的大好日子裡,雖然沒有在同一個地方,但是,真的要在同一個時間裡血刃出鞘?

是好的想法,還是不好的決定?

“去>

思緒裡一閃而過出一名紅衣少女的身影,素衫男子蒙着面紗的面容露出些許溫和的笑意。

那個坐在轎輦之上迎娶陌風回國,臉上戴着面具的少女就是凰笞九王爺?

果然和他意想中的稍微有些不一樣的。

可是很奇怪,就在紅衣少女離開京都回眸一望的時候,卻好像早已預料到他其實就跟在她們的身後,而在遙遠的視線裡似乎尋到了他的眼神一般,隔空與他對視了。

是真的對視!

他迫切的感覺到了!

彷彿視線在空氣中可以撞出火花一樣的震盪,讓他的心臟產生一絲奇異的跳動感覺。

素衫男子很希望能夠再次與那樣充滿撼人心魄的眼神相遇,發自真心的>

凰笞王爺是麼?

早晚有一天,他會看得到那個女人長的>

凰鳳歷六百二十八年元月初,凰笞王爺新婚不過五日,便因兵務纏身,遠赴落水邊城,留下新婚夫婿龍涼的七皇子苒陌風待守府內,獨享一枕相思,夜歸於靜,好生安寂。

元月初六,日暮戌時,爲凰笞王爺離府後的第一日,煙苒閣迎來一位身穿白衫的遠道貴客,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

“主子,四殿下來了,您還不起塌嗎?”

隨侍在凰笞王夫苒陌風身邊的小侍候兒收到院子外的稟報,跑着小步匆匆踏上煙苒閣樓的樓階板,向還在睡夢中的王夫傳感送消息。

“嗯?四皇哥來了?怎麼沒有提前說一聲呢?”

紅錦帳內的美貌男子打着呵欠鑽出繡着凰鳳鳥兒展翅祥飛圖樣的大紅婚被,露出一張如蓮花清雅秀逸的面孔,似還在睡夢中囈語,沒有太多的清醒。[

“呃>

候兒領着四名手上託着皁粉、香沫等洗漱之物的小侍走進內室,調試好可以清洗肌膚的水溫後,走到婚塌前欠身行禮,恭候美貌男子下塌。

1141.以後你們不用來伺候了

“嗯,起了,四皇哥不是來了?現在什麼時辰了?王爺不在府內,我倒是輕鬆消閒多了。”

揭開蓋在身上的綢緞被子,美貌男子扶着小侍的手臂起身下塌,走到屏風之後換好一身正紅顏色的大襟斜領,以薄絲綢絨襯裡,領袖、下襬皆用雲花裝飾起來的鳳鳥垂踝長衫,站立於銅鏡之前,尊容雍美出塵,姿儀優雅高貴,清眉挺拔,含着一絲芳醇的男子英氣,煙眸波轉,流動些許遠離於世的安寧與淡泊。

“唉>

小侍望着銅鏡裡怎麼看怎麼漂亮的男人身影,心裡着實不明白他家主子哪裡不好了?

爲什麼就不得王爺的心意呢?[

成親剛過了五日就拋下主子狠心的走了,再怎麼軍務繁忙,也不是這樣子說的吧?

幸虧他躲在假山石後,聽府內那些僕人的議論了,要不然他還不知道,王爺在外面有了人呢!

可是有了人怎麼不往府裡帶呢?

他好像聽那些人說,除了府裡現有的這些陪侍男子,那位真正得王爺寵愛的男子是一次真身都沒就出現過的,也不知是長成什麼樣的人了。

“呵呵,爭走了就算了吧。無所謂的,只要王爺按時允了給我離府的承諾,便是好了。”

大婚當日,和他有着妻夫名份的那名少女不是給了他一個五年送他出府的承諾?

這代表着什麼?代表着他與她註定不會走到一起去。

沒有緣分的強求在一起,那是何必的?

暫且安心過完五年平淡的人生,保得自身安全就好。

儘管是以這種方式逃出了龍涼皇宮,但還是要好好生活下去的啊~

心裡沒有裝着彼此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分開了,倒也是一件難得的幸事,不會帶來傷感的眼淚,和讓眼淚無法停止的痛楚,真的是很好的事情。

美貌男子走到洗漱盆前,視線在小侍們的身上來回打轉,似是想起了什麼,忽然低聲吩咐了一句,“以後你們不用來伺候了,本王夫喜歡凡事親力親爲,有你們在這裡伺候着,本王夫反倒不太舒適了,你們各自顧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是,王夫!奴才們告退!”

小侍們伺候着美貌男子洗漱完畢,端着來時託在手裡的用具,恭順地朝着美貌男子拜了一禮,腳步無聲的退了出去。

“呃>

美貌男子做的事情,小侍看在眼裡,不是太習慣。

人家都說新上任的官有三把火,新入嫁的夫婿即使沒有三把火,也得燒個一下兩下的才能震住那些不經調教的府內奴婢們,可他的主子做事,怎麼跟其它的人不一樣吶?

1142.窺視不透刻意被遮擋起的真實

“呵呵,候兒,尊敬與否,自在人心。我不主動去招惹他們,相必他們也定不會來招惹我。同住在一座府內,總是和氣些好一點。何況,是在這種情形下,不是麼?”

新婚之夜,凰笞王爺不留宿在煙苒閣內,若是此等消息傳了出去,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凰笞王府裡的大致情形他暫時還沒有摸透,等到摸透了,就能尋到適合的對應辦法。

離開龍涼皇宮,就等於離開了四皇哥的庇佑,這片沒有保護傘的天空下,就只有他一個人去獨自面對,需得萬事皆小心。

那些侍者們都不知是哪裡送來的,與其千辛萬苦的防着他們,不如直接不用他們伺候,這樣,有心之人就會偷偷觀他於煙苒閣外,到那時,他就可尋些蛛絲螞跡,重點防範。[

雖然他沒有四皇哥那般聰明的智慧,厲害的手段,可他也絕對不是好欺負的。

不能讓四皇宮費心請來的那些師傅都白教他了,對不?

苒陌風站在閣窗前,推開窗閣的小戶向下探望,望到閣樓下一抹淡紅隨着小侍的引路飄過眼簾。

他的四皇哥來了,今日還是一如既往的美豔吶~

“四皇哥,你來的好晚!怎麼隔了這麼多日纔來?陌風很想四皇哥的。”

推開門扇起身迎接,苒陌風在美人兒還沒踏上閣樓階梯之前,就早已站到閣樓的二層廊道里笑容滿滿的等候。

“嗯~臉色不錯,看來凰笞王爺離府並沒有給你造成什麼困擾,是四皇哥憂心了,還打算送你一份禮物,討你開心的。”

美人兒隨着小侍走上樓階,站在廊道的一頭,視線望到閣廊的那一端,看到苒陌風的臉上現出一股從未在龍涼時有過的笑容,脣瓣輕抿,淺笑說道。

“哪有喔~是見到四皇哥太開心了,離開龍涼的時候沒和四皇哥道別,陌風心裡一直覺得虧欠四皇哥的,大殿上四皇哥親自爲陌風獻舞,陌風也沒有機會和四皇哥道聲謝意,是真的很過意不去呢!陌風還以爲>

挽着美人兒的手臂走進屋子,苒陌風示意貼身的小侍候兒去門外守着,留點私人的空間給他們。

“是,主子。候兒這就去備些招待的茶點!”

候兒朝着苒陌風和美人兒躬身行了退禮,自外合上屋門,打發守在閣院裡的其它幾名小侍去膳房領些香茶糕點過來。

“看來你在這裡過的還不錯,如此一來,四皇哥便放心了。”

偌大的凰笞王府裡,聽說光是侍寢的侍郎就有幾十名男子,可是爲何會如此安靜?

按照常定的規律,新的王夫一上任,不是應該會有很多受寵的侍郎來王夫的地方挑釁,下戰`書麼?

可是凰笞王府裡好像什麼都沒有,大家照樣正經過日子,該怎麼樣,便怎麼樣。

這樣的凰笞王府,着實讓美人兒有些抓不着邊,窺視不透凰笞王府裡刻意被遮擋起的真實。

1143.她對你還好麼

“當然了,陌風這麼乖,哪會過得不好嘛,如果過得不好,直接去和四皇哥抱怨就好了。”

遠離龍涼,山高地荒的,就算過得不好,躲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

即使四皇哥再護着他,也會被其它的事情所擾,在最關急的時候,怕是根本就無法趕來,什麼事情都得靠自己吶!

苒陌風對下嫁凰鳳女國的形勢,在思緒裡想的很是通透。

他就像是一顆被龍涼用來填補戰爭缺隙的棋子,哪裡需要堵哪裡,不然就失去了他身爲一顆棋子所應該有的意義。[

“辛苦你了,本應該是在龍涼娶得三妻四妾,享盡齊人之福的皇子,卻要你委屈下嫁凰鳳,與其它男子共受一妻,凰笞王爺她>

美眸裡難掩對自己皇弟的擔憂,美人兒想到凰笞王爺新婚五日就離返京都,遠去邊境落水小城,這樣的事情,怎麼會發生的?

兩國聯姻之事,不是凰笞王爺當朝親自提出來的嗎?

爲何在親禮達成之後,反倒放下新婚的夫君不理不睬,置於一旁,如同打入冷宮般涼棄在旁?

真是讓人費解!

那個女人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難道只是因爲要達成兩國和平而採取的和親政策,並不是因爲中意喜歡了纔在一起?

如果只是這樣淺顯一層的意思,那不是會毀了他的七皇弟一生的幸福?

“王爺?喔>

閃乎不定的眸光,下意識的躲開美人兒直視的目光。

苒陌風轉過頭去不看美人兒眸子裡漾起的壓抑感,尷尬的悶紅了臉色。

這種事情>

說她對他很好?倒也不是。

好像從成親之後,九王爺就再也沒有對他和言悅色過,以前在龍涼那邊經歷過的種種,比如逗他,捉弄他的事情,好像全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她不記得了。

如同受了重傷,撞到了頭腦的那種,突然間失憶,突然間就忘了,留給他的情感,只有冷淡,漠然,再接着,就是無限度的消失,他想見九王爺一面都很艱難。

只有等她想見他的時候,她纔會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隔的很遠,遙望她一眼。

而她>

九王爺專門爲了他留在府內,據說是從戰營裡帶回來一個小管家,名字喚作落陽,是位年歲不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長的挺漂亮,回到凰笞王府好像是聽了王爺的命令,專門爲了服侍他的。[

雖然落陽並不頻繁的出現在煙苒閣,但一天一次的例行請安還是有的,每次請安來都會詢問他是否缺少什麼衣物之類的。

在凰笞王府,他倒是不用擔心吃不到食物,和穿不到好衣裳。

只是他習慣了穿白衫素衣,對那些女人國裡男人需要穿得裡三層,外三層圈裹裹的花俏衣裳很不適應,總會覺得像個女人一般要被九王爺給圈養了。

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好在如今凰笞王爺不在府內,他的穿衣取食都隨便了許多,等到過了大婚一個月,他便可以穿回原來素淨淡雅的衣衫,不似現在這般正紅如火的顏色。

1144.大家萍水相逢,好聚好散

“相敬如賓?不會是相敬如冰吧!四皇哥在來時的路上,向人詢問了一些,凰笞王爺她>

心有所屬的女人,專一的爲了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即使娶了夫君也不會動指相碰?

這點倒是讓美人兒很是中意。

只可惜,那個女人喜歡的不是他的七皇弟,而是遠在落水兵營的那位把權江湖勢利的幽堂少主。

該怎麼辦?要爲了七皇弟的事情,利用暗樓,向漠語妝的幽堂宣戰嗎?[

美人兒惆悵的眼着轉過身子不與自己直視,怕被自己拆穿的苒陌風,無奈的輕聲嘆息。

“相敬如冰?倒是沒有啦!四皇哥不要聽其它的人亂說了。王爺她>

萬般姻緣,皆由愛起。

如果無愛,那便是無憂的人生。

既然凰笞王爺在心裡對他無愛,那他何必把自己的心放在王爺的身上。

放棄那樣一個絕世獨立的女子,雖是一件有些令人心傷的事情,可是沒有情感糾纏在裡面,那到時候就不是單純的心傷,而是傷入骨髓的痛苦。

苒陌風想找一個能夠與自己一生相隨的女子,與那樣的女子相戀,首先最基本上一點,就是他們要互相喜歡的吧。

沒有喜歡,哪來的愛情?

可就是簡單的一句喜歡,在他和凰笞王爺之間都沒有存在過的痕跡,那他也便不用把心交放出去。

大家萍水相逢,五年之後,好聚好散。

“陌風,告訴四皇哥,你喜歡九王爺嗎?這個問題,對四皇哥很重要,請你>

手袖貼到胸衫之上,那裡有一封龍涼國主下發給苒陌風的密昭。

美人兒正在考慮,要不要將密昭傳達下去。

而美人兒現在問的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是做一個決定的關鍵。

如果他的七皇弟是喜歡九王爺的,哪怕只有一點點喜歡,他都不會把密昭傳達下去,追蹤女國裡的軍防排布,兵力數量,會由暗樓一手接管。

如果他的七皇弟對九王爺一點想要生活下去的想法都沒有,那他就會按着原先和父皇商訂的計劃,把密昭交到他七皇弟的手上,以後凰鳳女國的內部消息,就由他的七皇弟來接管,他也好全力應付在與西領和暄昭的周旋上。

西領的邵士凡,暄昭的夏宇軒,這兩個人既是他幾年來混得的好友,也是在西領和暄昭快要暫有一席之地的少年英才,與他們打好關係,對龍涼的未來發展,十分有幫助。

“呃>

美人兒神情裡的猶豫不定,讓苒陌風察覺出來一些不太對的地方。[

四皇哥爲什麼要問他這種問題?有人威`脅到了四皇哥了嗎?

1145.是不是揹着他隱瞞了什麼

“陌風,這些事情不需要你知道。知道的越多,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你只需要告訴四皇哥,你喜歡九王爺嗎?一點點留在心裡的痕跡,有嗎?”

隨着年齡的一歲歲增長,太子和皇后那邊對美人兒的存在愈加覺得刺眼。

在朝堂之上對美人兒的排擠之勢愈加明顯。

美人兒雖是有備防着太子和皇后,但所付出的,永遠都要比想象中多過很多。

想要從太子和皇后那邊奪回龍涼國君的信任,美人兒不得不選擇一條更爲艱險,更爲廣闊的路,在這條路上,他需要太多的人去幫助他,而這其中的一個人,就有苒陌風。[

當初苒陌風下嫁龍涼,是美人兒向龍涼國君提出內應之說纔會得到龍涼國君的同意,免得戰禍再起,苒陌風回到國內成爲龍涼的罪人。

只是以現在的情形來說,並沒有當初想象中的樂觀。

因爲在這個世上,最讓人難以猜透捉摸的,永遠都是隔在皮膚之下的那顆人心。

太子和皇后以爲何遲遲不見凰鳳女國有消息傳報而來向美人兒發難,雙方對峙於朝堂,如若不是此事出有因,美人兒也不會放下西領那邊的事情,匆匆趕來龍涼,親自與苒陌風相問。

“呃>

一次都沒有睡在他身邊的女人,憑什麼讓他相信,她的心中是有他的存在呢?

苒陌風不願活在自欺欺人的謊言裡,更不願等到夢醒時獨自一人離開王府,流落山野之間,做個被女子拋棄的男人。

“當真如此?陌風你確信嗎?不後悔今日和四皇哥所說的一切?”

苒陌風的回答,無疑給了美人兒一個可以放心的希望。

只要他的七皇弟對凰笞王爺沒有想象中的愛慕情感,那麼暗中向龍涼傳遞女國的消息,也不會有什麼覺得愧疚了。

在沒有愛情的前提下,那麼不論是做了怎樣的事情,都會有一個非常好的藉口,各爲其主,身不由己。

身爲龍涼人,本就應該爲龍涼國的永世長存而奉獻,不是麼?

“嗯>

五年之後,他就會離開凰笞王府。

到時遊歷山水,走遍四國的每一寸土地,一定會遇到屬於他的那個女人?

想一想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苒陌風的心情不覺好了些,彷彿看到了明天就能走出凰笞王府的希望,臉上揚起一絲極微清淡的笑容。

可是看着美人兒忽然變得很是急迫的神情,苒陌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了。

心中不覺疑惑着,他的四皇哥,是不是揹着他,隱瞞了什麼?

1146.何苦擾了我們的清寧

“不能說是幫忙,但會是個很不容易做的事情!陌風,這封信是父皇的密昭,上面有交待讓你完成的事情,既然你對凰笞王爺一點情份也沒有,想來做這些事情也不會覺得良心上虧欠什麼,你先看看吧。”

掏出衣衫裡的密昭交給苒陌風,美人兒神色頗爲凝重,注視着苒陌風的眼眸裡時而忽閃過一絲擔憂。

他的七皇弟,平靜淡泊,究竟能否答應他這件爲難的事情,並在其中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密昭?父皇想做什麼?四皇哥,陌風不想看,也不要接受父皇的什麼密昭,陌風現在已經和龍涼皇室不是沒有任何關係了嗎?龍涼戰敗,在父皇同意將我做爲聯姻之人送給凰鳳女國時,父子的情誼早就斷了。陌風不想再替父皇做些虧欠別人的事情,而且>

望着手中的密昭盯了一會兒,苒陌風默然黯了眼神,把密昭送回美人兒的手裡,淡聲說道。[

“陌風,你不是並未心許王爺麼?何以王府之人的身份自居?難道>

眉眸不悅的皺起,美人兒不喜歡對自己從小守護到大的人兒動了智慧的心思去猜測。

他記得以前的七皇弟不是這個樣子的。

爲什麼感覺這次來凰鳳,七皇弟的變化和之前相差了很多?

莫非他的七皇弟,對他已經產生了不同以往的那種感覺,是一種被稱爲‘隔閡’的情感嗎?

他的七皇弟>

就像一隻長滿了羽翼的鳥兒,現在可以獨自飛行在廣闊的天空裡,而他,已經年邁,已經老了,即使想飛,也無力去飛,所以只能困在原地,被生活,被仇恨所困住,過着只有他才能過的孤獨生活,無人來喝,悽楚一生。

“四皇哥,不是那樣的。陌風只是不想再次捲入皇室的爭鬥之中,過一些寧靜,無人叨擾的日子。大皇哥,三皇哥,還有你和柳如眉之間的爭權奪勢,陌風是真的沒有想過參與進去,陌風只想在凰笞王府裡守着母妃和敏姨安安穩穩的過着避世人生,四皇哥,你又何苦擾了我們的清寧?”

臨近婚期,苒陌風去拜見了龍涼國君一次。

看到往昔裡只給過自己一次關心的龍涼國君,苒陌風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兩行心酸的淚水。

是告別,也是祭奠。

告別在龍涼皇宮裡受盡屈辱的少年,祭奠自己對曾經賜予他生命的那個男人的所謂‘父親’的感情。

龍涼國君坐在珠簾之後,甚至都沒有命人把珠簾打開,真真切切的看過苒陌風一眼,只是漫不經心的問了苒陌風一句‘入嫁凰鳳,可需要什麼帶過去賞賜。’

苒陌風甚爲仔細的思忖小會兒,伏身拜禮一揖,向龍涼國君提出了他想要的賞賜,不是別的,正是自小生他,撫養他的兩個女人的骨灰,還有牌位。

1147.翅膀長硬了,就可以飛了

龍涼國君雖然震驚,但最後還是允了苒陌風的要求,答應苒陌風可以帶着兩位女子的排位離開龍涼皇宮。

這種事情的發生機率在龍涼皇宮並不常見,皇帝可以允許出嫁的皇子帶着自己的愛妃離宮或許並不是被苒陌風的孝心所感動,只是因由虧欠了那兩個女人本應該平安和樂的一生,所以也想讓苒陌風給她們死後的靈魂一些安慰。

可是讓苒陌風沒想到的是,那些寬容,那些看似值得他去感激的皇恩浩蕩,原來都是因爲有現在四皇哥向他提出來的想法在先,才能夠被得到允許。

是這個樣子嗎?

所有的這一切,是他父皇的意思,還是>

“擾了你們的清寧?陌風,如果沒有四皇哥勸說父皇允你下嫁凰鳳,你覺得,眼前可能出現這片難得的清寧嗎?不管你接受也好,反對也罷,只要你還姓苒,你的身份還是龍涼國的七皇子,那你就有責任,有義務替龍涼的國家安定而盡你應該履行的責任,不要妄想逃避。除非你的心裡有九王爺,做好了和她同生共死的打算,否則,這份密昭,你非接不可!”

苒陌風的堅決抵`抗是不在美人兒的料想之內的。

在美人兒的想法裡,他的七皇弟向來溫順聽話,乖巧非常。

如果不是涉及到太過牴觸的事情,絕對不會站在他的對立面上。

可是這次美人兒料想錯了。

他的七皇弟真的變了。

從懵懂無知的少年,變成一個有思想,有主見,有主張的男人了。

也就是傳說中的那句話‘翅膀長硬了,就可以飛了?’

苒陌風這樣執拗的思想,讓美人兒確實苦惱。

“四皇哥,爲什麼要如此逼我?以前的四皇哥不會逼我做任何事情的。四皇哥,放了陌風>

苒陌風瞅着美人兒臉上不容反抗的表情,心知事情至此,已再無改變的可能,先前聽到美人兒來看他的那股子高興勁整個全垮掉,一點開心的想法也沒有了。

“陌風,四皇哥是你最親近的人,不會想了法子來害你,你懂嗎?陌風,一定要記住四皇哥的話,如果不想死,就按照四皇哥指給你的明路去做,只有活着,才能守護母妃和蓮姨逝去的一片安寧,知道嗎?該說的話都已經交待給你,四皇哥這就起程回西領了,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四皇哥擔心。”

美人兒摟着苒陌風擁在懷裡,作個分離時的不捨告別。

“四皇哥>

突然抱他作什麼?

苒陌風不記得四皇哥好像有喜歡擁抱他的習慣吶。

“傻陌風,拆過密昭,務必毀之,謹防隔牆有耳,萬事小心,四皇哥先走了。”

窗外,一道黑影飄過美人兒充滿警惕的視線。

美人兒藉着兩人衣衫相碰的瞬間,手袖快速的把密昭放進苒陌風的衣服內衫裡,拍拍苒陌風的背,貼在苒陌風的耳邊小聲道了句充滿擔憂的話語,隨即鬆開苒陌風,追着黑影疾步跟了出去,留下苒陌風一個人站在屋中,尚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1148.做了愧對王爺的事情

“主子,茶點來了,您和四皇子快品嚐一下。”

小侍們端了茶水糕點走上樓閣敲開苒陌風的房門,候兒讓小侍們在門外等着,自己則跑了幾趟把茶水糕點接進屋子放在茶桌上,可忙了一圈,總覺得屋子裡少了點什麼。

咦?四皇子不在屋子裡?

人去哪了?

還有,他家主子的臉色>

“嗯>

小侍臉上的疑惑顯而易見,苒陌風明瞭小侍心裡想問卻又不敢問出口的話語,只當作不知道揮揮手腕,讓小侍退了出去。

父皇留給他的密昭,定不是些什麼好事情。

如果是好事情,直接發個昭文來不就好了?

四皇哥還說要燒燬,想來或許會和凰鳳女國有關係?

“是,主子。”

摸不着在自己離開的時候主子們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小侍想着反正以自己的身份也是沒辦法相問的,過多參與主子的事兒,是會引在主子的討厭,索性也就不再搭言,聽了自己主子的話,乖乖穩穩的退離房中,候在房門之外。

“嗯,去吧。”

候兒離開之後,苒陌風走到掌起燭火尚未熄滅的燭臺前,沉着眉眸把信件打開,仔細的看完,默不作聲的把信件燒燬化成紙灰後,輕嘆一息,裹藏着憂慮。

父皇這是>

若是按照父皇密昭上所說,豈不是要他在凰鳳女國內查摸皇城兵力排布,以及換班守崗之暗號?

那他不成了龍涼派到凰鳳女國的內應?

這樣做的話,不是做了愧對王爺的事情?

看過密昭上的內容,苒陌風好像恍然間明白爲何美人兒要問他一句是否對九王爺動了真情。

如果他回答的>

不把密昭交給他嗎?

“唉>

事事都考慮在他的前面,從來都以他的習性爲前提。

人生如是,只有他的四皇哥纔會把他的想法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去考慮吧?[

不過四皇哥剛纔急匆匆的跑出去做什麼了?

遇到探聽的人,走漏了風聲?

四皇哥會不會有危險?

想到凰笞王府內的不安全,苒陌風趕緊走到茶桌旁端起一杯茶水朝着燭火燒燃,把密昭燒成紙灰的燭臺潑去。

嘩的一聲水響,燭臺裡的燭灰被茶水衝成流淌的黑水順着燭臺流下。

看着燒成紙灰的密昭被毀屍滅跡,苒陌風此起彼浮的心,稍微平復了些。

“四皇哥,千萬>

推開窗扇讓戶外的空氣可以吹散屋子裡燒紙的氣息,苒陌風望着煙苒閣外的院牆高角,也不知美人兒跟去了什麼地方,生命是否會出現危險,內心擔憂的緊。

“你>

美人兒追着躲在煙苒閣外偷聽的黑衣人在凰鳳都城裡行了大半個時辰,兩個人招招打打,跑跑停停,終於在快要奔去郊外的雪地上,把黑衣人追得體力不支,跌坐在地上喘氣。

1149.有膽子和本皇子飲茶賞雪麼

“哈哈!哈哈哈!苒輕塵,你害怕了麼?害怕了就跪地求饒啊!哈哈哈!”

黑衣人的聲明顯是名男子,內心裡似存着對美人兒無限的憤怒,笑的猖狂,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眸,透出想要把美人兒絕頂的恨意。

“求饒?這話應該是本皇子向你說的吧。”

既然能明瞭知道他的身份,美人兒也不再想去隱藏什麼。

腰間軟刃一抽,銀光泛散的架在黑衣人的脖頸上,美人兒冷顏如玉,沁着雪水似霜的冰涼,寒光乍露。[

“呵!求饒!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我倒要看看那個日思夜想你的人,找不到你的替身了,會怎麼辦?到時候,說不定他又要跑去龍涼找你了,哈哈哈!苒輕塵,你真是好命,得到那麼優秀的人在愛你,卻還是那麼不滿足,居然敢傷了他的心。哼!今日落在你的手裡,願殺便殺,想刮便刮,隨你心意。”

黑衣人瞅了眼逼在自己頸子上的銀刃,負氣的坐在地上,好像根本就沒有做還手的打算。

“>

美人兒無語,額上掛滿黑線。

不解,他遇上了什麼狀況?

眼前的這個黑衣人,莫非不是太子和皇后派來的人?

而是>

大跌眼簾,美人兒爲自己遇到的荒唐事情,萬分惆悵中。

“怎麼?無話說了?你殺呀!你殺了我呀!落在你手裡,本公子也沒打算活着回西領去。”

黑衣人見到美人兒一臉驚愕的站在面前,什麼迴應也沒有,以爲美人兒在思考要不要殺他滅口,緊張的攥着手袖,似乎要跟美人兒一拼到底的模樣,不論是在言語上,還是在行爲上,都帶了些許點點的女兒氣息,看得美人兒蹙額皺眉,眼眸裡滲出絲絲煩慍。

“你和邵明君什麼關係?多久了?”

收回劍刃藏入腰環花帶之中,美人兒攬着衣衫下襬蹲到黑衣人面前,單手墊在膝蓋上,眸光認真的打量在黑衣人的峰眉秀目間,不甚煩擾的問道。

“什麼關係?幹、幹嘛要告訴你?”

聽到美人兒問及的事,黑衣人明顯比之前還要緊張,連說話都出現了斷續,不敢去看美人兒的眼神。

“本皇子沒興趣取你的性命,不過>

大年初六的凰鳳氣候,是個適合下雪的季節。

雪色紛紛,嫋嫋如絲,涵蓋着祥瑞而下,落到了美人兒束好的青絲碧發間,也落到了黑衣人一身看不到其它顏色的衣衫上,點綴成純白的花星點點,映入美人兒的眼簾,盪出一許雪白的冰片。

呼出的白氣一股凝成霧煙,美人兒注視着黑衣人露在紗巾之外和自己面容隱約存着幾分相似的眉骨月眸,思緒裡隱隱約約似乎猜到黑衣人有可能存在邵明君世界裡的身份,心裡不覺泛起幾分憐憫。

這名可悲的男子,不會是以他的身份,出現在邵明君的生活中吧?[

1150.你一個敢詛咒本皇子去死的人

“飲、飲茶?賞雪?你會那麼好心?不會在茶裡下了毒嗎?”

千萬種的猜想,化作美人兒請他品茶賞雪,黑衣人不太相信美人兒對他會這般手下留情。

黑衣人記得,外界對龍涼的四皇子在傳聞可不是這種容易心軟的人着。

“呵呵,若想殺你,留在此地不是更好?何必藏毒於茶中,多此一舉?本皇子不過是閒得無聊了,想尋個人說說話罷了,你若喜歡,跟來就是。”

站起身,美人兒揚眸望了眼陰沉的天空,伸手接住一片旋空落舞的雪花,靜靜的看着雪花溶在掌心裡化成一滴晶瑩的雪水,眸子裡現出一抹淡淡的傷戚之色,拂袖轉身,朝着來時追過的路徐步走回去。[

“喂!什麼叫閒得無聊才找個人說說話啊?本公子是你無聊時打發時間的人嗎?就你這種對待人的態度,真不清楚邵明君怎麼會喜歡上你,要是我,早就把你塵封在記憶裡,一輩子不想,一輩子不念,一輩子都不喜歡你,讓你後悔死。”

跟在美人兒的身後,黑衣人不服美人兒把他的定位安在打發時間的份量上,氣鬧嚷嚷的吵着美人兒本就煩慍的神經,一路都沒有消停。

“呵!是麼?你還是第一個敢詛咒本皇子去死的人。真該聽了你的建議,在茶裡下了毒草就好了,省得你如此吵人,你在邵明君的身邊,也是這般模樣?”

原路追來,再原路走回去。

等着美人兒和黑衣人走回凰鳳皇都,尋了一家環境尚算得優雅清靜的茶館,要了一間位置稍顯偏僻,可供人談話的偏閣,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喔?女國裡果然都是和外面不同的,在外面做事情的居然全都是女子,不怕被男人調`戲麼?”

一進雅閣,室內溫暖如春的熱氣瞬時將美人兒和黑衣人環繞起來,黑衣人看着領着他們走上樓的女子,十分好奇的說道。

“調`戲?你去做一個試試?在她們的眼裡,那最多隻能算得上引`誘,明白麼?”

吩咐茶館裡的女婢備了花茶和乾點,美人兒另給了女婢銀兩喚她們去買兩件乾淨的衣衫送來,剛纔外面雪大,美人兒和黑衣人的衣衫上全都搭了厚厚的絨雪,進到屋裡來受了熱溫,絨雪化成雪水,溼了兩個人的衣服,貼在身子上粘粘的,非常不舒服。

美人兒不是特別喜歡衣衫溼透的感覺。

“引`誘?本公子纔不會做那種事情,要引`誘也去找邵明---呃>

話語不自覺得說出一個藏在兩人心裡都是很忌諱的名字,黑衣人提起不想念起的人,面色尷尬的望向別處,眼睛四處沒有目標的看着,思想很是混亂。

“你和邵明君是什麼關係?看得出來,你好像很在乎他,要不然也不會尋到本皇子這裡來,是不是?”

提起邵明君就不自然的人,除了和邵明君是那種關係,還會有其它的關係嗎?

美人兒脫了溼涼的外衫放在屏風上,坐到有暖炕烘着的小塌上,輕聲詢問。

1151.他的心中只有你不是嗎

“幹嗎要告訴你?不管我怎麼在乎他,他的心中始終只有你不是嗎?”

不想承認,卻不得不去承認的事實。

他喜歡上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喜歡自己的人。

即使他在那個人的心裡,有時會偶爾充當一下臨時喜歡的角色,但那也只有在醉酒不清的時候,那個人才肯承認他的存在,過後,就會無情的忘記。

他是誰,有什麼關係呢?[

黑衣人坐在離美人兒較遠的桌子旁,沒有走近可以暖身的小塌。

“呵呵,你打算放棄嗎?如果本皇子告訴你,以前,或許本皇子曾經對邵明君動過不該有的心思,可現在,已經是不再可能的事情了,你會信嗎?”

一盞燃起的相思,在年少幼小的記憶裡飛花殘火般的曾經存在過。

興是人生裡過早的相遇,讓原本可以慢慢轉變成愛情的美好化作一段苦不堪言的痛楚離合,美人兒憶起往日裡遭受過的苦難,眉間攏起不堪回首的愁緒,憂傷繞着曲線似的悲嘆傷感。

“什麼意思?你想讓我相信什麼?相信你和他不再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了嗎?就算我相信能有什麼用,喜歡你是他的事情,又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對美人兒的印象,目前爲止處在友好的程度。

黑衣人發現美人兒的想法跟自己理解的那個程度有差別。

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不盡人情,壞到骨子裡的那種妖孽男子。

而且依着美人兒話裡的意思,難道美人兒對邵明君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是他猜錯了方向?

“那你跟`蹤本皇子做什麼?想要得到一個怎樣的答案?希望本皇子離邵明君遠點,好能讓你放心?”

收起眉梢的一縷憂愁,美人兒換種交談的方式,並不急於追問黑衣人的身份。

“就是>

好好的一個將軍,愣被人折磨成一個只顧相思不顧身份的呆子,誰看了會不生氣?

自然是他>

黑衣人想起在西領日夜看着邵明君沒有心思處理軍務的樣子,他也不得安穩了。

他很想看看,到底是多麼美的仙子,能把邵明君迷得這般癡迷不悟。

聽說龍涼的四皇子來了凰鳳,他就在暗處跟了來,可是真正看到龍涼四皇子的面容了,黑衣人倒也沒有興致,長得面冷膚黑,身段雖是輕盈一些,可是就那張臉,哪有半點好看的樣子?

“是麼?現在看到了?感覺如何?”[

能如此在乎邵明君的人,應該是能真心喜歡邵明君的人吧?

這樣子的兩個人在一起,會有幸福的滋味吧。

也許邵明君只有和這樣的不受身份地位約束的男人在一起,方能不會受傷,不會勉強自己的情感。

邵明君也好,眼前的黑衣人也好,美人兒至少都覺得,他們兩個人比之於自己對待愛情的態度,都是值得人去讚揚的勇敢男人。

畢竟,想在男子娶女人,或是女子娶男人的世界裡,想要活出一種與衆不同的男人與男人的生活,還是需要非常大的冒險精神,美人兒非常敬佩。

1152.沒有看見他對我的傷

“沒什麼感覺,長得一般。看不出和本公子有哪裡的不同,常聽他說,我和你有五分相似,現在看來,連三分都不到,我好像比你還好看一點點。”

可能是彼此之間的談話讓黑衣人逐漸放寬了戒心,在說話的時候,不覺走到美人兒的面前,盯着美人兒臉上的精緻五官,越看越納悶。

這張臉,哪有一處半處的像自己麼?

邵明君說起謊話來都不臉紅的?

“呵呵,本皇子將來是要娶妻生子,過那種聯姻生活的,就像嫁給凰笞王爺的七皇子一樣,有可能是娶某位大臣府上的小姐,也有可能是去娶了哪個國家的公主或是郡主,邵明君與我,它日若能再相見,即使不能算得上是敵人,也該稱得上是陌生的朋友。你若是真心對他,倒不如努力去爭取些,讓住在他心裡的那個我自此消失,也能替我減少些麻煩,省得爲了要應對他而產生不必要的煩憂。”[

黑衣人的話裡,沒有涉世深入的城府,看起來似乎很是單純善良。

美人兒一直認爲邵明君身上的戾氣過於濃重,若是真的出現個沒有心機的人留在身邊,倒不失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你說的是真的?邵明君對你那麼好,你爲什麼會不喜歡他?喜歡一個人,如果是真的喜歡,不是應該不去在乎性別的嗎?”

他喜歡邵明君,不管邵明君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喜歡的,風吹不動,雨打不搖,拋開一切凡塵俗事,愛只是愛。

對於美人兒的說法,黑衣人不是太理解。

可從美人兒的話裡,黑衣人真的覺得,美人兒對邵明君的感情,絕對不只是沒有情感那麼回事。

“你只看見了他對我的好,沒有看見他對我的傷。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我們各自不同的身份吧。身處皇室,你覺得本皇子有可能去嫁給一個男人,而爲皇室蒙羞麼?相反,雖然本皇子不清楚你的來歷,但是,看你可以坦言與他的相處,在身份地位這方面,相信不會像本皇子這般爲難吧。你與他之間,可能只少了些能夠溶合在一起的機會?如果--”

門外,傳來女婢的腳步聲,打斷美人兒的話語。

美人兒稍微停頓了下,看了眼心神不寧的黑衣人,沒有再說下去。

“兩位公子,茶點已經備好,乾淨的衣衫也已經購買好,請問現在方便入內嗎?”

三名女婢端着方盤候在屋外,等待着屋內人兒的吩咐。

“送進來吧。”

身上的衣衫早已溼透,冰涼的身子,難以抵禦冬雪裡滲出的寒氣。

美人兒出聲喚着女婢們進屋,想要快些飲杯熱茶暖暖身子。

“是,公子們的茶點已經全部呈上,若有其它需要,隨時吩咐就好,小的們就候在閣外。兩位公子請慢用。”

女婢走進屋子把付了銀子的茶點一一端上置於小塌的方桌,向着美人兒和黑衣人躬身行了退禮,合上房門,屋內,再次歸於平靜。

1153.你覺得這話問得有技術含量嗎

“你剛剛說什麼?如果什麼?”

女婢們前腳剛走,黑衣人就順着美人兒先前說的話問下去。

他很想知道,美人兒話裡的意思,是想把邵明君的感情交由他來守護嗎?

萬一他守護不到,邵明君一意孤行呢?該怎麼辦?

“喔,本皇子只是想說,如果你有興趣,本皇子可以告訴你一些有關於邵明君的事情,可能對你去向他示好有點微不足道的用處。”[

沉寂在回憶裡那些美好往事,美人兒很久沒有和人提起了。

確切的說,是從來沒有和人提起過。

那是屬於他和邵明君的,最值得留戀的事情。

如今要把這份非常美好的回憶從思緒裡拋離出來和其它人去分享,美人兒多少有些捨不得。

不論過去的那些事情是否荒謬絕倫,終是給他帶來了不少歡樂,尤其在母妃薨逝的那段最讓他痛苦的歲月裡,他感受到了邵明君對他的那種,有如親生哥哥一般的關懷。

“你、你是說,要告訴我你們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嗎?本公子爲什麼要聽啊!不聽你的,本公子一樣能留在邵明君的身邊,不要拿你們的快樂,來增添我孤獨的過往,你的快樂,不能建立在我得不到邵明君的痛苦之上啊。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自以爲是的人?同情我嗎?同情我沒有人愛嗎?”

拿起一塊茶點放入口中,黑衣人氣急的嚥下,險些嗆到喉嚨。

看樣子,是真的被氣到了。

“不是你想的樣子,只是覺得,感情如戰場,應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一味的沒有目標的去追求,你所做的事情,永遠都只會事倍功半,得不到你想要的。來吧,陪本皇子一起品一品這女兒國裡的煙雨茶,似乎味道還不錯。”

上好的煙雨茶,是凰鳳女國的特產。

聽說是在每逢煙雨過後會生出新葉的青茶,遂以煙雨茶來命名。

爲了保持煙雨茶固有的芳香,每名去採摘煙雨茶的男子,都不得塗抹脂粉,只能素面蒙紗,竭盡所能的不去沾染自身的體氣到茶味中。

凡來到凰鳳女國的外地人,都以包上幾兩煙雨茶作回禮物帶給同住的鄉鄰。

美人兒在龍涼沒有什麼真心可以一同品茶的朋友,故也沒有做了帶回去的打算,只在瑞雪繁多的冬日裡,獨品一口茶香,留作來了女國裡的念想。

“你這話,聽着也還有點道理。那你倒和本公子說說,你們都經歷過什麼?邵明君都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子?”

黑衣人聽着美人兒話裡的意思不像出自假心,而且美人兒坐在塌上飲茶,隨身自然散泛出來的那股恬淡閒靜的感覺,也不像是故意裝出來想要耍他,那就聽着試試?

“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子?你覺得這話問得有技術含量嗎?”

香茶入口,心境隨之淡然如茶。

褪去身子裡的冰冷感覺,美人兒的臉上現出一絲淡薄的輕笑。[

--PS:雖然今天六章了,但是還會繼續更新,呵呵。

1154.愛一個人,很難

“什麼意思?這個問題難道不該問嗎?”

坐到小塌上,黑衣人望得美人兒臉上漾起的輕笑,突然發覺,那輕盈的笑意裡,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好看的美,讓同爲男子的黑衣人心緒一蕩,生起一波異樣,彷彿在瞬間明白了邵明君喜歡美人兒的緣由。

“不是不該問,而是沒有必要去問。他喜歡本皇子這類型的男人,如此簡單的問題還需要本皇子的親口承認嗎?只不過本皇子覺得,喜歡某種類型,並不代表將來會去愛那種類型吧。你得變成那種會讓邵明君愛上你的人才行,這種事情,不會也要讓本皇子來教你吧?”

每個人在世界裡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存在不是嗎?

就像金子放在太陽光底下,從不同的角度去看,都會有不同的光茫閃現,能夠看到你自身的閃光點的那個人,纔會被你吸引不是嗎?[

只有那樣的人,才適合娶,適合嫁吶!

美人兒替黑衣人斟了一杯茶,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給我倒茶作什麼?我可沒打算取下面紗,讓你看到本公子的真面孔。”

黑衣人瞅着漸滿的茶杯,熱騰騰的冒着白氣,吸引着黑衣人的視線,想端起在手心品嚐一口,溫暖着沾了溼雪的身子。

“呵呵,純屬禮貌,如果你不喜歡,可以當作沒有看見。本皇子也沒什麼興趣看到你的真面容,一旦看了,反是沒有什麼神秘感,失了聊天的興趣。”

窗外的雪色愈下愈大,想要短時間內離開,怕是不太可能。

大雪天裡,可供出行的馬車應該也不會多吧。

從凰鳳返回西領的路途多爲山道,馬車在雪地裡行走,也多有翻下山崖的危險。

出於諸多考量,美人兒想着或許可以在凰鳳多呆一夜,明早再另行趕路。

泠幽和泠綰見不着他回去,也一定會着他在路上設下的暗號追了過來,行程只耽擱一晚,應該沒有大礙。

“你>

黑衣聽到美人兒不似很介意的話語,心裡稍稍舒服了一點,覺得眼前的四皇子,確實不像偷聽邵明君一個人自言自語時那麼可氣。

他來到凰鳳跟蹤美人兒,除了想看看讓邵明君日思夜想的人兒長什麼樣子,再一個就是想替邵明君報仇着。

讓邵明君那麼辛苦憂心的活着,不該受點懲罰嗎?

可當黑衣人被美人兒追了那麼久都沒逃過的時候,當下就決定不替邵明君報仇了,打不過啊~

比較悲慘的事實咯>

“喜歡一個人不難,重點應該是,愛一個人>

他尋覓了這麼久,都沒有尋到一個深入骨血裡想去愛的人,這還不算難嗎?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比較有興致想去探索的女子,會是誰呢?[

美人兒也很好奇這件讓他都覺得無可想象的事情。

1155.笨到缸底的傻男人

“是嗎?那>

黑衣人聽着美人兒的話,雖然覺得是有幾分聽起來的道理,可是太深奧了。沒有他的想法那麼直白,容易理解。

愛一個人,就是應該那樣子裡。

心臟裡,思想裡,滿滿裝着的,都是那個人,那個值得自己愛的人。

不值得自己愛的人,一眨眼的餘光都不應該送去。[

對待自己想要愛的人,即使是最後粉身碎骨了,也會無怨無悔的吧。

“有>

母妃的大仇尚未得報,他能在心裡放下什麼人?

不過>

呃>

端着茶杯的手輕顫,美人兒在茶杯漂浮起煙雨茶瓣的水面上,看到一個戴着銀色面具,穿着一身繪有凰鳥頂冠,喙銜珠玉圖紋的正紅迎親袍衫的少女,騎着馬兒英姿勃發的在美人兒眼前閃過。

“咦?這、這>

怎麼會看到娶他七皇弟的那個女人?

手裡的茶杯不經意的傾灑在桌上,一股熱燙的茶水順着桌面流到小塌上,滴到了美人兒的衣衫之上,潤起溼濡的一片。

美人兒怔着眼眸望着散灑在桌面上的茶水,那散起白霧的茶香裡,少女那異常美麗的笑容,再次閃現在美人兒的眼前。

“哈哈!果然被本公子猜中了。邵明君這個笨到缸底的傻男人,喜歡的人都心有所屬了,他還在那裡努力個什麼,真是悲哀。四皇子,你這樣耍着邵明君好玩嗎?”

看到美人兒失常的受驚面孔,黑衣人極爲痛快的大笑起來。

興許是因愛而生了恨,因恨而覺得報復的感覺是如此的甘甜可口,滋味是如此的美妙。

“本皇子沒有耍他,本皇子的心裡也沒有其它的人。在家仇未報之前,本皇子不會和任何女子花前月下,共享肌膚之親。”

撣去滴在衣衫上的茶水珠兒,美人兒搬着茶桌移向稍遠點的地方,取來衣衫裡的巾帕擦試小塌上被茶水浸溼的棉絮褥子,垂着眼眸不去看黑衣人分外專注的盯視。

“女子?女子嗎?看來還是沒有邵明君的什麼戲唱了。愛上像四皇子這般心性堅持的男人,想着邵明君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既然如此,本公子便讓你看看真實的面孔吧,省得以後不得見了,你心裡神秘的難受。”

伸手按住美人兒擦拭塌褥的手腕,黑衣人湊近美人兒輕擡的面容,緩緩扯下蒙在臉上的面紗,讓自己一張膚若凝脂,眼如點漆,雲眉朗朗好似日月入懷,薄脣櫻紅恰比珠玉在側的絕美容顏展露在美人兒的眼前,光彩明豔!

1156.既有圓滿,必生得失

“呃>

美人兒看着慢慢在自己眼前展露出來的男子面容,確是和他的真實容顏有五六分相似。只不過因爲現在他的臉上塗了邵明君送給他的抹顏的彩料,沒辦法讓黑衣人看清他的真實面容罷了。

如果邵明君真的喜歡找個與他相似的男人陪在身邊,而不再來叨擾他的話,他也樂得安寧,享受一番人生裡的寂靜。

就是不知道如此的安寧>

而他與邵明君再次會面的時候>

那到時候的他們>

凰鳳歷六百三十五年,西領守關大將軍邵明君奉西領德崇皇帝之命,統帥邵家軍奪回被凰笞九王奪走的邊境守城都。

凰笞王爺率領十萬凰女軍備戰城迎敵,以西領祭祀之計,於路途上首戰告捷,後以囤糧之策抵禦邵明君圍困女城之難,再以毒攻,挖行密室,等遊擊方式大敗西領邵家軟衛,成爲凰鳳女國曆史上險有的一次以少勝多的戰役,亦成爲凰鳳女國攻入西領,爭奪西領土地的一塊最重要的奠基石,是兩國交戰中極爲艱險的一場轉折。

然,日有陰睛,月有圓缺。

既有圓滿,必生得失。

人世之定數無常,總以爲患。

在民間的凰鳳秘典通史裡,關於都之戰,最多提起的,當然是在戰勢中舉兵失敗的邵家大將軍,邵明君。

是爲敗者爲寇,不足道也。

但更多被提起的,則是另外一個亦爲人熟知的男子名字,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

坊間皆傳言,年少之時,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曾經藉助邵明君的兵力幫其鞏固其在龍涼朝堂的兵力,兩人在暗處時,做了不少鮮有人知的羞人交易。

其中最爲讓民間百姓意想不到的,便是一種有關於邵明君是龍涼四皇子苒輕塵年少的戀人的說法,說兩個人在長年的互幫互助中,逐漸日久生情,對彼此都產生了很好的想法。

只是礙於兩個人所處的身份,一位西領的大將軍,一位龍涼國的受寵皇子,兩人無論是身份、地位上,都是非常相配的,可也同樣是因爲身份和地位,兩人又是極爲的不相配。

位高權重者,哪裡能夠得到自己真正的愛情?

於是,民間開始有傳,凰鳳女國的九王爺因思念其正王夫七皇子苒陌風而尋人不到,便派人捉了一向與七皇子交好的龍涼四皇子苒輕塵攬於身側,成爲其衆多府內夫婿之一,以解其思念七皇子離世之痛,愛念之相思。

而邵家大將軍原本在戰勢裡是主和一派,並非主戰之人。

後來不曉得是通由誰報了信息,信息上寫着凰笞王爺實乃是逼其所愛之人爲夫的罪魁禍首,邵大將軍一直在尋找的心上人兒龍涼四皇子,此時應該就在都,被囚於凰笞九王府內。

邵大將軍乃是多情之人,收得線報馬上允了戰臣之請,領兵攻打都,沒想到,兵敗城下,落了個跌落懸崖,尋不到屍體的可憐結果。

1157.世界裡最乾淨的魂靈

凰鳳歷六百三十五年九月,幽堂幽谷,花海深處。

“四公子,四公子你在哪裡啊!”

幽谷花海,綿延千里。

繁花呈露,灑落點點秋霜清寒。

九月的初晚,澄霞浦照,光菲滿天,斜陽餘暉,相形景映,映着花兒瓣片飄散在空中,盈盈一縷飛粉沫兒般的沁香芳醇。[

幾百個奴婢小侍們,手裡舉着燒燃的火把高高撐在頭頂之上,分成十多個小隊伍,每隔十幾米遠組成一路在花海里搜尋着,大聲喊着消失不見了的人兒。

“四、皇哥!真、真、氣死、人了!不知、又跑、到哪、裡去、了!真、不乖!”

走在中間一個小隊伍的前面,一名身穿淨白素雅長袍的美貌男子在小侍們的領路下,呼呼的喘着氣息在花枝裡探出快要沒辦法呼息的腦袋逃出花色香濃的擁堵氛圍,煩擾的皺起英秀的眉額,說着斷斷續續不甚太清析的話語。

“公子,怎麼辦吶!眼見着太陽就快落山了,再找不到四公子,這晚上恐怕就得有危險了啊!”

陪在美貌男子身邊的小侍撐着火把照在美貌男子的腳邊,一條手臂長短,顏色青黑的小蛇從美貌男子的腳邊吐着蛇芯遊竄而過,嚇得美貌男子乍然起身,向旁邊跳了開去。

“蛇!蛇!蛇!”

無法表達內心的驚慌,美貌男子躲到小侍的身後,急切的想要說出自己看見的可怕事情,可是越着急,越只能重複的說着一個誰都能看得見的字,急得氣息凌亂,胸口起伏不停,美如水清蓮花般的眸子裡驚魂未定。

“哎呀,公子,知道那是蛇啦。在咱幽谷裡,蛇都算是比較常見的物種了。等到夜晚來了,什麼野鼠、灰狼、土貂、毒蠍、白狐之類的有靈性的動物都出現了,那四公子才就真的有危險了。聽說那些小動物最喜歡吸食沒有出生的小孩的體血,因爲那樣子可以聚結人蘊於萬物的靈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幽谷裡的花蛇,在幽谷裡就像普通的老百姓一樣,走到哪裡都隨處可見。

但是那些只有在晚上纔會出現的動物,就不是平凡之中能夠見得的了。

只要碰見那些動物的人,沒有幾個人能活着回來,即使活着離開了,回到院子裡也活不了多久,一時半刻也就去了。

小侍他們都是親眼見過一晚上沒有歸來的人,第二天衣衫破爛的跑回院子裡時,只說覺得很餓,想要不停的吃東西,可是隻有小侍他們才能看得到,那個整夜沒有歸來的人,一個肚子全都被掏空了,只剩下白花花的肢體骨架擺在那裡,回到屋裡,人就去了。

而見過那件事情的人,不是被嚇傻,就是被逼瘋了,現在只留下小侍一個人是神智清醒的,可就是一到晚上就會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晚上睡覺都不敢睜開眼睛。

幽谷裡的事情,有時會發生的特別詭異,誰都不敢確定一個看似平靜的夜晚會發生怎麼樣不平靜的事情。

要是把懷了身孕的四公子丟在幽谷花海里,明天說不定連骨頭都找不着了。

因爲,小孩子的骨血,是最沒有經過塵世玷`污的,是世界裡最乾淨的魂靈,深受幽谷花海里那些神靈異獸們的喜歡吶。

1158.什麼狠的計策

“啊?小孩?體血!啊!不行!不行!”

小侍的話,在美貌男子的腦海裡無形中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美貌男子一想到有小動物把他的四皇哥撲倒在地,一爪子伸進他四皇哥的肚子裡把還沒成形的小孩子給扒拉出來,聞聞嗅嗅,然後張開血盆大口,用鋒利的牙齒一塊塊的咬爛,輾碎,整個人就如同癱瘓了一般,身子軟軟的倒向陪在一側的小侍懷裡,美眸裡暈眩的厲害。

這怎麼行啊!

煙兒的皇兒怎麼能被小動物給吃掉的?[

四皇哥也不可以受到那種慘無人寰的折磨啊~

都怪他的四皇哥,非要和漠語妝爭鬥個什麼勁兒?

三次五番的想要逃出幽谷,這下好了吧?迷路了吧?被他們找不了吧?

可四皇哥他也找不到他們了是不是?

漆黑一團的夜裡,懷了身孕的四皇哥可怎麼辦嘛~

“公子,不要着急,你先不要着急嘛!太陽下山應該還有一個半個時辰左右的,想要找回四公子,還有希望啊!可別四公子沒找到,把您還給累到了,要是你們兩位公子都出了事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就要被主子罰死了。”

他們的主子,天仙兒一般存在的人物,美豔,尊貴,孤華冷傲。

平時就冷漠無情,要是犯了主子不喜歡的事情,是斷然沒有可以求饒的機會,直接就得被扔進幽谷花海里,一夜過後,自是連人影都不見了。

小侍可不想這麼快就丟了一條可以活在世上,還沒有嫁人的小命。

“喔!對!找!找!快找!”

聽了小侍的話,美貌男人暈眩的思緒恍然清醒,迅速的點點頭,同意小侍的說法。

太陽還沒有落山,一定得把預謀逃跑的四皇哥給抓回來,懷着身孕還不老實點,以後生出來的小娃娃一定也會和四皇哥一樣調皮,一樣不受約束,這樣可是不行的。

“可是公子,要不要想個有效一點的辦法來找四公子?咱們總這樣分散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吧。等到天色黑了,咱們其中的人要是也丟了幾個出去,不是後果就更糟了?”

小侍扶住美貌男子急欲向前走的身子,道出心中的疑問。

“呃>

美貌男子尋思着小侍說的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吩咐小侍去把其它隊伍的領頭小侍都叫到身邊來。

“是,公子。”

十幾個隊伍的領頭小侍聚在一起對準了時辰之後,決定採取一招比較狠的計策來找尋出逃的四公子。

什麼狠的計策?[

以聲制人!

一個人的聲音喊出來,可能沒有太大的傳播範圍,但是如果幾百個人站在一起,一同喊着那個正在尋找的名字,力量應該是很大的,傳播的範圍應該也會很廣。

不管四皇子躲在哪裡,都能被他們的聲音震到心臟,就能聽到他們有多焦急了。

美貌男子覺得這個想法也算不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

於是,在所有人統一商定之後,幾百個奴婢站在一塊比較空置的地方,掏出手帕堵住自己的耳朵,在領隊的小侍統一的手勢命令下,一聲震吼,扯破喉嚨般的喊囔着要尋找的人兒。

1159.本皇子跟你們拼了

“四公子,你在哪裡啊!四公子,你在哪裡啊!!!”

聚集了幾百人的熱切呼喚一經發聲,就震得整個幽谷花海掉落了不少無辜可憐的鮮豔花瓣。

被衆人搜尋整天不得見的人,躺在離美貌男子不遠處的青槐樹枝上,睡意正濃,忽然被突來的聲音震得猛然從睡夢中驚醒,身子不受驚嚇的躺在震盪的樹枝上左搖右晃,呼的一下子,衣衫飛舞在青枝紅瓣間,整個人急急墜落。

“啊!麼呀!是誰啊!傷了本皇子的皇兒,本皇子就跟你們拼了!”

襟飄帶揚,一道純白的綢絹卷掛在樹梢的枝杆上蕩起輕悠的俊雅身影。[

修長的玉白手指裹着衣袖只露出菁華一現的半根指尖捂着凸起來的小腹,徐徐自空中下落,踮在墊起一層花絨的地面上,盈盈轉身,穩住身形,一襲白衫飄逸的絕美男子猶似仙子臨湖照月一般,出現在衆人的眼前,眉色一凜,眸裡,滲着一絲入骨的寒冽。

“呃>

看到心裡惦記的人如此迅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美貌男子跑到絕美男子的面前,抓住絕美男子的手臂,緊張的問道。

“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倒是你們吶,一個個的想幹麻?想震死本皇子的耳朵嗎?不知道本皇子現在有皇兒在身嗎?要是把皇兒吼得失聰了,你們誰把耳朵賠給本皇子?說,剛纔是誰的主意!都把本皇子吼得從樹上掉下來了。”

絕美男子煩躁的甩開美貌男子的手臂,單手撐在腰後,對着前來尋他的奴婢小侍們一通脾氣甩出去,嚇得奴婢小侍們誰都不敢出聲,垂着視線站在絕美男子的周圍,圍得嚴嚴的,防止絕美男子再不聽話的逃出去。

“>

看着絕美男子聲高氣傲的對着一羣沒有什麼過錯的下人們發脾氣,美貌男子走到絕美男子面前,握起絕美男子的手腕,撫平絕美男子的掌手,以指作筆,在絕美男子的掌心寫道‘四皇哥,漠語妝再怎麼做了惹你生氣的事情,總歸還是爲着你我,和你我的皇兒好的,爲什麼就不能原諒他呢?總跟他這樣較量下去,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意義。’

“哼!陌風,不要因爲他救了你肚子裡的小娃娃就對他印象變得好,知道嗎?漠語妝那個人,計謀黑着的,防不勝防。

他機關算盡的把你和四皇哥鎖在幽谷做什麼?還不是爲了獨佔煙兒的寵愛?你四皇哥我是不屑那種與她爭寵的人啦,但是,四皇哥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麼。

他不僅奪了四皇哥的暗樓,還讓四皇哥見不到煙兒,什麼都聽他的,他還這樣子耍本皇子,他真當本皇子好欺負的?”

想起在懸崖之上,被迫交出暗樓的月龍令給漠語妝時,絕美男子總是會獨自站在窗前對月嘆息。

師傅傳承到他手上的暗樓,爲了他的皇兒,和他喜愛的女人,就這般讓他給丟了。

絕美男子也不曉得等到什麼時候要是再見到他那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師傅了,該怎麼去解釋。

說他苒輕塵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是不是太丟人了點?好沒骨氣的>

1160.生娃要付出慘痛代價滴

‘四皇哥,事已至此,何必強求?你就算不爲自己想想,也要替肚裡的孩子想想。我們並不是見不到煙兒,只是現在煙兒領兵打仗,我們若是出現在她的身邊,很有可能會成爲他人用來脅迫煙兒降戰的棋子,與邵明君這一戰,不就是如此嗎?若是沒有四皇哥在邵明君的手裡,煙兒斷然不會受傷。’

天知道當他站在懸崖的底下,看着邵明君踩着那個女人的衣角隨風飄零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怎樣的?

比自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還要難受,還要恐懼。

他很怕邵明君會一怒之下,帶着那個女人和他的四皇哥同時跳下懸崖絕壁,如果那樣的事情發生了,他是應該救從小愛護他的四皇哥,還是應該去救傾盡一生也要去愛的女人?

幸虧,那樣的選擇沒有落在他的頭上。[

懸崖的頂邊,只拋下了一個他力所能及去相救的人兒。

苒陌風回憶起當時站在懸崖底的一幕,感慨頗多。

“陌風,你這是在怪四皇哥拖累煙兒了?”

話雖然這樣講着沒有錯,但苒輕塵的心裡還是沒辦法接受自己被人當作鳥兒一般囚在籠子裡的人生。

他就不信,全天下,只有漠語妝的幽谷是最安全的地方?

‘四皇哥,陌風沒有說你拖累煙兒。陌風只是覺得,這也是一種愛的表達方式。四皇哥在失去敏姨的那麼多年裡,尋覓了這麼久方找到一個能接受你,能容納你,一點都不在乎你的過去的女子,不是要好好珍惜嗎?只有讓煙兒沒有後顧之憂的完成她的人生大`業,清除那些與煙兒作對的人,我們才能無所擔心的出現在煙兒的生命裡,陪着她到老,不是嗎?四皇哥,不是每一次任性,都會得到別人的贊同的喔。’

從小到大,都是四皇哥守護着他。

可是自從再次相見了,苒陌風有的時候會生出一種假想,其實他的四皇哥也是喜歡被人守護的吧。

個性堅強不屈,不會爲任何的勢力所低頭,但是隻要心愛女人的一個笑容,一句稱讚,就已足夠讓他的四皇哥心花怒放,如同滿園春花綻放,景色一片美好。

這樣的男人,在感情的世界裡,還真算得上是純真?

比他還要純真一點?

“呃>

苒輕塵很是不滿苒陌風對他說話的方式。

有點寵,有點溺,有點嚴肅,有點大勢。

是一種說不明白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被說服,心甘情願的想去聽苒陌風說的話,還極爲體貼的覺得苒陌風說的很有道理。

就像小時候的兩個人角色調換了,現在苒陌風沒事就會給他講一些道理來聽,以前都是他給苒陌風講道理的。

這個認知讓苒輕塵好生不理解。

難道他們說的那種,懷了身孕的人,地位就會下降,心腸就會變得柔軟,思緒就會生得沒有主見的說法,都是真滴?

那他不是會被肚子裡的皇兒給帶得連點說話的份量都沒有了?[

貌似悲催了一點點>

1161.是他的心腸太軟了

‘四皇哥,陌風哪裡敢訓斥你的?陌風只是實話實說啊。像你現在這樣總是偷偷的跑出去,怎麼可以?你受涼了不要緊,煙兒的皇兒涼到了可不行。你當誰都像你一樣身強力壯的?而且龍涼的男子本身體骨就比較生硬,噯>

一躲就躲到高高的樹枝上,還沒心沒肺的睡着了?

是誠心讓他們找不到,然後擔心着折騰着是不是?

瞧四皇哥剛剛從樹上落下來的樣子,要不是看到四皇哥比平時稍微笨拙一點的身影,誰能想象得到四皇哥馬上就要當父親了?

他快當父親的時候,可是天天小心着,多一步都不走,多一道門都不邁的。[

苒陌風真是覺得他的四皇哥根本就沒把生小娃娃那麼重要的事情放在心裡頭。

還在那裡傻呵呵的樂啊樂,還跟他狡辯,不僅僅是任性啊,簡直就是沒道理的亂來。

“喔?罰我?罰呀罰呀!四皇哥不就在你的眼前呢,你有本事罰呀,你想怎麼罰呀?哼!再說我,再說我還飛走,下次就走的遠遠的,晚上也不出現,就讓你們找着,亂着,鬧心着,本皇子心裡不好過,你們誰也別想好過了。哼哼!誰讓我現在是懷了皇人的人吶!你不讓着我一個試試?哎呦~四皇哥平日裡真是白疼你了。”

來到幽谷之後,苒輕塵的性格變得開朗了很多。

比之前在都整日提心吊膽的擔心邵明君來找他的麻煩的日子,要寬心不少。

在幽谷裡,除了人身不自由,不管走到哪裡,做什麼事情都會很自由。

哪怕他把整個院子裡的花草樹木全燒光也沒事,哪怕他把寢室裡的所有花瓶古董全砸爛也沒有關係,過着肆無忌憚的摧殘苒陌風的日子。

眼前的事情,在幽谷裡,每天出現於和苒陌風的談話間,差不多跟三餐一樣,指不定苒輕塵什麼時辰心裡不痛快了,就會和苒陌風鬧上一通。

鬧完了,心裡的煩燥脾氣發完了,也便沒事了,乖乖的吃飯,乖乖的睡覺,獨自一人守着空蕩蕩的屋院思念着記憶裡的女人。

‘好,好,就當是陌風應該讓着你行了沒?天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去,花海這邊會很危險,我們跑起來倒是沒事呀,可是四皇哥你就不行了,挺着小肚子,要是再劇烈的跑起來,如果動了胎氣,陌風保證你一輩子都會後悔,既然那麼深愛着那個女人,就應該好好守護着他的血脈,等着她來找我們啊,到時候,也可以給煙兒一個意外的驚喜啊!四皇哥,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愁眉轉蹙,皺着些許無奈。

就連寫在苒輕塵掌心裡的字都散着淡淡的哀愁,多了一抹凌亂。

苒陌風瞅着苒輕塵話裡從不饒人的認真勁兒,真是拿他的四皇哥無計可施。

天天拿着小皇兒的藉口來向他這裡討舒坦,而且每次都還那麼管用?

爲什麼?

是他的心腸太軟了?受不了別人的抱怨?

思緒裡想着自己提出的問題,苒陌風甚是同意的自我鑑證完畢。

1162.你的話不太可信

“意外的驚喜?那倒也是,煙兒每天打仗那麼辛苦,應該讓她開心一點纔好。陌風吶,不是四皇哥說你,你說像四皇哥這種身子不方便的人留在這裡也便算了,可是爲什麼你也留在這裡吶?你身手那麼好,想要離開幽谷絕對不是難事吧?不要再說幽谷裡好多人,你單打獨鬥的打不過他們!四皇哥是不會相信這個理由滴。”

點點頭,同意苒陌風說的道理,苒輕塵撇着薄脣環視一圈,望着把他和苒陌風圍在中央滴水不漏的奴婢小侍們,迫於事實的,挽着苒陌風的手臂,一起朝着回院子的方向走去。

‘陌風曾經答應過漠語妝的啊!只要漠語妝救了瑾兒的性命,陌風就永不再見煙兒。不過那天在懸崖的邊邊上,呵呵,陌風站在遠處偷偷望了煙兒一眼,已經很開心了。’

爲了救他的四皇哥一命,漠語妝事先計劃好了讓他負責站在懸崖底下接應,所以就允了他出幽堂。

算是漠語妝對他和煙兒挽開一面了吧。[

即使不能近距離的相見,互相擁在懷裡道一句‘你可安好’,但對於苒陌風長達那麼多年的思念來說已是一種最好的緬懷方式。

能看到,就是人生裡最大的幸運所在。

苒陌風在心底對漠語妝,是懷了想去道謝的感激。

只可惜,站在崖底遠遠的與漠語妝擡眸一眼隔空相望,苒陌風就知道,漠語妝一定是不希望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

如果自己去向漠語妝道別了,那麼所有出現在漠語妝身邊的人,只要看得到自己身影的人,都會被漠語妝殺人滅口,只爲了堵住他出現的消息。

要和自己根本沒有相識的人去獻出生命,苒陌風並不想做那樣的事情。

算是爲了自己的瑾兒做了陰鬼路上的善事,希望命運可以好好的善待她的女兒,可以活得盡如人意一些吧。

“唉>

食指嘣的彈在苒陌風的額頭上,力道不輕,能聽到類似指骨敲在門板上咚咚的悶聲。

苒輕塵收回食指,放在脣邊疼惜的呼着氣息輕吹幾下,眸子裡望向苒陌風的眼神,帶着一股怨艾之色。

‘嗯?笨?陌風很笨?那裡笨了?漠語妝那麼說不對嗎?什麼叫四皇哥在場就能阻止嘛!懸崖上的事情,四皇哥不也在場了?怎麼沒阻止漠語妝拆散你和煙兒吶?不也阻止到這兒來了?四皇哥,你的話好像不太可信耶。’

現出紅印的額頭滲着絲絲疼痛,苒陌風揉着額頭上的紅印稍微不算太疼了,很是懷疑的在苒輕塵的掌心裡寫下一句傷到苒輕塵自尊的話語。

1163.不要這麼消沉的好嗎

“不可信?有麼?四皇哥已經在陌風的眼裡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唉>

長長的一聲嘆息,含着太多無法用言語表述出來的情感。

苒輕塵不再搭言,思緒在憶念裡百轉千折,兜兜繞繞,細細回想着他這幾年來跟在女人身邊所走過的時日,總不過一句‘歲月無常’便匆匆了事。

真正能留給他的,怕是也只有腹中的胎兒,能在孤獨寂寞的日子裡,守候在他的身旁,悉心陪伴吧。

‘四皇哥,不要這麼消沉的好嗎?生活應該積級向上的,對不對?怎麼說呢?就像每個人的人生,都需要經過一番苦痛掙扎的歷練,才能在沉浮的俗世中懂得何爲取捨,何爲充滿性情的人生。[

也許我們和所愛的人並不能夠長相私守,但是,若得了命運本該如此,我們不是就應該放開心懷,坦然自若的接受嗎?

人生漫漫長,試問,修業之路何其之遠?等到把人生修得圓滿了,自然也就回到了本該留待的終點,然後光明正大的見到那些該出現在以後的人生裡的人,一同渡過生命裡最後需要走完的旅程。

呵呵,四皇哥,陌風的想法,是不是越來越通透了?’

自小經歷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苒陌風的心性隨着時間的慢慢流逝變得愈加淡泊,安寧致遠。

藏在記憶裡的許多屬於恨之入骨的事情,也在詩逸瑾日益學會開口說話的討巧裡逐漸變弱,平息,最後歸於平靜,閒然度過。

人生,不是一定要去爲了什麼而活着。

但是一定要爲已經擁有的那些而活着。

不要總去掛念那些在生命裡已經成爲過去的仇恨,人生在世,想要教給人們的,始終都應該是一種屬於珍惜的存在理念吧。

苒陌風是在詩逸瑾第一次開口學會叫他父君的時候,突然領悟到這種有關於人生的定論的。

雖然他的母妃在他年幼的時候沒能陪在他的身邊,給予他應該得到的那份屬於母親的關懷,可是他能夠在詩逸瑾年幼的時候陪在詩逸瑾的身邊,讓詩逸瑾感受到他身爲父君的關愛就好了啊。

哪怕會因爲見不到煙兒而產生些許小小的遺憾,可是有一個屬於煙兒,甚至比煙兒還會討他開心的小女兒陪着他,圍着他轉,全心全意的依賴着他,這樣的人生,不是也很完美嗎?

“呃>

苒陌風的大道理,聽在苒輕塵的耳朵裡,晃啊晃的,有些聽進去了,有些不記得了。

但卻異常的讓苒輕塵沉藹的心情撥開雲霧了許多,不知覺中愉悅了不少。

懷了身孕的人胃口都是比較不錯的,苒輕塵心情一好,胃口自然就變得刁悍。

他要吃蝦!他要吃蝦!他要吃煙兒曾經親手喂他吃過的那種椒鹽紅蝦!

1164.不是能隨便對付的人

‘吃蝦?九月秋霜露打的,四皇哥居然想吃紅蝦?何況天色還這麼晚,你想讓膳廚去哪裡買給你吶?出一次幽谷很遠的路途喔。’

上次苒陌風出幽谷去接苒輕塵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南冥不想讓他熟悉路上的物景以及氣息,好防止他日後出谷尋得路徑,總之是在路上走了好久,繞得苒陌風坐在馬車上身體極爲不適,快要暈了過去,纔算走上正經的山路,到達通往西領的出境官道。

等回來幽谷了,一路上他的神志都是不太清楚的,被幽堂負責接應他的人下了昏睡的草藥,一覺醒來,他的人已經在幽谷了。

具體幽谷連至到外界需要多少的路程,苒陌風雖也不太能說得清楚,可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出谷一趟,很麻煩,很遠。

如果沒有十分的必要遠行,苒陌風儘量不去受那種累的辛苦,身心都會受到催眠滴。[

沒有意識的感覺,視線裡只能看得到昏暗的光絲,遊離漂浮的虛空感,苒陌風不是很喜歡那樣的感覺。

“不管!不管!誰讓他們把本皇子好好的睡眠吵醒了,本皇子睡得不舒坦,只有現在吃椒鹽紅蝦才能心裡舒坦,身子也舒服了。他們不是負責照顧本皇子的?這點小事情都辦不到,還照顧個什麼?吃蝦,吃蝦,本皇子要吃蝦,本皇子的皇兒也要吃蝦。他們要是辦不到,本皇子就不吃飯,他們明天就等着本皇子餓死吧!”

心裡空空的。

異常空寂!

似乎只有在曾經與心愛女子同食過的膳品裡,心境方可現出一點點的轉變。

想念那日心愛女子喂他吃蝦的味道。

要是能一直沒有忘記那種味道,該有多好?

回到院屋子裡,苒輕塵踏着腳步邁進門,狠力氣的甩上房門,把苒陌風和一衆小侍全都關在屋門之外,任性至極。

“四皇、哥>

他的四皇哥今兒個是怎麼了?

平時再任性,也不會變得如此不通情理。

不會是懷了身孕的男子,和女人一樣,也會心情不穩,性子不定,喜歡吵鬧,煩燥吧。

這樣子下去可是不行的。

會把身子氣壞了。

苒陌風望着騰的一下甩出一股勁兒風的緊閉門扇,不解苒輕塵忽然發起脾氣的原因。

“公子,這、這怎麼辦?四公子要是不吃飯,真把身子餓到了,小的們>

伺候主子不周全,哪個小侍還得留得活命的機會?

不被杖斃就算是好的安生去處了。

負責晚膳置備的小侍隨着苒輕塵的重力關門聲嚇得身子一顫,誠惶誠恐的走到苒陌風面前,攤開雙手手面高舉過頭,向苒陌風請示。[

“呃>

指點一二?

他能指點個什麼?

四皇哥不吃膳食,他也沒有辦法的。

這件事情,不好辦吶。

換道膳品成不成?非得椒鹽紅蝦不可嗎?

躊躇着望向小侍高高舉起來的手面,苒陌風收在衣袖裡的手指動了動,猶豫不決,沒有輕易下決定。

他的四皇哥,不是能隨便對付的人吶!

1165.一生氣就拿食物發脾氣

“公子,距晚膳呈上的點刻不到一個時辰了,再不想出滿足四公子口味的膳食來,整個膳堂的人都會受到無妄之災,公子宅心仁厚,定不會讓無辜之人牽連受累,還望公子快些做個決擇,小的們也好馬上去備膳食,不會誤了四公子和您的進膳時辰。”

舉在苒陌風眼前的手面緊張的現出一絲弧度,小侍的言語裡也帶着像是非常害怕的恐懼心理,抖顫着打結。

‘你去照常準備就好,明日早點出谷購食,不要再讓四皇哥失了想要吃的口食即可。還有,膳後甜食送品甜棗蜜餞過來,還有酸梅乾糕,都一起送過來吧。最近四皇哥的口味總是在酸甜之間轉換來去,待晚上他若是生氣了,我也好這兩道他極喜歡入口的東`西去哄哄他。’

他的四皇哥,在懷孕之後,不僅在脾氣上是喜怒無常的,就連吃食物的口味也發生了莫名其妙的變化。

通常是早晨一種味道,傍晚一種味道,有時候偏愛酸物,能獨食整整一大盤子,他站在旁邊看着都會被那種瀰漫到空氣中的酸性味道給酸得倒牙,可他的四皇哥坐在一旁,吃得不是一般的香。[

有時候喜歡甜的了,一大碗的蜜餞,抓了一把就放到脣齒間,大口大口的吃着,把看到一邊的他給膩得,以後一輩子都不想再吃甜食了。

而今天,竟然非要吃什麼蝦?

明知道他們住在這個遠離城都的小山谷裡,上哪裡能澇到蝦去?

苒陌風決定先拿苒輕塵這段時間裡最喜歡吃的兩樣糕點先對付一下。

最大不了的嚴重後果,就是苒輕塵把盤子摔了唄?

可苒陌風覺得,他的四皇哥似乎不是那種一生氣就拿食物發脾氣的人。

伸出手指在小侍攤開的掌心上寫下如何應對的決定,苒陌風不忍小侍們膽顫心驚的伺候自己主子們,只是讓小侍們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便好。

“多謝公子賜言,小的這就去辦!”

小侍領着負責膳堂的婢女廚侍們向苒陌風行了個拜謝之禮,無聲的退離開去。

“你們、都退、下吧!”

苒陌風回頭望眼還沒有離開院子,手持火把站在院子中,把院子照得火光通紅的幾百名奴婢小侍,揮揮手袖,吩咐說道。

“是,公子。”

奴婢小侍們統一向苒陌風躬身告別,安靜有序的離開小院,沒有發出半聲雜亂。

“四、皇哥,開門!”

等到院子裡的人影走沒,院子裡變得漆黑一片,只剩下夜空中爍光閃閃的星斗在照耀着小院,灑下一地銀輝美景時,苒陌風擡手敲響門扣,在心裡尋思着如何去讓屋裡生氣的人兒消消火。

“門沒鎖啊!”

屋子裡,苒輕塵坐在描妝臺前,看着鏡子裡自己的面容發呆,聽到苒陌風的敲門聲,淡淡的應了句,眼神並沒有離開銅鏡裡那張因爲身懷有孕而顯得胖了些許的俊美面容,直愣愣的盯着,像要把銅鏡盯出一朵穎美清雅的花兒來。

1166.生亦不能,死亦不能

“四、皇哥,你在、做什、麼?”

不是太長的說話句子,苒陌風還是喜歡用自己的聲音來詢問。

總是拿手指在別人的掌心裡寫字,手指會累的。

尤其要說的話很長的時候,手指幾乎會寫的麻麻的,似要酸掉的那種。

以前幽谷裡只有苒陌風和他的女兒詩逸瑾,小孩子連幾句能串成一長行的話語都講不出來,自然也沒有誰能和苒陌風互相說話,聊天。[

可是自打苒輕塵被苒陌風接回幽谷之後,苒陌風就發現,他的手指,寫字的速度明顯比以前迅速多了。

都是讓苒輕塵不斷和他說話給練的,皮膚都快磨得糙了。

苒陌風走到妝臺前,透過鏡子看到苒輕塵發呆的眼神,沒有猜出苒輕塵的內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陌風,你說>

看一個人,會把那個人的模樣刻在胸口上最熾熱的地方。

苒輕塵自認爲在他的心裡,最高貴,最不允許別人去觸碰的神秘世界,已經住下一個女人的身影。

可是他不清楚,在女人心裡那間最想守住的小房子裡,是否有他的席位。

世界裡的人,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不都是喜新厭舊的嗎?

就像他們的父皇,生前喜歡了那麼多位女子,死後,亦要那些曾經被父皇喜歡過的女子,以生殉葬,直到了陰間地獄,也沒有放過那些命運悽慘的女人。

在凰鳳女國裡,女人的地位,不是和男國裡的男子是一樣的?

那這些娶男子爲夫的女子們,是不是也會像那些擁有三妻四妾的男人一樣,擁有再多可以去觸摸的男子,也是無法滿足內心的需求的。

他的煙兒身邊,有那麼多優秀的男子。

時間久了,他的煙兒,在不知道他還活着的情形下,會記得他被刻在牌位上的名字嗎?

一種悲哀的傷感在苒輕塵的心裡油然而生。

苒輕塵真的很怕哪一天,就是他能和心愛女人相遇的那一天,女人站在他的面前,瞅着他變得蒼老的面容,目光困惑混亂的望着他,朝他說出‘你是誰’三個字。

他會經受不住那種從心靈上被敲碎的震撼。

生亦不能,死亦不能。

再也無法去回憶,那一抹穿梭在煙雨之中傷痕累累的淚眼。

該>

‘四皇哥,你心情不好嗎?是不是因爲身懷有孕,所以整個人也多愁善感了?沒有安全感嗎?還是找不到可以交附的重心?四皇哥,不要亂想。煙兒和你曾經走過那麼多記憶深刻的回憶,她怎麼會忘了你?論時間,以煙兒的記性,要忘也是應該先忘記陌風的,是不是?’

握住苒輕塵的手,苒陌風在苒輕塵的掌心裡以指做筆,一字一句的寫着。

速度很慢,但卻寫得很清晰。

每當一個字寫完,苒輕塵不用去連,已經自動從脣瓣裡念出來,當苒輕塵唸完一整句,苒陌風的話也表達的完全清楚,意思全部傳達完畢。

1167.笑本皇子有多麼悲哀

“陌風是煙兒最愛的人,煙兒怎麼會忘記陌風呢?陌風,你知道嗎?有好些時候,四皇哥真的很羨慕你。小的時候,有母妃疼着你,母妃薨逝了,有四皇哥在疼着你,等到四皇哥無力守護你的時候,你的身邊,又多了一個能夠相守,爲你死心塌地付出的女子,你說,如此幸福的命運,怎能不讓四皇哥羨慕?不像四皇哥的幼年,走過那麼多無知的偏路,遇到過那麼多無禮的事情,做了那麼多>

回想着年幼時所走過的不堪回首的經歷,苒輕塵的話裡帶着一絲苦味。

特別>

時間彷彿定格在他與邵明君相遇的那一年似的,兩個人在燦爛明媚的陽光下,一起並排的坐在假山石上,他倚靠着邵明君的肩膀問‘小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裡?’

年幼的邵明君伸手摟上他的腰,把他毫無避諱的擁在懷裡,指着假山石下的那一湖泛起微波粼粼的清水給了他一個能夠讓他陷入美好幻想裡的承諾‘帶你去這個世界上,可以裝載你所有眼淚的地方。在那裡,你永遠都不會再流眼淚,永遠都像那湖池水一樣,清澈,寧和,乾淨。’[

‘真的嗎?那裡會有母妃嗎?只有母妃陪在我身邊,我纔會不流眼淚,高高興興的。’

夢裡的那段記憶,年幼的他,興致盎然的扯了扯邵明君的衣角。

‘當然啊。沒有眼淚的地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我會一輩子守着只爲你一個人開放的幸福,再也不會讓你的眼淚,流下你的眼眶。’

‘是嗎?真的會有母妃?那我得帶上陌風去才行喔。他見了母妃也一定會高興的,我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

下巴,被人輕輕的扣起。

眼眸,被逼着與一道猶爲刺眼的光茫對視。

剎那的薄光,穿透他的眼簾。

短暫的失神之中,他的脣,被人溫柔的霸佔。

‘唔!唔!’

他反抗!

不明白眼前的人兒在做什麼!

怎麼能咬他的嘴嘴呢?好疼!

‘噓!不要再讓我聽見,有其它少年的名字從你的嘴脣裡說出來,不然,我還會用這種方法>

那一刻,他的耳畔,再也沒有其它聲音在迴盪。

有的,只是那一句充滿威`脅性質的,霸道宣言。

心臟,咚,咚,咚。

不聽話的跳着。

苒輕塵在記憶的回想裡,失了神。

“邵明君>

如果我們從來不曾相遇,今日的我們,是否也不會出現這種令人哀傷的結局?

而你>

以至於天天出現在我的夢裡,讓我平淡的生活,不得安寧?

“在>

銅鏡裡的面孔,慢慢轉化成夢裡不斷顯現的那個男人的影子。

苒輕塵癡癡的望着銅鏡裡的男人面孔,自言自語。

1168.爲你的死亡好好反省

“四皇、哥,你、在和、誰、說話?”

對着一面空空的鏡子說着胡亂的話語,會是感染風寒了嗎?

苒陌風伸手摸上苒輕塵的額頭,再比對着自己的體溫試了一下。

呃>

是有點高![

想來也對,在九月的氣溫變化差異裡,早晚溫度極低,中午的日曬又非常熱。

他的四皇哥失蹤了一天,想必是早晚都受了涼,中午也沒能逃過,被曬得比較嚴重吧。

真是不讓人省心的難人啊!

“邵明君>

銅鏡裡的男人影子,好似印在湖波上的水花,看一眼,就泛起一波流動的水痕。

苒輕塵望着銅鏡裡漾起的一波又一波水痕,氣惱的問着。

眸內,憂鬱傷感,染着讓人心疼的楚楚可憐。

“>

聽着苒輕塵的話,苒陌風眨眨眼眸,看向銅鏡。

裡面有邵明君的影子嗎?怎麼會有邵明君的影子吶?

是不是四皇哥燒高的體溫,思緒開始犯糊塗了?

要不然怎麼能在鏡子中看到邵明君的影子?

苒陌風再次摸上苒輕塵的額頭,試試溫度。

嗯!更加燙了!

得把四皇哥扶到牀塌上去,晚上還得備服藥才行。

“四皇、哥,起、起來!”

處於迷亂思緒中的人,應該不會再認出寫在掌心裡的字了吧?

苒陌風放棄在苒輕塵手掌裡寫字溝通的想法,扶着苒輕塵起身離開描妝臺,走向內室的睡塌。

“邵明君>

邵明君對他的好,是他此生無以回報的恩惠。

在他生命裡最難時出手相助的恩人,他卻做了害死恩人,沒有良心存在的事情。

他怎麼會那麼做呢?

邵明君的死,苒輕塵看在眼裡,藏在心裡,是塊無法抹去的心病。

口上雖然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對邵明君的內疚,卻總在一個人失蹤走遠的獨處時間裡,回想起那日把芒次打入邵明君腕脈的一幕。

苒輕塵覺得,倘若他沒有把芒刺打進去,或許即使邵明君跌落山崖,以着邵明君的武功,最多就是受些內傷,不會危及性命。

但是有了那顆芒刺,最後又被漠語妝打了一掌,跌落懸崖,性命定是活不長了。

會死無全屍的吧?

堂堂一名威震四國的將軍,死後卻要委身於山谷淵底,難怪邵明君會夜夜來纏着他,不讓他得以消歇。

如此的傷害,該用什麼,才能彌補?

“邵明君>

着涼整晚,苒輕塵持續燒高的體溫不退,躺在塌上不安的囈語,反反覆覆說着的,全都是有關於請求原諒的卑微話語,聽得陪候在塌前的苒陌風眼淚汪汪的,心裡異常難過。

1169.不吃飯就會被傳染風寒

“四皇、哥>

不理解,想不通!

他的四皇哥,心裡愛着的那個人,不是煙兒嗎?

怎麼一整晚上念着的,全是邵明君那個可惡的名字?

他的四皇哥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被邵明君害的。[

苒陌風實在是想不明白,感染了風寒的苒輕塵,爲什麼沒有在不清的意識裡喊着煙兒的名字,反而是念念不忘那個把他四皇哥害到如斯地步的壞男人。

悶着胸口裡一股壓抑的情緒,苒陌風拿着從苒輕塵額上取下的溫帕,換上一塊新的涼爽的重新蓋上,氣憤的把溫帕子往水盆裡一摔,濺出周邊一層水花,也揚灑到苒陌風的身上不少。

“公子,四公子病着了不着膳食,您呢?多少吃點吧!身體裡沒有食物,很容易與四公子一起感染風寒的。到時再傳給小小姐,可就不太好了。”

膳堂裡的小侍送來晚膳,四品正菜,二葷一素一涼,一份鯽魚蔥花香湯,散着白白的熱氣,魚香四溢,鮮美芬芳。

負責整個院子裡雜事的管務侍婢候在膳桌旁,躬身請苒陌風入座。

“會麼?瑾兒?睡了?吃了?”

不吃飯就會被傳染風寒?

哪裡來的不可靠道理?

準是膳堂裡的小侍們爲了哄他吃飯想出來的沒理由藉口。

不吃的話,會傷到那些小侍們的心吧?

就算不會傷到,也會嚇到那些小侍們滴,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跑到他這裡來哭天抹淚的,求他放過他們的小命,快些吃點。

唉~在這裡,屬於漠語妝的管轄範圍內,沒有人敢不聽漠語妝下的命令吶。

哪怕是他真的胃口不舒服,也得強行把膳食吞下去,不然明天院子裡可能就會少個人,不知被擡到哪裡丟棄,或是活埋了。

吃就吃吧,看漠語妝把他養的,都長胖一圈了。

擰乾巾帕放在水盆架上搭好,苒陌風換到洗手盆裡清洗完手面擦乾,坐在桌子旁,猛然想起爲了尋找他四皇哥,差不多有一整日沒有見到的調皮小丫頭。

也不知那丫頭吃好睡好了沒。

“回公子,小姐已經食過晚膳睡下了。臨睡時還吵着喊您,但是當時您正在四公子的屋子裡着急着,小的怕打擾了公子,一時犯下糊塗未來通稟,還請公子責罰。”

管務侍婢,說穿了,就是院子裡的管家女婢一枚。

沒有告訴過苒陌風她的名姓,只是讓苒陌風喊她如玉即可。[

橫樣長得還算清秀,年齡也不大,十七八歲左右。

多在苒陌風食膳時出現,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負責勸說苒陌風和苒輕塵吃飯。

有時也會拿着束髮的白玉銀釵按道膳品裡都沾一下,查驗送來的飯菜裡是否有不利於兩位公子的草毒存在。

在幽谷,各種毒花異草非常多,有可能膳堂的人來回幽谷之中走動,會沾上一些流動的花葯毒粉,如果溶入膳食之中,危險度非常高。

如玉在對待兩位公子的悉心照料上,還是能夠做到盡心盡責,沒有讓兩位不聽話的公子在飲食上成爲受苦受難的人。

1170.你的生命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罷了,出去>

口舌不便,費着力氣說話,給苒陌風帶來了莫大的困擾。

他的瑾兒沒事就好,他還擔心那個丫頭因爲見不到他會很傷心咧,看來是他多想了。

“是,公子,用膳完畢,吩咐如玉來撤桌便好,如玉就候在門外。”

欠身向苒陌風躬拜一禮,如玉垂着眼眸恭敬退出門外。[

“嗯>

膳食美觀,入口而無味,品嚐不到舌尖的滋味,沒有什麼特別的喜歡。

苒陌風坐在桌旁,默不作聲的吃了小半碗白米,幾品膳食夾了兩`三筷子,草草了事。

他的四皇哥還在塌上發燒,高溫不退,引得苒陌風實在沒有什麼進食的想法。

吩咐如玉進來撤桌,苒陌風視線裡的餘光明顯的看到如玉因食物沒有吃進多少而皺起的眉角。

“公子,只食如此少麼?不再多食些?身子要緊吶!”

端着食盤走出幾步,如玉面含擔憂的轉回身,望向苒陌風。

“嗯>

心裡想着應該多給如玉些迴應,可是說起話來總是太不方便,寫字手還會累。

苒陌風尋着苒輕塵一整天,在花海里繞的很是辛苦,不想再多去解釋什麼,只是看着如玉淡淡的迴應一句,算是給瞭如玉回答。

“那如玉就先出去了,公子夜裡若是餓了,再吩咐如玉就好。”

得到苒陌風的回答,如玉蹙着眉額走出去,在腦中思考着晚上的事情要怎麼飛鴿傳書給自己主子才行。

食慾不佳?心情不好?在幽谷裡悶的?

哪一個原因應該都會被主子一巴掌給拍回來,大發雷霆的吧?

“嗯>

能夠回給如玉的,只是一個簡單的言語。

苒陌風走回塌前,伸手去摸苒輕塵的額頭,還是有點燙,怎麼換涼帕子都降不下來體溫。

這可怎麼辦?

要是一直髮燒下去,大人和小孩都會產生生命危險,可是他的四皇哥現在身懷有孕,不能輕易喝些藥湯,是爲了防止藥湯沒有治好大人,反而會沿着大人的血脈流入胎兒的體內,造成胎兒體內生亡,或是染有重疾。[

“四、皇哥,得、好、起來、才行>

守在苒輕塵的塌前時時看護着苒輕塵的體溫是否有消減一些,苒陌風忙到天亮,在確定苒輕塵的體溫沒有預想中那麼高燒的時候,苒陌風終於睏倦的倒在塌前,握着苒輕塵的手心趴在塌沿兒上,迷迷糊糊累的睡着了。

一個上午過去,苒輕塵捂着錦被睡出一身虛汗,貼身的厚被棉褥裡,全都是被汗水浸溼的棉花。

到了午膳時分,如玉站在屋外敲門,詢問是否可以入屋呈上膳食。

風寒暫時好轉的苒輕塵躺在塌上被如玉的聲間吵到不安穩的睡眠悠悠轉醒,動了動手腕,想要撐着身子起塌,卻突然發覺手腕上好像被什麼重物壓着很長的時間,整個手臂痠麻一片,稍微勾動下指尖,就能感覺到一股麻痹的痠疼自手臂傳來,難以忍耐的很。

1171.不會忘記的命裡恩人

“嗯?醒了?”

睡了一個上午,苒陌風的疲倦減少許多。

感覺到自己握住的手臂好像現出動靜了,苒陌風一擡頭,揉揉眼睛,對上苒輕塵清澈明蘊的眸眼,透着疑問。

“呵呵,不醒了,難道是乍屍了不成?陌風,你怎麼睡在這裡?沒有回房麼?”

額頭上冰涼涼的,涼得苒輕塵思緒十分清醒。[

被褥裡悶起的溼熱水氣,粘得苒輕塵身子緊膩膩的,不是很舒服。

移動着身形向塌外挪了一點躺到沒有被汗水打溼的褥子上,苒輕塵抿抿乾裂的脣瓣,舌尖舔到一絲血腥。

‘怎麼回房吶?都和你說過不準逃出去闖禍了,這下子好了吧?感染了風寒折騰了一夜,四皇哥是這般不爲腹中的孩兒負責任的嗎?既然懷上了,爲什麼不好好的對待他們?你的身子現在已經不屬於你了,屬於孩子們的,他們能不能健康長大,全都要看你的身子夠不夠健康的,明白嗎?’

像是等了許久得不到發泄出口似的,苒陌風一口氣在苒輕塵的掌心裡寫下一大堆的話語,完全是在考驗苒輕塵的速記能力。

“呵呵,四皇哥不是沒事嗎?可能是最近總睡得不安生,身子才弱了些,四皇哥以後會注意思。”

睡眠裡總是出現那個暴屍荒野的男人身影,想要看到的,想要說到的,總是定格在初遇的那一永恆的畫面上,夜夜來臨,一晚不落的,任哪個正常思維的人能夠受得住?

他能支持這麼長時間都沒被打散,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不過,苒輕塵有些奇怪,昨晚雖然也有夢到那樣的場面,可是夢到的,竟是邵明君和他揮手告別,說是有了命運裡可以相信,可以相守,即使日後遇到再大的困難也會攜手與共的人?

是託夢嗎?還是那只是他臆想裡的一種逃避方法,想要逃脫邵明君的死亡帶給他的心理負擔?

苒輕塵自己也弄不太清楚。

‘四皇哥睡眠不好?那生下來的孩兒會吵鬧,也會夜裡睡得不安穩的。是因爲邵明君嗎?四皇哥,你的心裡>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感,苒陌風不是太瞭解。

主要是苒陌風接觸的人,自我感覺沒有苒輕塵那麼多。

在苒陌風的人生裡,能夠讓苒陌風能夠去掛念記住的男人,一個是曾經把魂簫譜贈予給他的前任獨簫公子,一個是爲了保護他被武赫守城裡的暴`民被打得連骨頭都沒找到的候兒,再一個就是那個在生死關頭,替他擋了一命,夢想着能夠去嫁人的小侍。

這幾個人,雖然都不是和苒陌風有過太多聯繫的男人,但是他們對苒陌風都有知遇相救之恩,是苒陌風此生都不會忘記的命裡恩人。

苒陌風可以對着上天明月沒有半點虛假的發誓,此生此世,他永不會忘記這三個沒有性命存活在世上的恩人。

至於其它的男人,除了跟在煙兒身邊的那幾位夫君們,苒陌風根本就沒有把視線在那些人的身上停留過。

1172.受之恩惠,銜草以還

“惦記?四皇哥沒有的。是想起了古人‘受之恩惠,必銜草以還’的故事。在四皇哥與你都孤立無援之時,是邵明君向四皇哥伸出的援助之手,且不論他的動機若何,總歸是有恩德於我們。

如今他死生未定,死是估計大半成的事了,可是屍首>

陌風,你和漠語妝的關係比較好,能不能跟他通個信之類的,允你陪着四皇哥出谷一趟,去尋尋邵明君的屍首?就算找不到,也是盡了身爲朋友的一份心意,了還四皇哥還恩的心願了?”

抓住苒陌風的手袖緊緊攥在指間,苒輕塵認真請求苒陌風,能同意他出谷尋人的心願。

‘四皇哥,不是陌風不幫你,只是在這件事情上,陌風也無能爲力。因爲陌風根本就沒有辦法聯繫漠語妝啊。[

如果有事,他會派南冥來幽谷通知我,如果沒有事情,我們住在這裡,其實就是真真正正的與世隔絕,過着神仙般的逍遙日子的。

四皇哥要是真的放心不下邵明君,不如趕着歲歷重陽,就在幽谷裡給他豎塊墓牌吧,以後遇到年節,除夕之類的日子,給他燒些過節的香火便是。

都說下面的靈魂都是很聰明的,在放祭的日子裡可以隨意四處走動的,他到時定也能曉得你的心意,被你的燃香所引,前來接收拜祭,自然也就能夠原諒四皇哥了。’

畫在苒輕塵的手心裡寫下一大長串的話語,苒陌風的手指又要幾近痠麻狀態了。

還是有舌頭的人好啊,說話一點都不費事。

以前剛被割成不能言語之傷時,對沒有脣舌的痛苦,尤其覺得來傷感着,現在已經磨練到百毒不浸無所謂,可以自我隨意調侃的狀態。

苒陌風都很佩服自己能夠擁有這般常人不能忍的勇氣,當然,他還是非常羨慕能開口說話的人了。

他曾經想過查找古書裡一些記載的特別的救治方法,試着能不能把口舌接起來說話,可是古書上只記着接骨啦,接筋脈啦,沒有人斬釘截鐵的說過,可以接舌頭的哇?

忍受了許久,苒陌風才極爲鄭重的作出一個十分有意義的人生選擇,那就是,他放棄了。

反正他身邊的人也不多,並沒有太多的人需要去交際和溝通,現在還被困在幽谷內,能用到說話的場面也沒有幾處,用手指比劃一些也夠了。

幽谷裡的這些小侍奴婢們,都已經被他訓練的剛寫出幾個字,就知道他下面想說什麼的神一樣的默契了,那有沒有塊肉在牙齒裡面,也沒什麼用了。

“如此說來,倒也不失個好辦法。對了陌風,剛纔我聽到如玉好像在外面敲門來送午膳了,有四皇哥說的椒鹽紅蝦嗎?昨日似乎累到了,沒有吃東`西就睡了,四皇哥現在好餓了。皇兒也該餓了呢。扶着四皇哥去用膳?”

不知是不是昨夜沒有進食,苒輕塵聞到瀰漫在屋子裡的飯香,忽然有了食膳的胃口,撐着牀塌掙扎着就要起身。

1173.經受淚水的洗滌

‘四皇哥,要等換好衣服才能吃。看你昨夜出得虛汗,嚇壞了陌風。先在塌上老實等着,待陌風去拿件乾淨的衣服來換。’

苒陌風在苒輕塵的掌心裡寫完要囑咐的話,馬上起身跑去衣櫃邊打開抽屜,取出裡面備放好的乾淨衣衫,和放在爐火燒暖的水盆裡的巾帕,跑回來放到苒輕塵的手上,擡手解開塌帳的花帶,擋住坐在塌上換衫的苒輕塵,站在牀塌前默默等候着。

“公子,午膳已經備好,需得早些食用,再晚些時候,膳食就該涼了。”

幽谷,處自然地界。

非是皇宮內院。[

穀風嗖嗖,隨一年四季之景而變化,雖然有花海四時如春,暖意非常,可也有極爲冷寒的地帶,一年四時,沒有一刻不是積雪覆蓋,雪封霜冷。

現時九月,氣候偏屬秋高日爽之節氣。

做好的膳食,趕在中午太熱了,會壞掉,趕在冷的氣溫下,會迅速的變涼,食不下咽。

幽谷膳堂裡所用的保溫器具,比之民間綽綽有餘,比之皇室,猶有半分不及。

如玉等候在門外差不多快半個時辰都沒得到屋內的人兒迴應,出聲詢問勸說道。

“知道了,推門進來吧。”

塌帳之內,傳出苒輕塵稍顯煩慍的聲音。

苒陌風守在塌帳前,沒有離開的意思。

“是,四公子。”

聽到苒輕塵的吩咐,過了一小會,如玉領着負責供食的小侍擡着進膳用的小桶走進屋子,把午膳一一擺上,菜品和昨夜的差不多,只更換了一品葷菜,是苒輕塵吃不到就亂髮脾氣的椒鹽紅蝦。

“擺在那裡就行了,你們都下去食膳吧。等我與陌風吃過了,再吩咐你們前來取盤就好了。”

塌帳由內被人伸手一撥,向旁側輕輕劃開,換好衣衫的苒輕塵捂着小腹小心的挪向塌沿,苒陌風在旁邊把苒輕塵的鞋子送了過去。

“呀,還是陌風乖,知道四皇哥行動不便,彎腰不得。一會四皇哥給你扒只蝦,謝謝你這般照顧四皇哥吶。”

膳食一擺上,苒輕塵就聞到其中有他最喜歡吃的紅蝦的味道,臉上笑容增添了不少,原本被如玉吵的煩慍的聲音裡,也帶着一絲輕快。

“是,四公子,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照例在兩位公子進食之前就銀釵試了飯菜,如玉盛好兩碗香濃的骨湯擺在苒輕塵和苒陌風的面前,躬身退出屋子,合上屋門。

“哇嗚~有蝦吃了,真好!人生就應該這樣享受才行嘛,得着吃了,就吃了,得着快樂,就快樂了。”

懷着身孕的小身子走得比苒陌風還要快,看到桌面上的紅蝦,好像暫時忘記了夢裡男子帶給他的痛苦。

“四皇、哥,好、饞嘴>

苒陌風跟在苒輕塵的身後緊隨攙扶着,就怕萬一苒輕塵鞋下打滑,摔到哪的就不好了。

到時候,可就不是他的四皇哥盡情享受吃蝦的美妙人生,就是淚水揚灑到天上的悲泣了。

他這個在身邊負責相守照顧的,當仁不讓的,也就必須經受淚水的洗滌了。

真是不該太哄着他的四皇哥啊~

哪有見到好吃的食物就兩眼發亮,冒金星,連身孕都不顧了的?

1174.尋求點生小娃的經驗

“哈哈!那不是本皇子嘴饞,是本皇子的皇兒饞了,你不知道嗎?懷了身孕的營養都是用來照顧小娃娃的。唉~雖然你四皇哥我到現在還不太能習慣男人也可以生娃娃的事實,但是有了也沒辦法啊。陌風,你是從哪裡把娃娃生出來滴?要不要教教四皇哥?”

苒輕塵坐到桌子前,端起湯碗送到脣邊輕抿了小口,潤潤乾渴的喉嚨。

滋味不錯,院子裡膳堂的廚侍手藝算是被他調教的好多了。

‘呃>

生娃娃有什麼好?[

滿眼睛裡看到的全是溢出身子裡的血,然後一塊軟軟綿綿的肉團從身體裡滑出來,疼個半死,生了一個,都不想再生第二個。

還好逸瑾是個比較乖且懂事的娃娃,不然他受的那些苦就是白受了。

如果煙兒非要他再生一個的話,他或許會考慮一下?

苒陌風用筷子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寫字,表情皺皺的,悶着眼眸瞥望苒輕塵一眼,換了雙筷子夾口米飯放進齒間嚼着。

“血腥嗎?四皇哥對生娃娃這件事情很好奇嘛。咦?紅蝦的顏色很好,比硃砂的顏色還好看的。血不血腥?爲了避免讓你吃不下去其它食物,這盤椒鹽蝦呢,就擺在四皇哥面前好了,四皇哥一次性把它們全部解決掉,省得陌風看到不舒服,是不是?看四皇哥對你多好?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四皇哥這般爲你着想的人了。”

端起桌面上的椒鹽紅蝦放到自己面前,苒輕塵把自己最不喜歡的青菜推到苒陌風的眼前,一番好意的說道。

“>

看着苒輕塵自誇自作決定的把盤子端過去,苒陌風無奈的撇撇脣角。

他的這個四皇哥,現在是讓他給寵壞了。

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了,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小時候四皇哥那般無所不應的守護着他,現在輪到他來無微不至的守護他的四皇哥了。

說來也對,他的四皇哥隱在人後獨自苦苦撐了那麼久,現在好不容易苦盡甘來,能夠放在心裡的愛人也有了,能夠陪在身邊的皇兒也有了,該是幸福的日子來到了。

喜歡吃,便放開胃口的去吃吧。

可千萬別再像昨天那般,爲了吃不到想吃的膳食發脾氣?

多大的人了麼,還做那麼幼稚的事情。

“陌風,下午陪我去給邵明君刻塊木牌好不好?總覺得這件事情要早點解決才能安下心來養身子啊。感覺小傢伙剛纔好像踢了我一下。左邊在踢,右邊也在踢。你說他在裡面要是不停踢個小時左右的,不得把四皇哥我踢暈了?”

胎動,是大夫口中說的胎動嗎?

吃掉一隻蝦,小腹上就能明顯的感覺到自裡向外撲的震盪一下,每次左邊右邊的方向都不同,一次輕,一次重的換着力道,好奇怪的哩。

別人懷小孩子也這麼不聽話,喜歡欺負他們這些當父君的人?

苒輕塵很是懷疑的問着苒陌風,想要尋求點生小娃的經驗。[

1175.過着極其悲哀的日子

“嗯?哈哈!不會!”

聽到苒輕塵帶着探究的不安話語,苒陌風放在碗筷,拿起放在桌上的帕子抹抹脣瓣,漾出一聲朗笑。

他的四皇哥真可愛啊~

怎麼會覺得小孩子會在肚子裡把大人踢暈的?

苒陌風沒想到失去太多生命中難以承載擔負的責任後的苒輕塵,在性格上竟也有如幼年時期少兒懵懂的單純可愛。[

這麼多年過去了,塵世的凡俗果然還是沒有把他那個處於記憶中美好善良的四皇哥帶走啊。

就像他們過去初識的某個時刻裡,四皇哥忽然就出現在他淚眼婆娑的視線裡,一襲如仙的身骨嫵`媚`妖`嬈,讓他登時就忘了哭泣,眼睛裡,似乎只能存在四皇哥的影子,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人出現。

思緒停留在兒時最小的那個出現生命交集的軌跡裡,苒陌風的眸線裡出現一絲漂浮,十幾載人生,歲月裡匆匆而過,只是回首擡眸間,便已恍如隔世,往歲不再重現。

生命,留給人的,到底是些什麼?

是那些充滿酸甜的悲傷痛苦,還是那些此生永遠不能相忘卻離的刻骨銘心?

生活,隨遇而安>

“陌風?陌風?你怎麼了?不開心嗎?想煙兒了?怎麼突然就把面孔沉淡下去了?告訴你啊,不許說些惹四皇哥傷心的話,要是四皇哥傷心了,皇兒就能感到四皇哥的悲傷,就會躲在四皇哥的肚子裡偷偷哭泣,那樣,四皇哥也是會心疼的掉下眼淚的。明白嗎?”

苒陌風的臉上,現出憂鬱悽美的傷感。

似卷裹着絲絲離愁,幽靜如蘭花棲息水池,一朵別緻清雅的安然寧寂,惹得苒輕塵心緒不穩,不明白苒輕風忽然變得深沉所謂何事。

是他太過分了嗎?他只是也想體會一下肆意被人哄着,無理取鬧的那種感覺嘛~

如果感覺不錯,以後會慢慢執行滴~

‘四皇哥,陌風沒事。就是想到了人生苦短這樣的幾個字。人活在塵世裡,生命並不是長久的,要爲自己活着,努力爲改變不好的命運而活着,儘量去爲那些喜歡自己的人,而自己同樣又愛着的人,充滿自信的活下去,不能讓生命荒廢在悲哀惆悵的痛苦裡。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得到生命裡值得去珍惜的最寶貴的情感,對不?’

人生的領悟,往往只是一瞬間的記憶回想。

因着觸碰到了情感裡最脆弱的地方,像要死過一回再次活過來的模樣,然後變得勇敢,堅強。

苒陌風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寫下幾排水跡斑斑的秀穎字體,朝着苒輕塵露出一抹清淺澄澈的笑意,搖首輕抿薄脣,一張俊美絕倫的面孔,翩若驚鴻。

“呃>

唉~遙想四皇哥當年,那也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絕美少年吶,何其風光着?現在不還是得挺着肚子被漠語妝囚在小山谷裡面過着極其悲哀的日子?多說沒用了,還是做些眼前事情要緊,四皇哥吃好了,我們快去把邵明君的事情給辦了吧?”

風寒尚未全好,苒輕塵放下筷子,一拍桌案,十分火急的拽着苒陌風就要往外跑。

1176.最後任性一次

“嗯?嗯?四皇、哥,天冷、衣、衣服。”

止住苒輕塵匆忙跑向院子的身影,苒陌風折身返回內室,取了兩件裹身披襟一件給苒輕塵繫好,一件自己繫上,再檢查過苒輕塵的衣服厚到足以抵禦外面瑟瑟秋風的吹動時,才放心的扶着苒輕塵向幽谷的墓園子走去。

“還是四皇哥的陌風最貼心,沒白白疼了你一場。陌風,你看外面的這些風景,樹葉黃了,花兒謝兒,綠盈盈的草地,也開始枯萎了,今年的冬,又快來臨了。寒風陡峭雲壁冷吶>

很久很久的少年時代裡,苒輕塵記得,有一次的冬天,是格外寒冷殘酷的。

他在那個充滿雪花落舞的冬季,遭受了他人生中最爲痛苦的經歷。[

此刻驀然想起,仍是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可是在某一年的冬天裡,苒輕塵也曾經記得,就是陪在他身邊的這個少年,一身紅衣的坐在膳桌旁,陪着他一起看小年夜裡的煙火韶光,一瞬邵華。

那個夜裡,是他喝的醉意闌珊的一晚,也是他睡得最爲溫暖的一晚。

不管心裡骨血裡的冰涼到底有多冷,他始終都覺得,那個溫暖的夜,就像他的母妃把他摟在身旁放心去依偎的感覺。

愛,甚爲深濃。

傷,極爲清冷。

如今,他的煙兒攻入龍涼,毀了那個曾經含載着他太多哀傷過去的深宮牆院,替他的母妃報了當年太子皇后的仇恨,他此生,唯一的心願已了。

他也算是歷盡世間的悲歡離合,守得寸土桑田,是該撥開雲霧見月明瞭吧?

‘呵呵,四皇哥,怎得來了傷感了?舊的逝去,新的開始,日月輪迴,皆是如此。既然無法改變整個世界自然之始,莫不如平心靜氣,虛以接受,是爲修身養性最好之法。不能總是傷神擾志,對小皇子的脾氣可是不太好喔>

扶着苒輕塵緩步徜徉在落葉飄飛的花谷墓園中,苒陌風望着滿目的無名墓牌,一堆堆青冢,雖是內心感觸頗傷,卻依然面露笑意,不想讓苒輕塵被墓園裡蕭寂、凝重的肅穆氛圍所感染。

“陌風,放心吧。四皇哥懂。存在四皇哥腹內的,是上天賜給四皇哥最真實,最寶貴的禮物。最後一次,允許四皇哥最後任性一次。等四皇哥親手替邵明君尋一塊安逸僻靜的地方,爲他填個住所之後,四皇哥必定捨棄前塵舊事,了卻所有孽緣,以最想去珍惜的寶貴心態來渡過所剩餘生,不再貪念和邵明君有關的一切,行麼?”

沿着墓園裡隨意曲伸向前的林間小道步速前行,苒輕塵撐着有些痠痛的腰背在一方沾得陽光多些的空地停下腳步,目光溫和的望向苒陌風,揚脣挑起一抹清淡如風的淺笑,握着的手臂溫柔的拍了兩下,示意苒陌風不要太擔心。

“四>

苒陌風注視着苒輕塵眼裡透出那抹似有似無,好像隨時都會消逝的淺淡笑容,忽然一時之中陷入失聲,心裡發疼的要緊。

1177.與那段往事告別

“陌風,這裡所有人都沒有墓刻嗎?想不到這世界上無名無姓的人還>

生生世世,爲人最是苦痛。

一朝歲,一朝冬。

一朝辛苦,幾載浮沉。

皆是命定,無可講述。[

苒輕塵走在墓園裡,指腹摸過一塊塊經累歲月風霜蠶食鯨吞過後的破裂木牌,溼溼澀澀的觸感,似晨早時辰的霧露還沒在白日的熱照下蒸騰而去,順着掌心,似乎能夠聽到那些來自青冢深處的哭泣。

是生命走過的痕跡嗎?

“四、皇哥>

落葉紛紛揚揚灑過苒輕塵昂首望向天空深深吸氣的身影,映在苒陌風的眼裡,就像美麗的蝴蝶花搖曳在陣陣香氣四溢的風海中隨時都會飛走一般,

這就是他的四皇哥嗎?迴歸本性自然的四皇哥嗎?

表面上什麼都不去在乎,什麼都沒有放在心底,實則,全身都泛着看透人世的冷漠,被傷害磨得體無完膚,露出冰冷的骨血,任靈魂的脆弱無情的吞噬。

生命於四皇哥,已經不再有存在的意義了嗎?

不應該這個樣子的,邵明君對四皇哥所做過的那些,就算有煙兒的無限寵愛,也挽留不回四皇哥對人生的希望嗎?

怎麼能夠這樣發生的?

“呵呵,傻陌風,嚇壞你了?四皇哥是說笑的,雖然現在沒有辦法以一個真正男人的身份出現在煙兒的身邊,光明正大的守護她,爲她的江山大`業打拼,但有陌風陪在四皇哥的身邊,四皇哥亦是心滿意足了。”

苒陌風眸子裡的心疼,苒輕塵看得到。

只是麻木的心,在被邵明君傷害到遍體鱗傷之後,又被漠語妝強行逼迫着離開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想要沒有一點結釦的忘記,安然快樂的在這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重見天日的幽谷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需要時間去過渡,在過渡之前,他首先要做的,便是與邵明君的那段往事徹底的告別。

“四>

墨眸之內熒光閃閃,水霧凝繞。

他的四皇哥想做什麼?還沒有下定決心拋下那些傷心的過去嗎?

苒陌風瞅着苒輕塵隨手拾起一塊散落在林間的木板咬破手指在木板上刻着印有‘邵明君’三個血字的墓牌時,衣袖裡的手指握出咯咯的指響。

他的四皇哥,始終都還是小時候那個即使心中有着無限悲痛也還是會在別人眼前展露出妖冶美豔笑容的華貴男子,美的讓人心疼,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追隨那道芳華絕世的身影,哪怕墜入無底深淵,萬劫不復也不會後悔。

“邵明君,用這麼簡陋的方式與你告別,不會怪我吧?”[

流出血跡的指腹,含着內力劃在木板上,刻出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染血名字。

苒輕塵放眼四周,在靠近墓園存放器具的倉庫門外找到一把鋤頭,站在剛剛選好的空地上,動作困難的一鋤鋤挖起土來。

1178.應該做個了結了

“四皇、哥,我、我來!你、站着。不許,累到!”

看到苒輕塵竟然沒有叫自己去幫忙鋤土,苒陌風急忙接過苒輕塵手裡的鋤頭照着苒輕塵劃出的冢墓範圍挖起土來,也懶得用手再去寫字,只好張着脣瓣兩個字,兩個字的悶悶說着。

話裡,還帶着些許怒氣。

他這個四皇哥,懷着身孕不知道嗎?還當自己是一個人呢?

學侍工們鋤地?體力受不受得了的?[

非得人提醒才能注意嗎?要是腹中的孩兒出了事情怎麼辦?

煙兒怪他沒有照顧好四皇哥怎麼辦?

真是讓他憂愁的四皇哥啊~

“呵呵,好,那就有勞陌風替四皇哥做這件任性不已的事情了。既然陌風替四皇哥鋤土,那四皇哥就坐在旁邊,和邵明君說說話吧。好久沒有和他認真的說過一句話了。”

自那年龍涼一別,苒輕塵加緊對西領邊境小國的扶持,讓那些小國慢慢擴大,有能力的吞併弱勢部族,一步步緊逼西領邊境,擾犯西領國勢不寧。

邵明君因爲□□周邊小國的滋擾生事,不得不常年駐守西領邊防,再也無法脫開身前往龍涼去打攪苒輕塵的生活。

沒有邵明君守在皇宮之外的明刻威`脅,苒輕塵的行動範圍也變得自由順利許多。

就是在那幾年與邵明君遠隔兩國的日子裡,暗樓得到迅速發展,壯大,在江湖上的聲威已經緊帶凰鳳女國的幽堂,成爲龍涼國內唯一有朝堂庇護的江湖刺客組織。

而在凰笞王爺領兵攻打龍涼之前,其實龍涼國朝內大部分擁有頭腦智慧的朝臣勢力都已經被暗樓刺殺成荒,能夠真正主事的臣子早已所剩無己。

至於太子和皇后那邊,他們的勢力在暗樓的強力打壓下,幾乎所有和太子皇后有來往的朝臣要麼死於府內,要麼無故失蹤,鬧得整個朝堂人心惶恐,誰都不再敢輕易與太子和皇后進行接觸。

龍涼國當時完全是處在鬧臣荒中,凰笞王爺趕在那個時候攻打龍涼,是遇上了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時機,碰個運道里的準稱。

如若不然,以龍涼國君享譽三國之外的明聖高主之名,怎能被凰笞王爺一舉攻入龍涼,引至滅國之災,下落不明?

“邵明君,本皇子與你此生交錯的命運,至此>

腦海裡太多陳舊古老的故事需要靜心沉澱,苒輕塵坐在苒輕風用披卦子疊起來墊在青冢坑前的軟鋪布上,挽下一縷額邊的髮絲捋順,指甲尖片鋒利如刀的削下。

的一聲,一小段被指力打落的髮絲輕盈落在苒輕塵的手心,環繞成一圈散泛在玉白色光滑肌膚上的渲墨染畫。

黑曜石一般的精緻,珍貴,美豔,引人視線。

“四皇、哥你、何以、斷髮?”

身體髮膚,受自父母。

未經允許,不得擅自斷剪。[

否則,便是輕父欺母,是爲子之不孝,切不可爲之。

可他的四皇哥居然自斷頂發,難道是爲了邵明君>

手上的鋤頭嘣的掉在地上,苒陌風指着苒輕塵掌心裡的髮絲,聲音微微顫抖着。

1179.此生,我不爲你立牌

“陌風,四皇哥不是和你說了?允許四皇哥任性這一次麼?欠了邵明君的情,這世註定無法償還,那就以黛發爲證,做爲下一生相遇的憑藉,還他一世幸福。”

擠着咬破的手指滴了一滴鮮血在頭髮上,苒輕塵按着髮絲捋進刻有邵明君三個字的刻痕裡,取下頭上束髮的綢錦素帶,綁好木牌,防止頭髮會竄出木牌的刻痕。

“四皇>

鮮紅的血色,墨一樣的澤潤髮絲,深入木牌帶着血的名字。

在苒陌風的眼眸裡,混成一副難以描繪的悽美畫面。[

坐在畫裡面的人兒,懷裡捧着一塊染着血光的墓牌,眼神憂鬱散發着淡淡的離愁,孤獨的望着眼前那個挖出一小塊地方的土坑,薄脣輕動,用着極美的聲音,戚涼楚楚的道着萬分抱歉的話語。

“邵明君,不要怪本皇子那般對你,不要怨恨是本皇子先遺棄的你。

只是因爲>

“如果免爲其難的在一起了,我們之間,只會生出無數難以忘卻的傷悲,白白的浪費了兩個人還有很久很漫長的一段似乎可以去實現美好的人生>

“邵明君,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一個沒有能力去愛你的人,要以什麼心態站在你的身邊,接受你滿腔的愛情,而冷漠的無法去給你迴應呢?”

“強求得來的愛情,應該>

“所以>

“對不起>

“如果有來世>

“邵明君>

“他們都說>

“呵呵>

“邵明君>

“希望當我們再一次相遇之時>

清目閉合,掩褪一眸苦澀。

捧在手中的木牌藉着空氣中悄然吹起的雨點風絲拋出一道彎曲美麗的弧線,咚得一聲摔出細小的悶聲。

那一雙緊閉的美眸裡,只有微微上翹的睫絨不甚倔犟的抖擻着,兩行清白的淚水,順着不停顫動的眸角>

1180.以死謝罪

凰鳳歷六百三十六年,三月初三,凰笞王爺愛夫苒輕塵於幽堂內谷爲凰笞王爺產下一子一女,小皇子取名日詩逸堯,日後成了大凰國一代驍勇善戰的威名將軍,小皇女取名詩逸卿,日後成了輔佐大凰國胤瑾帝統管凰國天下,深爲百姓敬重的德仁王爺,二人同爲凰鳳女國罕見的的凰鳳雙胎同腹,是千對中方能真正成活兩人的萬古幸事。

大凰國四年初月,大凰女帝於暄昭貴安遭遇暄昭四閣丞相圍困不得脫身,被幽堂堂主漠語妝困於幽谷的苒輕塵,在漠語妝遠處暄昭無法及時返回幽谷的情況下,與苒陌風逃出幽谷,前往暄昭親自求見多年未見的友人暄昭夏相夏宇軒。

苒輕塵以其全部身家四國脂胭商行做爲救得女帝一命的交換條件,與夏宇軒達成裡應外合的協`議,由夏宇軒領兵拖住四閣相承圍剿女帝的步伐,待其攻破貴安皇都與被困在皇宮之內的漠語妝匯合,馬上即護送女帝進宮。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夏宇軒率領的破狼軍出現內部兵`變,臨陣變戈,導致女帝兵敗貴安城外,被亂箭射穿體身,魂歸天外。

苒輕塵一怒之下,揮劍斬首夏宇軒於貴安朝城之外,懸掛長達五日之久。[

而夏宇軒身邊的謀逆叛將火莽則被苒輕塵勒令暗樓十三影以刀尖削其指甲,毛髮,並從頭頂腦皮處割開一道皮膚裂紋,灌之白銀鉛水,活活從火莽的身上剝下了一層清晰可見,透明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整張人皮,直至人皮全部離體,火莽尚有一息呼存,變成一個血淋淋的肉團,賞賜給了女帝生前最爲喜歡的小狼崽們。

然再如何發泄心中的怒火依然無法挽回女帝駕`崩,死於戰`亂的事實。

苒輕塵傷心欲絕的回到幽谷,因無法接受女帝離他而去的殘酷行爲,於次日陷入高燒昏迷之中,整整躺於塌上十日,意識、血脈、心動全無。

苒陌風擔心苒輕塵自此沒有生存活下去的希望,日`日`茶飯不思,飲睡難安,猶爲困擾。

後來,苒輕塵的一雙兒女跪在苒輕塵的塌前,不斷的和苒輕塵說些有關於女帝征戰沙場的故事,終於在兩個小傢伙的不懈努力之下,苒輕塵過了整月之後,意識稍微現出些許,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沉睡整月沒有睜開的緊閉眸眼中,卻是激動的流下兩行溼潤的淚水。

五日之後,苒輕塵不可進食飯粒的身子,已經可以喝些小米粗糧等熬出的粘綢米湯,餓得虛瘦的身骨也逐漸結實的現出紅潤的顏色。

十三影曾經聽信苒輕塵的命令負責守護女帝的安危,沒想到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在最關鍵的時刻獨留女帝一人引至最後殺身之禍。

泠綰自知領導十三影無力,沒有完成自己主子苒輕塵交由的命令,等到苒輕塵清醒,可以聽些不好的事情也不會傷到身子時,舉劍刃請罪於幽谷院外,欲向苒輕塵以死謝罪。

1181.讓人擔心的不得了

苒輕塵念在泠綰守護自己十幾年的主僕份上,免了泠綰的罪過,收十三影迴歸回身邊伺候,另傳一直負責四國脂胭商行的泠幽在女帝去逝之後,開始大面積的合併吞購大凰國販買胭脂水粉的小型商行,幾乎把大凰國四分之分的胭脂製造業全部壟`斷,只剩下一些向其投誠示好的水粉商行免去併購之說,但需要它們以提供本行最好的胭脂師傅來做爲交換代價。

苒輕塵的作法,耗費胭脂商行一大批銀資財款,斂收了上千名胭脂產業的能人巧士聚於苒氏胭脂商行內,供食衣住,這令泠幽頗爲不解,不明白自己主子爲什麼突然之間招收這麼多調配胭脂花粉的配師作何用處。

泠幽寫了一份耗資報表通過泠綰呈遞給苒輕塵,詢問如此做事的理由,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大可不必如此費盡周張。

苒輕塵收到泠幽的呈報,日思夜想了整個晚上,一夜沒有入睡。

待到天明時,苒輕塵寫好一封長達十幾篇的信訊命令泠綰傳令給泠幽。[

泠幽收到苒輕塵的書信,大吃一驚,圍着桌面直繞圈圈,繞得泠綰頭痛腦暈,眼前多了好幾個來回走動的人影,擋着全是亂花眼簾的視線。

“哥,你不要再晃了,你不暈我都暈了。主子在信裡跟你說什麼了?把你急成這個樣子?不是很容易完成的任務嗎?”

手中的配劍啪噠一聲拍在桌子上,泠綰情緒煩躁的止住晃得他快要暈倒的泠幽。

“容易?光寫字就寫了十多頁,你說能上哪容易去?主子也真是的,那麼念着女皇,怎麼當初就沒有好好的謀劃一下,在女皇身邊多安排點保護的人不就行了?也省得落得現在天天相思,欲哭無淚的感覺好吧?”

泠幽停住腳步,話是回給泠綰了,可是沒頭沒尾的,只有一長串的抱怨,聽得泠綰腦袋裡,這叫一個蒙啊~

“哥,你說清楚點行不?說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誰能猜出來你想說的是個啥麼?都快急死人了。還有,不許你拿那種話來說主子,主子當時不也是過於信任夏宇軒了麼?誰能想到夏宇軒身邊還有那麼一個禍`害?女皇駕崩,最難過的就是主子。要不然主子能在塌上躺着一個月都沒回魂?也多虧了小皇子和小公主的堅持,好算是把主子給喚回來了,沒了女皇,主子也不好過。你在胭脂樓裡不常得見主子,你看不到主子憂傷的。”

主子的心,誰離得近誰明白!

每夜從主子房裡傳出來的哭泣聲,那可不是假的。

有時泠綰覺得苒輕塵大可以找什麼痛快的事情把心中壓抑的情緒給發泄一下,可是自從他重新回到苒輕塵的身邊伺候,他就發現了,苒輕塵如今偏好寧靜,安然,常常坐在墓園裡一個小型的青冢堆前發呆。

默默的發呆,一句話也不說,一發呆,就能呆個三四個時辰。

去的時候天是亮的,回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然後不食不洗,也不換衣服,倒在塌上就睡。

真是讓人擔心的不得了。

1182.沒有知覺的小泥人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就該好生的去珍惜着。即使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小皇子小公主着些啊。再說,胭脂樓哪今也家大業大了,將來早晚是要交歸給兩位小主子的,現在不多爲小主子們樹立一些好的想法,兩位小主子將來心裡有了不好的童年怎麼辦?泠綰,要不給主子尋個好人家的女子去伺候着?有人陪在主子身邊,主子是不是就能少想些女皇陛下?”

意志消沉,人生必不得已長久。

若是尋個與女皇面容相似的女子陪在自己主子身邊,主子是不是就能心情好些?也不會再會做一些讓人抓不到邊際的事情?比如這次壟聚胭脂配師的事情?

打從苒輕塵跟了凰笞王爺,泠幽就被苒輕塵指派到苒氏胭脂商行做些興趣使然的樂事。

如今泠幽已經把胭脂商行做大,做遠,思緒裡的想法和之前跟隨在苒輕塵身邊也改觀了不少。[

尤其是在成家立業之後,有了屬於自己的女人,孩子,很多事情,已經不再像年幼時那般熱血奔騰的去思考,現在多的是一份極爲謹慎的詳慮。

“哥,你是不是瘋了?主子現在想女皇想得夜不安眠。你尋個別的女子給主子送過去,不怕主子把你一巴掌煽回家中面壁思過?依我看,你還是好好完成主子交給你的事情吧。省得打擾主子思念女皇的心情,萬一傷及了你,反倒不好。而且,別說我沒事先提醒你,那種事情,也有可能毀了主子的聲譽,明白麼?”

他哥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給主子找女人?

且不說主子能不能接受,那還有位大凰皇夫在的成不成?

女皇初逝,主子便另嫁他人,那不是屬於對女皇移情別戀麼?

如此對女皇不敬之事,那位大凰皇夫定是不會饒過主子的,還不如讓他家主子就處於現在這樣的生活裡,一天天呆在思念女皇的日子裡,不招惹別人,也不出去闖禍,最重要的一點,是不會惹來其它人的注意。

泠綰真是覺得,他家主子,現在估計再也沒有以前描妝畫眉的勁兒了,都快成爲一陀沒心沒肺,沒有表情,沒有知覺的小泥人了。

爲情所傷,爲情所累,爲情所惑,讓人心疼的緊。

“不到非常時期,不會選擇那麼做的。如果主子再出一次類似不太讓人理解的決定,就會選個女人給主子送去,算是讓主子明白一點,世上,不是隻有女皇一名女子,守着一塊牌位,莫不如好生活着。”

泠綰的話,泠幽心裡也是明白。

幽谷是大凰皇夫漠語妝的地方,自家主子被困在幽谷裡,看起來雖是除了不能離開幽谷之外,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可其實守在幽谷裡屬於漠語妝的眼線還是非常多的。

倘然真的送了個與女皇長相類似的女子進谷,消息在一夜之間就都傳遍大凰國整座皇宮深院,到時他的主子就成了萬人唾棄的背叛之人,後果嚴重啊。

可是讓他眼睜睜的看着主子一天天憔悴下去?

泠幽是萬萬做不到的。

1183.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不是隻有女皇一名女子又能怎麼樣?身爲女皇的男人,本身就處在被封閉的皇庭之中好不好?哥,這些年你在商行裡,怎麼就沒學到一點能夠替主子謀劃未來的腹深頭腦的?好好完成主子交待的事情吧,不要總想些沒有用的事情。主子需要女人了,他自己會尋找的,用不到你擔憂的。”

幾年不見,是他的思想變了,還是他哥的思想變了?

爲什麼總感覺兩個人現在的思考態度,已經無法到達同一個層面了?

泠綰對泠幽的想法,已經不報什麼太大的希望了。

僅一件事情,就能看出兩個人所處的立場,以及看待事情的角度和觀點完全是不在同一水平線上的。[

在泠幽的話裡,泠綰好像總能聽出一股滲着冷漠的味道,就像不識民間疾苦的高官,不懂世態炎涼的冷血之人,想事情,雖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壞想處,可讓人聽起來就沒理由的想要發火,心情壞得不得了。

如果泠幽不是他哥,就衝着泠幽說的這些話,泠綰真想一拳揮打過去,替泠幽清醒下頭腦。

怎麼能拿其它女人這種事情當話題,來髒了自己主子對女皇那份此生不喻的真心。

“呵!這算什麼?替主子着想?還是替女皇憂心?泠綰,我知道你曾經陪在女皇身邊一段時間,負責貼身照顧,不會你也>

都說知兒莫若母,知女莫若父。

泠幽自小對待泠綰,就是以兄長爲父的身份自居,對於泠綰的心態,泠幽在心底,總是自問能夠摸得清楚。

從小到大,泠綰從不曾用這種態度和口吻對泠幽說過話,即使有時調皮了些,也好算沒有忘了對待哥哥的尊重,可今天,泠綰對待他的態度,似乎並不怎麼好。

這讓泠幽察覺出了不同,原來在暗處喜歡女皇的人,不只自己主子一人,還有他那個當作寶貝一般來寵着的好弟弟?

雖然沒有真正見過大凰女帝的面,不過單就從泠綰對待他想給自己主子另外娶親這件事情的態度來看,女帝在泠綰的心中,應該佔了不少份量?

大凰女帝,還真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人~連他的弟弟都難逃於感情的束縛,免於混亂的情感失衡之中,不是太好的現象。

是不是也應該給泠綰尋門親事了?畢竟泠綰的年齡也不算小了啊!

“哥,你不要亂說,我對女皇陛下,只有敬慕之情。如果你當日曾經見到女皇離開人世的模樣,你也一定會和我這般,異常敬佩那名爲了守護士兵,甚至連一隻不會言語的狼兒性命都能捨身相護,而她自己最後卻沒能逃出死亡的偉大女子。”

憶起當時趕回女兵守營,看着原本提前放開去護着女皇周全的狼兒全是奔跑在女皇的前面,後面是散射漫天的箭雨追殺時,泠綰的心,當時就咯噔一下子暗道不妙,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緩緩升起。

等前來接應女皇的大軍趕到,只看見了那個被箭矢穿身而過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泠綰剎時明白,如果那些狼兒沒有回來,那死在箭失之下的,可能就是那些被人視爲冷血野獸的雪狼軍。

1184.女人都碰一籮筐了

“好吧,敬慕便敬慕,我也不便在這種事兒上和你討論。過幾日,等我忙完主子交待的事情,就替你尋幾門好人家的姑娘,到時且再通知於你來見幾面。歲數也不小了,現在也不再做暗樓裡刺殺的危險生意,趁着年紀還輕,早些把婚事辦了吧。你若沒事再與我商議,便回了吧。出來的時間太久,想必主子也要擔心了。”

揮揮手,示意泠綰離去,泠幽想着苒輕塵信件裡交待的事情愁緒攀上眉梢,難有愉悅之情展露。

苒輕塵在信裡命令泠幽對所選的胭脂粉彩配師進行統一的估量考覈,把有自主創新能力的彩粉配師留下,其餘的人,發派回原送胭脂商樓,繼續本來的事務處理。

泠幽對苒輕塵的這一舉動很理不解,他的主子,想要留下擁有自創彩粉能力的配師,想要做什麼?

胭脂商行,主要經營的就是胭脂水粉,他家主子,想在胭脂水粉這一行,做出點什麼名堂來?[

難道要重新研配出一種新型的胭脂粉系?

“成親?哥,我爲什麼要成親啊!我年紀還這麼小,完全就沒有成親的準備嘛!而且現在就成親,那得傷了多少暗戀本公子的小姑娘的心吶!我不想成親,你不要胡亂做下決定,要是招來纏身的女子,你自己娶回家哈,看嫂子怎麼收拾你,反正我是不會配合你的啊!”

泠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注意到泠綰瞅着自己的眼神一直處於呆滯中,好半天才緩回神來。

等緩回神後,泠綰在第一時間內,立刻馬上,絕對迅速的,抓起放在桌面上的配劍準備從泠幽的眼皮底下沒有半點留戀的溜走。

開什麼玩笑?成親?還是用那種如此先進的方法,男人和女人面談?

當他真有那麼大的膽量呢?他膽子很小的好不好?

一見到女人,當真就會臉紅滴!

這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完全是在泠綰那次看見過女皇赤`身`裸`體從浴桶裡走出來,直白白的讓他看到,並以此手段來威`脅他之後留下的殘餘雜症。

泠綰可不想讓泠幽看到他在女人面前臉面紅得如同爐炭一般的困窘模樣。

忒丟人的~

有損他身爲暗樓十三影之首的俠客威風!

“呵!你往哪跑?年紀還小?女人都碰一籮筐了,你當我不知道?別忘了,你哥我怎麼說也是比你早進暗樓裡的人,吃的鹽都比你吃的米飯粒多,你做的哪個事情能逃得了我的眼睛?暗樓裡的事情我不追究你,不代表沒入了我的眼底?你好意思跟我說招來纏身的女子?你敢說你沒惹禍上身過?嘖嘖!不負責任的壞男人!你還想騙多少位姑娘的眼淚啊!”

這個不聽話的弟弟,真是太讓他頭痛了!

怎麼說好話就是不行,非得動手才行?

身形追着泠綰的腳步踩着桌椅向前轉身躍然跨邁一步,泠幽抓着泠綰的衣角在空中翻轉整圈,絞成一股衣繩拖着泠綰震臂迴向一拋,泠綰就被可憐兮兮的甩回屋子裡,一下撞到茶桌面上,砰的撞起一層泛着塵埃的灰土之色。

1185.你想孤身一輩子

“啊呦!大哥,你要謀`害親生弟弟啊!用那麼大力氣,想摔得我斷胳膊斷腿啊!真是沒有同情心啊~瞧瞧我的手臂,都快被撞斷了>

手中的配劍啪的一聲脫滑掌心掉在地面上,泠綰揉着撞疼的胳膊站起身子,抱怨的朝着泠幽憤聲說道。

疼吶~

哪裡不好撞,偏偏撞在桌子角上?

不被撞斷也折了一半了![

早知道會被逼親,就隨便派了十三影的哪個人,只要不是他就好。

都是親情惹得禍!

誰讓他想來看看很久沒得見的哥哥着?

結果就受到這種惡意的強迫對待?

“不聽話的傢伙,是應該受到點懲罰的。總放任你自由慣了,都不把我這個大哥放在眼裡了,以後回到族羣,成何體統?”

優雅的撣開袖口褶皺的布痕,泠幽對泠綰聲悲意切的抱怨直接採取漠不關心的態度,無視而過。

“那次打賭明明就是我贏了的,你不答應過我不再過問我的事情嗎?現在來管什麼?哥,你是個大人耶,不能總像小孩子耍賴的,就算要耍賴,也應該輪到我耍賴纔是啊!你這樣動用武力來脅迫我,是不對滴。做人得有誠信嘛!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就應該做到才行啊。”

手臂上的筋脈似乎被桌角撞出短暫的淤結,泠綰忍着疼痛走到泠幽面前,試圖用事實說話,和他從來不講道理的大哥探討一下關於信諾的問題。

“呵呵,對付你這樣的人,光有誠信還是不夠的。大哥在你這個年齡時,不也是被主子賜了家室?如你所說,做人麼,到了什麼時間就該做什麼樣的事,而後才能擁有什麼樣的人生。總是過度荒廢你的青春,等到年紀老了,誰能陪在你的身邊照顧你?還是你想孤身一輩子?”

主子給他的選的親事,雖然不是盡如他的意,少了些許命定的自由,但總算能給他一個安寧的家,一個到了深夜會在房中燃起一盞火燭等待他歸去,眼睛裡只會看得到他的女人。

而且那個女人,還爲他孕育了四個子女,爲他延續了泠家在世上的血脈,這樣的安定生活,就足夠了。

過夠了暗樓裡的打打殺殺,平平淡淡的過着屬於大衆百姓的生活也算不錯。

泠幽不希望泠綰一輩子活在暗樓十三影的身份裡,終生以刺客的流浪生涯孤單的度完日後的人生。

“哥,我沒有說你想的方向不對啊!只是我現在還不想找個女人陪在身邊。你我兄弟二人自小受到主子恩惠,主子從來都沒有把我們當作下人去奴使。眼下主子的情緒還沒有恢復,也沒有走出對女皇陛下的思念陰影,我若在此時結交女子成家立室,主子會作何感想?看了不會傷心嗎?泠綰早已下定決心,泠家有大哥你負責安穩的生活就好,我要終生守護在主子身邊,陪着主子一輩子。如果主子此生都不能化開心結,那泠綰>

瞭解泠幽是那種不得到明確原因決不會輕易放棄的人,泠綰索性在泠幽面前攤開自己的心境,把埋在心裡很久的話說出來。

1186.人生應該是自由的

“你說什麼?要陪着主子終生不娶?說什麼混帳話!泠家的血脈,只靠我來傳承怎麼行?你知不知道,主子念在吾等忠心護主多年的份上,已經解封了你我奴僕的身份,我們的子孫,泠氏後人,再也不用一出生就成爲他人的奴婢,歸爲奴籍了?你現在來和我說你不成親,終生不娶?你認爲泠家的列祖列宗會同意嗎?”

聽及泠綰內心的想法,泠幽驚怔住,無法認同泠綰的決定。

泠氏族人的血脈本就存剩不多,先祖之輩多爲護衛忠心相守,浴血撕殺,沒有趕上天下太平的年代,一輩人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早早消亡。

到了泠幽這一輩,本是隨侍在敏貴妃身側,護保敏貴妃安全,可是後來敏貴妃被廢,龍涼國君更是狠心把敏貴妃打入冷宮,泠幽等人才尊令護守敏貴妃之子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身側,成爲苒輕塵的貼身護衛。

“哥,不同意又能如何?我的人生>

可是哥,那樣浮華於世的身份,或是名譽,在我的心裡,其實是完全沒有必要的。陪在主子身邊多年,後又陪在女皇身邊幾年,可能泠綰腦中的想法,是受到主子和女皇的同化了吧。自己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就該由自己去爭取,而不是由別人來指揮,不是嗎?

若是強行娶了不喜歡的女子回來,即使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可是我的主,依然不會快樂,體會不到活在世上最美好的人生感覺。

哥,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嗎?”

人生,應該是自由的。

愛情,也應該是自由的。

不盲婚啞嫁,選個與自己合適的女人心有所屬的愛戀着,那纔是人人都會去羨慕的人生。

看着女皇在後宮裡與衆位王夫的恩愛感情,泠綰衷心的覺得,此生只有存到一個正確的人,才能讓自己心甘情願的付出,爲了那個能在命裡相守的女子,即使捨棄生命也無所謂。

“好吧,就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娶親也要娶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那你剛剛說的算是怎麼回事?主子沒有走出失去女皇的悲傷之前,你就不娶妻生子?這話像話嗎?誰給你的權利私自作主沒有退路的人生?當我這個大哥不存在嗎?主子若是一輩子走不出這個陰影,你就準備單身一生嗎?”

泠綰的想法,讓泠幽忍不住退去一身優雅,朝着泠綰放開了脾氣的怒吼。

“大哥,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因爲>

淚水的鹹味,苦味酸澀。

往事歷歷在目,泠綰思尤心痛,不願多作回想。

1187.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

“泠綰,你說什麼?什麼叫做你失職?什麼叫做你一時疏忽?什麼叫做聽了不該聽的話?在暄昭,你究竟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女皇的死因,怎麼會和你有關係?”

聽出泠綰話裡的不尋常,泠幽察覺到事情的嚴重。

外界對女皇的死因敘述大多很迷糊,都只是比較模糊的說辭,意思是言在戰場上被敵軍圍困,不敵後兵敗。

泠幽不過問暗樓的事情,專注忙於胭脂商行的事情多年,但對暗樓的一些近況,在心中還是能夠了然於掌內,握得明白。

在女皇駕崩的事件上,泠幽最想不通的一件事情就是,暗樓十三影明明是守護着女皇的安危,那在女皇出現危險的時候,即使不能護得女皇周全,但至少也能保住女皇的一條性命,可怎麼到了最後,事情變得那般詭異,十三影之中,沒有一人是守護在女皇身邊,還讓女皇丟了一條性命?[

這種情況的發生,明顯是不符合常理推斷的。

除非>

是暗樓內部出現了不可信之人,引得十三影離開,這纔有可能導致一系列事情發生。

難道真是禍起暗樓內部,結果築成今日之大錯?

“哥,是我>

一滴眼淚,落在泠幽擔心的視線裡,泠綰坐在椅子上,聲音顫顫的向泠幽講起了那段足以讓他後悔一生的錯誤決擇,無盡傷感的回憶。

原來,在凰鳳女軍與四閣相承的軍隊在暄昭貴安城外對峙之初,城內就有傳言,說是有一名神秘男子頻繁出現在夏宇軒的丞相府裡,並與夏宇軒似乎在商談着有關於兩國交戰的某些要事。

泠綰得到消息之後,當時就暗自猜測着,有可能是他家主子苒輕塵從幽谷中脫身出來,爲了實現當初下嫁女皇時所許下的,以暄昭二十萬皇室破狼軍的兵`權作爲下嫁禮,送予女皇助其得成統一天下的四國大`業。

常年沒有見到苒輕塵的泠綰,心裡自是想去探望苒輕塵一面,主僕兩人好敘些舊事,暢談些多年未見的近況,也曾經多次深入貴安城內想要探得苒輕塵的住所,尋了正好的時機與主子相認。

泠綰在心裡是如是想着,可他哪裡預料得到,就在他第一次探入貴安城的時候,命運裡的悲劇結局就已經拉開序幕,在所有人都沒有半點準備的情況下,於無形中擺好佈局排案,引君入甕。

當是時,他跟在苒輕塵的身後,趁夜記下通往苒輕塵住所的路線,但當時苒輕塵的身邊有四閣相承的人在跟梢,泠綰便放棄了與苒輕塵相見的念頭,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回凰女軍兵營大帳,卻沒有想到與此同時,有個與苒輕塵的樣貌能有七分相似的男子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把他計算到了那個想要取得女皇性命的計`謀之中,讓一切本不應該發生在女皇身上的悲傷事情,漸入佳境。

1188.是怕他們發現你?

“泠綰,你的意思是>

聽着泠綰的敘述,泠幽聯想到女皇被困,無人救援,最後被迫逃往鳳來山島的事情,隱約可以猜到下面可能會發生的不妙結果。

“嗯>

泠綰點點頭,垂着眼眸繼續把話說下去。

就在除夕剛過完的那一夜,女皇搬來幾桶酒釀,請女軍兵士們不醉不歸。[

一想到明天過後,就要完全沒有絲毫空閒時間的投身於攻城打仗之中,過着生死都不能確定的日子,幾乎所有的人都喝酒醉到天明,泠綰也不例外,喝了很多的酒水,添了很多酒意,在酒意的迷惘裡,總好像能夠看到一道白色飄然美豔的影子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半夜,泠綰聽到帳外傳來不甚輕微的怪異聲音,迷糊的掀開帳簾想要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剛一挑開簾帳,就見到眼前站着一個蒙着面紗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那雙顯露在外的眸眼,和苒輕塵的一模一樣。

“主子?您怎麼來了?”

泠綰下意識的向眼前的白衣男子走去,搖搖晃晃的跪在地上,給白衣男子伏身扣拜,行了見主之禮,口裡打着話結的道了一聲問候,態度極爲認真誠懇。

那名白衣男子也不說話,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泠綰,轉身拂袖,頭也不回的在夜色中離去。

“主子,您這是做什麼?來了也不和泠綰說句話?喔~是怕他們發現你吧?”

泠綰不懂白衣男子默不作聲的離開是什麼意思,他以爲是苒輕塵忍不住除夕夜裡對女皇的守歲思念偷偷跑來探視女皇一眼,並不想驚動其它的人引起注意,也就沒怎麼生出警覺,收下信件,沒有細想的走回軍帳中,就着燭火化開信上封蠟,把內容從頭到尾看了數不清的幾遍,心中冒出一股疑惑。

“主子讓我帶着十三影去接應他?那皇上怎麼辦?皇上身邊,不就沒有人保護了?”

仔細揣摩透書信裡的意思,泠綰心中的確是難以理解。

大戰在際,凰女軍就算是困圍暄昭不攻不打,只圍不戰,也能贏得戰勢局面,就是陣線拖長了些。

但是主子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命他前去接應,難道是想給皇上一個驚喜,以貴安內城作爲突破點,與皇上裡應外合,在貴安城內撕開一條互通的缺口?

那戰爭>

想通事情發展的前因後果,泠綰喝了杯夜裡沒有飲盡的涼茶,酒意倏然清醒。

1189.女皇臨死的真相

“起來,起來,都起來,別睡了,快收拾東西,都清醒點,有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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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綰叫起同睡在帳內的十三影,把書信交給十三影挨個看一遍,詢問他們的意見。

十三影看過信的內容之後都是大吃一驚,沒想到會突然收到自己主子的臨時通知。

泠綰等人經過商議,決定不管信的內容是否屬實,都會按照信裡的指示去做,就算信中所言事實有假,女皇的身邊還有蘇子曦將軍,慕容秋漣等人在守候着,女皇應該不會出現什麼異象不到的壞狀況。

“準備好了麼?都準備妥當,就以最快的速度出發。”[

在泠綰的帶領下,十三影在離開凰女軍營帳之時,並不知道慕容秋漣和蘇子曦在另外一處軍帳裡,和楚千楓已經商議好於次日起程攻打貴安皇城的兵策。

就那樣,泠綰與十三影來到信中所說的約見地點時,雖然的確是真的和苒輕塵遇上了,並也真的做到裡應外合攻入龍涼皇宮,了結掉四閣相承對暄昭最後一座守城的統治,可是疑雲籠罩,裹着陣陣擔憂,還是襲上泠綰的胸口。

總是覺得事情有哪裡奇怪,但又說不出奇怪的地方在哪裡。

可就是有那麼一股不安存在心頭,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正在發生。

尤其是想到苒輕塵初見到自己時的驚訝表情,和苒輕塵頗爲不解問出的那句‘你怎麼來了?煙兒呢?在哪裡?’的話語,泠綰手中的劍刃不覺生出幾絲寒氣,刺進擋在面前的皇宮護衛身上,利落的拔出,濺起一股血水,噴`射在泠綰清藍的緞子衣衫上。

“主子>

腦中的思緒越想越亂,劍刃砍殺的敵人越來越多。

泠綰在迷茫的困惑中焦躁不解着,揮舞手中的一縷銀光,殺人如麻。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來告訴我>

一場關於殺人與救贖的戰爭在貴安城內外兩處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即使對戰的彼此都謀劃好了萬無一失的攻防策略,卻無一例外的,輸在謀算不周的細節策略下,讓本該單贏獨勝的對戰,成爲歷史畫冊上一筆深爲遺憾的失敗。

四閣相承雖然派出夏宇軒圍攻女皇,將女皇逼至絕境之處無以逢生,但其整個暄昭國土盡喪大凰女帝之手,即使贏了一子,卻輸掉整盤棋招。

而慕容秋漣與苒輕塵等人的計謀雖是破了貴安守城,卻因爲一人之怨恨,獨留女皇於兵營中以少戰多,最後悽愴殞命,即使贏了全盤棋子,卻也輸了最重要的人的性命,在最後關頭,放任女皇撒手離去,無命迴天。

聽完泠綰對發生在貴安城內的事情整段詳細的敘述,泠幽身子猛得癱軟跌在椅座上,震驚無比的望着泠綰,難以相信,現在他所聽到的,就是女皇臨死的真相。

1190.責任全在他的身上

“泠綰>

說話的聲音,滲透着比任何時候都要無法說清的顫抖,泠幽伏在桌面上端正身姿,問得很是慌亂。

如果事情果真像泠綰說的那樣,就算泠綰有十條命也不夠主子們殺的。

因爲一己私作主張,而導致整個大局出現顛覆性的變動,這本身,就是無法讓人接受的事情。

更何況死去的那個人,還是>

泠綰他是>

此事一旦在外傳開,不僅是泠綰,包括十三影在內,都是禍連誅身,誰都逃不過。

若是身在皇宮裡的那幾位主子們追究起真正原因來,有可能還會連帶主子一起受罪,成爲貨真價實,承受冤禍的人。

“這件事情只有主子知道,其它主子們曾經向主子發過信函,問、問當時的十三影在哪裡,不曉得主子拿什麼話給擋了回去,其它主子們在朝堂上還有政務要忙,遂也沒有再多問。哥,泠綰得已保住性命,已是人生之大幸了吧。”

早在貴安城禍解決之初,漠語妝就曾第一個向苒輕塵發難,問苒輕塵十三影因何沒有守護在女皇身邊。

苒輕塵以希望可以快些攻入貴安,所以叫來十三影助攻待命爲理由,把漠語妝的話頂了回去,漠語妝憤然摑了苒輕塵一巴掌,怒叱苒輕塵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在最要緊的時候,做了一生都沒做過的蠢事。

苒輕塵忍着臉頰上的疼痛,跪在漠語妝的面前,請求漠語妝賜他一死,意要以死謝罪,到黃泉地下去陪煙兒。

‘母皇已經沒了,難道還要再沒了父君嗎?苒輕塵,謝謝煙兒留給你的這兩個孩子吧,是她們救了你的命,要是沒有他們的存在,你當真以爲本王夫會放過你嗎?’

漠語妝念及苒輕塵膝下尚有兩個皇兒等着去教導,撫養,雖然心中極其生恨,可終究不想讓自己最喜歡的女人的兩個皇兒沒有父君在身旁照料,免了苒輕塵誤作決定的死罪。

這件事情發生之時,泠綰就藏身在苒輕塵的身後,跪在地面上,一點聲言沒有敢說。

主子不惜生命的替他頂下如此禍事,即使泠綰想要站到漠語妝面前承認所有的事情與自己主子無關,可還是沒有那個勇氣。

泠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欺騙漠語妝會給他的主子帶來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漠語妝離開苒輕塵的院子後,其它的主子,除了陷入瘋傻之中的楚千楓和一直陪在苒輕塵身邊的苒陌風,每一位主子都陸續的注意起十三影沒有守護在女皇身邊失責的事情,也都陸續邁進苒輕塵的院子,質問事情發生的始末。

有態度好的,也有態度不好的。

有對苒輕塵動了手的,也有沒對苒輕塵動了手的。

苒輕塵一遍遍跪在地上,任由其它主子帶着威壓的責備,始終都是那一句話,是他叫泠綰來幫助攻城的,所有的責任全在他的身上,和十三影沒有任何關係。

1191.放你們逃過一劫

‘主子>

躲在苒輕塵的身後,看着苒輕塵因爲自己的言行一次次遭受其它主子毫無禮遇的責問,數次想要出身制止,承認那只是自己單獨行爲,他會爲自己做下的事情負責,要殺要刮,隨其它的主子們處置,決不反悔。

就在泠綰想要出去承認一切,腳步已經邁出一步的時候,卻被苒陌風從身後點住穴道帶離了苒輕塵的屋子,來到一個很隱秘,很偏僻,沒有人可以窺視的地方。

泠綰不解,是他害得主子遭受所有人的懷疑,發難,爲什麼七皇子卻不讓他出去說明一切,省得主子再爲他頂罪。

對於泠綰心中的疑惑,苒陌風給出的答案是,‘守護生的人,儘量不要再增添無畏的死亡,去增加地獄裡莫虛有的靈魂。’[

‘可是>

泠綰蹲在地上痛苦,從小就很少掉眼淚的他,在苒陌風的面前,哭得像個小孩子,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無力迴天的事實,讓他措手不及,沒有心思去應對。

有的,只是躲在苒輕塵的背後,懦弱的承受着苒輕塵爲他撐起遮風避雨的傘,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心,慌亂失惶的很!

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膽顫,與驚恐。

他很擔心,更爲害怕。

擔心苒輕塵接受不了其它主子們嚴聲厲語的苛刻話語,害怕苒輕塵因爲承受不住,而導致不願再活下去。

他有好幾次都看到苒輕塵跪在地上,抓着那幾位主子的衣袖,求那幾位主子乾脆殺了他好了,不要再讓他的心於無形中遭受罪孽深重的千刀萬刮,割到最後,傷成體無完膚,一點活下去的希望都不再擁有。

苒陌風點點頭,看似明白了他的話語,攤開他的手心,在他的眼前寫下了一行細思酌慮的話語‘可以理解你守護四皇哥的那份心,但卻不能接受你守護四皇哥主動請死的行爲。若是你想如此去做,早該在漠語妝來的時候便如此去做,現在再去做這等犯傻的事情,已經來不及了,即使你去承認事情全部因由你而起,你依然會害了四皇哥。’

‘爲什麼?’

泠綰不明白苒陌風話裡的意思。

怎麼會是犯傻?怎麼會害了他的主子?

一切錯誤都是他做的,只要他肯承認了,主子不就沒事了嗎?怎麼會害了主子啊?

‘因爲>

苒陌風的話尤如棒喝,砸在泠綰的腦頂,轟然炸開。

1192.一生守護,一生相陪

‘七皇子,你、你說什麼?包庇?其它主子們怎麼會那麼想?怎麼會把事情牽連到主子的身上?泠綰只是不想讓主子再去承擔那些不白之冤,並不想累及主子去受苦啊!主子現在的心情,可能比任何人都還要自責,與悲傷!斷然不能再聽到那些針刺般的言語,不是嗎?’

泠綰的腦袋有些混沌了,完全不明白同樣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中,差異怎麼會那麼大。

他只是想讓主子恢復清白,不要再遭受其它主子們的言語刺激,加重主子心中的愧疚,並沒想過要把主子牽扯進更大範圍,更糟糕的地界裡啊?

事情不應該是那個走向的啊!

‘事情已經發展成這個樣子了。不能聽到,也必須得熬下去。不然,死得可能就不只是你們十三影了,四皇哥也無法逃脫過去的。[

處於愛情中的人,都會生出偏執的想法。

類似漠語妝那般深深愛着煙兒,卻不像吾等都留下了煙兒子嗣的男人,因由嫉妒,或是思念的想法,若是知曉四皇哥明知你們就是害了煙兒的人,還是選擇保護你們的事情,恐怕整個大凰國的天>

泠綰,你好生想想我的話吧,你的命,死或生,微乎其微,可四皇哥還有逸驍,逸卿兩個皇兒在身邊,如果因爲你的選擇不當,而壞了他們的生活,不消說其它的誰,就是我,也必將你割刃全身,不留整屍!

話已至此,你好生思考下,再做決定吧。’

話語寫完,苒陌風揉着寫字的指尖轉身離開。

泠綰望着苒陌風離去的背影,腦海裡不斷回想着苒陌風的話,身體裡的氣力像被吸乾了一般,慌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痛定思過了整夜,泠綰終是把自己的想法扭正,認爲苒陌風說的話很對,至少在目前當下的情形裡,是極爲對整的事情。

藏到一半的謊言,如果突然被揭穿,那麼會遭受到災難的人,可能遠遠不止是他而已,還有那個爲了他而忍受委屈,受盡其它人恨憎的主子啊。

主子還有小皇子和小公主,若是因爲這件事情遭受了本來不會遇到的禍事,讓他於心何忍?

主子已經爲他付出了這般多,他不能再讓主子身受險境,要一輩子都安穩幸福的活下去纔對啊!

主意打定,泠綰指天而誓,立下了終生守護自己主子和兩位小主子的誓言。

在以天地明日爲證誓言裡,泠綰向老天許了一個心願,那就是隻要自己主子這一生沒有走出愛情的邊緣,心裡始終想着已逝的女皇陛下,終生不娶不嫁的話,那他便和自己主子一樣,此生不娶女子,陪着自己主子孤身獨老一輩子,無情無愛,亦無子孫在側。

他的命,從一出生,就是爲了守護某個人的。

泠綰此前並不確定那就是他應該有的命運。

雖然一直對自己主子盡忠盡責,可是他也曾經想過,將來尋一處高院大宅,娶幾房妻妾成室,養育很多兒郎,成爲幾世同堂那樣的人生。

可是現在他不那麼想了,他要把他的命交給自己的主子,一生守護,一生相陪,絕不輕言離分!

即使是主僕,也會有所謂的一生一世的情感吧?

1193.彌補人生裡活着的遺憾

“這、這就是你不想成親,不願爲兄替你尋個好女子的真正原因?泠綰,你是不是要氣死爲兄纔算好過?在暗樓裡經練了那麼多的考驗,跟隨在主子身邊又那麼多年,怎麼能一點警惕的想法都沒有?就那般憑白無故的相信一個面容都沒有完全見過的人?”

稀裡糊塗的犯下滔天大禍,稀裡糊塗的發了讓人擔憂的誓言,以後的生活,可要怎麼辦?

真的一輩子孤單走完嗎?

還有主子>

氣極生悲,泠幽擡起的手掌停在空中,真想朝着泠綰的臉上狠狠一下子煽揮過去,可是一看到泠綰哭得嗓子都啞掉的可憐模樣,泠幽心中猶有不忍,恨極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拍碎一塊雕刻精緻的茶桌面案。[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可當時,就是鬼使神差的相信了,沒有什麼懷疑的相信了。我哪裡知道,慕容主子他們,也會在那天起程攻打貴安,還帶走了凰女兵營裡的大部分士兵,等到攻破城池回到女營時,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晚了。”

思及那日駕馬急奔回營,女軍營里人去樓空,只剩下一座空營,而營帳裡存留的土藥也消失不見時,泠綰的心中就已經暗料事情的發生可能已經不在他們能夠掌控的範圍內。

是生是死,或是全都由天命定,他們再也做不得任何干涉想去改變已經發生了的事實。

沉痛,哀念,悼亡逝去的魂靈。

一切,都回不得身,回不了頭了。

他們所能夠做的,就是彌補,想盡辦法的去彌補人生裡活着的遺憾,不再去思考念想裡死去的悲哀。

“泠綰,沒有查出那個私自給你傳消息的人是誰嗎?能夠和主子長相相似的人,說不定,是和主子存了些什麼內在的關係?難道沒有順着這條線索去查找嗎?主子今日的傷害,皆是由地個人所引起,如果不把那個人抓到,難消主子因他而受的痛苦。”

泠幽想起造成如今這些一系列後果的人,皆是由那個與自己主子相似的人兒一和造成,思緒不由的轉到那個藏身於暗處的罪魁禍首的身上。

“那個人>

腦袋裡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憶着當時發生的經過,泠綰把當時發生的事情向着泠幽如實道來。

找到那個與自己主子相似的男人,泠綰帶着那個男人丟到苒輕塵的面前直接拔劍出鞘,想要在苒輕塵的面前一刃了結了那個男人的性命,替死去的女皇報仇,但是被苒輕塵出手制止。

苒輕塵走到那個蒙着白色面紗的男人面前,伸和摘下那男人臉上的面紗,眸裡霎時現出驚訝,薄脣微顫,無法相信的問道:“是你?”

1194.不敢輕問的迷惑

“哼!不錯,就是我!龍涼的四皇子,咱們很久不見了。”

摘下面紗的男子面容,不染脂粉,不塗紅砂,秀眉水眸裡,透着絲絲入骨的清豔嫡美,與苒輕塵的面孔,極爲相似,差不多約有七八分的好看模樣。

“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和主子的面孔如此相似,你>

看到這樣與自己主子不相上下的美麗面孔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泠綰着實震驚的無法理清自己內心的情緒是怎麼樣的。

世上居然可以有這麼相似的人?[

如果面孔相似到遠處觀瞧根本就看不出是兩個人的程度,若是相似者本身又偏偏去模仿彼此中的一個,想故意混淆視聽的話,也難怪他會認錯人。

“面具?呸!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可沒必要去學個冷血之人,去帶什麼面具,長成這樣的面龐,你以爲是什麼引以爲傲的幸事?本公子告訴你,不管誰稀罕你們四皇子的面孔,本公子可是沒那個興趣的,少以你們那種眼光來看待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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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泠綰的話,以及看到泠綰難以置信的表情,被捆綁住全身按在地上跪着的年輕男人,一臉不屑的瞅着泠綰,嗔吐了一口,言語之中,難掩對自己與苒輕塵甚爲相似的面容的憎惡。

“你叫什麼名字?上次未曾相問,不知這次可否告知?”

見到年輕男人的第一眼,苒輕塵的心裡就莫名的開始心慌。

不爲什麼別的原因,只是爲了當年絨雪紛飛飄舞的那一夜,兩人同處一室,共枕而眠的人生際遇。

可能其它的事情都可忘記於心,唯獨那件事情,是藏在苒輕塵的心中,至今無法忘懷的事情。

“墨清!”

負氣相告,年輕男人收回視線望向苒輕塵,道出自己的名姓。

“墨清,墨如高山,碧如水清。是個好聽的名字。只是>

苒輕塵憶起當年與墨清同宿之時,墨清對邵明君那份甘願做爲替身也要存在於自己所愛之人的身旁的感情,非常敬佩。

可是如今確認過墨清真是當年的那個深陷於對邵明君愛戀中的男人時,苒輕塵似乎已經能夠猜出他出現貴安城裡的原因,也似乎明白墨清爲何會代替他去約見十三影來貴安城與他相會了。

所有的這一切,全都是個預先就把全部的人都裝在裡面的圈套嗎?

“哼!少來說這些假情假意的話。本公子不妨在這裡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是本公子做的,如今落在你們手上,本公子自然無話可說。想要用什麼方法來折磨本公子替你那死去的女人報仇,儘管全數抖露出來,本公子撐得過便受着,撐不過便死了,十幾年後,本公子照樣活在這個世界上,吃好的,喝好的,過得好好的。苒輕塵,來吧!你讓本公子痛不欲生,本公子定也要你百倍千倍的償還回來。本公子不得善終的喜歡之人,也決不會讓你喜歡的人安安穩穩的在世上活着。”

言有所指,語鋒尖利。

墨清當着苒輕塵的面不等苒輕塵問出口,已然承認所有的一切,解開苒輕塵不敢輕問出口的迷惑。

1195.傷一個人如此的痛快

“果真>

頹然跌倒在墨清的眼前,苒輕塵抓緊胸口的衣衫,急促的呼息着。

他的猜測沒有錯。

所有人都爲煙兒的死因成迷而不解,不懂得大風大浪都平安闖過來無事的大凰女帝,怎麼會在最後極爲關鍵的一次戰役中身殞而亡。

守護在女帝身邊的人不是很多嗎?[

怎麼會突然之間,只剩下與大凰女帝拼死相守的女將白慕三?

其它的人,在女帝生命出現危險的時候都去了哪裡?

可現在就好說了,完全就能明白了!

他們所有的人,都有了屬於各自命運裡該去的地方,讓每個人在屬於自己的命道里,刻下屬於悲傷的那一抹軌跡。

不是他們遺棄了命運,而是命運主動遺棄了他們。

因爲,在所有的最初,就已經命定好了所有,包括邵明君,包括墨清,包括他,也包括他最喜歡的那個女人。

“爲什麼>

揪着墨清的衣襟憤然質問,苒輕塵無法接受造成眼前後果的全部因素都在他這裡。

邵明君因他而死,墨清因爲對邵明君的愛慕,把所的過錯都推到他的煙兒身上,籌謀那麼多年,只爲了在貴安城池裡,換來煙兒離他而去的這一劫難嗎?

如果當初沒有和邵明君相遇,如果當初沒有隨着邵明君回府,如果當初沒有以身子爲代價借用邵明君的勢力助其替母妃向太子皇后報仇,如果當初>

苒輕塵真的後悔了,此生此世,曾經做過的每一件事情,都沒有像現在聽到墨清親口承認是害死自己女人兇手的現實這般後悔過。

“沒錯,就是我做的。哈哈哈!本公子有什麼好處?看到你現在如同瘋子一樣的活着,就是本公子最大的好處!誰讓你那般對待本公子喜歡的人着?你喜歡的人,本公子也不會讓她好過。

不過有一點倒是蠻可惜的,本公子原是打算一步步看着那個蠢女人走向死亡的,沒想到她那麼喜歡尋死?救了這個,又救那個,好像她就是拯救天下蒼生的救世主。

哈哈哈!這回怎麼樣?救了別人救不了自己有什麼用?還不是該死的死,該亡的亡?

苒輕塵,你還滿意本公子的相還以禮麼?本公子就是想讓你也嚐嚐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之後,需要承擔的嚴重後果!

這就是你要爲打入邵明君血脈裡的那顆芒刺所要付出的代價!哈哈哈!”

昂首在苒輕塵的面前,墨清狂笑不止。

笑的眼眸裡淚花泛泛,滾滾流下蒼白的面頰。

愛一個人,是如此的痛苦。[

傷一個人,卻是如此的痛快。

多麼可憐且可笑的荒唐諷刺?

1196.沒有再見過他一面

“呵!墨清,本皇子忽然發現你的人生,真是一抹難以刻畫的悲哀!你真的確定,你對邵明君的這種情感,叫做愛嗎?

如果你真的愛他,眼睜睜的看着他領兵來攻打城,就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遇到我嗎?心裡就從來都沒有過一點想去阻止的念頭嗎?絲毫不敢站在邵明君面前承認你喜歡他,你愛過他的人,有資格替他報仇嗎?

說到錯?誰纔是真正錯誤的人?天理綱常,日月陰陽。男子與男子的愛情,本就不爲世人景仰。本皇子不選擇與他在一起,難道就是錯嗎?本皇子正正常常的喜歡一個女人,成親生子,難道就是錯了嗎?

有誰說過,受到別人的喜歡,即使不是授之自己的本意,也要以身心來奉獻的嗎?追求自己想要過到的人生權利,本皇子有錯嗎?就算是真的錯了>

或許,他曾經是倉惶過的。[

在他的煙兒剛剛離開他的時候,漠語妝和苒陌風瘋狂屠殺貴安城內不論百論老幼一律不會放過的時候,他坐在貴安守城樓的樓臺上,守着滿城的血水紛飛,每時每刻都在思考着一個問題,他的煙兒,怎麼能就那般沒有任何預兆的離開他們了?

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嗎?

離開的太突然,反倒讓所有失去她的人好像覺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不真實的,都是虛假的,都是夢`幻裡虛構出來的。

但是現在看來,所有的事情,應該全都是必然會發生的。

只是在那樣的噩`耗危險來臨的時候,處在迷局之中的他們,沒有一個人事先預料到了而已。

誰應該來爲煙兒的死亡負責?

是被火莽下了藥的夏宇軒,還是一心主戰的四閣相承,亦或是貴安城內那些無辜的百姓?

哪一個,都不應該是吧。

所謂戰場相見,各爲其主,死生不論,各自聽天由命。

身份所處的立場不同,自然所要維護的責任與信念就會不同。

生生死死,苒輕塵並不相怪。

他只是很心疼那個身上插滿箭枝的女人,只是很委屈的覺着,自從生完皇兒的那一別,直到女人死亡,都沒有再見過他一面。

他很是想念着那個女人的,比任何人都要想念着的過完每一日被漠語妝囚困幽谷的時間。

苒陌風總是和他說,會好的,會見面的,會能摟着那個女人在懷,躺在塌上安眠的。

可是現在,就算想要去看一看女人的靈牌,去和女人說說話,都未必能如意。

漠語妝他們雖然沒有讓他爲煙兒的死亡去負責什麼,卻總是在隱約的閃爍眸光中,向他透露着一種信息,煙兒是因爲他犯下的錯誤決定才離開他們的。

他真的錯了嗎?

煙兒所有的王夫,都在怪責他錯了,他無言去辯解,因爲事實如此,手下犯得錯失,主子自是要蒙上一層灰暗的顏色,一力承擔,他不會怪責什麼。

倒是現在墨清也來責怪是他的錯?[

1197.誰都別想好過一生

“什麼意思?難道不是你錯了嗎?要不是你把邵明君的魂給勾走了,他會受你蠱`惑,領兵前去城嗎?”

都說了不要讓邵明君去城,可是邵明君就是不聽,非要堅持去不可,任他在將軍府裡如何吵鬧都不行,都改變不了邵明君去城的決定。

那還不算是苒輕塵的錯嗎?

“呵!那你且說說,本皇子都錯在哪了?多年的恩怨糾葛,本皇子也悶在心裡很長時間得不到舒緩了,咱們就盡情來談談?”

冷笑一聲,苒輕塵站起身,瞥睨墨清一眼,美豔的眸子飄出淡淡的涼意,尊貴孤傲。[

“談?你以爲能談出什麼?是把你的女人談回來,還是把本公子的男人談回來?苒輕塵,別在那裡故作清高了,你我都一樣,都是那種再也無法得到愛的人,誰都別想好過一生,誰都要永生永世活在只能去思念別人的痛苦裡,談,也是無用。”

人已經那樣子了,再談,能有什麼用處?

不還是該沉睡着,依然沉睡,該說話的,依然說話?

依然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墨清嘲弄的的哼哼脣角,眼眸裡充滿蔑視。

“既然要談,便是有用的。本皇子與邵明君這麼多年的糾纏不清,裡裡外外的牽扯瞭如此多的人,就算那些人已經不在人世,難道就不該向死去的神靈道一聲安歇麼?生前沒能好生說清楚的人,死後也應該得個明瞭吧。

本皇子,生是煙兒的人,死是煙兒的鬼,此生此世,哪怕墜入地獄之火,也要讓煙兒明白我的心意。

本皇子還有兩個身體裡流着煙兒血脈的皇子和公主,哪怕不是爲了自己,只爲了他們日後的身份名譽,地位安好,本皇子也要當着天地日月,以□□志。

再也不會與邵明君得來任何過往,你清楚本皇子話裡的含義麼?”

既然許了邵明君下一輩子堂堂正正的在一起,那麼這一世就該好好對待他應該去愛,應該去守護的人。

苒輕塵理好思緒裡應該偏重的方向,把自己的態度擺得很清明。

“呸!不要說你的烏鴉嘴,什麼死不死,不在人世的。你的煙兒死了,本公子的男人可還沒死,不要讓你那張嘴去咒詛本公子的男人!”

聽着苒輕塵話裡的含着逝者如斯的話語,墨清神情激動的怒目橫眉,說完話了才猛然驚覺道出了一個不應該讓苒輕塵聽到的秘密。

“沒死?邵明君還活着?”

眸色一黯,蕩起墨色的憂傷花。

邵明君還活着的這個事實,的確很出乎苒輕塵的預料。

中了他的芒刺跌落那麼深的懸崖谷底,後來還被漠語妝打了一掌,怎麼可能沒有丟掉性命?

怎麼說,都是說不通的啊?

難道是>

說來也應該不對的,邵明君若是沒有死,墨清何來對他的仇恨?自然也不會把恨意發泄在他的煙兒身上,造成今日的悲慘結局纔對啊?

1198.本皇子的忍耐有底線的

“沒、沒有>

吱吱唔唔的回答,眼神裡有着非常明顯的迴避,躲開苒輕塵凝固住的探究,試圖轉開苒輕塵的注意力。

“墨清,你不打算和本皇子說真話嗎?倒也無妨,先前是不知道此事和你有關係。如今知道了,本皇子派十三影去打探一些便好了,以那日邵明君的受傷程度來看,即使他真的活了下來,想必也落得個身殘體弱,不會再如之前那般驍勇了吧?

泠綰,給你三天的時間去查查!不管邵明君是死是活,都給本皇子拎回來,到時候三個人的談話,或許比兩個人的談話更爲有趣些?這麼多年未見,本皇子也想和他說些近年來的故事了。”

眸裡的光,似有似無的從墨清的臉上掃過,含着一絲耐人尋味的深沉,苒輕塵不依不饒的吩咐道。[

“不、不可以!苒輕塵,那個女人的事情是我一手造弄出來的,和誰都沒有關係。你要殺便殺我,隨你怎樣都行,不要再去惹其它人。否則,就算本公子死了,也會化作厲鬼天天來纏着你,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一聽到苒輕塵要派泠綰去尋邵明君的下落,而且時間不是一時半刻,一來就是三天,墨清的臉上現出幾分慌張,急急的怒喊。

“那你告訴本皇子,邵明君到底是活着還是>

話音冷冷,如雪飛霜,夾着滲入骨絲的危險,輕漾在墨清的耳畔邊旁。

是的,苒輕塵沒有說謊。

他的忍耐,的確是有底線的。

多年前,邵明君那般執着的追尋與他,即使讓他與煙兒多番受累,他仍是看在幼年的交往上,對邵明君連帶着感恩的。

可是今日,若是一切都是邵明君在暗中執迷不悔,暗自操控着這一切,那他就再也沒有可以恩施能夠感懷了。

就當是不顧所有的想到地獄裡去走一遭吧,他不親手結束邵明君的性命替煙兒報仇,怎能對得起因他而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個女人?

“不是跟你說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本公子一手做的,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要殺就殺我,有本事來殺我啊!拿他來威`脅本公子算什麼本事?”

苒輕塵的話音,聽在墨清的耳邊,激起一陣冰寒。

驚得墨清毛孔開合,豎起渾身顫慄,忍不住情緒躁`動不安起來。

“泠綰,愣着做什麼?還不去辦?”

命令,在墨清放口之前,儼然不會停止!

苒輕塵睨着眸光極爲冷豔的瞥瞧泠綰一眼,厲色如刀,滲着些許比刀刃還要殘酷的狠勁!

“是,主子,泠綰定不辜負主子命令,誓會帶罪立功,把邵將軍帶回來。”

泠綰看了一眼威儀凜冽的苒輕塵,沒有說話,躬身行了退禮,轉身離開。

1199.活死人?乾屍?

“苒輕塵,邵明君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醒來過,你非要去找他的麻煩幹什麼?他一個活死人能幹得了什麼事?是不是連他的身屍你也不放過?你到底有沒有人性?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做的,和邵明君沒有半點關係,你不要去打擾他!”

泠綰的腳步,越離越遠。

墨清心裡也曉得暗樓的厲害之處,想要查一個人在哪裡停留過的痕跡十分迅速。

要是被他們查出邵明君的下落,邵明君十有八九會損身傷體,那他現在做的這些還有什麼存在意義?

一心想替邵明君報仇,豈不是反而害了邵明君?[

“活死人?乾屍?做何解釋?泠綰,咱們一起聽聽墨公子的解釋是否合理。”

能在暗樓的刺穴大`法裡存活下來的江湖人士,在近百年來都是爲稀少罕見之事。

若是在自己沒有懷有身孕的情況下出手,苒輕塵並不認爲會有人能逃脫他的掌心。

但在當時,他懷着小腹裡的兩條小生命,終是沒敢太爲動用內力心法,拼盡所有能夠用出來的力道,也不過僅有平常的五分力道而已。

以邵明君的身體受傷情形來推斷,如果在最快的時間裡去送醫救治,也許並不會死,能夠保住一條性命?

“是,主子!”

停下腳步走回苒輕塵的身側,泠綰與苒輕塵一同等待着墨清的回答。

“還能有什麼新奇的?你打入邵明君體內的芒刺被我用內力逼了出來,算是救了邵明君一命。但是芒刺在邵明君的血脈裡穿行,扎破邵明君脈血裡幾處大`穴,導致他身血外泄,流失體骨甚多,想要恢復神智清醒過來,那得走了天上下紅雨的運氣才能夠緩回來的吧!可是就在那種沒有意識的狀態下,卻總能說出一言半語,全部都是你四皇子苒輕塵的名字,這樣的事情,若是你,你能接受得了嗎?”

城的懸崖,深不見底。

墨清隱藏在林中深中,親眼望着苒陌風懷裡抱着失去意識的苒輕塵從他的視線裡走出,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山霧的迷景緻裡。

望着那片凝滿雲霧的深暗谷底,墨清沒有半分遲疑的跳下懸崖,藉助匕首劃在崖壁之間的阻力,尋找到了邵明君的身影。

可能是上天不忍看到邵明君屍首無棺的悽悲死去,沒有讓邵明君跌落谷底,被谷下的毒花野蛇吞食,而是在半空中,被一顆不知名的山樹攔腰截住,在那顆山樹的下邊,有一處外沿延伸的平坦石塊。

墨清踩着懸崖邊臂凸起的小石接住邵明君的身子跳到石塊上,以內力迅速逼出遊走在邵明君體內的芒刺,沒有讓芒刺穿入邵明君的心臟,在最後的緊要明刻,救下邵明君性命。

再往後,墨清因由逼出芒刺而耗費了大量內力,體力不支的沉沉睡去。

他也不清楚在那塊大石上睡了多久,只知道醒來的時候,看見圍繞在邵明君身邊的全都是吐着蛇芯子的五彩毒蛇,嚇壞了墨清。

1200.日子過得倒也算平淡

口中不斷喊着邵明君的名字,墨清手裡拿着匕首逐一砍斷那些圍繞在邵明君身上的毒蛇,用力搖晃着邵明君的身子。

邵明君的手臂上,臉上,腰腹上,還有大腿上,全是被毒蛇咬過的傷口,任憑墨清再怎麼聲斯力竭的去叫感,都沒能清醒過來。

墨清伸手探向邵明君的鼻息之間,他以爲邵明君已經毒發生亡,哭得淚眼繁花,大罵邵明君不守信用,沒有活着回到西領去,沒有實現當初邵明君離開將軍府時對他承諾過的,等和苒輕塵做個徹底結束之後,就回來將軍府與他同隱山野,過着與人無爭的閒淡日子。

墨清一遍又一遍的在口上罵着邵明君,心裡卻在邵明君好像稍有一絲氣力的的微弱呼息下升起了火星般細小的希望。

纏着樹藤把邵明君綁在自己的身上,墨清在懸崖絕壁上整整攀爬了兩天兩夜,在沒有任何水源食物的補給下,強撐着受了內傷的身子把邵明君帶到懸崖之上。[

重新見到懸崖頂上的陽光,墨清無比欣慰。

他終於能和只屬於他一人的邵明君守着鄉野裡的小寸山村地方,過着無人打擾的日子了。

回到西領皇都,墨清沒有告訴任何邵家的人他們回來了,只是趁夜到將軍府內取了些臨時用於給邵明君治病消毒的銀兩和換洗的衣衫,就近在皇都之外的郊區租了戶農房,請來城裡醫術最好的大夫給邵明君治病。

大半年光景過去,凰女軍就快入侵到西領皇都了。

墨清看着身體一直也沒有出現好轉的邵明君,內心很是擔憂。

邵家的百十餘口人,皆因邵明君戰死殺場而傷痛不已,聽聞凰女軍快要攻打入皇都的消息,將軍府內的各房院子統一開了族會,各自分家,把府裡能拿的東`西全部都典換成銀財走的走,離的離。

西領名盛一時的邵家,在凰女軍攻入西領皇都的前夕,已經是名存實亡,威名不再了。

想到凰女軍攻入西領後或許不會善待邵家後人,墨清找了幾名人手挖出他幾年來埋在自己房屋土地之下的金銀珠寶等等,換成銀票一看,竟然有上千萬兩白銀的數目,光算金子的話,也能有個百萬兩。

收拾好所有需要用到的行囊,墨清和其它邵家的人一樣,帶着邵明君遠走暄昭,尋了一處柳綠花香的近山莊院住下,邊給邵明君尋醫,邊開了間茶莊,做些能賺錢的營生。

如果要問當時墨清爲什麼會遠擇暄昭而居住,那只是因爲當時的暄昭在晟漣大帝的統治下還算安穩,沒有戰爭,是遠離禍事的地方,而且在那個時候,外界都傳言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懷着腹中孩子跌落山崖而死,他帶着邵明君住在暄昭,也可以避免凰笞王爺以追拿害死苒輕塵的兇手爲由,查到他們的行蹤,並以此定罪論斬。

守在暄昭過了幾年的安穩日子,邵明君體內的蛇毒快要清理的差不多了,墨清每日都會傳些內力過渡到邵明君的體內,護住邵明君的真氣心脈,日子過得倒也算平淡。

1201.你的仇,報還是不報

直到有一天,他外出途中,聽到一件讓他極爲震驚的事情,打破了他把邵明君刻意引藏起來的安寧。

‘聽說了嗎?大凰帝要攻打暄昭了!’

一名在菜市裡賣菜的農工好像是剛從外地趕回來急於和自己的同伴傳遞讓人震驚的消息一般。

‘攻打暄昭?爲什麼啊!咱們兩國相處的一向友好,也沒有引發什麼壞事啊!’

旁邊的一名賣海魚的男子不解的問道。[

‘那誰知道啊。大凰帝已經統一`三國,剩下咱們暄昭一個,肯定不會放過的,大家都小心着點過日子吧,看看要不要去其它的地方投誠定居?暄昭不安穩了。’

賣菜的農工說的這些話都是去菜地取菜時聽到那些遠地運菜而來的菜工說的,具體能有多少份是真的,誰也不能妄下結論,誰也不清楚。

只道萬事小心,便是好的。

人活着,便是安穩了。

‘不過有些小裡的消息,他們都說咱們晟漣大帝好像是喜歡大凰女帝的皇夫着。還公然把大凰帝的皇夫從牢獄裡劫了出來,帶回暄昭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檔子事,大凰帝之所以要攻打暄昭,好像也是因爲這件事情,是來找皇夫的。唉~真是了不得了,有誰知道那大凰帝的皇夫長什麼模樣不?倒是能讓兩位國主都相中,也算是一代紅顏了。’

晟漣大帝與大凰皇夫不可多得的絕世愛情,在暄昭已經小有流傳,雖然官府明面上是不允許百姓私自討論,可是有的人還是免不了想在火炭上走一把,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給燙着。

‘哎呀呀,你可小聲點說吧。要是被官府的人聽到了,你不得被拖進牢裡挨板子啊。晟漣大帝入主皇城多年,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取親,先前不是有安府的前丞相在皇城裡住着的?現在安丞相不見了,晟漣帝尋着其它的男人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了,好了。可別聊了,再聊下去,保準被官府捉過去了。還是安安穩穩的做些生意,集點銀子吧。萬一仗真的打來了,也好有盤纏到其它安穩的地方躲避一下。被搶了夫君,普通的百姓都不一定消聲饒過了,更何況是大凰帝?定是要把仗打開了的。愁啊~戰勢一開,可怎麼活啊?’

小小的菜市裡,來往買菜的百姓不算太多,墨清挑撿着買了幾塊牛肉,買了幾根白蘿蔔,準備回家熬點湯水餵給意識還沒有清醒的邵明君,順便邊走邊側耳傾聽着菜販們有的沒的說來的話語。

‘邵明君,你的死對頭要來暄昭了,你高興麼?害死你喜歡的人的那個女人要攻打暄昭了!你說,她是不是不願意給我們留一些安寧呢?即使離開她這麼長遠的距離,她還是要追來?邵明君,你說>

回到家裡,煮好了牛肉蘿蔔濃濃的湯水,墨清端着花瓷碗坐在邵明君無聲躺着的塌前,舀起一勺餵給邵明君,眼睜睜的看着喂入邵明君口中的那勺湯水順着邵明君的脣角流下,眸裡露出淡淡的傷感。

1202.眼淚酸酸的漾出眼眶

‘邵明君,都這麼多年了,你躺在塌上不言不語,連個眼神都懶得擡起來給我,現在你的仇人要來了,你還是無所謂的躺在塌上,什麼都不管嗎?那我怎麼辦?陪了你這麼多年,等了你這麼多年,你何時>

邵府的威名,已如逝水東流,不復存在。

他們曾經擁有的國度和家,此時已經成爲大凰國的領土。

背景離鄉,不是爲了能夠回到家鄉里去報仇,而只是爲了更好的活着。

可現在,想要更好的活着,也沒有想象中那般安穩了嗎?[

放下湯碗,墨清站起身,取來巾帕替邵明君擦乾流出脣角的湯水,伸手捏開邵明君的脣齒,指腹點在邵明君的穴道上,讓邵明君一直保持着嘴巴張開的模樣,然後一勺勺的把湯水喂進邵明君的口齒裡,每喂一勺,就扶起邵明君的背豎直靠着敲一會,讓邵明君喝下去的湯水能夠正常下嚥到腸胃裡,不會溢出口外。

一小瓷碗的湯水,就在墨清費力的餵食下,用了小半個時辰方全部餵了下去,累得墨清滿額全是滲出的晶瑩的汗水。

‘唉>

和邵明君相處了這麼多年,兩個人睡在一起相擁而眠也不是沒有過。

他有塌事上需要的時候,邵明君也不是沒有幫過他。

可是那種幫,僅限於身體與手的互動吧。

沒有親吻,沒有撫摸,只限於最親密的地方暴`露在另外一個人的眼前,被邵明君用手軟軟的握住。

戀人與戀人之間那種親密的碰觸,在他和邵明君之間,是從未發生過的。

邵明君雖然口上不說,但墨清知道,邵明君是在爲苒輕塵守身如玉,不想苒輕塵因爲他碰得男人或是女人太多而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邵明君,醒來吧>

對一直守在你身邊的我,難道一點虧欠都沒有嗎?你就不想看到現在的我,變成什麼樣子了嗎?邵明君,我老了>

我的頭上,出現白頭髮了>

解開邵明君身上的穴道,墨清端起瓷碗向外走去。

夜空星辰閃爍,月亮的光華灑滿小院,四處都像打磨了一層乳白色的光底,虛擬着彷彿出現了幻境,美麗的迷人眼簾。

院子裡備了張用膳的小桌,小桌上擺了一碗一筷,空空的,孤孤零零的。

墨清走去廚房盛了碗牛肉蘿蔔湯,和一碟醃好的小菜放到桌面上,嘆了一口氣,盛好溫熱的白米飯坐到小桌前,拿起筷子握在手上,心中煩悶的放下,過了一會又拿起筷子握在手上,眼睛定定的瞅着面前那碗牛肉湯,眼淚酸酸的漾出眼眶。

1203.體會着孤獨來臨的滋味

‘邵明君>

淚水濃烈,愈發洶涌的滾出眼眶。

墨清夾起一塊牛肉放在嘴裡,只覺得滿口嚐到的,全是眼淚鹹鹹苦苦的味道。

越吃越苦,越苦越吃。

吃得臉頰鼓鼓的,嘴裡再也放不下任何東西,墨清還是一味的夾着牛肉和蘿蔔送進嘴裡,填得很滿,滿到不能再滿,牙齒想要嚼食都不再能動了。[

‘唔!’

捂着口脣跑到丟棄食物的地方,墨清忍受不住的蹲下身子,胃裡大動作的翻涌着,沒吃多少的食慾,全都被嘔了出來。

‘咳!咳!咳!咳!’

吐完了所有吃進去的東西,喉嚨被胃液腐蝕的沙啞殷疼,墨清舀來水缸裡的清水漱口,扶着水缸的邊沿,臉上閃耀着水色光華,已然分不清那些水色到底是內心裡痛苦流出的眼淚,還是因爲疼痛而滲出的冷汗了。

漫長的夜,像往常一樣點點滴滴的度過着。

墨清洗漱完畢,吹熄燭火躺到邵明君的身邊,拉着邵明君的手臂墊在脖頸下,身子窩在邵明君的懷裡,暖暖的捂着邵明君的身體,腦海裡總是能夠想起白日裡菜市上聽到的話,不禁越發的睡不着,慢慢思索起來。

大凰女帝真的要攻打暄昭了?

那麼兩國開戰,會攻打到貴安城嗎?

大凰帝身邊人才英傑衆多,連着攻下龍涼、西領兩個國家,在這片大陸上,在這個四國統分天下的世界裡,算是一代女中英豪,論才氣膽識,不輸男子國君。

晟漣大帝又會採取什麼樣的對策來應敵?總不會是舉手投降吧?

這場戰勢的最後,究竟會是誰贏誰輸的?

貴安守城,會如龍涼皇都和西領皇都一樣,被大凰帝攻陷失守,盾入滅國之災嗎?

是不是他有些多想了?

其實,誰贏誰輸又能關係到他們什麼事情的?

他和邵明君,只要不被戰禍及,兩個人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他並不想讓兩人用完一日少一日的人生,都浪費在報仇之上。

可是>

墨清擡頭望向沉睡中面色安詳,不爲任何事物打擾的邵明君,一想到邵明君是因爲大凰帝和苒輕塵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墨清的心裡,總還是難以說服自己,讓事情那般過去,不再追究就好了。

‘大凰帝?呵!失去那個男人的滋味怎麼樣?也不對,那個男人應該還沒有死吧?是不是也應該讓苒輕塵嚐嚐失去你的滋味?是不是>

掌心,撫摸在邵明君乾淨冷峻的面龐上,感受着血液長年緩慢流動而無法熱列升起的體溫,墨清顫抖着脣瓣貼上邵明君的,柔柔的吻着,在意念裡假想着躺在塌上的邵明君可以給他一點點如夢似幻般的迴應。[

哪怕只是一點點輕微的接觸,那也足夠填補他此時空蕩蕩的心,不會讓他在如此寧靜的夜裡,一個人寂寞的體會着孤獨來臨的滋味。

1204.等你回來我們就成親

‘邵明君>

漆黑的夜裡,漆黑的屋子,墨清吻着邵明君好似真的顫動過的脣角,伸手解開邵明君的衣衫,放下垂掛的塌帳,擋住兩人若有若無的一塌繾綣春`光。

‘塵>

午夜裡的囈語,吵醒了身子倦乏的墨清。

墨清從睡夢裡聽着身旁人兒說出的夢語,猛然睜開眼睛,自塌上坐起。[

‘邵明君你清醒了?是不是?你剛剛明明說話了是不是?啊?你回給我一點反應,回給我一點反應啊!’

推攘着邵明君的身體,仔細的檢查着邵明君的眼眸,手指,墨清貼着耳朵放在邵明君的心臟上,認真的聽着邵明君身體裡發出的咚咚聲響,似乎邵明君馬上就要醒來的感覺。

可是,喜出望外,高興過後,是更爲深沉的悲痛。

一夜未睡,墨清坐在塌上觀察着邵明君稍微多了一些氣息起伏,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身體變化好一些的狀況,眼睛澀澀的,淚水不聽話的流了一夜。

‘邵明君>

情緒,崩潰。

淚水,塌陷。

墨清撲在邵明君的身體上,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恨恨的喊吵着。

他以爲只要有時間可以等待,邵明君就一定會聽到他的呼喚,會爲他再次睜開眼睛,把那麼多年前的承諾說給他聽。

可是如今他得到了什麼?

只是邵明君聽到那個男人沒有死的消息,心臟就恢復跳動的身體嗎?

在邵明君的心中,還是那個當年無情拋開的男人重要嗎?

仇恨,鮮血淋漓的撕扯着墨清充滿悲傷的胸口。

墨清被仇恨與憂傷衝昏了頭腦,暗暗下了一定要讓那個離開邵明君的男人也體會一下所愛的人不在身邊,即使活着也算是死了的痛苦。

‘苒輕塵,你等着吧,你不讓邵明君的心裡有我,我也不會再讓你的生活裡有那個女人的存在>

收拾好細軟行囊,把邵明君藏到一個其它人輕易找不到的地方,請了一個平時比較好的鄰里幫忙照顧着,墨清放了一千兩銀子在那位鄰里的手上,然後就起程返回貴安守城,尋了間客棧暫住,用心觀注着凰國與暄昭的戰勢,並在之後,潛入四閣相承的府邸,以神秘人的身份,替四閣相承出謀`劃策,親手導演了日後發生的一切。

1205.殺人不眨眼舉刃不見血

兩國之戰,暄昭戰敗,整個貴安城裡的百姓陷入一片殺人血海之中。

暗樓與幽堂,龍涼與凰鳳兩大殺手刺客聯結在一起,貴安守城沒有一人能夠存活。

墨清躲在客棧裡,聽着客棧外面陣陣哀嚎嘶喊的人們喊叫聲,藏進牀塌底下整整十日沒有出屋,日常所取飲食也都是從客棧的廚間裡趁着夜晚殺戮沒有那般嚴重的時候,偷摸偷回來的。

屋子裡吃,屋子裡喝。

十日不洗不漱,墨清方知自己闖下了多麼大的罪過。[

大凰女帝死於戰禍,引發守在女帝身邊的那幾個可統掌天下的男人們發了狂,如同醒獅一般,沒有人能夠在那種慘無人性的屠殺下生存。

在當初作下想要讓苒輕塵受些鑽骨之痛的墨清,並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讓事情發展到這般另他無法掌控的地步,一切的人或者事我,全部都變得擴張變大,讓他無法想象。

十日之後,貴安毀於火難。

整座守城屍白累累,馬匹、黃牛等等,全部都在貴安城裡散發着腐肉殘屍的味道。

墨清假裝着死人一般,藏身在暗樓幽堂那些殺手檢查過的屍首堆裡逃出貴安城,之後,便一直在外流浪。

他不敢回去找邵明君,害怕事情敗露,連累的邵明君也會受苦,會被人抓到。

等到時間過了那麼久,大凰女兵完全撤離貴安,墨清纔敢出來走動,順便打探一下民間傳出的消息,問詢着那些能夠得到秘密的人,是否有事情敗露的跡象。

墨清查了將近兩個月,都沒有聽到有關於戰後對貴安一役的傳言,心才放了下來,以爲是矇混了過去,回去找邵明君的機會也該到了。

可是就在他前去找邵明君的路上,他被泠綰等人帶了回來,見到了那個讓邵明君日夜思念,想着的人兒。

看到苒輕塵一臉蒼白,面容憔悴的站在他的面前,墨清的心裡有點後悔。

不是因爲看到苒輕塵的難過而後悔,而是不知爲什麼,他的心裡突然有了若是沒有這一切的發生,他和邵明君還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好了。

反正邵明君早晚有一天是會醒來的,到時候只要不讓邵明君常去外面走動,邵明君怎麼都不會知道苒輕塵還活在世上這個消息,那樣他們也就能夠相互守候在一起了。

不會像現在這般,他被苒輕塵抓了,想要逃離是決對不可能的,而邵明君在那邊,也不知是死是活,有沒有好生的被人照顧着。

如果那個收了他銀子的鄰居直接拿着銀子跑了,他也沒有辦法去做任何事情。

自己都不一定能活着,邵明君那邊,他還能顧得上什麼?

好擔心自己心上的人兒,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無用。

既然苒輕塵能把他抓到這裡來,想必也是瞭解了事情的真相,打算問他探個究竟,然後是死是活,那是掌握在苒輕塵的手中。

只是有一處不太明白的地方,還在墨清的心裡盤旋着,如果苒輕塵真的想殺了他,爲什麼沒有着女帝的其它王夫過來呢?

墨清可是曉得的,女帝的那幾位王夫,全都是殺人不眨眼,舉刃不見血的主,想折磨他,有千種萬種的方法在等着他吧>

1206.好心痛的一種想法

“墨清,你做了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連累的貴安城內幾十萬人不得安歇,你就不怕遭天譴嗎?那麼多的逝去亡魂,能饒恕的了你嗎?”

苒輕塵想要知道的事情,經由墨清的陳述,在眼前無比真實的閃現而過。

憶起貴安十日屠城的鋒火灰煙,死屍腥血,苒輕塵難掩心中震撼。

愛,可以使人強大,強大到可以摧毀整個城池。

這樣的說法,苒輕塵在聽完墨清的講述之後,確實真切的信了。[

可是>

不值得被讚賞的,不是嗎?也不值得被歌頌的,不是嗎?

以自己的痛苦,承壓給無數人的痛苦,讓數十萬人冤死其中,這樣的債孽,怕是死後打入地獄痛苦百世也不能得到償還,輪迴人世再次爲人吧?

“不錯,本公子原先也沒打算能好好過着。要不是還想回去見着邵明君一面,看他一眼,知曉他如今是死是活,本公子這條命早就自我了斷,你以爲還能讓你見着?哼!”

貴安城裡的死人堆,他是從那裡爬出來的。

偶爾摸到死人的頭骨,或是被確斷的脖頸,都是活下來必不可少會碰見的。

每次和那些死人一起藏身,躲過冰冷的箭刃,墨清總是存着能活便活,不能活着便死了的想法。

即使不算是爲了贖罪,也是爲了良心能夠安枕。

在戰勢之初,他並沒有想到火莽的心性會做的那般狠絕。

他只是想讓苒輕塵嘗一下失去心愛之人,無法救助的心痛感覺,那樣他的心裡就痛快多了。

可是,火莽內心的偏執,和女皇爲救臣子以誠相待的那份英勇無畏,已經遠遠出乎他的預料。

萬箭穿骨?

墨清是真的沒想到火莽會把女皇逼死到那般程度,不留全屍麼?

而後女皇那些夫君們的做法?

十日屠城!

更是出乎墨清的想象!

尤其是當他看到苒陌風和漠語妝面無表情的結束一條條鮮活生命的時候,那種從心裡散發的恐懼是沒有辦法用言語能夠表達的清楚。

整個貴安城都因爲他的一已之私而城毀人亡,墨清明白自己犯下彌天大罪,所以他也不求什麼,只求在日後能夠得見邵明君一面,若是邵明君活了,他就把邵明君託付給一戶好人家裡的女子,讓他們成親以後過着平安的日子,若是邵明君還沒有恢復意識,他也會把邵明君託付給一戶好人家女子,請求幫忙照顧着邵明君。

再之後,他會留下一筆豐厚的銀兩,足夠邵明君一輩子所需便好。[

完成所有的心願,墨清想要回一趟貴安,替貴安城裡的百姓燒一柱香,灑些紙錢、衣服,祭奠一番,替自己曾經有的過失負責,以死謝罪!

但是,現在,就在苒輕塵把他抓來的一刻,他忽然覺得,見不見邵明君或許應該沒有太大的必要了。

大凰女帝沒了,苒輕塵也已經知道邵明君沒有死去,那苒輕塵一定不會放着邵明君生命不明的,等到他們兩個人見面了之後,破鏡重圓也說不定?

好心痛的一種想法!

1207.因爲你的心太冷

“你!不可理喻!如果本皇子是邵明君,本皇子也不會把心停留在你的身上,因爲你的心>

說着無法不去傷心,想要訓斥的話語,苒輕塵思前想後,對上墨清所說的事情,幾乎可以完全確認,自己一心一意牽掛的女人,真的是因爲他的過失而離開了這個世界,還害了貴安城裡那麼多的百姓。

不想去面對這樣一個殘酷的現實,可偏又沒辦法不去承認!

即使他想當作沒有聽到過堅決的轉身離開,他的心裡,還是刻下了這麼寒冷的回憶了。

都是他的過錯,不僅害了自己喜歡的人,還害了喜歡自己的人。[

在這場死傷無數的戰爭裡,誰都沒有得到心裡想要保持住的那個結局。

他曾經喜歡過邵明君,那是一種全天下里最美好的喜歡和依賴,停靠在邵明君的懷裡,會無形中生出一種不懂得害怕所爲何義的感覺,邵明君的身上,在對待他的時候,永遠都有他無法想象的那種溫柔,圓了他失去母妃的缺憾,卻並不給他想要去相守一生的希望!

而煙兒,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

應該是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愛上了吧!可能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愛情是種什麼樣的味道。

會讓人心痛,會讓人心酸,會讓人傷感。

不管如何,邵明君與煙兒對他的感情是什麼樣的,總之,她們都是在這場戰爭裡,因緣感情被命運纏繞在一起,結成四個人的愛情,誰都沒有得到什麼。

邵明君成了活死人,他的煙兒成了真死人。

只有他和墨清,兩個互相在暗處爭奪的人活了下來,這樣的命運,不會讓人覺得荒謬嗎?

如今,那個造成一切發生的人,還在這裡數落着他的多種不是,真的讓他>

但是>

是因爲>

不願邵明君的身邊,連一個真正愛着的人都沒有嗎?

可是他愛的人怎麼辦?

躺在冰冷冷的棺木裡,可有誰能夠去陪她?

身形一顫,苒輕塵軟軟的身子倒在泠綰的臂膊裡,受到的刺激過度,再加上連日來不思茶飯,受盡委屈的衝擊,抓着泠綰的衣袖,動了動脣,眼神望向來時的地方。

“主子,您怎麼了?”

泠綰扶着苒輕塵愈漸沉重的身子,橫臂抱起。

“泠綰>

他想回去,回到有那個女人的地方,去陪着那個住在冰冷棺木裡的女人,不想再看到任何與邵明君有關的事與物,再也不想聽到女人死亡的原因>

他接受不了!

“主子,那他怎麼辦?”

泠綰瞅瞅地上跪着的墨清,問向懷裡不肯探出面容的男人。

1208.烙下了屬於她的痕印

“墨清,一輩子不要再讓本皇子看見你!否則,本皇子,一定會親手宰了你,讓你血債血償!泠綰,我們走!”

沒有愛,便沒有恨。

沒有恨,便沒有殺戮。

沒有殺戮,他的煙兒便不會死。

歸根結底,還是他害死了他的煙兒,害得他的煙兒萬般無辜的死去。[

姻緣錯愛,只怕從最開始的那一次相遇,所有的人,就已經註定了。

現在還要去多增添一抹無依的靈魂麼?還要增多一個人的死亡嗎?

貴安城裡,死去的人已經太多了。

就讓他暫且饒了這個十惡心不赦的男人,免去世間裡徒生的另一股冤孽好了。

所有的債,都讓他來償還吧。

僅此一生,他斷情絕愛,再也不去留眼在別人的身上,再也不把自己美好的芳華美貌得讓他人窺見。

躲在幽谷裡,避世一生,不見衆人。

爲他死去的煙兒,一世贖罪。

苒輕塵靠在泠綰的胸口前,聽着泠綰胸口上傳來一聲聲咚咚的心臟跳動聲音,記憶飄回很久很久之前記憶裡的那個冬天。

女人站在他的寰辰殿外,以掌力震碎他所有門扇的美麗樣子。

誰都以爲他沒有看到那個美豔如霜雪嫡仙的少女吧?

其實不然,他在門扇倒地的一霎那,雖然邵明君擋着他的面容很快,很快,可他還是在流水一般的視線裡,看到了那個臉上帶着一束銀光的瀲灩少女。

讓他>

一見如顧,一慕傾心!

只是那個時候的他>

應該還沒有發覺,他的心裡,其實已經烙下了屬於她的痕印。

如同中了沒有解藥的毒草,此生無解,此世唯她一人可解。

“什麼?你、你竟然>

放了他?[

墨清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苒輕塵下令放了他?

不替那個女人報仇麼?

“墨清,本皇子只是說這次放了你,並沒有說以後也會放了你。不要再讓我想起你,否則,誰都逃不過命運裡的終結。”

下一次,等到下一次再見到這個男人。

就是他手刃這個男人之時。

他可以允許自己放過這個男人一次,絕不允許自己放過這個男人兩次。

“你>

不知該說什麼,或是該想些什麼。

腦袋裡的思緒像是停滯了一般,止步不前。

想不了任何事情,也說不出任何想法。

死裡逃生的感覺,在貴安城裡已經有過一次。

如今再經歷一次,墨清已然感覺似置夢中,不盡真實。

若他是今日的苒輕塵,在失去邵明君的情況下,他決不會選擇放過苒輕塵的。

苒輕塵如此做來,究竟>

莫非是看在邵明君的幾分薄面上?

是啊>

他回去還要照看邵明君。

從此以後,便隱歸山野,再也不出世與人相見了吧。

免得他朝真的碰上了苒輕塵,他失了性命倒是無妨,他只擔心會累及到邵明君,那個能讓他迷失自我,犯下如此大罪的男人。

捆綁在自己身上的繩索用內力猛得掙開,墨清眼神直瞪瞪的望着站在原地沒有阻止他離開的泠綰,最後看了一眼苒輕塵側向泠綰懷裡的面容,毅然決然的在雪色裡隱去身影。

1209.與世不悔,癡戀成殤

“主子,放了墨清,不去追查邵明君的下落,不去探索促成女皇死去的真正原因,你>

望着墨清愈漸行遠的身影,泠綰感受着懷裡抱着的身影不停的傳來陣陣抖縮,泠綰料是,他家的主子,心裡一定是萬分難過和悲傷的。

在難過和悲傷裡,或許還能存在着對沒有替女後報仇的自責?

可是>

這能怪得了誰?[

是主子自己想要放走墨清,沒有人逼着他這樣做的不是嗎?

一條人命而已。

手起劍落。

血色橫飛。

一顆頭顱,也就輕鬆的離開冒着血水的身子,告別了充滿傷痛與悲涼的塵世,蹬天踏地而去。

是死是活,至此都不再有任何意思!

泠綰記得他的主子以前不是這般仁慈心腸的,可是陪在女皇身邊久了,許是被女皇性子裡的容忍與仁德給同化了?

越來越有女皇的思想在頭腦中存在了。

這樣的主子,並不是得泠綰喜歡的。

他還是喜歡以前的那個主子。

想殺人,絕不手軟。

想救人,必以死相搏!

現在的人生裡,柔柔弱弱,怎麼可以?

“殺了他>

希望>

泠綰>

若是>

卷着袖子往泠綰的懷裡靠近了些,苒輕塵微眯着翹楚悽悽的眸子,目光細弱迷迷,恍若遊絲,偶有一縷溫順望向霰雪漸起的陰沉天空,渺渺茫茫的沾染着一抹空曠的孤寂。

“是,主子!”[

泠綰抱着苒輕塵順着來時的小路一步步走回去,心懷裡總是迴盪着苒輕塵飄浮虛度的話語,不禁升起一點點的懷疑。

他家主子若是真心想要放過墨清,也就不會去說以一再見到墨清,一定會要了墨清的話。

可是他家主子若不是真心想要放過墨清,爲何這次還放過了?

難道是?

腦中萌生出一個超級震撼的想法,如同一道閃電穿梭過左耳到右耳的地方,驚得泠綰茅塞頓開。

他家主子故意放過墨清,不會是想激怒已經逝去的女皇的魂靈,好讓女皇能在夢裡託夢給他家主子,讓主子能在夢中得見女皇一面?

他家主子對女皇的愛>

人已經死去,真的有託夢一說嗎?

是不是要被女皇的那幾位夫君給逼到絕路里了,他家主子纔會選擇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糊塗決定,只爲了能夠得到女皇的一點念想?

原來>

愛情真的可以讓人執迷不悟,與世不悔,癡戀成殤!

1210.人在醒時猶爲醉

那夜,回到暫時休寢的地方,苒輕塵早早便回去歇了,晚膳也沒有食得,直接洗漱好了,就躺到塌上,吩咐所有的人不管夜裡房間內出現什麼狀況都不准他們私自進去。

泠綰領着命令守在屋外,一夜沒有閤眼休息,只怕自己主子夜裡睡得不寧,萬一得了夢魘之症,被哪裡的孤魂野鬼給勾了去,身子不是豈會連日益下,不得好的結果。

雖然泠綰並不是非常深信鬼狐之說,但畢竟,得了相`思`之災而一病不醒的人,也大有人在啊!

十三影輪班守着屋子裡的苒輕塵,泠綰半夜時尋在院子裡,忽然聽見屋裡似乎傳來了苒輕塵滲着驚喜的呼喚聲音。

‘煙兒,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過了一會,苒輕塵的聲音好像變得十分急切。

‘煙兒,我不是故意要放他走的,我只是想來讓你見見我,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你會不會怪我?都是我的錯>

話語哽咽,纏綿着低憐的卑微請求和自責,向着心愛的人兒誠心實意的懺悔着。

不知是苒輕塵身在夢中不知醒,還是人在醒時猶爲醉。

總之,那樣僅僅是聽着都會心痛的話語,在泠綰的此生記憶裡,沒從來沒有發生和聽到過的。

‘對不起,煙兒>

‘不要怪我>

‘我們還有驍兒>

‘我一定會好好照料他們長大,給他們說好多好多關於他們母皇的故事,不會讓他們忘了你>

斷斷續續的道歉聲音,慢慢的在泠綰的耳中轉化爲零零落落的訴說衷腸,泠綰瞅着天空裡的璀璨星辰,靜靜的陪着屋子裡的苒輕塵等待着這一天太陽光線的明媚到來。

放走墨清事情過了不久,凰女軍便起程回凰鳳皇都,漠語妝下了凰命,派重兵守在貴安城外,做了封`鎖要道,不許任何人進出那座荒廢之城。

貴安城至此,正式被凰鳳女國更名爲‘凰窟城’!

按照漠語妝頒發的凰令來看,凰窟城會在三十年後,搭磚碼牆重新建設成爲新的守城府。

現在,只能任由時間的消逝,讓貴安城裡數幾十萬的屍首聽憑歲月榮枯,品盡風沙吹襲,留待日後白骨成堆,屍斂殘存。

所有的這些事情,都是凰女軍在回到凰鳳皇都之前發生的,也都是苒輕塵在沒有回到幽谷之前所發生的,身在凰鳳皇都的泠幽自是不得知的。

如今聽到泠綰一一把事情詳盡敘述出來,泠幽的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是心境隱約如同旱地裡乾雷一響般,炸得天花亂墜,猶爲心疼自己的主子,曾經有過的那段心傷。

“泠綰,既然事實如此,你亦已做好陪同主子此生不婚不娶的決定,大哥也便不再多說。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去罷,以後泠家,自是有你當作無你了。好好的陪顧着主子,受了那麼多的苦,總也須得有一日卸下來吧。身旁沒個好好照看的人,能行嗎?”

自家主子天生骨子裡的惹人憐惜,泠幽心裡比誰都清楚。

如今因由泠綰而受了這般多的委屈>

他若強加阻止,不是讓他泠幽做了對不起自己主子的人?

1211.女人是水,男人是泥

“哥,謝謝!謝謝你肯聽泠綰講完這些,呵>

受了那麼多年的辛苦,遭受了那麼多年的責任拖累,母仇未報,過得每一日都放在心裡的悲傷和慌張,現在四國歸一,天下統定,他的主子,就算是被困住自由,依然無法離開幽谷,也需要甩開過去那些凡塵俗擾,過些種菊偏籬下的日子。

平平淡淡的,無波無痕!

眼睛,哭得紅腫,像個圓鼓鼓的小桃子。

泠綰尷尬的捲起袖子抹抹留在臉頰上的眼淚,哭得像個水人。[

“呵呵,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輪到你這裡,貌似全都反過來了。瞧瞧你,哪還有一個男子漢的模樣,就像你這般,給人家好姑娘瞧去了,定也不會下嫁給你,撐不了大事的主兒。”

遞了方巾帕送給泠綰,泠幽看着泠綰哭腫的眼睛,忽然有一種回到童年的感覺。

好像在小時候,泠綰也曾經爲了某件事情大哭一次。

貌似是因爲泠綰被主子派去舞風院守護七皇子的時候?

連拉帶扯的,怎麼說好聽的,泠綰都不去,就是一心想要追隨在自己主子身邊。

後來還是自己主子親自出面,不曉得拿了什麼話哄得泠綰開心了,才興致沖沖的跑去舞風院守着了。

舊事的想起,泠幽記起邵明君和自己主子的關係,還有那個叫墨清的男人對邵明君的喜歡,再想想泠綰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和現在的一生守護主子不論嫁取?

呃>

難道這種愛好>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的?

皺着眉頭,抽動兩下脣角。

泠幽的腦袋上飄過一層小雨雪,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哥,沒什麼事情話,那我就先走了。泠家有我也好,沒我也罷。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是要守護在主子身邊的。主子交待你的事情,你也快些去做,別去惹了主子的興致,讓主子不高興。”

擦掉眼淚,泠綰走到水盆邊捧起清水洗掉滿臉的鹹味,拿起佩劍停在泠幽的面前,等着泠幽的回答。

“嗯,我有分寸。你快回吧,別讓主子擔憂!”

心中糾結着五味來回翻滾,泠幽想拿話來點解下泠綰的思想,又總覺得那樣的話說出來,似乎不太妥當。

可是不說出來,他自己還有些不放心的。

哎>

他這個弟弟,正經是不準備讓他好過了。[

“嗯,安了。我走嘍!下次大嫂做美味的時候不忘叫我過來。替我謝謝大嫂的招待!”

泠綰臨走時,總算提及了一句被他撇在腦後的美女嫂子,沒有把忽略一直進行到底。

“呵!讓人受不了的小子。路上小心點。”

泠幽朝着泠綰帶着笑意的點點頭,揮了揮手,拂袖挽在身後,向屋子的內堂走去。

主子給他的任務,他也得完成吶!

只是要配製一種新型的胭脂水粉,也不是一件輕易能完成的事情啊!

1212.一個腦袋蒙成兩個大

“知道了。”

走出大院宅門,泠綰擡手擋着頭頂那片刺痛眼簾的陽光,心裡舒服了很多。

藏在心裡那麼多的事情,一下子全都說出來,心情突然變得明朗,痛快。

自由的很。

走到市集裡賣蔬菜雜果糕品的地方,泠綰挑了幾樣苒輕塵平時最愛吃的食點包好,付了銀兩,身形輕快的返回幽谷,準備讓苒輕塵開心一下。[

“什麼?主子又去了墓園?”

放下食點拿給小侍去包管,泠綰從中又抽回一包拎在走上,向着墓園的路徑跑去。

墓園裡,有很多的無名青冢,這是泠綰在女皇駕崩後跟着苒輕塵回到幽谷後才發現的。

而在那些無名青冢裡,泠綰聽七皇子說過,有一坯是自己主子備給邵明君的。

雖然知曉邵明君有可能尚在人間的事實,但苒輕塵回到墓園之後,並沒有把青冢除去。

用苒輕塵的話說,那裡,就算沒有住着邵明君,也住着屬於他自己的一抹靈魂。

那抹靈魂,是應該在下一世裡,留給邵明君的。

泠綰經常在暗處陪着苒輕塵在墓園裡,對走進墓園的小路非常的熟悉,不到一會兒,就尋到了苒輕塵面對着青冢而坐,身下一席乾草簾子墊着的瘦削身影。

“主子,天氣這般涼的,您總是常時間坐在這裡,也不用真氣護身,凍到身骨了,怎麼辦?”

泠綰走到苒輕塵的身後,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只能夠苒輕塵一個人近身才能聽到,不想吵到了青冢園子裡的一片安寧。

“無妨事的。泠綰,消息可送給泠幽了?”

聽見泠綰的聲音,苒輕塵沒有轉身,眼眸依然望着前方那座積了一個小頂白雪的冢墓,安詳平靜,神思入定一般,沒有受到泠綰的清擾。

“送去了,主子。不過,大哥他好像很不解,還很爲難的。”

苒輕塵給泠幽捎了什麼消息,泠幽沒有和泠綰說。

泠綰自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單看着泠幽甚爲不順心的表情,泠綰隱約猜到好像主子交給他哥哥的任務,沒有想象中的簡單。

“是麼?呵呵,不解是在情理之中的,爲難就談不上了吧。掌管那麼多家的胭脂樓,這點小事情若是擺不平,那他就可以光榮下`崗了。”

薄脣微抿,抿出一抹輕白的顏色。

美眸如霧,粉頰如花,露出婉美妖嬈的一笑。[

苒輕塵挽着衫襟站起身,眸子裡的餘光瞥望一眼青冢,站到泠幽的面前。

仙風玉骨,瘦霜凌雪。

透着一股與世隔絕的神仙美感。

瑩濯似玉,淡雅出塵。

“下`崗?主子,什麼叫下崗啊?大凰詞歷上有這個詞語的解釋嗎?泠綰的腦袋有那麼笨?怎麼主子好些話語,泠綰都聽不明白了?”

扶着苒輕塵順着幽僻的小路緩步徐行,泠綰對苒輕塵時不時說出來新詞語,實在沒有什麼靈通的新想法。

一個腦袋,蒙成兩個那麼大。

攪在一起,像漿糊混在手上的感覺,粘粘的,那麼煩人。

1213.有利於民,有利於君

“嗯>

他的煙兒教給苒陌風一套簡體文字,那一日他偷偷跟着苒陌風走到被苒陌風鎖起來的小屋子裡才發現的。

那套簡體文字和他們這個世界裡的文字都差不多,就是在文字裡該有的地方減少了幾筆,那上面方方正正的墨色痕跡,反襯在黃紙頁面上,可以看得出,苒陌風是有多麼寶貴那樣東西。

苒輕塵追去跟苒陌風要,苒陌風非常堅持的護着那套文字不肯給苒輕塵。

爲此,他們兩個還在幽谷裡動手打了一架。[

當然,打架的結果沒輸沒贏,苒陌風的武功厲害,倒是出乎苒輕塵的預料的。

苒輕塵沒想到他的七皇弟拼起命來,大有真要跟他不認兄弟的勢頭,好像把當輩子沒有使用過的力氣都用在對付他的身上了,讓他刮目相視。

無奈之下,苦於和苒陌風的過手糾纏,在苒陌風決不讓步的情況下,苒輕塵稍微低了點點態度,不再和苒陌風爭搶,只是自己費了半天的描摹功夫,把那套文字給照搬學樣的描了下來,累得苒輕塵腰痠背痛。

自從摸清了苒陌風鎖起來的小屋子秘密,苒輕塵有事無事的就會繞到那間屋院的門前,看到苒陌風不在了,他就會翻着窗戶偷偷進去,今日帶走點這個,明天帶走點那個。

最後導致苒陌風屋子裡的東西越來越來,氣得苒陌風直找到他的面前,要他老老實實交待,東西被他藏到了哪裡。

苒輕塵以此爲條件要苒陌風把煙兒告訴他的所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都必須分享給自己,纔會還給苒陌風想要的那些東西。

這回換成是苒陌風迫於無奈,只好同意苒輕塵的條件,答應把煙兒告訴給他的事情都說給苒輕塵聽。

那一日之後的時間,有差不多一旬的日子苒輕塵和苒陌風都是同衾共枕,睡在一個屋子裡的。

苒陌風笑言着說,他和苒輕塵是回到了小時候兩個人一起過日子了,相互依賴,幼年的感情延續到如今着。

在苒陌風和煙兒的回憶,苒輕塵接收到了很多不同於這個世界裡的理論,包括追求理想,未來,完美的人生等等一切很積級的想法。

還有一些與這個世界裡完全不同的財銀分配,經營方法,管理手段,記帳模式等等,苒輕塵覺得這些東西對他們自己本身來說,還是有一定的用處,至於其它的零碎想法,可取亦不可取,要看時事如何來發展。

不能全部都採取,也不能全部都丟棄!

就像煙兒說的,萬事皆有理,取之精華,去之糟粕,方爲人生之可行正道,有利於民,有利於君!

1214.敢說他像女人?

“呃>

幼稚的問題!

泠綰對於幼稚問題的回答,通常是半天也想不出一個字的。

想不通苒輕塵怎麼會問是七皇子有魅力,還是他自己有魅力的話,泠綰是不打算回答的。

他一個隨身護衛,哪能管着得了主子們爭風醋意揮發的事的?[

“就是不太服氣嘛!本皇子對煙兒的喜歡,並不比陌風對煙兒的喜歡少吶。可是在煙兒的心裡對陌風先入爲主的觀念好像是很看重的。看得本皇子心裡不太舒服嘛!快說,本皇子和陌風,到底誰最有魅力,要是你的話,你選擇喜歡哪一個多些?本皇子文能出謀,武能安國,相貌又是人間絕`色,沒理由>

對於愛情,人生裡可以唯一去守護的私人資產,苒輕塵向來比較認真。

特別是在發現煙兒對於他和苒陌風的區分對待後,苒輕塵更是向着認真的態度偏離。

苒輕塵就是想不通,像是邵明君那種一個男人都能喜歡他到了毀天滅地的程度,爲什麼煙兒就不會那樣呢?

難道在女人的眼裡,他的美,也是一種罪?

用苒陌風說他的話來講,是什麼修飾着說?

喔!對!

苒陌風說他很娘~~~

嗚呼呼!

苒輕塵當時聽到苒陌風這句評語時,完全是瞬間爆發,差點沒掐着苒陌風的脖子把苒陌風送到地下去。

敢說他像女人?

他只是比較美!美!美!

無以倫比的美!世間少有!僅此獨家一份!

苒陌風聽到他的反駁,笑了好一陣子,每每都氣得苒輕塵回到屋子裡對着鏡子舉眸高擡,淡揚脣瓣,自我觀賞半天,想要找出來,他到底是哪裡‘娘’了那麼一點點。

“呃>

此話,問到泠綰的心坎上。

毫不意外的,毫不猶豫的,毫不遲疑的,選擇了苒輕塵。

泠綰自己都有些驚訝他回答的速度!

正常人,都應該好好想想的,是不?[

可泠綰想都不用想,心中就像早有了答案一般,一經早,就在等待着苒輕塵的問題。

“可不是麼!本皇子就知道自己的人氣沒有那麼差了。喔,對了,什麼時辰了,該去陪驍兒和卿兒了。”

得到自己理想中的滿意答案,苒輕塵不甘輸給苒陌風的心情好算是平復了些,恢復點正常的思維,想起了被他不知道拋棄了多少回的一對好兒女,貌失的問道。

“差不多是該陪兩位小主子去了,可是主子您兩手空空的去嗎?不怕兩位小主子失望?”

拎着手中的糕點在苒輕塵的面前抖了抖,泠綰貼心的替苒輕塵想到有可能遭遇到的情況,爲自己只要一思念起來女皇馬上就把所有人都拋到九宵雲外的主子那份粗心大意提前考慮着。

1215.放旁邊傻傻的冷落着

“喔!倒也是的。驍兒和卿兒好像>

查着手指仔細算着有多次沒有帶好吃的東西去看自己的娃娃,苒輕塵想起的確每次去看娃娃都是空手去滿手回的,眨眨眼眸,內心愧疚一點點。

誰叫他總是想不到那裡啊?

不像苒陌風那麼懂得貼心照顧吶!

去看三個娃娃的時候,又是送衣服,又是送什麼水果糕點的,每次都哄得三個小娃娃開心的圍在苒陌風的身邊問東問西的,就把他一個人放旁邊傻傻的冷落着。[

涼的他那個心吶,嘩嘩的,小溪般永無止境的飄流而去。

憂傷至極,很沒有面子的。

“呵呵,主子啊,什麼時候改改對女皇這份癡心就好了,怎麼着也要顧及下兩位小主子吶?再過幾日小主子們馬上就快要五個整歲生辰了,再過兩個月,逸瑾小主子也要過七個整歲生辰,身爲唯一的父君和伯伯,沒想過送給小主子們什麼禮物嗎?”

說起幾位小主子,泠綰倒是記起了小主子們的生辰,不曉得自己主子有沒有記得。

要是自己主子連自己的娃娃生辰日期都給忘光了>

那泠綰就真正服了自己主子不聞世事,只管着在意境裡與女皇相約的心情了。

“禮物?有想啊!你真當本皇子心中除了煙兒什麼都沒有的?三個小娃娃都是煙兒的骨血,其中兩個還是本皇子身上掉下來的肉,本皇子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想?不是讓你出谷給泠幽帶了消息的?等他那邊定下來,小娃娃的禮物們就有了。”

拍了一下泠綰的腦門,苒輕塵對泠綰很不信任他的想法很不贊同。

他是愛着煙兒時間多一點的,可一天十二個時辰,總有一個時辰是分給他的皇子的嘛!

以後皇子們還會給他生好多的皇女皇孫,那樣他身邊就會有很多人在陪着,不會因爲少了煙兒的陪伴而孤單了。

這纔是他的最終目的,所以現在,還是得好好管着那三個小娃娃,多費點心思在他們的身上才行。

就是不曉得結果會不會很如意。

關於只從苒陌風口中描述的那個樣子,就想做出一種實物出來,風險很大的。

“咦?什麼禮物?主子您確定您真的有在想麼?不要現在說的好,到了小主子們生辰反是拿不出來像樣的東西討得小主子們歡心吶。”

苒輕塵的禮物?

陪在苒輕塵身邊這麼久,泠綰有時候也會陪着小主們一起玩耍逗樂,常聽小主們抱怨每次生辰都是七皇子一個人在送禮物,而他們自己的父君哪次都是把自己送給他們。

‘嗯?什麼叫把自己送給你們?’

泠綰不解小主子們話裡的意思。

‘就是把他自己送給我們吶。’[

在小主子們的話裡,泠綰聯繫了下客觀事實,總算是弄懂小主子們的意思。

原來是苒輕塵懶得很,加上一心總想着女皇沒有心思去準備禮物,最多的時候,就是在小主們生辰當日衣衫鮮豔了點,然後按照小主子們要求的,跳個旁人羨煞眼簾的飛仙舞蹈了事。

小主子們當時看的是很開心,可過後就忘了,還會如往常一樣跟苒輕塵吵着要禮物,說苒輕塵不喜愛他們。

不過,現在聽自己主子話裡的意思,是真的打算送禮物了?

1216.不把他們當成親生的

“怎麼可能?身爲江湖聞名的飄舞公子家的小孩子,怎麼着出門了,不得讓人特別印象深刻着?本皇子打算送給他們一套胭脂水粉做禮物,要是那種沾水不化的精緻胭脂,檔次一定要比大凰國內現在所有調製的胭脂都高。

省得小娃娃們總說本皇子不把他們當成親生的,那本皇子就做個只有本皇子的親身孩兒才能擁有的一系列特殊香粉!如何?這個想法不錯吧?本皇子想了好久才斟酌出來,送給小娃娃們的最好禮物。”

雖然他的孩子們都還有些小,照實說是不該用這些屬於大人們的香脂水粉的,若是感染到小孩子的呼吸裡就不好了。

可是在皇宮裡住着的那幾位小皇子小公主的,不也是天天香霧繚繞的嗎?

什麼這個香可以醒神,那個香可以舒緩身骨,放鬆肌膚的。[

苒輕塵自認爲他的小孩子,論長相,是絕對不會輸給皇宮裡面那幾個的,有他這個美到骨子裡去的父君在坐鎮,還有煙兒那麼優秀良好的美人肌骨,再差着,也不會差得太久遠的。

論文學,他的驍兒和卿兒說不定比寶熙還要聰明幾分的,逸瑾就更不用說了,哪次都把他這兩個皇兒給比下去,苒輕塵看着輸得一塌糊塗,傷心的一塌糊塗,眼淚流的一塌糊塗的兩個小娃娃,心都快疼死了。

至於人生歷練嘛,別看他兩個皇兒們日夜都和他一樣被禁足在幽谷裡常年不入外世,對常人的接觸,溝通方式不太瞭解,但不是有那句話叫做‘自然孕育萬物,天開地劈了好久才生出的人嗎’?

所以,跟自然接觸,就是跟天地接觸,跟天地都接觸過了,等到將來出谷去了,再跟處於天地之間的人們接觸,自然就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啦。

這樣算過來,他的小皇兒還是要比宮裡的那幾個小娃好很多的。

“胭脂?您是打算送給逸驍小主子,還是打算送給逸卿小主子?咱們大凰國現在,男女通嫁,男女通娶,您是打算讓谷裡少兩個人,還是多幾個人吶?”

少兩個人,自是把兩位小主子都嫁了出去。

多幾個人,那自是讓兩位小主子分別娶了妻子和夫君回來,到時候新生幾個小小主子,可就說不定了。

泠綰想到大凰天下里固有的婚嫁格局,笑吟吟的翹起脣瓣,好笑的想着日後苒輕塵被一羣小娃娃圍得團團轉,向他尋求幫助的煩惱樣子。

“呃>

人家一年四季,總是要回個一兩次孃家府院的吧?親家那邊不得來看看自己兒子女兒的過得都還可好?那麼多人來來往往的,不得把漠語妝的幽谷給踏平了?漠語妝不會同意的,他太小氣了。”

像是完全可以預料到未來會發生什麼樣情景似的,苒輕塵眯着眼眸高傲的在泠綰面前揚起下巴,伸出漂亮的美指擺了兩下,充滿狡黠的誘`惑。

1217.會不會來求他罷手

“呃>

自己的主子,從公子大會的時候,和漠語妝就一直是介於那種忽敵忽友的關係。

在江湖上,雖然離自己主子參加的那次公子大會已經過去一整輪了,江湖上也出現幾位新的才華橫溢的公子,可是當年曾經驚豔於天下的兩大公子神舞之尊‘飄舞公子’和‘飄魅公子’至今也沒有走出江湖人的視線。

有不少的江湖人,偶然談起那場驚動天地的比試時,還是緬懷留戀當年,生恨沒有得知兩位以舞技聞名江湖的公子,現在的去向流落何方,以此生爲遺憾。

殊不知,在他們的叨唸牽掛裡,兩位公子中,一人已然成了大凰國雍容華貴的大凰皇夫,另外一人,也已然成了兩位小皇嗣的父君,每日過得平淡,清閒,再也不去過問江湖上的事情。[

世間塵俗,紛紛擾擾,想是誰也無法說得清楚。

或許更不曾有人會想得到,這兩位公子,時常會閒得沒事去做,只好站在彼此都看不見的地方,互相抹黑,互相掐斗的如是厲害。

大有誰都不想放過誰的氣勢!

不管何是何地,只要有可以損低對方形象的時候,都會沒有半點猶豫的站出來,口下留情什麼的,那全都是浮雲飄過,不在話下。

就如同現在,他家主子對漠皇夫的故意貶低又快要開始了。

“聽就聽唄!本皇子巴不得他聽到呢!煙兒去了這麼久,你看他都做點什麼了?連個名份也不給本皇子,本皇子怎麼說都是有了煙兒骨肉的人吶!而且也被煙兒很正式的娶進門了吧?他爲什麼就不給本皇子個名份?還天天把本皇子囚在幽谷裡,都不知道他在外面是怎麼樣傳言的本皇子哩!他要是敢把本皇子從大凰皇家史冊裡除名,本皇子就和他拼了!”

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不光是自己,還有陌風,都沒有收到宮裡傳來的消息。

明明他們都還活着,爲什麼要當作他們已經死去?

明明史冊裡他們的身份會和煙兒纏在一起,會成爲任誰都無法修改的歷史上的關係,可爲什麼就是不重新公諸天下?

想讓他們都成爲黑夜裡的影子,不能光明正大的爲人所知嗎?

那怎麼可以?他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存在!

活着不能與煙兒守在一起,至少死了,他也要讓自己的棺木與煙兒合葬的。

若是得不到大凰皇家史冊的承認,他就是領着十三領闖宮逼君,也要把漠語妝那個陰謀深重的計劃給揪出來。

如果漠語妝真的要算那麼辦,他決不會輕易饒了漠語妝的。

他會讓漠語妝在經歷過政`變、兵`變、民`變之後,再經歷一次聯縱四國,翻天覆地的商`變。

看到時候,漠語妝會不會來求他罷手?

手指放在外面冷冷的凍得發涼,苒輕塵盯着自己被凍得滲白的指尖向前走着,不以爲意的說道,美色清穎的臉頰上透出些許憤然。

1218.他年葬儂知是誰

“呵呵,主子,看在兩位小主子的份上,您就消停兒會,別再去爭了,搶的。只要女皇的心中有您,不就行了?人生裡的恩怨,何必去在乎那麼多?”

泠綰聽着苒輕塵決然嚴肅的話語,自是瞭解苒輕塵對這件事情看的很重。

可是看得很重,也不代表能改變什麼。

遠在幽谷之外的朝堂,現在女皇日日不臨朝,所有朝事,皆由漠語妝一人代爲處理。

如今的漠語妝,就是掌握大凰天下的真正主子,不是誰能輕易去扭轉這個局面的。[

好的事情,好的方向,想一想也就算了,不可切過急行,否則,只會玉碎瓦破,誰都得不到想要的。

“不爭?你家主子我可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石頭裡,就像墓園裡那些無名冢一樣,多悲傷?生前不能和煙兒打着照面,難道死後也不能與煙兒的靈魂相依嗎?要是那樣,還不如讓我魂飛魄散好了,什麼思想都沒有,也不會心疼的。”

幽谷的墓園,常年都是一片松青色籠罩,沉重肅穆的氛圍。

在任何時刻都顯得暮雲藹藹,氣息陰沉。

彷彿隨時都會降下一場瓢潑大雨,或是飄揚起陣陣絨花似的厚雪。

瞬間,塌陷了墓園的整片天地。

一切盡爲毀滅。

莫名的>

讓人心緒不寧,焦躁難安。

抿抿薄脣,苒輕塵回眸望向漸離漸遠的墓園,眸裡帶着股悲悽的涼鬱之色。

他真的不想在老去之後,被漠語妝埋在那塊幽深沉寂的墓園裡。

現在有他陪着那些死去的人說話,可是等到他哪天去了,還會有誰如他一樣,每日都會在這裡陪他說話?

不要真的像苒陌風叨唸給他的那幾句詩詞一樣。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他不想要那樣的悲慘結果,即使是死了>

“主子如今真是越來越亂講了,是不是總來墓園裡人的心神都跟着愁結了?主子聽泠綰一句勸,日後還是少來幾趟墓園吧,空出來時間,多陪陪兩位小主子和七皇子也是好的。不能總是一個人獨處,會愁出乏症來的。”

泠綰陪着苒輕塵站在遠離墓園的小道上,聽着苒輕塵話裡無端的憂怨,心中漸漸擔心着。

他的主子吶,哪裡去打發時間不好,偏要呆在墓園這種魘氣騰騰的地方?

時日長了,總是一個人呆在墓冢前,會思緒混亂,那就跟沐貴夫差不多了。[

沐貴夫自從在貴安得知女皇死訊的那一刻,除了女皇下殯當日清醒了一小陣兒,就沒再清醒過。

女皇下殯不久,聽說沐貴夫就被漠皇夫送去天雪涯靜等沐貴夫的師傅與師弟遊歷四野山川歸來醫治癡症,隨行的隊伍裡有很多位皇宮裡醫術高超的御醫,是負責貼身照顧的。

也不知沐貴夫近況怎樣,到現在有沒有好轉。

泠綰很是擔心自己的主子也變成沐貴夫那般,到時天雪涯就得出現兩位擁有相同世界的人。

很難哄的!

1219.給他一刀來個痛快

“唉~”

兒在皇宮裡的時候,就常常向他訴苦,說是被沐貴夫折騰的快要吐血而亡,活不下去了,問泠綰能不能給他一刀來個痛快。

他當時還笑着在兒的脖頸上用手比劃了一下子的,可是現在,泠綰的心裡已經沒有那份能夠開玩笑的去面對了。

其實他們這些跟隨主子多年的,早已經把自己主子當在家人、兄長那般尊敬和愛護,比起身體上的折騰,可能更多的,是對主子擔憂的那份心疼。

如同只是,說是那樣誇張的說了,但心裡想的,仍然是希望主子要在第一時間裡快點醒過來,叫聲他們的名字也好。[

總是強過抱着枕頭當孩子,問他們那個孩子好不好看?

“嗯>

注意力落在泠綰的身上,苒輕塵暫時不去想那些旁枝錯節的事情擾亂心情。

“主子開心,泠綰就開心了。泠綰向來心靜如水,只是最近可能受到主子的情緒牽染,有些多愁善感了。主子,快去找小主子吧。見到了小主子,不能再這般傷感纔是啊!”

手裡的糕點,再掂幾下就碎成糕粉末了。

泠綰看着手裡糕點一抖,就會抖下一道糕屑飄過苒輕塵的面前,臉色僵化中。

他被人騙了米?

爲什麼糕點會自己碎開的?他的手勁兒也不大!

是不是過期的?

無良的奸商!

“呃?哈哈!泠綰,你想讓驍兒他們吃這樣的糕點嗎?去哪裡買的便宜東□□哄弄我的好皇兒?泠綰,本皇子平時賞給你的銀子很少麼?”

和泠綰一起發現了糕點內藏的飄飛秘密,苒輕塵故作尊威的伸出食指,一指尖戳進包着糕點的紙袋裡,沿着糕點的中央輕劃一圈抽回,帶出一股異常的香甜味。

“主子說的哪裡話,泠綰沒有買便宜東西的好不好?都是挑着上等糕品纔買的,花得可都是上等糕品的價錢,兩位小主子,還有七皇子那位小主子,都是人見人愛,聰明伶俐的小傢伙,泠綰喜歡都還來不及,哪會做些傷害主子的事情?再說,糕點的味道這麼香,聞起來也是很像好吃的感覺啊?”

包着糕點的紙袋一經苒輕塵戳破的紙口觸碰,裡面的糕品碎屑順着紙口處的風絲飛出一長長水袖帶般的糕品香河,泠綰聞着糕品的香味,很是冤枉的說着。

“要不怎麼說你上當了?你何時見過幽谷膳房裡做出的糕點散着如此香味着?

真正取之於食花的糕點,都是散着淡淡的那種花草的清香,就如同菊花芯片,芙蓉海糕,白蓮粘米一樣,嚼在口中即化,滲着絲絲花瓣濃郁的芬芳,口感清爽怡然,但站在遠處是根本聞不到的。

像這種糕點,如果本皇子猜得沒錯,估計是製作糕點的食料失了期限,故而用大量的香花素來彌補糕點本身材質上的缺失,懂麼?”

皇宮裡的珍饈美味,在苒輕塵的舌尖上,一品便可知味,能品出各種食材取度。

像泠綰拿回來的這種,嘗都不用嚐了,苒輕塵只需看着糕點的殘沫沫,就能分辨個差不多,猜出箇中原由。[

1220.舉世震驚的大事件

“呃>

紙袋裡的糕點越漏越少,泠綰抖抖手中幾乎沒有重量的紙袋,腦中忽然想起臨走之前,把其它糕點都交給小侍了,也不曉得小侍們有沒有把糕點送到苒陌風的房裡。

“笨傢伙,真是和那個女人一樣笨,買點什麼東西都會上當受騙。吃這種沒有手藝的東西,傷了皇兒們的智慧可怎麼辦?至於陌風嘛>

不好的糕點,沒就沒了吧~

好的糕點,他那兩個娃娃那裡有的是。[

他不帶東西去,會在兩個娃娃那裡吃到更好,更美味的東西的。

沒什麼可惜的!

苒輕塵心裡想得甜甜美美,一副要去佔兩個五歲娃娃便宜的貪嘴模樣,堂然朝着泠綰問道。

“>

泠綰被苒輕塵問的沒有對白了。

無法相信!

哪有去看自己娃娃,還等着娃娃給送來好吃食物的父君?

問得還那麼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好像事情的始末,原本就該這樣子發展下去似的?

泠綰被自己主子過於真實的表達自己給嚇到了。

“不過散開的那些花香倒是給本皇子一個啓發了,以後這個點子要是成的話,在這個世界裡,絕對會造成舉世震驚的大事件。”

糕點的花香裡,不知摻雜了何種濃郁的氣味。

似乎沾染到了衣衫之上,久久不會褪去。

苒輕塵聞着袖口彌留不散的糕點香味,思緒裡靈光一現,生出了一個絕妙的想法,不可思議的說道。

“嗯?主子您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舉世震驚的大事件?”

他的主子又開始頭腦混亂,思維不正常了?

泠綰聽得前言後語不搭,沒理解苒輕塵想到的是什麼點子。

“花過而留香,留住片片花的香味,難道不是塵世裡最美好的事情嗎?泠綰,你說>

泠綰不是胭脂花粉樓裡的脂粉配師,可能還不太理解他的想法,苒輕塵也不去多加解釋,只是把簡單的意思向泠綰說了一遍,在心裡先存上一個大概情形的發展方向。

倘若事情真如他的想象可以做出那樣一股塗抹在衣衫上的花粉來,不會輕易的被吹散,也不會因爲人的走動而灑落,那將會是一種多麼奇妙的神奇東西?[

1221.骨子裡都很張揚

“呃>

木愣着點點頭,泠綰好像是明白了苒輕塵話裡的意思,可是又不太明白。

他一介武夫,身上配帶的只有刀劍暗器,何時曾配帶過香囊着?

都是那些小侍們,天天不用打打殺殺,只負責針織刺繡什麼的,會帶着那種女人家的玩意,他可不喜歡的。

“什麼叫有點道理,是非常有道理的。既然咱們手裡也沒拎得東西,今日就暫且不去看驍兒和卿兒了。本皇子要馬上回院子裡細細思考下能否調配出這種可以隨衫攜帶的花粉可行性。等到大功告成,定能在大凰國裡無邊限的流行起來。”[

苒輕塵的心裡,很久沒有這般激動過了。

感覺全身都像沸騰起來的熱火,洶涌澎湃的燃燒着。

激烈而勇猛。

讓苒輕塵的心跳,迅速上升。

“啊?主子,不是這樣子的吧?爲什麼哪個事情在您的心中,地位好像都比兩個小主子高啊?”

泠綰被苒輕塵拖拽着手臂往回走,腦袋裡的疑問再一次加深了。

不得不佩服他的主子,執着的方向總能離該執着的方向偏差那麼一點點。

在泠綰看來,不論什麼事情都是應該放在兩位小主子後邊的。

怎麼可以總是忽略兩位小主子的存在麼?

“他們兩個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做個伴也很好啊,哪需要本皇子沒事兒去湊個什麼熱鬧?別忘了,本皇子還要賺銀子養他們的好不好?你當漠語妝那麼好心,會養我和他們兩個小娃娃一輩子的?本皇子不得給自己留條後路滴?”

相當不同意泠綰的話,苒輕塵邊走邊說,走得步伐很快,說的話語也很快,在反駁泠綰觀點的時候,腦筋轉得也很快,首當其衝的,損着漠語妝的話也沒忘記給落下。

聽得泠綰哭笑不得,對自己這個變得囂張輕狂的主子,一點辦法也想不出。

他的主子就這點好,相貌長得張揚,個性也張揚,人就更不用說了,骨子裡都很張揚。

這把他的小心臟給損得,華麗麗的受傷了。

苒輕塵扯着泠綰回到居住的院子,一走進門,就碰到苒陌風在院子裡澆花種草,又把泠綰的小心臟給華麗麗的雷到了。

泠綰是越來越摸不準自己這兩位擁有相同血脈的主子兄弟了,一個人比一個人的行爲怪異,讓人看着無語。

你說大冷的天,早春三月都還沒有到,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只剩下可憐光凸凸的草杆,苒陌風他拿着小噴壺在站在一大堆枯零的草杆裡澆個啥呢?

白天澆,夜晚就得凍上一層水冰。

那澆了不等於白澆?[

可苒陌風偏就站在那裡澆得津津有味,十分愜意樂哉。

三個人一見面了,自是互相打招呼的話語少不了。

苒輕塵極爲興致高昂的把想要調配新型花粉的事情跟苒陌風一說,讓苒陌風給個參詳的意見。

“喔?”

苒陌風擡着凍到玉顏通紅的俊美臉頰,在腦海裡簡單醞釀了一會兒情緒,頗爲讚賞的點點頭,道出兩個字:“香水?”

1222.什麼是香水?

“嗯?香水?什麼香水?那是什麼東西?”

聽過香料,香粉,香囊,香荷包,就是沒有聽過香水的。

香水是做什麼的?

水也會變成香的嗎?

好像也是喔~[

沐浴時的花瓣水不也是香香的?

苒輕塵想着苒陌風的話,很快無師自通的理解了。

‘煙兒和我說的啊,是一種可以噴的水,它停放着不動的時候,就是和我們平時見到的水一樣,但是如果噴出來的話,就會變成霧氣一樣的形狀,我們的身上要是沾上了,那種香味很長時間都不會消退的。四皇哥,你不是在做胭脂樓的花粉?與其做花粉灑在衣服上,不如去試試煙兒說的這種香水?或許會讓你的小口袋裡有好多銀子進帳喔。’

苒輕塵在籌謀暗樓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做一些小商行裡的事情。

苒陌風雖然知道苒輕塵的手裡不只有暗樓一處產業,可是那時候他根本就走不出去舞風院,也查不出來苒輕塵到底是在做哪方面的事情。

曉得苒輕塵在忙胭脂這樣的商行,還是等到苒輕塵懷着身孕被他救回幽谷後才知道的。

出於自己家的活兒,苒陌風偶爾也會給苒輕塵提提意見,而且提出的意見大多數都被苒輕塵採納,付諸於胭脂商行的經營上。

久而久之,苒輕塵會按照經營產業的營利,會撥給苒陌風一些銀兩做爲酬勞。

苒陌風想着將來也得爲逸瑾謀劃點嫁妝聘禮什麼的,也就沒有什麼好推辭的,給了就收,不給也不主動開口去要。

因爲苒陌風太瞭解苒輕塵了,如果賺了銀子,他的四皇哥肯定不會虧待他的。

一來二去,苒陌風和苒輕塵之間,也就形成這種良性默契,從來沒有鬧過不愉快,反之,相處的還蠻和樂。

“真的?煙兒真的和你說過?那倒是個好想法。只可惜聽着覺得容易,做起來就難了。怎麼能讓水滴變成水霧,不是件很難解決的事情?”

苒輕塵想到一個最難解決的問題。

調配花香溶於水中,非常好解決,合理的比例配製就好。

可是把水轉化成霧,就有些難了。

這可不是打仗用內力的時候,一巴掌掌風甩過去,全都是飛起的水霧,白茫茫的一片,裡面還能蕩着幾條小魚,可以抓來吃掉。

‘難嗎?不難啊!你看這個澆花的小水壺,就是從煙兒那裡學來的。在鐵板上面,扎幾個小窟窿,壺裡分不開的水就變成水流了啊!四皇哥,依陌風猜想,水能在瞬間噴成霧氣出來,應該就是在這種鐵皮上多扎一些窟窿,讓窟窿變得更多,更小,小到我們誰都看不見的程度,就應該可以了。這樣說來,也不是不可行啊?是不是?四皇哥,陌風分析的有沒有道理?’

苒陌風低着頭在苒輕塵的掌心裡天馬行空的寫着出現在腦中的奇怪想法,寫得手指酸痠麻麻,以後都快和大凰篆體繁文字成爲仇家了,總算說完一長串解釋的話語。

卻沒發現,正在看苒陌風飛速寫字的苒輕塵和泠綰,此時,啞口無言,如同僵化![

1223.遲來的聘禮

“呃>

苒輕塵和泠綰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驚訝中帶着讚歎,讚歎中帶着欽佩,儼然崇拜着苒陌風在這世上都找不出來第二個的聰明頭腦。

果然,很簡單!

果然,說話是不用經走大腦的。

果然,胡思亂想是不會被罰銀子的。[

苒輕塵和泠綰都要敗服苒陌風的天真純潔了。

上哪找能把鐵板紮成人眼看不到的小窟窿的用具去?

是讓他們用牙咬的,還是用手戳?

要是用牙咬,牙不得掰掉幾顆?手就不用想象了吧,十根手指,沒一根能完整留下的。

到那時,一份量的香水都沒做出來,人先殘廢幾個?

‘怎麼?陌風想的不對嗎?四皇哥,你爲什麼是這樣的表情?好淡定!還以爲四皇哥你會爲陌風的想法歡呼的。不理你們了,陌風還要繼續給草兒澆水,再澆一個時辰就好了。’

苒陌風望着苒輕塵急速整理表情的模樣,捋着讓風吹亂的髮絲,拎着小水壺,走回那幾顆枯草的小田地,繼續他的澆水大業,悠閒雅緻,雲淡風清。

“那>

苒輕塵對着苒陌風的背影說了一句,朝向自己的房裡走去。

“主子,我去看看那幾份糕點哈!”

泠綰想起自己被騙買回來的糕點,急忙向苒輕塵點頭行了一禮,往廚房的方向跑去。

“嗯。”

回答的一聲輕哼,隨着苒輕塵推門而入,緊緊合上門扉的身影消聲鎖在屋子裡,苒輕塵端起爐竈上燙着的香茶斟倒一杯,品飲。

“香水>

茶水裡的青葉,極爲稀少的幾片,漂浮在茶杯的水杯沿面上,隨着茶水的減少不斷降低着漂浮的位置。

苒輕塵坐在桌案旁,眼眸裡凝視着擺在桌案上的墨硯,手中茶杯稍一傾斜。

灑水傾灑而出。

全數滴落在墨硯之中。

溶了墨粉,散出縷縷石墨厚重醇美的清香。[

在墨香之中,交`疊混合了一股茶水的清淡,忽隱忽現。

兩種不同事物糅合滲透在一起的香味,交相混雜,聞到哪個方向,都是不同側重的香感,或是偏重墨香,或是偏重茶香,或是二者等分,縈繞於心肺之間,是一種意想不到的享受。

深入胸懷的吸氣吐氣,苒輕塵把玩着手裡的茶杯站在火爐前曖着凍得發顫的身子,眸裡,不知覺的泛起輕淺的笑意。

“煙兒,所謂‘香水’這個名字>

西領的五十萬軟衛軍,她不要。

暄昭的二十萬破狼軍,她還不要。

區區一塊離世玉,她倒是要了,可終究還是把那些人安置在大凰後宮的守衛上,保護住了那些個她曾經用真心去守着的男人們。

而她自己,哪一樣>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另想個辦法,重新爲自己的女人打造一份天下獨一無二的聘禮了是不是?

1224.傷痛了他的心

“煙兒>

身體裡的暖意,裹着屋子裡逐漸燒燃起的溫暖,苒輕塵提着水壺再次斟滿一茶杯。

舉過玉眸。

在眼前。

輕劃潑下。[

“喝一杯吧,輕塵知道你睡在地下那個冰冷的地方,很涼,很涼>

攬衣蹲在地上,苒輕塵對着灑在地面上流成一股小水彎的茶水,敘舊一般,輕聲說着心底的悄悄話。

“煙兒>

落水小棧,糾結了他們太多的回憶。

落陽的失`身,三個國家聯手窮兇疾惡的獵捕,還有她和漠語妝沒日沒夜的逃亡。

是命運之初的碰撞,還是命運裡刻意的安排?

苒輕塵不得而知。

只是再次見到落陽那個小姑娘的時候,落陽已經不認得他了。

煙兒沒有提及舊事,他也便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那般事情,匆匆過去,順其自然。

他本來>

雖然,那個婢女的遭遇,是由他,而一手造成的。

“嗯>

想起美人樓裡,那個女人的清聲彈唱,音韻悽婉,曲調悠揚,繞樑三日,猶不絕於耳。

好聽,是好聽,可惜太悲了。

不是苒輕塵喜歡聽的柔和韻調。

“龍裕城的兵營裡,你下令屠殺龍裕守城上萬降兵,那個把輕塵心疼的啊!人命在你的眼裡,視如草芥,不值一提嗎?倒也是的,在煙兒的眼裡,只有能入得你的眼的人,那樣的命才能夠讓你分神,讓你擔憂的對吧?譬如>

西領的懸崖崖路上,苒輕塵記憶深刻的是女人寧願死也不願邵明君傷害他一絲一寸的豪言壯語。

着急傷痛了他的心。

在那一刻,苒輕塵就曾想過,若能逃得過此劫難,他便用一生的性命去守護那個肯拿命來換他與皇兒安寧的人。[

“可是>

難道,是因爲他先讓她失望的?

可她已經原諒他當初的所作所爲了,不是嗎?

心中藏着點點逝去的傷感,苒輕塵看着浮動在眼簾裡的茶葉,伸出手指,向下一按,按住茶葉的飄動。

1225.等待這一刻很久了

“煙兒>

一開始,爲了報仇,即使有着好感,也不肯去接觸,不肯去放過,選擇以血腥來面對。

等到想要守護着,放開心懷的去守護着,可命運,還是不肯去放過,選擇以血腥來終結?

“煙兒>

每一日,都守在墓園裡,不知是爲了誰在記惦着什麼。[

只是呆在那個地方,冰涼涼的,如同體會了那裡最深刻的涼,就能除去心裡最難忘的傷。

是這樣子的嗎?

苒輕塵也不曉得。

只是身在那樣的地方,心裡思念着某個女人的想法,就會像墓園裡的陰沉一樣,慢慢的沉甸於心,埋藏在心裡那個最黑,最暗,最沒有陽光的地方。

不會再被想起,也不會再感到失落。

慢慢的,就會忘記了。

“煙兒,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我,站在懸崖峭壁上,孤單單的看着站在崖底的你,向我伸出雙手,甜美的微笑着。

你說,你等待這一刻很久了。

你還說,你是來接我的。

我驚訝的問你,如果是來接我,爲什麼要站的離我那麼遠,我們像是有着很親密關係的人嗎?

你溫柔的笑了,你說,只有站在離我最遠的地方,才能看得到我從沒有離開過你眼際的整個身影。

很完美>

呵呵,煙兒,你怎麼能用形容女人的言語來形容爲夫的?是不是爲夫真的就像陌風說的那個樣子,雖然美,卻很娘?

你喜歡這個樣子的爲夫嗎?若是不喜歡的話,爲夫現在怎麼敢去找你,接受你的懷抱?”

夢裡的女子,一襲白衫飄舞,清雅美豔。

身旁雲霧環繞,翠谷碧淵,如墜仙境。

苒輕塵很嚮往那樣的人間美景,也很希望會在那裡能安家置所與心愛的女人同在,領着自己的小孩,和樂平安的過完一生,不去理會凡世裡的塵俗。

可是現在>

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吧。[

因爲他想要去愛的女人,已然離開這方垢土,隱匿山間野處,不再回來。

夢醒猶憶淚痕溼,一卷黃花遍野,怎敵得夜裡寒霜露重,終不過忍痛歸去罷了。

站起身,苒輕塵走回桌旁倒了杯滿茶,復步回窗扇前,褶袖輕擡,推開屋子裡的窗格,一眼望去,整個繁忙卻有序,含着一股淡淡溫馨的小院盡收眼底。

那裡有實在看不出能澆出什麼天地的苒陌風,還有在廚房裡東翻西找尋着過期糕點的泠綰,還有那些忙於備置膳食的小侍們,還有在管婢帶領下邁過小院門檻正準備陪他和苒陌風一起進食晚膳的三個精靈可愛的小傢伙們。

真是一副其樂溶溶的景象,彌補了苒輕塵內心裡沒有心愛女子陪伴在身旁的缺憾。

1226.一世相守至死相隨

“煙兒,很抱歉着>

不過>

到那個時候,一定還要敞開懷抱等着爲夫喔~爲夫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鬆開攀在懸崖上的手臂,對你投懷送抱,以命相許。

呵呵,不要害怕>

香茶飲盡,空留一抹茶香引人回味。[

砰的一聲,茶杯碎成片屑,滑落瀅白玉指間,點滴凌灑着鮮紅的血滴。

合上窗格,苒輕塵站到門前,滴着血色的手藏在袖裡拂於身後,閒然雅緻的等着幾個小傢伙推門入室,吵得滿壁生輝。

“父君,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麼吶?”

懷裡小女娃,緊緊的摟着苒輕塵的脖頸,望着尚未置呈上膳食的空空膳桌,小嘴忍不住饞饞的舔了一小下,帶出些許口水。

“呵呵,卿兒喜歡吃什麼?”

取出巾帕抹掉小女娃流到下巴上的口水,苒輕塵寵溺的莞爾一笑,眼眸裡,滿是濃濃的欣慰。

“喜歡?吃小兔子咯?可是驍弟不讓卿兒吃喔。說是小孩子吃小兔子,會長和小兔子一樣的三瓣嘴巴,父君,真的是那樣嗎?會不會是驍弟弟想多吃一點小兔子,就想把卿兒的那份也給佔掉了?”

懵懂的眼神,好奇的眨巴眨巴,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

小女孩嘟着紅潤潤的嘴脣朝着端坐在苒輕塵身側的小少年氣不過哼了一小聲。

“嗯?三瓣嘴巴?呵呵>

化開的笑意散在苒輕塵的脣邊久久不褪,苒輕塵涼落的心總是能被自己的這兩個小娃娃輕而易舉的擾亂攪動。

吃小兔子會長三瓣嘴巴的故事,他怎麼都沒聽說過?

“是叔伯告訴驍兒的啊。還有呢,父君,驍兒是卿妹妹的兄長,兄長如父,她怎麼能這麼沒有禮儀向父君你告狀喔!卿妹妹不乖~一會罰她不能吃小兔子!”

幽谷裡的野味,小兄妹們都喜歡吃小兔子。

可是陌風叔伯真的和他說過,不許多吃,會長三瓣小嘴巴的呀!

他沒有騙人,父君怎麼能不相信他吶?

小少年一點都不客氣的回瞪過去,一張如玉美俊的面孔上,自是憤然不已。

“兄長?卿妹妹?驍兒,卿兒答應當你妹妹了?”

撇去小兔子的話題不談,苒輕塵倒是對兩個小娃自我設定的親情關係多了幾分興趣。[

如果他沒有記錯,在苒輕塵的記憶裡,怎麼好像是卿兒先出生那麼一點點吧?

他的驍兒,什麼時候成了兄長了?明明就應該是弟弟的咯~

1227.想要忘記一種思念

“父君,你不要聽他說啦!他那是自封的兄長啦!每天不到晚上就開始做夢了呢!他怎麼做夢當瑾姐姐的兄長吶?就欺負卿兒沒有他壯,沒有他個子高。所以卿兒要多吃好多的小兔兔,多長肉肉,那樣他就不會總想着佔了卿兒的位置了。”

不依的靠在苒輕塵的懷裡一陣小晃悠,小女娃對小少年自封爲兄長的作法,直接無視。

她先出生的,那就她是姐姐,他不願意也得承認呀!

哼!想當她的兄長,然後事事都要她聽他的話,那怎麼可以?

等以後長大了,她還得想辦法好好使喚下她這個唯一僅有的小兄弟咧![

想站在她上面,門都沒有。

“父君>

無視,等同於冷落。

間接等同於以後要被漠然置之!

他不要了啦!

小少年望着苒輕塵,眼神頗爲哀怨的定定瞅着,很不解。

早生一會,晚生一會,區別真的那麼大米?

他好傷心的了。

總是被他那個壞妹妹忽視掉,很不爽的。

“這個問題嘛>

蹙眉困額,苒輕塵遇到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不是不能回答,他只是怕傷了自己小皇兒的心吶。

誰先誰後跑出來,也不是他能夠選擇的嘛。

要怪的話,只能怪他的小皇兒在奔向新世界的時候稍微慢了那麼幾毫釐的功夫,怪不得別人吶。

不過,以他的小公主這麼霸氣的脾氣,也極有可能是驍兒跑在前面,被卿兒抓住了腿腳,用力拋到後面,還狠狠踹了一腳的結果也說不定。

總之>

“呵呵>

在苒輕塵非常糾結,一時被小少年問住的時候,泠綰非常貼心的從廚房裡端出香香美味的膳食,替自己的主子解圍,成功吸引了等候在桌旁己久的小主們的注意力。

“好喔,好喔,吃飯飯嘍。好香喔~”[

幾個小傢伙聞到膳食的香味,齊齊拍着手掌歡呼,像是已經把剛纔誰先出生的問題給忘到腦後去了。

‘四皇哥,兩個小傢伙從小就這麼聰明,等到以後,可是難管了喔。’

苒陌風領着詩逸瑾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端着一隻裝有紅紅顏色白菜的小碟子走到苒輕塵的面前,把小碟子擺在桌子上。

“呵呵,難管便不管了。讓他們自己折騰去。陌風,這是什麼?用辣椒醃的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巳城?還是城着?

苒輕塵有些忘記了。

但他肯定是見過這種東西的。

而且,這種菜色,一定又是和煙兒有關係的。

他的七皇弟也和他一樣,思念煙兒無以寄託情感,所以就尋了能讓自己陷入回憶裡的事情來打發時間麼?

想要忘記一種思念,也需要合理的手段>

1228.挽回顏面的大好機會

‘辣白菜麼?煙兒很喜歡吃的一種蔬菜。煙兒說,時間隔的長了,她不吃這種醃菜,就會跟渾身長了小蟲般不舒服呢。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味道怎麼樣,應該會很辣的。四皇哥你嚐嚐,你們幾個小傢伙就不準動筷了,省得辣到你們,哭得眼淚一把把的。’

那個女人,在攻打龍涼的路上,體恤他懷着皇兒辛苦,總會給他講一些從來都未曾聽過的事情,讓他尋着日子開心。

只是那個時候沒有想過會出現離別。

所以,有些事情記下了,有些事情忘記了。

記下的事情,現在偶爾便拿來做了,忘記的事情尚在努力回憶着,但願有能夠再次記起來的那一天吧。[

手指在桌面上寫完要說的話,苒陌風接過泠綰遞來的公用味道苒輕塵子,夾了一片白菜心放在苒輕塵面前的盤子裡,示意讓苒輕塵嚐嚐。

“陌風,爲什麼要讓四皇哥先嚐嘗吶?是不是擔心不好吃,就找來四皇哥嘗味道?”

在苒輕塵的印象裡,他對苒陌風的手藝,確實不怎麼敢去恭維。

嘗過幾次,哪一次都是甜的甜,苦的苦,酸的酸,鹹的鹹。

把他天生的口感味覺給折磨夠嗆。

現在,要是再來個辣的辣?

那他就不要活了。

直接跑去漠語妝那裡狀告苒陌風間接謀殺!

苒輕塵瞅瞅放在自己盤子裡通紅似火的辣白菜心,警覺得瞥了眼苒陌風,不敢輕易動筷。

‘哪有?陌風都有在廚房裡品嚐過的。真的很好吃滴!只是因爲陌風很想得到四皇哥你的認可嘛!你不是總說陌風的手藝不如你的?那這回,可是陌風挽回顏面的大好機會。不能輕易放過!四皇哥,你快嚐嚐!好不好吃?給陌風個評價嘛!’

被苒輕塵一句話說中心思,苒陌風沒有什麼底氣的反駁着苒輕塵,一雙如花美眸在幾個小傢伙笑嘻嘻的觀看中迅速溜走一圈再回到苒輕塵的身上,催促的眼神徑直注視着苒輕塵,熱情滿滿的等着。

“>

無聲停頓了一小會兒,苒輕塵放下懷裡抱着的小女娃,認真仔細的聞了聞辣白菜的味道,再看向盤子上滲出的白菜過鹽後仍在流透的汁水,總覺得苒陌風的手藝,似乎沒有說的那麼可靠吶。

不可信!不可信!

他可不要拿自己的味覺開玩笑!

傷到了舌膚,可是很疼的。

“父君,你就嘗一嘗嘛!不可以這麼膽小的。我們都是男人喔,男人要堅強一點,有勇氣一點才行喔。”

小少年看到苒輕塵堅決不起筷的模樣,小臉上現出一股堅毅,替自己的父君加油打氣。

“就是就是,父君,你就嘗一嘗嘛!叔伯的手藝,您又不是沒有領教過,多一次,少一次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啦。要依着卿兒的意見呢,好東西自然是要父君和叔伯一起來品嚐的,叔伯伯,卿兒也給您夾一片嚐嚐味道好不好?這樣呢,您和父君一起吃,就算味道稍差那麼一點點,也沒有關係了啊!是不是?”[

拿起筷子給苒陌風夾了一片白菜心,大小上還比苒輕塵盤子裡的超出一倍,小女娃十分乖巧的道出一番驚人之語。

1229.震驚了所有人

“呃>

小女娃的話一下子就愁壞了苒陌風,卻惹得苒輕塵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愉悅的合不上脣了。

“不帶、這麼、人多、欺負、人少、的吧?”

苒陌風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四皇哥的小女娃五歲不到就這般的鬼靈精。

都能猜到他心裡想的去了?[

還那麼大膽,居然敢當着所有人的面來捉弄他?

斂神盯着擺在自己面前的白菜心,苒陌風現在是有些後悔不該在小傢伙面前當衆赤`裸`裸的欺負他的四皇哥了。

他四皇哥身邊,現在可是有能替自己出頭的人了吶。

不像他的逸瑾,在膳桌上,那向來是很尊禮重儀滴,完全真正全合拍的做到了那句很古老的話‘食不言,寢不語’。

風吹不動,雨打不搖。

她小人家,怕是看到他倒在桌上中毒生亡,都不會搭理他一下,送給他一點關心的目光。

那個小娃娃,淡定的很!

望着自己面前的大片白菜葉,苒陌風在心底狠狠的悲哀了一會兒,

他的逸瑾,什麼時候能不那麼淡定一次,也關心下他,替他出個頭之類的?

“叔伯伯,你爲什麼不吃喔。父君都已經準備動筷子了,您得趕上,不能落下了才行啊?”

小女娃見着苒陌風基本上沒有什麼動筷的想法,伸手推了推苒陌風的手臂,稚聲稚氣的問道。

“>

差別!

什麼是差別?

這就是差別!

他四皇哥生出的小娃娃就懂得維護他的四皇哥。

可是他生出的小娃娃,就坐在那裡,根個木頭人似的,連聲音沒吱一下,眼光就更沒有了。

他那小女娃,根本都不看他一眼的。

太氣人![

一點尊言都沒了。

苒陌風大約已經能夠想象得到以後被小娃娃們欺負的可憐日子了。

“咳!辣白菜?好吃麼?很好吃?我也來嚐嚐?”

小小的年紀,神情裡卻流露出一股屬於大人的沉穩,精練。

正在苒陌風百般難過傷心的時候,詩逸瑾端起面前的湯碗飲了一口潤潤喉嚨咳了一聲,舉筷夾起苒陌風面前的那片白菜葉,閒然自若的送進自己的口中,緩緩的咀嚼着。

而後,飲盡一碗湯水。

不言不語的站起身,走到放置米飯的木盆前,盛了一滿碗的白米飯,漠然坐回屬於自己的位置,開始吃飯。

速度,是平時吃飯的兩倍。

看得所有人都忍着發笑的聲音,只有肩膀在忍俊不禁的顫抖着。

“大家都不吃飯的?菜,涼了。”

時隔很久,詩逸瑾在飯桌上終於打破禁忌,開口說出第一句,包含深度意義的話語。

“喔?陌風,你教育出來個好皇兒吶!好了,好了,大家都起筷吧。那個辣白菜,大家都斟酌着點>

詩逸瑾雖然沒有說出辣白菜的味道具體是什麼,但她已經用行動來表示了,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不用苒輕塵說,也斷然不會去對辣白菜有什麼想法了。

一個辣,一個鹹。

平時能吃一碗飯的小女孩,在吃了辣白菜之後,硬是悶了兩碗飯進到小身子裡,那是個什麼樣的恐怖概念?

着實震驚了所有人的心了呢~

1230.自己的孩兒,自己懂

“嗯>

感動的看着默不作聲猛往口裡送米粒的詩逸瑾,苒陌風酸澀了眸眼,泛起些許微紅。

他的娃,果然還是向着他的,沒有讓他失望>

流滿溫情的晚膳過後,苒陌風擔憂的陪着詩逸瑾呆了兩個時辰,等到確定詩逸瑾的身子沒什麼大礙安然睡下後,苒陌風和等在外屋裡的苒輕塵一起在月下散步,朝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陌風>

成大事者,必先學會威而不露,識時有度。

像詩逸瑾這般從小收斂心性,喜怒不形於色的孩子,如果沒有經受大人特別命令而表現出來的冷然淡定,那就說明,是孩子天性於此,不可過分引導,讓孩子的思想自然發展就好。

苒輕塵在外審時度日了那麼多年,辨識‘英雄能否出少年’的眼光,還是有的,而且經常發揮不錯。

狀態、水平什麼的都保持良好。

‘謝謝四皇哥對瑾兒的稱讚。陌風從來都沒想過讓瑾兒成爲什麼天上之人,害怕將來有朝一日,也得皇朝戰禍,若是下場淪落到不太好的,那陌風就不如沒有生下這個孩子,受了那麼多的苦了。’

自己的孩兒,自己懂。

詩逸瑾的性格,隨着年歲的長大,越來越像沒有中過返童草毒之前的那個煙兒了。

想想那麼冷漠的性格,再想想日後要是同等冷漠的對待陪在她身邊的人,那不是要舊事重演?

苒陌風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未來的人生路上走過那麼多無形的彎路,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一生平安,尋個可靠的女子,相伴到老便好。

“呵呵,命裡有時終需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人生在世,最要緊的是無憂無愁。若是憑心而論,煙兒的子嗣如此衆多,將來登得帝位的人選大有人在,寶熙,木瑤,少凌,那三個男娃娃,單拎出來哪一個都不是能讓人省心的小孩子。聰明的智慧,在受過良好的教育薰陶之下,想必比起你我這些皇室之人,要更上一層樓。到時要是真起了什麼爭搶的心思,你我也無力去制止,都是煙兒的皇子皇女們,手心手背都是肉,傷了哪個都對不起煙兒,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們站在自己的人生角度裡,自己去解決,去做決定。等孩子們都大了,我們也該學學放手了,去追尋屬於我們自己的幸福了。”

月色如銀,灑滿大地一層清輝。

樹姿婆娑,在夜風中凜冷的擺晃,悠盪。

眼眸淡澈如水,隨着月色光波流轉,緩緩盈動。

美麗,透着一抹清豔。

苒輕塵揹着手袖走在回院的小石塊路上,鞋下踩着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身影忽高忽低,倒映在小石塊路上,傾斜出一道優雅飄逸的弧線。

1231.無可替代的脂粉香

‘放手?自己的幸福?四皇哥,等驍兒和卿兒都長大了,你想去做什麼?’

苒陌風撿了根樹上掉落的樹枝邊走邊在地上寫字,走走停停,停停寫寫,寫到一半雙向前走開來去,像極了兒時的幼小年齡,沒有經歷過任何人生裡的風浪,無拘無束的生活着。

苒輕塵在苒陌風的身後跟着,不禁莞爾。

這纔像他的七皇弟,本來應該有的生活樣子。

沒有憂傷,沒有痛苦,有的,只是人生裡的一抹淡然。[

清心如水。

‘四皇哥,你在想什麼?爲什麼不回答陌風啊?等驍兒和卿兒長大了,你想去做什麼?’

苒陌風看着苒輕塵直接走過自己寫在地面上的字也不理會自己的問話,拽住苒輕塵的衣袖。

“嗯?怎麼了?”

止步回身。

轉眸低擡。

苒輕塵望向苒陌風揮着小樹枝點點被他踩住的文字,已經磨花了字的痕影,向旁邊站了過去,看着苒陌風新寫出的言語。

“喔>

他的煙兒,他的美人,他此生不渝,即使是死了都要銘記於心的愛人妻子。

這樣的女人,應該有什麼樣的味道呢?

是濃烈厚重,還是清雅香醇?散着淡淡的幽谷安寧?

他要好生捉摸,認真去回味才行。

‘香水?屬於煙兒記憶的香水?那陌風也要一份,在陌風的記憶裡,煙兒的味道一定和四皇哥記憶裡的不一樣。有可能你的是甜的,是溫馨的,也有可能是暗的,是陰沉的,可是在陌風的記憶裡,煙兒是最美好的,最無可替代的,四皇哥能調配出那種美好,無可替代的脂粉香麼?’

樹枝飛筆如畫,時而捲起小石翻濺。

從苒陌風寫字的速度來看,苒陌風的心裡,對苒輕塵想要配調香水的想法是非常贊同,而且帶有不少的期盼,是滿心喜悅的等待着的。

“呵呵,是啊,一個人,一種感覺,一種屬於煙兒的味道。想要製出一種能讓任何人都陷入回憶的味道,也不是能輕而易舉的事情,四皇哥不會放棄的。難也要試着去嘗試。你不是一向都知道,四皇哥是個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人?異常堅忍不拔的。”

笑容,溢泛在脣邊。

裹着月色冰涼,散起絲絲寒韻。

苒輕塵抿脣一笑,起步揚眸,邁進居住的小院子,留下一抹淡淡的清淺笑聲。[

“四皇>

追着苒輕塵的身影跑進院子裡,苒陌風的腳步聲在院子裡發出一長串奔跑的聲響。

在這個月涼如銀花絢爛的夜晚裡,增添了些許令人難以忘懷的親情溫暖。

大凰國四年七月十八,據大凰史冊記載,大凰女帝招回散失於民間的兩位苒氏王夫,分別冊封爲端貴夫、華貴夫,賜住大凰後宮‘端華殿’。

兩位貴夫與大凰女帝之子,詩逸瑾,詩逸驍,詩逸卿,也藉此認祖歸宗。

他們的名姓,按照嫡幼之始分別列入大凰皇宗譜冊,正式成爲大凰國名符其實的皇子公主,並且在大凰國日後歷史的譜寫中,別有建樹,多爲史冊歌頌。

1232.想讓本皇子血刃胭脂樓麼

胤瑾帝四年二月十八日,大凰國發生一件舉國震驚的‘逼君賜旨’事件,大凰女帝生前十二位皇夫跪於大凰墓葬羣,請求胤瑾帝下旨允其生葬與大凰女帝。

兩位苒氏貴夫亦身列其中,以其自身之性命,來做到了他們當年對大凰女帝的承諾,至死相守,一生相隨,分別享年三十八歲,三十五歲。

---(完)

(後序)

胤瑾帝六年二月二十八大凰皇都無憶胭脂樓[

“主子,外面有人求見,說是您的舊識,等了您許久了。”

淡似煙縷的清香,飄飄浮浮在裝飾清致的雅閣。

一推門扇,走進名黑衣男子,手提配劍,向着躺在塌上午睡的美人兒稟告請示。

“喔?泠綰,可是你認得的人?本皇子的舊識,多半已經成爲陳年白骨堆累青土之下,能夠活着的,你的心裡>

薄冬之日,戶外冷風輕吹。

卷着門扇捎來的一股透骨涼意,侵擾了塌上美人兒的淺淡的雲煙霧夢,不抵嚴寒的側了側身骨,玉臂輕擡,扯着身上的錦被慵懶的向上拉了幾個小寸,擋住大半個身子,噥聲夢語的問着。

“回主子,此兩位舊人,在泠綰的記憶裡,似曾相識。只是隔着一層面紗,且兩位舊人與泠綰站得相隔甚遠,僅憑說話的聲音推斷出來的而已>

黑衣男子依着記憶裡若隱若現的兩張面孔在腦中描繪着起浮沉降的舊識面容,總是與眼前塌上的美人兒多生幾分相似。

相似的眉骨,相似的眸韻,唯有那說話的聲音,是與美人兒完全不再相同的,柔情脈脈,怎麼聽,都像是浸泡在四月暖陽融化的初雪裡,溫潤如玉的感覺,迴響在耳畔邊旁,繞回不止,甚爲好聽。

“是麼?似曾相識?倒是有些可以解乏的意思了。且待本皇子稍事清醒一些,再招他們入閣會客吧。先行好生招呼着吧。”

塌上的美人兒睏倦的伸展下身子,說完要交待的話語,轉瞬翻着錦被裹住周身,復又睡去。

“>

屋子裡,蕩起美人兒輕淺均勻的呼息聲。

雖然微弱無力,卻是暗中含着一股凝集的銳氣,淡淡的在消散着。

緩慢,源源不絕。

籠罩着整個雅閣裡,一片冷意襲然。

黑衣男子站在雅閣內等候了一小會兒,等到完全確定美人兒的呼息裡不再存有一絲一毫的銳氣勁道,這才躬身行禮,向着美人兒恭敬拜退,道了一聲:“是,主子。”

房門關合,合上一室寧靜。

躺在塌上的美人兒幽然睜開雙眸,視線徑直朝着門扇的方向望去,薄脣一勾,勾出些許美豔的色澤,盈盈而笑。[

“呵呵,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沒見面了?大凰帝四年離開的吧,經過六年的垂簾聽政,再六年的胤瑾凰政,一共加起來的話>

濃濃的睡意,點眨着潑墨如玉的美眸。

美人兒似是極爲無奈的撐起一隻手臂抵着額角,一縷烏黑潤亮的青絲猶如湖泊流進滄海,順着美人兒的手臂傾灑而下,滑落睡塌。

嫵`媚中,滲着一絲妖冶的魅惑。

1233.讓人停駐視線的美麗

“怎麼不睡了?在想什麼?和我分享來聽聽?”

雅閣的裡室,珠簾隔起的一處隱蔽的角落,少女拂手撥開珠簾,手裡晃着一個小瓷瓶子,走到美人兒的身邊坐下,帶出來一縷不散的幽香。

“寒兒,你不是聽到了?有舊人來了,不是很想見。”

少女手中的瓷瓶,瓶口裡散着的幽香,吸引了美人兒的眼簾。

美人兒換了舒服的方式給少女讓出一點地方,半睡半醒的眸子盯着少女晃着瓷瓶的手臂,視線裡泛着清淺透淨的光茫。[

“見見也無妨,你的舊人,也曾是爲妻的舊人,不是麼?”

若是旁人,沒什麼至關緊要的,泠綰定不會在美人兒休塌的時候來打擾,泠綰深知美人兒如今嗜睡成性的習慣,凡事,皆以睡眠第一,亦其是在她回來以後。

她總是問他,哪裡來的那麼多安穩的睡眠,只要有她在身邊陪着,哪怕是即使她不與他說話,打個照面都行。

他說,只要房間裡有她的氣息,他就安穩了,他就可以睡着了,他很怕再次面臨失去她的感覺。

眼神落在手裡的瓷瓶上,少女把瓷瓶遞給塌上的美人兒,輕問:“要不要試試我新調出的味道?”

“喔?早就想試了,現在纔拿來給爲夫?真是不該呢。”

狀似來了精神,美人兒撐着身子在塌上坐起,捋順滑至胸前的青絲至身後,露出淨白如玉的脖頸在少女的面前,擡起下巴乖乖等着。

“呵呵,看看你。做了這麼多年這個東西,怎麼還會對這種東西有興趣?我都難以置信了,以後就應該多備一點這個,你再不聽話的時候,能讓你乖乖聽話,也省了我對你多費的口舌。”

重回這個世界兩年了,目睹了很多之前久違的人或事,想起了舊時的點點滴滴,少女的心,時而會現出些許疼痛,但更多的,是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定與幸福。

倒是眼前塌上的這個美人妖孽好生讓少女困惑,性子時好時壞,有時心性來了,什麼都依着她,她說什麼是什麼,有時心性走了,她說十句話他都不搭理她一下。

少女自己都不曉得怎麼惹上了這麼一個面善心黑的主子,把她弄得一團思緒迷糊的不成,比清早磨出的豆腐渣滓還要乾枯心酸。

都是她欠了他了!

上輩子欠了他的?

所以要這輩子來還。

她受不了生氣的時候,他總是用這樣的話來回她。

一句話,就把她說的沒有語言了。

因爲她們的愛情,的確是上輩子就欠下的,或者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欠了幾輩子的感情,都放在這一世讓她來償還了,也不擔心她沒有那麼大的承受能力,受不了的麼?

“爲夫有不聽話嗎?不要亂說的喔,爲夫生日這般乖,也不去和你那些位其它的夫君爭寵,都快成了清心寡慾,坐懷不亂的什麼人着?就是你說的那個叫柳什麼的人着?嗯>

純白的脖頸,一下下跳動的血脈。[

怎麼看上去,都是一副值得讓人停駐視線的美麗畫面。

美人兒等着少女沾了瓷瓶裡的味道,不認同的反駁道。

1234.他還沒過夠兩人世界

“呵!清心寡慾?坐懷不亂?不與其它的夫君爭寵?需要爲妻以事實爲證,數次論斷的舉證來駁回你抗`議嗎?你要是清心寡慾,坐懷不亂,不與其它的夫君爭寵,這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哪裡來的?”

瓷瓶傾斜出一個角度,倒出些許散着芳香的液體流到少女的掌心裡,晶瑩透明,流動在皮膚之上,擴大着少女掌心深淺不一的掌痕。

少女嗔視一眼美人兒,伸出手指點了一滴水液塗抹在美人兒的脖頸血脈上,被美人兒名不符實的話惹到無語失笑。

她的美人兒啊,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尊貴樣子,容不得他人一絲一毫的評論詆譭,這次回來,倒是好像全變了模樣,溫柔了很多,身爲男人的魅力也增添了很多,爲她在各方面的着想也很多,當然,也變得的可愛了很多。

其中可愛的事件之一,也是美人兒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拿着她在這個世界裡發明的大凰歷,按天數着還有多少天輪到她在他這裡過夜,常常把她的心給逗得酸酸澀澀的,感動的情緒大發,夜晚裡,自是提早入睡,得享天人之成,好生服侍着了。[

說到底,還是她有些對不住喜歡自己的這些男人吧。

心中藏着點難以消除的愧疚。

她身邊的男人,的確是不少,一個月的她,也不能逐一完全的分散平均開來,好算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去忙,不是那種成日守在家裡等着她的那種安穩男人,這還讓他比較放心一點,不用擔心他們再像之前那種背後裡偶而爭玩一下,就把她驚得似要暈過去,整個世界都要塌陷了一般。

“身孕?本皇子何時來得身孕?不要胡說喔。明明沒有的,都沒有人通知我的。”

如花美眸輕眨,瞬間忘了散在脖頸間的一縷清香,美人兒似受到了驚嚇。

他懷身孕了?

爲嘛沒人通知他?

他纔是娃娃的正主子,怎麼沒人來告訴他,偏去告訴了她?

難怪今天她來看他的,原來是早有預`謀~

“爲妻不是親自來告訴你的?是想讓你有個驚喜所認特別沒有讓他們來通傳,怎麼樣,聽完你的小心臟是不是撲騰撲騰的跳吶?有沒有激動一點點?”

四十歲的人了,非常順利的要再次開枝散葉了。

這回懷的可是她的親骨肉,不是那個身子裡的骨血了,要是再生出個雙包胎,就有意思了。

少女扣上瓷瓶的蓋子放下一旁,伏身貼向美人兒的肚腹,認真的聽着裡面是否有傳來熱鬧的動靜。

“激動什麼的。那不是得好久碰不到你了?纔回來兩年,就趕上這種事情,唉~真是惆悵了,爲什麼要懷孕嘛!本皇子有驍兒和卿兒就好了呀,你是哪裡來的呀?非要跑來湊個什麼勁兒?本皇不喜歡的嘛~”

驚喜麼?

驚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是完全沒有的。

他還沒有過夠兩人世界的啊~

美人兒瞅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火的抱怨着。

1235.我要和你分開住

“呵呵,自是從爲妻身上來的,不然你還想從哪個女人的身上來啊?不過也是,年紀這麼大了,還要生孕,爲妻也是很擔心你。你若是不想留着這孩子,趁他還是顆小卵卵沒有生命的時候,要不,把孩子落掉算了?”

眉額輕蹙,少女考慮到塌上男子高齡產子的狀況,心裡想着有可能發生的性命危險,憂着男子的安危。

在大凰國裡,她的孩子比他的男人還要多,多得記性有些不好的她,快要拿本子記下了。

回到古代世界裡,少女算是完全瞭解古代的男人在生活裡是怎麼白手起家,創造出來一個族氏姓名譜的了。

那簡直是太容易了,像這般取個十來位,哪怕每個人生一個,就是十多個人,更何況還有人像眼前塌上的美人兒,她的夫君這麼好命的,一次懷上凰鳳雙胎?[

地球上的人那麼多,地球要負擔起這些人的日常生活,得承受多少的壓力?

爲了她能在這個世界裡多活幾天,少女心裡尋思着,要不要把現代社會裡的‘計劃生`育’給傳播到古代,一定要優生,優育,而且還要晚生、晚育。

這樣才能更好的完成人類向前更好,更自主的發展進化嘛!

畢竟古代人的結婚年齡太早,以站在她的角度來看,都是不太可行的。

“落掉孩子?寒兒>

美人兒震驚的望着少女,對少女輕易說出落擡的話語,感到無比的失望。

那是她們的骨肉不是嗎?

爲什麼一點痛心的表情都沒有就可以要求他落胎?

他即使做錯了什麼,也不該用毀去一條生命來懲罰他是不是?

“唉~又多想了是不是?你沒有做錯什麼,做錯事情的人是爲妻的行不行?幹什麼發脾氣?只是讓你落掉一顆連眼睛都看不到的不明實體而已,不痛也不會疼,好不好?”

扶住塌上美人兒的身,少女大神經的安撫着美人兒比之剛纔還要震驚的神情,不太理解塌上男子爲何那麼大的反應。

在現代社會裡,有很多這樣的事例存在不是嗎?

她還以爲自己這兩年把陪在身邊的這些男子的思想都給同化了的,看來還是沒有做到位。

古代人的思想,在他們的心中,本身就是根深蒂固,無法化解的吧。

如同讓她接受活到老,生到老的古代人思想,她也是不太能夠理解的。

“什麼不明實體?他明明就是存在我的身體裡的,我能感受得到。疼和痛什麼的,我纔不會去在乎,是我身子裡的骨血,我又沒有犯錯,憑什麼要落掉我的孩子?你若是不喜歡他,以後我自己喜歡,用不着你來看,你也不要來見我,哼!我和孩子過自己的,我要和你分開住,再也不理你。”

胡說,完全就是胡說的道理。

落掉孩子哪有不疼不痛的,就算真的不痛不疼,他的孩兒也會疼,也會痛的。

一個月本來都見不到幾面,驍兒和卿兒也都長大了,輔佐逸瑾處理朝事,無暇來陪着他,還不允許他再生個小的陪着他?[

美人兒抿着薄脣向塌裡移了一些,眸裡泛着委屈。

1236.我一個人也很悶的

“分開住?你是打算跟爲妻分居?根據律法,分居兩年以上,可是自動離婚生效的喔。”

真是沒有不敢想的,只有想不到的。

想和她分開住,也不問問她同不同意?

這些男人們吶,一個個心裡都長了小翅膀,有自己的謀算了。

她這纔回來幾年?就都嫌着她打擾他們清靜了?[

是不是多少應該懲罰一下的?

少女聞言,故意拿話挑釁着美人兒可以接受的底線,嚇唬着說道。

“什麼分居離婚的,聽不懂,我不同意把孩子落掉,就是不同意,我自己的骨肉,我自己來養,又沒說讓你來養,你那麼費心做什麼。你不在的時候,驍兒和卿兒不也被我養得很好?”

聽不懂,聽得懂,都是他能夠理解的意思。

美人兒只是不想順着少女的話把話茬接下去。

他想和她在一起生活,沒有說過和她分手的話語,也沒有那樣的意思。

有些說出來的話,都是氣頭上的言語,何必跟他認真幹什麼?

懷孕的人本來情緒就很不穩定的,她也不是第一回知道。

眸睫微顫,斂去眸內一彎幽冷的鬱涼之色,美人兒在少女的面前,純熟的藏起骨子裡的冷色,很好的把自己柔弱微憐,不堪重語的形象表現的非常完美。

似春花初識雨露,不經摺打。

似秋水纏綿溪澗碎石,嬌小薄脆。

彷彿伸手滑瀅攬勝,漏斷指間,一剎那,便已美若顛鸞。

引人生憐,不忍再徒加責難,增添美人兒眉額之間那縷絕代幽怨,止步驚豔。

少女,亦不免身陷其中,不禁緩和了容顏裡過分苛責的眼神,也撤下了心裡想要捉弄美人兒的想法,話語諳軟,柔柔的放低了自己的態底。

“輕塵,我不是擔心你的身體嗎?要知道,像你這麼大的歲數,已經不再適合懷孕生子,會把身子折騰壞的。

爲妻的皇兒不是已經有了很多個,光記名字爲妻都要記得頭痛了。

既然是這樣,那多一個,少一個,也都沒太大的關係是不?爲妻只想和你平平安安的度過餘生,沒有病災擡禍,身子和樂康健,這樣的想法,難道也不應該嗎?皇兒和你之間,爲妻選擇你,也不對嗎?

總是動不動就說分開住,爲妻與你分開的時間還不長嗎?十年>

爲妻珍惜你,珍惜你的身子,珍惜你的所有,那你>

不是沒看過小說,不是沒看過發生那種高齡生育死在手術檯上的事情。

少女凝眸望着對自己想法完全不能理解的美人兒,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我哪有不珍惜自己啊!可、可是皇兒是上天賜的啊,怎麼可以爲了自己的性命就把上天賜給的珍貴禮物給丟棄?而且,你不也是總沒空的>

少女的話,確是讓美人兒心裡舒服了一點,可同時也更加矛盾了一點。

猶豫不定的思緒,不知該要做什麼選擇,美人兒捂着小腹,嘟着薄薄的脣瓣,不太情願的向後躲了躲,閃避着少女的撫`摸。

1237.去珍惜眼前的人

“唉~驍兒和卿兒這兩個小傢伙,看來什麼時候應該讓逸瑾給他們兩個放放假了,現在天下太平,國富民豐,哪裡來的那麼多軍國大事等着他們去處理?爲妻這個身爲母皇的都很好奇,等他們回來,看爲妻怎麼替你出氣?”

教他們唱一首英文歌?

不太好,要是唱英文歌的話,她這傻男人也聽不懂啊!

跳個舞?

倒是不錯的![

給她這個沒事閒得慌的傻男人解解悶?

少女相當滿意自己捉摸出來的好想法。

可是她這傻男人肚子裡的那一個怎麼辦?

要生下來麼?

不得擔着很大的風險?

“呵呵,他們各自都有需要處理的軍務,你去擾他們作什麼?逸瑾能把你的大凰天下統領得當,並有太平盛世的初步規模,你不是也開心的緊?也不知陌風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生得這麼一個好女兒,沒有辜負大凰女帝的威名。”

提起當今的大凰女帝,美人兒向來挑剔的眼神裡出現了少有的欣賞之色,隨着少女的話端,接過了話語。

“驍兒和卿兒不也是很好?做人呢,不要總覺的別人的孩子好,自己孩子身上的光茫也要看到的才行。等驍兒和卿兒若是有空回來,不要總是板着臉冷冰冰的對待孩子,要多和他們親近一下嘛。”

少女從她的某位夫君口中得知,眼前的這位極不順從聽話的夫君,在過去的幾年裡,爲了專心研配想要送給她的那種命名爲‘無憶’的液體香水,沒日沒夜的在努力着,都快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兩個孩子來看他,他都是常常忽略不計,等到自己忙完了方記起兩個孩子的存在。

可惜兩個孩子總被應急的公務給叫走,時間長了,美人兒和孩子之間,也就顯得很是生分。

爲了緩解兩個孩子和美人兒之間的關係,少女還曾經親自到府內拜見過那兩個孩子,是以陌生身份去的,談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少女從閒聊細語中發現,他那兩個孩子喔,這個童年過的是>

沒有母皇陪着,父君形同消失,也不知那兩個孩子怎麼長成那般優秀的人才,在外爲將,居朝爲王,都是智慧聰穎的小傢伙,深得美人兒的遺傳。

“哪有>

虛心!

美人兒說話的聲音都變小了,再也沒有理直氣壯的語氣來否認少女說的話。

“呵呵,輕塵,知道你當時在做什麼的,不就是這麼一大間無憶樓嗎?其實,輕塵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等到日後你我兩人都歸去了,努力成這麼大的家業,要去交給誰?是驍兒還是卿兒?你認爲,以他們現在的能力,需要接手你的無憶樓麼?”

撫摸着美人兒不再躲避的臉龐,少女問的意味深長。

不是她想打擊眼前這個守護了一生志向理想的絕美男子,只是在少女的思想裡,或許並不能夠把想要注意的精力花費在理想之上。[

自從回到這個世界裡,少女始終覺得,神馬理想,信仰的,都沒有太大的人生意義。

人活在世,還是應該去珍惜眼前的人,不論是親情、愛情,亦或是友情,這纔是重中之重,最重要的。

1238.相處的距離越來越遠

“無憶樓?沒有想過這個事情。爲夫做事情,向來是跟着興趣走,呵呵,他們小的時候,爲夫的興趣不是在你那裡着?至於以後怎麼辦,看他們怎麼去選好了。誰喜歡,誰就拿去,爲夫不會過問的。”

家產之爭,富貴人家裡必然存在的鬥爭戲碼。

美人兒心裡清楚的很。

可是他那兩個孩子,一位將軍,一位王爺,兩人同朝,俸祿雖是不太相等,但各人都不是省材的料。

除卻本身要職,各自都在府外置了不少產業,貌似進展的都還不錯。[

美人兒雖沒有仔細派人去查過,倒是無事也聽得泠綰說起不少與兩位小主子相關聯的事情,什麼哪個小主子在哪片湖泊裡購置一處莊院啦,哪個小主子的茶所開張了,問他要不要送份禮物過去,說來說去,都是些值得誇耀的事情。

生活,比起他來,那兩個小傢伙過的似乎更爲自在,逍`遙。

“是麼?唉,爲妻也正在犯愁的。傾城美人樓裡的收入,現在怎麼形容呢?”

倒吸一口氣,少女頗是爲難的在腦袋裡搜尋可以用來形容近時期的營利近況,不太能夠找到太過確切的言語。

“喔?收入怎麼了?不是太可觀?要不要從爲夫這裡撥過去一些?爲夫這裡似乎還算說得過去。”

少女的爲難,讓美人兒以爲是在經營上出了問題,輕笑一聲,攬着少女的腰靠在自己裡的懷裡,薄脣微動,印在少女的臉頰上,送上親近的一吻。

“呵呵,你覺的我會沒有銀子花?真是小瞧了爲妻喔~”

靠在美人兒的懷裡,少女伸手環抱住美人兒的腰身,繼續說道:“輕塵,沒有回來這裡十年,我以爲美人傾城的生意早就不在做了。不曾想,語妝他替我把美人傾城經營的這麼好。呵呵,剛回來看到語妝領着我去查看美人傾城近十年來的帳目時,我都要瘋了。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擁有那麼多的銀子,可以夠開山,也可以夠買地,甚至獨霸一方都可以了吧。可是,輕塵,當我們有了那麼多的錢,能有什麼用呢?”

“嗯?寒兒,你想和爲夫說些什麼?”

美人兒的心中一緊,總覺得少女的話裡,染了些許傷感,和少女平時開朗的性格不太一樣。

“等到我們全都死了,金子銀子不會隨着我們一起下地獄的啊>

我不想驍兒和卿兒他們在外面那麼辛苦的爲國家大事奔波,回到府內,連個送去關懷的人都沒有。如果你答應爲妻這件事,以後你想生多少個孩子,爲妻都不阻攔你好不好?

有玉澈在,你想生幾個都可以,但是>

在現代裡的說法,都說養兒爲了防老。

因爲每個人都會有老去的那一天。

即使她們每個人對自己孩子的愛都不會減少,可是還是需要表達出來,如果不表達出來,哪怕是親生的孩子,也無法懂得她們去愛的那份心不是嗎?

少女真的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小孩之間,所相處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冷漠。

1239.擔心你和他們處不來

“呵呵,寒兒,你在擔心這件事?會不會把爲夫想的有點>

聽完少女最真實的內心傾述,美人兒掌心輕拍額頭,受不住的笑了出來,感慨的嘆息着。

真沒想到,他在自己女人的眼中,竟是成了一位不負責任的父親?

那兩個小鬼怎麼在寒兒面前這麼評價他?

要是他真的有讓那兩個小鬼那麼傷心的話,還會隔個三日五日的就派人給他來送皇宮裡的貢果?還每隔半月就捎封書信給他?[

是不是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還是>

美人兒想到一個極爲會出現的可能性>

不會是自己這個笨女人被那兩個小鬼設計好的計`謀給套住了吧?

目的>

呵~

小鬼們真是長大了,懂得替他們的父君搶女人了。

真是>

不過,總這樣子可不行啊,會把笨女人給擔心得迅速老起來的吶~

“嗯?不是嗎?怎麼可能?我在驍兒的府裡,分明就是聽到過驍兒和卿兒談話的,輕塵,你就承認好了,爲妻又沒有替兩個孩子打抱不平什麼,爲妻只是>

捶着美人兒的胸口,少女擔心的眼淚氾濫,水痕溼了美人兒的睡衫。

“呵呵,好嘛,好嘛,你說什麼爲夫都聽你的好不好?除了落掉孩子這件事情,爲夫以後都照着你說的辦行不行?不過到時候你可不要討厭爲夫天天粘在你身後,抓着你不放,不讓你跑到其它的男人身邊喔。乖>

吻着少女的眼淚,脣角里滲着絲絲的鹹味。

美人兒哄着少女瀕臨失控的情緒,內心打算着要尋個時間去好好教訓下他那兩個頑皮狡猾的娃娃,有那麼多聰明的頭腦,就應該用在正地方上,好好輔佐逸瑾把大凰國扶持到舉世盛安的的朝勢中,不要在這裡總動些歪着腦袋的小主意,欺負他們的母皇。

瞧把人給欺負的,靠在他懷裡這麼半天還在掉眼淚,哭得他的心都要軟軟的流出血水來了。

“不要,不要,你不許親我,你現在身子有孕,不能亂做有力氣的事情。”

少女的腦海裡,自動把美人兒的親親多加了幾層頗爲深刻的涵義。

思及美人兒腹中的娃娃,少女略有斟酌的,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推開美人兒靠近的胸膛,少女抽泣着抹掉眼淚,眼睛紅紅的望向美人兒一本正經的說道。

“呃?亂做有力氣的事情?指、哪方面?塌、塌上?啊~你都把爲夫想成了什麼?一輩子沒摸過女人的男人嗎?”[

美人兒再一次挫敗了。

他只是想安撫一下少女而已嘛,哪有想做塌上的事情?

雖然>

1240.不鬆手嗎?你想反悔

“那個>

臉色漸次轉紅,少女說着說着,就消了聲音。

沒有擡頭去看美人兒的凝眸相望,眼角的淚水也悄悄的被臉頰上的熱燙給燒乾。

“呵呵,爲夫>

近距離的盯着少女純白淨美的面龐,雖然在額角的眉心處劃了一道嫩粉色的疤痕,可是依然無法遮擋少女清秀的容貌,端正的五官。[

怎麼看,都是那種不會輕易被人記住,但一旦記下了,就再也無法忘記,印象會一直都深刻存在腦海裡無法奔放涌出的感覺。

比於之前那張熟記於心的面容,美人兒反倒覺得,眼前的面孔,少了不同於記憶裡的妖骨冷豔,多了一些親人之間的和藹親切,似乎更爲容易的能夠讓人發自真心的去陪伴,去接受。

在沒有親眼看到少女就是自己曾經爲了她生生死死走了一遭的心愛女子,美人兒是怎麼也不會相信類似換了一張容顏和體骨的事情會發生在這個世界裡。

不過現在,他是真真正正的發現了,眼前的少女,確是他曾經愛過的女子,不僅僅是因爲她擁有他們之間相處過的所有回憶,更是因爲他的兩個孩子,也接受了她,而他>

這樣妖嬈曼妙的人生,這樣命運裡安排的幸福事情,此生都應該不會再有了吧?

“喜歡是喜歡>

害羞的情感,在理智的面前,少女還是以美人兒的身子安危爲出發點,沒有被美人兒一時的情`迷`蠱`惑,迅速的上前吻在美人兒的額頭上,摟着美人兒,緊緊的,擁抱着。

“唉>

少女的吻,熾熱急切。

美人兒反手摟住少女入懷,完全可以想象少女急欲守護他的心態,甜蜜在胸口深處的地方,悄然滋生。

“嗯,喔,那你現在鬆開我,不要碰,要不然你一會兒該忍不住了。”

聽到美人兒做出的承諾,少女在美人兒的懷裡掙了兩下沒有掙開,就拿言語來命令着美人兒。

“>

美人兒彷彿聽到自己心裡揪緊擰結的聲音。

真是要嘆息着過日子了。

他在她的心中,還真是>

連那點忍耐力都沒有,這十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鬆手嗎?你想反悔?”

懷疑的眼眸圍着美人兒上火的表情滴溜溜的轉着,少女對美人兒的可信度,大大打了折扣。[

“反悔?怎麼會>

幼時的老朋友來了,他自然要現身去看一看的。

能夠在那麼嚴重的情況下,過了這麼多年活死人的生活也算是不容易的人生,如今活了過來,不彼此拜訪一面,怎麼成?

1241.世界上最俊美的人

鬆開少女,美人兒起身下塌,走進屏風後換了套乾淨整潔的白衫站到少女的面前,揮着衣袖輕轉一圈,整整發額前的碎髮,問道:“如何?還好麼?不惑之年了,想來沒有少年時那股英氣瀟灑了。”

“當然不會,輕塵在寒兒的眼裡,永遠都是世界上最俊美的人。想要去會朋友就痛快的喝一場吧,今晚我不回去了,留在無憶樓裡陪着你。”

眼眸裡的美人兒,風度翩翩,尊儀華美。

舉手投足間,皆散着一絲清高冷傲。

是屬於少女記憶裡多年前的俊美模樣。[

一襲白衣,風雅飄逸。

素妝淡色,美似仙子。

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的世界裡,打破她所有的慣例,讓她爲他心動,讓她爲他而學會寵溺,不知不覺的就想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靜靜寧寧的看着。

即使看了一生,也不會改變最初想要留在他身邊的想法,不會煩乏人生裡,因爲他長久的存在,而失去歡聲笑語。

這樣完美的男人,就是她的男人吶~只屬於她,身體和心都只屬於她的>

“呵呵,喝一場?喝酒米?爲夫最近喜歡上了用米燒製出來的釀酒呢,臨睡前喝一杯,是最容易入眠的了,保證什麼額外的動作都不會做,然後一夜睡到天明,醒都醒不過來了>

真好,女人晚上在這裡陪他。

他聽說,只要是懷了身孕的人,都會得到女人整個孕期的陪伴守仿滴~

那他不就是可以每天都見到自己喜歡的人,能有十幾個月之久了?

娃娃吶,你們真是上天賜給父君的福音吶~

得到某女的允許,某男眨巴着絕美的眸子,異常開心的想象着晚上可能會出現的各種莫名情況。

比如她忍住了,他沒忍住>

再比如他忍住了,而她>

“呀!你在那裡亂想什麼?喝酒?你瘋了嗎?哪裡行啊?我說的是喝茶!喝茶!喝茶!不是懷了身孕嗎?還敢喝酒?嘖嘖>

女人發起脾氣來,大多數人都無法吃消,包括現在就在屋子裡的某白衣男子。

“這、這、這會客哪有喝茶的?不和禮數嘛~少喝一點點>

那麼多年沒見面,不喝次酒多不好意思?

某白衣男子試着跟發脾氣的女人在情感上打個商量。

“呀!你敢喝個試試?本姑娘可真的就不客氣了喔!”[

“哎呀>

“你剛剛不是才答應過什麼都聽我的嗎?這麼一會就不作數了?”

“當然答應啊,這不是在和你商量,想要得到你的允許嘛>

“不允許,不允許,沒得商量!快去快去,見完你的邵明君,乖乖的給我回房來,咱們再來算算你揹着我去見昔日舊情人的帳!”

推着美人兒趕出房屋,少女對着緊合的門扇說出一句讓美人兒頓時怔住的話語。

“呃>

樓閣的迴廊處,一名白衣楚楚的美豔公子手裡儒扇一擺,在指間伶俐的繞個來回,揹着手兒,回首望了眼門扇緊閉的屋子,感慨頗多的向着樓廊階梯口走去,留下一抹漸行漸遠的暗色影子,透着溫暖柔合的光色。就如同男人和女人的愛情,在苦盡甘來之後,往往都會被上天照顧幾分薄面,溫馨且安穩的生活下去。

純淨>

-----(完)

--PS:苒輕塵的番外,可能多了一些字,因爲苒陌風碼的比較少,所以在這裡也多補了一些苒陌風的片斷,希望親們會喜歡,今天會重新開始一個新的故事,喜歡的親們,敬請期待吧~~

1242.夜洛涼,吾乃男兒郎

題記:

少年郎,一旨深宮。

和親怨,鳳冠珠簾。

承高位,步步爲營。

暗心生,五年離守。[

----七字批文之夜洛涼,吾乃男兒郎!

(正文)

德崇二十三年末冬二月暄昭夜氏族府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啊。”

夜府的大院裡,一名梳着環髻髮式的小丫鬟敲開院門,手裡端着茶盤,繞過重重院欄,越過花池小橋,假山座座,飛奔進夜府後房大院的閣樓院子,大呼小叫的跑進閣樓,身子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發生了天下災難的事情,嚇得不輕。

“你這沒輕沒重的丫頭,沒看到涼兒在這午睡呢?若是吵醒了涼兒,睡得不安穩生了嬌氣,看我怎麼責罰你。”

閣樓的屋廳裡,一名三十多歲左右的婦人合上閣樓的門房,從裡屋走了出來。

只見這名婦人,身段高挑,步姿端正,上身穿了一件花絨水粉緞子夾襖,下身穿着一件繡了臘雪冬梅的百褶長裙,腰環配玉,偏掛兩隻描梅的香荷包,走起路來,白玉與荷包隨身舞擺,帶過陣陣好聞的梅花香氣。

婦人長得一張極爲好看的面容。

宛轉娥眉,鳳眸如玉,鼻樑兒高挺,硃砂點絳的脣瓣微微上挑着,含威不露,含笑淡語,音色疊轉之間,透出一抹風韻猶存的古典骨蘊,溫婉美麗,富貴大方,一看便知是素養極好的大戶人家女子,內涵甚高。

“夫人,丫頭、丫頭說的是真的,真的是出了大事啊。丫頭剛纔尊着夫人的吩咐,去置好了熱茶送到老爺的書房給老爺提神,可是、可是走到一半就看到出了大事了,皇上派了人來,給老爺下了一道入宮的聖旨啊。”

手裡的茶盤啪的放在茶桌上,小丫鬟被嚇得忘了尊卑,倒上一杯茶水,自顧自的喝起來,給自己受到驚嚇的心臟壓壓驚。

“你這沒聽話的丫頭,不是說了涼兒在午睡嗎?怎麼還一點記性都不長,吵醒了涼兒怎麼辦?”

她這個小兒子,整日沒什麼大的愛好,就是喜歡窩在塌上睡覺,別的孩子中午睡一次,晚上睡一次,可是她這個小兒子,心情要是好,直接從中午睡到晚上,連膳食都不吃的,在府裡,都快成爲怪異的小孩子。

誰若是吵醒了他,保不準得是發些不舒服的脾氣,把心中的火氣散了方能樂呵些。

“不過,皇上給老爺下了入宮的聖旨,可知道所謂何事?”

婦人點了一下丫鬟的腦門,疑惑的目光裡,滲着絲絲不解。

夜氏族人,奉命守護暄昭的皇室安危,歷來都是通過暗中傳遞皇室命令,怎麼這次,要用聖旨這般明目張膽的方法來傳送消息?

如此一來,不是把夜氏族人的存在與世公佈了嗎?那夜氏一族,不是要暴`露身份了嗎?[

“夫人,這件事絕對是天下的事情,丫頭躲在門後偷聽時,正聽前來傳旨的公公在念,說是皇上認了公子爲皇子,吩咐公子不日進宮吶!這要是進了宮,以後夫人要見公子,得多難啊?”

小丫鬟一口氣把聽到的聖旨內容給說了出來,驚得婦人身形一顫,跌坐在椅子上。

1243.描妝畫粉的假女人

“丫頭,你真的聽到聖旨上這麼說,可還聽到其它的什麼嗎?無緣無故的,皇上爲什麼要把涼兒認爲皇子,還要入住宮中?這個中,可有什麼緣由?”

婦人料是見過大世面的女子,在經過最初的短暫驚嚇過後,迅速思考起各種入宮的原因,揣測着其中最有可能性的一種。

“唉>

說出的話語斷斷續續,一會停,一會繼續,小丫鬟很擔心婦人會一下子接受不了,說的比較含蓄,沒有太過直白。

“向皇上求了涼兒?那、那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向皇上求了涼兒?”[

凰鳳女國,素來以男子爲妻,以女子爲夫。

凰寶女皇向皇上求了涼兒,難、難道是想>

那她的涼兒不是要和其它男人共享一個妻子,成了描妝畫粉的假女人?

婦人不敢想象自己十月懷胎,生得那麼精緻美麗的小兒子,居然要受到多男共享一妻,與王府裡衆多男夫爭寵吃醋的情形。

萬一、萬一爭不過怎麼辦?

她的涼兒性子本來就涼薄的很,凡事不願去搭理爭搶,也沒見過涼兒對誰特別的有心過,就這種性格,怎麼能在後宮自處?

“就、就是等到公子束髮了,凰寶女皇就會派人來迎娶公子入王爺府爲夫了。夫人,這可怎麼辦吶?女國裡的女子,可不像咱們男國裡的女子嬌柔溫順,丫頭聽說,那些女子動不動就用私刑處罰不聽話的男人,常常都把男人折磨的體無完膚,一身是傷,到最後>

小丫鬟想着沒事和府裡的小廝丫鬟們閒聊時聽到的,心裡也是害怕的緊。

“不行!我得去和老爺說說,不能讓涼兒進宮,涼兒也不適合進宮。我也不求什麼別的,只希望涼兒可以找到一個喜歡他,能服侍他得好的女人就行了,凰笞王爺斷然不是能那麼中意的女子。”

憂心如焚,婦人起身急急向屋外走去。

“夫人,您可千萬別和老爺說是丫頭說的啊,不然丫頭可是得挨板子了啊。”

夜府的老爺,最討厭私下裡傳信告密的人。

小丫鬟是怕極了板子打在身上的疼了,追着婦人跑到院門的地方,大聲的在婦人身後囑咐着喊道。

“嗯~好吵>

閣樓內堂的臥室裡,躺在塌上的小公子在睡夢中皺擰着眉額,密如絨羽的眼睫毛抖了兩下,顫微微的睜開,露出斂在睫扇下的一汪清澈如水的墨色。

膚如脂玉,月顏似花,小公子藏在被子下的絕美容色一經展露。

瞬時,美豔芳華。

1244.到底是嫁給誰?

“嗯?公子?你醒了嗎?快來喝口醒神茶,好想想辦法吶~”

小丫鬟剛走回屋裡,心中正惦記着婦人去尋老爺得回來的結果,也不知是好是壞,忽然聽到內屋裡傳來一句少年軟軟的聲音,明顯是還沒有睡醒,半夢之中的樣子。

端着茶壺茶杯挑開屋簾,小丫鬟走進裡屋,瞅了眼快要沒有火光的暖爐,放下茶杯,填了幾塊炭火放在裡面。

“嗯?想辦法?想什麼辦法?出了什麼事嗎?丫頭?”

小丫鬟是塌上少年的貼身侍婢,平時裡負責服侍少年的日常起居,名字就喚作丫頭,沒有太名姓,是被人丟棄在府門前的棄嬰,夜府老爺仁慈心厚,喚人把小丫鬟養在府內,長大了就一直陪在少年的身邊。[

少年躺在塌上,身上卷着厚厚的錦被,眸裡帶着些許困頓的睡意,迷濛着意識懶着氣息問道。

“哎呀公子,您就快要入宮了,不想點辦法嗎?要是真嫁到女國去,得受多少苦喔。”

拿着鐵鉤在暖爐裡劃出幾道能讓炭火燒旺氣息流動小口,小丫鬟倒了一杯暖茶奉到少年的面前。

“嫁到女國?凰鳳女國嗎?嫁給誰?”

飄散的茶香,縈繞在少年的氣息裡。

少年伸出放在被子下的手接過茶杯,坐起身子,品抿了一品茶水,緩了緩凝困的思緒,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輕聲問道。

“咦?嫁給誰?公子,您是不是還沒有睡醒?丫頭現在說的是嫁人噯!不是丫頭嫁人,是公子您嫁人噯~您這反應>

小丫鬟就不理解了,她家公子也不是那種很會壓抑內心想法的人啊,怎麼可能這麼平淡無波的,什麼反應都沒有。

她還以爲她家公子會很大聲的反對,然後衣衫也不換的就跑去找老爺哩!

看來是她估算失差了。

“哈哈,不就是嫁人嗎?你家公子我什麼都不會,嫁個人也挺好的啊~不愁吃不愁穿的,沒事享享清福,不是更好?丫頭,茶沒了,再換一杯來,本公子剛睡醒,口渴得緊。”

手裡的茶杯遞到小丫鬟的面前,少年的絕好容顏上,露出一絲清淡的笑容,飄亮的像是一朵開在山風中的山茶花,笑吟吟的現出兩個迷人的小酒渦,討人喜歡的不行。

“呃>

萬分的不理解,小丫鬟拿着茶杯再倒了一滿杯走回塌前,秀氣的小臉蛋扭的就好像自己要去嫁人似的,滿心的不歡喜。

“擔憂什麼?你家小主子我像是被人欺負的主嗎?快來告訴我,到底是嫁給誰?”

茶杯晃動,搖散着幾絲茶韻。

少年看着茶麪上飄浮的茶葉,一口飲盡,嚼着殘留在口的茶絲,墨色的眸裡,現出些許緊張。

1245.歪打誤撞的姻緣

“公子,您這是什麼表情喔?怎麼好像很喜歡嫁人似的?公子您不是受了太大的驚嚇吧?”

嗚呼呼,她的公子被什麼東西纏上了嗎?

要不要做個法`術看看?

哪有男子聽說自己要嫁人,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而且還很緊張的問要嫁到哪戶人家去?

小丫鬟懷疑的望着少年,在心裡暗暗捉摸着,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的樣子。[

“什麼喔,只是想問問嘛。嫁人也沒什麼不好的,男人就不能嫁人嗎?真是的。快點說了,我要嫁給誰?是凰鳳女皇,還是凰笞王爺?”

拍了一下小丫鬟的腦袋,少年厭煩的瞥了小丫鬟一眼,沒了耐性。

他問了這麼多遍,小丫鬟就當沒聽見一樣,總把話給拐偏了,當真以爲他不是她的主子?

一點回話的規矩都沒有。

“還能是誰,凰笞王爺嘛。公子,難道您喜歡嫁給凰鳳女皇嗎?您看看咱們皇上後宮裡的女人有多麼多,就能想象得到女皇后宮裡的男人有多麼多,莫非公子也想去女皇后宮裡湊湊熱鬧?公子,您可千萬別有什麼傻傻的想法,非要當女皇后宮裡的冰山一角,塗花抹粉的喔,會傷夫人的心,您是沒瞧見剛纔夫人是多麼着急的跑去找老爺了。”

看她家公子的意思,難道是想嫁人的不成?

小丫鬟腦袋裡迷糊成一團,亂的很。

“哈哈,凰笞王爺?還好,還好。丫頭,你家公子我呢,吾本男兒郎,懂麼?自是不會去當什麼和女人一樣柳腰細眉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啦,嫁人也不一定非要那種嘛。英姿筆挺,浩然正氣的真正男兒,也可以嫁的吶。”

得知要下嫁的人兒,少年挑挑眉梢,脣上勾起一抹輕笑,樂呵呵的在小丫鬟的面前比了比手指。

“哎呀公子,您怎麼還沒明白丫頭的話呢?丫頭都不知道怎麼跟您解釋了,這種火急的大事,您怎麼能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暖爐裡的炭火慢慢燒燃起來,屋子裡的氣溫也漸漸升高。

小丫鬟是被少年話語裡的滿不在乎氣的,還是被屋裡的高溫給熱的,就是覺得心裡藏着一股無處發泄的熱火,燒得砰砰的,難受得不得了。

她就是接受不了少年怎麼能夠那麼淡然的和她說,那以嫁的。

這話要是讓夫人聽到,不得傷心好一陣子子。

“呵呵,好了,不要在這裡擾着本公子了,快去替本公子到外面打探下消息,看看父親是什麼態度?會不會太牴觸這件事情?”

年幼的時候,因爲惹惱了父親,父親把他丟到凰鳳女國裡,讓他有本事就自己回到暄昭來。

少年當時很是怪責自己父親那般狠心的拋下他,可是現在,少年倒是要很感謝父親那般對他。

正是因爲有了當初的那些生活,少年現在才能對嫁人的事實心安理得的接受,沒有什麼是大不了的。

而且,他要嫁的人>

那個身爲凰笞王爺的少女>

1246.爲什麼要跟着我

“牴觸?可能也只有內心喔。”

以她家老爺對皇上說什麼是什麼,絕不對`抗,絕對聽從的態度來看,小丫鬟是不認她家老爺會爲了公子抗旨不尊的。

哪怕公子本身不願意,老爺也會把公子捆綁起來送入宮中,爲的,是要保合整個族人的平安。

“什麼內心外心的,快去快去!本公子要換衣服了,你不準看!聽到沒有?要不然公子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的喔。”

少年起身下塌,推着小丫鬟向外走去,臉上雖然是故意裝扮出來的嚇唬人的模樣,可是脣角上卻帶着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高高的上揚着,昭示着少年難得一見的好心情。[

“公子,你這麼着急幹什嘛!不要推丫頭啦!丫頭得負責照顧你嘛,你這樣把丫頭趕出去,是要做什麼嘛!公子!公子!”

小丫鬟被少年強行推出門外,一臉莫名的拍着少年在屋裡嘎登一聲掛好的門栓,氣憤至極。

她家公子,這到底是有多少的想嫁人吶?比她都急了?

讓她去打探,她一個公子院裡的小丫鬟能打探到什麼喔。

小丫鬟使勁推了推門扇,看到門扇一點打開的跡象都沒有,小丫鬟無奈的向着院子外面跑去執行少年交待給她的任務。

“走了?真的走了?哈哈,太好了。”

內屋的門悄悄打開一條小縫,少年眯着眼眸望向外屋空蕩蕩的大廳,迅速合上門,大笑着跑回塌上,拿起塌上的被子裹在身上在內屋裡圍着茶桌轉着,高興得不亦樂呼。

“哈哈,要嫁人嘍!一定要是應該嫁的那個人才行喔!不然本公子就抗婚不嫁,再或者,直接把那個人給綁回夜府來?哈哈,不管不管啦!反正就是她了。可是>

圍在身子上的錦被突然滑落身下,少年眨眨濃密的眼睫毛,眸子裡散出一股深凜的沉色。

“應該不會的吧>

走到塌前,少年翻出放在塌枕下的一個小布袋,小心的打開,從裡面抽出一張面額爲五十兩的銀票,認真的撫摸着。

就是這樣一張面額不大的銀票,卻把他整個人生都翻轉了過來,難道不算是奇蹟嗎?

要是沒有雪夜裡的那個少女,他到現在都不會有着什麼想要活下去的意義吧。

記憶裡的鵝絨大雪,寒風刺骨的臘月天氣,他搶了乞丐碗裡的一個饅頭,還不小心失手把同伴推到了路邊的崖子上,摔出了一腦袋的血。

幼時的他,驚慌失措的跑開了。

可跑着跑着,身後好像跟着一個小小的身影,粘着他的腳步,跟隨着他,任他怎麼跑都擺脫不掉。

‘你、你是誰?爲什麼要跟着我?’

衣袖裡的匕首,破鞘而開。

舊時回憶裡的少年,把饅頭揣進懷裡,雙手握着刀柄,指向跟在自己身後的影子。[

1247.把本王當成壞人了

‘傷了人,就這樣逃掉麼?’

站在少年身後的,是一名懷裡抱着他同伴的少女。

出乎少年意料的,少女有着一張迷人且美豔絕塵的面孔,與她聲音裡的嚴厲不同,她的臉上,純淡如水,漠然空泛,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的眼眸,此時正望着他,充滿疑惑。

‘沒、沒有啊,是、是他非要過來和我搶,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少女懷裡的小少年,臉頰上沾染了大片的血漬,天上的雪花落到小少年的臉頰上,混着血漬化成血水,一股股流成小水道道,滴落在少女腳邊的地面上,滴出一個個紅色的雪孔,讓人看着驚慌。[

‘呵呵,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傢伙!挺好的藉口麼?’

望着懷裡已然處在昏迷中的人兒,少女瞅了眼握着匕首指向自己的少年,撇了撇脣,笑了。

笑容裡,帶着一抹輕狂,一抹冷傲。

‘不是藉口啊,他、他也搶過我的食物啊。我們、我們是互搶的關係,這次是我搶過了他,可上次是他搶過的我啊,我的手臂上到現在還有被石子劃過的痕跡啊。’

漆黑的夜裡,寂靜無人走過的小巷子,少年四處環望了下,發現沒有半個人影會從這種幽黑的巷口裡走過,心中暗恨自己怎麼跑到這麼一條偏僻的小道過來,想喊個人來救他都不太可能。

聽說女國裡的女子都很厲害,比男人還厲害,而且有那種在夜裡偷拐男人的女子,把那些男人販賣到舞坊裡去伺候女人,不會眼前的這名少女就是那種人吧?

看着少女衣着華貴,面容姣美,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富貴人家的樣子,少年有點害怕的說道。

‘呵呵,只一個饅頭夠吃麼?’

冰天雪地裡,天寒地凍。

少女看看懷裡小人兒的衣衫,是夏衣。

而站在對面的少年的衣衫,同樣是夏衣。

看來>

想着少年就這般的跑出去,興許會遇上什麼不太好的女人,少女一時心生憐憫,問向少年。

‘饅頭?你、你想怎樣?我、我、要財沒財,要色也、也沒色,你不要把主意打在我的身上,夠不夠吃我樂意,用不着你管!不要跟過來!不然、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手裡的匕首一抖,險些掉落掌心,少年面色慌了一下,在心中認定是遇到了不良的女子,要抓他去做舞坊裡的男子,小心的望着少女似要向前移動的腳步,轉身快速的向着巷子裡更深處的地方跑去。

‘呵,把本王當成壞女人了?要色沒色?等下不要向本少求饒纔是。’

望着少年離去的背影,少女並沒有馬上轉身離去,只是靜靜的站在原處等待着,偶爾換個姿勢抱緊懷裡的小人兒,輕嘆口氣,呼出一股純白的霧氣。

‘這個小男孩,長得看起來挺弱小的,可是抱久了,還真是>

收緊手臂向上用力挽着小人兒的身體,少女頗是感到無聊。[

總是這麼等待下去也不是辦法吧?

少女正想着要不要繼續等下去,在少年身影消失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受到驚嚇的吶喊,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1248.不要浪費大好的機會

‘不聽話的人,受到懲罰了吧?’

深深的小巷裡,漸漸傳來走近的腳步聲,還有間雜的女人嬉笑的聲音。

好像是在說着,今天收了一次不錯的網,髒是髒了些,回去洗洗,再換身衣服,就馬上能白白淨淨,美美的了,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少女聽着小巷裡女人們的討論聲音,猜着那些說話的人應該都是成年的女子,要是她想在她們的手裡正面搶人,定是打不過的。

但是使用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法,應該還是沒有什麼問題。[

‘辛苦一下,很快就會沒事的。’

腦中思緒一轉,少女計上心頭。

放下懷中的小人兒躺平在小巷中央的雪地上,少女瞅了眼四周的環境,躲到一處月影光照比較黯淡的地方,手中捏了幾枚銀針在指間靜靜的等着成年女子們的到來。

果不其然,月光下的小巷子深處,過了一會走出幾個衣着鮮豔,手裡拎着木棒的成年女子。

在女子之中,有兩個人是擡着一個裝了重物用繩索捆起來的麻布袋子,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像是領頭的女子手裡拿着一柄銀光閃閃的匕首在把玩,少女躲在暗處,一眼就認出那柄匕首的主人,就是剛剛從她面前跑離開的少年。

‘咦?大姐,咱們今天的運氣真不錯,看,前面又有一個,就是不知是死是活,想來應該是這個小娃的傑作吧?’

眼尖的女人,很快就發現被少女故意停在路中央的人兒。

‘等等,先看看是死了,還是活着。要是活着,就一道帶回去,要是死了,就不用管了。官府最近管的挺嚴了,增加了不少排位崗,別因爲這個亂了章法。’

小巷裡空晃無人,孤零零的一個男孩躺在地上,不是有點另人可疑的地方?

把玩匕首的女子原地停下,警惕的止住所有人的腳步,比較擔心是官府派下的陷阱,不讓身邊的人輕舉妄動。

‘哎呀,大姐你多慮了,你看咱們剛剛抓住的這個小子,跑得那麼驚心悼膽的,不用腦袋想也能猜出來一定是他惹了事,被嚇成那個模樣的。再說,他手裡還拿着刀子不是?你看躺在路面上那個小男孩衣衫上都是血,身下也紅了不少紅色的血水,應該沒有差了。應該快點過去看看,要是那小男孩被耽擱的斷了氣,可就真不值了。白白損失上百兩的銀子哩。’

她的大姐,處事爲人很小心,領着她們逃過不少追捕,但是也不能事事都這麼小心,畏首畏腳的啊。

當老大,也得有點勇氣不是?

站在女子身邊的小妹,想要有可能損失的錢財,心中對女子的謹慎看得很不以爲意。

‘是啊,大姐。那孩子要是真的被匕首給傷了,得快點止血才行啊,如若不然,就像小九說的,咱們可就吃了大虧了。更何況,這麼晚了,誰還來抓咱們?’

跟在女子身邊其它的小妹們也七嘴八舌的勸着女子快點下決定,不要浪費了大好的機會。

1249.你們兩個有福氣

‘倒也是,你們,快去看看,人死了沒?都小心一點,注意下週邊有沒有埋伏!’

女子握着匕首擋在身前,明刻觀注着周圍四處是否有突來的人影襲至,其它的女子除了那兩名擡着麻袋的女子站在原地不動之外,其它的人都漸漸向躺在地上失血昏迷的人兒靠攏。

躲在暗處看到成年女子們有序的向前摸進,靜等時機的到來。

‘不能讓她們碰到其中任何一個,真是難辦啊。’

想來,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爲什麼還會有閒心管這種事情?

看到他們爭爭搶搶的,不去理會便好了。

非要追到這裡來幹嗎?

她是被大雪凍到腦袋神智不清了?

少女捻緊手中的銀針,在女人們快要靠近放在地上的人兒之時,迅速甩出手中銀針,打入那些女人的血脈中,敏捷的閃出暗處,飛身向前一躍,在那兩名擡着麻袋的女人頭頂上方,凌空滑落,橫向掃開一腳,踢散兩名女子,抱着被捆在麻布袋裡的少年落地站穩,眼神冷冰冰的瞅着受傷跌倒在地的七、八名成年女子。

少女的動作,靈活而敏銳,一氣呵成,女子們都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就被踢倒在地,被踢中的地方,像是骨架凹陷下去的那股疼痛,疼的起不開身。

‘你、你是誰?爲什麼要來破壞我的好事?你是哪個舞坊的?這麼做,你能得到多少銀子?’

口中不斷的涌溢出鮮血,女子倒在地上,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不能想象,自己就這麼簡單的被人給搶了手中的貨品。

那可是個小娃娃啊!

‘銀子?本王有的是,可以買得起一個將陣了。呵呵,如果識相,就消停散了去,如不識相,想要留下一條命,本王也不在意。’

懷裡抱着的麻布袋,同樣裝着一個不輕的份量。

少女忍着手臂傳來的麻勁兒,面無表情的說着。

‘呵!有能耐在這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這牙都沒長齊全的小娃娃。’

打入身體裡的銀針,似乎在體內沿着血脈遊竄。

女子是學過幾年武功內法的人,懂得被銀針刺入血脈的嚴重後果,惡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朝着其它的女人們揮揮手,下了離開的命令。

‘呼!可算走了,累死本王了。個子長得不大,怎麼身子骨都這麼重?’

在女人們走後,少女手臂再也堅持不住的吧嗒一下子鬆開,丟掉手中的麻布袋,揉着發酸的手腕不解的抱怨一句,站在麻布袋的邊旁,蹲下身子。

‘也不知是本王傻了,還是你們兩個有福氣,沒被賣到舞坊裡,將來要懂得知恩謝禮,知道嗎?’

想起那些女人臨走時留下的威`脅性十足的話語,少女解開麻布袋的繩子,扶着被裝在裡面已經不經人事的少年走到還躺在地中央沒有恢復意識的小人兒扶起來,勉強的站起身子,穩定好三個人的身形,一路搖搖晃晃,腳跟不穩的走向小巷子的出口地方,在街道上尋着可以入住的客棧。[

1250.人販子越來越多

‘客官,這麼晚了,是住店還是食膳吶。’

少女拖着兩名昏迷不醒的少年走進客棧,初敲開客棧的院門,就有打更的小婢子挑了燈籠前來招呼,替少女分擔了一名少年的重量,幫少女緩解了下掛在崩得發酸的肩膀,邊走邊問道。

‘住店。兩間客房,要暖爐熱些的地方,兩位小公子受了寒,禁不起冷氣,再者,去尋兩套乾淨的衣裝來,這些銀子是訂錢。’

扔了十兩銀子給坐在樓下櫃前不停點頭的掌櫃,少女敲敲臺櫃的桌面,叫醒昏昏欲睡的掌櫃。

‘嗯?都這麼晚的時辰了,也有客人住店!歡迎,歡迎,怠慢了。雯兒,還不快帶着客人到樓上雅間好生伺候着?’[

銀子丟在桌面上的聲音,咚得一聲悶響,叫回掌櫃與周公聊天的精神。

掌櫃睏倦的伸着手臂打着濃重的呵欠,咬着銀子確認了一下,取出房間號牌交給前去迎接少女的小婢子,隨後望了眼少女身上穿着的高貴華麗,質地上乘,做工精美,繡縫細緻的衣衫,沒有多少好感的搖搖頭。

這年頭,拐賣男子的人販子越來越多了,都敢堂而皇之的在三更半夜裡入住客棧來了?

民風日下,國風日下吶。

可偏偏這樣的主子,都是有權有勢的主子們,位高權重的,也不是她們這種開小客棧的人能夠惹得起的。

要是真去報了官,抓了人,肯定是前門進去,後門出來,說不定有的厲害主子,連後門都不用出來,直接在側門院口就走了,也有半路打道回府的。

總之,就是一句話,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們能夠選擇的,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要用多餘無畏的勇氣,拿自己整個人生來做賭注,爲了一些不知道在哪裡還會遇上的偶然人,白白浪費了財力和人力。

還是悠着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是,掌櫃。’

客棧的小樓走道里,都點了用來照亮的燭火。

小婢子一進客棧,就吹熄燭火,提着燈籠放進臺櫃的偏座裡,以備再有客人來敲門,可以及時取來挑在手裡,不會耽誤迎接客人的時間。

‘姑娘,這邊請。’

小婢子手裡拿着房間號牌,扶着先前從少女手上接過來的少年,引領着少女走上二樓空閒的房間。

‘嗯。’

少女跟在小婢子身後,懷裡抱着血水已經凝固在額頭成痂的小人兒,踩着樓梯板嘎登嘎登的走上樓,邁進小婢子先推開門的一間房,把小人兒放到塌上安置好,復走出來,接過小婢子扶着的少年,送入另外一間房。

‘送兩桶熱水到旁邊的屋子,這裡少送此,夠洗漱就可以,夜裡往兩個屋子裡多備點炭,這屋子,不夠暖。’

扶着昏倒的少年躺到塌上,少女解開少年的衣釦,查看了下少年的身體,並未發現有外物擊傷的痕跡,少女猜測,應該是突然遇到不好的人,被嚇昏的,所以身體上沒有受到什麼襲`擊之類的惡性事件。

1251.瞧她這個腦袋

‘是,姑娘,小的這就去辦。’

三個人,睡兩間房?

這怎麼分?

準備分前半夜和後半夜麼?

要是果真如此,這位姑娘也太厲害了點吧?[

她還以是兩位小公子住一間房,少女單獨住一間,看眼下這情況,是不太可能了。

小婢子看着少女訂了兩間房分別用來照顧着兩名沒有知覺的少年,眸裡帶着幾分困惑,向着少女鞠了一躬。不解的離開了。

雖然是後半夜快要來臨了,但是好在客棧的服務還算到家。

少女吩咐備好的東西,小婢子很快就準備妥當,熱水,毛巾,火炭,乾淨的衣衫,不等少女自行查看,已經一一擺放到少女面前,給少女過眼看了一遍。

在最後面小侍的盤子裡,還有用於傷口消毒的藥水,和用來包紮的棉花和白布。

‘不錯,還比較細心,拿去花吧。’

摸出衣衫裡放着的些許碎銀,少女放到小婢子手中,打了賞錢,揮揮衣袖,示意小婢子可以領着小侍們離開她的視線。

少女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總覺得從那些小侍的身上,能傳來縷縷望向她的目光,透着一股熾烈的滾燙,不是少女現在想要見到的,讓少女沒來由的心煩意亂,情緒變得煩躁。

‘是,姑娘。小的今晚負責盯更,姑娘若是還有其它吩咐,儘管搖下門外牆臂上的鈴鐺鎖便是,小的就會趕上來聽從姑娘的指示了。’

掂弄着手裡銀子的份量,差不多快有五兩,最差也會有三兩。

今晚她幸運了。

小婢子的臉上不經意間露出喜悅的笑容。

對她們這種伺候人的活兒,賺的就是客人的打賞錢,遇到富貴的客人,打賞的就多,遇到貧一點的客人,打賞的就少,也有一些是奔走江湖的,或是入皇都考院的,一個多餘的銅板都沒有,那她們也得認栽,沒輒。

‘嗯,去吧。’

沒有關門,屋子就大開着。

.ttκΛ n.¢ Ο

暖爐裡的火炭星星點點的燒燃,燒得整個屋子裡有了人體入住後的暖氣。

少女走到塌邊,伸手探上少年的額頭,溫熱,滲着些涼涼的溼水。

傷寒?

取來巾帕抹去少年額上的溼水後,少女再探摸向少年的額頭,體溫似乎處於正常的狀態,很是溫暖的感覺。[

少女恍然領悟。

那些溼水是>

瞧她這個腦袋~

被打擊的沒有辦法思考了嗎?

少女見到少年沒事,動手褪下少年被雪花打溼的外衫,只留了裡面的一層單薄的小衫讓少年穿着入睡。

‘冷>

少了一件護在身上的衣衫,沒了衣衫上溫熱潮溼的烘乾感覺,少年凍得蜷縮起身子躺在塌上,渾身打着輕顫,不安的在塌上抽動着,露出掛在胸前的一塊銀鎖,在銀鎖上面,一個明晃晃的‘夜’字,閃爍在少女的眼前,甚爲熟悉的闖入少女的記憶深處,引得少女不禁細細思考起來。

1252.心驚膽顫的畫面

‘夜?是哪家族氏的族姓?在凰鳳女國,有這個姓嗎?’

少女自覺在族姓上的文識不比那些專研民間姓氏的老前輩,可是少女也曾在皇宮文書藏庫裡見過有關於目前四國姓氏的分佈。

據少女所知,凰鳳女國裡,並無屬姓夜氏的存在。

倒是在暄昭國度裡,似乎存在很多夜氏族人,而且,其中一戶是夜氏族譜的主支大脈,族譜也已延續了幾百年的歷史,現今是負責爲暄昭皇主效力,保護當代皇主安危的神秘族人。

聽江湖上傳到皇宮裡的秘訊上言道,夜氏族人之中,個個武藝高超,猶以劍術修行最爲突出。[

在保護皇主的行爲中,與其說是保守的護衛行爲,不如說是打破常規,主動出擊,與對手正面交鋒,不在背後陰`險使`詐。

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刺俠的味道。

既是刺客與俠客的雙重原則。

少女認真翻看着銀鎖的前後鎖面,怎麼看,都有一種少年不是出生在平常百姓家裡的錯覺。

但是少女也沒能想通少年是因爲什麼流落凰鳳女國,造成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

倘若他真是暄昭出了名的夜氏一族,那倒真得讓她另眼相瞧,應該去查查他是犯了什麼樣折大錯,被族人給無情拋棄。

‘好好在這裡睡一夜吧,明日,就回你該回去的地方吧。哪裡來,哪裡回,勿要留在不屬於你的地方,辛苦度日。’

手中的銀鎖放回少年的骨衫小衣裡藏起來,少女拉着被子替少年掖得緊緊的,確定除了腦袋在被子外其它的任何皮膚都沒有露出後,走到暖爐旁邊觀察好爐火不會帶有安全上的危險,這才放心的合上屋門,端着棉花、藥水和包紮傷口的白布走進旁邊的屋子,合上門窗。

過了一會兒,屋子裡傳來一陣沐浴洗漱的聲音,再之後,燭火熄滅,屋子裡歸於安靜,直至次日天方現出一點暮青色,屋子裡燭火,復燃起來。

嘎吱一聲,屋門從屋裡打開,少女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衣側領衫裙走出房內,轉步邁進另一間屋子,來到一夜睡得安穩的少年塌前。

‘雖然不知你是否真的與夜氏族人有關,也不知日後還能否有緣再次見面,但願,你會回到屬於你自己的生活裡,安穩的過一輩子吧。’

掏出五十兩銀票放到桌上用茶杯壓好,少女打開房門,臨行時最後望了一眼躺在塌上沒有迴應的少年,悄然離去。

‘嗯~好痛>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等到少女走後的第三個時辰,躺在塌上的少年似乎恢復了些許沉睡的神智,弓着身子在塌上翻轉了一圈,迷迷糊糊的哼出一聲極軟極柔極不舒服,細若蚊蠅的抱怨,緩慢的睜開眼眸,望着透出強烈刺眼光線的窗紙,腦中盡力的回想,在他失去意識之前,都發生了什麼。

‘這裡>

眸色一凜,凜出一幽黑暗。

少年觀察着周圍並不熟悉的環境,眼前閃過一幕幕讓他心驚膽顫的畫面。

1253.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那、那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暗黑的夜裡,他搶了和他同住在一間廟堂裡同伴的饅頭,還錯手把同伴推到路旁的邊崖上,摔出了好多好多的血。

他嚇壞了,以爲自己殺了人。

怎麼辦?怎麼辦?

害怕的他,想不出來什麼有效的解決辦法,只能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想要跑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來隱藏他做了壞事的膽小自己。[

可是他怎麼跑,就是沒能跑過那個抱着渾身是血的,他的同伴的少女。

她追上他了,質問他爲什麼要逃。

他拿出匕首面對着那個年紀輕輕,卻是一身正義凜然的少女,然後再次被心裡的害怕給打亂,再次的拼命跑了起來。

但他這次沒有跑幾步,就被一羣擋在小巷的路口處手裡拿着木棒的女子,再然後?

發生了什麼事情?

腦頂處的地方,隱隱作痛,少年伸手輕輕一碰,疼出一聲吸氣。

少年終於想起來了,在他看到那些女子們的時候,他是轉身想要逃回原來的路,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跑,那些女子就已經一木棒砸在他的腦袋上,把他打的昏昏沉沉,似暈似醒,身子軟綿綿的躺在了地上。

那一刻,少年的心中什麼都沒有想,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抓他的那些人都是身材高大,體格強壯的成年女子,他就算再怎麼靈巧也逃不掉的,沒有人會來救他,也沒有人可以救他。

他能夠聽到那些女子們發出狡猾的笑聲,也能聽到她們在熱切的討論着可以把他賣到什麼價錢。

他還知道她們把他裝進了麻袋裡,以爲他是失去知覺得,下手很重,往麻袋裡一扔,砰得一聲,他自己都能聽到膝蓋撞到地面上的聲音。

他以爲,他這次是死定了。

除非父親派人來救他,否則他就一定會可憐兮兮的被人賣去舞坊院,做那種日夜服侍女人的草倌,也許,隨着他的年齡大了之後,還會做奉獻出身子的葷倌。

等到再大了,那些舞坊裡的主事人發現他的容貌之後,指不定還會讓他做倌魁,當舞坊裡的頂樑柱子,甚至把他身子的初`夜給競賣出去。

嗚嗚~

一想到將來有可能發生的悲慘事實,驚得少年身子快速一抖,揪住胸襟,畏縮的捲起被子,拉下帳簾,獨自躲在塌裡害怕着。

‘怎麼辦?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她們要是真的把我賣進那種地方怎麼辦?聽說那裡的人在被人破身之前就是一直喝砒霜,喝鉛水用來防止有孕的,那我怎麼辦?要喝嗎?喝了不是將來延續不了子嗣了?父親會打死我的啦~嗚嗚~好可怕>

凡是進了那種地方的人,都是二話不說,就先被推進小黑屋裡關上幾天。

過了小黑屋之後,主事人不是會來詢問是否出倌的?[

要是不肯同意出倌,就會各種私刑輪番伺候,挨個換着法子的來問候他。

他是受不了折騰,而且還很膽小的人。

若然遭遇了那種慘無人道的事情,別說各種刑罰了,就連小黑屋子的那幾天他都熬不過去!

嗚嗚~

那他到時候,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1254.小命要在女國裡廢掉了

‘撞牆?咬舌?懸絹自縊?’

不要吧,每一樣都好可怕~

但他也不能丟了夜氏族人的名譽啊~

‘父親,你來救救孩兒吧~’

蒙着被子躲在塌裡,少年顫顫的哼着聲,辛苦害怕的等着。[

等抓他的人過來把他關進小黑屋裡,然後用非常粗魯的手段來對待他。

可是少年左等右等,安安靜靜的等,急急燥燥的等,等來等去,怎麼都沒等到那些女人的出現。

等到過了好久,少年再也等不下去的時候,猛得掀開被子,嗚哇的大喊一聲,聽到屋子裡什麼動靜都沒有,驚詫的挑開帳簾,露出一張慌亂的小面孔,仔細看着屋子裡的環境,警覺得看着。

‘這裡>

屋子裡,暖爐檀香,熱水放在暖爐上溫着,散着蒸騰的白氣。

屏風桌椅,雖然不是太好的上乘製品,但也多少應該算是平常百姓家裡用不得的檔次。

還有擺在窗臺上的景花盆栽,掛在屋裡牆上的箴言金句,白似玉雪的純色牆壁。

而且,光是擺放在屋裡的燭臺就有三柄,照的屋子裡暖暖亮亮的,似乎是夜裡照亮的燭火在天明的時候,沒有人前來熄滅取走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小黑屋,差別太大了。

‘難道>

他會那麼幸運?

少年在腦中仔細回想着他能夠記起來的每一件事情,徹底昏迷之前所聽到的每一句話,忽然想起,他好像的確是被人給救得的。

那個人,好像還說句‘銀子?本王有的是,可以買得起一個將陣了。’

‘本王?在凰鳳國,敢自稱本王的話>

據少年得知,凰鳳國的凰頤女帝,一共有兩位皇女,七位皇子。

皇女分別是大皇女詩晗然,小皇女詩晗煙。

七位皇子叫什麼名字少年是不得知的,因爲他對男人不感興趣,再者說也是因爲那七位皇子在兩位皇女的名聲之下,顯得太過單薄,不爲太多的人所知道。

而那七位皇子,在滿了十三位之後,都分別下嫁給當朝甚得凰頤女皇之意的將軍文丞們,雖然日後的生活會怎麼樣並沒有人得知,但是眼下里是過着富貴安穩的日子。

倒是女皇的兩位皇女們,大皇女現今是還沒有娶夫,小皇女還小,才八歲,比他也就大個一歲,想娶夫也得五年之後。

嫁了人的皇子,必是不能在深夜裡出現的。[

那救了他的人,且又敢自稱‘本王’的,只能是大皇女或者是小皇女?

少年坐在塌上這樣一想,心中的不解迅速就化開了。

可是現在他應該怎麼辦呢?

回家?

‘對,一定是要回家的。要是再被人綁個幾次,本公子的小命就要在女國裡廢掉了。可是回家>

少年想到要長途跋涉的走回暄昭去,所有的信心志氣就全都蔫了下來。

他怎麼回家啊,沒有東西吃,沒有衣服穿,外面還那麼冷,樹林山路上還會有咬人的野獸,或許他沒有走到一半,就被野獸給吃了,再或者,被凍死路邊了。

想想都很可憐的說?

1255.做個簡單的窮人

‘嗚>

少年縮回塌帳內,煩惱的拍打着塌褥,對未來要走的事情,相當迷茫。

扣扣!

屋子外,響起幾次扣門的聲音,驚得少年身子一顫,再次從塌帳裡伸出小腦袋望向屋門,想了想,喊道‘誰呀?幹嗎敲我的門?’

‘回小公子,退房的時間快到了,小公子是要續住,還是退房啊,小的也好和掌櫃的有個交待。’[

門外,小婢子恭敬的候着,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喔>

眼睛驀地睜開很大,少年在心裡暗暗嘟囔着不情願的話語。

不退房,他哪裡有銀子住這種地方?

當他是在夜家當公子呢?想去哪裡直接有貼身的丫頭拿着錢袋付錢?

‘真是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了本公子的命,怎麼走的時候也不把房錢給結了?難不成>

趕緊利索的下了塌,少年在牀塌邊上尋找着自己的衣物。

‘衣服都哪去了?被扔掉了?不是吧?這客棧裡的人怎麼可以這樣?不經別人允許就把本公子的衣服給扔掉?’

眼神四下裡瞅看半天,也沒找着自己原來裝得那套單衣,少年氣乎乎的捶着胸口,真是人一倒黴,喝涼水都冰牙齒哩。

不過>

視線掃瞥到的地方,少年眼前一亮。

‘咦?這是什麼?客棧裡免費贈送的冬衣嗎?’

牀塌的角櫃上,放着一套帶着毛邊領的衣衫。

少年欣喜的取來抖散來看,頓時生氣的小臉漾出高興的笑容。

嘖嘖!

真不錯。

上好的綢緞,細緻的剪裁,精美的繡花,還是他最喜歡的裹頸領口。

真是好,這樣的衣服,他若是穿上了,就不會被外面的霜雪給凍到了,還會暖暖的。

‘好客棧,贈送的好衣,可是>

少年的身上,實是帶着幾兩銀子的。

那些銀子是少年的父親把少年丟在女國的時候,經受不起少年的哭鬧,給了少年十兩銀子過活。

可是少年自小就沒有藏銀子的習慣,住在城廟裡的時候,被同住的大乞丐們搶去不少。

少年稍有一點反`抗,就會被大乞丐們拳打腳踢的揍得不成人樣,所以留下來的銀子,還有一些用於付藥費了。

後來少年捱打的次數多了,也就曉得世間險惡,人心難測,於是就把銀子藏了起來,藏到自己鞋下面的墊層裡,然後把鞋子用土和成泥巴蹭得黑黑的,脖子上的銀鎖也捻進衣服的內領裡,這樣就不會有人覺得他是有錢大戶人家裡的公子,總是來跟他搶錢,他不給就揍他了。

少年在城廟裡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做人難吶!做個簡單的窮人,更難吶!’

1256.比神仙還好看的小美人

‘唔!好涼。’

熱熱的洗澡水,經過幾個時辰的停放,已經變得沒有熱溫。

少年取來溫在暖爐上的熱水倒進洗澡水裡,試好暖和可以擦身的溫度,取來巾帕沾着稍微暖了些的水擦拭着自己褪去衣衫後的髒污身子。

清澈的洗澡水,漸漸溶成黑黑的顏色,少年洗去髒色的身子,如同一朵盛開在水中的白玉蘭花,玉白的顏色,清透,淨美無暇。

少年站到屋裡的銅鏡前,一件件的換好乾淨的小衣,中衣,還有外衫,繫好一顆顆繡成盤花的衫扣,旋身一轉,捎帶起衫襟舞風,和之前被扶進屋的小乞丐,簡直是換了一副身骨,完全判若兩人。[

‘想不到,本公子的花容月貌還在?’

秀髮如瀑,畫黛彎蛾,眸似清墨,齒白玉雪,脣紅仿若硃砂。

鮮明美豔的色彩,晶瑩剔透的膚色,一張美如秋風團扇的面孔,豔比天人,一身雅姿翩翩的氣質,堪絕世塵。

撫摸着自己柔白的臉頰,少年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都有點不能適應。

是過了一年多窮民乞丐,不洗不漱的內心忐忑?

少年在屋子裡轉了一,發現在備好衣服的下方,還備着一雙綢緞花面的白色絨皮靴。

‘呵!這客棧的主人備得真是齊全,讓本公子都快不敢相信了。以後若是有機會自己開了間客棧,也要這樣對待前來的客人吶。當然,這套裝扮的費用嘛,還是要從客人的旅費裡出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咯。’

少年端來木盆裡的清水,洗淨腳面,換上新置的布襪棉靴,走到銅鏡前又轉了一圈,非常滿意的點點頭。

果然英俊之氣不輸女國裡的男子吶~

衣服鞋子穿着完畢,少年在屋子裡挨着角落都翻找尋了一遍,檢查下是否有東西遺落下的。

‘喔?銀票?饅頭?’

少年走到茶桌前時,發現了壓下桌面上的五十兩銀票,還有那個被他搶來的饅頭,愣愣的看着。

‘爲什麼這裡會有銀票?總不會是客棧掌櫃贈送的吧?呃>

要是客棧掌櫃送的,那幹嘛還讓小婢過來問他結不結帳?

五十兩耶,不是小數目的。

夠貧苦百姓家花個幾十年咯。

掌櫃的能那麼大方的送給他?

少年在心中馬上否定腦中的想法。

‘那>

王爺幹嘛送他銀子?

救了他已經很好了,還要送他銀子?

心中泛起一波漣漪,少年對救他的那個神秘的人兒,充滿了好奇。

走廊裡的腳步聲,好像再次向着他的房間走來。

少年急忙把銀票放在裡衫的衫袋裡,匆匆打開門,正好和前來催房的小婢子碰個照面。

‘不要催,我馬上就走,馬上就退房了。’

討厭被人催促的感覺,少年握着手裡的幾兩碎銀子走過小婢子的面前。

‘嗯?客人,您住的是這間房嗎?沒有錯嗎?’

小婢子跟在少年的身後,臉上盡是無法相信的錯愕。

怎麼可能呢?太神奇了吧?

昨天晚上入住時,分明就是個丟到炭火裡都找不出的小黑人,怎麼今天,一下子就變成玉骨冰肌,比神仙還好看的小美人了?

1257.要我來結帳嗎

‘掌櫃的,要我來結帳嗎?’

少年下了樓梯來到打着算盤算帳的掌櫃面前,伸手敲了敲桌面,問的很不客氣。

救下他的那個人,不是王爺嗎?

王爺怎麼還會吝嗇的連個房錢都不替他付?

難道是要他拿那五十兩付嗎?[

王爺她還真是做得了這個決定喔。

‘嗯?小公子,你指的是哪間房?’

聽到桌面的敲打聲,和來者不善的口吻,掌櫃放下手中的帳本,在看向少年的時候,眼神明顯一亮,露出些許驚豔。

沒想到吶,沒想到。

在他們凰鳳女國裡,漂亮的小公子真是一個接着一個啊?

早上剛送走了一位,眼下里又送來一個?

瞧瞧小人兒含露生霧的眉眼,簡直像是從畫兒裡描出來的一樣,享足了眼福吶~

‘什、什麼哪間房?房牌號嗎?我不知道噯!’

光顧着出門了,少年也沒有看那房牌號是多少,轉回視線望向身後,少年瞅着跟着他的小婢子,問道‘你不知道本公子的房間嗎?’

‘掌櫃,就是昨天晚上那位姑娘訂的兩間客房裡的一位。’

被少年一望,小婢子快速低下頭,回道。

‘喔?原來是昨天的那兩位小公子?哎呦,真是不一般吶。’

臉上露出難以相信的驚訝,掌櫃爲自己沒能認出這般漂亮的小人兒感到惋惜。

重新打着算盤替少年算了房錢,掌櫃的把算好的數目擺到少年面前,等待少年過目。

‘嗯,還好,夠付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貴。不過,這衣服要另算錢的嗎?’

果然還不是免費的。

就說嘛,哪家客棧會那麼好心的買給你一套新的衣服?

少年望着帳目,心裡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可還是按照數目上寫的,付了銀子。

‘小公子慢走,下次住店還要光顧喔。’[

掌櫃樂呵呵的收下銀子,與早上那位小公子走時的哀嘆表情不同,這回是非常高興的。

衣服的錢,少女在昨夜已經給過了,這回還能多收一次,房錢也是訂房時的兩倍,真不錯。

她要是能多遇到幾位這種沒有頭腦的客人就好了。

‘掌櫃的,那個>

從掌櫃和小婢子的談話裡,少年推斷出送他來的是個好心的女子。

再加上他在昏倒之前聽到的話,少年幾乎可以斷定,救了他的人,絕對就是平常人難以見到的大皇女詩晗然和小皇女詩晗煙之中的一個。

但是哪個人,他倒是無法確定的。

以後得密切關注一下才行。

救了他的人,他總得謝謝一下這個救命的恩人吶。

知恩不報,不是好孩子啊~

少年最初要尋到救命恩人的想法,只是想要報恩,可是經過三年思想裡慢慢的沉澱,少年心裡報恩的想法,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變成年少懵懂的情感悸動,悄悄的走向一個少年無法親自去掌控的發展狀態,遂爾,想認真的去見見那個在他幼年時向他伸出了一雙援助之手的小恩人。

這也就有了前些日子,凰鳳國的凰寶女皇領着凰笞王爺前來暄昭出遊,少年美其名日是爲了湊熱鬧躲進隨行隊伍中,其實是想證實誰是當年救了他性命的小恩人,從而被女皇相中,點明要他入嫁凰笞王府的事情。

1258.不知道她忘沒忘了他

“呵呵,應該是凰笞王爺沒錯的。就算不是她,也當作是她了。”

三年前的回憶,現在記起來還是如昨夜夢裡那般真實,少年撫摸着手裡印有五十面額的銀票,想到即使在最困難,一個人行走在山路上又慌又怕,聽着山林裡各種奇怪叫聲的時候,也沒有把銀子花掉的辛苦,臉上柔柔的暖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要是母親能同意他嫁給凰笞王爺就好了。

他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救他的人,就是當初在身後追着他問他傷了人,怎麼可以不負責的小女孩啊。

這麼多年過去,不知道她忘沒忘了他。[

應該不會像他這般記得清楚吧?

“公子,老爺叫您過去呢,您換好衣衫了嗎?”

跑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鬟在外面溜了一圈,步子跑的快快的,未經通傳,砰的撞開門,冒失的闖進來,嚇了少年一跳。

“你這小丫頭,不能好好說嗎?把本公子嚇壞了怎麼辦?不曉得本公子膽小?”

拍拍被嚇得撲騰撲騰跳的胸口,少年把自己膽小當作理所應當的現由。

要說少年患得心悸病症的由來,多少是和當年自己獨自走回暄昭的事情有關。

那個時候他才七歲,用了付完房費的剩餘銀子買了匕首,鐵劍,和路上用的乾糧,還有一件非常厚的棉外衫穿好,然後就極爲莊正嚴肅的踏上回暄昭的路途。

可是從凰鳳到暄昭,路途十分遙遠。

坐水路倒是可以快些到達,但少年卻又捨不得花錢,只好自己一個人走山路。

山路總是層層環繞,從山頂到山腳,還要走過很多的小樹林,有時遇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少年就只能爬上高樹,躺在樹上睡覺。

可是半夜裡總能聽到一些兒野狼和狐狸的叫聲,然後晃在他眼前的,就全都是碧綠色的眼睛,常常嚇得少年不敢睡覺,深怕一睡着了,就會被那些兇狠的小動物給吃掉。

少年就是那般夜裡受着驚嚇,白天睏乏的沒有精神,用了整整四個月,直到來年三月份的時候,纔回到暄昭,病魘纏身的敲開了夜府的大門。

人尚未進門,已然身子發軟昏倒在地。

經過大夫的用心調理,少年躺在塌上過了四`五天終於現出些許神智,可從那之後,就落下了心悸這個病根。

平時裡,要是誰在他的面前大聲說話了,他都會嚇得心跳加速,那種加速,絕對不是感情能夠造成的那種。

“公子,對不起嘛!以後丫頭小點聲好不?您快點換衫收拾下吧,老爺和夫人都在廳裡等着您呢。”

走到屏風後取出給少年換置的衣衫,小丫鬟甜膩的向着少年承認錯誤,以一種女孩慣有的撒嬌姿態,惹得少年壞心情一軟,不忍再衝着小丫鬟發脾氣。

“知道父親爲了什麼事情叫我嗎?母親和父親吵得嚴重嗎?要是嚴重的話,本公子嫁到女國裡的希望不是會少很多?本公子不希望事情是朝着那種方向發展的噢~”

下了牀塌,少年站到候在塌邊的小丫鬟面前,由小丫鬟伺候着更換衣衫,煩惱的說着。[

1259.沒有任何說不的權利

“呃>

小丫鬟愣着腦袋想了想,想到剛纔看到的情景,一字不落的回答給少年。

“嗯?整個夜府的榮譽?冒死向皇上進言?父親是不是有點>

有前面兩個條件在那裡擺着,他敢說不嗎?

他是夜家的子孫,夜家代代輩輩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忤逆過皇命,哪怕是寧願自己跳河損掉性也不入宮爲妃的烈性事情都做了,可最後不還是讓府裡的小姑姑替嫁了嗎?[

結果在新婚當夜被拆穿之後,小姑姑就被當時的皇帝派了十名太監用各種塌事刑具給折磨的不成人樣子,第二天就吊死在宮裡了嗎?

出了那種事情都沒有去怪責皇帝過什麼,現在不過是讓他嫁給女國裡的人,當作女孩子來調都一下,又不是讓他扮作女人嫁給當今皇上,有什麼好去頂着項上人頭去進言的?

若是他的父親真做了那種事情,族裡那些長輩們定也不同意的。

爲了他這麼一個不經事的小娃娃,就毀了夜氏一族幾百年來的榮耀,可能嗎?

少年並不認爲向皇上進言是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到時候皇上在外逼迫着,族人在內裡起槓着,他豈不是要害得父親這個族長的地位岌岌可危,成了族裡的罪人嗎?

他不能去做那種不孝之人的。

面朝皇權,他們這種依附皇權而生,被皇帝看作奴隸之人的護衛,是沒有任何說不的權利的。

“可是公子,老爺這次說的好像是真的呢!而且老爺還對夫人說,就是不當族長,一輩子被族人唾棄,也要護着公子您安全呢。公子,你不總說老爺不疼您嗎?依丫頭看吶,老爺是極疼您的,只是不太好表達而已。”

繫好少年腰間的白花帶,扭成漂亮的腰釦,小丫鬟蹲下身,替少年整理因扎腰帶而緊崩的衣衫襟擺,不忘說出心中想法,在少年的眼前碎碎念,念碎碎。

“呃?有嗎?那倒也是,有好幾次我看到父親偷偷進來房裡送安眠茶給我喝呢~嘿嘿,父親當時以爲我睡着了,其實你家公子我一點都沒有睡,我就是想看他有沒有想跟我說的知心話啦,可是好可惜呀。父親瞅了我幾眼,人就沒影了。”

知道父親對他的好,就更應該爲父親着想着纔是。

百善孝爲先,不是麼?

更何況,他想嫁人>

對一個陌生人都會伸手援手的少女,對待她的夫婿,也一定會很溫柔,很善良的吧?

雖然女國裡的女子都是一妻多夫的,可是他有信心能獲得那個女孩子的獨寵專愛,就憑他這麼自小就漂亮美麗的臉蛋,等將來長大了,怎麼着不也得是個傾國傾城,絕豔天下的美人?

1260.爲什麼要鎖着我

“公子,原來你變聰明瞭喔。丫頭一直以爲你是笨笨的。”

笨笨的老爺,笨笨的公子,只有夫人是聰明的。

在小丫鬟的認知裡,老爺和公子都是笨笨的。

因爲笨笨的想不通事情,所以兩個人的關係纔會越走越遠。

要不是發生了這件事情,老爺和公子的關係還是不會發生半點改善。[

小丫鬟真不知是應該感謝皇上這道聖旨,還是不該感謝這從天而降的災禍哩。

嫁到凰鳳女國耶~

堂堂男兒,怎麼能做那種事情?

“沒聽說過傻人有傻福麼?笨人也會有笨福滴。壞心思的小東西,還不趕快走?讓父親等久了,看不責罰你纔怪!”

不管是傻,或是笨。

他想等到的福運,不還是來了嗎?

有這種幸運,不就足夠了?

少年的腦海裡出現那張即使是在風雪裡,依然擁有強大冰冷,不容人拒逆氣息的少女,淡然輕笑,美若繁花昭錦,華色天姿。

“是喔,老爺和夫人還在等着您呢。可是公子,您真的想嫁到凰鳳去嗎?是不是您三年前在凰鳳遇到什麼事情了喔?和哪位少女邂逅相遇了嗎?”

小丫鬟想不通自家公子爲什麼執意要尊皇旨入宮,誤想亂猜的,倒也猜到和事實相近的情況。

“嗯?邂逅?呵呵>

他和她的相遇,能算得上是邂逅嗎?

冰天雪地的,還被她看到因爲搶饅頭險些錯手殺人的失態,如果說是一種邂逅,那也只能是一種讓人討厭的邂逅吧?

少年還真想看看,若是等到他日,他真的扮作新婚夫君出現在她的寢室裡,她>

德崇二十三年早春三月,暄昭夜氏族府夜之初之子夜洛涼以出嫁凰鳳女國之兩國聯姻身份,被暄昭德崇皇帝封爲‘文洛允順貴安’皇子,奉旨入宮,進住洛瑕殿。

“放手,你們放手,爲什麼不許我去?我也是皇子,我是皇上冊封的皇子,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去,我明明就看到發給我的聖旨了,你們爲什麼要鎖着我?”

四月末,暄昭皇宮裡的景園花開了。

德崇皇帝招了所有的大臣攜帶家眷入宮賞花,同時也宣昭皇宮裡的皇子公主們一同前來,感受一些春臨大地的融暖氣息。

住在洛瑕展裡的文洛允順貴安皇子夜洛涼,在接旨得昭後,換上皇族面聖正裝,一切準備妥當,卻被突然告知,不得參加賞花園會,被兩名太監抓着肩膀無情的丟回房裡,噗通一聲摔到光滑的大理石面上,額頭撞到桌椅的邊角,磕的血水直流,染紅清豔的衣衫。[

“哼哼!這是太子下的密令,誰讓你長着一張狐惑媚主的臉蛋,總是把皇上迷得七昏八素的。你可不要忘了,你將來是要嫁給凰笞王爺的人,就算再不如意,也休想在這皇宮裡頭攀上個厚主,得了龍顏,咱們皇上身邊的袖人,可不是誰都能當得上的。若是在去女國之前丟了身子,告訴你,甭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甭說是查得出來,還是查不出來,那後果,可都是你不能想象的。主子您好好在殿裡呆着吧,奴才們告退!”

拂塵一甩,垂身一彎。

說話的大太監甩甩袍袖,眼眸裡露着一股鄙夷的色彩,寒着面容離開。

1261.疼得本公子想罵人了

“嗯?什麼?什麼袖人?喂,你在說什麼啊!”

袖人?

何意?

是指那些陪在皇上身邊的男子?斷袖的意思嗎?

捂着額頭的血口靠到椅子上,夜洛涼想着大太監臨走時說的話,眸子裡迷着眨了眨,睫毛上抖落幾滴血珠。[

“主子,自是話面上的意思。您自個揣摩着吧,總之,今天您若是想去花會是不太可能了,以後再有類似前去面聖的場合,也不太能發生見面聖主的機會。主子還是留在殿裡多尋思一下怎麼修身正姿,以待日後努力討好凰笞王爺吧。”

哐啷一聲,殿門自外面上鎖卡住鎖芯,大太監領着幾名跟班的小太監在外面風聲笑語的,嬉鬧着離去。

“喂!喂!你們鎖門幹什麼?我不是,我不是,我從來都沒想過,你們快點開門啊!”

什麼袖人,什麼伺候皇上?

他幾時那樣想過了?

在他的心裡,可是有想去珍惜,想去日夜掛念的人兒了好不好?

而且,他也並沒有刻意去討好皇上啊。

他只是想到時候出嫁了,會讓皇上在凰笞王爺面前誇獎他幾句,順便也他多置備一點嫁妝而已啊?

多些賞賜也能證明自己的高貴身份,可以與凰笞王爺相配啊?

難道他的在皇上面前的故意爭取,在別人的眼睛裡,就自動被解讀成想蒙得聖恩寵,日後留在皇宮裡賜候個男人嗎?

開什麼玩笑!

他們的眼睛都長到腦袋後面去了是不是?

誰看到他和皇上在一起單獨呆着過?

用力拍敲着門扇,夜洛涼等不到太監們的迴應,捂着額頭靠在門扇上拎起手袖不停的去擦額角流出的血水。

“疼,好疼。疼得本公子想罵人了。”

手袖上染得全是鮮血,溼溼粘粘的,非常不舒服。

夜洛涼摸摸衣衫裡,好在帶了塊白布帕子纏在腦袋上,邊纏邊氣憤的說道:“壞心腸的太子,讓你這麼陷害本公子,還不讓本公子去花園賞花。哼,等過了今天,本公子就把景園裡的花全給拔了,讓你想看也看不成。沒良心的太子,要不是有你母后的孃家人,你以爲你能成個什麼?說不定你在宮中的位置,比本公子還差呢~等着吧,本公子有一天,一定會把你踩在腳底下,好心給你樹個木牌的。還太子哩~別看你現在風光,將來指不定誰風光哩~”

想到哪裡說到哪裡,別看夜洛涼小小的年紀,倒是在皇宮裡膽子大的很。

當然,膽子大的時間僅限在他單獨一個人的時候。[

宮殿裡若是來了其它的什麼人,哪怕是個只有四五歲的小公主,夜洛涼都是極怕到骨子裡的。

“公子,公子,您能聽得見嗎?我是丫頭啊~您說話聲音小點中不?太大了我都聽到啦。萬一被別人聽到了怎麼辦啊?”

門扇外,傳來跟隨夜洛涼一起入宮的隨身丫鬟悄悄說話的聲音。

夜洛涼包纏着額頭的動作稍微停頓,隨後快速繫好帕子,自內回拍了幾下門扇,小聲問道:“丫頭,是你嗎?外面還有別人嗎?”

1262.她們拿燒火棍子打你?

“公子,不是丫頭還能是誰啊?在宮裡,還有誰這麼好心來關心你嘛!外面沒有人,丫頭是等他們都走了之後纔過來的。”

進宮快兩個月了,在宮裡,除了見到皇上那麼點時間裡自己家公子還能被那幫奴才當個主子看待着,其餘的時候,想給飯就給飯,忘了主子就得餓着。

皇上賞給公子的東西,大半也都被那些以下犯上的奴才們給偷了去,沒有多少是給主子留下的。

若不是老爺和夫人惦記着公子,時常捎些衣物食膳進宮給主子,主子怕是整天連頓飽飯都食不下的。

這樣的公子,好可憐。[

小丫鬟在外面敲着門扇,謹慎的在殿院裡尋看一圈,確定殿院裡沒有其它人在偷偷監視着,方小心的回道。

“真的?丫頭,那快點,快點把門鎖打開,放我出去。我要去景園賞花,指不定討了皇上歡心,又能送我些賞賜呢?”

一聽到外面沒有人在監視,夜洛涼不顧額頭上的傷口,邊說話邊開始動手解釦除衣。

衣衫上都被染上了血,若是去見皇上,怎麼也得換件沒有血跡的衣裳啊。

漂不漂亮沒有關係,重要的得是乾淨,不能讓皇上聞到血味,萬一惹了奴才們的衆怒,可能又得幾天不給他飯吃,壓迫得他想逃都沒力氣走出去。

“公子,你別忙活了啊!你那種想法不行的。丫頭要是放了您出去,等他們回來,丫頭也是要受罰的。公子,你不怕疼,丫頭可是很怕疼的啊。燒火的棍子打在身上,好疼喔。”

不是她不想放自家公子出去,是真的好疼啊~

進了宮裡,丫頭就被管殿的大太監調離了夜洛涼的身邊,日常負責的事項也不再是照顧夜洛涼的起食飲居,而是被分配到了殿膳房,專門負責洗菜淘米等雜工。

三`四月份的天氣裡,井水拔涼的凍手,殿膳房的掌事姑姑就讓丫頭光着手伸進井水裡淘米洗菜,常常把丫頭凍得手指打節紅腫,莫名的現出疼痛。

尤其是指關節的地方,總是脹脹的。

丫頭尋着空,偷着懶去見了個小醫護,在御醫院裡官職很小的那種,醫護說丫頭的手指裡脹了涼氣,叫丫頭以後不要再碰涼水,即使碰了,也要多放些熱水溫着才能把手指暖過來。

可丫頭哪有那種主人的福氣,這種受屈的事情也不敢和夜洛涼說,更不敢讓夜府的老爺和夫人知道,只好私下裡抹些藥油對付着。

昨日夜府夫人派了人來,給夜洛涼送了三百兩銀子,丫頭是趕在沒人使喚她的時候,揹着殿膳房裡的人跑出來的,過了時辰還得快些回去。

哪想到剛一跑到這裡來,就看到夜洛涼悽慘的被人揪到殿裡鎖了起來,不禁心頭一酸,越發的不理解夜洛涼當初下定決心進宮當凰笞王爺的準夫君是爲什麼了。

“丫頭,什麼意思?她們拿燒火的棍子打你?誰?告訴本公子,本公子替你稟告皇上,爲你出氣。”

解到一半的盤扣忽然掉落在地,夜洛涼扯着衣服上縫系盤扣的絲線,沉下臉色,蒙了一層慍怒。

這些該死的奴才,欺負他也就算了,連他的丫頭也欺負?

是不是不跟他們計較,他們都把他這頭沉睡的獅子,都當睜着眼睛的貓,沒什麼威脅了?

1263.拉攏些奴才吧

“公子,丫頭沒事,只要您好好在這裡待着別闖禍就好了。在宮裡再熬三年,等到您十三了,女國那邊說不定就來迎娶了。丫頭聽說,在女國裡,男子十三歲便會束髮,比咱們這裡早很很多的。所以啊,只要您安安穩穩的,三年之後,把丫頭帶走就行了,丫頭願意一輩子陪着公子您,服侍着您。”

之前跟進宮來,多半是丫頭自己的選擇。

想着夜洛涼什麼都不懂,到宮裡奴才們伺候的不好會不得安生。

哪裡料想得到,宮裡與外面的世界如此不同?

難怪人常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在皇宮裡,不是隻有得到皇上恩寵就可以的。[

像她家公子現在,就算得到皇上恩寵又能怎麼樣的呢?

宮裡,可不是隻有皇上才說得算,還有皇后,太子,一大堆身份擺在那裡的人。

哪個對她家公子的態度都不好,就連奴才都敢摔破她家公子的額頭,這樣的皇宮,有什麼好的?

“丫頭,你放心,本公子一定不會饒了那些奴才們的。雖然本公子勢單力薄,但是本公子不會向他們低頭的。”

在皇宮裡,夜洛涼從來都沒有皇子的身份自居過。

他知道,即使來到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也要過着屬於自己身份的生活。

他的身份,就是夜府的小公子,奉命進宮生活,修習一些能夠適應凰鳳女國的禮儀,以免到時嫁去了女國,丟了暄昭國君的面子。

但與其說是修習,莫不如說是調教。

會有專門負責調都的習師,手裡拿着木尺,教他如何走路,如何上妝,見到女皇要如何行禮,以及女國的歷史,然後定期檢查。

他若是記得不準,學得不乖,或是討厭,習師就會直接拿着木尺打在他的小腿上,啪啪的,打出一道道紅印子,很疼。

夜洛涼一直在隱忍着,雖然是真的不喜歡對着銅鏡在臉頰上塗抹出一層層清白的粉彩,但是一想到記憶裡曾經追着自己的女孩子,也就黯淡了心中的不喜,慢慢去試着忍受。

因爲沒有想過自己是皇子的身份,夜洛涼從來沒有以主子的身份去命令那些奴才們去做事情。

凡事都是自己去動手,除了那些奴才們自己按時定點的伺奉在他的面前,他根本就不曾命令過他們。

可這些奴才們似乎就在他的忍讓裡,變得越來越無尊卑,壓根都不把他當成主子,只把他當成是好欺負的人,由着他們欺負也不言不語。

現在還聽命於太子了?

真是讓人氣憤!

一拳打在門扇上,小小的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夜洛涼氣憤的想着兩個月裡發生的事情,恨然的說道。

“公子不要啊,您可千萬別再麼做。您在宮裡沒權沒勢的,不要去挑戰那些有得沒得的,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受傷,別再讓人擔心就好了啊。時間不多了,丫頭還得回去,這是老爺和夫人給您的三百兩銀子,您在宮裡看着打點些,拉攏些奴才吧。丫頭回去了啊,公子保重啊。”

順着門縫把銀票塞進去,丫頭瞧着左右無人,拍拍門扇,囑咐了幾句,匆匆離去。[

1264.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銀票?三百兩?嗯>

抽出銀票一張張擺開來看,每張都是一百兩的面額。

對夜洛涼來講,好大的數字。

之前他見過最大的數字,是十兩,現在一下子超出這麼多。

“唉>

給他錢也花不到他的手裡,是不?

就像丫頭說的,在皇宮裡打點些,多拉攏些奴才。

可是他本身就不是當主子的命,給再多的銀子,那些奴才也不會覺得他好,更不會丟棄太子他們的命令,聽他的話來行事。

這裡的奴才們誰都不傻,要是傻的,也沒那命活到至今。

夜洛涼靠在門扇上休息了會,拿着銀票擺在眼前照了照,好好的放進衫衣裡面最緊密的那一層保存着,臉上現出疑惑。

“如果不想在宮裡受到排擠,是努力去成爲皇上眼底最紅的人,還是>

額頭上撞破的傷口不知在什麼時候又開始流血,夜洛涼摸着滲出絲絲血跡的巾帕,聞着巾帕上散透出來的血腥味,眸色漸漸灰暗。

他還有想見的人,是個成熟的女人,是個可以讓他未來一生幸福的妻子。

如果不爭不搶,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皇宮裡,他只會成爲被蠶食的那一方,暗無天日的過着像今天這般無法活在衆人面前的日子。

他要反`抗,他要去爭取。

在他的身後,整個夜氏族人的力量,怕是那些想要害他的人,多少也會忌憚些吧。

那些欺侮過他的奴才們,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想至此,夜洛涼鬆開捂住傷口的額頭,任由額頭上的血跡順着髮梢,貼着耳邊滑下。

走進大廳,夜洛涼搬起到他胸口的長椅走向沒有鎖頭的宮窗前,手上悶緊了力道,掄着長椅向宮窗砸去。

哐啷一聲,長椅砸到宮窗的紙扇上,鑿出一聲碎響。

窗扇砰啪的碎裂,隨着一陣散了支架的聲音,夜洛涼看到通向殿院外的那條有二分之一爭取自由的希望。

“不長眼的奴才們,看看本公子怎麼演一場好戲給你們看吧。從今天起,本公子就要堂堂正正的走在這個皇宮裡,以皇子的身份自居!有哪個再敢瞧不起本皇子的人,本皇子都不會饒過你們的。”

辛苦的爬上宮窗,夜洛涼看着離地面有三尺多高距離的窗臺,閉着眼睛狠心往下一跳,撲通落下,在地面上翻了一圈,不小心撞到殿前的頂柱上,撞得頭暈眼花,破開的傷口更是血色飄飛,滴落滿衫。

“啊咦~好疼!本公子體內的鮮血吶,你們不能一會再流嗎?等本公子見到皇上再流嘛~現在流,不等本公子見到皇上,本公子的小命已經玩完了,變成乾屍啦!不能這樣子對待我滴~”[

扶着頂柱站起來,眸裡的視線一片血紅,手袖抹了抹被血水混迷的眼眸,夜洛涼迅速思考着怎樣去見皇上。

1265.拼了命也要活着

“唉>

所謂的小路,其實就是洛瑕殿通往正處宮殿的一處河運通道。

走這處河運通道,需得小心得很。

因爲在流過皇宮的河道里,養着幾條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浮出水面,咬斷人肢骨的河中怪獸。

皇上對這件事情也是多少心裡有些底處的,但是因爲皇宮裡總少不了妃嬪爭鬥的你搶我奪,不少妃嬪都死在皇后的私刑之下,而那些慘死過後的屍體,也就變得無處收葬。[

所認,皇后爲了更爲妥善的處理死後的屍骨,遂就從凰鳳女國買了幾魚長至人身大小的能咬食人身的怪魚,放在河道里生養,遇到不聽管教的嬪妃,就在夜裡派了私衛兵直接綁了人丟下河道,等到第二天發現人已失蹤時,河道里面只剩下破爛的衣衫,人是定然找不見的。

夜洛涼剛進宮時,還沒有得到皇上欣賞的時候,殿裡的小太監曾經領着夜洛涼在河運道里走過一次,偷偷去宮外買些零食的糕點用來排解遠離家院的苦悶,因而對那條通道還算熟識,曉得哪裡是怪魚藏身的地方,應該可以躲過。

“唉>

就算不活着,還有三個女人在等着他!

他不能讓她們失望不是?

一個丫頭,一個母親,自然最後剩下的那個,就是他要嫁的準妻主了。

在皇宮裡學習了兩個多月,夜洛涼明白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他要嫁人的那個地方,男子是把女子稱爲‘妻主’而非‘妻子’。

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是相差的意義可是隔了十萬八千里。

在男國裡,講究的是夫綱,凡事以夫爲天。可在女國裡,講究的則是妻綱,凡事以妻爲天。

要不然怎麼能稱做妻主呢?

那可是‘主上’的意思,也就是男人的天吶。

不過,管它是天還是地,只要是他的女人就行。

現在,他要爲了他的女人去努力了!

“一定行的,一定行的。本公子是最棒的。”

扶着木柱穩好身形,夜洛涼拍着自己的胸口打氣,等着眼神定穩不再飄晃了,順着視線里長滿枯草遮擋的水道牆壁口彎着身子鑽出去。

德崇二十三年四月末,暄昭德崇皇帝宣昭宮裡各院妃嬪,公主皇子們,以及衆位大臣們於暄昭顥瀚德御聖園賞花。

賞花會之初,宮裡的舞司坊派出數十幾蒙着面紗,舞衣華麗妖冶的少女,隱匿於百花碧枝之中,待到德崇皇帝攜帶衆妃嬪以及衆大臣統一落座之後,絲絃管竹相聲`交`鳴,舞樂漸起,少女們扭着纖細的薄柳腰肢紛紛走出花海樹浪,隨風擺袖,舞出一曲‘美人揚眸身悄動,眼波流轉玉生風’的絕美景緻,嫵`媚`誘`惑,醉剎旁人。

1266.終於變得溫暖和樂起來。

杯盤呈上,觥籌交錯,美酒侍餚,樂景融融。

本是應該如此和睦延續到賞花會結束,卻突然被一件足以震驚所有人視線的面聖事件而熱烈的被打斷。

具體的事件經過,暄昭的史冊裡並沒有明文記載,只是在描述這年發生的皇宮內事名冊中順帶捎寫了一筆,大略的描述了整件事情的結果。

據悉,在當年知情人的透露下,說是就在當時所有人所把目光集中在賞花賞人之上時,忽然在景園的水河橋上出現了一名全身是血的少年,少年口上大聲喊叫着‘皇上救命’的言語,不顧宮衛兵的阻攔衝破層層阻礙,奔到德崇皇帝的面前,說有冤屈上告。

皇后勸說皇上不要理此等瘋人,以擾驚聖駕爲名,吩咐宮衛兵欲將少年拋身入河道里,以懲戒少年妄言尊大,但是卻被德崇皇帝阻止。[

德崇皇帝派人把少年帶到花景深處,與少年獨坐在花景的石臺上,傾聽着少年爲何會造成血流滿面的原因,兩人差不多談了半個多時辰。

再之後,賞花會繼續,歌舞照唱照跳,糕點果品盡情品嚐,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可是一切,又彷彿發生了什麼。

流着鮮血的少年模樣,在那次參加賞花會上所有的人們的腦海裡都形成一個不可磨滅的血色面像,給人的記憶極爲深刻。

賞花會結束後,德崇皇帝下了一道聖旨,聖旨上言明洛瑕殿的奴才們以下犯上,禍及皇主之身,其罪不可恕,皆全投入河道,以正主奴之法,國之昭嚴。

洛瑕殿的奴才們一夜之間全被丟下了河道,哀聲怨嚎,哭啼聲震撼着整座巍峨莊嚴的暄昭皇宮。

次日裡,洛瑕殿來了一批新的伺候奴才,是由德崇皇帝親自指派而來,領來負責管院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大名喚作丫頭,聽說此前是在殿膳房負責菜品洗唰等雜物,也不明白怎麼的,便被派到洛暇殿當了管院的大丫鬟。

喧鬧一時的洛暇殿,因由出了一件如此大的皇命斬人事件,在所有人的視野裡,成了一處不可輕易去觸碰的禁`地,哪裡的主子奴才們爲了保命,都不願意去招惹洛暇殿裡的那位深得聖恩的小主子。

生怕哪句話沒有說對,傷到了小主子,萬一被皇上知道了,定是自己的小性命不得保了。

洛暇殿的小主子,德崇皇帝親自下旨認領的小皇子,夜氏族府的小公子,夜氏洛涼,在那次事件之後,成了暄昭皇宮裡一種皇室尊威的代表,再也沒有奴才們敢以下犯上,對小皇子不敬。

沒有了鬧事的人羣,洛暇殿變得寧靜祥和起來。

殿院裡面的奴才們剛開始接觸小主子,心裡還有些懼怕,擔心小主子爲人乖張暴戾,是個隨時都會處罰奴才的人。

可是接觸的久了,奴才們居然發現,她們的小主子其實並沒有宮人們私下裡說的那麼不盡人情,在心裡對小主子的印象也便好了起來,洛暇殿的氣氛,經過兩三個月的大致調整,終於變得溫暖和睦,逐漸和樂了起來。

1267.不變的深宮真理

德崇二十三年七月,暄昭氣候漸暖,百花盛開,養在皇宮裡內河走道被人稱爲會食人骨肉的怪魚頻頻浮出水面,慵懶的曬着太陽,呼吸新鮮的空氣。

一名少年,坐在河道高高築起的石臺上,無聊的拿起手中的碎肉塊,看見哪條怪魚浮出水面了,就揮臂朝向怪魚一撇,給怪魚餵食。

“公子,您在這裡做什麼呢?都塗彩的師傅已經在殿裡等了您一個多時辰了,您要是再不回去,師傅又該一狀告到皇上那,您就又得被皇上喚去講經論道了,您喜歡聽嗎?”

池草掩蓋的河溪小道,丫頭拎着食藍走到坐在河道邊上的少年面前,望了眼河裡面時而會浮出水面,長着奇怪皮膚的大魚,害怕的躲到少年身後坐下,小心的探出小臉不安的張望着。

“不喜歡聽。可是更不喜歡學塗彩,在臉上畫得跟鬼吹符似的,多難看吶。你家公子我呢,可是個正兒八經的男子漢,就算是嫁到凰鳳女國去了,也沒有必要弄得跟女人似的吧?保持身爲男人最基本的硬朗之氣,形神雋逸那纔是最能夠吸引凰笞王爺的目光哩,是不?”[

所謂塗彩,就是指女兒家的描妝。

添青黛,撲粉`色,點絳脣,胭脂紅。

中中樣樣,都是隻有女人才會去弄的東西。

哪是他一個男子漢應該做的事情?

抓起一塊小碎肉,少年悶悶不樂的朝着大魚張開的嘴巴里扔去,沒見着少年怎麼描準,小碎肉就不偏不倚的砸在怪魚的嘴巴里,吞入腹內,驚得丫頭眼睛睜的大大的,好像吃下去的,就是她的小胳膊小腿,惹得她好疼。

“可是公子,您也不能總不去啊!您是凰笞王爺內定的王夫,將來是肯定要嫁去凰鳳女國的,那裡的禮儀尊制,您不學着點怎麼行啊?萬一討不得王爺的寵愛,您再想回暄昭就難了喔。而且,聽說凰笞王爺府裡有很多的侍郎呢,您如果搶不到在凰笞王爺心中的位置,您這一輩子,不就虧了嗎?其實在丫頭心裡,公子當初進宮來的想法,就已經吃虧了。爲了您的幸福,怎麼着也應該讓女人來搶公子嘛,而不是公子和一幫男人來去搶凰笞王爺啊?太不公平了。”

男人與女人的世界,一直都很複雜。

男人與女人在一起相遇,相戀,相識,這個複雜世界裡唯一簡單的事情。

丫頭能想明白前一點,卻想不通透後一點。

她不理解,好好的貴門公子不當,非要進宮來當個有名無實的皇子,有什麼用哩?

也不多發衣服,更不多發奉銀。

讓人無奈的很。

“呵呵,本公子都沒有想那麼多,你的腦筋倒是轉得挺快的,還懂得替本公子在謀劃了?有這份閒心,怎麼不去多想點可以拿來借用的現由去對付師傅哩?別怪本公子沒有提前知會你喔,你現在是殿裡的大管院,要是師傅們告上本公子了,受罰的話,可是首先要從你這裡開始喔。”

皇宮裡的規則就是這樣,主子犯了天大的錯,也有替死的奴才頂着。

他是主子,犯了錯事,就都是奴才們沒有伺候好,盯好,自然,受到懲罰的,也是她們這些在身邊隨侍的奴才們,和他這個主子,可是沒有半點關係滴。

這是少年在皇宮裡住了五個月,在經常以身試法之後仍然安好無恙而揣摩出來的一條不變的深宮真理。

1268.不由他來試吃

“呃?公子,事情是這個樣子的嗎?那丫頭求求您了嘛,快點回去見師傅吧,丫頭很怕受罰的。皇宮裡一點都不好,動不動就要挨罰,還不能講情。哪裡有夜府好嘛~”

少年的話,着實嚇到了小丫頭。

小丫頭想想自己這幾個月在宮裡沒少罪,怕怕的說道。

“也不會吧,不能說是不好。只能說是一種走向想要到達的地方的一種過度。每個人的人生,都需要經過這種過度吧?等你長大了,以後嫁人了,你也會懂的。”

留在皇宮裡,是能夠見到那個女人的唯一的通路。[

否則,以夜氏在暄昭的身份,他若與凰笞王爺尋了私交,那在其它人的眼裡,就是謀`逆,就是叛`國,輕則喪命,重則禍及滿門。

在族門裡,除了幾位年長的長輩們對他不算友好之外,其它的人對他都很好,他是不忍禍及其它人的。

可也怪了,爲什麼長輩們都不喜歡他哩?

他後來私下裡詢問了一下,敢情原來是因爲他的相貌太過出衆,長輩們都說他是狐狸妖孽投生的,將來註定要給夜家帶來傷禍不及的罪事。

是一羣典型以貌取人的老傢伙。

而且,還取的是好相貌!

少年在心中很憤憤不平的。

長得漂亮也是一種過錯?

或許他真的天生就適合呆在女國的,誰讓他長着一張比女人還要美貌的臉?

“嫁人?丫頭纔不會嫁人吶~丫頭一輩子都守着公子不行嗎?有公子擺在這,丫頭的眼裡能看到誰吶?再說了,這宮裡除了太監,還是太監,一個個說話都軟綿綿像沒吃了飯似的,誰還有心情想着男人吶?都怕倒了胃口。啊,對了,公子,丫頭給您帶了糕點呢,裡面放了梔子花絲,對身體好的很,是從景園裡摘得生花呢~快來嚐嚐!”

雙手一拍,似想起了什麼最要緊的事兒。

丫頭想起自己拎來的食籃,忽然發現,她都快把來時候最大的事情給忘了。

wωω ▪Tтka n ▪¢〇

也不知糕點都涼了沒有。

打開放在身旁的食籃,丫頭取出盛食的小碟子,取出一塊粉`白色的糕點用小型刀具切成均勻的幾塊放在碟子中,呈給少年食用。

“喔?梔子花?就是那種白白的花?能吃嗎?本公子怎麼沒有聽說過?”

皺着額眉盯看着丫頭放在自己手裡的糕點,少年對面前食物的可信度,很是沒有贊同感。

“能吃啊!宮裡的娘娘們都這麼做着吃的啊。丫頭就是跟她們學的,然後才做出來的呀!怎麼會不能吃吶?公子你嚐嚐嘛~丫頭保準你吃上一口,就會想吃第二口,第三口直至全部吃完哩!這可是丫頭費了很多心思做好的呢。”

丫頭推着少年的手臂,希望可以得到少年的認可。

“可是本公子只記得梔子花可以入藥啊,並沒有聽說梔子花可以入食啊!你的手藝不可信啦。還是給下面那些可愛的小魚娃娃吧!”[

少年思考着事情的可行與否,最後還是決定不由他來試吃,直接都撇到水下面去餵魚好了。

1269.怪魚食人事件

“公子,您怎麼能這樣浪費丫頭的好心嘛~太讓丫頭傷心了,那些魚兒哪懂得品食味道的?再說了,那些怪怪的,真是魚嗎?能吃肉嗎?”

最近丫頭和膳食房裡的姑娘們走的比較近,眼睛裡看到的,都是可以做成膳食的材料。

經常喜歡問些和膳食有關的問題,常常愁的少年很無語。

“懂不懂得,不是你和本公子能說得算的。當然只有它們自己才知道啊,可是它們不說,本公子哪裡知道?不催促本公子去見塗彩師傅了?要是想本公子快點去見塗彩師傅,就幫着本公子快點把糕點丟掉河道里,先餵飽那些小魚兒再說。”

河裡的怪魚,在皇宮裡屢次現出食人的事情,弄得整座皇宮都跟得天震地動。[

皇后在妃嬪間爭權奪勢,經常半夜把懷了皇上子嗣的妃子扔進河道里供這種怪魚分食。

少年倒是希望這種花糕可以有毒的,毒掉那些食人肉的怪魚,替宮裡解除一大災難事情。

揮着糕點每一塊都往怪魚的口裡扔去,少年發泄着他在這座深宮裡被惹到可以忍受的底限的怒火。

“行了,公子,都扔進去了,再扔您就把盤子都扔下去了。還總說宮裡好呢,看您氣得這個小模樣,說您過得好,有誰能信呢?等着若是夫人和老爺來看您了,您可不能以這樣的情緒出現在他們面前,夫人會擔心的。快走吧,萬一那些魚兒吃上口了,爬到岸上來就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糕點的味道,河面上越來越多的怪魚腦袋浮出水面,似乎在等待着少年把手中的糕點扔到河裡去。

丫頭看着那麼多的魚涌着長長尖尖的嘴巴探出河面,嚇得臉色發青,推着少年快點向道面上走去,不想讓少年再去招惹那些沒有心跳的冷血傢伙。

“沒有關係啦!那裡不還有碎肉沒有扔下去?我扔下去再走嘛~”

少年被丫頭推攘着離開,撿起路面上的石子打向放在石臺上盛着碎肉的小桶。

啪通一聲,小桶掉入河道,少年看着浮上水面的一隻只魚頭,眸裡含着一絲冷漠,漸漸遠離。

德崇二十三年七月中旬,暄昭皇宮裡發生一件讓包括皇帝在內都十分恐慌萬狀的怪魚食人事件。

上百條身長五尺的巨型怪魚沿着宮河水道爬上道岸,在夜裡爬入皇宮各院,咬死宮婢太監近三百人,受傷的太監宮女們,甚至有些不得奴才們護住的妃嬪主子們,高達七百人之多。

雖然事後巨型怪魚都被集中關在一座廢棄的庭院裡,被保護皇城的護衛們放火燒死,可是皇宮裡的傷亡必竟不在少數。

德崇皇帝下旨徹查此事,因何會有如此龐大的怪魚出現在河道之中爲禍皇宮。

不多日,辦案的朝臣把查得的結果呈給德崇皇帝,德崇皇帝這才知道,原來禍罪的主謀,居然是他同塌共枕多年的皇后。

德崇皇帝派人在宮河裡大肆打撈怪魚,想要徹底解除皇宮裡的安全隱患。

可是>

派出去打撈的船隻,竟在無意之中,在宮河底部打撈出大量被咬食的七零八落的人體骸骨,一筐筐的裝好,運送到岸人,送於德崇皇帝的面前。

1270.長了翅膀四處飛散

看着整筐擡到岸上的屍骨,德崇皇帝受到震驚的跌坐在龍椅上,不敢相信。

這就是他的皇宮麼?充滿屍骨血腥的皇宮?

造成這一切血腥的人,就是他一心想要維護的皇后嗎?

他的妃嬪,他的子嗣,到底有多少人,死在了這些劣畜的口齒之下?

讓他怎能沒有觸動的接受眼前無法抗拒的事實?[

那一段的時間裡,暄昭皇宮裡低迷陰沉的氣氛大概持續了兩個多月。

德崇皇帝緣由當初對皇后父親承諾,沒有對皇后頒下特別大的懲罰,只是下了一道禁足三年的聖旨,不許皇后走出自己的殿門一步,爲那些經受她殘害的死去亡魂們唸經祈福,好生慚悔着。

因爲德崇皇帝的這道聖旨,其它殿院的主子們在沒有皇后的管制約束下,自是過得隨性舒心了些,就連洛瑕殿裡的小主子也整日開開心心的呆在殿內,安安穩穩的求師受教,不再總是跑出殿外偷完,做些讓德崇皇帝不如意的事情。

春末秋來,冬雪紛飛。

時間眨眼之間,洛瑕殿的小主子已經在皇宮裡過去兩個年頭。

德崇二十五年,近處暄昭的龍涼國派兵攻打凰鳳女國,龍涼國七皇子不敵凰笞王爺,兵敗龍裕守城。凰笞王爺以兩國聯姻作爲合談的條件,與龍涼國主商訂迎娶龍涼國七皇子苒陌風爲正室王夫,享受永世尊貴。

兩國聯姻的消息一經傳開,立刻在暄昭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

衆所周知,凰鳳女皇早已在兩年前替凰笞王爺欽點了夜府排行老幺的夜洛涼爲準王夫,而今凰笞王爺又另娶他人,豈不置暄昭國朝於無物?

此等有傷國家體面之事,怎能輕易作罷?

正在暄昭朝堂上衆臣議論紛紛,爭吵不休之時,凰鳳女皇突然派人送來一道請婚書文。

書文的具體內容就是,因爲凰笞王爺私自作主迎娶龍涼的七皇子爲夫,大大的傷害了凰鳳與暄昭友好情誼,爲了將兩國的和睦繼續發展下去,凰鳳女皇特此決定,由其本人親自迎娶夜洛涼爲夫,保其夫位爲凰鳳女國,正朝皇夫。

希望暄昭的國主可以同意她的請求,等在夜洛涼過了十五週歲,即迎娶入凰鳳後宮,賜皇夫掌宮大印,主掌凰鳳後宮,夫儀天下!

書文才剛宣讀完畢,暄昭朝堂頓時鬨然,只是這次的鬨然,全是帶着喜悅而來的。

從王夫一下子變成皇夫,這麼多麼大的喜事?

若是能夠處理得當,以後或許可以更利於兩國邦交正常化也說不定。

朝堂裡的事情,大多都是會自己長了翅膀四處飛散傳佈的。

洛瑕殿的小主子即將成爲凰鳳女國皇夫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座暄昭皇昭。

洛瑕殿裡陸續的出現了一些小主子平時不常來往的人,有送綢緞翡翠的,有送香料寶石的,有送珍貴異果的,還有最直接了當大方送出銀票塞到小主子手裡的,吵得小主子整日不得安寧,情緒大燥,極度的隱忍不言,卻偏又是極度的想要爆發。

1271.此狗危險,快!逃!命

“出去!出去!把你們的東西都拿走,本公子不要這些東西。走啊!你們都給我走啊!丫頭,放狗了!”

兩個年頭的成長,少年原本和丫頭是同等高底的身子,如今比丫頭高出了一頭多,而且身體也變得強壯了些,不再似那種弱不禁風的小男孩,雖然身骨還是有些消瘦,但是舉手投足間卻是自然流露出一種身爲皇室之分的優雅和高貴。

就像現在,少年是拼了所有的力氣,一個人推着數十名太監往殿外走,可是每一步強勁的步伐,都踩得力道三分,氣質七分。

在推開太監們的同時,也不有把身姿裡的妖嬈風骨給放下。

“公子,怎麼了?要放狗嗎?真的要放嗎?不怕會咬傷他們嗎?”[

丫頭站在殿院的臺階上觀戰,聽到少年的一聲命令,急急的跺着腳跑下臺階,走到殿院正殿門口的拴在殿柱上兩隻面相兇狠卻懶懶的趴在地面上,吊着眼睛盯着院子裡一幫胡亂羣打的人們,沒什麼想要參戰的狗狗面前,手放在鐵鏈拴上,猶豫着到底要不要解開鏈子。

那些太監宮女的,可都是皇宮裡正得寵的妃子手下們,要是把他們都咬的血色橫飛的回去,那她的公子不是要惹衆怒了嗎?

這個決定不好下啊!

稍不留神,就會把她家公子害得很慘滴。

“怕什麼怕?他們來之前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結果嗎?丫頭,快點!”

皇宮裡的世界,比外面要現實和殘酷的多。

一朝得志,萬人恭維。

一日失勢,不在你頭上澆點涼水就不錯了。

少年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攀附權貴的人。

再說,什麼凰鳳女國的皇夫着?

他纔不稀罕!誰願當誰當去!

“喔喔!好!”

手上一哆嗦,沒有抓穩鐵鏈的鎖釦。

丫頭腦筋裡轉了個小彎,在放出狗狗的同時,幾乎用盡她所有的力氣,把手放在嘴邊,大聲的喊道:“此狗危險,快!逃!命!啊!!!”

最後一個字,扯着長音在洛瑕殿裡久久迴旋,沒有間斷,着實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

太監們提着禮盒竹籃一聽到丫頭的鄭重警`告,呼啦散去,逃往殿門外各處路口,很快沒了身影。

“你這個丫頭,怎麼這般不聽話。讓你放狗狗出來,你喊個什麼勁兒?把人都嚇跑了,狗狗不得餓着?那些人必須得個教訓才行,不然以後還會過來的。本公子的殿門可不是給他們開的。”

想着事情的發生,少年的心裡就沒來由的急燥,怒火隱在脾氣裡,說話之中都帶着一股強烈嘭發的慍怒。

“公子,那現在怎麼辦?宮裡的各位妃主們,您也不能都得罪啊。她們也不過是想爲自己能在皇宮裡生存下去,多謀一點勝算嘛!倒是您啊,以後要怎麼辦?您不是說,嫁給凰笞王爺就是您當初入宮的目標嘛~現在好像>

從凰笞王爺,到凰鳳女皇,好大的偏差啊。

她家公子嫁過去,那可就是直接從臣的身份,變成君的地位了啊~

1272.爲了愛情,而去愛

“本來就是入宮的目標啊>

兩年來,爲了能夠走入那個女人的世界裡,他受着身體上的僵硬,在那些教習的師傅面前扭着腰肢走來走去,在心裡上強行說服自己,他要當個比女人還要柔情似水的女人,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會對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催眠。

可是呢?

他得到什麼了?

就是這種被人拋棄,被另外一個女人娶走的結果嗎?[

如果提前就是這種命運裡的安排,怎麼不早點通知他,他寧願在夜府裡順從父母的意思,娶個對他好的女子淡淡生活就可以了。

何必還要畫妝柳眉,面抹胭脂,脣上點絳砂?

他本男兒郎,何苦要這般作賤自己?

現在纔來告訴他,命運裡他應該走入的那個世界,並不是他想要走入的世界,那他所有的付出,還能算是什麼?

兇惡的狗狗撲進少年的懷裡,變得比羊兒還要溫順。

少年抱着狗狗沉重的身子走回殿前的臺階,眸內凝起一汪陰鬱,濃如糖蜜,久久無法化開。

“公子,嫁給女皇不好嗎?要是我說啊,嫁給女皇挺好的。三宮六院後宮這主耶~您看看咱們暄昭的皇宮裡,爲了能當上皇后,多少女人爭破了頭,打折了骨嘛!爲的是什麼?還不都是能掌管後印的皇后位置?既然凰鳳國的女皇當朝允諾給您一入宮,便能站在那個人人都想去望的地方,那爲什麼不試試?那樣的公子,一定會富貴一生,一輩子都榮華享受不盡的。”

狗兒放到了地上,丫頭接過少年遞來的鎖鏈扣到狗兒住的柱鎖上,望着少年眼眸裡的陰鬱,心裡想着是安撫和勸說,可是一說出口來,仍是不對少年心意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給少年的心裡添了不好堵悶。

“丫頭,感情怎麼能拿日後的生活來衡量呢?要有感覺纔可以的嘛!你喜歡她,自然就會想和她在一起,你不喜歡她,就算拿着銀子也會開心嗎?你們女孩子都是這樣想的?也有可能,誰讓這個世界裡允許男人選擇自己喜歡的女人,卻不允許女人選擇自己喜歡的男人?都是命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婚姻大事,豈能私自作主,當成兒戲?

多少盲婚啞嫁,只爲得一生銀財不愁,多少女兒辛酸,淚灑花轎,蒙紗之下?

總不是一言能夠說盡。

自古都是如此的。

少年明白存活於世的規則,也曉得他現在騎虎難下,沒有選擇的困境,可是他的心,就是止不住的想要投去另外一個女人的身邊,那能怎麼樣?

他不喜歡嫁給女皇,他也不想當凰鳳女國裡地位顯赫的皇夫。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爲了那個在幼年裡曾經把他從壞女人手裡救出來的那個自稱‘本王’的少女,這和其它的任何地位、身份、面相,都沒有關係。

爲了愛情,而去愛,爲了想要在一起生活的人,而去愛,這纔是應該人活在這個世界裡的意義。

至少,他是這樣認爲的。

1273.你是不是能出宮

“怎麼會吶?在凰鳳女國裡,女人不是可以選擇男人的?但是男人就不可以選擇女人了。聽她們說,在女國裡,什麼事情都是顛倒過來的,什麼洗碗啦,備配膳食啦,鋪塌掃屋啦,都是男人該做,並且必須做的事情,女人們負責在外面忙些我們國家裡只有男人才能去做的事,比如打仗啦,賺錢養家啦。公子,好難想象的吧?是不是?您說,要是看到一羣男人個個花支招展的站在面前,全部都柔柔弱弱問一句話答一句話的模樣,該有多好玩?”

由於有了要嫁到女國裡的小主子,丫頭現在很有興趣去打探一些和女國有關的消息,比如類似女國裡的男人都是如何生之類的,很想多替她的小主子做些提前預防。

要不然,等到她的小主子嫁過去了,不熟悉那裡的情況,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老爺和夫人會擔心滴,她也會擔心滴。

“好玩什麼啦!成親的時候,不準跟着本公子嫁過去,省得你這興趣多多,到時候在皇宮裡闖禍。”[

看着丫頭臉上現出的無限好奇,少年只覺得他是真心的在惆悵。

要嫁的地方,是凰鳳女國,而不是凰笞王爺府啊!

女皇是不是應該比凰笞王爺難對付?

好在他也學了些夜氏的獨門武功,到時候能否防身,就要看他現在的努力了。

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向命運低頭的。

想到將來有可能會遇到的新婚事件,少年忽然想起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抓住丫頭的手臂,一字一句,非常嚴肅的問道:“丫頭,你是不是能出宮?”

“嗯,當然能啊。”

皇宮裡的規矩怪得很。

公子出不去,但是她倒能尋個理由出去,只要不會太頻繁就好。

丫頭被少年猛然揪住手臂,嚇了一跳,睜着眼睛點點頭。

“太好了,你這幾天出宮去夜府一趟。就跟父親說,我同意了。父親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兩年前,夜府的老爺夜之初曾在少年入宮之時的前一個晚上把少年找到書房裡詳談了二個時辰。

談話的內容,多半是圍繞着夜氏族人的傳家秘典來展開的。

由於夜之初乃江湖性情中人,亦屬專情之人,對少年的母親,也就是現在夜府的夫人在年少時一見鍾情娶入府中,在那之後,便一直夫妻恩愛,沒有多娶妾室入堂。

夜夫人當年生得夜府第一位公子,不幸在生產時難產夭折,而夜夫人也因爲那個落下身子上的患病,此後一旦生產,總會出現大量產血,落產不順,先後生出的三位公子小姐相繼夭折,沒有命存活於世。

少年是夜府內第五位公子,好不容易被夜夫人順利產下,所以夫妻都非常喜歡這個相當命大的最小兒子。

夜之初心疼自己的夫人屢次受生產疼痛的折磨,遂在夜夫人生下少年之後,就沒有再讓夜夫人再懷孕生子。

因此,承繼夜氏族譜的希望就落在了少年身上。

1274.不想嫁給女皇的毅力

夜氏族人的傳家秘典,基本上就是一本包含夜氏族內武功秘籍的授命書文。

並且,夜氏族人的武功,據說是先祖時期考慮到,凡是人者,一旦成親生子之後,習武的心思就會被家業女人給分散,所以就特予設定了非是清白身子不得修練夜氏族人武功的規矩。

這也是爲什麼夜氏族人,對男女肌膚之親有着非常嚴密,決不允許忤逆的門規原因之一。

少年被夜之初喚到書房裡,夜之初把夜氏傳家秘典的由來全部告與少年,詢問少年,是否有接受傳家秘典的想法。

少年當時是非常強烈反對的。[

嫁給凰笞王爺了,不與凰笞王爺有肌膚之親,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

他怎麼會不想碰自己一直在夢裡追尋的女人?

就算凰笞王爺肯,他都不能答應的。

少年的理想,從來都是想把最純潔的自己,送給最心愛的女人。

但若是接受了,那不等於活生生的要告別他夢想了無數次的美好事情麼?

少年很是鄭重的拒絕了夜之初的提議。

夜之初當時表示非常無奈,可是對自己唯一的小孩,又不能說什麼,只好由着少年胡鬧的白騰去。

現在少年想到了當初夜之初跟他說的事情,不由的心中一喜,當下計上心頭。

要是學會了夜家不可與女人有肌膚之親的武功,那麼他就可以有保護自己的一技之長,料想女皇也奈何不了他。

只要留得清白的身子,想嫁給凰笞王爺,也是早晚的事情,不會出現太多的差錯,最多就是走些多餘的彎路罷了。

丫頭聽了少年的吩咐,在第二日的上午就趕回夜府,把少年交待的話一字不落的轉告給夜老爺,夜老爺聽過後,一向平淡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明顯帶有激動情感的笑容,把少年想要的東西交給丫頭,並囑咐丫頭,解藥自在典文裡,讓少年慢慢去體會。

少年拿到自己想要的,坐在房裡慢慢看着典文裡的口訣,還有畫在典文扉頁上的一招一式,吃飯也練,洗漱時也練,穿衣換衫時練,即使在睡夢裡也練。

似入了魔,成了狂。

視空無物,消聲匿境,不與人言。

丫頭在一旁看着癡心練習武學的少年,時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很是佩服她家主子一練便是幾個時辰,絲毫不覺倦怠的毅力。

“唉>

手袖抹抹脣角流下的口水,丫頭揉揉惺忪的睡眼,眯着沒有休息好的眼睛,伸展腰肢打了個呵欠,看看時辰,無比讚歎的佩服說道。

差不多快天黑了,她家主子還沒停下呢?[

又是一天過去了。

這幾個月都是如此,她家主子一練便是整日,丫頭很擔心她家主子的身體承受不消。

要是累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公子,不要練了啦!天快黑了,您也歇息下吧,要是累到了身子,您嫁給誰去吶?”

每每少年練到癡傻的程度,丫頭總會拿這句壓箱底的話來勸說少年。

1275.她家公子是中毒了

“嫁給誰?當然是凰笞王爺了。本公子不要當皇夫!非要當的話,就一輩子守身如玉,然後想辦法逃到凰笞王爺府裡去。”

說來也很是奇怪,少年一聽到丫頭的話,馬上就會乖乖的合上典文,養神凝息一陣子,把內功散去,老老實實的聽話,或是出院賞賞落葉枯零的花草樹木,或是坐在妝臺前,拿起修眉的小剪,一根根拔掉他眉峰上新長出的眉毛,看得丫頭在一旁那個抽氣,吸氣,心疼的呀。

“公子,你天天這麼拔眉毛,要是都拔光了,不就跟假山石差不多了?到處光凸凸的,哪裡美嘛~還有多疼啊~看這紅紅腫起來的一塊皮膚,您當真是不怕疼哩?”

丫頭取來火摺子在屋裡點上燭火,走近少年一看,唉~

她的心裡糾結了>

好端端的眉毛,愣讓她家公子給拔得跟鵝卵石似的,怎麼?準備鋪河道去?

“你懂什麼?這叫作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塗彩的師傅說,女國裡的女人都喜歡面貌清秀,五官溫美典雅的男子。你家公子我,雖然要五官不輸美人,氣質也不差那點山水味道,但是,稍微有點男兒的剛正血性,給不了別人一種天生的柔弱感。所以,要從頭開始,一點一滴的培養女子柔媚的氣質。唉>

眯着一隻美眸對着銅鏡狠狠拔下一根多餘的眉毛,少年拿起帕子沾溼,按住眉尖被拔得紅腫的皮膚,可憐的朝着丫頭哀怨的回眸相望一眼,繼續他的拔眉毛大計。

“辛苦還要拔。公子,真是拿你沒辦法了。本來是正好看的眉毛,瞧讓您給拔提,跟個柳芽似的,想拔得漂亮點,也得先學好手藝才行吶?公子,快歇歇吧,喝口茶暖暖身子。入冬了天涼,總像您這樣,身子會熬壞的。”

除了練功夫,就是拔眉頭。

唉>

她家公子是中毒了?中了練武功的毒?

端着茶盤送到少年面前,丫頭倒上一杯熱茶遞給少年。

“天涼?哪裡涼了?現在的天氣正合適的。本公子最近練功,身子熱燥的很,沒有好辦法消褪啊!”

提起練功的事情,少年就一股發自內心的燥火,煩憂至極。

可能是那武功本身的心法就有熱燥的氣息,典文上明確記載着,修練此法,需得有上輩之人陪在身側,適時幫助修練此法的人緩解掉體內多餘的氣力。

如今他在深宮,自是沒有人陪他。

他也只能靠自身的體能來慢慢消耗。

如若不然,他現在應該學會一半書典裡的內容,但現在卻是四分之一都不到。

少年很是氣憤這樣無能爲力的結果。

“呃>

丫頭望着銅鏡裡越發變得溫婉美麗的少年,真心覺着,以她家少年這脣紅齒白的小模樣,不嫁到女國裡去,算是可惜得了嘍。

1276.相信那是命運的安排

“蒙着蓋頭?早晚都會嫁的。唉,丫頭啊,你家公子我好像最近瘦了不少,你看看這骨頭都突出來了,一點都沒有肉感,摸着就像在扒肉的肌膚,不是很舒服啊。”

銅鏡裡的自己,肌骨薄立,棱角分明。

膚色淺白,枯削黯淡,瘦若黃花。

使得原本美豔鮮明的臉頰,失去太多光耀的顏色。

就算是塗了胭脂,也遮擋不了那從皮膚裡漸漸往外溢漏的流沙礫土的色澤。[

不應該這樣子的啊~

少年怎麼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都覺得異常的難以入眼。

他原來是這麼難看的?

早前怎麼沒發現?

“公子,你整天都吃不上一頓飯,您還打算能胖成什麼模樣?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吃飯。公子您呢,專心研究那個什麼傳家寶典?都快入魔了吧?公子,丫頭是真的擔心您,再爲了嫁給凰笞王爺,也不能這麼刻苦拼命啊。像我們這些奴才們幹活偶而還休息下哩,可您呢?能入耳的話,一句都聽不進去,也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

小丫頭一念叨起來,就像個繞在耳邊飛來飛去的小蚊子,聲音是不大,可是卻擾人的很,聽得少年心中的煩腦勁兒沒地方排解的又燥鬧起來。

“丫頭,說起來沒完了是不?不知道誰是主子了?”

手裡的眉剪不耐煩的往妝臺桌面上一扔,撞在銅鏡的底託上,發出一絲青脆的聲響。

少年飲了口熱茶,抿抿脣角,瞥了眼意識到話說得過多的丫頭,取下掛在屏風上的斗篷,向門外走去。

“公子,天冷風寒的,您這去哪啊?等等丫頭啊!”

公子這一出去,晚膳定是要不得吃了。

這身體如此餓下去,怎麼成啊?

見到少年理也不理的離開,小丫頭着急的一把提起放在桌子上都涼了好久的糕點盒水,跟在少年身後,走着極快的碎步子,追趕着少年越發快速的腳步。

“啊!!”

傍晚的青色天邊,殘存着一點尚未落到山底的光亮。

少年走到昔日裡曾經餵食怪臺的河道石臺,站到石臺的上方,雙手放在脣邊,面朝向暗藍色的天空,用盡了力氣去大喊,喊得冰湖碎層,啪啪抖落幾片,滑入下面沒有凍結實的河水裡。

“喔!公子,您、您這是怎麼了?心情不好嗎?是不是丫頭哪句話說錯了,那您可以打丫頭,罵丫頭啊,把心中的氣火也給散出來,千萬不要這麼忍着啊!好不好?”

少年的怒吼,吼得丫頭心上一驚,手中的食盒隨着斷開的冰層聲音一起,摔到路面上,摔到食盒散碎,裡面的糕點滾了腳邊附近一圈的地方,點綴着覆蓋了少許白雪絲粒的乾裂土面。

“我沒事,就是悶在心裡有些難受了。丫頭,愛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好難?其實,我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看過凰笞王爺的相子,也不知道那個想要去嫁的凰笞王爺到底是不是救了我的那個女孩,那一日,我只看到了她和女皇的背影。你說,萬一不是她們兩個人,那我所付出的這些,不都白費了嗎?”[

沒有真正確認過的人,就盲目的去喜歡上了。

只因爲相信那是命運的安排。

可是如今這樣看着,難道不覺得諷刺嗎?

喜歡一個只存在自己臆想裡的女子,少年蹲在石臺上,捋順被晚風吹亂的長髮,心裡煩燥的情感如同野火燒燃,慢慢在少年的胸腔裡一點點的腐蝕着他想要努力去看清楚的,屬於愛人的影子。

1277.被人抓包的感覺

“公子,您在說什麼喔!丫頭怎麼聽不明白?您不是見過凰笞王爺了?要不然,女皇當初怎麼會相中您,要指給凰笞王爺呢?”

灑落在腳邊的糕點有幾塊摔碎了,有幾塊還是好的。

丫頭蹲下身子挨個撿起來放回食籃裡,就算是她的主子不吃,總還有其它奴才們吃的。

這些糕點,可都是奴才們平時吃不到的好糕點,如果不吃,都白白浪費了。

“那次?唉!說來你家公子我是不是很沒用?只看到了背影,然後就被石子絆倒了,被凰寶女帝瞄了一眼,再然後>

腿部的力氣,似乎是因爲長時間沒有好好的進食,少年只蹲了一會,就累得沒有力氣再蹲在石臺上,手腕撐着石臺快速坐下,感受到來自石臺的冰冷觸感,不舒服的動了動腿腳,忍不住的在石臺上不停的換着地方。

“公子,是不是很冷?丫頭這裡有塊大帕子,給您墊在石臺上吧!”

眼尖的小丫頭髮現少年坐在石臺上如坐鍼氈,立即看出少年是被石臺上的冰冷溫度給涼到了,解開圍在腰間護着腰傷的帕子疊成幾折,放到少年的身下,隔開石臺冰冷的溫度。

“嗯?這塊帕子,不是母親賞給你用來護腰的?看這暫新的顏色,一點毛絲脫落的痕跡都沒有,這麼多年一直都沒用嗎?想不到這麼多年,你還留着。”

丫頭在八歲那年,到井裡去打水,不小心從水井邊上跌了下去,腰部在滑澆井口的時候,撞到了井口邊上搖水桶上來的扭柱,把腰上的椎骨撞錯一小節盤,被救上來之時,癱躺在塌上兩個多月。

後經由一位很著名的師傅,是夜府老爺認識的一名常年隱居山野,彼此關係都非常要好的老朋友救治,把錯開的骨節接正,方能下地行走。

但是卻埋下了一到天冷,就會腰痠的舊患。

夜府夫人心疼丫頭小小年歲就落下了這種四十歲以後女人才會患得重症,就派夜府的家僕到天寒雪凍的冰冷地界,射了幾十只雪狐狸貂,回來之後,把其中質地好的毛皮用銀絲線縫連起來,賞給丫頭留住冬日裡寒冷天氣時的護腰。

少年看到丫頭把護腰墊在自己的身上,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當年出自他母親之手的珍貴東西。

“夫人賞賜的東西嘛,當然都留着啊,平時都捨不得用的,但是這幾天氣候變得太冷了,丫頭的腰真的好疼喔,就拿出來用了。等天氣迴轉了,馬上就再放回箱子裡去好好保管着,嘿嘿。”

像是被人抓包的感覺,丫頭撿起掉在地上沒有摔碎的那些糕點走到少年人身,不好意思的沒有去看少年,只是聲音淺淺的回答道。

1278.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呵呵,傻丫頭>

撐着披褂的邊角,少年挪出一半地方空給小丫頭,望着頭頂那片愈漸漆黑的夜空,靜靜的等着黑夜裡璀璨的星辰到來。

“喔>

乖乖走到少年的面前,坐到披褂的裡面,因爲和少年的主僕關係,和少年暖暖的胸口隔了半個手掌的距離,不敢與少年太過親近。

“呵呵,沒有關係,拿過來一起吃吧。你家公子我呢,以前在凰鳳女國流浪當乞丐的時候,還吃過路邊別人丟掉的饅頭呢~有時爲了跟別人掐搶一點可以飽腹的殘羹冷菜,都要跟別人爭得頭破血流,然後也沒有時間去打理,只能混着血水和泥沙一起吃下去。你家公子我因爲那樣的生活,被沙子咯掉了好多顆牙齒呢!還好後來到了褪牙的年齡,又換了一批好牙齒,不然現在我就跟外面乞討的老伯伯沒有什麼差別了。快去拿過來吧,本公子要和丫頭一起看星星,看和凰笞王爺都沒有一起看過的美麗的星星”[

流浪在外,什麼沒吃過?

牙齒都掉了幾顆了,還怕這點冰涼的小雪粒麼?

那也太小瞧他了吧~

少年拍拍丫頭的手臂,讓丫頭把食盒拿過來。

“公子,您在外面受了那麼多苦呢?那爲什麼回來都不和老爺夫人說呢?要是說了,老爺對您或許就不會那麼沉默了。老爺那個人吶,很不善表達的。”

提起夜府的老爺,少年的父親,丫頭揹着少年的臉色,現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拿着食盒走回來,丫頭取出衫裡的帕子把糕點放在帕子上擦去雪粒,再送到少年的面前,等候着少年食用。

“丫頭,幹嘛總提父親嘛!他不善表達和本公子也沒什麼關係,他善於和母親表達就行了啊。你總替他說話作什麼?嗯?丫頭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了?是不是在外面被風吹的?”

當年就因爲惹惱了父親,就被父親丟到女國裡去過那種食不裹腹,受盡人欺負的日子,最後還差點死在女國,要他如何能放得下心裡的冷淡,去和他那面對着他總是一臉嚴肅的父親?

含了一塊糕點在口裡,少年注意到丫頭臉上不正常的紅暈,擔心的摸上丫頭的臉龐,試着丫頭額面上的溫度有沒有超出正常的範圍,是不是受了風寒。

“沒有啦,公子。丫頭的臉,一到冬天這個時候,就會起紅絲像被胭脂泡過一樣啦,快吃糕點了啦。”

她家的公子,眼神真鋒利喔~

一點小心思都能被發現?

丫頭拿起一塊糕點堵住少年的脣,省得少年好奇的心思越來越擴大。

1279.和誰來看星星

“呵,本來就很奇怪啊,以前怎麼都沒見過你臉紅的?丫頭,是不是長大了,動起不該動的心思啦?來,說給本公子聽聽,本公子要是覺得還不錯,在不委屈你的前提下,就向母親呈稟此事,讓你開開心心的坐回花轎,怎麼樣?”

小女孩的心思,過了及笄的年齡,想要尋些生命裡本該在那個階段裡品嚐到的人生樂趣,在所難免。

等到年末,丫頭就過了十五歲,也是個不小的女孩子了。

該尋戶好人家去結個親訂之類的。

少年天生不喜歡掛累小女孩的青春,遇到了自己中意的小丫鬟,也不管人家的青春是怎麼荒廢在照顧他身上的,就把人家囚到他不想看了,三十多歲半老徐娘的時候,再把人家姑娘嫁出去?[

那是不道德滴~

披褂不算太大,兩個人擠在一起勉強能夠包裹住兩個都凍得發顫的身子,少年的手搭在丫頭的肩上,像是對待自己的家人一般,逗笑着說道。

“公子,哪裡有什麼委屈的了。丫頭不是說了要陪在公子身邊的,丫頭纔不嫁的。公子你不要亂點鴛鴦了。”

泛着紅暈的臉,不退反倒愈加紅潤。

丫頭咬咬脣瓣,眸子內藏着少年無法看到的憂傷,尷尬的推脫着。

“哪裡有啊?要是你說出來不就不會亂點鴛鴦了?說不定還能成就一番佳話了?這樣本公子嫁到凰鳳去,也就不會擔憂你了啊。”

天黑的月色,輕淺的瀰漫着潤白色的光茫。

少年望着躲在自己懷裡低着頭媽終不肯擡起來的丫頭,怎麼看都覺得他的猜想是對的。

丫頭的心裡,一定是有人了。

而且,應該是暗戀?

都說陷入暗戀中的少女,比夜裡霧色下的水花還要清美,這話看來是說的不錯的。

少女含羞,月下垂眸,也是別有一番風景入上心頭。

“沒有啦,真的沒有。公子你不要亂想了。對了,公子你不是要看星星嗎?天都這麼黑了,月亮也出來了,爲什麼星星沒有一顆吶?”

不想少年把話題扯遠,丫頭趕緊把少年不在正經事情上的注意力給拉回來。

“因爲月亮太美好,所以星星都躲到雲兒裡去了唄。”

夜風襲`來,吹得枯枝滋滋作響。

少年把披褂替丫頭捂得緊了些,看着夜空上一望無盡的漆黑,英俊的小臉上,露出失望沮喪的表情。

難得一次不練內法了,想換個寧靜的心情,可上天總是不會讓人如意的。

除了頭頂上一輪瑩白的月亮,少年再也望不見其它的亮光。[

“星星都躲到雲兒裡去了?公子,您的想法好美喔,讓丫頭聽了心裡好溫暖。丫頭問您個問題,好不好?雖然丫頭能猜到九分的答案,但還是想問呢!”

有些答案,藏在心裡,只有一個人知道。

要是說出來,就會有很多有知道。

天知道,地也知道。

然後,她就也會知道了。

嘿嘿~

“呃>

小丫頭的算計,能逃得出他的眼睛麼?

少年猜到丫頭想問的,直接在丫頭還沒猜時,直接給出答案,一點供人猜想的懸念都沒有。

1280.一張芝麻大餅的臉

“公子,你好狡猾喔>

想着一個高挑美麗的身影,猛的一轉身,就變成一張點滿黑芝麻的大餅臉,丫頭快要笑倒了。

她家公子一定會嚇得一輩子都不再吃芝麻餅的。

“呀!你這個丫頭怎麼能那麼說吶!王爺她>

少年不喜歡與世爭搶的性格,可能源由幼年那段跟人搶饅頭,差點傷了人的可怕經歷。[

覺得以後若是遇到戰禍了,定要逃得遠遠的。

還是不要沾染的爲好,沾染上了,到時騎虎南下,會把人爭的沒有活路的。

殺人不是件好事情,可是要是被人殺了,那就更不是什麼好事情的。

對血腥的味道,少年發自心裡的牴觸。

“怎麼會喔,丫頭聽她們說,女兵營裡有那種男人的。被人稱爲軍侍。是專門負責給女兵們解決那種問題的。所以王爺在男人方面>

清風明月,丫頭沒有發現少年在聽到她說出話的時候,倏然變暗的臉色,顧自猜測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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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小丫頭,天天不做正事是不?竟沒事兒打聽些給本公子添堵的話,還嫌本公子不夠煩?”

想嫁的人嫁不上,不想嫁的人卻早已派了聖旨過來。

如不尊旨,夜府上下,滿門論斬。

即使他想逃走,也逃不了。

被權利束縛住的命運,少年也不曉得應該怎麼樣才能解開,只能拼盡全力,留待日後若是女皇對他真的動手,他就算是不能還手,至少也可以死明志,不會禍連夜氏族人。

所有的手段和方法,也不知道哪一種是真正可以起到效用。

“好嘛好嘛,公子你不要往心裡去嘛!女國裡的女人,和男國裡的男人,在地位上都是一樣的,王爺碰過幾個男人,也是應該的啊。其實公子你也沒有必要介懷的。我們還是一起等星星吧,星星的話題,比較有聊啊~哇,公子,你看那裡有顆星星,好漂亮喔>

看到少年皺着眉色難以舒緩的樣子,丫頭知是她的話惹了少年悶煩,遂指着幽暗的天空,睜起眼睛來說瞎話,轉移着少年的注意力。

“你這騙人的小丫頭,有沒有星星本公子會不知道?和本公子說說,除了那種事情,你都還聽到了什麼?”

想多瞭解那個遠離千里之遙的女人,少年悶悶的哼聲,瞥了眼頭上一顆星星都沒有的天空,拍掉丫頭露在披褂外面的手臂,捉着回來擋在披褂裡,裹緊兩個人僅有的溫暖。

想知道凰笞王爺的消息,以後還得讓丫頭去打探,他現在可得討好這個小丫頭哩~

1281.很久未發出的笑聲

“聽到的事情可多了吶~她們有人說,凰笞王爺壞的很,經常把下人打的死去活來--”

丫頭本能的想起那些關於凰笞王爺最不好的傳言,準備一條一條的跟她家公子好好說說。

“不對,不對!王爺不可能是那樣的人,這條換!”

聽着丫頭明顯帶着主觀想法意圖詆譭他心裡長存的完美人兒時,少年出聲打斷,想要快點聽下一條。

“喔,那好吧。聽說凰笞王爺在景山寺的時候,總欺負她師兄的啊。她師兄給她做飯賠禮,她都不接受。公子你說,世上怎和以會有這樣難辦的女孩子?龍涼可是男人國家噯,男孩給女孩子做膳食,那成什麼體統嘛。可是她師兄都做了,只爲哄她開心,結果她閉門不見,就是不肯原諒她師兄。”[

丫頭認爲呢,在這個世界裡,要懂得惜福纔好。

不懂得惜福的人,即使等到有一天遇到幸福了,也只能讓幸福眼巴巴的溜走,變成不幸福的人。

“這樣的事情以後要少和本公子說,尤其是王爺和其它男人的事情,一律不準和本公子說,本公子不想聽。還有,王爺不會是那麼無理取鬧的人,一定是她的師兄做了什麼讓她不開心的事情,她纔會選擇那種方法去解決的。小小年紀,不準刻意誇大事實,知道嗎?”

少年再次替心中的人兒否定他認爲是不真實的消息,外加強烈且嚴肅的鄭重警告一次。

“公子,那你想聽什麼嘛~說了這個不對,說了那個也不會,那哪個纔是對的嘛~”

說一件事情,她家公子就反駁一次,幹什麼嘛。

哪有這麼聽故事的人?

完全不把她這個說故事的人放在眼裡嘛!

“好好好,你說,你說,本公子不替王爺說話就是了。丫頭你不要生氣嘛~”

爲了想聽點心上人兒的消息,少年只好暫時承認自己的錯誤,收起心中所有的不滿,向自己的小丫鬟低頭。

“是公子你說的喔,她們說呀,說凰笞王爺可美麗了,一點都沒有女國裡那些女人強健的身軀。”

丫頭開始按着記憶裡聽到的所有關於凰笞王爺的評述,向少年一點一滴的道着在別人眼睛裡看到的凰笞王爺的樣子。

說的很認真,少年聽的也很入神,並且時不時的點點頭,在心裡形成一個屬於自己的女人的模樣。

“凰笞王爺還做過這麼可愛的事情呢?哈哈哈!”

不知少年是聽到了什麼趣事,在丫頭講完之後,笑的異常愉悅,快樂。

彷彿遠在遙望無際的天邊,月亮上面,都能聽到少年很久未發出的笑聲。

德崇二十七年,凰笞王爺前來暄昭石景賞遊,與暄昭名聲大震的文武雙相邂逅於暄昭石景一見如故,遂擬定兩國之婚配,凰笞王爺不日即將前來迎娶兩位丞相入府爲夫,以示兩國之友好。

“爲>

手握成拳,一下下的鑿在牆面上,打出一個個牆洞。[

洛瑕殿的小主子聽到凰笞王爺欲娶文武丞相爲夫的消息,一時間,痛苦,悲傷,難以熬撐的思念,迷漫了少年整個心肺。

1282.把他換到她的身邊

“公子,您這是怎麼了啊。別動氣啊,好好的,等着丫頭再去打探打探,看看是不是宮裡人弄錯了,您先別這麼折騰自己好嗎?”

打在牆上的拳頭,碎了皮膚流出鮮血,紅喇喇的驚心動魄。

少年的貼身丫頭聽到屋子裡發出巨大的聲音,匆忙放下手上的活計跑進殿內,抱着少年的身子,不讓少年再進行自我殘害的行爲。

“不可能的,不可是假的。丫頭,是皇上和我說的,說的她要娶文武丞相,要我死了悔婚的心,安穩的嫁給女皇,不要再想着王爺了。丫頭,怎麼辦?皇上他全都說了。可是我不信,我不信!”

凰笞王爺馬上就要來暄昭迎娶兩位丞相,不論是身份和地位,都不及他來的高貴。[

可是爲什麼啊?

先是悔婚於他,把他像沒人要的東西似的丟棄,再被女皇看似好心的撿去,然後,要在她的面前,迎娶別的男人嗎?

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裡面,是誰在背後說謊?

少年被丫頭拉到牀塌上硬按着坐下冷靜心情,丫頭取來藥棉替少年擦拭着流血的傷口。

“公子,有關凰笞王爺迎娶兩位丞相之事,兩國都沒有明確頒發昭文,許是外界傳來傳去的虛言,不中聽的,公子您切莫放在心上,傷了身子,誰也看不到,傷也白傷了,不是嗎?”

照兩年前在河道里凍的那一夜,她家公子又是好久沒有發這樣大的脾氣了。

唉>

感情真是很傷人的。

兩年前凍的那個夜晚,回來躺在塌上養了兩個多月才見好,這次居然直接傷及體膚,她家的公子,陷入凰笞王爺的想象裡,是沒救了。

這麼多年過去,即使她家公子把凰笞王爺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可是有什麼用呢?

凰笞王爺或許連她家公子的名姓都記不住的。

“丫頭,心裡好疼。要是不想娶我,就該早就斷了我的心思,直接退了這門婚事就好,爲什麼偏要把我移交給別人?以爲那樣我就會感謝她嗎?不會的,我會恨她,永永遠遠的恨着她。恨她既然不想擁有我的人生,那也不可以私自替我作主來決定我的人生啊。現在怎麼辦?嫁也不容易,不嫁更不可能。”

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少年可以想象得到日後他的生活會有多麼淒涼。

可若是不嫁,日後整個夜氏族人都會過得無比淒涼。

他屢次向皇上請湊,意想讓皇上退掉與凰鳳女皇的婚約,可是哪一次都被皇上嚴詞拒絕,甚至不惜拿夜氏族人的安危來逼着他同意婚事,爲了暄昭的日後安定,爲了凰鳳與暄昭的兩國和平而下嫁。

他接受不了,終於在最後一次與皇上的頂撞中,皇上向他訴說了實情。

說是,凰寶女帝看上了他,所以才悔了他與凰笞王爺的婚約。

這件事情,在四年前凰笞王爺回京都之後就訂下來了,只是一直沒有尋到時機來解決。[

後來兩年前,凰笞王爺在朝堂上說了要娶龍涼七皇子爲夫,凰寶女皇便藉此爲由,偷樑換柱,把他,換到了她的身邊。

凰寶女皇,這個好歹毒的女人>

1283.沒有憐香惜玉的同情

“公子,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您再是折磨自己也沒有用的,不是嗎?就算您把這隻手給打殘廢了,誰的心,會心痛呢?看在眼前的人,怕是隻有丫頭一個人能爲您想着罷了。看在遠處的,也唯有老爺和夫人了。再此之外,還有其它的人嗎?爲了凰笞王爺,您苦練夜氏族人功法,難道不是爲了有朝一日能解開這層囚籠,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嗎?看是令人盲目的,但是生活,卻是冰冷殘酷的,您要學會隱忍,學會鬥氣於心方可啊。”

盤子裡的血棉,一團團。

血棉上的血色,流落在盤子裡,一灘灘。

婷婷玉立的少女彎身蹲在少年的面前,仔細的替少年清理着手上粘了牆粉碎屑的傷口,輕吐出來的話語裡,理性與哲學的想法,把少年內心的怒火慢慢說服,讓少年得已認清眼前的事實,不要再妄想逃臂,和不理智的發泄。

“丫頭,長大了?說出來的話,都有幾分母親的說教味道了,本公子選擇一種不會去傷害別人的方式,不好麼?難道你希望本公子讓夜府的人到那兩位丞相的府上,提着人頭回來泄憤?然後凰笞王爺以後取一個,殺一個?”[

無法放下的心,也不曾想去放下。

追逐了那麼久的情感,怕是誰都無法認真的去說,我可以忘記,就會忘記的吧。

只是,當初天真傻傻,遇到事情只會嗚哇亂叫的小丫頭,居然在今日能夠理直氣壯的來訓導他這個主子,倒是還算給了少年一些想不到的驚喜。

看着曾經被自己裹到披褂裡一起捱過整夜寒冷冬日的小女孩,如今已經出落的蘭花有致,讓人眼前一亮的美麗,少年不禁要感嘆一句。

女孩子,都是會變的吧!

十八變?

變得是好是壞,是精明是愚笨了,都不是其它人能夠預料的吧?

凰笞王爺,也會像普通的女子一樣,在歲月的濤浪中,變得成熟,美豔,華貴高雅嗎?

他的心中,有些許驚奇和期望。

“呵呵,公子,您真會開玩笑。安府和蘇園那兩位小公子,豈是咱們夜氏能輕易動得的?英雄自古出少年,不是丫頭不向着您說話,若論單打獨鬥,公子怕是還能敵得上那兩位公子一陣子,若是比身家,雖然夜氏在暄昭是大名鼎鼎的旺族,但是,安府與蘇園,也不都不是任由別人宰割,肆意胡爲的軟弱主子。若不然,咱們暄昭堂堂的丞相,能落到他們兩位公子的手上?”

溫婉一笑,柔柔的漾起一泉濃淡的酒窩,美至極`典,可書畫壁。

少女的聲音,勾動少年的心絃,真如撥着樂色的古琴,一聲顫,二聲慢,顫顫慢慢,抖個不停。

“丫頭,這些事情,你是從哪裡聽來的?皇上那裡都不曾查到的事情,你怎麼知道?兩年來,你>

沒有受傷的手,捉住少女的手腕,冰冷無溫的握緊,生出一絲青痕。

少年的臉上,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同情,低沉的嗓音,問的沙啞,凝重。

1284.依依不捨的叨唸

“如果丫頭說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公子信麼?都有審罪人的口吻來和丫頭說話的?嚇着丫頭了。公子怎麼越長大,疑心越重了?真不是個好習慣,要是發現冤枉丫頭了,是不是會覺得內疚呢?”

怕怕的拍着胸口,少女抽回自己的手臂,處理好少年手上的傷口,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交給少年,走到門前,把門合上,轉頭望着少年,散着少女迷人的風韻。

“這是什麼?都拆開了,幹嗎還給本公子看?”

書信的封蠟已被刮開,信封上沒沒寫上具體的文字。

少年打開信來看,裡面居然還有一個小信封,小信封上莊正的寫着四個字:吾兒親啓![

是父親給他的信?

但是信的內容丫頭怎麼會知道?

眼眸裡的懷疑不減反增,少年並沒有着急的打開書信,而是靜靜坐在牀塌上,視線瞅着包得乾淨整潔的手上傷口,等着少女的解釋。

“雙信封,雙信文。老爺給公子寫的那封信裡交待的是什麼,丫頭並不知曉,但是老爺寫給丫頭的那封信中交待給丫頭的內容,丫頭可是全和公子說了,沒有一點瞞着公子的地方。這回公子不心疑了吧?”

真是心酸~

照顧她家公子這麼多年了,公子竟然能懷疑到她的身上來?

看來真得尋個時間把自己給嫁出去了,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被公子怒火沾染了,弄得什麼事情都得小心,拖累了一生,就不好辦了。

可是她很捨不得公子,還有公子的>

怎麼辦?

煩惱的走到少年面前,少女取下殿內的掌燈放到牀塌的小櫃前,方便少年查看信文辨閱。

“父親爲什麼要告訴你那麼多事情?父親比本公子還要相信你?”

少女的話,少年聽的半信半疑。

打開信文,上面並沒有寫太多關心的言語,只有飽含着一片深沉的兩句話:天黑路難,切勿輕舉妄動。

少年哼呵一聲,把信點燃燒掉,覺得他的父親,年紀一大把了,還拿這種暗行裡的話來傳遞消息,會不會有點冷笑話的意味?

現在的孩子們都聰明瞭,自小被調教的非常好,誰都能一眼看出來,那就是暗語。

唉>

他的父親,得多涉足江湖上去走一走,增添些新鮮的行話,來糊弄別人嘛。

“老爺只是擔心公子你一時衝`動,跑去解決了那兩位公子丞相。若是下手幹淨利落,神不知鬼不覺的倒也還好,要是被人家撞破,連逃都逃不回來,老爺不是還得去拉您麼?眼下局勢這麼複雜,能忍,就能得大成。”

知女莫若父,知子莫若母。[

從公子進宮那天起,老爺不就是把公子當成要出嫁的女兒依依不捨的叨唸着?

老爺必是料準了她家公子聽了凰笞王爺與兩位丞相要成親的消息,一定會大發雷霆,任誰都勸不住。

在這種時候,只有讓她家公子充分認識到彼此雙方的實力分配,才能從最根本的地方,解決問題,打消公子強硬的態度。

老爺的智慧,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

少女在心中,對夜府老爺的傾慕,馬上增加了幾分。

1285.一場喧賓奪主的盛宴

“夜氏族人的修功心法,就這麼差?丫頭,說話要小心,本公子可是很認真的練習了。”

引以爲傲的夜氏獨門功法,會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指導文?

總不會是光用來修身養性,只能看,不能用的吧?

那他若是嫁進了皇宮,不得被女皇的那些皇夫們欺負死?

少年在腦中大略想了想日後要面對無數男夫上前挑釁的日子,心裡頓時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想要去撞牆,撞昏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丫頭不是那個意思啦,丫頭只是說,夜氏的武功是好的,而且應該是武林中最上乘的武功,但是公子不一定修練的好嘛。這就叫作‘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一切須得努力才行。想要打敗強大的敵人,可以有兩種選擇,一是尋找強大的靠山,足夠借給公子力量去征服一切想要征服的,二就是讓自己變得比敵人還要強大,才能親自打敗敵人。這也是老爺要丫頭說給公子聽的話呢。”

在老爺的心裡,她就是他傳話給公子的話筒。

老爺一切不好向公子說明的事情,都會事先寫在書信裡給她捎過來。

等她把一點都不懂的話,字字挨句斟酌透了,再學得很是熟識,很是懂得的裝出來說給她家公子聽,那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其實少女覺得,她還是以前那個很懵懂的丫頭啦~

不過倒是真能把她家公子給哄弄住,有時聽着她說話,眼睛裡都會不由自主的流散出不可思議的驚訝目光來,讓少女非常有成就感的。

“哼!本公子那叫做無師自通。小丫頭,本公子交待給你個任務怎麼樣?”

凰笞王爺迎娶暄昭的兩位少年丞相,他怎麼想着,心情都不舒服的很。

儘管少年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權利去在意,可少年還是很計較那個事情。

他不能就這麼浪費掉與凰笞王爺擦肩而過的機會,怎麼着都要在凰笞王爺的眼睛裡留下屬於他的影子。

哪怕,只有一瞬間就會忘記的光景。

“什麼事情喔?公子,不要太爲難喔。現在離您嫁入凰鳳皇宮的日子,也沒有多少時間了,還是要穩妥一點比較好,這樣老爺放心,夫人放心,夜氏的長輩們放心,伺候公子您的小丫頭也就放心了。”

壞事,她家公子一定叫她去做壞事。

只要是涉及到與凰笞王爺有關的那就沒什麼好事情了。

頭痛吶~胳膊痛吶~

少女很想問少年一個問題,當她現在是生病的人,不要再亂支使她了好不好?

“哎呀,你放心了,這次絕對不會是那種讓你去做體力活的事情啦。是精神,精神上的長久堅持!經過本公子一段時間的深思熟率,本公子認爲,不能就這麼算了。本公子得去攪攪局。而你的主要職責呢?就是替本公子打聽消息。本公子要知道凰笞王爺來迎娶他們的時間,地點,本公子也要高調一點,來一場喧賓奪主的盛宴。”

他要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那個不知是真答應女皇把他轉讓出去,還是女皇單方面私自做決定的凰笞王爺。

一定要在那個時候大放光彩一把的。[

爲了心中的愛情,少年決定,雖然僅有一次機會,那也要跟他們拼了。

1286.幸福的開始不幸的終結

“公子,你想做什麼喔?喧賓奪主?那是什麼意思?能道你想到送親宴上和兩位丞相公子一爭高下?不行的,公子您這樣自做主張,擾亂了宴會,是會受罰的。”

不是宴會上的主人,卻要跑去展露頭腳,那不是等着讓別人來說三道四的?

皇也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少女搖着腦袋,堅決不準備做少年的壞幫手。

“不是那樣的,本公子沒想過要攪亂宴會啊。只是想在宴會上見王爺一面嘛,看看她是不是當初本公子見過的那個女孩。放心,真的不會搗亂的,就一面,還不行嗎?只瞧個正臉,嘿嘿,好丫頭,幫公子我一次嘛。你也不是不知道,爲了以防萬一,皇上那天一定不會讓本公子出去的,到時?唉,本公子又要從那處河道的地方跑出去,本公子也很辛苦的。”[

草木掩蓋的那個能夠走出院子的小牆洞,前幾年他還是可以走得出去的。

這幾年來,他的身高也長了,身子也壯健些了,想再用走的過去,可能不太容易。

他得想個辦法練練腰骨,到時候就算是用爬的,他也得爬出去,怎麼着都不會走大門,被奴才們發現,而後把他逮回來關進屋裡滴。

想到要解決的問題還有很多,少年有片刻的呆怔,在想哪一件事情應該最先處理解決掉,纔不會阻礙到他的下一步計劃。

“公子,您的想法一定不會成功的啦,不要讓丫頭去做這種事嘛。”

她家公子的想法一向很大膽,那年要不是她家公子從河道里跑出去,她也不可被調到洛瑕殿裡來管院。

要不是她家公子總是會往河道里扔些碎肉餵食怪魚,也不會引得怪魚肉性大發爬上岸來咬人,也就不會被皇上發現皇后所做的壞事。

但是這回與之前的事情根本就不一樣嘛。

人家文武丞相的大婚,也不是她家公子能去招惹的啊。

丫頭怎麼都不肯幫少年完成這件難度高達百分之百的事情。

“哼,小丫頭,你不幫本公子,本公子自己去做。你,現在馬上出去,本公子不想見到你了。”

說他搗亂宴會也好,說他藏有麼願也好,說他不甘心也成,總之,他是去定了。

少年發着脾氣把少女趕出房間,看着手上被包裹成肉包子圓鼓鼓的一圈白紗布,臉上現出一抹無法挽回的堅毅。

“啊,本公子也要嫁,本公子也要嫁人。也要嫁給>

夜上華燭掌燃,少年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躺在塌上不停的囈語。

睡夢裡,少年頭頂鳳冠,身披霞帔,玉珠簾遮擋着風華絕代的美豔容顏,火紅的嫁衣描刻出一襲靈風古韻,自與天成的絕姿獨影,逸美的身段。

如仙,似神。

如夢,似幻。

吹吹打打的嗩吶,喜悅的聲音不斷迴響在少年的耳畔。[

喜氣吉祥道賀祝福,填滿少年快要喜極而泣的心間。

嫁人了,嫁給他想選擇的女人。

是幸福的開始,不幸的終結?

屬於他自己的命運,真的可以由他自己,來親手掌握嗎?

1287.心病,得用心藥來醫

“王爺>

夢中驚醒,陡然憶起夢中甜蜜的虛幻,少年的心中徒生傷感。

自從凰笞王爺要與暄昭兩位丞相公子成親的昭文正式宣告天下之後,少年沒有一日可以正常的入眠,幾乎每夜都會做着相同的夢境,在午夜裡本該睡得最踏實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的醒來,陷入難以往復的心碎中,無法拔除,叨唸不已。

“唉>

少年躺在塌上,身下大汗淋漓。[

眼神泛散着一眸癡迷,絮念着無法實現的話語。

這陣子來,他苦練了一曲暄昭男子特有的樂舞,厥鼓。

因爲,在凰笞王爺的迎親宴上,暄昭皇帝一定會讓暄昭最有特色的舞蹈當場獻舞,既有揚我暄昭威名之意,也有對凰鳳女國表示尊敬之意。

少年讓丫頭打聽到參與厥鼓舞表演的哪首樂曲,每逢厥鼓舞隊表演之時,少年就會偷偷在暗中觀看,記下每一處曲調的每一步舞姿。

等到少年回來自己的殿院內,不管練到多晚,都會當天晚上把所學的全都無實物的練會,熟記於心裡。

寧可頂着睏倦疲憊的身子在觀看時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的學,也不要放下一天沒有學會的東西等到第二天一起學會,這就是少年現在的生活,一絲不苟,兢兢業業。

“公子,又做惡夢了?瞧着汗水溼得,能有人看見心疼不?”

屋門吱呀一聲由外面推開,帶進來一股清香的湯味,丫頭端着食盤走進來,合上屋門走到桌前,也沒瞅着躺在塌上全然沒有睡意的少年,顧自的問道。

“丫頭,辛苦你了。每夜都要過來一趟,本公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失眠擾夢的症狀,在少年看來,無非就是白日裡的擔憂過多了,輪到夜裡也得負責償還一些思念,不需費心的小事情而已。

但看在丫頭那裡,卻是比天要塌下來還大的事情。

自夢狀出現的第二日起,丫頭每晚都會在他偏巧醒來時推開屋門,端着一碗補湯出現在他的面前,說是能替他安神,有助於睡眠的。

可是心病,得用心藥來醫的,不是麼?

少年聞着屋子裡飄起的香醇味道,也不知道丫頭今夜給他燉了些什麼。

“冬瓜靈芝湯。據說有固本復原,鎮靜安神,扶正元氣的作用。前些日子,總是熬了些肉湯,底下的奴才們說晚上食了肉湯,會加重腸胃上的負擔,擾了睡眠裡的清寧。所以丫頭就去詢問了宮裡的藥膳師傅,師傅教給丫頭幾道藥湯的作法,丫頭也換着給您做了小喝一點,希望公子切勿再要如此傷神下去,壞了身子多不值當?有好的身子,才能去追求心中想得到的夢想呢。公子,嘗一嘗味道如何?”

丫頭打開食盤裡的燜罐,倒出裡面乳白色的濃湯,用湯匙舀了幾塊透明的瓜片放在瓷碗裡,端給少年。

1288.腦袋裡沒點智慧的人

“你這丫頭,越長大,越會嘴貧了。懂得道理多了是不是?整日裡來訓本公子,哪日把本公子訓得煩了,就把你嫁出夜府去,尋得耳根子清靜些。”

湯濃飄香,冬瓜片的清新味,難得的勾起少年想要食用的好心情。

就着湯麪聞了聞,少年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細細品過,點點頭,說道:“不愧是受了藥膳師傅指點過了,味道確是比之前,要好些。”

“公子,您這纔是越長大,越拿丫頭取笑呢。丫頭以前做的不好吃?那您還胃口那麼好?也就是丫頭給您調理吧,其它的人,誰還關心着您哩?再有一年,您也得出嫁了,女國那裡,是個受苦的地方,趁着還沒離家,多享些福氣也是好的。”幾年的光景匆匆而過,從凰鳳女皇指定她家公子開始,到現在爲止已經四年多了。

再有一年,等公子十五歲了,也就得過上那種離家背景的日子,好讓人傷感的。[

丫頭再三想着應該陪她家公子一同前去凰鳳女國,可是凰鳳女國傳來了入嫁通文,女國裡的後宮,向來不得有女子出入,公子若是想帶個貼身伺候的人,也得是男子纔可。

女人,是入不得女國後宮的。

這是什麼破規矩?

難道是怕了別的女人碰了宮裡的男人不成?

丫頭的心裡,總是有着各式各樣的疑問,當然,也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回答。

不算安慰別人,只是安慰自己跟了少年那麼多年的心罷了。

“不要說的這麼傷感。一切都還是變數。想真正碰得本公子,也不是那麼容易。”

夜氏的武功內法,還有幾頁就全部容納在心。

若是練成了,除非他想讓哪個女人碰,那個女人才能碰他。

否則,他有太多的能力保全自己。

對付凰鳳女皇,少年認爲最多應該去防着的,還是如何在頭腦上勝過那個可統一國江山的女子吧。

腦袋裡沒點智慧的人,不論如何,都不會坐上那把可以傲視羣雄的凰椅滴。

“公子倒是想得開,一點都不擔心未來苦難的日子?您是不擔心,老爺和夫人可是擔心的緊。白日裡等到臨快夜晚上,沒有任何通知的派人送了封信來,約摸着是凰笞王爺迎娶兩位丞相公子的日期快到了,擔心您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情。不過,老爺他們怎能知道公子你對凰笞王爺的一片心?怪了的事情。”

見到少年碗裡的湯汁見了底,丫頭接過碗走到桌前又盛了一碗送給少年,納悶的說着。

“本公子當初同意進宮,還不足以表達心態?不過,離凰笞王爺到暄昭迎親,還有幾日了?本公子也得好生調理些身子,見到凰笞王爺,不能以現在的臉色出現纔是啊。”

銅鏡裡的少年側臉,許是在昏暗的燭火光照下,淡淡的泛着淺顯的暗黃色,蒙着一層不太擁有光彩的土灰色澤,精神欠佳的望向銅鏡,滿是疲憊不堪的倦容,惹人心疼。

少年摸着自己滲出幾絲蒼白的臉頰,恍惚不曾發覺,何時,他竟被藏在自己心中的那個女人,折磨到這般失去神采了?

1289.您就是太過處處忍讓

“差不多快到了吧。三日?宮裡的奴才們這些天都忙着在宮牆殿院裡張燈結綵的,那聲勢浩大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公子您要嫁入凰鳳女國哩!殊不知,都是爲了那兩位丞相公子。丫頭真是替公子不值。這嫁娶迎婚,怎麼的不也是得女皇在前,王爺在後,迎娶皇夫在前,迎娶王夫在後的麼?可您看看眼下這當前兒,他們哪個人把公子放在眼裡了?”

不滿意,不服氣。

丫頭對暄昭國主對待自己主子的做法非常不待見。

她家公子好好的,每日按步就班的聽着那些糊塗師傅們的話,任由他們去折騰了。

可是熬到現在,愣是被別人活生生的把出嫁的日期給壓了過去,那怎麼行?[

不公平啊!

“呵呵,不是不放在眼裡。是本公子自身的問題。本公子不是還沒有過十五?皇上不讓凰鳳女皇來迎娶,也是按照暄昭的大皇祖先的規矩辦事,沒有半分不得當的地方。安家和南園的那兩位丞相公子,不是都比凰笞大過一歲麼?而女國裡,女子滿十三歲就可納夫。凰笞王爺且比本公子還要長上一歲,如此算來,本公子今年十四滿歲,那兩位公子已經十六滿歲了,嫁予王爺,有何不可?硬要人家按着本公子的年齡去出嫁迎娶,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

若是輸了志氣,輸了後天可以培養的修身,少年定要不服氣,心怒氣燥。

可問題是,先天性的條件輸掉了,任他再如何想去比拼,終是比不過人家的。

總不能把他送回母親的肚子裡,早一年生出來?

但是,如果時間可以迴轉,早生出一年的他,還能遇上凰笞王爺嗎?

這也是個未知的數量。

一切皆在命運的安排。

少年最不怕的,就是翻開自己的命書,然後一頁頁的把命書給撕掉。

他要嘗試着,自己去主宰整個人生,在他有能力的時候,可以幫助自己扭轉命運的軌跡,成爲一個能自由生活的人。

所以現在,在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時候,他只能忍。

忍不得也要忍,忍得就更無須多說,還要忍出笑容來。

如若不然,何以讓別人見到他高人一等的貴氣逼人?

呆在皇宮裡四年,這點小事都想不通,他豈不是白在宮裡呆着了?

“公子,您就是太過處處忍讓了。那他們女國裡的男子不也十三歲就嫁人了嗎?爲什麼暄昭的男子不可以啊?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的同類人,幹嘛一種人,兩種對待?”

少年的理論,還是不足以安撫丫頭心裡的不平衡。

丫頭怎麼想,都覺着是皇上,凰笞王爺,還有女皇,那兩位丞相公子一起欺負了她的公子,存心要讓她的公子沒有心情再在宮裡呆下去。

這樣的情況,她怎麼能忍得了?

“傻丫頭,你知道女國裡特有的一種果子,是用來改變男女體質的那種叫作‘衍生果’的東西嗎?”[

十三歲,與十六歲的區別。

如果少年猜的沒有錯,就是在那顆生長在拒被其它三國的人窺見河岸上的小果子。

1290.天長地久的如意算盤。

“衍生果?知道啊!不就是人吃了以後,會慢慢長成奇怪身子的那種東西吧?公子,殿院裡的婢子太監們說,那種奇怪的小果子,其實是有毒的。因爲有毒,所以纔會改變人的體質,讓人的體質經過十幾年的休養,變成男人會生孩子,女生沒辦法生育的體質?”

將信淨疑,沒有吃過那種東西,只是聽一起做事的丫頭們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聊的火熱,她就順道帶了些議論的內容回來。

但是丫頭一直都沒辦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那種事情是真的存在。

滑稽的想法,怎麼可能有那種療效的?

“嗯,是這個樣子的。除了‘衍生果’,還有一種叫作‘變生果’,變生果是要成年男子吃下才會管用,而衍生果則是在男孩女孩三歲的時候就吃掉的事情。在女國裡,聽說,如果男人不孕,是犯了殺頭的死罪,可以被妻子休回家門的。但是與之相反,若是妻子懷了孕,女人就會沒事。據你家公子我的推測呢,那些在很小時候吃過衍生果之後,身體裡會受到衍生果侵擾,進而改變體質的狀況。而你公子我呢,堂堂帥美人一枚,你說到了那裡,萬一凌亂了沒有掙扎住,不是要讓女皇也過一把生娃娃的前苦經歷?那樣,本公子也會被處死的,明白麼?”[

十三歲和十六歲的秘密,其實就在於一個是身子有着長達十年的衍生果的積攢,早已習慣了凰鳳女人的體質。

而必須過了十六歲的男人身骨,基本已經定形,衍生果對已經成爲男人他們這些人,需要更多的時間溶入男人的身體血液裡,如同爭地盤一樣,誰佔得多,誰就厲害!

少年知道將來所要面對的一切,而且,也明白還要做足整個身體裡面的適應感好好醞釀着,方能趕上別人天生的身子,不被冷酷的宮院法規而淹沒。

“公子,要是按照你說的意思來想,也是挺有道理的哈?是不?丫頭這下心裡就明朗多了,也不覺得是她們在欺負公子了。眼淚都可以少流一點。”

迎娶之事,就算她再不願意,也是打心眼裡去替她家公子爭奪着。

只要她家公子自己想得開,那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一個出身卑微下`賤的婢女,能有什麼權利去發表言詞?

“嗯,心情明朗開來就好。反正,以後也會再見的,就算不嫁給凰笞王爺,而是嫁到了宮裡,本公子若是能擺平凰鳳女皇那個極爲聰明狡猾的女人,那本公子留待日後的未來想法,也就都可以相繼實現。”

不管是皇宮還是王府,只要能在凰笞王爺的地方,有可以正常見面,相互之間尊貴有禮,到時候可以引起凰笞王爺注視的機會,那他想要和凰笞王爺在一起生活的勝算不就多了一些?

少年在心中,打的可是要在宮裡的禁錮,壓迫之中逐漸建立起信賴,然後慢慢就轉變成天長地久關係的如意算盤。

1291.助興表演的方式

“公子,你的想法是不是>

怎麼思考,腦袋裡的想法和少年都無法想到一處去,丫頭收拾好碗罐坐在椅子上,眼睛眯成細細長條的小縫,很是睏倦的拂着袖口趴在桌子上,隱約透着股睡意。

“呵呵,行了,懸不懸到時再看結果吧。三日後,千萬不能壞了本公子的好事,明白嗎。”

書生苦讀十載寒窗,爲的就是能夠考上功名。

戲生臺下練功十處,也只爲了臺場花燭下,那一曲惋麗惜美的倩影霓虹。[

他爲了讓凰笞王爺的眼中,能有一個屬於他的印象,他練厥鼓,都快把腰練斷了。

這等的毅力,應該可以得到回報才行啊。

從今天起連續三天,他都要早睡早起,爲他實施與凰笞王爺相見,時刻做好展現給那個女人最好一面的準備。

扯過被子蓋好身子,少年只有手臂伸出被子之外,朝向丫頭擺擺上,吩咐丫頭早些退下,不要擾了他忽然生出的睡覺。

“是,公子。您就在塌上好好歇着,好好念着,好好想想,好好思索着怎麼在宴會上大放光彩吧。丫頭退了。祝公子一夜好夢,可以在夢裡與您朝思夜盼的凰笞王爺,做些過分的舉行呢~”

站起身,朝着少年躺着的牀塌方向微微欠身,丫頭端起被少年喝剩一半的補湯,扣好蓋子,掩好門扇出去。

三天的時間,三個日初,三個日落。

日夜交替,凰笞王爺迎娶暄昭兩位文武全能的宰相公子們的時間越發快速,眨眼即到。

絲管絃樂,鑼鼓喧天。

金童灑花,玉女舞袖。

凰笞王爺的排場果然威勢氣大。

浩蕩的迎親隊伍綿延不絕幾十裡,撐着凰笞王爺的府牌,處處昭顯着凰笞王爺的女****`威。

兩位丞相公子,依着暄昭皇主的昭令,於送親宴上豪華出嫁,暄昭皇主爲其所配備的嫁妝,整整三十箱的金銀珠寶,沉甸甸的在所有參加送親宴會的朝臣面前走過,引起一衆朝臣散着讚歎的唏噓。

凰笞王爺面帶銀色軟甲面具,擋着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思,也遮住自己甚密的面容,於親宴上與暄昭皇主、諸位大臣們把酒言歡,完全不知醉意的模樣。

親宴未過一半,暄昭皇主突然提議,想請凰笞王爺欣賞一番暄昭本土最爲出名的民族舞蹈,厥鼓舞,以示喜慶吉祥之意。

凰笞王爺自幼遊走四方,聽說暄昭的厥鼓舞蹈甚爲出名,雖然都是男性舞者,但是手拿木棒,敲打在重鼓之上,配合着樂器的演奏,而打出不同的聲響,這種充滿男子雄壯且渾厚氣息的舞蹈,一直都是凰笞王爺想要親眼見到,卻苦無機會。

如今暄昭皇主提出來這種助興表演的方式,自是非常取悅於凰笞王爺的喜好,討喜的凰笞王爺不禁脣色輕揚,酒杯裡的酒兒,總是滿着杯沿兒飲下,愉悅的欣賞着。

1292.永遠會記在心上的回憶

“凰笞王爺,如今見着這厥鼓之舞,感覺如何?”

盛殿高堂,暄昭皇主龍威凜嚴,滿意的瞅向殿宴中央整齊作舞,鼓聲陣陣的厥鼓舞隊,臉上帶了幾分自恃高傲的驕貴。

“呵呵,皇主大賞,滿悅本王的眼簾,確實容得本王內心佩服。倘若他日還有緣得來暄昭,定要再次與皇主陛下欣賞此等人間絕舞,妖嬈絕唱。本王恭敬皇主一杯。”

舉杯高擡,側首飲盡。

帶着一方銀色面具的少女,眸內轉出幾許驚豔,脣緣輕動,道出一語柔聲,溫婉冷冽,柔柔的恭敬態度裡,彷彿滲雜着一絲天生的孤傲、輕狂。[

“哈哈哈!難得九王爺竟有如此雅興。朕素來聽聞九王爺對琴瑟之樂,頗有見的。既然如此,可否一會兒等着厥舞散退,王爺隨意抽點一名舞鼓師即興合曲一首如何?也算是免得朕的好奇心思,給朕留下一個永遠會記在心上的回憶?”

暄昭皇主,當殿提出一個令凰笞王爺爲難的要求。

“這>

衆所周知,凰笞王爺親自迎娶兩位丞相公子於暄昭,代表的是凰鳳女國國體,無論是在身份亦或是地位上,都是等同凰鳳女皇駕臨。

而且,最重之要點,在凰鳳女皇之外的三國,皆是以女子獻藝歌臺,謂爲歌妓。

於此之時,凰笞王爺怎能應求於殿堂演湊,那豈不是自降了凰鳳女國國`體尊位,是爲有損凰鳳女國之顏。

凰笞王爺若是答應,就是降了本國國威,若是不答應,就是搏了暄昭皇室的顏面,不管如何選擇,都是不得體之舉。

暄昭皇主給凰笞王爺出了一個大難題。

“喔?那、那不是二皇子嗎?”

正在凰笞王爺兩邊爲難無法做出選擇之際,朝臣之中有眼尖兒的人,突然發現一抹甚爲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厥鼓舞隊裡,那個人,似乎>

“啊?真、真的是二皇子啊。二皇子怎麼、怎麼會出現在厥鼓舞隊裡?而且,還是那種敲打厥鼓的打扮?”

太失人心了吧?

堂堂暄昭的二皇子,居然出現在厥鼓舞隊裡?

而且還大而皇之的以舞助宴會酒興,這將暄昭顏面置於何存?

宴會上的朝臣們發現二皇子存在的身影,頗爲驚訝,皆聚集起來與旁邊的朝臣竊耳私語,議論紛紛。

“皇上,二皇子好像在厥鼓舞隊裡,您瞧>

暄昭皇主身邊的小太監聽到朝臣議論的話語,忙掂量着腳步,躬身靠向暄昭皇主小心的稟告道。

“嗯?涼兒?在哪裡?”

厥鼓舞隊多達四十人,以圓鼓列隊,相隔一尺之遠。[

鼓捶之上,綁了用來點綴的紅絹襟帶,隨着舞鼓之人花繁景亂的絢爛舞姿而飄揚爍目。

暄昭皇主聽到小太監的稟告,順着小太監指着的方向仔細在絹帶飛舞的舞隊裡找了許久,都沒有發現他那二皇子的身影。

是他太久沒去花心思在那個孩子身上了?

還是那個孩子對凰笞王爺有心,故意作了裝扮不想讓人發現?

1293.跑出來鬧的是哪樣

“回皇上,就在那,最後一排正數邊角上的那個位置。”

小太監指着舞隊裡最邊上的角位,指給凰笞王爺看。

“喔>

爲了能夠在嫁給凰鳳女皇之後,不會被凰鳳女皇尋出瑕疵,並藉此爲藉口,他那二皇子日夜受由師傅的教習,很少能夠抽出時間出殿。

暄昭皇主在腦海裡細想了一會兒,他好像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沒有召見這個孩子了。[

不想,半年的時間裡,可以讓一個小小的男孩子發生如此大的變化,不管是在氣質上,還是在身姿相貌上,都已經變成讓他無法辨識的美麗了?

“啓稟皇上,既然二皇子身在厥鼓舞隊編制中,不如就讓二皇子與凰笞王爺合奏迎舞一曲如何?”

懂得識察眼色的朝臣,聽聞二皇子身在厥鼓舞隊裡,而凰笞王爺亦礙於暄昭皇主提出的請求而無法作答,馬上想好應對之策,小心的向暄昭皇主請奏,要求二皇子與凰笞王爺鼓弦同奏一曲,並把分析的原由仔細說給暄昭皇主靜聽。

此舉一可解暄昭皇主君無戲言難以下臺的困當,二也可讓凰笞王爺心裡不會產生什麼抵斥,再者,暄昭的二皇子,本來就是要下嫁與凰笞王爺的,若不是凰鳳女皇橫加阻止,凰笞王爺今日迎娶的或許就應該是眼前的二皇子,而非那兩位丞相公子。

稟奏的朝臣或許也是考慮到二皇子不惜自毀身份混進厥鼓舞隊中,有可能爲的,極是來親自見一眼當初不要他的人,竟是何方人也。

如果讓二皇子有機會單獨與凰笞王爺接觸,想來也能成二皇子前來的一片心意。

這等一舉三得的好事,想來定是暄昭皇主也要暗中支持的。

“這>

聽到朝臣的奏,暄昭皇主暗暗思量着臣子的用心。

轉念一想,便能領會臣子們的用意。

可是,暄昭皇主在心裡還是多費了些考量。

考量之處,是凰笞王爺會否因爲覺得她與二皇子之間曾有過的尷尬關係,而正面拒絕,若是凰笞王爺真當以此爲由出口拒絕,他身爲皇帝,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能被徹底的損顏失面,而沒有應答之策。

思及至此,暄昭皇主當庭問道:“厥鼓舞隊中,可是朕的二皇兒?”

“回父皇,正是兒臣。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鼓樂停止奏打,鼓隊分站宴堂兩側,給少年讓出一條得以面聖的道路。

朝堂上所有大臣的目光,熱烈的照射在身穿厥鼓舞服,顯出幾分民族氣質的少年身上。

少年不得已放下鼓錘,在衆人閃在的通路中走向殿前,恭敬的給暄昭皇主跪地扣首。

“平身,皇兒,你這>

很想問問跪在堂下的少年,跑出來鬧的是哪一樣,可是暄昭皇主總是認爲,這樣問出口了,反倒是他說話不得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慎重思慮過後,暄昭皇主故作驚喜的問道。

1294.有本王心疼的份麼

“回父皇,兒臣知曉今日乃是凰笞王爺迎娶兩位丞相的大好之日,爲了永祝凰鳳與暄昭兩國和平安定,永世福康,兒臣特地去學了鼓舞,以助送宴之幸。”

二皇子伏身在地,扣首起身,回的鄭重嚴肅。

“嗯>

暄昭皇主點點頭,朝着宴堂上的幾位重臣略施眼色,不再說話。

“稟皇上,先前皇上不是說想親領賞一次凰笞王爺的琴曲,微臣心中有一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收到暄昭皇主的暗中授意,臣子們上前一步,恭敬起奏。

“喔?愛卿有何事報稟?”

不知,亦是知會。

暄昭皇主興意昭昭的問道,眼神瞥向坐在堂下自始自終都不曾言語,靜觀其變的少女王爺。

“回皇上,凰笞王爺乃身份尊貴之人,怎可與厥鼓舞人同奏?依臣之見解,莫不如就由二皇子與凰笞王爺親舞一曲如何?”

大臣此言一出,立即得到其它朝臣的同意。

“稟皇上,臣也認爲由二皇與凰笞王爺鼓瑟合奏一曲,是爲可行之策。”

朝臣們接二連三的起鬨稟奏,成了宴會上最爲熱鬧的一幕場景。

蒙着面具的少女坐在位置中央,冷淡的看着暄昭皇主和大臣們自作自行的演出這場鬧劇,端起酒杯,小抿一口,眼眸微暗,飄到站在殿堂上,臉色裡明顯多了一絲紅暈的少年身上。

“王爺,這就是當年女皇給您預定,後又奪了去的那位王夫?果然是美極了的男子喔,不比王爺府上的幾位王夫差啊。這就難怪女皇也會心動了。”

少女的身旁,坐着一名女童。

女童替少女斟着酒釀,水靈靈的眼睛盯着二皇子的面容,小聲的貼在少女耳邊說道。

“落陽,你不是說來暄昭是爲了服侍本王的?怎麼對別人還起了好奇心?放下府裡的三位主子不管,就是爲了來暄昭看美人兒的?”

酒杯斟滿,流溢到杯沿兒。

少女收回暗暗觀察的目光,手指敲敲桌面,不甚滿意的說道。

“呀?酒灑了?哎呦,王爺,饒了落陽嘛!落陽不是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場面?也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美人嘛。不過可惜了的,王爺娶不回府了,心疼不?”

拿起帕子擦掉快要流溢下桌的酒液,女童嬌嗔的討饒,討饒過後,還不忘嬌滴滴的好奇問上一嘴。

“心疼?皇姐的男人,有本王心疼的份麼?小丫頭,以後說話注意着點,不知本王身邊有個難纏的傢伙麼?”

難纏的傢伙,經常纏得她要沒日沒夜的解釋。[

這次娶了暄昭的兩位丞相,她還不知道回去要怎麼向那個小醋罈子解釋。

前兩次都還好說,這次已經好久沒得見了,一回去,就說新娶了兩位夫婿,醋罈子不得變成醋缸跟她拼命了?

少女的眸子,略微一轉,一個‘皇姐的男人’的稱謂,把她和站在宴堂上那位少年之間的身份和關係明確定位,並沒有太想之前所謂訂親與否的尷尬關係。

1295.她的心裡真的有別人了

“知道是知道了啦。可是就有一點好奇嘛!王爺你當真除了那位之外,對別人都不動心的?落陽不信。府裡的主子們,哪一位不是風韻俊美的美人公子吶,你一位都不動心?若是果真如此,王爺您可以去佛堂裡修身養性了喔。”

擦乾的桌面,散發着盈盈酒釀味道,芳香年鼻。

女童聞聞酒味,藉着酒味說着沾染了酒氣平時不敢向少女說着的話。

“動心?你還嫌本王不夠事多?”

思緒裡忽閃而過一抹清雅溫婉如蓮花兒綻開的美貌人兒,少女厲顏一頓,輕斥。[

怎麼可能,她的心裡,怎麼會閃過那個男人的影子?

要是閃,也該閃過她的師兄模樣,對不對?

少女只是在心裡不甚爲意的想着,腦海裡馬上不期然的閃過另外一抹俊朗清風的男人身影,驚得少女心神一緊。

她最近是勞累過多,心神不寧了?

還是,她的心裡真的有別人了?

“好嘛,好嘛,落陽住口了便是。可是王爺,他們在起鬨呢。暄昭皇上這獨角戲唱的,還真是入情入理,就是感覺很好笑喔。還讓二皇來和您合演一曲,他老人家不知道您與二皇子之間的關係嗎?很像故意爲難人的呢,王爺您要怎麼辦,演奏麼?”

在兩個人私下裡談話的時間裡,宴堂上的朝臣們已經把氣氛鬧到了最高範圍那個點上,暄昭皇主坐在宴會最高處的龍椅上,一臉爲難,眼神時不時瞟向一言不發的凰笞王爺這邊,騎虎難下,甚是爲難的樣子。

女童小聲的問向少女。

“如果是二皇子,本王也覺得尚還可以。來人吶,取本王的絃琴來。”

暄昭皇主如此大鬧,不惜賠上整個皇朝的尊嚴,就爲了聽她一曲,她怎可搏了這位皇主的美意?

衆朝哄囔之中,少女向前身後一名隨行女衛吩咐道。

“是,王爺。”

女衛躬身走出會堂,等了約有半個時辰,抱進一柄七絃古琴呈給少女。

“皇上,女國裡向來男子爲樂,因此本王所會樂琴不多,只此一柄七絃琴而已,以此來配二皇子之厥鼓,想來是有些對不住了,還望皇上海涵,二皇子休要見怪。”

琴架擺好在少女面前,少女端坐

“呵呵,難得凰笞王爺肯當殿演奏,衆卿家且好生欣賞吧。涼兒,你也去吧。”

站在殿堂上的少年,聽到少女吩咐女衛去取琴樂之時,臉上明顯生出一股錯愕,似從來都沒有想到凰笞王爺會答應允琴和鼓,怔然呆住,直到皇上說話,方謹慎小心的點頭躬身,回到宴殿中央捲起腕上花帶,握住鼓錘等待少女準備完畢。

“二皇子,可以了麼?”[

厥鼓舞隊在暄昭皇主的金口玉言下拜退讓出場地,空曠的宴殿中央,只餘下二皇子的厥鼓,和凰笞王爺的一柄古琴。

指間琴絃一抹,劃勾出一絲清脆的絲絃樂音調試音階響度,少女指腹輕按在弦,絃音瞬時停止,空留出一動人的絃音徘徊於人的耳際。

1296.抹了一手黑灰

“>

鼓捶一敲,咚的定下音奏。

二皇子以鼓音作答,贏下凰笞王爺一記帶着讚賞的笑容。

弦絲一勾,挑破一蕩冰涼冷冽的琴音,凰笞王爺以絃音和聲,亦得回二皇子含着驚訝的眼神。

鼓聲漸起,琴音漸和。[

雙雙奏響的,居然是厥鼓舞隊適剛表演的合樂。

凰笞王爺僅憑一次聽見的曲調音韻,就能一音不落的以絲絃之樂彈出,且分毫不差,遇到有些絃音無法涉及的符點,更是讓凰笞王爺以指甲敲彈在琴板兩側的弦骨上來代替,不禁成爲兩人合音之中最爲另人受用的點睛之筆,不由得令整個暄昭朝臣全部皆爲震驚,就連暄昭皇主也大爲讚歎,世間怎有聽力,記憶力如此之好的女子。

更當朝宣稱,凰笞王爺若是生於暄昭朝堂,定也可成爲一方霸主,紅妝女將不輸男兒。

凰笞王爺與二皇子當朝的合奏,成爲名動一時的城中佳話,暄昭的百姓無不對凰笞王爺這位神秘、神奇、乃至神仙一樣成迷的女子充滿好奇,有甚者居然認爲,二皇子沒有許嫁凰笞王爺,直是二皇子一生都要後悔的損失。

而事件的當事人凰笞王爺似乎在回程的路上未有什麼心情上的波動,迎親上的驚豔一曲,只不過是場國與國之間必不可少的當庭作秀,沒有太多實質上的意義,並不值得觀注。

但是事件的另一位當事人暄昭的二皇子夜洛涼則是在當年夜裡被暄昭皇主罰在殿院裡跪拜一夜未食,次日午時暈倒,直在牀塌上躺了十幾天才甦醒過來。

然而,醒過來的二皇子,再也不是平日裡有說有笑的溫和主子,而是冷眸清澈,容嚴色寒,端坐於房裡的書案前,認真仔細的描了一幅彩諜畫圖讓隨侍丫鬟裝裱起來掛在寢殿裡,畫的是名蒙戴面具撫撥琴絃的神秘少女。

畫圖裝裱好之後,二皇子瞅着畫圖裡的心儀少女,時常獨自一人陷入發呆的境界,不食不眠,洛瑕殿裡的奴才們沒一個敢來勸說的,只有洛瑕殿的管院自小跟在二皇子身邊的隨侍丫頭纔有膽子龍眉上拔點眉毛,鬧個火氣。

“公子,您這又是幾天沒吃飯,沒睡覺了?不能好好珍惜着點自己的身子?”

領着兩名打掃屋子的宮婢,和幾名配膳的小侍拎着食盒推門入殿,丫頭聞到滿殿裡的塵土味不免嗆咳一聲,伸手向屋內的擺飾上一抹,哎喲喲~

抹了一手黑灰!

這些奴才們膽子小到都不來收拾自家主子的寢殿了?都皮癢了是不是?

取出帕子擦去手上的灰塵,丫頭回頭瞅了眼跟在身後的幾名奴婢,氣得心裡肝火大盛。

“管院,不是奴才們不來收拾,是、是二皇子最近性情了得,都、怕被二皇子給趕出來。”

若是好商量的趕出來還好,可全都是拿着器物砸出來的。

洛瑕殿裡的奴才們,除了丫頭管院,沒有一個是不被二皇子打過後腦勺的,有的丫頭腦袋上的包,都被鑿得有髮髻那麼高了。

看到那麼大的包,誰還敢再闖進來嘛~

宮婢們抓着衣角害怕的回答。

1297.恨的齒間咯咯作響

“主子的身子重要,還是你們這些奴才的身子重要?挨幾下打,能解解主子心裡的悶火,那是你們被用得着的福氣,不過是疼一點,又不少塊肉,不斷塊骨頭的,是要了你們的命還怎麼的?”

呆在洛瑕殿裡的時間長了,丫頭訓人的本事也開始大了。

一進門,訓斥宮婢的聲音便吵到了坐在椅子上盯着牆面處掛着的少女畫像發呆的少年。

“丫頭?小點聲,吵。”

話語簡捷,沒有多餘的偏墜,少年回望看向丫頭,越發俊美的容顏上,現出幾絲不悅,還有忍耐。[

“公子,午膳的時候到了,您再這麼餓下去可怎麼辦?你們,快去把外廳收拾乾淨了,再敢偷懶,小心本姑娘扒了你們的皮。”

指揮宮婢去打掃屋子髒污的塵灰,丫頭拉開窗紗,推開窗戶,讓戶外大好的光線照射進屋裡,省得她家公子累月呆在陰暗的地方,人都提不起精神來。

“好>

擡手,擋住眼簾。

避開一抹光亮的太陽照射。

少年不悅的臉色加深,變得濃烈。

“公子,凰笞王爺離開暄昭怎麼着也有小半個月了吧,您總這麼不吃不喝的,身子也受不了啊。而且,被凰笞王爺取回府裡的公子們,定是快樂幸福的過着生活,養着身板,可是您哩?要是身子造壞了,到時候就算您能嫁入凰笞王爺的府裡,也過不上您想要的生活對不對?也敵不過那些搶了凰笞王爺的公子們吧。依丫頭的說法啊,公子您現在就得好好吃飯,好好養身子,保存實力,才能與那些個公子們一拼高下,是不是?”

揮扇着滿屋子在太陽光線上可以清析看到飄浮着的小灰塵顆粒,丫頭拿帕子捂住口脣,說一句,捂一次,就怕被屋裡的空氣嗆到。

“一拼高下?還能有那樣的時候麼?皇上他,肯麼?”

厥鼓表演之後,送走凰笞王爺的迎親隊伍。

皇上因他在送親宴會上私自參與厥鼓舞演,被皇上責罰跪到天明。

少年清楚的記得,皇上當時甩給他的一句話是,不要讓他再癡心妄想,他嫁給凰鳳女皇一事早就板上打釘,不會再有所改變。如果他再一意孤行,那麼整個夜氏族人,都會受到他的牽連。

尤其是那最後一句話,在他的面前重複了兩遍。

少年可以想象得到皇上對他失望至極的心態,也能明白皇上想要威`脅他去實現兩國聯姻的意圖。

但是,他的心不在凰鳳女皇那裡,是他的錯嗎?

他的心,從一開始就不在凰鳳女皇那裡,不是嗎?

一直都是這樣的,爲什麼非要讓他去嫁給一個他無法去愛,無法去掛念的人?

他想不開,礙於自身的能力,他也不可能去做些反對的事情,更不可能讓整個夜氏因他而受累。

這場沒有餘地,沒有選擇的婚姻,到底成全了誰?[

他馬上就要十五歲束髮了,過了束髮的年齡,就必須按照凰鳳女皇的書文裡言明的,下嫁凰鳳女國,到那個時候,他與凰笞王爺的關係,只會疏遠,不會再有親近的可能。

少年突然恨起每過一日都會增長的歲月年齡,恨的齒間咯咯作響。

1298.努力只是一種空想

“公子,事情不是這麼說來的。沒有爭取,哪能得到哩?人不是都說,命運是要靠自己來改變的?您一點力氣都沒有,能改變個什麼吶?聽丫頭的話,好好吃飯休息,多練些能護身的推手之類的,等到您嫁人了,面對凰鳳女皇,肯定還要有一番苦戰,說不定得大打出手呢。奴才們都說,凰鳳女皇的武功其實蠻厲害,只是因爲凰笞王爺的威名太盛,纔沒有凸顯出她這位當君主的女皇尊威來。”

隨着洛瑕殿二皇子快要束髮的日子來臨,整個暄昭皇宮裡關於探索凰鳳女皇的消息也不知如何就大批傳了進來,好多宮婢太監們都私下裡聚在一起圍繞着女皇的消息談論着,丫頭沒事路過了,就站在暗處裡偷聽一些,聽到平時不少難得聽到的消息。

有消息說,凰鳳女皇對待自己的夫君們是極狠的,平時都用鐵鏈子鎖在殿院裡虐待着,後來都把夫君逼死了。

也有消息說,凰鳳女皇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對待她想要的男人,不管是誰,就是名義上的父君,都會籠於帳內,日夜恩寵。

這些不是空穴來風的傳言,聽得丫頭心裡生怕,也好像突然瞭解爲何她家公子會被女皇奪走改嫁的原因。[

都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擁有欲,和霸佔欲而產生的邪念。

丫頭有時也會思考着,萬一她家公子嫁過去了,會不會受到女皇的虐`待,過得不平安,可是丫頭想着,應該不會朝着她想的那個方向發展。

看在暄昭皇主的份上,女皇也不會那樣毫無人性的對待她家公子。

可丫頭的心裡依然害怕。

想到這麼美麗的人兒,嫁到凰鳳的皇宮裡去,便要遭受到那樣的辛苦,丫頭總還是內心裡想得心酸,無法忍住去和老爺夫人商議的想法。

“呵呵,若是不能和凰笞王爺在一起,人生>

指指自己的腦袋,少年因爲丫頭積級向上的話語心裡多少寬鬆了些。

“丫頭纔不認爲公子說的對呢。腦袋不也得用飯供着?沒有飯,哪還有力所去思考?公子,丫頭說的對不對?”

不吃飯的人,會餓死滴!

人都餓死了,還談什麼智慧?

“二皇子,管院,外廳已經收拾完畢,請二皇子移駕用膳。好讓奴婢們清理內廳。”

宮婢們收拾好寢殿外廳的塵灰,擦乾抹淨,清理好擺飾瓷器後,擺上膳食,站到內廳裡向少年稟報。

“本皇子沒有胃口,都撤了吧。”

瞅着掛畫的眼神,一絲不移,黯然神傷,充滿憂鬱。

儘管心情好了些,少年仍是沒有過多的心思動食,揮揮手,示意奴婢們撤食。

“這>

宮婢們站在外廳,聽到少年的吩咐,爲難的望着丫頭,不知是否真的應了少年的要求,把膳食撤下去。

1299.嚐到口中的滋味

“撤什麼撤?都給留着!沒你們的事了,都出去吧。午膳過後,我帶二皇子出去散散步,你們再來收拾屋子。”

整日躲在屋裡不外出,不練功,明顯一副被皇命壓垮提不神的樣子,要是進了凰鳳女國,就這性子,不明擺着受那些宮裡的公子們欺負呢嗎?

女皇也不讓跟個人過去,她在暄昭就是知道了他受了委屈,不也是隻能乾巴巴的瞅着,什麼都幫不上?

老爺和夫人就更別說了,只有擔憂費力氣的勁兒了。

丫頭趕着幾個婢子們出去,拽着少年起身就往膳桌上扯,任憑少年再沒有心思用膳,眼神再專注於掛在牆上的吊畫,丫頭一點心疼都沒有的把少年按在膳桌前,不準少年離開。[

“唉>

坐在座位裡,少年看着滿桌子的菜餚,苦無食慾,一點都提不起食用的興趣。

“公子也說食物要善得其用嘛,它們現在呢,最能夠善得其用的方法,就是被送到您的胃裡,在那裡撐起一片小天空後才能盡其用了。來,公子,廚房裡做的都是您喜歡的膳食,丫頭挨個給你挑選一點,您就試着小口嚐嚐嘛!也不費什麼事,要是不合胃口,您再全吐出來還不行?”

今天送來的膳食其實根本不是廚房裡做的,而是夜府夫人親手爲少年做的,希望少年能夠體恤身爲父母的那份心,不要再一個人孤自傷憐,損身傷體。

丫頭端起食盤一樣挑撿了些許,好說歹說的哄勸着少年,硬是往少年的嘴裡抹了一筷子。

“丫頭你--唔!嗯?”

甚爲強烈的擋着丫頭手中所向無敵的筷子,少年被迫咬了一口,含着慍怒的眼神瞅在丫頭的身上似要把丫頭按在桌子上好好打一板子纔可以。

可是,嚐到口中的滋味,忽然讓少年眸中的怒氣降溫不少,鄹然盯着桌上的菜驚愕的望向丫頭,着急的想要問些什麼。

“都跟您說了,是您喜歡的膳食嘛。怎麼,不相信丫頭嗎?老爺和夫人都知道公子您現在不知不喝的情況,下午就派了管家把夫人親手燒的幾樣小菜送過來,還讓管家捎了話,若是公子您過得實在不如意,想要怎麼選擇,老爺和夫人永遠都支持你。

而且,管家還說,老爺這幾年增加了不少白頭髮,前幾天新讓夫人給染上黑的了。所以,公子您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只有擔心您的人才會爲您心疼,而您日夜掛念的人,如今身在何方,摟着哪個男人在懷裡都不知。

公子,丫頭是真心的求求您了,別再讓老爺和夫人擔心您,好好養身子吧。養好身子才能跟女皇去談條件嘛。”

盛碗熱氣騰繞的白米飯放在少年的面前,丫頭說話時眼睛紅紅的,爲少年真心實意的心疼着。

1300.藏在暗處的眼睛

“什麼?父親母親都知道了?是你向府裡傳的消息?”

母親親手做的飯菜味道,他有幾年沒有嚐到了?

似乎有四年多了吧?

從他入宮開始,馬上就要進到第五個年頭了。而他與夜府之間,在被皇上選爲嫁入凰鳳女國的皇子之後,便再也沒有出過宮,回過夜府。

夜府裡的族人們,也被皇上告知,平日裡不得與他相見,爲的是,可以保持國之顏面,也有防止暴`露夜府行蹤的意思。[

畢竟夜府與皇室的關係,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總之,就是皇上不想讓夜府的存在,成爲四國裡家喻戶曉都知道的存在,所以,命令他在進宮之後,與夜府不得再保持見面的關係。

少年想起這些年因爲入宮而與父親母親分開的日子,吃着母親親手做的膳食,心中反而是越來越能嚐到一番苦味酸澀在心頭。

“公子,您真是高看丫頭了。公子難道不知夜府是以什麼爲日常花銷來源的嗎?您在皇宮裡的這點小事,天天沒有人盯看着,可能嗎?皇宮裡守衛再森嚴,也總能讓夜府的人給扯條口子鑽進來,要不然,老爺夫人怎麼會說永遠都支持您?丫頭猜想啊,一定是老爺夫人看到您在宮裡太受罪了,所以就想着,如果您要逃離宮去,肯定有辦法讓您出去的。以夜府的能力,與皇宮拼上一天是不可能的,但是拼上幾個時辰,助公子您逃出皇宮,還是有可能的。”

夜府在暄昭,相當於是暄昭皇主的私人暗衛軍,是尊守在歷任皇主身邊的刺客殺手。

專門針對一些國家政務上的需要,去打擊或者刺殺皇帝的敵對,和無法明面上處理的貪`官,以及一些位高權重的王爺之類人等,以此來換取一定的報酬。

通常報酬都會很多,十幾萬,上百萬兩,不是銀子,是黃金。

所以夜府的生活,向來不愁吃穿,而夜氏族人,沒有荒廢這些用生命換來的銀財,分別以平常人的生活爲目的,開了各種各樣的謀生手段,開布莊,綢衣店,茶坊,書院,客棧,很多方面,都有金財上的來源。

在沒有接到皇上指派的任務時,夜府的每一院,都是能夠自理生活,過得富貴有餘的富戶人家。

如今,夜府裡唯一的小公子被選入宮中不得見面,夜府老爺和夫人自是念兒心切,思想的緊,就在小公子入府的第五天,迅速做出相應的應對手段,派了族內只有在刺殺武功心法甚高的行動中才會編排出來的金牌雲衣衛在暗中守護着洛瑕殿的小主子,在以防萬一的同時,亦可把小主子的生活報告給夜府老爺和夫人,了卻兩位身爲父母的愛兒心願。

今日若不是由丫頭說出來事情的真相,少年當真還不知道,他每日的生活,一直都是有着隱藏在暗處的那雙眼睛在盯着,他過的好不好,壞不壞,全都是別人掌握在手心裡,細緻入微的觀察?

1301.防止有沒有被人看到

“丫頭,你的意思是>

筷子啪嗒一聲摔落,咂着瓷花碗的邊沿掉在桌面上。

少年受驚的眼神,難以想象的透離出一雙美如雋刻的眸子,好似一波漾泛開來的清流湖水,澄淨,清澈。

“是啊,公子,難道您從來都沒有發現過?是不是丫頭說錯什麼話惹公子驚慌了?還是氣着老爺和夫人安排人在洛瑕殿裡,沒有經過公子您的允許?公子,您千萬不能怪責老爺和夫人啊。老爺和夫人就您這一位孩子,除了小時候那次您在凰鳳,就再也沒有離開老爺和夫人身邊。可當時夫人哭得眼睛都快花了,老爺當時在府裡也是每天都坐立難安的擔心着。所以纔派了雲衣衛過來守着,這也情非得已啊。”

以爲她家公子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丫頭也就沒有在意,纔會回無遮攔的把事實講出來。[

可是她家公子居然不知道?

懷疑鬱悶不相信!

丫頭記得她家公子是練了夜氏心法的啊,那怎麼可能天天屋頂上面都有人在監視着,卻在長達四年的時間裡,一次都沒有發現過?

是不是太神奇了?

這件事情若被老爺和夫人發現了,她不得好好受一頓責罰?

要挨板子的啊~

“沒、沒有怪責。是有些難以置信。每日都活在別人的眼目中而恍然不覺,這種生活,不管誰遇到或是聽到,都會無法發自內心的去相信吧?沒有怪責父親和母親,我能體會他們思念我不在身邊的痛苦,況且,身爲人子,百行孝爲先,父母即使做了什麼錯的事情,也不該去責難他們的,畢竟,十月懷胎,十年養育之恩,他們付出的心血,太多了。只是>

只是父母在未曾告知的情況下,就做了這樣的事情,實則>

夜氏族人,人才輩出。

能人志氏,不在話下。

少年早有耳聞。

如果沒有什麼真正的本事,敢於跟皇上伸手要銀子,且從來不容皇上和他們講殺人的價碼嗎?

雖然心理上有所準備,但少年從來都不知道,也無法能夠想到,夜氏的金牌雲衣衛,竟然有本事做到守護在他的殿院裡四年多,而他一點都未曾察覺?

這樣的事實,有人可以不驚慌嗎?

“公子,您不要太多慮了。老爺夫人吃過的鹽比您吃過的米還要多,對於形勢上的一些安排肯定都有他們的考量。如果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他們不會這樣做的。而且,他們不告訴您,應該是不想嚇到您,想讓您在宮裡活得自由安樂些。公子您想呀,一個人,要是天天都知道自己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不得飯也吃不好,睡也不安穩,沐浴換衣什麼的,都得小心翼翼,防止有沒有被人看到啊~”

丫頭說話,典型的小女兒家心思,聽得少年感覺怪怪的。

他是堂堂的男兒郎,沐浴換衣,有什麼好怕別人看到的?

1302.翩翩貴公子的優雅

“沒事,你不要小題大作。我心裡沒有什麼的。有云衣衛在也好,省得其它宮裡的人向洛瑕殿來鬧騰。丫頭,給我重新備副筷子,本公子似乎>

住在洛瑕殿裡安穩的生活了四年,依着少年的想法,應該不會如此平靜的。

可是現實的狀況,卻總是出乎他的意料。

四年多的時間裡,即使有人在後宮裡不滿他的身份來歷,可也從來都沒有鬧進殿裡來過。

或許,他這樣無人打擾的安寧,都是由於父母親派了雲衣衛來洛瑕殿兢兢業業的守護才得來的。[

要說心裡真的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只能是身爲父親母親的孩子,可以想到他們的擔憂,卻並沒有想到應該主動聯繫他們,給他們捎封書信,報個平安之類的。

從沒有做過那樣暖人心的事情,在少年的記憶裡,好像一直都是他的父親寫了書信,經由丫頭的手裡,復轉交給他。

他收到信件,看過,便燒了,焚燬滅跡,以防別人知道他私自與夜府往來,一狀告到皇上那裡去。

四年的歲月,如若按這樣的想法捋下來,倒是真的有些慚愧於他的父母,因爲他對凰笞王爺的執着選擇,而讓他的父母在將來要與他分隔兩國的過日子。

如此辛苦的生活,都源於他想追求的那種沒有邊界的幸福,是他害得他們啊。

丫頭取來乾淨的筷子呈到少年的手中,少年的眸眼裡,低低淺淺的盈卷着彷彿一顫就會滴落的晶瑩水花,品着膳桌上早已泛涼的菜餚,時而配上幾口蒸着濃香稠軟,散着大米清泉香味的白飯,一口口嚼着,哽咽着。

滿心酸楚,一眸清淚。

無處向人訴說。

一頓飯,少年吃得安安靜靜,是自凰笞王爺回國之後,少年吃得最漫長,最細緻,份量也最多的一次。

飯後,少年滿眼通紅,丫頭伺候着少年洗臉更衣,打算趁着天氣睛朗,外出走走。

“公子,你看外邊的天氣多暖呀,您心情悶的時候,就該多出來走走。再陰雲籠罩的心情,只要看到暖暖的陽光,就能感覺到我們踩在腳下的這片清新的土地味道,還有我們能夠活着的美好感覺。是不是?公子,您沉着臉好可怕喔,冷冰冰的,答一個嘛~就像丫頭這樣,笑~”

伸出兩根食指支在脣角稍稍向上一拉,丫頭露出一個甜甜美美的誇張笑容出現在少年的面前,忽然擴大。

“啊,你!”

彎彎如月的眉,水潤盈盈的臉,毫無保留的笑容,沒有預知的在自己面前陡然貼近。

就像一張掛在牆面上沒有生命力的紙,不知怎的就跳下來蹦到面前,熱烈的晃手打着招呼。

那種突形異於正常感官的衝擊力驚得少年腳步猛然停止,身子一傾,沒有站穩,險些摔到地上。

“公子,小心啊!”

危急之時,丫頭快速反應回來,急忙伸手拽住少年的手臂向懷裡一扯,少年纔沒有那麼狼狽的跌倒在地,失去平時翩翩貴公子的優雅模樣。

1303.在說本公子沒你高麼

“唔!”

拽着的手臂用力過大,少年沒有栽到地面上的身子順着丫頭的拉力咚得撞向丫頭的身子,強勁兒,帶着股硬勢的力道,砸得少年胸口悶疼的厲害,發出一聲不受力氣折磨的呼哼。

“呃?公子,男人與女人的擁抱不都是軟軟棉棉的,比蜜棗花糕還要柔軟,會感到非常幸福的嗎?可是公子,您看起來怎麼那麼痛苦?似乎很疼?撞到哪裡了嗎?難道丫頭的身子不軟嗎?”

丫頭驚詫的望着少年的反應,直覺上認爲那是一種不把她當成少女看待的直接表現。

這一點認知,讓丫頭非常且無比高傲的自尊心受挫了。[

她家公子不把她當女人?

有沒有天理了?

她哪裡不像女人的?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少女小身板好不的?

“沒、沒有。你的腦袋撞到本公子的胸口上,你覺得會軟嗎?唔>

哇呼>

真的好疼啊。

那個壞丫頭,先是閒着沒事嚇他,後又用大力氣扯他,扯得他手臂都快斷掉了,現在還來誹`謗他,說他的懷抱不舒服?

哪裡有這種欺負主子的小丫頭?

等哪天要是嫁人兒,還不得把人家整個屋頂都頂翻了?

少年揉着說了這麼多句話都沒有緩過來心口上遭受那般強大撞擊力的胸骨,納悶不解的說着,直覺得幾年沒有好好束管的丫頭,已經在不知覺的時候,變成力氣大的女人,真是一種不太好的現象。

他在平時也沒見着這丫頭做過多少力氣活鍛鍊身體的啊?

“公子,哪有喔。人家近兩年來都是乖乖在殿裡曬太陽的啊。也沒專門去試過腦門硬不硬嘛。要怪只能怪您長得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呢,就比丫頭長出高這麼多了,丫頭撞到你胸口上,那不也應該的嘛。以前您都是到我胸口這裡的。”

關於身高的距離差數嘛,丫頭早在被調回洛瑕殿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剛進宮那時呢,她家公子的個頭只到她的胸口,等到她兩年之後再看呢,她家公子已經和她一樣高了,再過兩年多,也就是現在呢,她家公子的身高,已經超過她一個腦袋那麼高了。

丫頭曾經私下裡自己量過身高尺寸,她在同齡的宮婢中,算是身高比較突顯,身子發育比較良好的那種。

可是她照她家公子比起來,就差的遠了去滴。

不過她家公子的力氣沒她大,大家各自都有長處,一比一的分數,是平局。

哈哈,想到這件事情,丫頭也就沒什麼好在意身高問題的了。

“你什麼意思?是在說本公子沒你高麼?還有,人那得意的表情又是什麼意思?認爲本公子的力氣比你小嗎?丫頭,本公子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才會被你嚇到的,也不是正經的打仗,比武,本公子沒有真力氣對付你,明白不?”[

哼!

一個小丫頭而已,好意思輕視他?

他有那麼不禁瞧麼?

少年用了力氣拍拍胸膛,還是不禁疼痛的悶哼一聲。

果然,還是好疼。

1304.舞刀弄劍,她不懂

“耶?公子您還最誇下這等海口呢?公子您可知道想一口吃下整個天是多麼大的難事嗎?公子每日每夜都守在屋裡暗不天陽光的地方,沒有采得天地之靈氣,怎麼會敵得過像丫頭這種身強體壯的人兒吶。而且您現在一心思戀王爺,都沒有心思修習夜家的內功心法了,不是嗎?不過,光有內功有用米?如果敵人是手拿匕首,近身攻擊的話,公子,您的內功有用米?還有啊,公子您不是要下嫁凰鳳女國了嗎?女國裡的男子都是手無縛雞之力滴。”

丫頭想到自家公子日夜學習的那本記載着神密功法的小書書,卻是從來沒見過自家公子在哪裡練過。

至於與人對敵,就更不消說了。

暄昭後宮,講的明着少爭,暗下里多鬥。

大部分人還是比較畏懼皇上的尊威,後宮妃嬪們不會明着大打出手,只會在私下裡勾心鬥角,做些小動作,她家公子就算想找個人來實戰演練一番,也沒人和他打對手戲是不?[

“呵呵,本公子好歹也是男人麼!而且,本公子是嫁到女國去,也不是從小在女皇里長大,怎麼可能如同軟弱書生一般,毫無男兒氣力。不過,好丫頭,你的話倒是給本公子提了個醒。等他日去了女國,如何應付那些體胖腰盤的女人,還須多費點神吶。丫頭,你說,一年的時間,能學套劍法護身不?”

少年和丫頭,沿着皇宮殿牆的小道慢着步子向前走,少年聽由丫頭的話,想到了一件看起來似乎迫在眉睫的事情。

“嗯?一年?可能嗎?公子您要是聰明的話,學成的機會是很大的,但是學精的機會,就不知道有多少了。人世間有那麼多一生癡迷武學劍術的人,終其一生,都沒有學到他們想悟透的劍氣精髓。公子您僅用一年?就能練好?依着丫頭說啊,也就是照着虎兒畫畫貓,學個樣子罷了。”

舞刀弄劍,她是不懂。

可放眼整個天下,有幾人能真正體會劍道之深刻含義?

答案是寥寥可數的。

凡是對劍術有獨特見解,或是得勢大有所成的人,都成了江湖武林中的一代豪俠;凡是那些沒鬧出名堂的學劍之人,都是沒有弄懂劍術的深刻內在,而迷糊混沌度日的可憐人。

丫頭沒覺得她家公子是那種特別聰明,一看什麼武功秘笈就能學會成爲統領江湖的出名人物,也不認爲她家公子是那種擁有笨成榆木疙瘩腦袋的男人,即使學個五十年,也趕不上人家出名人氏的一根小手指頭。

她只是在沒有多少信心的同時,相信她家老爺和夫人的良好血脈,多少應該點一些天生的智慧在頭腦裡。

“什麼?照虎畫貓?丫頭,這句話是不是應該念成照貓畫虎的?你這個小丫頭,平時讓你多學點知識省得到時候和別人說話,一語不通的成了別人笑料,訓斥你那麼多次數,就是不聽。類似的話,在本公子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到別人那裡,可不要亂說。”

說他照虎畫貓?

世界上還有這麼膽大到跟主子頂嘴的奴才嗎?

真是太讓他沒有自尊了!

爲了在自己的小丫鬟面前擡起身爲主子的驕傲尊嚴,少年打算晚上回到殿內,不管多晚,他都要頭懸樑,錐刺骨,一定要奪回丫頭眼裡的那抹傲慢無視的眼神,完全捍衛他身爲男人,不容他人忤逆的致命尊嚴。

1305.一生只守着一人過活

“哼!丫頭有公子想的那麼傻?那是因爲只和公子在一起,所以纔會放下戒心,想要開心和順一點的活着。公子,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都得像現在一樣,學會站在陽光下,感受溫暖,好嗎?一定要答應丫頭喔,不然丫頭會擔心公子的。”

隨着少年嫁入凰鳳女國的日子越發逼近,丫頭對少年的擔心,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擁有幾分玩笑的意思,可以拿來隨便說出口,只能隱藏在話語裡,希望少年可以自己能夠在話語裡,知道夜府所有的人,都在想着他,遇到再堅難的事情,都得想着還有夜府的人在守護着他就好了。

“嗯,放心。對了丫頭,本公子嫁人以後,你要去哪裡?回夜府嗎?年齡都這麼大了,不想尋個好人家嫁了嗎?若是有體貼得當的男人,本公子讓母親備份不錯的嫁妝給你如何?”

丫頭從小就是少年的隨身貼使丫頭。

在暄昭國裡,其實隨身貼使丫頭,和沒有名份的入房妾室沒什麼兩樣,多數是供伺候的主子應付在夜裡的身子需求。[

等到日後主子們成親了,遇到境況好的,隨身丫頭們也會被選作妾室入房,遇到境況不好的,也只能一輩子當隨身貼使丫頭,即使主子不要她們,不給她們名份,她們也不能離開那裡,直到主子們厭倦那樣的生活。

能像丫頭這種遇到位好主子,不僅沒有碰得她冰清玉潔的身子,還主動詢問她是否想去嫁人,想要給她配備嫁妝,實是世界裡少有的事情,丫頭在心裡,自是感激的很。

只是>

女人的內心,誰能輕易捉摸的透?

“不瞞公子,丫頭已經向老爺和夫人報稟過了,會領了餉銀回家鄉過些平淡日子。到時若有好的適當人家,丫頭也就在鄉下嫁人了事。呆在富人華貴的府上,女人隨着年華老去,能有幾任夫君不會去尋找個三房四院?丫頭心小,雖然身份沒有夫人那般高貴,但總是幻想着可以有朝一日,尋個好點的相公,一生只守着丫頭一人過活,守到白髮蒼蒼,拄着柺杖行走于山野田間,不好麼?而且>

而且她的心裡,已經埋藏着一個無法抹去的人。

留在那個人的身邊,她是怎麼都沒有心情去看待那個人只一心一意的對着一個女人好。

丫頭不想讓心中的愛與嫉妒化爲可以殺人的仇恨,因此,寧願遠去,此生永不再見。

“也罷,感情之事,總要個人選擇纔好。母親一定會給你一筆不錯的歸鄉銀子的。要是母親給的少了,就來跟本公子要,本公子也好在遠赴的外境裡能遇上幾日熟人朋友,藉慰下在宮裡苦無出頭日的情懷。”

不用腦袋想都能算明白以後到了凰鳳皇宮會出現什麼可憐悲哀的事情,少年如今沒有太多的願望,唯一的想法就是能拖一日算一日。

在他還沒有自信能單獨對付皇鳳女皇那個女人時,少年打算能拖多少時候,就拖到多少時候。

1306.冷顏沁着股薄涼的慍怒

“公子明年就要出嫁了,心裡是不是有點不捨了?”

嫁入凰鳳皇宮,日後一年能得回兩次孃家已屬不易。

而且,即使回得皇宮,也未必能見到夜府的老爺夫人。

此去一行,料是誰都會生出些許不捨,如同她一樣,她也不想離開公子,離開夜府,只要她家公子一日不出嫁,她便能多和夜府聯繫一日,也能和她想念的那個人,在書信上有所往來。

丫頭想到日後再也尋不到藉口與心裡想念的人聯繫,內心生出好些傷感。[

“不捨總還是有的。但是嫁入凰鳳不是已成定局了嗎?只是>

期騙,不是少年原本就想走的路。

瞞騙一國君主,要是被發現了,那可是砍頭的大罪。

可是少年真的不想出現會被人制服的一幕,如果不能在能力上與女皇保持相平,那其它的,全都沒用。

打定主意,少年準備和凰鳳女皇來壓一局持久不懈的戰爭。

暄昭德崇二十八年初,暄昭皇帝二子夜氏洛涼始成束髮之日,本欲正時配備婚嫁,與凰鳳女皇結爲姻親。

然,因夜氏洛涼身體不適,忽逢怪疾纏身,雖日常行走言語皆是無礙,但是若要長途遠涉,必會傷及身體,即使到了凰鳳女國,也無法與女皇行身爲夫君之本分。

聞聽夜氏洛涼無法按時進宮之消息,凰鳳女皇略有疑惑,親派隨身親信帶領宮內御醫前去替二皇子檢查身體,並送來大批補助身體的良藥,以示女皇對二皇子之看重。

經御醫親自診查,御醫呈給凰鳳女皇的奏報裡言明夜氏洛涼體內虧血傷氣程度極其嚴重,以其現在的身子狀況,完全無法承受遠嫁凰鳳的周車勞頓之苦,勸戒女皇勿要強行迎娶,否則二皇子即便是到了凰鳳,入主了後院三宮,也只怕剩下小半條性命,病死宮中。

如此一來,反倒會給暄昭皇帝一個不好的藉口,被暄昭學了機會逮撲凰鳳女國。

“依愛卿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理?”

凰鳳皇宮御書房內,凰鳳女皇威儀尊美,冷顏沁着股薄涼的慍怒,殷冰的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兩名御醫,話語卻是問向站在旁邊的朝臣。

“回皇上,依臣之見,若是兩位御醫沒有診斷錯誤,不如就允那二皇子在暄昭的皇宮裡自做身子調息休養,且以一年之期爲限,若是二皇子還沒有調養好身體,再迎娶入宮也不算遲,此舉對凰鳳來說,實爲上上之策,還望皇上允納。”

朝臣聽完兩位御醫的敘述,心裡大約有了擬定的對策。

1307.捂着嘴脣噁心的想要吐

“喔?何爲上上之策?愛卿倒是說來聽聽?”

怒色漸消,女皇單手支在扶椅上挪了挪坐累的身子,眉梢眸角里帶着些許的不以爲意,似是對朝臣的意見,生了雅趣。

“回皇子,倘若二皇子在一年之內體血枯無病去在暄昭皇宮裡,那皇上自是可以少了些後事跟梢的麻煩。倘若一年之後二皇子沒有病去,那估計只會產生兩種情況。一是二皇子的身體逐漸康復之中,一是二皇子體血幾近枯竭。那時,皇上就可以根據事實狀況選擇是否迎娶。暄昭國君對皇上的選擇也就不會多加阻攔,皇上認爲呢?”

朝臣的想法一說出口,女皇安靜的聽着,安靜的想着,似乎並沒有回答的打算。

等了一會兒,正待朝臣慌張的以爲是自己說錯了話,揣摩錯了女皇的心意之時,女皇忽然哼出一聲輕笑,脣角微揚,拍了拍手掌心。[

“嗯,果然是個好對策。雖然暄昭那個美人朕是喜歡到心裡去了,不過,以國爲根本,還是要爲整體大局着想。愛卿,這件事情就由你去跟着吧。派人去查着那邊的情況,一有什麼新動靜了,就來和朕說說。朕也想看看,推遲成親大事,是否和那個美人有關係呢。”

微揚的脣角,持續笑着,無限美豔,冰冷的妖嬈。

女皇橫眸淡瞥,記憶裡想起那個混在隨行隊伍中被她發現的美麗孩子,至今難以忘懷。

那個美麗的孩子,身上有她喜歡,想要去征服的那個男人的味道。

鳶碧菡>

朕對你的寵愛,你就一點都看不到嗎?

那麼狠心的離去,爲的究竟是哪般?

三年了,藏在腦海深處的男人身影,三年未曾得見了,女皇每每憶起那個寧願吞金而死也不願意委身於她的男子,空蕩蕩的心,只是越加空曠。

“是,皇上,微臣告退!”

朝臣得了女皇的命令,馬上派上固守在暄昭皇宮周邊,時時打探着暄昭皇宮,尤其是洛瑕殿裡發生的各種消息,一旦發現可疑之處,立馬派人傳消息回凰鳳女國,時刻保持通信。

守在洛瑕殿上空的各方人馬,越發增多。

住在洛瑕殿裡修養身體的主子和丫鬟們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可暗下里都知道洛瑕殿現在的處境很緊張,稍有差池,整個洛瑕殿都會陷入不安分的危險裡。

“主子,烏雞燉野人蔘,聽說是皇上送給您的千年野人蔘,對身體,是補到極致的。”

餘光瞟了眼躲在屋房上的夜府雲衣衛,在雲衣衛朝着丫頭點點頭示意安全之後,丫頭方端着補品推開屋門,走進屋子,把磁盤放在膳桌上,惆悵的打開壇罐蓋子,望着罐裡煮得顏色甚好的人蔘鬚子,還有一塊塊的黑灰雞肉,手指一顫,捂着嘴脣噁心的想要吐。

“嗯,放在那吧。”

屋裡,少年盤膝而坐,端正身姿於塌上,額面滲滿晶透的汗水,順着少年的頰骨臉側絲絲滑下。

1308.一口一口的啃掉

“公、公子,你還能吃得下嗎?每天三燉連着大補,丫頭都替您憂心着啊,萬一補壞了身子怎麼辦?”

都說小補怡身,大補傷身。

自從她家公子以身體血虧氣少爲由推遲掉與凰鳳女皇的和親日期之後,她們皇上的大補賞伺就按日每天輪送過來,從早晨到晚上,一天三頓的補着,藥食,藥膳,藥湯,還派來御醫每天都給她家公子診脈,就差沒把她家公子當成藥罐子來伺候了。

害得她都跟着一起受罪。

把以前沒見過,沒聞過,沒吃過來所有食材,現在都快聞吐了,見吐了,也吃吐了。[

丫頭捂着口脣吐了一小會兒,硬着發麻的頭皮,盛出兩碗烏雞燉人蔘在小碗裡,端着走向內廳,來到少年面前。

“嗯,本公子也在愁着這件事情,好好的身子,要是補的過燥,就慘了。還是本公子沒有想到妥當之處。”

望了眼碗裡的補食,烏雞燉人蔘?

呃>

現在的事實,和少年原來計劃裡預料的,生出太大偏差了。

怎麼會這樣哩?

少年最初想要用這種方法來推延他和女皇的婚期的最初良好動機是沒錯的,但問題是,少年也沒有預料到此事會牽連到這麼多人,這麼多事。

如今事情鬧大了,少年自己也是騎虎難下,只能每天對着補膳哀怨載聲,其它的,什麼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做了,那就是犯了死罪。

少年端起碗望着裡面泛着油潤光點的湯麪,納悶的就不理解了,皇上要幹嗎?想把他給補吐血了?

而女皇又要幹嘛?在屋頂上派了那麼多人輪番守候?是想查他生病的真假?

真不是個簡單的男人,太會用手段了。

“公子,不管妥不妥當,得想些辦法趕走那些人才行啊?老爺送來的那些藥,您不能這麼頻繁的吃,不然就真的傷到身體了。還有整天在屋頂上飛來飛去的那幫女國神仙們,拜託她們行行好吧,整天這樣偷窺一個男人的行爲,是非常不明確滴。她們都不會不好意思嗎?怎麼看男人都司空見慣了似的?”

手裡的藥膳,實在是吃不下去。

丫頭自己都數不清,這是她替自己主子吃下的第多少碗了。

以前沒吃過,總是想吃,現在真吃起來,也就那麼回事。

人的味覺,就是圖個新鮮,新鮮勁兒一過,再好吃的食物你要是天天吃,也沒什麼味感了。

“傻丫頭,女皇派來的人,是本公子說的算的嗎?在這個皇宮裡,有哪一樣是本公子說的算的?要是能說的稍微有那麼權力一點,本公子也不用在這裡受這種苦了。是不是?”

繡着圖花的好看帕子,擦拭着額頭的汗子。[

少年放下手中的膳碗,想到難以掌握的事情,臉色陡然黯淡。

“公子,就一點辦法也沒有?洛瑕殿現在都被那些人給圍得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了喔,不論去做什麼事情,都好像身後有人在盯着一樣,好恐怖的嘛!”

嚐了一口人蔘,嚼在牙齒裡咯咯的,發出很有嚼勁兒的聲響。

丫頭恨不得把那些整天在她頭上飛來飛去的女國神仙們直接拉下來,一口一口的啃掉。

1309.爲期一年的約定

“哈哈,你就當多兩個護衛不就行了?放心,她們只是來觀察本公子是不是欺騙她們女皇的,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發生,她們不敢動手的。你就安心吃你的藥膳,喝你的藥湯,替本公子解決下眼前的事情就好。反正你身子從小就缺補的很,現在算是趕上好時候了。”

屋裡的窗臺上,種養着幾盆開了紅色小花的野生植物,沒有毒,也不是宮裡自來就生有的物種,原是夜府老爺派人送過來給少年留着閒暇時賞花觀景的。

少年尤其喜歡這幾盆花景。

要說是喜歡花景的原因,少年在乎最長久的一點就是,這幾盆花景有吸咐油食的效用,目前,對少年的幫助非常大。

端起食碗走到花景着,少年傾斜着碗身,挨個盆景逐一倒了些許藥湯下去,剩下一碗人蔘雞肉留在碗裡,走回桌前坐下,少年挑着喜好的味道慢慢食用。[

“咦?公子,你這招挺好呀,都說大補的營養都在湯裡,只要您不多喝這種湯食,只吃些肉食,也就沒有什麼,不會引起體內燥火上升,累至體本了,對不對?”

丫頭終於發現爲什麼自己主子一點都不着急身體會被補壞的原因了。

敢情在花盆景緻裡,還別有洞天?

她家公子好聰明的說。

可是,不能多澆一些湯水嗎?把她的這一件也澆上去?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喝了的啊。

“嗯,還是父親想的周道,早前在洛瑕殿裡沒有如此受到愛護時,就派人送了幾顆花種給我,我一直在小心照料着。”

提及自己幾年未見的父親,少年撫摸着紅色的小花瓣,臉上現出一絲溫暖。

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他或許還是之前的樣子,對父親冷冷淡淡,不是特別親密。

想來自己多年的冷漠,少年的內心,對自己的父親多少存在點後悔的愧疚。

“但是公子,這樣的日子要等到什麼時候纔算完啊。日久天長,你覺得不會被那些人抓到把柄嗎?就按照御醫每天都來看診一次的速度,若是身子一點起色都沒有,您要怎麼辦?”

每日都在做着被發現的準備,就像腦袋掛在了旗杆上,要掉下去,遲早的事。

讓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心裡沒有一點擔心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丫頭皺着眉咬起一塊雞肉,悶悶不樂的嚼着。

“女皇不是送來相應的公文了嗎?指定了爲期一年的約定。過了一年,事後要再怎樣處理,恐怕還不一定,怎樣去做後面的事情,也是本公子爲難的事情。”

一年的時間,是個有期限的繩索,套着他和夜氏族人的生命,少年不想輕做打算。

只是,少年想了很多可以化解的辦法,其中似乎沒有一種是能夠讓他逃離女皇設下的魔爪。

一年之後,他的身子若有起色,女皇定會按照期限來迎娶她入皇宮。他的身子若是沒有起色,依照少年的猜想,女皇極有可能從夜氏族門裡再選一名男子來代替他的位置出嫁。

若是那樣,少年覺得,還不如由他入嫁凰鳳女國,好歹,他在宮中爲了適應那裡的生活,也已經學習五年多了,不是麼?

1310.他,一定不會輸

“還能怎麼處理?那個女皇肯定不會放過公子你的唄,活着要人,死着也要屍體,好歹毒的女人。要是丫頭是她啊,如果知道您都這樣了,肯定會讓您自由自在的活着,哪還會寫出什麼一年之期,明擺着在試探公子你嘛。”

生氣,非常的生氣!

她家公子上輩子做了什麼錯事,這輩子要受到這種對待?

氣憤的咬着一隻雞大腿,丫頭朝着少年使勁的點點頭。

“怎麼了?卡住了?傻丫頭,要不要喝水?”[

見到丫頭點得那麼用力,少年忙把自己沒有入口的水杯推向丫頭。

“不是的啦,是這雞腿的肉,香滑絲嫩,很好吃啊!雖然已經到了看見就不想再吃下去的地步,可是一想到這是非常用心作的,而且是平常百姓一輩子都吃不到的好食,就也不去想那股天天都吃的膩煩勁兒了,這樣放下心態來想,好吃多了。”

身爲受到上天最多愛戴的人類,最爲習慣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掩耳盜鈴,自我欺騙。

儘管吃了幾百遍,已經難吃的要死了,可是當成是第一次吃的化,還是會有點能夠吞嚥下去的感覺。

人嘛,活在世上爲了什麼?

吃到無數的好吃的唄!

丫頭吐出一條野人蔘的鬚子,無奈的咯咯牙。

可惜這野參的味道,她還真是不習慣,就算習慣了,她也怕被補出來從腦門衝出鼻樑的鮮血,不能吃,不可吃!

“呵呵,嗯。以這種心態吃就好了。還有小半年等着咱們主僕熬啊!丫頭,你放心,過了這小半年,咱們就能看到希望了,不管本公子是否會嫁入凰鳳,都能看到希望的。”

學着丫頭的樣子咬了一口碗裡的雞翅膀,少年向丫頭調皮的眨眨眼,笑的美豔。

“希望?怎麼可能?公子,你不要大白天的做夢啦。好好守着自己的身子就可以了,做得乖一點,不要被上面那些傢伙發現就好了。”

丫頭指指頭上的屋頂,示意少年說話小聲點,不要過於松下防範。

“是真的,本公子沒有騙你啊。等着本公子把劍譜練成,內法與劍法合一,本公子就有能力保護自己,到時,就算嫁去凰鳳女國,女皇也奈何不了本公子的。”

忍氣吞聲的被人監視爲什麼?每日都要裝作血氣虛無的躺在塌上爲什麼?

就是爲了有朝一日,他可以得有所成,將夜氏族門所有的武功都學得盡全。

父親曾經對他說過,只要學會了夜氏本族的武功,那平步江湖都不算什麼,在四國之內,會鮮有人能與他對敵。

少年不知道父親對他說這樣的話是爲了鼓勵他,還是事實果真如此,但少年總是覺得,如果夜氏一族沒有什麼真本事,也不會守護皇宮裡的各代皇帝這麼久了對不對?

從夜氏先祖那一輩開始,他的族人就是以手中的劍氣爲謀生之手段,在不被別人殺死的情況下,一直都是爲了生活而在努力認真的殺着人,直到自己老去,再也無法替族人效力。

在這樣生死存亡鍛鍊下來的武學功法,定也是能得人世之大成,只要練得精好,再加以運用,少年相信,等到他和凰鳳女皇真正對峙的那一天來臨,他,一定不會輸![

1311.朕等了你六年

德崇二十九年,暄昭二皇子夜洛涼經過一年的調養,其身所患惡疾,已盡數祛除,於十六滿歲之日,下嫁凰鳳女皇詩晗然。

送親的行程,整整有十日。

到了凰鳳女國,正好趕上吉日良時,沒有因爲在路上遇了風雨而誤了吉時,需得重新選時擇日。

封夫大典,照常舉行。

凰鳳女皇攜同暄昭二皇子夜洛涼同遊凰鳳皇都,以昭國民,新夫入宮,昭示尊位。[

十日的輾轉前行,二皇子大病初癒的身子在親禮晚宴結束之後早早回了皇夫的寢宮,庚年殿。

沐浴更衣,洗去一身塵埃。

二皇子換上鳳冠霞帔,靜靜坐在喜塌上,等着凰鳳女皇前來挑開鳳冠上擋住那張絕美容顏的一掛玉珠簾。

“皇上駕到!”

殿門外,傳來一聲女婢的悶音傳喚。

二皇子聽到整座宮殿裡嚴整有序的腳步聲,珠簾下的薄脣不屑的輕挑,心中暗道,該來的,總算是要來了。

“朕的好皇夫,讓朕好好的看看你。”

殿門推開,一股酒氣滑入殿內。

凰鳳女皇醉着酒步,由幾名宮侍攙扶着送進庚年殿,向着二皇子走來。

“見過皇夫,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宮侍們見到坐在喜塌上一身正紅鳳袍加身的美豔男子,先是一怔,目光盯在二皇子珠簾下的俊美面容上停頓很久,隨後才慌忙行禮,眸出無一不現着震驚。

“罷了,都平身吧。”

端坐在喜塌上,二皇子尊儀高貴,舉止端莊,手袖輕擡,免去衆人之禮,溫婉謙和。

“謝皇夫,奴才們祝願皇上、皇夫攜手白頭,身體康健,多福多貴,多喜多壽!永生吉祥,永世如意!奴才們告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扶着凰鳳女皇送上喜塌,宮侍們左右相看一眼,伏首扣拜,貼着地面跪退出去。

殿門關合,紅燭喜慶。

一滴滴燭淚漫過燭臺,自上而下灑成燭淚花瓣,凝聚在燭臺的支架上,形成一朵朵沒有經過修飾的天然燭花,點綴着凰鳳皇宮裡,最爲奢華的一夜婚嫁。

“美人,美人,朕可算等到你了,前前後後,六年,朕等了你六年,快,讓朕抱抱。”

躺在牀塌上的女皇,尊貴,嬌豔,媚眼如絲,絲絲透着散泛的酒光,介於半醒半醉之間,扯着二皇子繫着衣服的飄帶拽向她的胸懷。[

鳳冠下的眸,冷似冰雪。

硃砂染紅的脣,如血碎破,紅勝殘陽。

飄帶漸離,衣衫漸開,雪白的肌膚盈盈堪比美玉凝華,在大紅的鳳服下若隱若現,充滿絕人眼簾的誘`惑。

“美人,怎麼不向朕投懷送抱呢?一定要朕親自請你入塌才行嗎?”

新婚夜的合巹酒,女皇似乎忘了喝。

女皇只顧着坐在塌沿邊上一絲不動的美人兒,把其它所有的,全部拋之腦後,此刻的她,只想把面前的美人兒攬在懷裡,撫摸着那比白玉還要柔滑的肌膚,是世間裡,最美,最上乘的肌膚質感。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已經逝去的美人兒,怕是再也沒有能讓她如此稱讚的世間好男兒了。

1312.繾綣着淡淡的憂傷

“美人,你與朕的新婚之夜,還真是冷漠啊。呵呵,真像那個人的性子,每次見到朕,都一副冷冰冰的海底模樣,你的身上,就沒有一點可以燃燒起來,給朕溫暖的火種麼?美人>

迷醉的酒意,眼眸裡看到的,只是那個逝去幾年的心上人兒。

那是一種藏匿在虛僞下的真實情感,是不被所有人接受的殘`暴`虐`情,不被任何人所看好,不被任何人所支持,只有她一個人,自私的,在和所有反對的人抗衡。

可是那個讓她想藏在心底永遠不放出來的人,還是離開她的懷抱,去了別的地方,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去找他想愛的人,把她所有的感情都踩在腳下不屑一顧。

在愛情的世界裡,她,母后,還有那個讓她和母后都糾結一生的男人,她們三個,到底是誰贏了,到底,又是誰在輸了?[

想要抓住殘留在虛幻裡的實景,女皇顫抖的手臂,像在迫切的尋找着夢裡的那根可以帶她走向幸福的稻草,夠向坐在塌上的二皇子。

“呵呵,皇上真癡情。居然在新婚夜裡,喊着其它男子的名字?倒是讓洛涼頗爲驚訝了。”

坐在塌上的身形輕微挪動,二皇子蓋在鳳冠下的眸子,清涼似水,柔滑的飄過女皇殷傷能忘的面容,躲過女皇伸來的手臂,沒有讓女皇摸到他的衣角。

他以爲,凰鳳女皇,怎麼也該有點在朝堂時莊重的模樣,甚至有想到千萬種拒絕女皇的藉口,可是當事實真正來臨,他突然發現,其實最好的藉口,已經由女皇親自說出口了不是嗎?

那個女皇口中念念不忘的‘碧菡’,想必就是凰笞王爺的生身父君鳶碧菡吧?

這一本亂世糊塗帳,本來就不該開始的愛情,竟然>

如果有機會,他真想見一見那個伺候兩朝君主,被喻爲凰鳳女國第一美男子的男人,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是比他還要美麗的面孔?

美麗到什麼程度呢?

他很好奇!

不過,好像已經沒有機會見面了吧。

四年前,那個男人不是已經吞金自縊了?

“哈哈,碧菡,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不要再躲着朕玩遊戲了,朕今天不想玩遊戲,只想擁有你,佔有你,把你牢牢的鎖在懷裡,生生世世都不再放開。爲了你,朕可以弒母奪位,爲了你,朕可以揹負天下罵名,爲了你,朕不惜與皇妹反目,爲了你,朕把整個江山都可以給你。只要你答應留在朕的身邊,朕什麼都可以爲你去做。再也不去爲難皇妹,再也不去傷害你所在乎的人,還不行嗎?碧菡乖,快點到朕的懷裡來,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不要再讓朕久等你了,好不好?”

深埋的記憶,得到眼前人兒的迴應。

女皇醉酒成癡,眸子看到的,只是另外一個藏在心裡多年的身影,心碎的眼神,遊離在二皇子的身上,繾綣着一股淡淡的憂傷。

1313.能輕易饒過她麼?

“新婚之夜?還是等皇上清醒些再說吧。”

伸手點上女皇的睡穴,二皇子驚訝於眼前的事實,女皇竟然完全沒有反`抗的任他下手,而後,就被他給點睡了?

那、那還有什麼看頭?

他以爲,像是女皇那樣的人,應該即使酒醉也三分醒,不會由着別人對他怎麼樣不是麼?若他是暄昭派來的刺客殺手,女皇現在,不就馬上會死在他的手下?

事情,會不會太過容易了?[

頂在頭上的鳳冠,珠簾玉墜,壓得頭皮發麻,痛楚連着髮根。

二皇子瞥了眼躺在塌上安然睡去的女皇站起身,伸展一下身軀走到內殿裡設好的喜桌前,伸手撩起珠簾,拿起放置在金盤裡的金筷子,放在掌心裡掂量一下金子的份量,自我確認般的點點頭,夾起一塊盤子裡放置的糕點,優雅的吃起來。

餓了一整天,就爲了這個無聊的親禮在持續等待中,二皇子覺得他都快餓得眼前一片漆黑了,也沒人提議給他送塊什麼吃的東西暫時壓壓胃之類的。

“唉>

吃過幾塊糕點,緩解了胃腹的空虛。

二皇子含了清茶漱口,揉着僵硬一整天的手臂走回塌前,瞅瞅女皇依然睡得沉穩的模樣,扯過喜被替女皇蓋上,自己則抱了另外一席被子走到殿室的偏間,也沒有褪下發冠,綢緞子的喜鞋,整個人像捲心菜一樣裹到被子裡,合上雙眸,睏乏的身子不一會兒就現出倦怠之色,疲軟的睡去。

夜半,寢殿裡燭火光照,滿室通明。

偏室裡的傳來二皇子安穩均勻的呼吸聲,女皇躺在喜塌上,幽然睜開雙眸,透出一股冷色,玉指纖纖,撫着白光潔的額,緩緩坐起。

女皇的喜塌前,站着兩名黑衣女子,與寢殿裡的一目喜紅,形成鮮明的對比。

“參見皇上。”

兩名黑衣女子單膝跪地,給女皇行了扣首之禮。

“嗯,起來吧。如何?”

冷冷的眸光,淺淡的清韻,無波無瀾的幽靜,散發着強鬱陰沉的寒。

女皇微斂睫絨,罩起一絲未曾輕易展露的危險,凰袍裡的手,暗中摸向喜塌的內側,沒有觸到想象中的那股溫暖。

“回皇上,並無不妥之處。王爺已經酒醉回府,留宿王夫苒陌風的煙苒閣,似乎>

煙苒閣裡傳出來的男女嗯哼聲音,聽得守在閣外的兩名黑衣女子面紅耳赤,心神飄動,下意識鬆了防戒,只聽了一會兒,便匆匆離開回來皇宮向女皇報稟。

“是麼?很忙?呵呵,久在兵營未歸,她府上那五位夫君,能輕易饒過她麼?怕是夜夜都會很忙了吧。”

女皇大婚,凰笞王爺喝酒似水,近乎瘋狂。

對於這種結果,女皇還是比較滿意的。[

她就是喜歡奪走那個丫頭看上的人,就是喜歡看到那個丫頭在她面前失態的樣子,只有如此,她的心中才能化解藏在心底的那抹,自小長大的怨恨。

1314.算是你懂得禮數!

“是,皇上。”

跪在地上的兩名女子,面容嚴謹,雖然臉色還是存在些許淡淡的紅暈,但還是態度恭敬的回答着。

“呵呵,繼續跟着,不要鬆懈。那個丫頭,鬼的很。”

府裡的侍郎寵塌不盡其數,有名份報呈她這裡的,沒名份關在府裡的,數量多達上百人。

可是那丫頭真正碰過的,能有幾人?[

怕是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大多數的人,都是置在府裡的擺設,弄給她看的。

不過這次,或許是真的?

把那些美人放在府裡三、四年空落落的守着活寡,那丫頭倒也捨得?

真是個冷血沒心的女人!

脣畔微挑,揚起得意之色,女皇暗暗替王府裡那些可憐的男子不值,同情的心情裡,笑意居多。

“是,皇上。”

黑衣女子的任務,對女皇的命令只有尊從,執行。

回答給女皇的話,也只有誓死執行的那句永遠不變的臺詞。

“嗯,都下去吧。”

同樣的回答,同樣的沒有任何情感的眼神,女皇早已看膩。

今日是女皇迎娶皇夫的日子,女皇自是不願多去處理其它的事務來浪費她的春`宵一刻。

只是,她的美人去哪裡了?

是她飲酒過多了?

“是,皇上,奴才告退。”

伏身朝女皇扣拜一禮,黑衣女子躬身退離寢殿。

“來人吶!去看看皇夫身在何處。”

待黑衣女子走後,女皇看了眼少了一席被子的喜塌上,朝着守候在殿外的宮侍吩咐道。

“回皇上,皇夫在偏殿內就寢。需要奴才們把皇夫請來正殿嗎?”

大婚之夜,皇夫抱着被子到偏殿留宿,這要是傳了出去,以後皇夫在宮裡如何立足?[

他們皇上的顏面,又如何存在?

不少會兒,守在殿外的宮侍在殿裡尋視一找到皇夫休寢的住處,站在殿外向女皇請示。

“不用了,朕自行走過去就可以了。”

好大膽的男人,是在用行動表示不願嫁給她的意願?

女皇走出正殿,身後未領一名宮侍,隻身來到偏殿,拂手撥開偏殿內的紗簾,一副睡美人的畫面,就那般毫無防憊的闖進女皇的眼眸,鎖住女皇不忍離開的視線。

“這是>

眼前的人兒,頭頂鳳冠,身披嫁身,成親拜堂時所有的頭飾衣裝,包括鞋子在內,全都沒有撤下,只是胡亂的卷着被子疲憊的倒在塌上,全身上下,只露出張藏在玉簾珠下的絕美面容,像只正在努力衝破繭蛹的蝴蝶,享受着生命裡能得的靜謐安詳。

“呵呵,算是你懂得禮數!沒有私自取下鳳冠,否則,朕定治你個目無君主的罪名。”

成親之夜,珠簾需由妻主親自挑簾替夫君取下,這是女國裡的自古就有的規矩。

妻主不取鳳冠或是蒙巾,被迎入喜房的男子便不得私自取下鳳冠,蒙巾,若是取了,便會以無視妻主之尊威受處。

在女國裡,這也是女人當權的一種體現。

取意爲既然嫁了女子,便要一生以自己妻主爲尊,不得反逆。

女皇曾以爲二皇子會私自娶下鳳冠以表其不願下嫁之心,卻沒想到,她的猜測,竟然失誤了?

莫非,這暄昭的二皇子,已經不再記恨她從中作梗,搶了他入凰鳳後宮?

1315.休想再逃出朕的掌心

“仔細瞧着,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比那丫頭府上的幾個不差,看着,也比較對朕的心思。不枉朕等了你六年的時光啊。”

起初,六年前,她與那個醜丫頭去暄昭出遊,一是爲了聯繫暄昭與凰鳳之間的互通貿易往來,二是想貼身觀察下那個醜丫頭到底能有什麼本事年紀小小,就能統率三萬護衛軍。

那三萬護衛軍,是她死去的母皇偏心留給那醜丫頭作爲防身之用的私人兵隊,她在軍隊的統籌上,無權過問。

此等偏心的條件,她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她若不同意,母后便不書寫退位的皇昭給她。

她當時急於登基入朝,完成女帝大業,一時疏忽大意,想着一個僅才八歲的小女孩,能做出什麼驚天駭世的大事來?[

於是,便和母皇簽了交換帝位的條件,遂也就有了那個小丫頭現在的成勢。

思來想去,女皇的心裡,始終藏着一股怨,不知是怨天,還是怨地,或者,是世上最深刻的,怨人。

女皇時常會想,她和那醜丫頭,都是同一個母皇的公子,只是生下她們的父君不同而已,但是母皇對待她們兩個人的態度,爲何就是那樣的不尋常?

難道只是因爲,生下她的人,是凰鳳女國的皇夫,而生下那個醜丫頭的人,是凰女國最得寵的鳶夫嗎?

因爲對男人的喜愛,自然就把這種喜愛轉移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讓她們遭受不平等的待遇?

一女多夫的制度,真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

“罷了,今夜也便算了,等到明晚,你就休想再逃出朕的掌心了。”

躺在塌上的男子,眉額緊皺,眸睫顫抖的閉着,身子似是疲倦到了極點,導致即使睡在最安逸舒服的地方,也會難以自控的現出不安的神色。

女皇的心,封凍起來的一瞬間,劃過些許暖意。

人都是她的了,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區別?

再說,房塌之事,乃是人間最極`樂的享受之事,在身子疲倦的狀態下,想來也不會生出太好的感受。

女皇想了想,轉身走出偏殿對候在殿外的宮侍吩咐道:“今晚的事情,不許外傳。朕不想聽到有關於洛皇夫夜宿偏殿之類的不實流言傳出,懂麼?”

“是,皇上,奴才懂的。”

守候在偏殿外的,是庚年殿的殿掌事,大名喚作夢初,年約三十五,在整個凰鳳皇宮的奴才輩份裡,算是資歷較深的老人,深諳宮內謀算之計,做事爲人懂得分寸,猶善察言觀色。

曾經在庚年殿內伺候過兩任皇夫主子,到了暄昭二皇子這一任,剛好連三。

夢初眼瞧見女皇對這新來的皇夫態度不一般,皇夫消失了,也沒有派人大肆張揚,而是親自找到偏殿裡來,又擔心會吵醒皇夫默不作聲的走進去,走出來,心裡早就做好了要認真伺候着這位遠道而來的皇夫才行。

不然,皇夫這耳邊小吹在女皇面前一吹,他守了二十多年的皇宮地位,就算是散了。

1316.用金子做的會很輕

“嗯。”

奴才們的小心思,女皇一眼掃過,心裡分的清楚。

皇夫初入皇宮的婚禮夜,女皇與皇夫分睡兩室,倘若明日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今晚還能安穩睡在塌上的人,明日就無法消停了吧?

女皇回望着燭火照焰的偏殿,吩咐伺候的人送些酒點過來,長夜漫漫,她總不好一個人孤家寡人作處,獨對天明,暫且,先與酒食爲樂,與月光燭火共舞罷了。

“皇上慢走,小心前面有臺階。”[

夢初提着燈籠跟在女皇的身後,極盡奉承阿諛之事。

女皇和伺候人剛剛離開,躺在偏殿塌上的美人兒猛然睜開眼睛,捂住口脣喘着受到驚嚇的粗氣。

“這、這算什麼事情?怎麼醒了?不是被點了睡穴嗎?要醒也應該是在天明啊,怎麼半夜就醒了?”

其實,早在女皇走向偏殿之時,塌上的二皇子就已經在淺眠中清醒了。

當聽到女皇走向偏殿的腳步聲,還有候在殿前的宮侍拜見女皇的聲音,二皇子裹在被子裡,驚出一身溼汗。

沒有想到的事情會發生,超出預想中的震撼,讓二皇子至此時還無法理解。

“女皇>

咬着被子躺在寢塌上獨思,二皇子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凰鳳女國裡的這位女皇,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好對付啊。

眼下里,他身邊也沒有能夠親近的人,父親派來的夜氏族人,應該也不會那麼快的趕到,看來,如今他若是想在這座皇宮裡生存下去,只能多長個心思,少說話,少出院,多做事,謹防禍從口出。

一夜淺眠,二皇子睡得極其不安穩。

天亮之時,女皇在上早朝之前,似乎頗爲擔心的過來詢看了二皇子一次,並吩咐殿裡的夢初不要按時叫醒二皇子,等待二皇子自行睡醒,隨時準備伺候着就好。

夢初見着女皇如此對新來的皇夫如此上心,點頭哈腰的送着女皇出門,對女皇吩咐的事情拿了百分之二百的心思去做,誓要及時與這位能浮獲女皇寵愛的皇夫拉好關係,以保住他在後宮裡的不可動搖的奴才地位。

二皇子睡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不僅僅是大亮,已經差不多快到了中午食膳的時間。

“呃>

睜開眼眸,隔着珠簾在寢殿裡環視一圈,沒有看到候在殿內伺候的宮們們,二皇子扶着沉重的鳳冠下塌,走到銅鏡前站穩,看着鏡子裡照出一身褶皺的豔紅鳳袍,感覺就像被人綁架,沒命逃出來一般,渾身都像被木棒打捶過似的,痠疼不已。

“嗚~頭好痛,胳膊好痛,身子好痛,哪裡都好痛,怎麼胸口也會好痛?”

扶正鳳冠繼續受着頭上兩斤多的重量折磨,二皇子解開衣衫的盤花繡扣透過鏡子看像胸口很疼的地方,看到在鎖骨向下三根肋骨的地方,存在一些像珍珠大小的紅痕,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給恪出來的痕跡,奇怪非常。

1317.早早的睡,晚晚的起

“這是什麼東西?本皇夫的千嬌貴體啊,怎麼一入後宮就出現這種痕跡了?是水土不服嗎?可是也沒有不舒服啊?難道是碰了什麼香粉,惹成皮膚過敏了?呃>

揉着胸口上的紅痕,二皇子對着鏡面自言自語的問道。

“啓稟皇夫,奴才夢初,是殿裡的大管事,皇夫惹是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奴才即可。奴才一定會馬不停蹄,用最快的速度完成皇夫交待的任務。”

偏殿裡出了聲響,等在殿外預備伺候二皇子的夢初一早就透過門縫望進屋裡,在二皇子看不見的地方,注意力十分集中的等待着二皇子的傳喚。

可是夢初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二皇子的下令,只看到二皇子在塌上也好,站在鏡前也好,都是一個人可憐孤單的自言自語,夢初認爲,他要是不主動現身的話,二皇子就算是過了一整天,可能也不會吩咐人進去伺候。[

畢竟剛到女國。初來駕到的,不熟悉環境,不適應規則,當然,也就尋不到奴才們使喚嘛!

夢初是看中了二皇子日後陪在女皇身邊擁有無限發展的潛能,才主動對皇夫示好,準備把皇夫內在的吸引力好好挖掘一番,呈現給女皇,到那時女皇滿意了,金銀珠寶之類的賞賜也就必不可少了。

“嗯?夢管事?你躲在哪裡了?走路都沒有聲音嗎?皇宮裡的人,走路都沒有聲音嗎?”

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中年男人,說着一口的油腔滑調,給二皇子的第一印象,就是個深深瞭解後宮生存之道的老前輩,行爲做事,定是心狠手辣,果敢獨行,城府極黑的那麼個喜歡真金白銀的勢力奴才。

不得多少好感。

這種人,可以適當的利用,但是不能交心,保不準在什麼時候,就能隨時隨地的反咬一口,危險係數太高,高達百分之九十。

並且,在這種人面前,不可過分表露心跡,要裝成那種很傻很天真的單純的腦袋,才能引發這種奴才的保護心理,和欺負心理,才能在不傷大局的情況下,自身能活得安穩一些。

二皇子故作受驚的拍着胸口,似是慌張的問道。

“回皇夫,奴才哪敢躲在哪裡喲!奴才尊從皇上的命令一直守候在殿外等着皇夫您補好睡眠,一直到自然清醒再入內伺候,不想,這是驚嚇住皇夫了?奴才該死,還請皇夫恕罪。”

二皇子故意扮出來的驚嚇,雖然沒有十分讓夢初相信,但是卻完全滿足了夢初自我誇大的心理狀態,來自暄昭的這位新任皇夫,馬上贏得夢初同情弱者的喜好,直接把二皇子歸爲善良人的行列,準備在日後獲得女皇恩寵的重點保護人選。

“皇上?皇上吩咐本宮可以睡到自然醒嗎?一天,還是兩天?還是以後都可以這樣睡到自然醒啊?那本宮不是太幸福了?本宮最喜歡的就是早早的睡,晚晚的起,身子會很舒服的喔。”

甜甜美美的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二皇子問出一個讓夢初想噴血的問題。

1318.不計後果的傻主子

“這>

夢初聆爲難的陪候在二皇子的身邊,發現二皇子這腦袋果然與衆不同。

皇宮裡的休息起塌時間,自是有皇宮裡的規矩。

什麼時間起塌,什麼時間用膳,什麼時間入睡,都列出了非常明確的時間限制。

所有人都得按着規矩辦事,想要不按規矩辦事的,就得去和皇上溝通,皇上允許了,才得擁有在皇宮裡的特例,像他這等宮裡的奴才,是連個字都不能崩不出去的,沒那個資格。[

如今二皇子問他這麼一個高深且有難度的問題,不是明顯着要把他送進有心人的耳朵裡,讓他惹火上身呢?

痛苦的去了喔~

“嗯?睡個覺也要得到皇上的允許嗎?本宮以前在暄昭裡,也沒有和本國的皇上請示過啊,可是每天都會睡到想起來的時候才起呢。這裡爲什麼不行?”

心裡明亮的如同一塊鏡子,反折着透清的光茫。

二皇子不以爲意的挑挑眉,嘟噥着脣角,不滿的說道。

“哎呦,皇夫吶!這樣的話您也就和奴才說過一次就好了,奴才權當沒有聽見。您可千萬不能把這話傳了出去,不然整個庚年殿的人都得受到責罰啊。咱這裡呢,不比暄昭是皇夫您自家的地方,遇上人心不服的,誰也不能把您怎麼着了。但是女國裡呢,別看咱只有小小的一處皇宮,這裡的爭鬥,可不比暄昭您那裡的差哩。”

夢初的腦袋裡,有些混亂了。

對二皇子所展現出來的過分天真,顯得很是擔憂。

夢初很是懷疑,就以如此單薄的思想程度活在凰鳳國險事重生的後宮裡,二皇子能完好無缺的活着捱過一個整年不?

人的智慧再低,不是也該有個限度嗎?

在凰鳳後宮裡,夢初還是頭一次遇上這般說話口無遮攔,不計後果的傻主子。

就是不知這位主子是真傻還是假傻。

“嗯?爭鬥?怎麼會?昨天親禮的晚宴上,本宮看着他們相處的挺和樂的啊,一點想爭搶鬥氣的跡象都沒有啊,夢管事,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頂在頭上的鳳冠,壓得二皇子說話之時只能不住的向下低着頭,二皇子扶着鳳冠扭彎的站着,一會兒靠在立地的整身銅鏡上,一會在夢初的眼前走來走去,以求通過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法來減輕鳳冠壓頂的疼痛。

“唉喲~皇夫,奴才說這些話可都是爲您着想啊,您可千萬得往心裡放着點。在咱這皇宮裡,有一句流傳廣泛的保身之法,叫作‘防人不中防己,防己不如防舌。’意思呢,就是與其防着別人,還不如防着自己,可防着自己呢,最好的辦法呢,就是防住自己的舌頭,不要到處說話,到處亂說話。皇夫,您、您懂奴才的意思不?”

完了,完了。

老天爺怎麼送給皇上這麼一個心地美好,幻想大過於實際,且還稍微有點過於開朗的皇夫?

如此的皇夫,即使受到皇上最多的寵愛,也無法拼得過宮裡那些一肚子壞水,骨子裡黑到家的爭寵男人啊。

夢初說完話,看着一臉迷糊望向他的二皇子,心裡陡然摔落一塊大石,砸得他那個疼啊。[

1319.情緒爆發力會非常強大

“喔,就是少說話少辦事的意思唄?本宮懂的。本宮腦袋哪有那麼笨的。對了,夢掌院,皇上的後宮裡有沒有那種超級難對付的夫君?就是>

咬着嘴脣絞盡腦汁的斟酌着話語,二皇子撥開珠簾不願再看到夢初在珠簾下左閃右晃的面孔來打擾他用心去思索的注意力。

“皇夫您是>

訝異的盯着珠簾下一覽無遺的美豔容顏,即使身爲男子,夢初還是不覺眼前一亮,被二皇子美如天上仙子的相貌給震撼住了。

美人,確實是美人。[

五官精緻,皮膚白,好似中秋裡的圓月,給人一種聖潔高貴的感覺,散着一股濃濃的玉華氣質,蘊予天成。

美的,不勝言語形容。

難怪在迎娶的當晚,就會受到女皇如此寵溺的對待!

夢初原本在心裡還不解的納悶着,到底是長相如何的男子可以搏得女皇在殿院裡相陪一夜而不臨塌,現今見着珠簾下冰神仙雋的真容,夢初是徹底打消了動搖不定的立場,在心中決定不再對新來的皇夫產生任何懷疑。

夢初相信,不管眼前站着的這位皇夫是否有着一可懂得謀算保身的策略,只要皇夫能在宮中一日,女皇的眼睛裡就註定不會再看到別人。

他只要把眼前的皇夫給伺候好了,那麼等皇夫紅火起來的那一天,就是他風生水起的好日子來臨了。

機會不常在,好花不長開。

他必須得抓住命運裡出現在眼前的機會,不能讓他這麼多年的付出白白走空。

只要他用點心替皇夫出謀畫策,那皇夫他日在宮裡,一定會成爲新枝獨秀,獨掌凰鳳後宮裡可執生死的一切生殺大權的人!

想到這裡,夢初便愈發加強了要站在二皇子這一邊的信心。

他緊持的認爲,只要二皇子在宮裡起位了,那他也會水漲船高的,成爲皇宮裡最爲尊貴的奴才。

“嗯>

按照二皇子在暄昭所學的凰鳳女國禮學文史上,曾有記載着這樣的規矩,皇夫入宮次日,後宮內所有夫君們都需按照身份等級的排份,由高到低依次向皇夫問安,以表示對皇夫統治後宮的尊敬。

二皇子在送親的路上無聊打發時間的日子裡,不止一次聯想到他若是看到一羣衣着嬌冶,全身都散着女人氣息的男人們給他跪拜扣首的詭異場面時,他會拿出什麼樣子的反應來對待。

是裝着驚慌兩眼一閉倒地的好,還是刻意當作沒有看到然後跑回內殿看不下去直踢牆柱子的好哩?

不管是哪一種,二皇子都覺的他的情緒爆發力會非常的強大滴~

可問題是,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快吃午膳了吧,別說是人了,就連個影子都沒邊的成不成?

完全不把他這位皇夫看在眼裡了?

1320.充滿殘冷殷紅的悲傷

“嗯?既然皇夫已經把話問得這般明白,奴才也就不再和皇夫說些隱晦的話。針對皇夫的問題,有兩種答案,一種爲官方說法,意思就是說在吾皇威名永照的統領下,咱們這後宮,還算是比較和平,明着眼上的都過得去。而另外一種非官方說法,指得就是咱們這後宮,大傢伙能力都差不多,誰都讓不過誰。若是非得硬選出一個出來的話,應該是前兩年西領送來了葉梓葉貴君。”

在腦海裡搜索一圈近期頻繁現身於衆人眼簾下的人名,夢初想到一名和皇夫擁有同樣合親身份而來的西領國男子。

“葉貴君?聽名字來說,倒也算是素雅精緻。”

葉梓麼?

和他一樣,有着合親目的,爲了維護兩國和平而來到女國裡的尷尬之人?[

真是有趣啊!

二皇子自嘲的扯扯脣,掀起一波瞭然的淡笑。

“回皇夫,正是葉貴君。葉貴君雖然身爲君位,比夫位低下兩品階,但是憑着其熱情主動,對皇上時常獻出些逗樂小玩意的出奇心思,惹得皇上對其另眼相看,想必在心底裡也留了一定的位置。但是皇夫您若是遇上了他,儘量還是少去惹些他。因爲此人在皇上面前是極好,極和善的男子,可一旦皇上轉身離開,他便像生出兩隻尖牙的惡狼,見着咬誰,抓住別人的把柄就不會放過。宮裡有很多主子們都遭了他的毒手,死於非命,無聲無息的就沒了。”

想到那些因惹了葉貴君而沒有得到什麼好處的貴夫們,夢初忍不住要向自己打定主意跟隨的主子多嘴叮嚀幾句。

夢初可是在心底替二皇子捏了把汗。

皇夫長得這般美豔,成親初期,肯定是要蒙呈聖恩居多。

但是過了成親的那個新鮮勁兒,還能不能留住皇上的心,那纔是真正展現個人實力的時候。

在夢初的記憶裡,從葉貴君入宮以來,幾年了能有?三年還是四年?

反正自打葉貴君進宮開始,夢初就沒見着葉貴君哪日失寵過,舉凡隔三過五的,女皇準會留宿在葉貴君那裡一晚上,相當給葉貴君撐臉面。

葉貴君的囂張性格,也就那樣慢慢的被女皇給寵出來了。

“喔,還無聲無息的就沒了?可是皇宮裡沒了人,皇上就不追究嗎?那些沒了的男人,怎麼說也是皇上的男人啊?難道皇上就連理都不理?”

天下的皇宮一般冷,都是視人命如土,是世上最不值錢的地方。

暄昭如此,凰鳳亦如此。

不管是男國還是女國,只要有爭風吃醋的地方,就必定會有死亡與人命的存在。

這個受到命運詛咒的邪惡,誰也拯救不了。

想要活着生存在這種充滿血腥的地方,唯一的選擇,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加血腥,更加殘忍。

對待那些試圖傷害自己的人,一定要毫不留情的拿起最有利的武器刺入別人最軟弱的傷口,一擊即中,讓別人再無傷害自己的力氣。

這就是黑暗的皇室後宮,以鮮血築成的白骨高臺,犧牲無數人的性命,最終只能成就一人的冷血高位。

多麼可悲的地方,多麼可悲的身份。[

如今,他也走進這個只要踏足就沒有辦法全身而退的高臺,是命運的安排嗎?

二皇子凝斂着暗光的眸子映在銅鏡裡,是一抹充滿殘冷殷紅的悲傷。

1321.振不起夫綱

“回皇夫,後宮裡這麼多男人,除了平日裡皇上喜歡的那幾位主子,有多少人是能真正得見皇上一面的?男人的後宮大量囤積女子作爲收藏品,女人的後宮裡,其實和男人國度裡也沒裡什麼區別。若是有,則是男人被做爲收藏而已。”

他當年,也曾經被皇上收藏過。

只可惜,那個時候皇上酒醉,把他當成了別人。

等醒來了,自然就不認得他是誰了,但是對他卻是比之前好了一些,把他升了品階,讓那些曾經在他頭上作虎爲患的人,開始依着他的命令行事。

他也曉得,那是一種作爲皇上於心無愧的等價交換。[

皇上或許是記起了他的,只是礙於他卑賤的身份和地位,幫不上皇上在朝中的任何事情,皇上的身邊,當然也就不會需要他這樣的人。

夢初唯一覺得慶幸的事情,就是那次事後,他沒有懷到皇上的子嗣,不然以他那個時候愣表的腦袋,保準會被人推下水井什麼的,也就悄無聲息的沒了。

“收藏品?皇上有收集美人的愛好?收來欣賞?”

二皇子難以置信了。

是不是每個君主都會有一個不同尋常的愛好?

以前的人喜歡月下賞花,現在的人都喜歡宮人賞人了?

留着那麼多不去碰的男人在宮裡,只爲欣賞着男人的美麗,就肆意囚禁起那些男人誓水流年的青春嗎?

那他、他呢?

是不是也成爲女皇藏品中的一員,說不定現在的某個明刻,女皇正派人藏在了哪裡,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女人的後宮,或許比男人的後宮,還要危險的誇張>

真是無法不讓人心驚膽顫的事情。

“呃>

許是二皇子應答的反應,和所在乎的事情方向都出乎夢初事先的預想,同時也牽動了夢初內心裡逆壓多時的迷惑。

夢初不知不覺順着二皇子的引題,對另外一個世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會是也會啦,但感覺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啊。你很嚮往嗎?男人執事的國家?不過像你這樣的人,就算是出了宮,去了男人國家裡生活,應該也不太會被人接受的。因爲>

柔軟如水的性格,習慣聽從女人的命令去做事情。

這種人即使到了暄昭,也會成爲那種乖乖聽女人的話的那種男人,絕對難以撐起一家之主,成爲解決家裡大事的長輩。

暄昭的女人,不喜歡沒有主見的男人,更不喜歡撐不起家面的男人。

夢初呢,振不起夫綱滴![

二皇子的眼前飄過一副副夢初在女子面前躬身點頭,爲了女人的話語跑東跑西折騰四處的樣子,抿起一絲笑容,笑得十分開心。

1322.事,可舉,不可過分

“軟?皇夫是在取笑奴才嗎?嘿嘿,皇夫高興就成,高興就成。”

說他軟?

那是沒見着他硬起心腸的時候。

他若是狠起來,可一點都不比宮裡的幾位主子差。

夢初在心底暗暗的說着,臉上陪着尷尬的笑容,附和着說。[

“高興?入得深宮,誰還有高興的時候?夢掌院,本宮在這殿裡,以後怕是都無法消停了,對不對?後宮裡,想要奪取這個位置的人,比地上踩着的螞蟻還要多吧?夢掌院身在後宮多年,如是本宮哪裡做得不對了,還望夢掌院勤加指點,切勿讓本宮作了不討喜的事情,被皇上責罰,以至連累到庚年殿的所有人。本宮這就向夢掌院道謝了。”

珠簾輕搖,玉珠微擺。

二皇子款款低身,欠首迴音,向着夢初行了一個端正莊嚴的謝禮,驚得夢初慌忙跪地伏身扣首,直言折煞陽壽,擔待不起。

“夢掌院真是客氣了。以後同住在庚年殿裡,若是沒有夢掌院提醒着,本宮在這皇宮裡的日子,怕是就要難熬了。對了,本宮從自家裡帶了些珠寶金銀過來,全都放在寢殿側房裡,夢掌院且拿些回去與庚年殿裡的人分了,權當本宮有勞大家辛苦的吧。補貼家用也好,留作傍身也罷。在宮裡的日子,銀子可是最最少不得東西。”

扶起跪在地上的夢掌院,二皇子取出衣袖裡的鑰匙放在夢掌院的手心,說得認真,仔細,帶着些許殘餘的傷。

“皇夫,這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奴才都是盡心守護主子的忠誠奴才,不是那種見財眼開,圖利忘義的奴才,皇夫自帶的嫁品,應該留待身邊以備不時之須,哪能分給奴才們這等卑賤的人。”

金錢的誘惑,雖然美麗,但是在夢初的眼中,就像是長出毒刺的鮮花,美豔耀眼,凡是看過的人,都想去擁有。

可是擁有那樣美麗的前提,是要保證自己不會被鮮花的毒液所傷。

夢初現在暫時還沒有那樣的信心,可以在吞食銀財的同時還能保住他頂在脖子上的腦袋。

他很怕到時皇上來了,皇夫一句是他偷了東西,那他這輩子就難以翻身了。

宮裡的主子各種心思,也有在入宮的第一天,就以這種方式來除去他們這些皇上指派來的奴才的主子,是因爲對他們的不信任,所以隨便就尋了理由,但是代價,是要付出他們的生命。

夢初很珍惜自己的小命,他時常在想,如果在宮裡混到出宮的年歲了,就尋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也尋個能相應生活在一起的女人過些安穩日子,享受些美好的晚年餘生,決不能因爲貪圖眼前的小利而毀了日後的生活大計。

幾種原因加起來,夜初抗拒收受二皇子送銀財的想法,非常堅決。

“呵呵,既然你如此推拒本宮的好意,也便罷了。等着日後若是缺銀兩了,大可直接向本宮來說,本宮先替你留着這份賞賜。快起來吧。”

事,可舉。

切記,不可過分。

需得謀算些時候。

夢初如此抗拒他的賞賜定有其不接受的原因。

偌大如沙海的皇宮裡,沒點有意思的事情,怎麼行呢?[

他以後的日子,或許不會那般煩悶了。

二皇子伸手扶起夢初,也不多做言語,只是藏在眸裡的深暗,逐漸加深了。

1323.沒有適應這裡的習慣

“多謝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夫,午膳已經備好,奴才這就伺候您更衣洗漱!”

扶着他起來的手,膚色晶瑩,纖細修美,好似白玉,散發着柔和的光蘊,盈盈美麗。

比女人國裡的男人手指,還要美麗。

但是就如此美好的指骨間,卻夾雜着一絲難以抗拒的暗藏勁兒道,由不得他不隨着力道而起。

夢初感受着來自二皇子手心裡傳來的強制之感,不禁在心中暗道,他們這凰鳳後宮,貌似來了一位能夠撐起半座皇城的厲害主子。[

就是不曉得,這主子準備要開刀立命的人,是哪一院的倒黴夫君了。

“夢掌院,本宮穿的衣服,全是這些?都是花花綠綠的顏色?”

洗漱完畢,二十名負責爲二皇子換衣的宮侍備好二十套品式、圖樣都不盡同的衣衫等着二皇子來挑選更換。

二皇子一一走過宮侍的面前,瞅着衣盤裡呈裝的不是大紅,就是正紅、暗紅、老紅,再不者了,就是些女性喜歡的鮮豔顏色,如桃花彩粉,清草白綠等顏色,看得二皇子頻頻蹙額,好看的眉角,壟起一座小山那般深厚,對送來的衣衫,頗爲不滿。

“回皇夫,這些衣衫的花繡圖樣,取彩色線,都是宮裡尚衣局按照女國傳統花樣,結合現新的剪縫設計,配上皇上喜歡的顏色,特別爲皇夫您精心打製而成。況且,皇夫新婚入宮,本來亦應該穿些喜慶着的服飾,以昭婚嫁之喜,所以奴才挑選了這二十件衣衫來搭配皇夫現時的身位,莫非,是奴才錯想了皇夫的意思,皇夫不喜歡如此類型的成色?”

躬身陪在二皇子的身邊,夢初回着二皇子的話,偶爾挑起眼角瞄一眼二皇子快要拱掉幾座大山的素眉,忐忑不安的回着皇夫的話,對於二皇子因何厭倦此等喜色的原因,沒有猜透。

“呵呵,非也。或許是本宮還沒有適應這裡的習慣吧。”

在暄昭,男子的衣衫多以黑、白、寶藍顏色爲主,中間搭配些清新的色彩繡成花圖用以點綴衣衫的完整美感,無形中散發着冷峻,冰豔的儒雅氣質。

而在女國,男子的衣衫,多則側重於體現男子骨性裡的柔和,暖色彩調居多,映得男子脂粉香`色過於濃厚,少了幾分身爲男子,骨子裡存在的血氣方剛,多了些許內在的優柔嫵`媚,不是二皇子心裡中意的款樣。

但是夢初說的倒也不錯,大婚初始,哪有就穿着墨色長衫,水白顏色的衣服,過於尖削冷刻的衣服,不僅穿着不妥當,若是讓女皇看見了,也會不滿意。

想要贏得女皇的尊重,近而達到自己守身如玉的清白日的,是應該以先搏得女皇的好感爲前提,還是以獨立特有的個性出現在女皇的面前,讓女皇對自己另眼相看,若成便能長久,若不成,便一敗成傷?

二皇子的眼角眉梢,清澈淨秀,額眉愁色緊鎖,薄脣緊抿,似是正在做着什麼難以處理的抉擇。

1324.眸裡流露出的讚賞

“皇夫,恕奴才多嘴說上一句。奴才給皇夫選的衣衫色彩,其中有一大部分皆是平日裡皇上最爲誇讚的顏色。皇夫難道不想得到皇上的另眼垂看嗎?

皇夫口中所說的不適應,是指凰鳳女國的衣衫服飾之風,與暄昭男子服飾風格存在非常大的差異,不符合皇夫心中所想嗎?

但是,奴才還要再多嘴說上一句,皇夫如今身處凰鳳後宮,是與皇上攜手站在凰鳳女國最高的位置上,怡制天下的人,縱然再爲不喜,亦有很多事情都是情非得已,須早日做出一些割捨,以免他日遺恨終生。

奴才愚笨,自是猜不得皇夫心中所想,只是懷着想替自己主子分憂的心,多說了上些。哪裡說的錯了,還請皇夫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想要發泄的話,儘管衝着奴才來便可。”

一句‘無法適應’,道出皇夫內心真正所想。[

夢初是骨子都流着精明血液的人,心思長得都是七孔靈巧的奴才心,從二皇子言語之上,已然猜出二皇子困愁之處,遂出言提醒,字字直點二皇子思考之鬱結要害,一語戳中二皇子的心思。

“呵呵,你道是很懂本宮的心思,也很懂得在宮中自處的條例。皇上是凰鳳的天主,統得天臨。本宮貴爲與凰鳳天主同尊的男子,自然也要以皇上爲天,以皇上的喜好爲重,本宮的想法,且暫留待日後過了婚喜之景,再來舒緩些吧。

夢掌院,你就替本宮尋套能討得皇上歡心的衣衫配飾吧。若是選得不好,本宮再罰你也不爲遲。”

奴才的話,明理至此,二皇子亦是不便再說些什麼。

懂得替主子着想的奴才,方能算得上一名可供驅使的好奴才。

二皇子心知夢初的話裡,多一半含了什麼意思,也就不再多做其它的煩擾。

正如夢初聆所說的,他現在身爲女國之人,自然也要用女國裡男人審時度視的眼光來看待所有事情。

不能再用停留在暄昭的想法來對待遇到的人或者事,那樣,他在凰鳳後宮裡,會吃虧。

至於夢初這個奴才,以後也要勤加利用方可,有夢初在,或許可以少了很多他會遇到的麻煩。

“是,皇夫。奴才謝過皇夫不罰之恩。”

朝着二皇子躬行一禮,夢初在二十名宮侍面前尋走一圈,最後選擇了一套染了白色銀紅繡花金線描成素雲褶襯,盤花扣結訂在身子兩側,立領水袖的清紅套衫伺候着二皇子穿上。

黛眉描色,脂粉輕打,點絳薄脣,玉顏精美芳華。

塗胭之後,二皇子站在銅鏡之前,頭配風冠玉珠簾,身穿錦色繡花緞,映在銅鏡照折下,美得那叫一個讓人挪不開眼,好一身無以倫比的驚豔!

“咱們皇夫,不扮妝起來不要緊,一扮起女國裡的花粉妝,簡直比那天上的神仙兒還要美上幾段,難怪皇上對咱們皇夫,如此厚愛了。”

掩着袖口輕笑,夢初眼眸裡流露出的讚賞與歡喜,顯而易見。

1325.立個規矩消遣下

“呵呵,夢掌院是誇讚獎本宮麼?”

精緻的容顏,描配上精緻的妝彩。

二皇子隔着珠簾白玉,望着展露在銅鏡里美人兒的一抹妖嬈,薄脣輕啓,勾出一絲輕淺的梨花笑顏,仿若春華秋花,花飛滿天的飄色盎然,透着眼望無盡的濃郁美感。

“自是自是,皇夫的容顏,在整個凰鳳後宮裡,可謂絕姿獨影,是任何一位夫君都不能比及的。奴才有幸,得以伺候皇夫爲主子,實感倍加榮耀,無尚欣慰。”

在凰鳳的宮廷裡,歷任夫君們所得到的賞賜,無不以其自身的條件成正比。[

越是長得深入人心的,越是能得皇上的喜愛,也越能讓其它人心生嫉妒,無所不用其極的肆加詆譭。

夢初擡眸瞧着鏡子裡的美人兒,料是美人兒在皇上那一關裡,定是過得去了,只是不知在其它夫君那裡,可否能夠佔得一席之地,也不知他伺候的這位皇夫主子,是否是位能識善忍,懂得心機智慧的聰明人?

“是麼?紅顏自古薄命身,花落花開有誰憐?夢露一朝隨晨醒,散化成霧虛度眠。夢掌院,你在宮裡是位呆得長久的老人兒了,對宮裡的現實情勢,想必是瞭解頗深,有着幾分自己的見地。若依你之見,本宮現在,應該如何應對?那位你口中所說的,來自西領國的葉貴君,本宮與他,可能做些比較?”

能被夢初盯上的人,想來在宮裡,應該也是一位值得人去觀注的狠角色。

就是不曉得皇宮裡的人們,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爭寵吃醋的心思,會否都是一樣的手段和方法?

想要在皇宮裡立住頭腳,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收服最不聽話的那朵帶刺的花,毫不留情的一根根把刺兒拔掉,只有這樣,才能起到敲山震虎,讓其它的人都心生畏懼,不會輕易來招惹他的後果,不是嗎?

身居高位,想要多些寧靜都不可以,既然是註定沒有辦法寧靜安穩過日子的事情,那就由他先發制人,給凰鳳的後宮,立個規矩消遣下吧。

鳳眸裡,微寒乍露,泛着一波涌起的危險。

二皇子瞥眸越過夢初的身,掃向殿院的牆裡牆外,那裡駐足停留的人影還真多啊。

好在他的眼力還不錯,沒有把人影錯當樹影看着。

“皇夫想聽實話嗎?”

問了一個毫無懸念的慣用問題,夢初得到的答案,是二皇子連聲音都懶得動用的微微頷首。

“這個實話麼>

思及二皇子昨天夜裡獨自一人睡在偏殿裡,夢初的心上,生出不少擔憂。

他在皇宮裡呆了這麼多年,從來只見過大喜之日皇上把夫君們丟在喜塌上不行房塌之事的,哪來見過事情是反過來,夫君抱着被子離開喜房,把皇上獨自一人丟在喜塌上的?

莫非,他們的皇夫,對他們的皇上,沒有那份想去伺候的心思?

不會吧>

1326.喜歡被冷落

“呃>

夢初有些後悔如此莽撞的說出那樣含義深刻,隱有喻意的畫語了。

萬一被他猜準了,他以後的日子不得擔心吊膽,如履薄冰的過着?

皇夫若是不喜歡皇上,自然對皇上也沒有那份獻殷勤的心,那等待他們的,將是青菜糠米,完全不得他人重視的對待。

倘是真正過到了那樣的生活,他該如何自處?[

奴才沒有選擇主子的權利,要他跟皇夫一起孤苦冷清的過着一輩子?

那樣的生活,完全超乎夢初對完美生活的完全預想,他不要過那種日子,他得努力改變現狀才行。

不好的預感,總像是隨時都能得到證實一般,慌得夢初驚蟄不已,很想快點聽到皇夫的答案,但是又怕聽到的答案不如他心中所想,而亂了神智。

“呵呵,本宮不需要對皇上多費心思的。沒有那個必要。”

高傲,絕然,毫無俱色,輕鬆至極。

敢當着別人的面,坦蕩蕩說出不需要對凰鳳女皇的天主費心思的逆天言論,普天之下,怕是隻有二皇子這樣芳華美豔的人兒才能做得到。

夢初聽到二皇子的話,艱難的咽咽口水,無法忍住內心的好奇和挫敗,噗通一聲,雙膝磕地跪在二皇子面前,以一副忠心守主的模樣顫抖着身子,話語打結的問道:“皇夫恕罪,容奴才斗膽問一句,皇夫、皇夫爲何要如此做?在整個凰鳳後宮,沒有一人不想着能夠得到皇上的恩寵,以求日子過得幸福甜蜜,可是皇夫、皇夫爲什麼不願討得皇上歡喜呢?皇夫難道不想得到幸福嗎?”

“嗯?當然不是。本宮也很想要得到幸福啊!但是不是有句話叫作‘容易得到的東西不會珍惜,只有得不到的才永遠是最好的嘛!’,所以?本宮決定,暫時不讓皇上得到本宮好了。這樣才能讓皇上知道本宮是後宮裡最好的那一位啊!本宮想的,莫非和夢掌院想的不對嗎?”

天真的笑容,無辜的眼神,充滿希望的慷慨演講。

二皇子情深意濃的表情在夢初的視線裡一遍遍擴大,且無限次的環着,瞬時,有如一道閃電在夢初的頭頂劃過,把夢初從頭到腳的燒烤了一遍,烤得只剩一具黑漆漆的骨頭架子。

皇夫他這是>

爲了讓皇上懂得珍惜,所以要故意不讓皇上得到?

那不是明顯耍得皇帝陛下玩呢麼?

皇夫難道不知,他們的女皇,其實性格好像並不怎麼樣。

把皇上惹得火大了,可並不是一件非常理智的事情,吞金而亡的那一位美人兒,不就是因爲把皇上惹急了,所以才被那麼無情的對待着嗎?

夢初非常佩服皇夫勇於挑戰美好理想的創意,也非常支持皇夫爲了贏得自己愛情的泣血勇氣,就是>

皇上是什麼人?

那是女國裡最尊貴,最有智慧的人,哪裡容得皇夫牽着事情的主線走的?

不過依着皇上昨天晚上對皇夫的態度來看,好像也是稍微有點可能被皇夫的冷淡所吸引的喔~[

難道她們皇夫是受虐狂米?喜歡被冷落?

1327.女皇也沒有特權

“呃>

狀似很迷惑的眸角輕擡向上輕揚起一縷染了笑意的目光,藉着玉珠簾折射着透過宮窗的白日光線,劃出一道優雅柔和的美蘊。

二皇子清淡單純的笑容裡,藏着些許被夢初偷偷發現的錯愕。

“皇夫、這、這讓奴才怎麼作答?奴才、奴才只是不希望皇夫做錯決定,擾了皇上的雅興,到時候想要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夢初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去望二皇子的表情,惹是他擡頭去看了,可能就會看到二皇子隱在鳳冠珠簾下的面孔上,淡淡的勾了勾脣角,不屑的哼出一抹無聲的冷笑,裹着濃烈的諷刺意味。[

“放心,夢掌院。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愛情這樣的無聊世界裡,這條恆古不變的真理,絕對是條擁有黃金價值的定律。在沒有得到本宮之前,皇上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而且,本宮也不會讓跟在本宮身邊的你們因爲本宮受苦的,只要你們>

睇睨一眼跪在自己衫下的夢初,二皇子攬起衫擺,蹲下。

面對面的望着夢初,伸拙食指,擡起夢初的下巴,字語停頓的,輕問。

“呃>

玉珠子在夢初的眼前隨着二皇子說出的每一句話開始搖擺不穩。

像是起了迷惑人心智的催化作用,閃在夢初的眼睛裡,左右招晃。

夢初怔怔的望着,感受着從二皇子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強硬的猛撲氣息,忽然發現,眼前的二皇子,似乎和別人描述下的那個二皇子一點都不同。

是他>

不可能!

那些消息都是他花了銀子纔買回來,爲的就是能夠多瞭解一些自己伺候的主子性情爲何,可是、可是現在,瞧他一個三十幾歲的老輩奴才,居然被一個十六歲的小娃給唬弄到受驚發愣?

真心的說一句,他的老臉都要丟盡了。

虧他還以爲皇夫入得後宮了,可以讓他在暗中操控着,多少可笑無稽的想法。

不愧是生長在男子國度裡的少年,和暄昭國裡的男從就是不同,天生一副尊貴,眼光高於皇天厚土的傲然性子,值得考究,值得他細細察探,多費點精力了。

“怎麼不說話?對本宮沒有信心?呵呵>

鬆開扣在夢初下巴上的指,二皇子站起身,指尖兒撣了兩下出現在衣衫上的褶皺,雙手拂袖於身後,揹着手背向門外走去。

昨天餓了一整天,只食了幾塊糕餅,早上起得晚了又沒撈着早飯,真心的把他餓到了。

什麼女皇,什麼葉貴君,什麼奴才的,在他的胃口面前,全都是不足爲道的小事,小到眼睛都看不到的小事。

要是那個什麼夢管院的再拿女皇來壓他,看他的小脾氣怎麼爆發一下子。

哼![

還伺候女皇?

在這個世界上,能得到他伺候的女人,除了他的母親,那就只有已經和他成爲姐夫與小姨子關係的凰笞王爺了,其它的人,一概忽視,女皇也沒有特權!

1328.做好份內的事情

“是,是,奴才這就伺候皇夫用膳。”

夢初聽到二皇子要用膳的吩咐,馬上意識到,這是主子在催奴才辦事的藉口,他要是不表現的麻利點,那恐怕被二皇子拿來開刀的就不是別人,而是他了。

“嗯>

午膳呈上,揚揚擺擺的,一百零幾道膳食。

排場夠大的。[

二皇子在暄昭時受到的也是皇宮裡最尊貴的待遇,可是即使處在那般高端的位置上,也沒有一頓飯上百道菜食過,最多也五十幾道。

因爲上多了,也品嚐不了,沒有那麼大的胃口,自然也吃不下去那麼多的食物。

總不能爲了一樣嘗一口,就私作主張浪費食材吧。

可是來到女國的第一頓飯食,就讓二皇子大開眼界。

葷的素的,各種顏色,各種雕花的妙手神刻,二皇子不得不承認,凰鳳女國是個非常不錯的地方,有着深刻的文化底蘊,從那些雕刻菜品的手藝上就能看出來了。

沒有一定的文化修識作基礎,是無法刻出那種入目三分,栩栩如生的美麗花果的。

“回皇夫,這都是按照皇上意思照辦的。晨時皇上臨朝前,曾吩咐奴才們定要好生伺候主子,不得怠慢。”

負責夾菜的宮侍每品菜樣都夾了少許呈遞在二皇子的面前,夢初在一旁替二皇子添杯熱茶,盛碗香湯,忙得不亦樂乎。

在中間沒有事做的空際,還能趁機向二皇子進言幾句女皇對待二皇子的好處,真心誠意的替女皇打着極度友愛的廣告。

“是麼?皇上還有這份心?有勞皇上惦記了,不過>

把他鎖囚在這麼空曠的一個碧麗華殿裡,要時時忍受着一羣男人的挑釁尋事,還要謹記言行,不得生出半分差錯,這樣的生活境遇,本身,就是女皇的錯,不是嗎?

憑什麼要他對她那一點微不足道的關心,而表示感謝?

食不吃味,即使熬煮菜品的手藝再高超,也無法填補他內心空置出來的心臟,以及沒有血液融入的傷感吧。

二皇子品着宮侍夾在膳盤裡的菜餚,淡聲說道。

“噯?”

手中盛湯的動作陡然一停,湯匙滑進湯罐裡,夢初聽着二皇子的話,震驚。

他聽到了什麼?

皇夫說不會感謝女皇的恩寵?

這、這是爲何?[

皇夫和女皇有仇?沒看出來啊!

有恩怨?應該也沒有吧!

相隔兩個國家的男人和女人,能有什麼原因在沒有成親之前,就抱着如此冰冷的態度下嫁而來?

“夢掌院,做好份內的事情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可以少擔心一點。本宮吃好了,都撤了吧。”

白飯,只食了不到三口。

膳菜,也沒有食得幾品。

原本有些泛空的腸胃,在聽到夢初不停替女皇說好話的時候,忽然犯難的堵在胸口的某個地方,沉悶不已,難以喘息。

二皇子站起身,瞥眼瞧了桌面上擺滿的各色菜餚,瞬間沒了食慾。

1329.丫頭,盛碗米飯過來

“皇夫,可是皇上>

女皇與皇夫的愛情,好像是由他來參演一樣。

夢初跟在皇夫的身後一路小碎步腳尖跟腳後的跑着,比皇夫高出一頭的大大身影,很是狼狽。

也不知道他這樣費心費力的替女皇宣傳對二皇子的恩寵,到底是幫了女皇提升了在二皇子心中的地位,還是吵得宮裡的衆夫君對二皇子的羨慕和嫉妒加深,人人都對二皇子心懷怒意,只是礙着女皇的情面在那裡,不敢對皇夫嗆聲。

若是真到了宮裡夫君們衆怒難平,聯起手來一致敵對皇夫的時候,夢初或許就該惆悵他今日的所做所爲,實屬不應該了。[

午膳沒有好生的吃完,晚膳自是也沒有多少胃口。

二皇子戴了一天的鳳冠珠簾,壓得腦袋生痛,脖頸痠疼,哪裡活動起來,都是僵硬麻木的感覺。

到了夜晚,女皇沒有下昭通傳庚年殿,也沒有貼身的宮侍傳來夜晚臨幸的消息,二皇子洗漱完畢,和昨天一樣頂着厚重的鳳冠捲起被子入眠,睡得極爲不適。

“嗯~餓>

半夜裡,紅燭高照,透過支着小格的宮窗,外來的一縷夜風吹晃着燭火,飄搖飛逸。

躺在塌上的美人兒,睡顏如玉,白的面孔如敷胭粉,泛着淡淡的粉潤顏色,比之白日裡的美豔尖銳,多了點點柔和。

美人兒抱着被揉到懷裡的被子,說着噥綿微淺的細語,像是真的餓極了般,喊着以前陪侍在身邊的丫鬟名字,嘟囔着要吃米飯。

“呵呵,真是可愛。連做夢都想着要吃飯?難道朕的皇宮裡,就沒有適合你口味的菜餚?”

牀塌邊上,站着一名身上穿着大紅顏色,繡着凰鳥騰雲圖樣百褶襟袍的貌美女子,眼眸裡含着一股憐惜,深情的望着躺在塌上喊着餓到的少年,啞然失笑。

“回、回皇上,許是皇夫新來宮內,食不慣咱凰鳳的食物膳味,所、所以一日膳食並未食進多少。請、請皇上恕罪,饒了奴才伺候皇夫主子不周,奴才明日定當再選些符合皇夫口味的膳食,就算磕頭求着皇夫下嚥,也一定不會再讓皇夫餓到,奴才願以性命擔保!皇上饒命吶!”

女皇的身邊,夢初聽到皇夫喊餓的話時已經膽顫了一下,這會兒聽到女皇問着皇夫的話,嚇得腿腳一軟摔在地上就是不停的磕頭求饒,以最迅速,最能表達他此時心態的言語做出他人生中面臨最大危機的一次承諾,就連性命,也一同押在承諾里面。

他是不是和皇夫一樣在做夢啊?

怎麼能遇上這種事情?

自己伺候的主子半夜餓得說夢話不說,偏偏說的夢話還被最不能聽的人給聽到了?

這回可怎麼?

夢初怕極了女皇一怒之下,會把他私下裡埋了,那就太不值了。

1330.全部送到洗衣處去

“明日?難道要朕的皇夫繼續餓過後半夜嗎?不懂事的奴才,還不現在去備膳食!”

凰袖一揮,甩着不悅的怒氣。

女皇竟沒想到,她等了六年的心愛之人,居然在與她新婚的第二天夜裡,被餓到在睡眠中囈語?

這讓她一國之君的顏面放在哪裡?這讓她凰鳳女國泱泱大氣,何以長存?

若是傳到街頭巷尾,攀山越嶺傳到了暄昭皇帝的耳朵裡,不得笑話她女國窮困無糧?[

她身爲一國之君,豈能讓這等事情發生?

“嗯,丫頭>

餓到極致的夢裡,二皇子似乎回到了幼小的那個年齡時代,回到了那個曾經淪爲乞丐,遇到自己生命裡想要註定的那個少女時的地方,還有,那段因爲有了想去追逐的目標,哪怕就算咬着野草樹皮,也要辛苦回到暄昭夜府的那段坎坷難行的艱難旅途。

“米飯沒有了>

貪好食物的夢境裡,二皇子走在碧綠無邊的蔥鬱草地上,隨意蹲下身,認真的翻找着可以用來飽腹的青草。

要做一隻能吃青草的綿羊嗎?

哇~好幸運!他找到了!

抓起一根長着綠油油的青草放在手裡仔細端詳着,在腦海裡把手中的青草想象成他最喜歡吃的臘肉放在脣邊,狠狠的一口咬下去,嗯~好好吃!!

躺在塌上的人兒,心滿意足的咬着懷裡抱着的被子,一口一口的使勁兒咬着,咬的上好質料做的綢緞被子撕開了斷口,露出裡面白盈盈的棉花,撲飛在整個牀塌上方飄來飄去,好像九月的蒲公英花開結成的絨絲,浮浮沉沉的蕩了整個新婚的喜塌。

“呃>

盪漾在塌簾內的白色棉絮,躺在牀塌上縮成一團紅色的美人身影,還有被美人兒抱在懷裡熱烈啃咬的新婚喜被,就在女皇的眼前,組成一副凌亂卻是唯美,張揚中不失一點點小可愛的震撼畫面。

看得女皇當時愣住,滿眸驚愕,甚是無語。

“皇>

尊了女皇吩咐跑出殿外去置備膳食的夢初把一切都處理妥當,只等膳食燉熟便可叫醒皇夫用膳之後,趕着腳步跑回殿中,急欲想守候在皇夫的身邊,不願皇夫再說出什麼不得當的方語,即使睡着了,也在始喚着他們這羣奴才。

可是當夢初回到殿看到滿塌全是皇夫撕咬下的碎綢緞和純白如雪的棉絮時,心裡暗暗產生一種想法,或許>

半夜裡突然喊餓不說,還有喜歡啃咬棉絮的習慣?

皇夫當他自己是有爪子的小動物麼?還咬得滿室白絨亂飛?

真是個淘氣的孩子,以後他的日子,年店所有奴才的日子都要怎麼過啊?

女皇一定不喜歡任性胡鬧的皇夫主子吧?那他們怎麼辦?全部送到洗衣處去嗎?[

天吶~

如此奇異怪哉的男主子,怎麼就能讓他給碰上?

1331.做着吃草的夢

“呵呵,真是可愛。朕還沒有見過如此可愛誘人的男子。用心準備飯食去吧,雖然你們這些不會伺候主子的奴才們委屈了皇夫,不過,能讓朕看到皇夫隱藏在鳳冠珠簾下的另外一面,也算暗底下有功了,功過相平,賞罰相抵,去忙吧。”

棉絮飄散眼前,猶如夏季裡綠柳擺枝飛揚,引得女皇心境迷亂,懷如撞兔,砰砰跳響。

女皇撫摸着自己異常跳動的胸口,脣緣微挑,染着溫和的笑意。

空無的心臟,似乎已經停止跳動三年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其它的人可以引動那個已經停止跳動的胸口,也從來沒有希冀過,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其它的男子,可以再次吸引起她的注意,留住她只爲那個男人睜開過的眼光。[

那個男人離開她已經快有三年了。

她一直都不理解,她不是已經在慢慢改了嗎?不是已經開始對那個男人好了嗎?

不再像之前那樣把那個男人鎖在鐵鏈裡囚`禁,也不會再不給他衣服穿,除了在塌上她無法容忍且必須去做的事情,其它的事,她不都是由着那個男人去了嗎?

那個男人,就一點都看不到她的好?

吞金而亡麼?

真是讓人悲哀的事情,她的男人,選擇那樣一種痛苦憂傷的死法,想要告訴她,他的心,從來就沒有停留在這裡嗎?

她的心,在那個男人走後,一直>

但,她想不到的是>

六年前爲了和那個丫頭爭東西的一時好勝心理,竟然讓她>

這個寶物,或許,可以讓她涼薄的心>

“是,奴才們告退>

察覺出女皇眸裡溫柔,夢初識相的躬身向女皇拜扣退禮,領着殿內伺候的一行宮侍們出了正殿,在外面合上殿門,把時間留給女皇和皇夫單獨相處。

說不定,過了今夜,就是他們庚年殿在皇宮裡大放異彩的時間到了。

門扇關合,殿內寂靜無聲。

躺在塌上的人兒,可是也是咬得累了,生氣的在睡夢中握起憤憤不平的小拳頭打在被子的綢面上,帶着幾分睡夢裡的噥語氣息,煩惱的說道:“什麼嘛~好難吃的草>

“呵呵,吃草?在夢裡做着吃草的夢境嗎?”

是什麼奇怪類型的人,纔會做到這樣難堪的夢?

不過,確是真實的讓她感受到一點點的溫暖呢~

殿裡的人,都自覺退下了。[

女皇坐在塌邊,伸手撫摸上睡夢裡很餓的男子的臉頰,光滑的肌膚,比宮裡的白玉石還要潤和。

“嗯>

夢裡的人兒,躺在塌上不安分的扭着身體,胃腹裡,似是餓到不能承受的極致。

可是臉頰上傳來的女人的溫暖,還有那跟隨而來的是一股纏繞在呼吸裡無法消褪的香氣,彌留在睡夢中人兒的鼻間,引得睡夢裡的小人兒不自覺的被吸引,薄脣,輕輕含住。

1332.橫刀奪愛給搶過來

“呃?”

始料未及,女皇溫柔的眼神一怔,望着塌上的人兒含着自己的手指,似是餓極了般的吮吸,啃咬,牙齒磨在指尖皮膚上的輕滑觸`犯感,讓女皇怔然的眼眸裡,現出幾絲深遂,沉暗了下來。

“嗯>

塌上的人兒,吮着女皇的手指,彷彿非常滿意的填飽了餓壞了的胃腹,邊吮邊哼呢着,靈巧的香舌纏上女皇的指骨,出乎女皇預料的舔裹起來。

“呃>

難以言喻的舒適,和跳動心胸的悸動感,隨着塌上人兒的每一下吮吸,無法自控的在女皇的身體裡迅速膨脹起來。

女皇沉暗的眼神裡,被一種天崩了的震撼給驚住。

爲什麼會這樣?

只是簡單的手指,不對嗎?

根本就沒有肌膚上的觸碰,不是嗎?

可爲什麼,彷彿她的每一根神經,都隨着眼前人兒的舌尖,止不住的跳動起來了?

對於情愛上的塌事,除了那個已經離開她的男人,不是還沒有任何一個男子可以如此毫不費力的就撩撥起她蓬亂的心際嗎?

事情,是該如此發生的嗎?

“啊>

輕哼出聲,體內的燥熱好像在逐步升溫。

女皇訝異的捂住口脣,不曾發現,她的忍耐力,竟是如此的不勝引誘。

迅速抽出自己被塌上人兒含量在口裡的手指,女皇扶着塌柱邊側望着塌上的人兒,眸裡,滿是不解和驚慌。

當初準備娶了這個男人進宮,純粹是爲了攏絡夜氏族人的人心,要防抗那個醜丫頭在暗處的軍隊實力。

而且,兩國聯姻,更可以讓暄昭國主站在她這一邊作爲她的背後支持,免得那個醜丫頭擁兵自重,哪一日會反了她,成爲凰鳳女國的下一任國主。

因此,在做了迎娶這個孩子之前,她並沒有做過什麼其它的想法,或是打算。

多娶一個男人,或是少娶一個男人,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實際的存在意義,她的心,除了那個死去的人兒,不會再爲任何一個男人心動。

所以,大婚之夜,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喝醉,喝到不醒人事,把她的新婚夫君扔在新房裡不管不問,甚至連鳳冠都不曾爲其除去,是那樣懶散的對待着。

但現在,她>

只不過區區一根手指,就能輕易挑動她內心裡的燥火,難道>

可就在迎娶塌上人兒入宮的前一個晚上,她不是還留宿過葉貴君那裡?

到底>

是因爲>

“呵!”

也對啊,本來這個小子就是那個丫頭看上的男人,不是麼?

是她從中橫刀奪愛給搶過來的。

如若沒有她的存在,怕是那個丫頭不會再去暄昭尋兩個男人做爲暫時的靠山了吧?

冷冷的眉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線。

眼眸裡含着幽暗的光茫落在塌上的美人兒因長時間卷着被子翻來翻去而裸`露出來胸前那一片雪白的肌膚上,女皇毫不猶豫的伸手扯開塌上人兒懷裡的絲被,褪去綢靴,覆壓上睡夢中的少年身軀。

1333.可愛的小傻瓜

“嗯~重>

身體上突然間多出的重量壓得塌上人兒似乎難以承受,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塌上人兒在夢裡的感覺,像是遇上了什麼妖法之類的東東,想推卻無法推開,像是全身都被壓制住了一般,難以喘息。

“朕的皇夫,是你先吮了朕的和指,是你先來惹朕的,可不要怪朕把你吃幹抹淨了>

少年的身體,火辣熱燙。[

燙在女皇的胸口,燃燒起深夜裡難以阻擋的,屬於人本來的那種肢體交合的情`欲。

女皇替少年除去鳳冠,露出掩藏在玉珠簾下那一張美豔不同尋常的面孔,霎剎,催燃起女皇體內的熱火,無法抑制的竄上女皇的胸口,是窒息一般的感覺。

凝月掛空似的美人彎眉,濃如絨扇似的玉眸密睫,櫻果秋熟般的美豔薄脣,端正華美的五官,深雋如刻的面龐線條,果然是美絕後宮的男子,不愧貴爲她的凰鳳皇夫!

“嗯>

除去頭上頂帶的鳳冠,塌上人兒在夢裡晃晃額頭,吐出一聲輕鬆的感嘆,露出一絲無比舒適的笑意。

“呵呵,等一會兒>

玉指挑開束縛在身下男兒身上的睡衫襟帶,掌心裡帶着股溫熱的燙火撫摸在塌上少年的肌膚上,留下片片熾熱的餘溫。

女皇俯身而下,身子貼上少年遺漏在衣衫外的胸膛,手指輕輕揉捻着少年胸口上的敏`感地帶,一圈圈打着圓柔的暈晃。

“嗯~嗯~”

睡夢裡的少年,猶似不自知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哼噥着綿軟的細音,呻`吟出長長的聲調。

只是感覺身體裡突發的奇怪燥熱,異常的在身體裡流動。

胸口上,像是攀爬了無數只來回抖走的螞蟻,沿着他尚不知是哪裡產生的異樣感覺,往往返返的讓他忍不住配合,想要的東西更多。

“呵呵,才這種程度,就受不住了?可愛的小傻瓜,暄昭的宮人,沒有教過你怎麼伺候朕麼?看來,得朕親自調教你了?”

青澀的迴應,顫抖的身軀,緊張抓住被絮的纖美手指,在女皇的眼簾下,真實的表現出來,撩動着女皇已然動漾出情絲的塵封心際。

手上的動作未停,依然緩緩繞轉在少年漸漸產出迴應的胸口上,女皇舌尖一抿,滑過少年光潔的額頭,筆挺的鼻樑,停在少年染上誘人紅潤的脣瓣上,柔柔的吻下,吸吮,輕之不能再輕的啃咬着。

“嗯>

一股酥麻的感覺沿順着脣瓣的起伏絲絲傳入少年未經人`事的感官裡,泛着入骨的微浪,一波波襲捲着少年涌推在無可預料的浪尖水花裡,不停間斷的嘶嚥着。

“呵!誘人的傢伙>

泛起紅暈的臉頰,透着潔白膚色上燭火折射出的瑩動光澤,吸引着女皇的視線,無法移轉。[

香舌撬開少年在夢裡毫無意識的貝齒,一挺入內,女皇伏在少年的身上,纏着少年溼熱的小舌繞在少年的齒間,糾葛不停。

1334.不顧男子的矜持了

“啊~嗯~啊~”

口中忽然多出來的柔軟讓少年在夢裡多了一絲清醒。

是什麼>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是全身都麻麻軟軟的。

他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身體好像不再是他的了?

是誰在他的身體上,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是>

王爺在吻他嗎?

真好>

王爺的吻>

惹得他>

混迷的意識裡,少年只想到了心中最惦念的那個人,完全不再記得他此時已嫁作他人夫君,成了一國皇夫的事實。

“嗯>

抓在被絮上的雙手,因由夢境裡想念到的人兒,不由自主的攀上女皇的背,分不清楚意圖的胡亂摸着,小舌也在女皇的舌尖糾纏下,越發的主動,越發密無縫隙的迴應着,不停的發出引人想要更進一步的遐想聲音。

“呃?”

塌上少年忽然生出來的熱烈迴應,引得女皇驚喜一怔,渾身的燥熱已經上了如火針燒扎肌膚的程度,讓女皇難以再原步停留,繼續忍耐。

“呵呵>

她倒是沒有發覺,身下的這小人兒還有容易讓人發狂,發野的本事?

“小傢伙,這麼主動的你,讓朕倒是>

零碎的吻,沿着少年的脣瓣吻過,慢慢滑下,停在少年的胸口,以齒尖柔柔的啃吮。

粉紅着的花蕾,在少年不禁誘`惑的迴應下緩緩變得熾盛,綻開。

女皇一手撫摸在少年的胸口,一手順着少年的腰身撫摸着,漫延過少年的腰腹,褪下阻擋着少年最後一道隱密地帶的防守衣衫,在少年修長的腿側,彈跳着少年易於被挑撥的敏`感肌膚。

“嗯>

隨着女皇指腹下的每一次跳動,少年都會情`不`自`禁的吟迷出聲,撐持着越發紅潤的臉色。

睡夢中的少年,緊緊摟抱着臆想裡無法逃開的心上人兒,感受着心上人兒給自己帶來的人生裡從未體驗過的□□,一顆充滿不安的心,彷彿只有在身軀緊緊貼合的那一刻,才能徹底的緩解。

“給>

修長的腿,纏上女皇的腰身,似是想要做些什麼才能除卻身體裡空虛的寂寞,少年沉醉在夢境裡心上人兒的撫摸中,呢喃着害羞的言語,挺起腰身,壓着衣衫未褪的女皇貼向自己,想要得到的更多,更滿。

“呵呵>

隔前衣衫的摩挲,女皇隱隱感受到身下人兒是多少的急切。

撫摸在少年身上的手掌裡傳來少年身上熾如火燒的熱度,勾惹着女皇無法忍奈的身子,越發的滾燙。

雖然後宮裡美美無數,可是能讓女皇冰冷的心不再封凍起來的,除了那個已經故去的男人,似乎,竟只有如今躺在身下的這個年齡不大,一臉懵懂無知的小少年了。

1335.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夢

“喜歡麼?喜歡朕的撫摸嗎?喜歡朕的吻麼?”

軟如沙糖的脣,停留在少年的胸口流連忘返。

女皇被少年的熱情所迷,嘶啞的聲音,沉沉的縈繞在少年的耳畔,泛起一波漣漪。

“嗯>

心上的人兒,問着他是否喜歡。[

夢境裡的少年,聽到夢外之人的問話,乖乖的點頭,回答。

只是>

王爺應該自稱‘本王’的吧?

爲什麼?

他做的夢,怎麼這麼奇怪?

好像是現實裡真正發生的夢境一樣,但是>

雖然>

沒錯!他夢到的,只會是王爺,不可能是他嫁給的那位女皇,應該不會的!

不過>

怎麼會這樣?做夢都能夢到女皇?

等、等等,他現在是在做夢?

如果是在做夢,那撫摸在他身上的手>

夢裡的人兒,眉額輕皺,似是受到了什麼無言的困擾,努力且認真的在研究着。

“呵呵,那>

繡着凰鳥花紋的皇衫在女皇的手底悄然褪去,女皇拉過喜被蓋上自己和少年赤`裸的身體,握住少年的手撫在自己的豐盈飽滿的胸口,引領着少年在喜被下相互交`疊抵磨着。

嗯?

夢境裡,努力研究事實與虛`幻的少年仿然覺得自己的手臂被一個女人有力的手強行扯到某一處異常柔軟的地方,那個地方>

天!

他這是怎麼了?[

做夢會夢到這般真實的感覺嗎?

那種充滿彈性的女人身軀,在他的掌心裡,起起伏伏的彈`射`着,怎、怎可能是王爺?

不要忘了,他現在可是嫁入凰鳳後宮裡,是女皇的皇夫,根本就不可能見到他心裡日夜思盼的王爺,那會是誰?

不、不會是>

後宮裡的女人,不是隻有皇上一個嗎?

那就是說、說、說現在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夢,而是、而是和皇上親身發生過的?

“啊!!”

凰鳳後宮的庚年殿裡,在夜半的寂靜無聲裡,忽然傳出一聲帶着恐懼的驚吼聲音,嚇得守在庚年殿外的所有奴才全部原地跪下等候傳昭,不敢聲張。

好一會,衆人才聽到寢殿裡面傳來悉悉簇簇穿衣服的聲音,然後,是咚得一下子膝蓋扣上地面上的聲音。再然後,是他們庚年殿的皇夫主子,帶着一聲惶顫的拜見話語。

“不、不知皇上深夜臨殿,臣、臣夫未曾遠迎,還、還望皇上恕罪。萬歲萬歲萬萬歲!”

庚年殿的寢殿裡,慌忙之中穿好外衫連衣帶着系錯花扣的二皇子頭上歪扭的頂着鳳冠,曲膝跪在女皇面前,伏身貼在地面上三拜扣首,向女皇行的是最爲莊重的朝聖君主大禮。

1336.不甘心的辯解

“起來吧。鳳冠也拿下來吧,朕剛纔已經替你挑冠了。”

緊張的人兒,在意識到是她臨塌的時候,猛得推開她,迅速戴好鳳冠,神情頗爲受到驚嚇的跪在他的面前,向她行君臣大禮,這一系列接連發生的事情,多少再次出乎女皇的意料了。

揉着剛剛被二皇子推開撞到喜塌邊柱上的額頭,女皇實在無法理解,在那麼重要的時候,怎麼會發生這種掃興的事情。

暄昭的男子,向來都會在最緊要的關頭,做出一些最嚴重的打擾事情麼?

避她如洪水猛獸?[

不過,也是挺好奇的事情。

她竟然對一個未滿十六整歲的小少年,能產生這種欲罷不能的想法?

怪了~

女皇的神情,含着不悅的望向跪在地上的人兒,鳳眸稍擡,停留在二皇子紅暈未消的脖頸上,眸裡的幽光,飄浮着不被注意的淡淡火色。

“挑、挑冠?皇上已經挑冠了?喔>

二皇子得到女皇的允許,恭敬的除下鳳冠放在一旁,繼而向女皇再次行了拜君大禮,才站起身,揉搓着跪疼了的膝蓋,不明白女皇大半夜的爲什麼不去其它男子的寢宮,跑到他的庚年殿來作什麼?

難道是想和他行`房的?

那怎麼可以?

他的心是屬於凰笞王爺的,他的身子也是屬於凰笞王爺的,他的身心同在,都是屬於凰笞王爺的,不可以讓任何其它的女子來碰的。

雖然剛剛就差一點就要把身子失去了,可是好在最後關后里他不是醒來了嗎?

而且,那是女皇在他睡覺的時候強行那麼做的,他之所以迴應,也是因爲在夢裡把女皇當成王爺了,所以,不算,不能算是失去清白,也不能算是和別的女人接觸了。

那是夢,夢裡發生的事情,是不應該計算在現實裡滴~

二皇子在心裡,爲他有過的失誤,很不甘心的辯解着。

“膝蓋不疼麼?過來,朕給你揉揉?”

心不在焉的二皇子,思緒不知飄飛到了哪裡。

女皇看着二皇子不斷按搓着膝蓋的地方,想着剛纔二皇子下跪時聽到的一聲悶響,雖然心裡略有些被逃離的不悅,好算是看在二皇子受驚的份上,消減一些,軟了心思,招手示意二皇子坐到自己的身邊,體貼的向着二皇子示好。

“不、不用了。洛涼謝謝皇上的好意,但是皇上乃凰主之身,怎麼替洛涼做這等伺候的事情,洛涼還是自己來、來就行了。”

總是以臣夫的稱謂來自居,二皇子覺得好彆扭。

他和女皇的關係,哪有熟悉到那種地步?[

面都沒見過超出三次,還是別那麼親切的好。

換成是自己的名字,二皇子覺得舒心許多,婉言拒絕了女皇的好意。

“也罷!涼兒是麼?以後朕且稱呼你爲涼兒吧。”

許是適才的受驚還沒有舒緩過來,女皇聽出二皇子話裡藏着的不自然,眼神裡轉過一絲看不見的暗色,甚爲體諒。

1337.爲了得到她的注意

“洛涼謝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女皇對待他的態度,比二皇子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但同時,也讓二皇子在心中加強了對女皇的防備。

女皇對他越好,就越是想在他身上得到些什麼。

若是女皇對他產生了興趣,那他存在後宮裡的危險,豈不是要增加許多?

他在宮裡,想要爲凰笞王爺守身如玉的打算,不就更加沒有勝望了嗎?[

該想個什麼辦法>

“涼兒,朕這皇宮裡的膳食不合你口味麼?嫁入朕的皇宮裡兩日,竟然餓得在塌上直咬棉花,是真的思鄉心切,還是>

褪解的衣衫,復又穿好。

女皇直覺得在凰鳳皇宮的午夜了,她讓自己演了一出十分無聊的鬧劇。

放眼整座皇宮,哪個男子不以得到她的垂幸爲容,可是偏偏只有眼前的男子,讓她大開眼界,不爲她的身子所動,在摟着暖玉在懷的時候,還能憤力將已經到手的人兒推開,不禁讓她開始懷疑她身爲國君的魅力,益漸下落。

這樣的情形,似乎不是她所想要的。

“呃>

呵!呵呵!

二皇子躬身回答着女皇的問題,眉峰撩起清涼的冷淡,只覺頭頂上方吹過一陣冷氣,好冷的笑話。

開什麼玩笑?

居然說他是爲了得到她的注意?

他若是想,新婚之夜就不會睡在偏殿,直接把她拿下了,還用得等到今日餓着肚子在這裡嗎?

女皇這思想,是不是有點忒自大超前了?

完全就她一個人獨大滴?凰笞王爺不作數麼?

在他的心裡,不論是思想上的出發動機還是身體上的超越情感的行爲,那都是以凰笞王爺爲基準滴~

要不是在夢裡夢到了凰笞王爺,他纔不會迴應她!

“呵呵,是麼?看來確是朕的想法有些多慮了。朕已經派他們準備好了膳食,即使再不合乎胃口,也多少食一些吧。明日朕派人去暄昭的皇宮裡向永和國君親自借一位御膳師過來,專們負責你的飲食,你意下如何?”

默默被二皇子撞了個軟釘子,女皇雖然嘴上說着不介意,心裡多少還是在乎些的。

身在凰鳳後宮,不爲了引得她的注意,難道還是爲了引得別人的注意麼?[

這種話,說出來誰會相信?

嫁入皇宮裡的男子,有誰不想爭得她的寵愛?

都是騙人的假相吧?

見慣了宮裡爭風斗寵的男子們,女皇自是也瞭解一些男子們當着她的面是如何溫婉淑德,可是在她的背後,卻是不讓於人的兩面性格,說不定眼前的這名小小少年,也是藏了那樣的心思不想失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很有可能喔~

這樣一想,女皇自我認爲的還比較滿意,也覺得像是那麼回事,心裡的介意,稍微減緩了一點。

1338.一聲靜匿的輕嘆

“嗯?能替洛涼請位暄昭的膳房師傅?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洛涼先在這裡謝過皇上了。”

如果能從暄昭請位膳房師傅來,以父親母親的那般聰明頭腦,定會安排夜府上的人扮作膳師前來凰鳳支援他。

若是果真如此,那他在凰鳳也就能得到一些想要知道的消息,不會在深宮裡太過寂寞孤單,並且,遇到辛苦的難事,也能有個人說說話了。

二皇子聽到女皇的金口玉言,急忙給女皇跪下扣首,多謝女皇的仁愛之心。

“呵呵,起來罷,哪裡尋得那麼多的禮節。這件事情,明日朕就差人去辦,不過你得答應朕,在御膳師傅沒有到來之前,至少要保證好生吃飯,不可再像今日這般胡亂,懂麼?你是朕的一國皇夫,不許讓朕心疼。”[

下了牀塌,走到二皇子面前,女皇伸手託着二皇子的手臂扶起,把二皇子擁入懷裡,輕輕的摟抱着。

“是,是皇上。洛涼餓了,能、能先用膳嗎?”

故作羞呢的在女皇的懷裡掙了兩下,二皇子尷尬的發現,女皇摟着他的力氣,雖然是輕輕的,可是他卻沒有掙開。

凰鳳國裡的女子,都是這般大力的?

難道要讓他在以後防禦女皇的時候,動內力麼?

那不是要他大打出手?

“呵呵,小饞貓。”

鬆開摟着二皇子的手臂,女皇在二皇子的額上輕吻一下,覺得似乎不夠滿足心裡的需求,復再二皇子的鼻尖上吻了一下,才放掉二皇子,朝着寢殿的門口吩咐道:“皇夫醒了,上膳吧。”

“多謝皇上。”

接連兩吻,吻得二皇子沒有準備的本能向旁側閃躲。

二皇子藉着謝意欠身向女皇行禮,拉開兩個人之間相處的距離。

“呵呵,有時間來謝朕,不如先去把衣衫整理好吧。這幅衣衫不整的模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喔。”

冰涼的指尖,順着二皇子的鎖骨向下劃開,停留在二皇子系錯的衣花盤扣上,向裡輕輕一推,觸碰到二皇子的肌膚,女皇的話裡,染着明顯的曖`昧,聽在二皇子的耳朵裡,只覺得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麻勁兒,不願回答。

“是,皇上,洛涼這就去整理衣衫。”

女皇的手指,戳在他在胸口下面兩`三寸的地方。

是他炙熱肌膚上的一處冰涼,涼得二皇子羞色難當。

留在凰鳳後宮裡,雖然已經做足了會被女皇觸碰的準備,可是這般赤`裸`裸的調`戲和挑逗,還是出乎二皇子能夠接收的範圍。

似乎比那種扯衣服的手段,還要高明,招惹得他心裡一顫一顫的,沒來由的慌亂不已。

不應該是這種反應的,即使不是內心上那種有關情`愛的動搖,而是身體本身的自然反應,可是,就算是如此,也不應該被女皇挑起來身子裡的慾火的。[

他不想背`叛藏在心中那麼久的人兒,感覺那個樣子,不像是在背`叛別人,而是在背`叛他堅持多年的理想信念,是丟失了他自己的心。

躬着身子退到屏風後面挨個檢查着衣衫的花扣襟帶有沒有出現錯差,二皇子靠在屏風的扇面上,呼出一聲靜匿的輕嘆。

1339.讓人期盼的天明

“皇上,這樣可以麼?是否還有其它不妥善的地方?”

躲在屏風裡思前想後,二皇始終覺得與女皇之間,應該做好長時間保持防守戰爭的準備,不宜短時間內與女皇撕開溫柔之下的面紗。

如若與女皇真的吵開架勢,不採取友好的態度,女皇很有可能對他強行動武,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雖然二皇子並不擔心會搏鬥不過女皇,他怎麼來講都是個男人,單就體力方面,他就穩操勝算。

但是,他初嫁凰鳳皇宮,暄昭君主那裡,一定也會密切注意着凰鳳這邊的動靜,他要是鬧出什麼傳至兩國不和的大事件,阻尼了兩國聯姻定下的和平目標,豈不是將他的父母親推至砸刀之前,絞繩之下?[

暄昭的國君,真是個狡猾至極的人物,乃至他已下嫁女皇,還要以他的父母安危來作交易的條件,逼迫他,不得不暫時消煙熄火,即使萬般難處,也要留在凰鳳的後宮裡,與女皇把盞品茶,賞月觀花。

定下爲了大局隱忍的決心,二皇子故作正色的調整好心態,一顆顆扣好衣衫上的盤花,圍繞成繁錦雲秀的高雅花樣,打理完畢衣衫,似是帶着幾分嬌羞的揪着衣襟走到女皇面前,拎起腰身兩側的衫花帶,在女皇的面前,踩着微小的步子,轉開一圈,試着讓女皇替他瞧瞧有無錯配的地方。

“嗯,美,果真是美。常言暄昭盡出美兒郎,朕之前最喜歡的夫君,也是來自暄昭呢,真是命運裡難得的緣分。”

送走一個鳶碧菡,迎來一個夜洛涼。

是上天見憐她夜夜難眠,不忍她獨自一人熬着對逝去人兒的相思,所以,重新贈送了一個可以代替那個美人兒的男子,來解開她內心的寂寞嗎?

女皇注視着夜洛涼在她的眼裡猶如生長在錦花之中的仙子那般,轉繞着輕逸飄雅的身影,不禁思念起記憶裡久久難以忘懷的美人兒,喜悅的連連頷首。

“洛涼多謝皇上誇獎。”

女皇的眼神,含着深深的癡迷。

那種癡迷,不像是落在他的身上,而迷戀着他。

更像是透過他,在看着某個人的影子,會是誰?

女皇口裡說的那位與他同樣來自暄昭的‘最喜歡的夫君’,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讓女皇如此戀戀不忘?

看來,吃了這頓膳食之後,他便要忙起來有事情可做了。

女皇的凰鳳後宮裡,似乎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能讓他一條條去解開隱藏在其中的迷一樣的題底。

或許,在這其中,還能打探出一些能夠幫助他渡過難關的消息也說不定?

甚爲讓人期盼的天明呢!

欠身向女皇拜謝行禮,二皇子站在與女皇不遠不近,相隔正好的地方,微躬身軀,收斂起眸內一彎輕淺的笑意。

“呵呵,朕的涼兒好會說話。不枉朕沒有白疼了你。過來,坐到朕的身邊,勞累一整日,晚膳也沒有食得多少,朕也有些生餓了,涼兒不介意多一個人與你同膳吧?”

女皇走到膳桌前坐好,伸手招着二皇子坐到自己的身邊,禮貌的出聲詢問,以示二皇子在其心中的地位,乃是重中之重的重要之人。

1340.自作多情的想法又來了

“呵,呵呵。”

好冷的笑話~

她老人家都大搖大擺的坐在那裡了,他怎麼好意思說介意?

那不是明顯得擺了她老人家的面子,沒事找罰呢麼?

他可是懂得眼力見的人,當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到像女皇這樣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的人,就得順着沒有自知之明的那套路走。[

不過當然,他暫時還沒有招惹她老人家的勇氣,所以只能放下自尊與驕傲,卑微的附和忍耐,總有一天,他會光明正大的告訴眼前這個女人,他喜歡的人,不是她,而是遠在皇宮之外,遠征沙場的那位出世絕塵的瀟`灑王爺。

二皇子美顏含笑,微微抿出些許彎弧,恭順的回道:“洛涼有幸,能得皇上陪伴同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榮光,皇上不要介意洛涼纔好。”

“哈哈哈!朕有涼兒陪着用膳,也是一種難得修來的福氣,心情大好,心情大好吶。”

連着兩句都是異常愉悅的表態,女皇朗笑三聲,笑聲傳蕩整個庚年殿。

“啓稟皇上皇夫,膳食已經備好,請皇上皇夫用膳。”

夢初領着一批宮侍輕手輕腳的走進寢殿,先是伏身向女皇和二皇子一禮,待女皇允許起身之後,復才稟明菜品備齊,可以當時食用。

由於有女皇身在殿內用膳的原因,雖然此時黑夜已過盡半,但膳房裡的廚侍仍然孜孜不倦地做足了心思,呈上八十道菜品。

比之中午,不論是從菜品的着色花樣上,還是從菜料選材,以及菜食口味上,都比中午和晚上的膳食配備精良,高貴尤甚。

“呃>

望着一道道呈上來的膳食,二皇子露出迷惑不解的模樣,瞅着膳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他以爲,中午和晚上的選菜已經很好了。

可是爲什麼,即使是夜宵,都準備的跟正餐一樣,難道是因爲女皇駕臨,自然要收拾些不能讓女皇吃食不如意的場面?

那他不就是借了女皇的光?

“呵呵,涼兒,你是朕的皇夫,與朕同尊。此等菜色,也僅算是勉強能夠符合爲君者的標準。等朕閒下時間沒有那麼多國事需要處理了,就替你準備一次迎新宴,用以彌補昨夜朕灑醉失常,冷落於你的過失,也能讓朕的心,不再內疚於你。”

想來昨夜裡的酒醉,若是看清楚了玉珠簾下的人兒模樣,她定當少飲一些,不會放任自己一醉不醒,忘了正緊該做的要事。

女皇對自己沒有及時享受到與美人兒肌膚之親的過錯,非常後悔。

也是怪她,只一心念着沒了的人兒,卻忽略了活在她的身邊,離着她最近的人兒,她的涼兒。

“呵呵>

女皇她老人家自作多情的想法又來了是不是?[

誰稀罕她的內疚,誰需要她老人來彌補啊?

那種一廂情願的事情,還是少做些爲妙咯~

相反於言語中的溫順,二皇子在心中非常不領情的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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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1.在背後派人監視着他

“喔?是這樣子的?暄昭果然禮儀之邦,深識德教授戒,越發入得朕眼,越發討得朕歡心。起筷吧,需要朕爲你取食嗎?”

眼前的男子,就跟離去的那個人兒一樣,溫婉可人,懂善識禮,永遠都是一副把她奉爲尊人的樣子。

但是,內心的想法,骨子裡的倔犟,是否又真如話語裡所言表的,那般同時同真,是真真正正的對她恭順的?

並不是女皇生性多疑,不喜相信他人。

只是女皇只覺得,暄昭的男人,似乎都是那種屬於外柔內剛的秉性男子,他恭順的待你,或許,根本就不是從內心而發的。[

那時常閃爍在眼神裡的憂鬱,好像,那種憂鬱纔是暄昭男人骨子裡的根本,是陷入骨髓裡的深刻,像天上的流星一般,雖然會經歷過無數個日夜的黑暗,但總會有劃過天空散出那麼璀璨光茫的一天。

而後,方是遺留下來的,刻骨銘心的悔恨。

任憑她想全力去抓住,但無論她如何努力,如何去爭取,都抓不住那顆遙遠達至天際的流星尾巴。

只能眼睜睜看着流星在她眼前劃過,而她,全然沒有反擊,奪回的力氣。

這樣讓她爲之瘋狂,爲之喜怒無常的男人,就是女皇眼中的暄昭男子。

女皇不知道,此時坐在她身邊的,這名遠來自暄昭國度,被她封賞的男人,是否也如先前的那名即使讓她遍體鱗傷也要去追尋的男子一樣,身上會有着讓她深深爲之鍥而不捨的男人魅力,值得她去追逐,去守護。

如此沒有未來的答案,讓她在與他的一步步走過中,慢慢拭目以待吧~

端起食盤,女皇也沒有等着二皇子回答,便逐個替二皇子挑選着或許有興趣嘗來的膳食,一碟碟的送到二皇子面前,可是出奇的,女皇子挑選的膳食,居然全是二皇子由於個人喜好而動筷品嚐過的。

“皇上,您怎麼會知道>

奇怪的事情年年有,今年貌似特別多。

二皇子蒙着眼神望向擺在自己面前的膳食,難以置信,女皇挑選的,怎麼會全是他今天動過筷子的膳食?

難道女皇在背後派人監視着他?

這個庚年殿,看來也不是太安全啊~

不過說來也對,整個凰鳳女國都在女皇眼皮子底下來回轉悠,更何況一座小小的凰鳳後宮了,當然也是不在話下被女皇統罩在權勢裡,他若是想做些不如女皇意思的事情,需得做些更加防範的準備纔好。

“嗯?知道涼兒你喜歡吃哪道膳品麼?呵呵,這是朕的秘密,在朕的面前,你就乖乖的吃吧,餓了一整天,總是咬棉花,可是不對的喲~”

她娶回來的凰鳳皇夫,自是深得她的重視。

一日三餐,都食過什麼,動過幾次筷子,喝過幾口湯,說過幾次想家的話,換過幾次身上的衣衫,撐開過幾次晚風吹來的窗口,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專人負責向她報稟。

不然,她怎麼會有興趣在夜晚臨駕庚年殿?

就是聽了回來報稟的人說着有關於她這位皇夫的各種好玩的趣事,才吸引了她想要了解這個男人的想法。[

若是她沒有前來,想必定會落下一段永生難忘的好看畫面。

論起咬棉花來,女皇還是覺得看現場,要比聽聞,來得有意思的多。

1342.擺在他面前的骨頭

“多謝皇上。”

咬在齒間的膳食,與白日裡嘗着的,沒有多什麼特別的味道,二皇子吃起來,也沒有多什麼特別的感動。

女皇喜歡伺候他,那她就伺候唄~

反正他也不會少了什麼,本來他天生就很懶惰,多一個人幫他提提筷子也好。

沒有再作其它的扭捏推辭,二皇子在女皇驚異的眼神裡,餓了一天的胃口大開,簡直到了女皇遞什麼就食什麼的程度,忙得女皇在旁邊不停的夾菜,竟顧不上自己起筷用膳,整個都把視線移到二皇子的身上,定睛睛的看着,無法相信着。[

“涼兒,吃的慢點,東西這麼多,朕不會跟你搶的,還不行?”

神速?

看着二皇子面前的盤子裡迅速變空,夢初想上前代替女皇爲二皇子取食,卻不料讓女皇伸手給擋了回去。

女皇還沒見過在她面前敢如此不注重禮儀的男子,在新奇這一點上,二皇子倒是做到了讓她生出好玩的興致,突然覺得,伺候別人,其實也是一件挺有趣味的事情。

不用呆板的尊着食不言的老套規矩,偶而看着新起獨立的言行,也是一種調換口味的好事情。

“是因爲太餓了,皇上,洛涼失禮了嗎?不過,就算洛涼失禮了,也請皇上看在洛涼餓了一整天的份上,原諒洛涼如此莽撞吧。噢~真的是感覺餓了好久的樣子。”

含了一塊蔥油燒骨放在嘴裡,二皇子喜歡極了這種鮮嫩肉滑的味道,是他最中意的口感,應該多吃幾塊,免得明天吃不到了。

過分的飢餓,就會想起幼年時沒有飯吃,食過上頓找不到下頓的痛苦。

預知了那樣受痛的日子,所以在能吃的時候,就要盡情的吃下去,這纔是二皇子得以生存下來,活着一條命回到暄昭的人生理由。

爲了活命,就算在女皇面前,他也不會向自尊與高傲低頭的,更不會向那些所謂的尊貴身份服軟,不就是個稱呼,和看在別人眼裡的體面而已,能當飯吃嗎?能在冰天雪地裡,充當可以替他驅寒的棉衣嗎?

當然不能!

所以,在乎那些做什麼?

在能吃到東西的時候,就要學學能存食的魚兒們,一口吞個龐大的野獸進去,然後再一年都不吃東西,可以一勞永逸~

呃~

他都在想些啥子咯?

真是壞透了的習慣~

一餓就願意胡思亂想,完全沒有照顧到其它人的情緒?

二皇子艱難的吞下口裡的膳食,眼神對着全部以驚愕眼神伺候在膳桌旁的奴才們,還有明顯被他震住的女皇掃看一眼,才發現一件看似很嚴重的事實。

呃~擺在他面前的骨頭,還真不少耶~[

“皇、皇上,這、這個>

其實關於膳食這一處的,就含有關於每道膳食不可用過三口的規矩。

究其原因,二皇子曾經查閱過一些史書,好像大多的意思是在說,身處皇宮之內,險惡重生,因此,身份高貴的君主,有所喜好,卻不可明便人知,以防有心之人在君主喜歡的菜膳裡投毒,或是邀寵,以此來媚`惑君主。

可是他今天,好像完全把自己的喜好給暴`露了,這樣的話,是會受罰吧?

二皇子忐忑的跪在地上向女皇請罪,咂着脣瓣無耐的很。

這前一刻在天上,下一刻在地下的感覺,還真不是滋味~

1343.吻了他流下的眼淚

“給,把眼淚擦乾,不要哭了。”

這次臥室的房門,沒有上鎖。

孤慕臣不用看都知道,因爲聽見臥室裡傳來風凝筠低啞忍住的泣咽聲。

拿了條毛巾走進臥室,孤慕臣坐到風凝筠的面前,把毛巾遞到風凝筠的手裡,話裡,帶着幾分生硬。

對於哭泣的男人,孤慕臣向來沒有什麼抵抗力,更無法硬着心腸把哭泣的人放在一邊,可是孤慕臣對哭泣的男人也不會產生太多的關心,因爲關心則亂,她的心,一見到風凝筠的眼淚,現在,已經亂的一塌糊塗,不知說什麼去安慰風凝筠纔好。[

“我不要,你心裡沒我,就不要來同情我。”

推開孤慕臣的手臂,風凝筠側身轉過一點,不讓孤慕臣看到他哭紅的眼睛,不想在孤慕臣的眼裡,留下被冠爲‘懦弱’的軟男人印象。

他只是無法控制在孤慕臣面前屢次受挫的心情,他實再忍受不了孤慕臣一次又一次的冷落他,對他視若無睹,時好時壞的感覺。

他需要情感上的發泄,徹徹底底的,毫無顧忌的把內心裡難過的情形都發泄出來。

再不發泄出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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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攬過風凝筠的肩膀摟在懷裡,孤慕臣擡起風凝筠的頭,一點點吻去風凝筠臉上的淚水,品嚐着從風凝筠身體裡流出的苦澀滋味,哄着。

“>

斷斷續續的抽咽聲,在孤慕臣吻上風凝筠臉頰的那一刻,瞬間靜止。

風凝筠睜着一雙如花美眸,怔怔的望着沾染了他的淚水的脣瓣。

心跳,霎時加速。

孤慕臣吻他了?吻的,還是他流下的眼淚?

“呵呵,嚇到你了?看來本少的脣,還不如毛巾來得溫暖呢。不過,還好,至少止住了你讓本少心慌的眼淚,不算全無用處,是不是?”

薄脣,蜻蜓點水一般在風凝筠的脣瓣上輕啄小口,不捨的離開風凝筠柔軟光滑臉頰。

孤慕臣自我打趣的說道,拿着毛巾把風凝筠臉上的淚水擦乾。

“慕臣>

好溫柔,對待他的方式,還有和他說話的語氣,都好溫柔,溫柔到讓他的心,越發的快速跳動起來。

視線裡空無一物,彷彿只有孤慕臣認真替他擦試眼淚的模樣,能夠被他看到。

風凝筠望着孤慕臣眼底的真摯,想着之前從孤慕臣那裡受到的冷落,一股發自內心的委屈傷感,再也無法抑制的表露在情緒裡,無聲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孤慕臣的掌心,猛的撲在孤慕臣的懷裡,咬着孤慕臣的睡衣,顫着肩膀哭泣。[

“傻瓜,本少不是沒有說你什麼嗎?也沒有向你大聲的吼啊!態度也都是一向乖乖平和的,到底哪裡惹得你受了這般天下的委屈,哭得跟個小淚人似的?本少會心疼的嘛~”

摟着風凝筠顫抖的身子,感受到從風凝筠身上傳來的那股散發着濃濃憂怨的氣息,孤慕臣惆悵的反省着,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她的凝筠傷心到這種程度?

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1344.犯了規矩,沒事?

“起來吧,宮裡的規矩,皆由人而定。偶而破了例,倒也無妨。不過,朕倒是因此知道涼兒之所愛了,以後若是惹你生氣,便拿你喜歡吃的膳食來哄你,想來也是好事一件。”

眉眸裡飄過一絲冽冷,女皇笑着扶起二皇子坐回原位,似是感概的說道。

“真、真的?”

在宮裡犯了規矩,沒事的?

尤其是在女皇面前做了錯事,也沒事的?[

原來在宮裡,所有規矩什麼的,全都是憑着女皇所好,和他們這些沒有絲毫權力的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天子掌朝,想來哪裡都是一樣的。

討好擁有權力的那個人,也就隨之擁有了可以享受在其它人之上的特權,難怪皇宮裡的男人,都那麼迫切的想要攀附在女皇的身上過活。

不過,真的會沒事嗎?

捕捉到女皇眼裡與剛纔似乎黯淡了一些光澤的眸色,二皇子內心很是忐忑的吃完了一整頓夜宵晚膳。

“回皇上,奴才們撤桌了。”

膳畢之後,已經過了整一個時辰。

女皇思酌着再過一個時辰便需換衣上早朝,就沒有留在庚年殿裡就寢,簡單和二皇子擁抱了一會兒作爲兩人之間親密的告別,女皇獨自領了隨行的宮侍直接去朝殿上補眠去了。

望着女皇算得上是染有幾分帥氣英姿的背影,二皇子恭送女皇離開,回到寢殿裡,來回踱步,怎麼也無法安眠。

喜塌上被二皇子撕裂的被子,已被宮侍們換成上好的絨絲被,蓋在身上柔滑溫暖,卻不顯得沉重。

二皇子摸着被子,想起女皇眸裡閃過的那一絲極其輕微的冷凝,很像被子表面上的綢緞,伸出指尖一劃,會出現一道紋痕,可是攤平被子,那道紋痕忽然快速的消失在眼前。

“女皇她>

眼見爲實,耳聽爲虛的道理,在一座充滿權`謀與爭`斗的皇宮裡,應該,也不會如想象中那般真實的,對嗎?

希望女皇不要做一些讓他努所未料的事情,來加深他想離開皇宮的想法罷~

二皇子躺在塌上,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在睡夢裡,似是聽到殿院裡發生了很大的吵鬧動靜,還有宮侍們嗚咽哀怨的嚎哭聲。

“這是>

被殿院裡的吵聲鬧醒,二皇子躺在塌上睏乏的掙了掙舒展不開的身體,一睜眼,就看到跪在塌前伏身扣拜,看似一動不動,其實他的身子卻在輕輕顫抖的夢初。

“夢掌院,外面怎生得那麼吵?吵得本皇子都無法安睡了。”[

夜裡吃得較多,睡得偏又過晚。

整個人的身體都處在一種惡性的體能狀態,不舒服的很。

二皇子撐着手臂坐起,皺着俊美的眉,輕聲淡問。

“回、回皇夫,今日早朝剛過,女皇便下了聖旨過來,要將庚年殿裡除了奴才之外,所有在昨夜見到皇夫吃食喜好的奴才們,棒刑賜、賜死>

夢初沒有擡起頭,身子低的幾乎全都貼在地面上,哆哆嗦嗦的話語裡,藏着無限的驚恐,和感傷。

--PS:這兩天碼文碼得累暈了,小殤向所有在讀凰文的親們,非常誠肯的道歉,上一章因爲小殤的失誤,而發錯了文,希望親們可以體諒,小殤一定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對於給小殤留言鼓勵的親們,非常感謝您的支持!小殤會繼續碼出更好的文來答謝各位親們!

1345.心甘情願的爲女皇效忠

“什麼?棒刑?皇上不是說,沒有事的嗎?爲什麼要賜死你們?”

尚未從睡夢中清醒的二皇子一聽到女皇說要賜死庚年殿的奴才們,瞬時從夢意裡回過神來,錯愕愣住。

他沒有聽錯嗎?他真的沒有聽錯嗎?

女皇要剛死庚年殿的奴們,爲什麼?

沒有任何原因的,就把那麼多條人命置於死亡的血刃裡,一點都不會去在意嗎?[

女皇的心,是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嗎?

“回、回皇夫,依照奴才的大膽猜測,可、可能皇上的意思是,犯了宮裡的規矩,您、您是沒事的,但、但奴才們就有事了。先是沒有伺候好皇夫餓着了,再是、再是沒有盯看好皇夫妥善食得宮裡的御膳,所以,皇上許是惱了庚年殿裡的奴才們,就、就做下了這等決定了。”

夢初跪在二皇子的塌前,顫抖着身子把心中所想的話給說話,害怕的連脊背都生出一股涼意。

若不是他在皇宮裡伺候的久了,女皇對他尚有些仁義之心,只言命他跪行伺候二皇子一日,說不定,現在他也成了院子裡那些被拉走去行刑的屈死奴才們,因爲主子的言行不得當,而被禍罪其身,無辜喪命。

這就是皇宮裡血淋淋的事實,是隨時都會不小心沒了命的殘酷,進了皇宮,誰都不要想去逃離開這樣的悲慘人生。

生活,就是如此的真實。

而自己的命,也只能由自己去珍惜,去守護。

是所有生活在宮裡的奴才統一的,無法更改的看不見希望,找不到明天的,未來。

“你的意思是,因爲昨日夜裡本宮在你們的面前展露了吃食喜好,女皇爲了防止日後有人在本宮喜歡吃的膳食裡做出一些不當之舉,所以,殺了你們這些知道此事的人,來保得本宮的安全?夢掌院,你的話,可以這樣來解釋嗎?”

不願相信庚年殿裡所有的奴才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更不願相信那些奴才的死亡,是因爲自己的不當言行而造成。

若是事實真的如他猜想的那樣,那他>

這樣的事情,讓他怎麼能夠承受?

二皇子撐着塌板的手臂一軟,撲在塌上。

蹙緊的眉眸裡,忽然閃現出女皇昨夜扶他起來時,眸裡飄略過的一抹冷冽。

二皇子的心。

驀地,跌入谷底。

女皇她,早在昨天夜裡扶着他,對他微微笑着說沒事的時候,就已經下定了準備處死庚年殿所有奴才的想法吧?

所以纔會他和顏悅色的,讓他放心的,說着無事,說着宮裡的規矩,都是人定的。[

好、好冷血的女人!

她骨子裡流出的血液都是黑色的嗎?

“回、回皇夫,都是奴才多言惹了錯事,皇夫不要再追問了,若是再問下去,等話傳到了皇上那裡,奴才的命也保不住了啊!求求皇夫饒了奴才吧>

皇宮裡,最忌諱的,就是禍從口出。

有了個聰明的主子,就更不能再胡亂說話。

庚年殿裡今日奴才的下場,就是女皇給他的一個教訓,之所以沒撤了他,是因爲還在等着他來監視皇夫,隨時向女皇報稟皇夫的一切情況。

夢初是個懂得行事的聰明人,曉得能被人利用也是一種幸福的道理,心甘情願的爲女皇效忠。

1346.本宮是去救人

“本宮是在救你們的命,快點,陪本宮出去,若是晚了,就來不及了。”

人命,大於天。

命者,協思於人。

是爲,天可謀`算,人可謀事,天人與共,事謀可成。

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庚年殿裡那麼多的人爲他無辜的死去,也不能忍着胸中這口奔騰外放的熱氣無處消歇。[

凰鳳女國,就是這般令人害怕的地方嗎?

凰鳳女皇,就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嗎?

那他、那他一直藏在心裡,小心守護的凰笞王爺呢?也是讓他異常害怕的薄情之人嗎?

一件外衫也沒有披上,二皇子下了牀塌,就向殿外跑去。

“皇夫,您不能去啊!您若是去了,奴才這條命也活不長久了。奴才們的命,在宮裡各些主子們的面前,本就是不值得一瞧的卑`賤性命,皇夫您犯不上爲了咱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奴才們去頂撞女皇啊。這次的事情,皇夫您真的看不出來女皇對您的一片真心嗎?您要是冒然前去爲了奴才們誤會了女皇對您的心意,那女皇得多寒心啊。女皇之所以賜死庚年殿裡的奴才,都是怪奴才們沒有伺候好皇夫。奴才夢初指天爲誓,以後定當以性命作注,好生伺候着皇夫,還請皇夫不要再作傻事,讓庚年殿裡的鮮血,再多生一條人命啊。”

抓住二皇子的衫角,死死的攥在手心裡不肯放鬆。

夢初淚流涕泣的勸說着二皇子執意前往殿外救人的心願,顫抖的聲音裡,幾乎是用嘶吼的方式在表達着他內心裡對生命源於死亡的恐懼。

“夢掌院,你怎麼竟說些本宮聽不懂的言語。什麼叫做‘再多生一條人命?’,嗯?本宮是去救人,不是去殺人,你看不到嗎?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在外面被拉走的那些人,不都曾經是和你一起說話,一起共事的同伴嗎?如今同伴被抓去行刑,你、你怎麼能只顧着自己的性命,不顧其它的性命啊?凰鳳女皇的後宮,就是如此沒有世間冷暖,人世之情嗎?”

拖住的步伐,止於內殿與外殿相隔的閣門裡。

二皇子扶着門扇靠穩身子,用力甩開夢初的抓握,憤怒的吼道。

皇宮裡的人都是怎麼了?

冷漠到這種地步嗎?

平日裡共同說笑談論的同夥馬上就要人頭落地,還能在這裡爲保留着自己的性命,阻止他去救人?

還說什麼是爲了避免庚年殿裡再多生一條人命?

這都是哪裡來的思維邏輯?

已經把人性的冷酷,發揮到了極致,讓他無從去理解。

“皇夫,您難道還不明白嗎?皇上、皇上其實,是在幫您立`威啊!後宮裡的夫君主子們,各個都藏了人心隔肚的想法,誰都不是好惹的主子。皇上這是偏愛了您,一方面替您在宮裡立些規矩,一方面也是讓奴才們都四下裡傳開了去,省得奴才們都在暗下里道些您的事非。舉凡輕歷這樣的事情,都會尋個可以說的通的理由。只不過,是昨夜恰巧被皇夫趕上了。”

即使沒有皇夫過食之事,女皇一定也會尋個其它的理由,在宮裡固起屬於遠嫁而來這位皇夫的後宮尊位。

夢初心知這樣的事情,不能輕易聲張,知道也要當作不知道悶在心裡,絕不吭聲,可是這皇夫,脾氣太拗了,他要是再不出聲,就真的把他一條小命給搭了進去,想挽回都不可能。[

1347.山花爛漫,煙雨妖嬈

“你、你是說,就算沒有本宮任何事情,庚年殿裡的這些奴才們,也會被皇上尋了其它的理由賜死?”

難掩眸裡的一抹悲慼,二皇子望着跪在地上的夢初,再一次被聽到的事情震盪到無法言語。

世、世界上,怎麼會出現這種讓人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

爲了他一個人能夠在皇宮裡安穩的生存下去,就要給其它的人帶來那麼多的傷亡?

凰鳳女國,到底是個怎樣充滿血腥殺禍的地方?[

後宮裡的男人們,一個個的,就都那麼可怕,需要女皇用人命來警`告威`懾?

他來在凰鳳女國,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倚靠在閣門上的身子漸漸無力,二皇子承受不了內心徒生起來的悲哀,在強烈的思想刺`激下,受禁不住的暈了過去。

“皇夫,皇夫?您這是怎麼了?快醒醒啊?”

昏迷的意識裡,似乎總有夢初急到不能再急的焦躁話語迴響在他的耳畔,吵得二皇子無法安寧。

想要揮手推開總是迴響在耳邊裡的聲音,二皇子彷彿又聽到夢初夾雜着一絲喜悅的聲音在他的頭上大喊着‘皇上,您看,皇夫的手指動了,真的動了。’

唉~

這個夢初,真是比夏夜裡的蚊子還要討厭。

總是在那裡哼聲什麼?他又不是個死人,只是短暫的想要休息下而已,何必小題大作,胡亂驚怪,連女皇都吸引過來?

可是,昏迷的身子似乎不是很舒服。

胸口裡似乎有股煩躁熱悶的氣息在堵着,堵的他好難受,而且,他的胃,也極爲的不舒服,一會冰冷冷的,一會熱燙燙的,是他發燒了嗎?

兩天沒有走出過寢殿的人,也會感染風寒,不舒服的嗎?

定是他這些年長時間思念九王爺所遺留在心胸裡的遺憾,匯成比江海還要翻滾的意欲願想,相思成癆病了吧?

果然>

他不是一個很好的暗戀者,也不應該去挑戰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相思果呢~

不知道,生了病的他,是否能得到凰笞王爺的垂眸一顧吶~

很是期盼,非常的期盼,如果>

“惋>

受驚過度,再加上從塌上沒有穿着外衫就出殿被殿外吹進來的冷風給打涼了身子,二皇子身心俱疲的躺在塌上,迷糊的腦海裡,呈現的,是一張張少女戴着面具撫琴的淡漠面容。[

伸出無力的手指,想要去觸碰記憶裡被擱淺下來的禁`地,那裡,站着一名美若芳華的少女。

“是>

少女的模樣,和他記憶裡那位追趕着他的女孩,頗有幾分相似。

好比吐露的花蕾,經過一夜驟雨的初放,恬淡,優雅的在他的視線裡緩緩綻開,盛搖着大朵穎頤的花瓣,毫無懸念的,出現在他的生命中,與他的命運交接,糾纏。

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美好,山花爛漫>

1348.命裡定下的緣分

“皇上,皇夫是不是>

躺在塌上的美人兒,除卻風冠的華麗之下,是一張不染胭脂花香的玉顏素面。

夢初聽着美人兒含糊不清的話語,觀察着美人兒時有皺眉,時有舒緩,露出一抹輕笑的表情,疑惑的在腦中思考着一個不太可能發生的事實。

同爲男子之身,雖說是以不同的生活方式來過活,可是論到男人的心思,夢初認爲,應該不會產生太多的差異。

他們這位皇夫,不會是膽大到>

那樣說來,不是可以算作是背叛了女皇?

但是以暄昭國君的明智,不可能讓皇夫有這種機會纔是啊~

皇夫若是真的有過這種經歷,倘然他日被女皇知道了,噢不,是現在就被女皇發現了,那連他這個庚年殿唯一僅存的剩餘奴才,不是也得被拉去一頓棒子伺候,小魂兒就撲扇兒撲扇的>

蒼惶的想象,悲哀的後果。

夢初實難接受自己經歷生死,在血泥中摸爬滾打出來之後,總是被女皇和皇夫他們拿來作爲震威的血碼,生裡來,死裡去的。

要是真發生那種事情,莫不如先行一刀把他了結算了,也省得他活在世上瞎尋思,亂惦記着。

“你們都下去吧,朕自己來就可以了。”

早朝未退,就接到內報,皇夫受驚,於殿內暈倒,急着她無心於朝。

朝事退後,她取消了整日裡要做的國務處理,推後延遲一天,就是爲了陪這個在她面前,一點形象都不顧及,但是卻深得她心意的小少年。

她>

說不準是什麼樣的情感指使着她放下一切大事來到庚年殿,女皇只是覺得,彷彿她看到少年的臉了,知道少年沒有受到太大的傷礙,那她的心,就能靜下來,穩穩的放心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是>

皇宮裡皆是爲了鞏固國力而娶入宮的男子裡面,也會遇到讓她心儀的男子?

命運,會讓她有這樣的好運氣嗎?

女皇坐在塌邊,目光定在少年純白的素顏之上,深情凝望,默默注視着。

“是,奴才尊命!”

若不是皇夫突然暈倒,夢初還得繼續跪在地上伺候皇夫。

借了皇夫暈倒的寸光,揉着跪在地上已經磨出血印子的膝蓋,夢初向女皇扣拜一禮,隨着女皇的隨行宮侍們,一起走出寢殿,不再做阻着女皇和皇夫說悄悄話的時間。

“涼兒,殿裡>

昨日,她來看他。

他躺在塌上,她坐在塌前。

今日,她再來看他。

他依然躺在塌上,而她也依然坐在塌前。

如此熟悉且相同的情景,讓女皇不禁想到昨日裡在塌上,她和躺在牀塌上這個男子所發生的一切。

嬌柔飽滿的身軀,充盈着氣體一般潤澤光滑的彈性皮膚,當她的指尖,輕輕觸碰在那樣的身子之上,她的心裡就會生出一股無形中的燥熱,想要將她壓制在心底的情`欲,忍不住釋放開來。

1349.讓藥效發揮的更加迅速

“涼兒,如果昨日的事情,你沒有醒來,****的你與朕,是否就會多了一層親密的關係,朕就也會,出現在你那個只有自己守護的夢境裡?”

少年的夢,女皇發現了。

比夢初發現的,還要早一點。

從少年開始現出囈語,女皇就知道,在少年的心裡,或許一直都在藏着一個人的。

那個人會是誰?[

女皇無法確定。

她對暄昭國君還是比較信任的,在暄昭國君的皇宮裡,已經被她訂下的少年,必然不會發生一些她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可是,少年的夢裡,會是誰呢?

女皇真的想好奇這個分了她幾許心思來考度的答案。

“呵>

獨自一人享受着封閉起來的美麗景色,他在一望無邊的花海里盡情的奔跑,跑向那個在花海中央,等待着他的少女。

真好,還差一點點,就能夠觸摸到他心愛的人兒了,是夢嗎?

應該是吧~

他笑,爲着自己無知幼稚的回答感到奇妙。

但是,等在花海之中,身穿一襲潔白的少女,明澈的眼眸,柔滑如水的肌膚,在萬花盛開的美景裡,喊着他的名字,等待着他投入她的懷抱,難道不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夢嗎?

很想沉睡在這樣的夢裡不再醒來,那他>

‘涼兒>

站在繁花飄瓣的海洋裡,少女朝着他露出世界上最爲美麗的笑容,一聲聲吟念着他名字的聲音,充滿誘`惑,直達他們胸口,引着他的心臟,爲她而強烈的砰砰跳動着。

“嗯>

意識裡外場景互分的對散,女皇訝異少年居然在無意識的情形下,應和了她的回答。

這是什麼?

是提示嗎?是在暗示,她>

撫摸上少年的身軀,因爲感染了風寒的緣故,似乎稍微有點點的熱燙。

藥汁已經喝下盡兩個時辰,應該是正好發揮藥效的時候。[

“涼兒,朕>

感受着少年的體溫在她的撫摸下變得越發燒燙,女皇解褪身上繁瑣的衣衫,只穿了一件小衣躺到少年的身邊,把少年摟在懷裡暖着,指腹輕輕的在少年的身上游移,尋找着可以讓少年動`情的敏感肌膚。

“嗯>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體溫,徘徊在氣息之間一抹熟悉的香味,衝開少年意識裡滿是溫馨的花海,一瞬間把少年的思緒引領回現實的際遇裡。

是誰>

怎麼可以這樣?

他的身體,是留給他想愛的人,並不是>

“放、放開我!”

佈滿紅雲的臉頰,隱隱現着被引招起來的情`色。

微眯着的鳳眸裡,射出一道幽冷強熾的光茫,逼視着把他推向欲`望深`淵`裡的始作俑者,少年的眼神,漸漸清晰。

望着那張不算是陌生的女人面龐,少年冷如寒月似的目光鄹然變得深遂,是>

1350.小傻瓜,被你發現了

“皇、皇上,您、您在>

半褪的衣衫,赤`裸的肌膚,頸間現出幾絲吮裹的生疼,二皇子確信,自己在意識失常的情況下,莫名的再次受到女皇帶着不懷好意的侵擾。

“呵呵,小傻瓜,被你發現了?身子還燙不燙了?”

未經允許,私自欺負了別人,女皇堂而皇之沒什麼反應的停下撫摸在二皇身上的手指,探向二皇子的額頭,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問的一本正經。

好似根本就沒發生過什麼事情一般,對二皇子眸裡的疑惑,裝作一閃而過,完全沒有入得眼簾。[

“呃>

急急穿好自己被女皇褪至腰際的衣衫,二皇子尷尬的勾起脣角,猶爲認真的繫好每一顆衣釦,彷彿和衣衫裡的花扣的仇,系得極爲結實。

這女皇,敢情是屬於翻臉不認帳那夥的?

怎麼總趁着他沒有意識的時候玩偷襲?

莫非這樣很有刺`激感?

凰鳳國裡的女子,果然都是非正常的人類,總喜歡做些強迫別人的事情,來些新鮮的玩法增添生活的情`趣,這個習慣可不好。

但願有一天他與凰笞王爺結成婚親了,凰笞王爺不要用如此讓人心傷的手段來對付他。

他恨死別人在暗處耍不正當的手段了。

“嗯,暈倒了。怎麼,因爲朕下的聖旨,給你的打擊,那麼大麼?”

女皇穿在身上的小衣,在兩人肌膚相觸時已經鬆解,二皇子醒來之後,女皇也沒有及時扣上,露出豐圓飽滿的胸口,透過小衣時鬆時緊的空隙,惹隱若現的浮動着。

似是無意的喘息,間雜着偶而促動的心緒,膨脹欲掙開衣襟的女人肌膚,晃乎在二皇子的眼前,香豔瀲華的入目色彩。

“皇上多慮了。洛涼、洛涼只是>

美人臥塌,嬌軀綿軟。

浮動於眼前的誘`人膚骨,觸目泛起陣陣波瀾。

不可否認,女皇身爲一名女子,將女人的柔美曲韻碎散到了銷`魂入骨的極致,即使不需再多做些許閒餘的邀請,已經足夠讓人血脈奔張,似惡狼撲兔,野虎出籠一般的飛奔上前,意想把女皇的嬌體按納在身下,好生蹂`躪。

但、但他>

二皇子從不承認他是正人君子,若是有朝一日遇見他想得到的那個女子,就算是使盡再卑劣的手段,搶人也好,拐`騙也罷,他都會想出千種萬種的方法,捉得那個女人躺進他的懷裡。

可是,對於無法心儀的女子,就算是再多出幾分迷人的誘`惑,他的心,也無法爲之擺動,做不了一個只去喜歡女人身體,而不去在乎內心感受的那種男人。

想爲了他喜歡的女人守身如玉,因爲他知道,在凰鳳國這個女子爲權的國家裡,男人的貞潔,比任何東西,都尤爲重要![

1351.帶着實質性的威脅

“皇、皇上,天涼>

眼神避開女皇顯露在外的身子,二皇子不敢與女皇直視,只是直覺上,伸手去拉了被子過來,輕輕的蓋在女皇坦露開的身體上。

“嗯?哈哈哈!!!”

二皇子含着幾分膽怯的羞澀模樣,好像是極爲女皇着想的動作,看得女皇一頭霧水,先是愣在原地,沒有弄明白二皇子的意思,等明白了之後,女皇突然昂首仰面,以手肘撐着頭額臥在寢塌上,極爲痛快的大聲朗笑起來。

“呃>

爽朗的笑聲,氣韻十足。

震得二皇子耳際轟鳴,甚爲懷疑的猜測着,是不是女皇察覺出了他的想法,故意尋個法子來懲罰他。

不然,幹嘛笑得那麼大聲?

女人國家裡面女人,難道不僅力氣大,聲音也大?

噯~

真是奇異的國家,到處都是大大的,當然,女人的胸>

“呵呵,沒有。朕的涼兒說的很對,既然天涼,就快些與朕同塌,讓朕來給你暖暖?”

完全不在二皇子預料之內的女皇頗爲愉悅的回答。

女皇手臂一撈,抓着二皇子的手臂用力向自己懷裡一扯,二皇子輕悄,不費女皇絲毫力氣的,被女皇緊緊摟在懷裡,想要掙,也無法掙脫。

“皇、皇上,您、您這是做什麼啊?”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有誰能來告訴他,爲什麼事情的發展方向,不是他腦袋裡預算過的那一種哩?

他以爲,他把被子給女皇蓋上,女皇就會比較知趣懂得他的意思了嘛~

可是看現在的狀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女皇好像誤解了他的意思?怎麼可以這樣?

二皇子推着女皇緊緊擁住他的臂膀,心裡暗中不禁讚歎,女皇的力氣,真不是用大風吹來的啊~

好有力,再用力一點,他整個身子骨就快被女皇給摟斷了。

“噓~聽話。放心,朕不碰你,看在你還是個小娃娃的份上,朕暫時先不會碰你。但是你要好好的聽朕的話,在宮裡乖乖的,如若不然,朕就哪天把你一口給吃了,任你再不情願也沒有用!”

軟聲細語,柔柔的哄着。[

最後一句,是帶着實質性的威`脅。

女皇因由二皇子不合時實的舉動,不怒反笑,心情好的不得了。

“嗯?”

他是小娃娃?他哪裡是小娃娃了?

不過要是按照他與女皇相差八年的年歲來看,在女皇的眼裡,他的確應該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小人兒。

女皇許是以爲他對男女之情,應該什麼都不懂的吧?

所以說出了那樣的話嗎?

女皇都說了些什麼着?

可能是女皇說的話語速度太快,二皇子一時尚不能全部消化,哼出一聲疑問。

“嗯什麼?不是沒辦法適應這裡麼?朕可以體恤你遠離家鄉嫁給朕的辛苦,但是身爲男人,該懂的事情得懂,該做的事情得做,這次朕就先饒了你,等過幾天,朕選個教房的師傅,好好來教導下你。懂了麼?”

懷裡擁抱着的少年,時不時抖縮着身子輕顫,似被嚇到了一般。

女皇感受到來自少年身上的抵抗,鬆緩了些手臂裡的力量,溫柔的撫摸着懷裡人兒的臉頰,不期然的靠近吻上,偷香一個,做下了很是艱難的決定。

1352.擡首揚眸,淡望輕瞥

“皇上?”

教?教他什麼?

教房師傅,那是幹什麼滴?

不會是教人房塌之術的宮中嬤嬤之類的人吧?

二皇子的猜想,向來很準。[

睡在女皇的身邊,安然度過了一個沒有被擾吵的夜晚,在第二天的下午,庚年殿裡來了一批新的伺候宮侍,與宮侍隨行的,還有三名年紀在三`十歲左右,衣着穿待都不與其它宮侍們一樣的中年男子。

看他們的衣衫樣式,都是寬領敞襟,內裡只穿了一件綢布棉緞子小衣,露出大片的胸口肌膚在外面,和宮侍身上穿的宮衣一點都不想象,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難道是>

這三位>

不要啊~

二皇好奇的坐在紗簾之內,隔着一層幾近透明的薄紗望着站在紗簾之外向他跪地伏乎扣拜的中年宮侍,忽然腦袋裡想起女皇曾經說過的話,額上滴落一滴冷汗。

他看了他們塗得花紅柳綠的模樣,就很想給他們幾拳,把他們打出庚年殿啊,這種人,怎麼有資格來教他嘛>

不情願,非常的不情願。

要找,也得找幾個漂亮的美少年才符合他的審美觀念嘛!

二皇子在內心裡嘟囔着他萬分感慨的抱怨,胸口上像被一塊栗子仁整口吞下去給堵住了一樣,急需捶打幾下,才能發泄出心裡的鬱悶之感。

“參見皇夫,奴才們奉皇上之命,特來教習皇夫溫得房塌之術,還請皇夫勿要見怪,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出二皇子所料,紗簾外的三名中年男子齊齊跪在地上,一開口,就把來意挑在明處,並悠然的指出,是女皇派他們來的。

言下之意就是,二皇子你願意學也得學,不願意學,也得在旁邊看着,不能中途停止,也不能把他們趕出宮外。

一個個的,表面上都恭敬有佳,其實心裡,不一定怎麼高傲着,不把他這個小小皇夫看在眼裡的。

“都起來吧,虛禮也都免了。本宮知道你們是奉皇上旨意而來教習本宮的,只是本宮尚不得解,幾位是來教習本宮哪一方面的?”

擡首揚眸,淡望輕瞥。

散着冷意的眸眼,直落落的停在紗簾之外的男子們身上,二皇子明知故問,薄脣抿泛起一絲調皮的笑容,露出狡黠的精光。

他想看看這幾位教習師傅的臉皮,到底是薄還是厚。

如果臉皮薄,那他對付的方法就好說了,如果臉皮厚,那他就只能忍下捉弄的心思,乖乖的聽從師傅們的話,在一旁就算是看瞎了眼睛,也得無奈的睜着眼皮,一路看到西天太陽落日了。[

“回皇夫,奴才們是皇宮裡專門負責教習女皇夫君們房塌之術的修習師傅,自二十歲起被前任教習師傅提拔至今,已經過了整十五個年頭,是宮裡較爲資身的老師傅了。皇夫大可放心,奴才們對終生所學塌房之術,必定盡心盡責傳授給皇夫,力行做到知無不言,問無不答,三天之內,一定會讓皇夫變成一位深得皇上喜歡的皇夫主子,還望皇夫配合,切勿礙着薄絹般的羞澀,讓奴才們爲難便好。”

站在中間位置的中年男子,似乎是三位教習師傅之首,回答起問題來落落大方,軟的勸說,硬的威嚴厲色,一席話語說下來,倒把二皇子說的啞口無言,心裡,沒了對策!

1353.事無盡其力 必不得其果

“呃>

眯起墨色如玉的水眸,二皇子挺起胸膛,下巴高擡,正着神色說道,不想被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們給看弱。

“皇夫若是能有這份心思,想必將來即使遇到難爲的事情,也可以安然度過了。奴才們在這裡,先行祝福皇夫主子日後深得皇上寵愛,福緣深至,永沐聖恩。”

欠身行禮,鞠以恭順之言行。

領頭說話的中間男子雖然已經人近中年,但是風韻猶存,挽袖低身之中,靜然帶着一股高貴的氣質韻味,飄然若雪,隨風而至。[

輕逸的,如同一葉停在水中的翩舟,側影徐徐,影落致致。

入目眼簾,美肌玉骨。

雖然稍攜了些許俗凡裡的風塵之感,形消骨纖,頗爲洛寂,徒生漠然,可自藏在骨子裡的那抹冰寒美豔,還是在歲月年輪的摧磨下,不禁隱藏,破顏遺漏出來,讓人在心裡,不免敬畏,不敢心存褻瀆之感。

“本宮在這裡多謝師傅吉言了,且願天予人意,能了順本宮的一番念想吧。”

客套的言語,客套的對話。

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態度,不會因爲身份的高低而另行對待。

是個值得讓人多欣賞幾眼的冰霜美人。

二皇子對眼前男子刻意沒有恭維的理論,倒也聽得幾分在心裡,沒有完全扔出腦後。

“事無盡其力,必不得其果。皇夫若是真心去待處了,他朝得來的,也定是皇夫心存之所願。”

算是寬慰的話語,沒有太多的親熱,卻讓二皇子聽得內心一暖,直覺皇宮深院裡,竟也能藏着這般能夠讓人舒服的陌生情感。

只是二皇子有一點不太明白,如此這般性情孤傲的美人兒,因何會呆在皇宮裡,做着這樣一份露骨的差事,是家貧?還是另有原因?

相較於接受中年男子們的塌事教習,二皇子倒覺得,研究一下這些人的生活經歷,似乎更爲有趣,值得讓他費上些許精力纔是。

“嗯,應該是那個樣子吧。本宮決定去做的事情,還沒有不成功的過。那好吧,既然皇上給你們派了任務,你們便按照正常的教習喘序慢慢來吧,需要本宮怎麼配合?”

塌事上的那些事情,早在暄昭皇宮受教的那六年裡,他已經就學得相當順暢了。

只不過是因爲沒有遇到可以讓他沒有顧忌打開心胸的那個女人,所以他也沒有精力展現什麼過多的身體的愛好,這才導致女皇以爲他不識女子味道,特地請了師傅來教習他。

其實女皇不知道的實情是,他所愛好的那一位,不是女皇這朵花罷了~

男女之間的愛情,情到濃時自然就有愛,就需要更進一步瞭解了,弄得如此繁瑣,都快把他天生對女人的本性給束縛住了。

再說,看幾個男人在那裡表演,有啥子好看滴?

二皇子招着夢初走進一點,揪着夢初的耳朵拎近身邊。[

1354.隨袖散出翠竹的清香

“皇夫,有何事吩咐?”

耳朵被二皇子揪的生疼,夢初搖着腦袋瓜子躬身湊到二皇子面前小聲問着,不知道二皇子哪裡來了好玩的興致,這又是要吩咐他去做個什麼樣的壞事,萬一沒做好,漏了套的話,不還得穴道上讓邵女皇罰上幾板子?

“沒什麼大事,就是備幾盤瓜子,點心之類的,還有,再泡上一壺好茶送過來,本皇子一會要看戲呢,沒得點下口食的東西哪成?”

小聲貼着夢初的耳根子交待着,二皇子餘光裡眼眸一挑,眸線落在紗簾外那三位靜等回答的男子身上,朝着夢初狠狠使了個快去置辦的眼色,示意夢初快去快回,不要讓他久等。

“是,皇夫,奴才一定給您辦好。”[

夢初後腦袋上捱了二皇子一下輕拍,顫娓娓的踮着腳步去了。

走到殿門的時候,回首望了眼坐在紗簾裡隨意躺臥着擺出一幅消閒姿態的二皇子,無奈的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皇夫這兩天裡是得着女皇的寵愛了,性子有些驕燥了?

不然,爲何會如此對待幾位女皇指名送過來的教習師傅呢?

他們的二皇子,不會是因爲年齡小的原因,所以對這種塌上的男女事情就一點都不上心吧?

這樣可不好啊,女皇與皇夫成親三天還沒有完成塌上,這要是傳到整個皇宮裡,庚年殿還有立足之地吧?

二皇子主子,奴才相信您一定能辦得到,一定會提起對女皇的興趣滴~

拜託了二皇子,庚年殿裡所有奴才們的身份和地位,日後得不得排擠,可全都押在您的身上了啊,一定要趁着這次教習的機會,把女皇的身心全部拿下才可以啊!

夢初憂色忡忡的退離庚年正殿,在心裡暗暗的祈禱着他們的二皇子必須得爭把氣才行,不能讓別人把他們庚年殿的奴才們都看輕嘍!

“呵!”

二皇子隔着紗簾揚眸望見夢初一步三回頭,揪心如焚的小樣子,冷哼一聲,眼神裡飄出淡淡的不屑。

女皇那一撥的人,二皇子目前能發現的,屬於庚年殿的人,只有夢初一個。

二皇子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對夢初的印象就是,夢初他,絕對會是一個隨時隨地隨刻準備打着他主意的狡猾奴才。

這樣的狡猾奴才,沒事放放假消息來迷惑衆人倒是還可以,遇到真事兒了,一定得瞞着才行。

哼哼~

都當他是個孩子對嗎?那他就用孩子的樂呵耍耍他們。

“喂,你們幾個怎麼不回答呢?需要本宮怎麼配合你們?”

指腹敲打着桌面,二皇子等着教房師傅們身言傳教,似是頗爲慍煩的樣子。

“回皇夫,您只需備張小椅坐在紗簾之後,看着奴才們擺位就好。如果皇夫意欲親自上來嘗試一下,亦無不妥之處。奴才們一定會傾囊相助,來人,把竹塌擡進來。”[

所爲竹塌,指得就是一張用竹柱編織起來的小塌。

小塌上面,擺滿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柔軟,帶有彈性的小珠子。

教房師父,還是之前那位冰霜美人,從小塌上面取下兩顆珠子放到瓷盤子裡隔着紗簾,把託着盤子的手伸過來,隨袖散出一股翠竹的清香。

1355.有利必有弊,不可過量

“嗯?竹墨水香?果然是上好的香料烘品而成,想不到師傅們竟能擁有此等香品,可是自己經手研磨而成?”

聞出教房師傅身上的清香,是凰鳳女國裡最有名,同時也是最稀少的一種極其珍貴的罕見香氣。

二皇子捉住教房師傅的手袖放在面前仔細聞着,邊聞邊感嘆的讚不絕口,“香,確實是人間難得一聞的香料。”

“皇夫過獎了。香料都是些平凡所致,皇夫若是喜歡,奴才派人送來一些便是。但現在奴才要給皇夫看的,則是小瓷盤子裡這一摸就會一彈的霧露珠兒,皇夫可以拿在掌心柔柔的暖着,再來和奴才說說皇夫體會到的感覺。”

抽回自己的手袖,教房師傅放下瓷盤子,退離紗簾站回原位,低首等待着皇夫的回答。[

“感受?很柔軟,非常有彈性,越觸碰就會越軟,還有一點點什麼掌心裡說不出來的感覺,奇奇怪怪的,好像是沿着掌心裡的血脈正在向脖頸的方向遊走,這是怎麼回事?”

奇異,驚訝,還有一點點的有趣。

暄昭的皇宮裡,倒是沒有這種可愛的小玩意。

到底是用來什麼的?

而且,把這些小珠子按照一定位置放在竹塌上,是爲了做啥子尼?

二皇子的思緒有些凌亂了。

不解,這些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怎麼能在他們教房師傅的手中玩出花樣來。

“回皇上,這就是在四國皇室裡,爲了催發妃子、夫君身體敏`感程度的一種催化秘藥。此等秘藥,需得放在竹子之上,享受五十八日月光的照射,三十八日地下湖水的浸泡,方可練制而成。多數人在使用過此秘藥之後,都會隨着藥力的催發,而得出生命裡最原始的體能,這是秘藥最開始的用途。”

很多皇室之人爲了追求後宮裡絲毫沒有節制的慾望,經常在臨幸寵塌之前,吃下一顆,或者兩顆類似的藥丸,用以壯大身體裡的氣力,使身子下的美人兒可以與己一同得到滿足。

起先,不識藥力的人,並不敢多食此物。

後來,有一位膽大的皇上,在新婚成親之夜,因爲太喜歡他的皇后,而服食了大量此等秘藥,結果,一夜之間,未等垂臨那位皇后的鳳塌,皇上已然倒頭昏倒在地上,駕崩。

自那時起,皇室裡的藥用人員,得知這種秘藥有利必有弊,不可過量服用。

因此,也證明了是藥三分毒的道理。

在之後的使用當中,便把此種秘藥歸類爲不可食用之危險藥物,但是,也有非常聰明,懂得修習陰陽之術的人,按照人體穴位排布,把此種秘藥以人體穴位可以承受的份量爲原則,做出了現在不會死在秘藥之下的男子人體配方圖。

教房師傅們今日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讓二皇子看一看這種秘藥是否能把藏於人心底最猛烈的那種情感給挑扯出來,爲二皇子增添一些身子上容易產生感覺的敏`感習慣。

到時,只要女皇在皇塌上一旦觸及二皇子周身經由秘藥染塗過的肌膚,二皇子自然興致漸起,隨女皇高興便去了。

1356.美人如戲 豈有不觀之禮

“嗯?那不就是俗話裡所說的‘春`藥’?什麼秘藥啊,喂,你們不是想把這東西讓本宮吃下去吧?告訴你們,不要做這種讓本宮不喜歡的事情,否則,出現什麼事情,本宮可不負責任。”

這就是教房師傅的教習方法?

讓人吃那種沒有什麼意識,亂七八遭的藥,那到那時候,不是隨便誰都可以了?

扔開手中的秘藥,二皇子對教房師傅們的話,不予中聽,冷顏花色,蒙起一絲涼冽。

“回皇夫,宮裡所說的‘春`藥’,照比奴才們拿得秘藥,實可比擬爲下品,有傷身之說,可奴才們手中的秘藥,乃是爲了能激發出人體內較爲高昂的熱情之藥效,再配合以正確的塌房方式,非但不會傷身,且有助心神之愉悅的功效,皇夫不妨試試?或者,待奴才們試過了,許皇夫您,也便有趣了。皇上既然吩咐下來,奴才自會認真辦事,也請皇夫,消下心來能夠認真學習。倘他日受得皇上恩寵,自會風華後宮無限,獨此一人。”[

他們都是宮裡的老人兒,皇上和皇夫之間這點清純的事兒,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遵循皇命身不由己也罷,心甘情願喜好塌事也罷,總之,完不成任務,那他們也逃不過被女皇處死的一劫,宮裡的規矩,自苦如此殘酷。

誰都解不開,誰也都逃不脫,全是命。

教房師傅撿起二皇子扔在地上的秘藥,無視二皇子染了幾分怒色的眼神,放在掌心裡小心的擦拭。

這都是他們身爲教房師傅付出心血才研練出來的,

一顆,彌足珍貴。

“無聊,真是無聊。你們喜歡,就在本宮的面前演吧,真人上陣的戲碼,本宮雖然沒見過,可是,如今見見世面也是不晚的,你們隨意吧,不就是讓本宮出一雙眼睛配合你們嗎?沒有問題,都使來吧。”

紗簾之隔,隔出些許未經酒醉的迷離。

二皇子坐在紗簾之後,曉得事情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索性也就無所謂的觀看着。

“你們,給本宮把這些礙眼的桌椅都撤掉,給本宮搬個小塌過來,此等美人美景,不躺着消歇觀賞着,豈不誤了師傅們的美意?”

大大方方的吩咐宮侍們搬來一張小塌,撤去眼前諸多擋住視線的桌椅,二皇子枕着手臂側躺在在牀塌上,修長的腿搭在塌扶上無聊的輕擺,他倒是想看看,這幕頗費女皇心思派過來的教房師傅們,會有如何的新奇手法,能讓他>

“皇夫,糕點,熱茶已備齊,是否現在呈上?”

夢初走進寢殿,身後跟着幾名宮侍搬擡着備膳的小桌躬身等候着。

“嗯,呈上吧。美人如戲,豈有不觀之禮,賞之如怡,是乃觀禮之本。你們,且都下去吧,這等福氣,你們自是受用不着的,都散了吧,到門外伺候即可。”

熱茶,泛起清幽的茶香,掩蓋了適才教房師傅帶過來的翠竹香氣。

二皇子摒退殿裡伺候着的衆奴才,端起茶杯啜飲一口,抿着脣緣揚挑着眉梢,眸子裡蘊釀着一絲精冷的涼氣,不徐不緊的招了招手袖,道了句:“開始吧,美人們?”

1357.深爲痛楚的嫌惡

“是,皇夫。”

羅衫輕解,雲袖悄褪。

露出赤`裸的潔白肌膚,沿着頸骨向下,漫延充滿誘`惑的眼簾。

纖美的身形,柔盈潤玉的色澤,展現在二皇子面前的,是一道道修頎挺拔的身姿,絕色,美豔,漫妙着雨露出谷的清雅,彷彿伸手一摸,便可觸碰到那滴帶着傷感的露珠,點指即化。

“>

二皇子的眼神,望着教房師傅們在他的面前一件件褪下身上的衣衫,直至身上衣着無寸,裸至沒有半點遮掩,先前眸裡含蘊着的冰冷涼氣,瞬間失神,恍惚不已。

脫、脫了?

真的全都脫掉了?

腦袋裡一片空白的虛彌,似要虛脫無水,乾枯渴驥奔泉的感覺。

這幾個男人,全都脫得一絲不掛,想做什麼?

難道要給他講解人體的構造?不是吧>

沒有言語可以形容二皇子此時難以言表的心境。

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他以爲只是會有個人躺在竹塌上,然後另外一個人負責站在竹塌前言聽受教,就像暄昭皇室裡那些師傅教給他的那種,完全不必真人演練,意境裡談着,描繪就可以了吧?

可這些教房師傅,準備要做什麼啊?

他們準備當着他的面前,實打實的開練?

“咳咳!咳咳!”

額上滴落一滴冷汗,順着髮絲滑過臉頰。

二皇子送進口中的糕點卡在喉嚨裡,一想到幾個男人要當着他的面撫摸來,撫摸去,險些要把早晨吃的膳食都給嗆出來了。

嚇人,也不帶這麼嚇的吧。

趕緊喝了茶水理順氣息,二皇子盯着其中一名教房師傅仰面躺在竹塌之上,以身體後背壓住竹塌上那些帶有彈性的秘藥小珠子,美眸鄹然睜大,難以置信的望着,透出懷疑。

那個教房師傅,怎麼才一躺下,臉色就變得緋紅了?

莫非是長期親身演練藥性的結果,所以導致身體的敏感度已經不是常人那般需要磨合的前奏纔可以?

這凰鳳女國裡的神秘事情,還真多啊~[

難怪那麼多的男人都喜歡在暗處探索女國裡女子的秘密,都在私下裡傳,女國裡的女子,是人間上品之色,甚爲懂得服侍男人。

原來,竟是彼此國家裡的看法角度不盡相同罷了。

男國裡的男人,以爲女子對他們的撫摸,或是親吻當作一種服侍,而女國裡的女人,則把她們本身對男人的熱情,看作是男人對她們的一種伺候?

哎~無法跨越的思想界限,難以兩全的抉擇,問題是,現在他要怎、怎麼辦?

就這麼睜大眼睛看着?

是這些美人們瘋了,還是他瘋了?

“皇夫,請您不要目光飄離,瞥遠視線,奴才們現在給您展現的,便是塌房之事中,最爲基礎的一項,仙女臥蓮。

此姿勢意在以女子爲切身主導,男子承於下`體身位,是女國裡,非常樂於見到,且不費太多精力即可做到之事。

在之此時,秘藥位於肩骨,腰腹,背脊,內腿膝蓋側等五處大穴,隨着身體之相形移動,秘藥逐漸滲於穴位之中,可起到鬆緩心神之功效。”

竹塌上,兩名教房師傅分伺男女一角,一人在上,一人在下,那位一直負責向二皇子回話的教房師傅指點出秘藥所用之穴位,面無表情的向二皇子介紹着,對二皇子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的震驚表情,漠然無視。

只是在轉身看向身後竹塌上的兩名男人之時,藏着冷色的眸裡,忽然閃現出一股深爲痛楚的嫌惡,瞬間,消失不見。

1358.蒙了聖恩寵溺的主子

“嗯?唉!”

講的>

雖然每一個字都聽得懂,識得明白,可是混在一起,連成一句話,他是根本連懂得想法都沒有。

這種事情,都是男人天生就有的本性好不好?

需要他花費整個下午的時間來觀摩學習嗎?[

最好上天賜他個撐局的主子,踢了眼前這場笑話纔好哩。

他也省得浪費時間,礙着心情。

美男確實挺好看,但問題是他們性別不對口,喜好不相襯,他提不起精神,也喜歡不上來啊。

如此無聊的事情,就應該快點用無聊的辦法解決才行。

二皇子失了耐性的在心裡碎碎念,碎碎念,就差沒粘個紙人拿針一通亂戳了。

“喲~庚年殿的主子這是怎麼了?大白天的好好的,關起殿門來做什麼?莫非,是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怕丟了臉面?”

不知是上天真的聽到了二皇子在心中的祈禱,還是二皇子幾近破碎的忍耐換來了命運裡難得的好運氣,門扇緊閉的寢殿裡,自外傳來一道語態帶着幾分嘲笑地風涼話語。

“嗯?有客來了?是什麼人物?”

盼星星,盼月亮,二皇子終於等來了一名砸場子的人,就是不太瞭解這砸場子的人,有沒有把場子砸壞的那個實力咧。

“稟皇夫>

竹塌上裸`露身軀的男子聽到殿外傳來的聲音,慌忙跪在塌上,扣首伏拜,臉上現出略帶驚亂的神色,欲言又止,未敢繼續。

“都把衣服穿上吧,讓別人瞧見,成何體統?”

他一英俊秀雅的美少年,坐在屋子裡觀看三個中年男子坦露肌膚的表演,就算是事實吧,奉了皇命而不可違之,那若是讓人看見了,再傳出去,也是很丟人難看滴,非常折損他凰鳳皇夫滴名譽。

二皇子瞥眸淡掃一眼,自小塌上坐起,端正身姿,飲品着熱茶,靜等着殿外打場的人兒出現。

“奴才夢初,見過葉貴君,葉貴君福安。”

大殿之外,夢初領着守候在殿外的一衆宮侍們,給走進殿來,排場甚大的嬌美男子,伏身行禮,恭順有佳。

“罷了,都平身罷。本貴君是尊了皇上的命令,前來給皇夫問安的,夢初聆,你們主子可在殿裡頭呢?”

隨行的宮侍,足有三十人。

雕嵌着玉花鳳鳥圖騰的輕盈軟轎,緩緩停在庚年殿的殿院中央,停穩。[

宮侍躬身捲起軟轎的花簾,取出一柄瑩潤亮澤的玉如意送到軟轎的花簾之下,一隻蓮藕白荷般的素淨手臂輕輕扶在玉如意上,皓白的肌膚,似比玉如意的色澤,還要優雅,溫婉美麗幾分。

軟轎裡,走出一名身姿嬌媚,玉顏婷婷的美人男子。

腰肢細嫩如柳,腳步柔美如風。

笑顏淡淡雅緻華貴,衣衫款款嬌豔嫵`媚。

走起路來,揚眸吊眉,一身高貴。

說起話來,孤言傲語,全然,不把他人放在眼裡。

一看,便是位蒙了聖恩寵溺的主子,眼比天高。

一聽,便是位熟於心計,懂得宮中爾虞我詐,抓着項上人頭過日子的蛇蠍美人,心思頗沉。

移步挪駕,美人男子站到夢初的面前,帶來一股強大的氣場,閒話少敘,一言,道明來意。

1359.充斥着一股生血的腥味

“回、回葉貴君,皇夫正在受命於皇上,受教修習之中,恐、恐怕不太方便>

逼壓而來的氣場太過強大,夢初躬身站在美人男子的面前,禁受不住美人男子的氣場威壓,腿腳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剩下的話語,全都吞進嗓子裡,不敢再作回答。

誰都知道葉貴君在皇上身邊,那是寵了不是朝夕短暫時間的人兒。

皇上對葉貴君的請求,向來有求必應,從未失過承諾。

如今若是按照葉貴君所言,是皇上讓他來給皇夫主子請安的,那不擺明了說在皇上的心裡,葉貴君的地位會受到皇夫主子的威`脅嗎?[

或許,皇上的心,在皇夫主子這裡,停留的時間份量多過了所有人的想象,因此在葉貴君那裡,出現動搖了嗎?

那葉貴君此行,明顯的,不就是來挑釁生事,口上說是問安,其實心裡是想給皇夫主子一點厲色瞧瞧,含着敵對的警告嗎?

這可怎麼辦?

皇夫主子哪裡是葉貴君的對手?

夢初跪在地上,心裡驚訝於猜想中得來的事實,一股恐慌,攏上心頭,爲還未和葉貴君打過照面的皇夫主子深深擔憂着。

“不、太、方、便?”

美眸危險的眯起,露出一絲寒光。

美人男子握在手心裡的玉如意沿着美人男子的指尖順滑一擺,玉如意的玉柄就抵在夢初的脖頸上。

隨後,啪!

一聲脆響,美人男子手面撩過,一巴掌煽在夢初的臉頰上,下手狠厲,毫不留情。

“謝、謝葉貴君賜打,奴、奴才萬幸!”

夢初在地上滾了兩滾,嘴角流下一絲鮮紅的血跡,被煽的眼花耳鳴,尋不到美人男子的位置,只能瑟瑟顫着身子,跪在原地,以臣服之姿,伏身扣拜在美人男子的眼底。

“夢初,本貴君念你在宮裡伺候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本是想要真心待着你的,不過>

美人男子抖動着煽出些許紅印的手指,身旁立刻的宮侍呈上溫了暖水的巾帕,美人男子伸手,讓宮侍賜候着用帕子溫化着手指間的紅印,顯揚之意,昭然若揭。

“回葉貴君,是奴才沒長眼睛,說錯了話,累得葉貴君賞打,傷了手指,奴才萬死難卻其疚,還望葉貴君消消燥火,日後奴才定當多學多看,多長些伺候的心思,再也不會累傷葉貴君親自授教。”

舌間,充斥着一股生血的腥味。

夢初聽見美人男子的聲音,忙朝着美人男子的方向貼在地面上爬去,不敢抓住葉貴君的衣襟,只好砰砰在地面上磕着腦袋,以求搏得美人男子的原諒。

“呵!知道便好。你家主子能不能見本貴君,那話,不是你這奴才能夠做主說的,也不是你家主子能夠做主說的。本貴君來此,是奉了皇命來的,你家主子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若是有違了皇命,誰也擔待不得。不消說你了,就是你家主子,也沒得那份能力,明白麼?”

眸裡萃着幾朵破碎的冰花,美人男子不屑的冷哼一聲,撫摸着手裡的玉如意,脣畔漾開一抹含着危光的冷意。[

1360.拿皇上的旨意來壓他?

“奴才明白,是奴才一時大意,頂撞了葉貴君,奴才萬死。”

跪在地上的夢初,磕得頭皮滲出血絲,沒有葉貴君的命令,依然不敢停止的磕着,砰砰的撞地聲音,聽得庚年殿裡所有的奴才們都心驚膽顫,夢初每磕一次,發出一道聲響,其它的人就不由的隨着聲音顫抖一次身子,擔心着如此惹了葉貴君的禍事不知道會不會輪到自己的身上。

二皇子在殿內端正儀容,拿着一柄小鏡照着不染胭脂的臉頰,勾起脣角,問向匿身在屏風後的三名男子:“衣服可都穿好了?再不穿好,本宮的奴才腦袋怕是都要磕碎了。”

“回皇夫,可以了。”

屏風後,傳來那名一直交相授教的冰霜男子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的話語裡,除了恭順,再也聽不出其它什麼。[

“嗯,也罷,你們且在那兒等着吧,本宮處理完待客,你們再繼續。”

看得出領首的那名教房師傅是認死理,不完成皇上交待的事情絕不會作罷的人,二皇子放下手中的鏡子,捋順面頰兩側適才亂出來的髮梢,不再對站在屏風後的人多作理會,而是直接朝着殿外話絲生冷的說道:“夢初,你是本宮的奴才,還是葉貴君的奴才?本宮尚且沒罰你,其它人可有比本宮還大的權利來罰你?”

皇庭後宮,三院之內,皆屬他的管轄範圍。

葉貴君到他的權限範圍來罰人,來意明顯是朝着他來滴麼?

不過,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若是真鬧了起來,小心他不地道,放狗咬了葉貴君這廝,誰讓他無事惹得他的殿前,擾了他安寧的心緒!

跪在殿外磕頭的夢初一聽到殿內二皇子傳出的話,怔着磕到發昏的額頭,左右爲難,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弄不清楚他的皇夫主子是要做什麼。

是要替他討個公道嗎?在葉貴君的面前?

不會吧~

這也不行啊!

葉貴君現在是皇上面前的寵人,惹了葉貴君,沒有好處啊!

“怎麼不回答本宮?”

殿內的二皇子聲音,在夢初停滯的一瞬,甚是不以爲然追問一句,似是完全沒有把葉貴君當作一回事放在眼裡,只是關心他的奴才,料想着他的奴才的處境。

“呵!”

這個新來的皇夫,不過才三日未過,就敢不把他放在眼裡?

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可饒恕!

葉貴君握着手裡的玉如意站在殿前,眸裡射出兩道滲着狠意的冷光。

“回、回皇夫,奴才、奴才是庚年殿裡的奴才,皇夫是庚年殿的主子,自然,也是奴才的主子。”[

皇夫的追問,葉貴君近在眼前的怒氣。

夢初再如何畏懼葉貴君,也只得如實回答。

“嗯,這便好了。夢初,以後都需得明白一句話,本宮是你的主子,要罰,也是由本宮來罰。庚年殿的奴才,就算是犯了不該做的事,也是歸交本宮來管。其它的人,就不須勞煩了。葉貴君是吧?既然你是奉了皇命來了,那還是做些皇命裡應該做的事情罷,總想些無用的事情,豈不費了皇上想讓你我修好的心意?”

殿內的二皇子,悠然閒適的飲着熱茶,念起葉貴君的來意,不覺內心裡生出幾分好笑。

拿皇上的旨意來壓他?

看他怎麼反制其身,也拿皇上的旨意來挫挫這位葉貴君的>

1361.會被欺壓的很慘

“你!呵!呵呵!”

二皇子的言語,生生刺痛了葉貴君心裡最不平衡的那根神經。

同時兩國聯姻,憑什麼他就是貴君,而暄昭來的這個小娃就是皇夫?

憑什麼他是先來的人,卻要奉了皇命來庚年殿給後來的人問安?

葉貴君不是不知道皇上讓他來給皇夫問安的意圖,就是爲了演給別人看的一場戲,皇上身邊最受寵的夫君對皇夫都尊敬有佳,那其它的各宮院裡都得忌諱着點了,不要無事來招惹皇夫的麻煩。[

以他作戲,這等把他的榮耀踩在腳底下的事情,讓他如何容忍?

冷冷的笑意,泛起在薄薄的脣邊。

葉貴君哼出幾聲涼涼的笑意,推開正殿的門,邁着優雅的步子走進殿內,隔着紗簾望到姿儀端正,美顏如玉的少年,不危不驚的坐在茶桌前品茶時,眸底,散着諷刺。

“葉貴君是麼?本宮早有所聞,是皇上如今最得寵的夫君是吧,聽說,皇上一個月裡,整半個月都會留宿在你那裡?真是讓人羨慕的好福氣!過來坐吧,陪本宮飲飲茶,消消你那滿腹的火氣?來人,把紗簾掛開吧。”

隔着一層模糊的紗簾,二皇子無法看清楚葉貴君的模樣,只能依稀的看到一個甚爲高傲,完人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絕美影子,透着一股脂粉濃香厚抹的陰柔味道。

二皇子不太喜歡這樣扮妝的男子,感覺少了些身爲男兒內在的陽剛之氣。

雖然美豔達到了頂峰極致,可是偏於女兒家的柔軟氣息,過多的覆蓋了男兒本身莊正,肅穆的醇厚,不可取之也。

“是,皇夫!”

殿內先前的竹塌,已經被教房師傅們擡入屏風之後擋了起來。

庚年殿的宮侍們拉着扯繩吊起紗簾,迅速騰出一片澄淨的視線給殿內的兩位主子。

“呵呵,葉貴君果然有吸引皇上的資本吶。本宮自嘆不如。”

水眸裡的一彎月色,凝蕩着輕淺的微波。

薄薄的怒蘊,彷彿天生與來的傲慢無禮,替葉貴君的存在,做了最好意喻的詮釋。

二皇子可以看得到葉貴君隱忍不發的燥火,也完全能夠理解葉貴君此時出現在庚年殿,內心無法平衡的理由。

光看那一尊握在手上的玉如意,已然被握的打着顫絲,二皇子就可以知曉葉貴君此時在心裡把對待他的厭惡,放在了是何等想要盡情侮辱的位置上。

不可非常可惜,二皇子並不打算讓葉貴君的想法成功,如若成了,那他以後在皇宮裡,還能有何立足之地?

會被欺壓的很慘吧?

親手斟上一杯熱茶,二皇子揚起眉梢,把茶杯推至茶桌的另一邊,大方的邀請葉貴君入座,自己面前的一杯清茶,則是在品飲一口之後,沒有續杯,也沒有接着啜飲入喉。

望看着清茶上漂浮着幾片碧色茶葉的水面,二皇子清楚的看見自己映在茶水面沿上的素色臉影,藏了一絲淡淡的,溫和柔婉,極爲無害的笑容。[

這杯涼茶,一會說不定還會有着大用處呢?

1362.許得一方清寧

“承蒙皇夫誇獎,梓愧不敢當!不過皇上倒是也曾說過如此類似的話呢,想必是皇夫與皇上心靈相通,纔會想法如此接近?梓手中的這柄玉如意,就是當初皇上初納梓爲夫時,親言所贈,梓一直小心珍藏着。”

欠身行拜一禮,葉貴君撫摸着手裡的玉如意坐到二皇子對面的椅子上,如同珍愛寵物一般,摸着冰涼涼的玉感,透着嬌媚的臉上,全是自我回味的幸福感覺。

“呵呵,葉貴君能得皇上聖恩沐寵,本宮也替你高興着。而且葉貴君能替皇上分憂,在皇上下朝之時,細心體貼陪伴,皇上得此知心的人兒,本宮亦替皇上高興着。尤其,葉貴君今日能來庚年殿探望本宮,本宮更是高興着了。雖說是皇上頒下的旨意,替本宮憂心着,但葉貴君能尊了皇上之意前來,足可見葉貴君你也是替本宮憂心着的。以後宮裡殿外的,本宮還要有勞葉貴君你擔待着了。”

玉如意的賞賜,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麼?

不好意思,他聽了之後,心裡一點想法都沒有呢~[

二皇子看出葉梓是故意在他的面前炫耀皇上對其的恩寵,可是再恩寵又能怎麼樣?

還不是皇上一聲命令之下,乖乖的來向他問安?

美眸,眯起一雙笑眼。

二皇子故意提起女皇以凰旨爲喻,讓葉貴君前來問安的事情,友好的露出一臉單純,似完全沒有入經塵俗的天真,讓人看不出,那是出自謀劃好了的表情,是刻意要說出來,爲的,只是讓聽得人,更加難堪。

“呵,皇夫說笑了。不錯,梓確是奉了皇命來的,可是若梓心底不願來探望皇夫,皇上也是不會強硬的非要梓來庚年殿的,梓的心思,皇上還是不願強求的。倒是梓看到皇夫殿前門可羅雀,大婚三日,都無其它夫君來問安,所以,梓這不是領個好頭,做個來探望皇夫的第一人了麼?”

手裡的玉如意輕輕擺放在桌前,碩大的玉花面故意停在離二皇子很近的距離,葉貴君一時黯淡的臉色,因由言語裡對皇夫的嘲諷,緩和些許顏色,端起茶杯溼沾了小口,潤潤乾渴的喉嚨,垂下的眼簾裡,透着一股不甘的怨色。

“那倒也是。本宮喜好清靜,於大婚之前就曾捎了口信給皇上的,只許得一方清寧,不便他人作擾。不瞞葉貴君說,本宮這寢殿裡,除了殿裡的奴才們時常外出進來的跨邁殿門,還真就只葉貴君前來走了一遭呢!”

呵呵,說他門可羅雀?

是在挖苦他在宮中沒權沒勢呢?

他可不是任人貶低的主子咯~

想貶低他之前,做好先自損一半的準備好了。

說他是宮裡最清靜的可憐人,怎麼不看看自己呢?

一個只會踩着奴才走過的門檻入得殿來的主子,會和奴才有什麼分別嗎?

和他鬥嘴,再回去省幾年時間,好生修行去罷。

二皇子說罷,眯起的笑眼越發的泛開溫和笑意,閃動在葉貴君的視線裡,怨色,愈漸濃重。

1363.年少不知所謂

“呵,皇夫好會說話。想必都是用得這樣天真無邪的面孔來搏得皇上的寵愛,卻在皇上的背後,用足可匹擬的狠毒言語,來中傷向皇夫主動示好的人?果真是讓梓長了見識。梓是奉了皇上之命來向皇夫問安的,既然皇夫如此不待見梓,那梓也就只好了卻心思,離去便是。皇夫日後,須得小心了呢。”

說他踏了奴才走過的門檻,把他比喻成奴才嗎?

哼!年少不知所謂,以後在凰鳳後宮裡,看誰能笑到最後。

表面和樂的關係,因着皇夫的一番話語,掙出裂痕。

葉貴君放下茶杯,眸中厲色漸現,拿起手中的玉如意正要離開,眸光忽然一頓,停在屏風之後影射的幾道身影裡,詫異的皺起眉頭。[

庚年殿裡,藏了人?

是男人還是女人?

聽說皇上迎娶皇夫入宮三日,都未曾有記載傳出同塌消息,難不成,皇夫在後宮裡私藏了相好的女人?

這件事情若是真的,那他不就抓住了皇夫的痛腳?以後的事情,就好玩多了。

本欲離開的腳步,退後收回,葉貴君眼眸瞄着屏風後的暗影,復坐回原位,也不出言開口,只是撫摸着手中的玉如意顧自把玩着。

“呵呵,葉貴君不是生了本宮的氣要離開麼?怎的,不氣了?”

好笑的男人,發現屏風後的秘密了?

枉着皇宮裡都傳葉貴君是位心思縝密的人,可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心裡所想的事情,一骨腦的全擺放在臉上,就連偷着去觀瞧的眼神都不顧及,他想由着葉貴君想要抓髒的心意都不行了。

就是要葉貴君懷疑他,就是要葉貴君不由自主的上鉤,他纔好借題發揮,斂斂葉貴君的脾氣,不知這葉貴君能否配合着?

二皇子的臉上,似是很擔憂某些場面被發現般,頗爲愁煩的餘光瞥了眼屏風之後站着的三名教房師傅,站在二皇子的角度,二皇子可以看到每一位教房師傅臉上的表情。

可是有一點奇怪的現象,讓二皇子蠻是感覺不太一樣的地方。

那三名教房師傅的表情,看起來爲什麼那麼慌張?還侷促不安地用手撕扯着衣角,嘴咬着嘴脣,怎麼?怕被葉貴君發現?

他們與葉貴君之間,難道有什麼過節?

“皇夫說的話,梓言聽受教,感慨頗多。梓怎能使了小性子,不顧皇夫的尊儀,未經允許,就自行離開?怎麼說,梓都要多與皇夫說些話,暖暖心纔是嘛!不能辜負皇上對皇夫的一片心意嘛。皇夫,梓如此真心待您,皇夫可曾也真心待梓了?”

嬌聲柔媚,透着一股子刻意接觸的熱情。

葉貴君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那扇藏了人影的屏風,言語之中帶着稍有些顧忌的試探。

“呵呵,此話怎講?葉貴君是否多慮了?天色不早了,本宮還要儘早休息,葉貴君還是早些回宮去吧。”

略攏憂愁的眉額,猶豫不定的話語,顯出些許焦急的煩躁。[

二皇子惶惑受驚表情,表現的入目三分,剛剛好,成功的招惹起葉貴君懷疑的心態,請葉貴君,入了他設下的‘偷人圈套’。

1364.值得讓他飛蛾撲火

“皇夫這般說話,是真的不待見梓,還是屋中自有原由不可讓梓所知的?皇夫不是說庚年殿梓是第一位的客人麼,可是依梓的想法,怕是皇夫的言詞,有些不可信的吧?在梓到來前,皇夫不是差了夢初在殿外守着?莫非,皇夫在殿裡,招待了特殊的客人,不想讓梓知道嗎?”

二皇子不安的神色,雖極力顯示着,可還是被葉貴君不着痕跡的的看在眼裡。

這樣的表情,也更加證實了葉貴君在心裡的猜測。

搖曳的腳步,向前屏風的方向挪了一小步距離試探,葉貴君眼眸瞥見二皇子鄹然緊硬的神色,得意的哼出一聲,折回腳步走到二皇子面前,冷眉一挑,嬌媚的容顏,橫起絲絲探詢之色。

“呵,呵呵。葉貴君說笑了。本宮這裡,哪有什麼特殊的客人。本宮之所以讓夢掌院去在外面守着,無非是因爲本宮喜歡清靜,不願生得來人打擾,葉貴君此言,實則出乎本宮預料,難道葉貴君以爲本宮在殿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不成?”[

呵笑兩下,二皇子緊張的神色,流動的眼波,無一不昭顯着二皇子欲蓋彌彰的虛心話語。

像是被葉貴君打亂了穩定的鎮腳,二皇子不自覺的咬着脣瓣,對葉貴君的詢問,急急的否認,不想把事情鬧大,惹上不愉快的事情纏身。

“是麼?哈哈,那皇夫可有膽子讓梓在這殿內走一走?若是找到了什麼特殊的人,皇夫可休要抵賴喔。”

如果沒做虧心事,何必如此着急的否認?

二皇子不想事態擴張的舉動,看在葉貴君的眼裡,只是徒生一抹無力掙扎的辯解,毫無用處。

皇上日理萬機,迎娶入宮的新婚夫君,在婚後三日內私自與女人邀會殿內,如果這樣的消息傳了出去,不知道對凰鳳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再或是對暄昭有着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葉貴君很想看到這種有趣的事情發生在他的眼前,因爲,宮裡的日子呆的太久,就會越發的無聊,就會想要尋些刺`激人心性的有趣事情,來給生活增添一些活着的盼頭,不是麼?

“本宮行得正,坐得穩。從來都沒想過抵賴什麼,葉貴君你口出妄言,居然犯了身位,妄圖在本宮的殿內私自搜尋,你的眼裡,可還有本宮的位置麼?葉貴君,請回吧。本宮這裡不歡迎你,不送了。”

想搜人?他倒是樂不得讓葉貴君在他的殿裡搜一搜呢~

只不過在罪名尚未出現之前,他還得在葉貴君的心頭上燒把火,讓葉貴君想要停止都不可能。

隨意冤枉他人,損抵他人名譽的事情,沒有點小小的懲戒怎麼可以?

長此以往,將他暄昭二皇子的地位,置於何處?

他還想留着這條小命去尋凰笞王爺,他命裡的真正女主呢,可不想隨隨便便的,就被一個不入眼的小人物給抹黑了去。

要抹黑,也得往正主身上抹,那樣才值得讓他飛蛾撲火,自甘墮`落麼~

拂袖站在葉貴君面前擋住葉貴君不斷望向屏風的視線,二皇子玉面如冰,凝着一股冷色。

1365.可是他有那麼笨嗎

“喲~皇夫這是怎麼了?還動起火來了?梓不過是想在皇夫這殿裡走一走,何來私自搜尋這一說?難不成,梓在皇夫的殿裡,一點走動的自由都沒有了?皇夫未免也太霸道了吧。皇上若是知道皇夫如此不大氣,不一定得多失望呢。”

被擋住的視線裡,是屏風後面藏起來晃動着的人影。

二皇子越是阻擋,葉貴君想要撥開雲霧,看看躲藏在屏風後面是誰的想法便越堅持。

不緊不慢的靠在椅子上坐下,葉貴君明意昭昭的諷刺逸出脣角,毫不客氣。

“葉貴君,皇上失誤與否,那是皇上的事情,不是由得你來說的。本宮的殿裡有着什麼樣的人,待着是何身份的客,也都和你沒什麼關係。在凰鳳後宮裡,本宮是皇夫,你是貴君,誰的身位高些,你我心裡都明淨的很。想要越過本宮,直達聖意,怕是你還欠了幾分火候。想在本宮面前囂張肆意,也請你先掂量下自己幾斤幾兩重,免得犯了無法挽回的錯事,到時候,即使用身子來贖,也沒得機會了。”[

擺在桌面上的茶,逐漸放涼。

二皇子約摸再過一段時間,差不多就能尋着機會用上了。

他可是好心的很,即使用了茶水潑人,也都是待熱茶涼了才行,不會那麼沒心性的用熱茶潑人,若是換作葉貴君,那就不見得了。

“哼!皇夫,切勿這般得意。真正用身子去贖的,說不定是誰呢。梓就不信,皇夫若是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用得如此急切的趕着梓走麼?躲在那屏風之後的,想必是皇夫的心上之人?可是瞞着皇上在殿裡私會,還讓奴才們把守的那麼嚴,也太明顯了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葉貴君也不做什麼保留,直接把話說在明處,聽得二皇子一愣。

“嗯?葉貴君,宮裡的規矩,你我都清楚的很。污衊一國皇夫私通,若無確鑿的證據,可是罪加一等的大罪。萬一鬧到皇上那裡去,誰都落不着好。所以,本宮勸你還是安守本分,休要拿話語來中傷本宮,否則,本宮一狀告到皇上那裡去,你輕則除謫貴君之名,重則被送入肅楓冷宮,終日不得聖顏。本宮念在你年輕氣少,不與你作無聊的爭論,趁現在本宮沒有改變主意,你且回吧!”

難纏的人,總是有一些難纏的理論。

二皇子向來不願與難纏的人打交道,不過這些,二皇子倒是免爲其難的應付着了。

對於葉貴君這種疑心深重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鐵了心的直白應對過去。

他本來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皇上的事情,在心裡想着自己喜歡的人,那隻能算是臆想裡精神遊蕩,算不得是身子上的不守夫道。

如此坦蕩蕩的回答,二皇子自是問心無愧的,可看在葉貴君的眼裡,那就是故意作秀,意圖掩蓋事實本身的裝演,是二皇子故意表現在他的面前,給他看的。

可是他有那麼笨嗎?

隨便別人說不是就不是?

二皇子不免輕瞧了他!

1366.等着真正的好戲到來

“呵!皇夫如此這般着急的讓梓離開,莫不成,真的是被梓說中了?皇夫,虧你身爲一國皇夫,居然做出如此不合常理之事,太讓梓失望了。梓走是可以啊,不過在走之前,梓一定得看看躲在屏風後面的神秘人兒是誰才行。來人呢,把屏風給本貴君挪開,本貴君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膽子這般大到敢潛入凰鳳後宮,皇夫的寢殿來了?都愣着作什麼,還不動手?”

一聲命令,遊戲結束。

他再無暇以顧!

葉貴君靠近二皇子的身,貼在二皇子的耳邊,輕聲泛泛,悄語言道:“皇夫,好戲來了。”

“住手!你們誰敢動手,本宮就讓你們把命留在這裡,活着進來,死着出去!”[

身形一顫,受到來自葉貴君的強烈壓迫。

二皇子動怒的擋在屏風之前,伸手攔住欲尊着葉貴君命令動手上前的宮侍們,眸裡飄出一抹凌冽,寒意逼人。

“嗯?活着進來,死着出去?皇夫,話切不可說的過滿,以防咬舌自傷。”

看到二皇子一心守護着的勁兒,葉貴君冷冷的咧出一絲抓到別人痛處的笑容,更加確認他的想法是真的。

只是他也未曾想到,看起來小小年紀的二皇子,皇上新娶入宮的嬌寵夫君,真的能做出在殿裡藏了女人的事情?

這種好事,都能讓他給無意碰上?

是否太過牽強和巧合了?

“咬舌與否,那都是本宮的事情,自有本宮來處理。在本宮的庚年殿,還輪不到你這等身份低微的主子來替本宮分擔內事。葉貴君,本宮念在皇上與你的情份上不與你做爭鬧。你若是消歇回了,本宮也便作算。你若繼續在本宮的殿裡胡鬧,休怪本宮無情,動手傷人,讓你們血濺當場。”

好戲,來了麼?

呵~

似乎還差一點點吧。

他若是不演的逼真些,誰會把這當成是一場值得看的好戲呢?

宮裡的爭詐,顛倒黑白的事非,誰能論的清楚?

二皇子擋在屏風前,挽袖撥開一掌打向葉貴君隨行宮侍的面前。

砰的一掌,地面裂開一道掌力擊打過後的紋線,濺起沙石飛土,瀰漫在殿內的空氣裡,嗆得殿內咳唾聲不斷。

二皇子指線爲界,美顏染上一抹薄怒,聲音冰冷的說道:“越線者,後果自負!”

“你?欺人太甚!沒想到皇夫還藏得一身好武功?那怎麼不逃出皇宮與心愛的人兒雙宿雙棲,何必留在宮裡不得志啊?梓天生膽子大的很,有皇上寵着,出了什麼不該有的後果,也會讓皇上替擔待着。皇夫,梓可是以身試法嘍!”

朝着二皇子打出的地線邁走兩步,葉貴君看着二皇子隨着他的腳步而變得神色如他料想般那樣緊張,原本還在擔心中的疑慮瞬間打消,踩着輕快的步子愈發走近。

“葉貴君,走過本宮畫的這條線,你就犯了污衊本宮私通的罪責,到時,別怪本宮不留情面。”[

該做的戲,已經做到份上了。

是時候該收場了。

他想要的藉口,想要得到的委屈,也都一步步挨近了。

嫁入凰鳳的第一步,走向真正安寧的時刻,馬上就要來了。

退卻的鞋面,隨着葉貴君的前行而不斷後退着,二皇子斂起眸內一泉玉墨之色,靜靜等着真正的好戲到來。

1367.敢來本宮殿裡踢門檻

“不留情面?皇夫,你能奈梓如何?凰鳳宮裡,會武功的,可不止是皇夫你一人獨大。”

凝內力於掌心,葉貴君揚起手袖揮向二皇子來不及護擋的屏風,一記掌風橫掃,劈着屏風的扇屏骨豎直向下,掌勁兒如刀刃割劃出一股猛狠的力道。

屏風,眨眼之間,轟然碎裂!

倒在衆人眼前!

“皇、皇夫>

躲在屏風之後的三名教房師傅,忽聞屏風裂開斷層,失了保護的屏障,有幾條屏風的裂紋飛滑而起,扎着教房師傅的骨肉戳進師傅們的身體裡,飛濺出一道道血光。

三位教房師傅噗通一聲,膝蓋骨磕在地面之上,忍着身上的傷痛,伏地扣拜,哆嗦着未敢多言。

“嗯?怎麼會>

不、不是私通?

收回掌風,葉貴君頗爲不明的看着眼前發生的狀況,難以理解。

爲、爲什麼是幾個男人?

而且,偏偏還是這幾個,讓他一直都看不入眼的卑賤男人?

不消說,又是在這裡做些下`賤的勾當,教導着旁人羞於啓齒的骯髒事情?

也罷,遇見了也便好。

他正可好好教訓着些這幫不長臉面的下`賤奴才,省得他們在皇殿裡勾引着皇上的注意。

“呵!不是這樣,難道是葉貴君想的那樣?葉貴君,你當直以爲本宮這庚年殿裡,是你想來就來,想動手就動手,想砸東西就砸東西的地方?在哪裡學習的禮數,竟不懂得禮儀尊卑,閒在這裡發着亂燥的脾氣!本宮這就替你消消火氣!”

染滿怒色的美眸裡,皆是泛起漣漪的不屑。

二皇子掌力一吸,吸起桌面上放涼的那杯茶,滴水不漏的收在掌心裡,心中暗自笑道,他放涼的這杯茶好算是等來了用處,不枉他裝假扮怒的忍了這麼久。

茶杯一晃,飛離二皇子的手心。

迅速,利落的在空中揚起一道逐漸下沉的弧線,輕飄碰上二皇子的額頭,咚的發出一聲悶悶的響聲,掉在地上,滾了幾滾,滾離葉貴君的腳邊。

軲轆,軲轆的,停在一名與葉貴君隨行的宮侍面前,驚得那名宮侍慌張下跪,見杯,如同見君。

“你?你敢拿茶杯來打本貴君?”

二皇子手裡的茶杯,沒帶多少的狠勁,也沒有在二皇子的額頭上砸出一記紅痕,只是把杯裡的涼茶,完好無缺的全部潑在葉貴君猶自怔然的嬌顏之上。

葉貴君被潑了一臉清香的茶水,臉頰脖頸上,都沾了幾片泡開的花葉瓣子,額頭的碎髮上,還滴着香茶的茶水珠,衣衫及至肩骨的地方,也都被茶水浸溼,大塊大塊的透着溼涼的茶氣。[

看起來,給人一種頗爲落魄的狼狽感覺。

“呵呵。打?本宮怎敢,葉貴君怎麼着都是皇上身邊的寵夫,本宮再有膽子,也是不敢動手責打葉貴君的。這只不過是叫作>

二皇子拖着長長的話音走到葉貴君的面前,學着之前葉貴君貼着身子與他耳語的動作,緩緩說道:“在本宮看來,這不過是叫作‘教訓’!是本宮給你上得一堂課。

凰鳳後宮裡,你走你的羊官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少了些許情感上的摩擦。你若是不知受教,理解不了教訓的含義,那麼下一次,本宮潑的,可就不是放置好的冷茶,或許就是燒開鍋的熱油了,葉貴君,你懂本宮話裡的意思了麼?

敢來本宮殿裡踢門檻的,首先先認清楚自己的位置,看看有沒有和本宮去拼的能力,再>

1368.視他如玩物的小少年

“什麼?皇夫你、你、”

臉上的驚訝,難以隱藏。

葉貴君至此時方明白,二皇子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全都是爲了陪襯最後向他說出來的這番意在把他的尊言無情踩在腳底下的這番話!

教訓?

呵![

他還不知道,教訓兩個字是怎麼寫出來的。

“別你了,還想你什麼?本宮今天只不過是小小的陪你玩了一次而已,論心計,本宮自認不會在你之下。若是論在皇上面前的演戲功夫嘛,恐怕葉貴君也不會是本宮的對手。本宮唯一覺得有不如葉貴君的地方,嘖嘖~應該就是在塌上的功夫吧?那也沒辦法,本宮尚齡年幼,在這種事情上輸給葉貴君也是應該的。就是有點可惜了,皇上最近的口味,似乎比較喜歡吃本宮這類生澀比較新鮮的口味呢。呵呵,葉貴君,你好自爲知罷。”

退卻一步,離開葉貴君的身,二皇子快要被葉貴身上那股子茶香與脂粉香氣嗆得難以呼吸,喘不過來氣。

幸虧他對過濃的脂粉香味沒有什麼過敏的地方,不然準一早就被葉貴君身上的香氣給嗆得暈厥過去,那可就給庚年殿鬧出大笑話了,不是他所預料的喲~

“哼!皇夫,今日的羞`辱,梓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只要梓還在宮裡一天,只要皇上的心思還放在梓的身上一日,梓一定會想盡辦法,把皇夫加諸在梓身上所受的,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從來,從來還沒有人敢如此對待過他。

把他當成什麼?

放在手心裡耍着玩樂?

他不會放過這個視他如玩`物的小少年的。

皇宮裡人心險惡,初來宮內,就是這副害人的壞心腸,等着吧,以後有他治服這個小壞傢伙的時候。

額前髮絲上的茶香,陣陣縈繞在鼻尖,葉貴君不甘示弱的目光,越過二皇子的身,直接向着躲在屏風之後的三名教房師傅身上,一股決然的恨意,登時顯在葉貴君的臉上。

“要死的奴才,沒事躲在屏風裡做什麼?一個個,都是沒有臉面,見不得人的下賤奴才,要不然怎麼會在宮裡做這行下賤的營生,平時勾`引着皇上不說,如今還害得本貴君顏容盡失,一羣沒有頭臉的下賤東西,扎死你們就好了。”

被皇夫欺負的氣,全部都發泄在無辜的教房師傅們身上。

葉貴君擡腳踩着扎入教房師傅們身上的屏風扇骨,挨個狠狠的向教房師傅們的身體肉骨裡踩碾的,如同在踩死一隻螞蟻般,怒不可遏的下了狠勁,毫不留情。

“唔!”

異於平常奴才們的軟弱,三名教房師傅出奇的安靜,任由葉貴君如何踩踏,即使是踩得扇骨全部沒入骨肉,從腿部的另一側穿出帶血的木尖出來,痛得臉色發白,教房師傅們也僅僅是緊咬着雙脣,握着發紫的指骨咯咯作響,卻始終都保持着默默忍受的無聲。

倔犟的不肯向夜貴君求饒。

“這>

二皇子看着如同想要把教房師傅們往死裡折磨的葉貴君,還有堅持不願低頭求饒的教房師傅們,心裡,升起一股捉摸不透的疑惑。[

葉貴君他>

1369.傾刻間血流如注

“皇夫,您快去制止下吧。倘要是制止的晚了,教房師傅們被葉貴君打的身子廢掉了,皇上一定會大發雷霆之怒的,或許到時,會連累到皇夫的安危啊。”

一人憤怒打着,三人委屈受着的惡劣陣勢在二皇子的面前,持續了能有半刻鐘。

二皇子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發生的原由時,並沒有太多的閒來心思去勸解眼前的出現的打罰,只當是葉貴君在他這裡受的氣無處撒潑,隨着葉貴君發瘋去了。

可是跪在殿外面夢初似是聽到了殿內發生的打罵聲,捂着被葉貴君煽得生疼的脣角不知在什麼時候偷偷藏進殿裡,溜到二皇子的身後,小動作的扯扯二皇子的衣襟,向二皇子小聲的進言。

“嗯?夢掌院,此話何意?”[

涼薄的心,對沒有太大關係的人,向來不會多作留意。

二皇子雖不認爲自己的心腸到底有多硬冷,可是非已身之事,切勿少理的言論,還是懂的。

他只是不明白,深處宮中多年的夢初爲何會讓他出手相救那幾名身份卑微的教房師傅。

難不成,這幾位教房師傅的來頭,也大有名跡可尋?

凰鳳皇宮裡,每一位都是深藏不露的大世之人?

“皇夫,時間緊迫,奴才也不可多言細數。還望皇夫眼下留些情面,自後定會得皇上記在心裡,箇中原由,也請皇夫稍待下時候,奴才定會仔細言稟。”

唉喲喲~

看那個踩得,血肉模糊了,有木有?整條腿都快要廢了,有木有?再踩下去,就只能把胳膊,腿兒都砍掉才能活着了,有木有?

夢初遮遮擋擋着眼簾,看着廢碎的屏風邊上,快要被葉貴君踩成肉泥的身體肢骨,打心眼兒裡滲着一股陰森的寒風,嗖嗖的在夢初的體內狂吹着。

葉貴君他這是,下了狠心要把教房師傅們給折磨死,就算再嫉妒,也不該做成這個程度上的血份吧?

都是皇上身邊負責照顧皇上的人,同坐在一條船上,何必如此下狠手啊?

“這樣?也罷,待事情了結,尋個時間再向本宮稟報吧。”

人,被葉貴君折磨的怕是隻剩下半條命。

展現在二皇子眼前血肉之中露出一道白印的腿骨,着實讓人見了怵目驚心,膽子小的,或許都能嚇死幾個來回了。

二皇子雖不明白葉貴君和這三位教房師傅之間到底有着怎樣的一種過節,但是,救人一命,總還是好的。

說不定將來上天能念在他曾經救過別人的份上,可以給他一條活路,能夠和他所喜歡的人,一生一世的在一起,算是討個好的兆頭吧!

葉貴君那裡,還在泄氣的打着,踹着,罵着,在二皇子不注意的時候,好像有位極爲貼心的奴才取了桌面上放置的玉如意呈給葉貴君。

葉貴君拿着玉如意的柄花一頭,照着教房師傅的腦頂就是幾下狠砸,砸得教房師傅似是破了腦骨,傾刻間血流如注,順着一張張比花兒還要美麗的容顏,瀑布般的流下,罩着睫羽顫斗的眼簾,已經分不清眼簾之外的方向,或人,或景,或物。

1370.住手,打夠了沒?

“住手,打夠了沒?打夠了該回哪兒就回哪兒去,庚年殿裡不是你鬧出人命的地方!”

眼前的血色,生鮮的血腥味道,充斥着整個正殿,瀰漫着空氣裡都流暈着一股血液的濃稠感。

二皇子怒叱一聲,走到葉貴君面前,擋住葉貴君欲要打下的玉如意,直視着葉貴君猶似沒有解恨的眼眸,目光威凜,透出幾分皇夫的尊威,姿儀落落,寒懾咄人。

“哼!皇夫也有害怕的時候?是不是怕着新婚不過三日,庚年殿裡就出了人命案,擔心皇上至此冷落於你,是謂不祥之人?哈哈哈!皇夫,這也是個小小的教訓。若有下次,藏也藏個順着心思能夠眼瞧見的人,省得看着礙眼。”

握在手裡的玉如意,血跡斑斑。[

不是一般的沾染了少許,而是順着玉如意的花頭可以滴下如水流似乎血柱來。

葉貴君瞥了眼躺在血泊裡不停抽搐着身體的幾個男了,血水與淚水混合着的臉頰,甚爲得意的把手裡的玉如意遞給剛纔送玉如意過來的那名宮侍擦拭血跡。

“葉貴君請回吧。庚年殿裡也由着你來鬧了,倘是真鬧出了人命,你也逃不脫干係,誰都別想佔了誰的便宜。本宮身體不適,這就不多留了。夢掌院,送葉貴君出殿,本宮沒有閒功夫陪着了。順便去回了皇上,本宮今晚不方便伺寢,請皇上到葉貴君那裡,好生平復些葉貴君的心氣,連帶也教一教葉貴君,何爲‘人命不可輕賤’!一人心裡不存仁義的主子,料也成不了什麼太大的火候。”

眸裡的顏色錯宗複雜,二皇子眼見着葉貴君稀鬆平常的根本不把地上的血水,血人兒放在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內心裡扭着一股不是滋味的勁兒。

葉貴他>

收在袖子裡的手腕掙起一彎想要揍人的角度,二皇子忽然感到衣衫的下襬被人拽住,輕輕的揪了揪。

“嗯?”

二皇子垂眸,是那名腿骨和血肉快要被屏風骨戳斷開的冰霜美人?

他拉着自己的衣衫做什麼?

不想他對葉貴君動武?

眼神裡的迷惑,傳達到冰霜美人的眼睛,冰霜美人躺在血泊裡凝着滴開血珠的眸眼,朝着二皇子無言的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頗感安慰的笑容,再也沒有教習塌術之時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嫌惡。

“呵!皇夫,不要告訴梓,你這是在和一個奴才交心談話呢!真是讓人笑掉衣衫了。奴才就是奴才,生就一副賤命,還想妄自跨到主子的頭上,成爲主子位置上的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既然皇夫不願梓在庚年殿裡多留,梓也不惹皇夫的麻煩。反正皇上的喻旨,梓也做到了,梓心中的悶氣,也消解不多了。這就不擾皇夫雅興,好生修習塌房之術,等待他日,好搶在梓前面伺候皇上吶~哈哈哈~”

錯過二皇子的身,葉貴君玉指輕彈,彈落一方巾帕劃過二皇子的眼前悠然離去,只留下那方純白的帕子上,星點沾染到的血色,引人心悸,難以消歇。

1371.源於記憶的一見鍾情

“什麼?妄自跨到主子頭上的人?”

葉貴君他>

二皇子盯着飄飄浮浮降落在血水中央迅速染成血紅顏色的巾帕,由衷的無法理解葉貴君和三名教房師傅的關係了,只能大略猜出,或許,在此之前,這三位教房師傅,也是宮裡某個院子裡,失寵的主子?

不會這麼巧合,按照他的想象來吧?

高高在上的主子,一夜之前變成在別人眼皮子底下以暴`露身體爲生存自保的奴才,如此高昂的落差,任誰>

若是他遇見了這樣的事情,一定會投湖自盡,永世不再爲人,只是因爲,覺得上一輩子活的太過羞`恥,有違人道。

“啓稟皇夫,還是先請宮裡的御醫給幾位師傅們瞧瞧身子吧。看這受傷的嚴重程度,可能移擡要不方便了,皇夫,這>

骨肉拆離,分散成□□的肉沫。

如果強行搬移,稍有不慎,則體肉離骨,定要截斷整半個腿骨,才能保全性命無憂。

可是如果不把幾位師傅搬移開來,總是放在皇夫的寢殿裡,充斥着這麼厚重的血腥味在宮殿裡,他們皇夫主子晚上可怎麼安睡啊?

是教房師傅們的命重要,還是皇夫主子的休眠重要,這是個相當有難度去解決的問題啊~

夢初在心中懊惱着不知該怎麼處理事情,本就被葉貴君煽出血痕的嘴巴,煩躁的上去一咬,噗!

又咬出一口血味,腥膩溢滿口舌。

當着二皇子的面,夢初想吐不敢吐,可是不吐又忍不住,萬般無奈,只好硬着頭皮嚥到嗓子裡去,揹着二皇子胃裡泛出一陣乾嘔。

“先架到本宮的寢塌上去吧。等御醫來了,診斷之後再作打算吧。傷的這麼嚴重,葉貴君是存心要把師傅們打斷幾根骨頭才行?外面的人都起來吧,快進殿做事幫忙。”

二皇子考量着夢初話裡的可信度,曉得教房師傅們的傷勢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那種地步,暫時作了讓出寢塌的決定,吩咐還跪在外面的宮侍起身進殿,合力擡着受傷嚴重的教房師傅們躺到他的新婚喜塌上。

“皇夫,這怎麼使得?萬一晚上皇上臨寵於您,這、這不是掃了皇上的興嘛!”

二皇子的仁慈之心,讓夢初大爲感動。

能把奴才擡到自己的塌上治療傷病,不是平常主子們能做出來的好事。

但是,似乎有些不太妥當啊!

夢初在感動之餘,內心裡忽的惆悵起來,替二皇子深深的憂慮着。

“呵呵,本宮不是讓皇上去葉貴君那裡消消火麼?以葉貴君的心思,他今日在本宮這裡受了委屈,會不纏着皇上向皇上訴苦麼?本宮可不當葉貴君是那麼好心的人。他喜歡,便纏着,本宮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皇宮裡的夫君們爭奪女皇的寵愛,與他有何關係?

只要他愛着,想着,念着心中的那個戴着銀白色面具的少女就好了。[

人生裡最美好的感情,都源於記憶裡的一見`鍾`情,二皇子很慶幸,他自己是陷在這樣容易令人回味的美好愛情裡,而孜孜不倦。

對於女皇,二皇是真的一點念想都沒有的,完全,沒有。

1372.大好女子,不輸兒男

“呃?皇夫,這種想法可是不行的啊。皇夫與皇上,日後可是要延續凰鳳國的皇室血統正脈,皇夫怎麼能對塌事無心呢?皇上請了教房師傅來,不就是爲了讓皇夫可以早日習慣,並熟悉塌房之事嗎?皇夫怎麼能連這樣的事情都無法想通呢?”

皇夫的話,屢次三番,出乎夢初可以接受的範圍。

夢初無數次的被二皇子的驚世言論所震驚。

無所謂?

怎麼可以無所謂呢?[

皇夫若是不受寵,那整個庚年殿的奴才們就都沒有好日子過了啊!

“想通於否,對於本宮來說,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本宮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原因。葉貴君在本宮的寢殿裡造出血案的原因。夢初,你是宮裡輩份較深的人,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應該懂得明白。不需本宮多說,一會等御醫來了,你便與本宮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見過打人想把人往死裡打的。

打的那麼狠,如果沒有什麼過多的深仇大恨,葉貴君不應該會燥性大發,鬧出此等傷人之事。

他眼看着事情發生,卻沒有預料到有可能出現事態擴展的嚴重性,也有他的考慮不周全在內。

但是,歸根結底,還是葉貴君內心裡的仇意大過了理智,才造成這樣讓人困擾的結局。

回想起葉貴君離開大殿之前眼神裡那一抹無情的冷漠,還有說出的話語裡表露無遺的嘲諷口吻,二皇子無論怎麼想,都覺得葉貴君對那幾名教房師傅的情感,似是夾雜着一股失望到絕致的恨意。

難道,不是嗎?

“奴才尊皇夫口喻,定當將此事詳末告知皇夫,再請皇夫定奪。”

夢初恭敬的陪侍在二皇子的身邊,彷彿已經忘了他所受的傷,還有被煽成紅腫的臉頰。

“嗯。”

負責去請御醫的宮侍快去快回,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御醫請回庚年殿,是名面容清秀的高挑女子。

“臣,王林山,參見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高挑女子拎着藥箱,身後跟着十二名醫官一同走進庚年殿,見到二皇子,十三人一起曲膝下跪,伏首以身胸貼地,給二皇子行朝君大禮。

“王林山?如此男性化的名字,居然是位相貌清秀的女子?難得,難得。都起來吧,快去瞧瞧屋裡幾位公子的傷勢,在有可能的情況下,請務必治好每一個人。有什麼吩咐,儘可向本宮開口。”

驚訝,秀氣的女人,出生在女國,原來也可以幹一番屬於男人的大事業。

這裡就是女國與其它三國不同的地方嗎?

大好女子,不輸兒男?

二皇子神奇的看着站在眼前的一衆女醫官,倒也覺察出女醫官的氣勢,並不比男國裡的男醫官氣勢差。[

“是,臣這就去替幾位公子診斷。診斷的過程中,可能會涉及肌肉血骨的刮割,血腥味道過於濃烈,還望皇夫移駕他處,以免被血腥髒味,擾了安眠。”

來時的路上,王御醫向宮侍大略了問了傷患的程度,通過宮侍的描述,王御醫對幾位公子的傷患並未抱太大的希望,只願做到保得那幾位公子的命就好。

出於禮儀,王御醫欠身向皇夫行以一禮,恭順的說出自己的請求,謹防擾了皇夫的聖駕。

1373.塵封快三年的往事

“嗯,也罷。王御醫的請求,本宮自是答應。有勞衆位醫官們費心了。本宮這就不打擾衆位醫官的診治了。”

王御醫的提議,正好是二皇子與夢初之前商定好的。

二皇子順水推舟的賞了王御醫一個人情,帶着夢初一起走出血味厚濃的正殿,前往無人打擾的偏殿裡坐下。

“說吧,葉貴君與那三位教房師傅到底是怎麼回事?本宮細心聽着。”

殿門關合,二皇子與夢初坐在殿室的最裡面,二皇子手掌撐着下巴抵在桌子上,做好了聽一個長長的,且內容千奇百怪的故事的荒誕準備。[

“是,皇夫。”

夢初替二皇子沏上一壺上等的玫瑰花茶,燒待玫瑰花瓣泡開,花茶裡滲淡着些許紅`粉的顏色,這才拎着茶壺呈到桌前,爲二皇斟滿茶杯。

“嗯,茶香清淡,口齒餘香。飲上一口,被葉貴君擾亂的疲倦都消褪些了。”

熱熱的玫瑰花茶,是二皇子最爲中意的茶品味道。

二皇子揉着發疼的太陽穴,用指間敲敲桌面,示意夢初快點進入正題,免得浪費他的時間。

“回皇夫,那三位教房師傅,其實同葉貴君從西領皇室帶來的王爺宗親。原是在葉貴君下嫁皇上之時,負責於路上隨行護送葉貴君下嫁而來,可怎奈到了這裡,皇上也不曉得是哪裡看錯了背影,在與葉貴君的新婚之夜,不僅沒有入得葉貴君的寢殿,反而是乘着酒勁兒來到了幾位王爺住宿的殿閣裡,以茶水做飲,在茶水裡放了迷`幻之藥,與幾位王爺做了不該做的塌房之事。”

說出這件塵封快三年的往事,夢初話語裡夾着一聲唉嘆,難掩無奈之感。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新婚之夜,夜馭三人?而那三人,就是葉貴君的皇室宗親,都是葉貴君叔伯輩上的堂室宗親,也就是現在,如今負責在皇宮裡傳授塌房之術的教房師傅?”

這、這事情也太出乎意料了吧?

皇上爲什麼會在與葉貴君成親當晚與葉貴君的皇叔們做出如此不義之事?

那就難怪葉貴君如此仇視他的幾位叔伯了。

可也不對啊,三位叔伯不是被女皇下了藥?

若是論錯,錯就應該在女皇的身上纔是,葉貴君爲何會怪責在幾位叔伯的身上?

不合常理吧?

一口氣喝下整杯花茶,連同玫瑰花瓣一起嚼在齒間嚥了下去,熱燙的滿口腔都是花瓣甘甜中帶着一絲苦味的感覺,二皇子難以想象,要是在新婚之夜,他喜歡的女人碰了他的叔叔伯伯,他會做出什麼樣驚世駭俗的舉動。

殺了那個亂情的女人,然後再自殺?

二皇子的腦袋裡冒出一個相當殘忍的想法,嚇了二皇子一跳。

“皇夫所言正是。第二日皇上酒醒,得知整夜同宿之人並非是新婚迎娶入宮的正主,按道理來說,皇上應該是生些怒氣的吧?”

提起當初事後的反應,夢初也是有點摸不到頭序,急於向二皇子求證問道。[

1374.感謝能夠活着的自由

“嗯,按照常理來講,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不是應該出現的那一個,首先應該是驚恐,然後纔是怒火中燒。”

二皇子理正思維,從一處非常理性的思維角度出發,來詮釋一個正常人在出了那種事情之後應該有的選擇。

“可不是嘛~奴才也是如此認爲的。但是,皇上後來的做法,可能讓葉貴君心裡太涼了吧。皇上在迎娶葉貴君之後的第五日,就下了封夫昭旨,封葉貴君那三位叔伯爲側六品侍君。封夫昭旨一下,皇上便夜夜流連於幾位側侍君的寢院裡,足足兩個月,奴才說的是自迎娶葉貴君那天起後的兩個月,皇上沒有和葉貴君同`房。再後來,許是西領國君出面,向皇上提出事情之不可取處,皇上這纔在第三個月初,與葉貴君同了房。葉貴君得勢之後,不曉得用了什麼法子勸說皇上下旨把那三位叔伯除名撤封,降至做了那種令人尤不恥憐的身份。整件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如果其中再有些什麼特別隱秘的,奴才便不知了。”

皇宮裡,處處都是心酸淚。

夢初向二皇子道完實情之後,心裡異常沉重。[

那麼美的風華絕代的美男子,就這麼被葉貴君給打成慘無人形的模樣,若追根塑源,究竟是誰中下的惡果?

怕是無人能說的清楚了吧。

“喔,難來是這樣。真是苦了葉貴君了,表面上看起來風光,實則背地裡不知道會有多少辛酸苦痛在等着他。他也很難啊!”

聽完整件故事的細枝末節,二皇子在心裡陡然生出一些對葉貴君的同情想法來。

想必葉貴君對皇上,是真心喜歡的吧。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那會如此生恨,恨要不咬牙,不咯骨,不解恨。

因爲曾經被深深的傷害過,所以纔會認認真真的去傷害別人,把自己所受到的每一份冷落,每一份孤獨,都化作殘暴不仁的脾性,把傷害過他的人,剜血吃肉,恨不得,踩在腳底下碾成再也無法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碎沫。

這樣的人生,是不是>

能讓他遇到如此離奇的事情,是不是也算是他的悲哀了呢?

“唉,皇宮裡,除了皇上,誰不難呢。能活着,已經不易,但是皇夫,若是存了求死的心,您說,想死卻死不成,留在宮裡活受罪的教房師傅們,不是更不容易嗎?王御醫若是治不好幾位教房師傅的傷,依奴才估計,那幾位吶,怕是也活不長了。殘廢的身軀,逃離不開皇宮的囚窒,人生活着的意義,也都會沒有了吧。不像奴才,在宮裡呆了這麼久,奴才還是有點期盼,想等着出宮了,嫁戶好人家,平平淡淡過完一生就行了。”

皇宮裡的故事,每個人都是一面可以照出他人命運的鏡子。

夢初總是以其它人不幸的命運人生來告誡自己,將來有朝一日出宮了,即使過的再不幸,也要感謝命運的垂顧。

因爲,至少,他活着從宮裡走出來了,走出那段隨時都會失去性命的日子。

只要活着,人生就是美好的,就要感謝能夠活着的,命運裡的自由。

1375.讓他背叛自己的感情嗎

“呵呵,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有的人擠破頭顱也要做一回皇上的夫君,有的人,是擠破頭,也要逃離皇宮。追求的,想要得到的不一樣吧。錦衣玉食,一生富貴榮華,只要入了宮,得了聖寵,便是得到想要的一切了。可是有人偏就喜歡吃糠咽菜,活的辛苦,各人所願,旁人心憂不得。倒是那幾位教房師傅,夢掌院,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想在宮裡活下去了嗎?”

所以,在他想要救他們逃離葉貴君的折磨時,那個冷若冰霜的美男子,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發自真心的搖搖頭,倒在血泊裡?

二皇子一剎那被思緒裡領悟到的想法凍結了。

或許對那幾位應該早就在西領成家立室的男人來說,他們的王爺府裡,有等待他們回家的溫婉妻子,有爭搶着喊他們一聲父親的孩子。

可是他們被囚困在這裡,只能無助的望着天空,許下隔着千萬裡遠的願望,想要再見那些在他們心中佔據一席之地,對他們來說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哪怕是這樣簡單的事情,都無法做到。

活着,已然生不如死。

莫不如,早些死去?

頹`廢的人生理論,

他下一步要怎麼辦呢?

皇上問起來要怎麼辦呢?

葉貴君陷害他怎麼辦呢?

太多的問題縈繞在腦海裡,二皇子趴在桌子上,想得頭腦木然發麻,困困的,趴在茶桌上最了個小半午,到了晚上,是被餓醒的。

“夢掌院,本宮餓了,什麼時候傳膳啊!”

沒有看時辰,只是依着自己餓到的時辰,二皇子揉揉迷離的睡眼,睜開眼睛,眨一眨,看到一張此時不應該出現在庚年殿的美人笑臉。

“皇、皇上?您怎麼在這裡?不是應該在葉貴君那裡麼?”

睡意纏繞在腦際,二皇子由於過份驚訝,一時間忘了給女皇行禮,直接就把心裡想着的,沒有絲毫保留的說出來。

“呵呵,朕的皇宮,朕想去哪裡便應該去哪裡,怎還落到讓你指揮的地步了?”

小傢伙,派人捎了話給她,讓她去葉貴君那裡平平火?

他當她是泉水井口呢?可以隨意想平了誰,就平了誰?

女皇瞅着二皇子的目光,溫柔和煦,如陽光的絢爛一般,灑落在二皇子的身上,暖洋洋的蘊釀着女皇對二皇子的寵愛。

伸臂攬着二皇子的腰身坐在自己懷裡,女皇仔細看着二皇子比精雕細琢還要精緻些許的臉龐,騰出一隻手,隔着二皇子的衣衫,在二皇子的身上游移。

臉頰,脖頸,脣瓣。

鎖骨的地方,稍顯羞澀的胸口,平坦的小腹。[

指塵滴碰,停在小腹下方顯得非常聽話的敏`感部位。

女皇詫異的盯着二皇子的眼眸,漾起些許猜疑,輕聲問道:“涼兒,你對朕的撫摸,不感興趣?”

“嗯?喔>

他的心裡,住着另外一個女人的身影,怎麼可能會對眼前女人的撫摸感興趣?

那不是讓他背叛了他自己的感情嗎?

二皇子躲避着女皇的眼神,吱吱唔唔的點點頭,承認。

1376.濃於血水的恨

“爲什麼?你是朕的皇夫,怎麼會對朕的撫摸不感興趣?那你對誰的撫摸感興趣?朕的皇妹?”

二皇子的敏`感身子,在女皇的手下,似乎真的一點預兆都沒有。

女皇敏`感的神經卻好像比二皇子還要來的迅速。

“皇上,你、你很在意洛涼與九王爺之前的訂親嗎?可、可是洛涼與九王爺都未曾謀面,只在前幾日迎婚親禮上與九王爺見了一面,但那也是隔着鳳冠珠簾下,皇上>

羞赧的眼神只朝着女皇的臉頰輕微晃過一許便側首離去,顫抖的眼睫絨羽閃着霎那的嬌柔款款垂下,二皇子主動靠近女皇的胸懷,貼着女皇似染了怒氣的起伏胸口,食指不經意的按在女皇的鎖骨上,慢慢的撫慰着,透着一絲晦`暗不清的誘`惑。[

“你>

在她的心裡,對那個醜丫頭,豈止是擁有醋意這般簡單?

嫉妒,羨慕,濃於血水的恨。

嫉妒那個醜丫頭驚世絕俗的才華,羨慕那個醜丫頭獨寵天下的母皇的愛,恨那個醜丫頭>

如果沒有那個醜丫頭,就算她愛的男人再怎麼思念母皇也不會離她而去,讓她親眼看着她愛的男人封棺入葬,不是麼?

現在,那個醜丫頭,又要來奪這個她看上眼的男子的心了麼?

她不會允許的!

握着二皇子的手在掌心,感受着從二皇子指尖傳過來的涼涼的體溫,女皇薄脣輕吻,碰上二皇子的手指,翹着一抹仿似帶着笑意的脣角,問得話語裡,透出一股冰涼。

“洛涼年歲青幼,澀意止乎於心,尚不懂得男婦授教習塌之事,哪裡能明白‘誘`惑’一詞,是如何寫來的?只不過,皇上是洛涼的妻主,洛涼自幼年不是已經屬於皇上了?何來與九王爺親近之論?皇上會否有些讓人不安了?”

精明的眼神,試探性的話語,落在二皇子的心湖之上,彈起一層微波。

女皇能夠知曉事情的先兆,比二皇子想象中要敏銳的多,稍不留神,就會被女皇穿刺胸心,發現他心裡深藏着的端倪,讓二皇子的警覺性,不由的多了幾分。

垂斂在眸底的暗色,不免愈加沉淵無底,泛着淡淡的水痕。

“不安?朕讓你不安了麼?莫非是朕多想了?只是事實擺在朕的眼前,讓朕生出些疑慮,倒也算是應該的。凰鳳國的男子,十`三歲便已成人,已經可以經受塌房之事,但朕的涼兒,相較於此,倒是顯得太過平淡,你讓朕,如何放心?難道,暄昭的男子,都是和涼兒一般,生性薄寡,無心於房塌之間?”

引着二皇子的手,撫摸上自己的胸口,女皇逐次誘導着二皇子嘗試着兩人之間應該存在的親密,女皇在心裡很是好奇,她的皇夫,對她的身體,真的一點喜好需求都沒有麼?

1377.與朕一起,坐看天下

“呃>

男子的身體,沒有想法,就不會有知覺。

他不曾嘗過情愛滋味,再加上本身對女皇沒有什麼想去嘗試的想法,自然也就不會產生什麼知覺。

而且,他所修習的夜氏武功心法,原本就是爲了避免情`事影響立業之根本,所以在心法之中,自然是含了壓制人體情慾的功在裡面,就算他現在有什麼想法,也會不由自主的隨着武功內法散去,一點想要嘗試的感覺都沒有。

除非他自己對女子動情,否則即使是女人脫盡了衣衫壓在他身上,他還是軟趴趴的那個模樣,讓女人掃興的很,比如現在的女皇。[

二皇子的臉上,現出些許尷尬,手掌停放在女皇的胸口,那一團軟軟的,比發糕還要軟綿綿的肌膚上,雖然羞得滿臉通紅,可是身體就是沒有一絲想要親近女皇的意思,兩個人,你瞅着我,我瞅着你,最後,無終作罷。

“唉,朕的涼兒,天生就是冷淡的身體?這可怎麼好?朕請教房師傅都調教不好,看來得讓深習男子體虛陰陽的御醫來瞧瞧?也罷,朕先忍着,尋了好方法再來嘗試吧。”

惆悵掩藏於胸,女皇鬆開二皇子,憂擾額眉,思緒裡混亂的很。

女皇曉得在這個世界上,有的男子體質非比尋常人一般,以涼寡習性罕見,一生無塌事亦可。

但是真正見着了,而且是親身體嘗過了,女皇還是難以相信。

千挑萬選,她竟然選了這樣一位皇夫,來當她皇宮裡的正主?

算不上是失誤的決策,可女皇總是在心頭上,多了一朵陰雲籠罩,霧氣繚繞着,增添幾絲慍色。

“喔,但憑皇上做主,洛涼照做便是。皇上,是不是洛涼惹您生氣了?”

抿脣勾起淡淡的笑,在女皇發現時已然轉成微低的困煩,惹人心生憐意。

二皇子彎身伏在女皇的腿上,不願讓女皇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憂傷。

“呵呵,不是這樣的。待御醫給你看過了,經由一段時間的調理,也便會好了。不需太過擔心,有朕在你的身旁守護着你,沒關係的。只要你不離開朕,朕就可以保證你和正常的男子一樣,可以生兒育女,懷上朕的骨血,將來,與朕一起,坐看天下,指點凰鳳山河!”

摸着二皇子未束起的長髮,髮色如墨,髮絲如瀑,質感柔順,散着微淺的玫瑰花香。

女皇念及二皇子尚且年幼的身子,想着許是凰鳳與暄昭男子在體質上存在着最基本的差別,如同水土不服造成的後果影響般,時間久了,有着御醫們的調理,慢慢的,也就恢復了。

沉嘆一聲,女皇也不知這聲長嘆,是在勸慰着二皇子無須擔心,還是在勸慰着自己,不應該太過着急。

細數凰鳳國曆任女皇,好像之前也有過女皇遇到身有如此情況的男子,到最後也都解決,沒有留下身子上的詬病。

如此想着,女皇焦躁不安的心,多少是能舒展一些了。

1378.對皇上投毒下藥?

“嗯?坐、坐看天下?指點山河?”

那是做什麼的?

身爲皇夫,不是隻負責管理後宮就行了?

說實話,他可是連後宮都不想管理的,他想管理的,其實只有九王爺那個凰笞王府而已。

可惜現在被龍涼那位七皇子給霸佔了~[

世上的事情,是不是都這般讓人無奈的?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滾成團抱着來?

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二皇子不得不承認,身爲一名非常有責任心的君主,女皇的確是夠深謀遠慮,連讓他生小孩子的事情都考量過了。

但他可沒同意爲她生小孩,要是真的能生,他也想生給那個自己最愛的女人才行。

不過>

二皇子忽然疑惑起一個問題,女人國裡的男人,怎麼生小孩?從哪裡生出來?

這個問題很讓人費解啊~

他將來要是和凰笞王爺在一起了,他是不是也得替凰笞王爺生小孩?

以前他怎麼沒有想到這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咧?

嗚~

二皇子在心底爲自己將來生活在女國裡遙遙無期的漫長日子,感到爲難至極。

“呵呵,等涼兒將來要是生了小皇兒,朕就立她爲皇太女,日後繼承朕的凰鳳基業,成爲凰鳳女國最尊貴的女皇陛下,不好麼?”

眸色一暗,女皇記起腦海裡至今都不曾忘卻的那個男子。

若是那個男子不曾吞金而亡,或許,她是打算立那個男子的皇兒爲太女,來繼承她的大統江山,可是那個男子不要不是麼?

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五年同塌,居然沒有懷上一孕,生得一子?

原因>

有宮裡的御醫私自替那個男人做了不易懷胎避開孕事的藥?

多年沒有想到的事情,卻在皇夫迎娶入宮之後屢次出現在腦海裡,這又是>

女皇的思緒,總有越發迷糊的感覺,身形一晃,撐着桌面坐下,女皇擡眸望向站在面前的二皇子,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二皇子的身影,變幻成相依相像的兩個人,讓女皇好生詫異。[

“皇上?您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喝杯熱茶解解精神?都是洛涼不好,身子骨不爭氣,惹得皇上憂心急躁,上了火氣。”

二皇子看出女皇的不對勁兒,扶着女皇在椅背上靠好,倒滿一杯溫茶,掰開女皇的脣齒,貼着茶杯的杯沿,把茶水緩緩送入女皇的口中,內心不禁驚奇。

女皇是被人下了毒麼?

不然,爲何出現在女皇身上的,剎那恍惚的迷惘裡,會閃現出黑沉的悶色,明顯是中了慢性毒物所致。

在凰鳳後宮裡,到底是誰有那個本事,對皇上投毒下藥?

皇上她>

“呵呵,無礙。朕身子的這種狀況,已經得時已久了,連太醫都檢查不出來是因何原由導致而成,只說是勞累過度了些。有涼兒關心着朕,看來朕以後要少忙務些政事,好好調養身子了。”

溫茶入喉,捎帶過一股茶水的香味,衝散了女皇腦際里長久以來壓迫的沉悶。

女皇扶着二皇子的手臂站起身,望向殿外逐漸暗下來的夜色,想起當年自己母皇辭世時跟她說的那句話,脣畔哼出不屑的冷酷。

1379.你怕朕?哪裡怕朕?

‘然兒,你今日害得母皇喪命,他朝定然會受到命運裡的報應。因果循環,如何掌人生死,必效人死之方。’

母皇的意思是說,等到將來她的皇王之命走至枯竭之日,她必如母皇一樣,不得善終麼?

她>

“皇上>

目眸空遠,滲着入骨刺痛的冰涼。[

二皇子望着女皇眸裡射出帶着寒霜一般的冷冽眼神,暗下里思忖:皇宮裡是怎麼了?每個人都有一筆難言的帳麼?

葉貴君有,教房師傅們也有,而他們看似沒什麼的女皇>

那他以後,豈不是需要更加小心的去應對每一個人,以防止他的帳本外露,被人查了去?

“沒事的,涼兒爲朕的擔憂,朕記在心裡了。時候不早了,朕吩咐人把晚膳呈上來吧。寢殿裡住着教房師傅們,涼兒今晚去朕的寢宮休息如何?”

玉手纖纖,攬上二皇子的腰際,女皇眉峰一挑,眉心凝筠些許溫柔的笑容,生憑第一次邀請迎娶入宮的夫君入住自己的寢殿,嚐了一次忐忑不安,生怕被拒絕的滋味。

“嗯?那、那皇上住哪裡?”

邀請他入住皇上的寢殿,那皇上哩?

皇上不會要和他同住在一張塌上吧?

這種事情,需得提前防範吶,女皇現在對於他來說,是頭號危險人物,不得不細心防備着啊。

二皇子瞄出勢頭好像不太對,女皇的笑容裡,似乎有些小陰謀的說?

“哈哈。放心!朕的寢宮那麼大,難道還裝不下你一個小人兒?你怕朕?爲何?哪裡怕朕?是身體,還是心?”

二皇子的小心思,逃不過女皇的一雙慧眼。

想躲開與她的接觸,也不看她能不能允許?

不過,若是依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她的小皇夫,真得經由太醫好生檢查診治一番才行,如若不然,她想與小皇夫的同塌的可能,恐是要無限期推後延遲了。

這可不行吶~

費盡千辛萬苦娶來的小皇夫,光當擺飾放在那裡好看,她可是不允許的喔~

“身體?心?皇、皇上真會說笑,洛涼哪有怕皇上的。以後、不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人,洛涼喜歡皇上還來不及,怎麼會怕的?不過皇上,您不怪洛涼未經您的允許,救治那幾位教房師傅,還把新婚的的寢塌,借給他們用嗎?”

自他醒來,女皇對那三位教房師傅的事情,未曾開言詢問,也未曾責備於他。

二皇子嘟噥着薄綢般的純美脣瓣,站在女皇的面前,垂眸低首,眼神裡滲着做了錯事的內疚表情,實則心裡卻是一點認錯的想法都沒有,只是覺得好奇的很。[

如果用那句和夢初在討論時說到的話,‘如果按照常理來說>

可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發展,任何事情放在女皇的身上,似乎都得反其道來思考方可以作數。

女皇不責備他,不去問教房師傅的事情,應該是自有女皇的道理?

1380.舊時記憶裡的男人

“嗯,不怪。他們也都是些可憐的人罷了。是朕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在先,縱容着梓胡來在後,有涼兒替朕收拾了殘局,朕感謝涼兒還來不及,怎麼會怨怪於你?”

三年前的一朝清夢,沉溺於心愛男人的死亡之中無法自拔。

娶夫之夜,錯把其它男人的身影,看作夢裡苦思甚久的男人模樣。

於是,利用了能讓心愛男人委屈對她臣`服的不光明手段,在茶水裡下了意識混亂的藥物,騙了那幾個男人喝了下去,釀成了不該出現的事端,也傷了葉梓那個孩子的心。

“嗯,真的不怪嗎?爲什麼?洛涼是真的覺得做錯了呢。如果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洛涼絕對不會自作主張,讓皇上費心的。”[

女皇的憂擾,脣畔的嘆息,二皇子聽得真切明白。

雖然有點無法理解女皇的嘆息是爲了誰來嘆,二皇子始終都覺的,若是他在這個時候,說些自我檢討的話,說不定興許能探出女皇的真心話?

可能會有那樣的好運咯~

二皇子一向都感覺他的人生裡,還是比較受得幸運女神垂顧的。

“小傻瓜,當然不怪你的啊。朕說的是真心的,救下那幾人的命,沒讓他們傷逝在梓的手下,朕是由衷的感謝你替朕保住了那向個人的命。而且,若是有下一次,朕希望涼兒還能像這回一樣,做一個能在後宮裡,救人性命的主子。不要去學其它的夫侍們,動不動就對奴才們下了死手,傷及無辜之人,明白了嗎?”

感謝救了那幾個男人的小皇夫,是因爲事情本來,就是她做錯了啊,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她是凰鳳女國的國君,是一朝奉了天命而歸的天子,怎麼能因由幾個不起眼的男人承認自己犯下的過錯?

但是,每逢回憶起過去做過的荒唐事情,女皇的心裡,始終都懷了一些內疚對那三名無辜失身於她的男子,儘管將近三年過去,那三個男人被分配洗衣也好,做了教房師傅也罷,女皇依然不願放着那三個男人離去。

在偶爾酒過三旬,茶過五味,似醉非醉的時候,女皇還是喜歡賜幾杯溶了藥物在茶裡的香飲過去,一染舊時記憶裡的男人滋味。

是她>

“嗯?喔>

能讓女皇在乎生死的人,至少在女皇的人生裡,不算太是默默無聞的身份吧?

二皇子好奇的心思,比下雨天滴答過屋檐的雨水珠兒還多,一個接着一個的問,不斷擾亂着女皇沉陷在舊時記憶裡的思緒。

“重要?怎麼說呢,涼兒,你問給朕的問題,貌似很難回答,都把朕給難住了。這樣吧,給朕多點時間思考一會兒,做爲朕深感抱歉的回禮,賞賜給涼兒一個請求好了。”

重要與否,她自己都不曾得知,如何告訴她的小皇夫呢?

不如尋個好點的藉口,培養一下她與小皇夫的感情好了。

女皇說出一個哄着小皇夫的玉口承諾。

1381.皇上好像不太願意?

“是真的嗎?什麼請求都可以回答嗎?”

二皇子聽到女皇說出的承諾,眨眨黑如墨玉般的眼眸,漾開一朵笑容美美的花兒。

“除了晚上不與朕同寢就可以。”

小心思再一次被女皇發現,女皇勾勾脣角,說出一個不可違逆的事實。

“呃?皇上你>

當皇上還能耍賴皮的嗎?

爲什麼不可以提那個要求嘛~

他就是不想和女皇睡在同一張塌上,半夜裡又被女皇像摸蘿蔔似的給摸醒嘛!

大家彼此也沒什麼感覺,幹嘛要去做那麼讓人無奈的事情咧?

培養不用這麼迅速的吶?

二皇子瞅着女皇甚爲得意,好像抓住他的小尾巴般的表情,在心裡暗自悲哀了一小下,看來還是他的練力不夠,目前尚需忍耐,不宜與女皇正面交涉!

“呵呵,你藏了暗`算朕的心思,朕爲何不可耍賴呢?”

委屈的模樣,是要掉眼淚麼?

她的心,可不是幾滴眼淚就能夠融化的。

與其用眼淚來融化她的心,不如用身子傳遞給她最真實的溫暖吧。

話說,女皇發現了一個非常奇妙的事實。

自從二皇子進宮以來,她居然有三天沒有碰過其它的男人?而且也沒想過其它的男人?

下午庚年殿裡傳來葉貴君鬧出血事之時,她一點想着葉貴君的想法都沒有?

她的小皇夫給她下了什麼毒,接連幾日,都讓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不肯離去?

“洛、洛涼哪有喔!暗`算皇上,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咧!洛涼可沒有那麼膽大的心思。那換一個賞賜?皇上能把那三位教房師傅歸給庚年殿嗎?”

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做不成,二皇子努力要把第二件事情給完美完成。

“嗯?他們>

疑惑,出現在女皇透潔清澈的明眸裡。

女皇訝異二皇子提出的賞賜,心中頗有猶豫。[

“皇上這個賞賜也不能給洛涼嗎?那還說給洛涼賞賜,一點都不做數了。以後洛涼不會再相信皇上說的話了。”

二皇子感到事情有些奇妙。

幾個奴才而已嘛,賞賜給了他也不算什麼的。

但是皇上好像不太願意?

流露在女皇臉上的表情,是一種叫作‘捨不得’的情緒?

難道那幾名教房師傅的存在意義,對於皇上來說,真的非同一般?

二皇子莫名的覺得,他真的是有着超好的命啊~

進宮才第三個晚上,就讓他發現一大堆可以用來打發無聊時間的有趣事情。

他還真是>

“呵呵,朕有說不賞麼?他們的命是你救下的,隨你處置便好。他們能呆在庚年殿裡,許是還能逃過梓的責難,也不失爲一種好的對策。不過涼兒,你得有個好藉口讓朕把他們賞賜給你才行,在朕的心裡,他們也是很珍貴的喔。”

珍貴的奴才,珍貴的身體,珍貴的屬於她記憶裡心愛男人的影子。

在她的心裡,珍貴到無法用言語來描述,在午`夜`夢`醒的時候,她尤其喜愛用鐵鏈鎖着他們雲霧塌上的感覺。

想要讓她放開心裡最珍貴的寵侍,怎會那麼的>

女皇摟着二皇子圈在懷裡,話語輕柔,美眸深深凝視着,沒打算輕易就把討得自己歡心的塌上奴才給送出去。

1382.朕是着了你的道

“呃>

女皇的懷抱,很溫暖,但卻少了他想要的那股溫情。

二皇子被女皇摟着,兩個人之間隔了不到一手掌面寬的距離,沒有太緊實的貼着,少了親密之間的曖`昧情意。

揚起美眸,目光裡透出極爲認真的神色,二皇子定定的瞅着女皇,想要得到一個能夠勸說他不去理會那三名教房師傅生死的理由。

“呵呵,涼兒的心如此善良?勾心鬥角的皇宮,竟然沒有把涼兒給染得涼性薄情了?”[

女皇凝視着二皇子堅定不移的眼神,想要從其中探究出哪怕只有一絲的,屬於虛假的成分在裡面,可是女皇失望了。

二皇子的眼眸清澈明亮,朗朗如日,散着股不會輕易低頭的韌勁,若是她不肯放人,女皇倒是比較擔心二皇子會跟她較着骨子裡的硬性,勢要把那三個男人救下不可。

這樣的發現,可愁壞了女皇難以做出的抉擇。

“皇上,如果可以,洛涼真心的希望,凰鳳國的後宮裡,不要再出現這樣生活的人。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或是像洛涼什麼都不懂的夫君,大可以選擇一些花圖冊子來教就好了。幹嘛非要真人演示嘛~他們演得不害羞,別人看着都害羞了,難道皇上不這樣認爲嗎?皇上遲遲不鬆口,是不是還想繼續賴掉給洛涼的第二次承諾?皇上的金口玉言,都不作數麼?”

說什麼君無戲言,一言既出,四馬難追,追來追去的,敢情討什麼事兒都不行?

皇上的心,真和老天爺的想法一樣。

東邊日初西見雨,誰也猜不透哪時天晴,哪時陰。

以後再也不想相信女皇的話了,沒有可信的人,連眼神都不想去瞧了。

二皇子在女皇的懷裡掙扎着撐開女皇的手臂,退離女皇的懷抱,站在離女皇兩步遠的地方,嘟着小嘴兒,哼哼的和女皇賭着氣。

“朕有說過不作數麼?小鬼靈精,朕是着了你的道,被你牽着鼻子走。也罷,朕就把他們交給你吧,庚年殿的活計,等他們好了,隨便交給他們做就好,不要讓他們閒着了。但是朕可提前說明白了,梓若是因爲他們再來找你的麻煩,可不要找朕來哭訴,朕不會幫着你的,懂嗎?”

當初送他們去做教房師傅,就是葉梓向她提出的建議。

那個時候,她的皇妹忽然迎娶龍涼國的七皇子爲夫,與龍涼國成爲聯姻之巧,背後接收了龍涼國君的支持,她擔心皇妹造`反,隨向西領求親,以換得與她的皇妹平分兩國勢力,尋找到彼此的背後靠山,相互制約。

可是,關鍵的那個晚上,她一時被與心愛男子身形相差無幾的男人吸引,做出那樣的事情。

而後來,更爲了討得葉梓的歡心以此來取得西領國君的信任,只好由着葉梓把那三名男子做那般處理,百種羞辱的過活着。

如今能讓她的小皇夫給收了去,許是件會另人驚喜的事情?

女皇眉額輕展,暗自舒了口氣,算是了卻一樁爲難許久的愁煩心事。

1383.利用完朕就逃?

“真的?那萬一洛涼要是壞起心思把葉貴君給趕出庚年殿,還欺負他了怎麼辦?皇上會責罰洛涼嗎?”

來找他麻煩,他倒是不怕的。

因爲沒有必要。

論武功,他到現在還沒有試過跟別人交手。

要是論起嘴巴上的功夫嘛~[

嘿嘿!

二皇子自認不會比那個葉貴君差!

管葉貴君是哪國來的呢,只要不是庚年殿裡的人,他就敢把所有人的拒之門外。

這叫做‘瀟灑’!

二皇子只是有一件事情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女皇爲什麼要這樣寵着他,由着他亂來?

總不會是因爲喜歡他嗎?

他和女皇,有那麼深的交情?

“欺負就欺負了唄!還能怎麼辦?梓那性子,朕也正愁怎麼讓他吃點教訓呢。再者說,皇宮裡,哪有皇上管事的道理?朕是眼不見爲淨,耳不聽不煩。朝堂上那麼多的事情等着朕去處理,朕何來的時間天天管理後宮的事情?只要不鬧出人命來,朕由着你在後宮折騰。這回行了沒?還不快回到朕的懷抱裡來?”

小傢伙,瞧他這意思,是打算跟她鬧脾氣,發火了?

她不是都允了他麼?還有什麼脾氣去鬧?

意思意思就行了,她都肯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威不跟他計較了咯,他也就坡下來好了。

女皇伸出雙臂,展開胸膛,等着二皇子如蝶兒撲花一般,盈盈玉姿的身影,回到她的懷抱裡,能夠讓她一親芳澤。

“皇上不是說要吃晚膳的嗎?洛涼餓了,就勞煩皇上與洛涼一起用膳嘍。洛涼在前面等你喔。”

哼!

還想抱抱他?剛纔不是抱過了?

明明就是抱過了嘛。

他的身子,是等着將來要送給凰笞王爺來抱的,現在是迫於現實無奈,他暫時向現實低頭而已,可那也不代表女皇想抱就抱是不是?

一點都不問詢他的意見咧~

二皇子轉身朝着女皇露出一股溫婉柔順的笑容,踏着不緊不慢的小步子朝着殿門走去。[

“呵,自作聰明的小傢伙,利用完朕就逃了?以爲這樣就能逃得過朕的手掌心了?想都不要想,朕不會放過你的。”

不過,女皇倒也還算是喜歡這種感情裡的追逐遊戲。

至少在她沒有厭倦二皇子這位小皇夫之前,她是能夠允許二皇子做出一些沒有超越她忍耐範圍的事情,權當是哄着小皇夫玩好了,她順便也增添些追逐的樂趣,省得日子無聊,沒地方尋樂子去。

教房師傅們受傷的當晚,庚年殿的皇夫小主子就住進了當朝女皇的寢宮,與女皇分居兩室。

入夜前,皇夫小主子揪着衣領而睡,把全身上下包得嚴嚴實實的,爲了防止女皇半夜睡上他的牀塌,就差拿綁帶把腿腳捆並在一起了。

女皇坐在寢宮的偏閣裡看着皇夫小主子在自己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棉衫,當即受驚不小,嗆茶一口,咳得寢宮裡負責伺候的奴才們滿是驚慌,巾帕,漱口水,更換的衣衫,無一缺失的呈遞到女皇的面前。

女皇接過巾帕擦乾脣上的茶露,站起身,感嘆漣漣的揹着手兒優雅起步,未曾說過一言,身影漸去,留下皇夫小主子一人在偏閣裡整夜思索着女皇嗆咳的原因,久久難眠。

1384.強烈的表達方式

“皇上>

躺在塌上翻轉着身子,毫無睡意。

二皇子實在想不出能夠說服自己的原因,猛得從塌上坐起,瞅着桌面上的茶杯,揭起錦被下塌,倒了一滿杯茶咕嘟咕嘟的喝下,困擾的不行。

宮窗外,暗夜裡閃過的黑影滑飄出現,側立在宮窗前,一枚手指大小的飛鏢,繫着紙卷的書信穿透窗紙,噗的射進宮閣裡支撐殿房的木柱上,深陷進去半寸之深。

“噢!什麼啊!”[

眼前飛過一道白光,耳邊撩過一陣迅疾快速的風,帶起散在耳側的幾縷髮絲,夾着戶外傳來的冷氣,冰涼涼的,像被夜鬼觸碰了的感覺,驚悚,嚇人。

手中的茶杯不甚受驚嗖的掉落,二皇子反應極爲迅速靈敏的下意識換了另外一隻空閒的手在茶杯離地面只能伸得下手掌厚度的距離,貼着地面把茶接住,沒有讓茶杯的摔碰聲,吸引到守在宮殿外的宮侍們。

“呼~”

長長的呼氣,二皇子拿着茶杯蹲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停,受到驚嚇的程度,足可以媲美減壽十年。

若不是認真學了幾年功夫,今天晚上,他就非得栽到茶杯手裡,露出馬腳不可。

果然,在空閒的時候,多學一些有用的見識來增長下內心的素質涵養,還是比較好的。

類似現在,不就用上了?

站起身子,放好茶杯。

二皇子捶着緊急情況下蹲伏的腿膝,不經常運動,偶爾遇到件難度比較大的事情,還真是難得的費力氣。

“大晚上的,不要害本宮閒着沒事做來防你。要是沒什麼大事就來打擾本宮的睡眠,看本宮怎麼收拾你們。”

不費吹灰之力的拔下陷入木柱上的鏢身,二皇子認出飛鏢的出處,來自暄昭夜府。

“難道是>

算算日子,他進宮也有整三天了。

按照腳程,跟在送親隊伍裡的夜氏族人,應該也就幾天到了。

二皇子懷着一些猜測打開鏢柄上綁着的小型信卷,裡面,是二皇子最熟悉不過的筆跡,屬於他父親的每個字體的豎向筆畫上,都會帶着一抹小勾的特殊書法體。

“涼兒,見信盼安。人已到,請勿憂。保重!!!”

非常簡短的幾個字,是二皇子父親夜之初說話的典型風格。

二皇子看到信上面最後一個字的後面,居然加了三個感嘆號,不禁思念起自己父親平時十分含蓄的表達方式,一股源自親情的溫暖,瞬時填瑟心胸,迅速的擴大。

“這或許,是父親最明顯且強烈的表達方式了吧?”[

信卷握在掌心揉成一小團丟進火盆裡,二皇子注視着信卷在火盆裡燒燃,直至化爲灰燼,這才伸了伸適才急驟低下產生的腰部不適感,揉着腰脊躺回塌上,望着空白的牀塌頂帳,默默失神。

夜府的護衛來了,那他在宮裡的安危便不用愁了,自然也就不用擔心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到別人來禍罪自己。

那他以後,不就可以活出自己想要過的那種人生了?

二皇子捂着脣瓣扯起被子蓋上夜裡受凍的身骨,在被子裡笑的格外開心。

1385.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次日醒來,二皇子睡到日上三杆自然醒,睜開眼眸,瞅瞅窗外的日光,二皇子忽然發現,在夢裡,他好像一直笑着不停,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一點做皇子的威信都沒有,好丟人的。

女皇早朝過後回到寢宮裡,看到二皇子坐在塌上一個人傻乎乎的愣着,樂呵呵的笑着,不覺伸出食指點了下二皇子的額着,跟着二皇子也一起笑了起來。

“涼兒,在想什麼呢?如此開心?”

一覺醒來,她的睡美人依然在睡,睡的很熟,很香。

她不忍讓如此美麗的人兒從睡夢中醒來,就吩咐宮侍們,到了該醒的時辰不要叫醒二皇子。[

哪曾想,她的美人兒一覺睡到她早朝結束,方纔無聲無息的醒來,還傻傻的笑着,笑得很可愛。

可愛中帶着一點癡癡的迷戀。

像秋天裡樹上結下的成熟果子。

看起來那麼粉妝玉砌。

雕刻得晶瑩如玉。

水潤潤的感覺。

很能吸引着她的懷抱,不由自主的奔過去,想要把他摟在懷裡,緊緊的,擁住,不想再放開。

“嗯?皇上?洛涼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夢初醒,醒來時,眼前的倩影已然轉換成不同的面孔,驚了二皇子匆忙下塌,跪在地上給女皇行扣拜之禮。

“呵呵,繁文縟節,何須如此?以後見了,就都免了罷。”

二皇子遲來的禮儀,看在女皇的眼裡,並沒有二皇子意想之中的嚴肅。

女皇扶起二皇子坐在塌上,撫摸着二皇子睡得懶散的長髮,柔聲讚歎,似在自語說道:“朕的涼兒,真的很漂亮。比朕想象之中,還要美上幾分。比朕記憶裡的,還要聰明,擁有智慧。這麼優秀的涼兒,竟是朕的皇夫,朕,應該心滿意足了。”

“呃?”

女皇突來的話語,在二皇的分析裡,那叫做‘告白’。

是女人向男人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

如此看來,女皇是愛着他的嗎?

何時愛的?

他怎麼不知道?

二皇子聽着女皇迴盪在耳畔裡的話語,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露出傻傻可愛的笑容,腦袋裡,空空的,白白的,霧茫茫的一片。[

“沒什麼,朕說給自己聽呢。涼兒還沒有回答朕,在笑什麼呢?朕一回到殿內,就聽見你傳至門外的笑聲,朕也想聽聽,到底是什麼有趣的事情,都把涼兒的笑聲,招惹到門外去了?”

極度掩飾的眼神在女皇的臉上的停留不過眼皮動了一下的時間,女皇刻意的閃躲着二皇子的問話,轉開話題說到最開始的疑問。

她始終都想知道,在她面前很少露出笑容的二皇子,會因爲何種原因獨自一人坐在牀塌上笑?

如果是因爲不想看到她在身邊,那這種表現,也太過明顯,根本就讓她下不來臺,沒心思去批閱奏章了?

“喔,那個,也沒什麼啊。睡覺時做了一個很好的夢,可是醒來以後忘記了,但是卻能記得夢裡面的開心感覺,皇上,你說這種事情神奇嗎?怎麼可能呢?”

二皇子想來想去,覺得好奇怪的。

反心中覺得奇怪的事情說給女皇聽,女皇也覺得好奇怪,無法理解。

1386.沒想過要那些人的命

“爲什麼不可能?如果像涼兒這般惹人垂愛的男子,自然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足爲奇了。不過,不會是因爲朕昨天白日裡忙得累了,夜晚沒功夫睡上你的寢塌,而高興的吧。若是涼兒做的很好的夢果真是如此發展,那朕今晚就得摟着涼兒入睡了。”

昨夜,她是心疼他爲了一幫奴才跟她討得那般辛苦,晚上想讓他睡得安寧一些。

沒想到,他還真的睡的很安穩。

住在她的寢宮裡,膽不服侍她晨起入朝的,整個皇宮之內,也就只有這個小不點了。

等着明日,女皇覺得有必要開始鍛鍊些妻夫之間應該做的事情,免得她的小皇夫呆在宮裡太過安逸,都忘了他來到宮裡,是什麼身份了。[

“呃>

明豔的美眸子裡,隱隱泛着一股霧波。

透着昏暗的顏色,泫然若泣,迷惑着淡淡的憂怨。

二皇子先前的笑容,僵硬的停留在絕美的空顏上,幾許空洞的神采,飄零的順着二皇子的眼神滴落,悄悄灑打在女皇的心頭,生出一絲不忍去觸碰的憐惜。

“傻孩子,早上王御醫來見過朕了。命全都保住了,只是其中一位,有可能會變成腿腳不靈活的跛子,這樣的他們,你的庚年殿裡,還能留着嗎?”

葉貴君打人的方法,女皇心知肚明。

那幾位教房師傅能留得一條性命在,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是把身體殘次的人留在庚年殿裡做工,萬一哪裡侍候的不周道了,會很耽誤主子的心情。

女皇不是太擔心別的,最主要的,還是擔心二皇子的仁慈,會不會造成奴才們心裡上的不平衡,以爲二皇子是惺惺作態,假意充當好人。

費盡千辛萬苦去保住的人,到最後卻是無一例外的把自己當成敵對來看待,這種感覺,被人嚐到了,會是什麼滋味呢?

所謂的>

“跛子?就是走路一瘸一拐的那種?是哪位師傅?最好看的那位冰霜美人嗎?”

二皇子聽到女皇描述的,一着急,把心裡對教房師傅的美稱給說出來,惹得女皇一陣輕笑。

“冰霜美人?涼兒指的是哪位教房師傅?何來如此雅緻的稱呼?他們對你的態度不好麼?需不需要朕去下令處罰他們?”

冰霜美人,是顏如冰玉,冷如霜雪,還是單純就指性格呢?

在女皇的印象裡,那三位男子都是性子淡薄至極的男子。

她每次去他們的院子裡過夜,都得事先準備好迷神的藥混在茶水之中,以賜茶的名義吩咐他們喝下去纔可以行事。

如果不動用女皇的尊令,那些人是連瞅她一眼的視線都不屑賞給她的。

一羣高傲的男人,不容易擺`平的男主子,對付他們,女皇的手段只有一條,先賜杯茶再說吧。[

賜了茶,以後直到天明,所有的事情,都會很容易。

儘管那些男人在塌上喊的不是她的名字,可她依然甘之如飴。

因爲,她需要的,也只是那幾個男人的身體來取暖罷了。

至於心,她還不會那麼貪`婪,奪了他們的身子,連心也想一起奪走。

她暫時,還沒有想過,要那些人的命!

1387.危險的動怒,毅然拒絕

“沒有啊。是洛涼私下裡覺得塌房師傅很好看,纔會那樣稱呼的。他們都不知道的,皇上知道了不要說出去喔!他們會生氣的。而且,洛涼也不知道冰霜美人的真實名字啊,等着問清楚再告訴皇上好嗎?皇上知道他們的姓名嗎?不會>

睡在同一張塌上的人,再怎麼不熟悉,最基本的姓名總是要知道的吧?

但是,向來最無情的地方,就是深宮厚宅裡的帝王之君,能記得住枕邊同塌之人名字的帝王,能有幾位呢?

二皇子略帶疑惑的眼眸望向女皇,希望女皇可以給他一個不會讓他對皇宮多增一份討厭的答案。

“呵呵,存心給朕出難題麼?如果朕告訴你,朕只知道他們姓葉,是西領國的葉氏皇族。你會不會責怪於朕?”[

捧起二皇子的臉,讓彼此可以看到自己在對方睛眸裡的影子,女皇的心,咚咚的,熱烈的跳動着。

近在眼前的距離,女皇俯首貼上二皇子的脣,咬着脣瓣相抵,交纏的溺吻,吸吮,公然的,未經二皇子允許的冒`犯着。

“唔!皇上,你、你,不要!不要碰我!”

使盡最大的力氣掙開女皇的懷抱,逃脫女皇的吻。

二皇子感到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

無比震驚的望着女皇,不敢相信。

兩個人不是在說事情嗎?

怎麼一點預兆都沒有,就那般窮極的吻了上來,突發的,不可收拾。

引起他心底深深的厭惡,連最基本的,想去應付的忍耐都做不到?

“不、要、碰?涼兒,這是你該對朕說的話嗎?”

相較於二皇子的震驚,女皇的震驚,亦不比二皇子的少。

嬌妍美麗的容顏,籠上一股暮色陰沉。

口中重複着二皇子說出的話語,女皇的脣瓣染上些許滲着冷意的冰涼,鳳眸威儀顯揚,逐漸寒氣漸重,有如春秋兩季清晨的露色,透着冽冷的清光泛漾。

危險的動怒,在女皇的身上漫無邊際的難以消彌開來。

壓低着整個殿內的和諧氣氛,死如灰寂一般。

沉默,蕭索。

“皇、皇上,洛涼還、還沒洗漱,很、很髒!請皇上恕罪,洛涼無心之失,但卻傷了皇上一片真誠熾骨的心,千錯萬錯,都是洛涼的錯。可、可是,皇上給洛涼請的御醫>

感受到殿內不同尋常的逼迫氣息,皆是來自女皇站立的方向。

二皇子撲通一聲跪在女皇的面前,扣首拜行跪禮,顫着膽子向女皇解釋事情發生的原因。[

不管真正的原因爲何,二皇子作定主意,就是以身體爲由來推擋女皇不時就會向他展現出來的好意,對女皇不可受重的情,毅然拒絕到底。

“嗯?你是指>

女皇恍惚記起,曾經跟二皇子說過的事情,是以二皇子對女子無感的體質爲內容來討論的話題。

她曾許諾給二皇子,要尋個擅長調理身子的御醫來給二皇子診看?

如此說來,倒是她忙於疏漏,把答應二皇子的事情給忘了?

1388.朕救你,你不給些報酬

“皇上,您難道不記得曾經答應洛涼尋位宮裡資歷甚久的御醫給洛涼醫治身子的?原來洛涼在皇上的心中,這麼不值一提。皇上心情好了,就說些中聽的話來哄洛涼,皇上心情不好了,或是國務繁忙了,就馬上把洛涼的事情忘致腦後,不理不睬了。現在洛涼因爲身子的原因,惹惱了皇上,皇上還要對洛涼發脾氣,皇上>

針尖似的哽咽,卡在嗓子裡,穿插着被刺破咽喉的疼兒。

二皇子伏在地面上的身子,因情緒上的激動,微微顫抖着。

不情願的向女皇述說着事情發生的原委,想要尋得女皇的諒解。

“咳!咳!”[

充滿澀味的脣瓣上,全是剛纔親吻過二皇子留下的體香味道。

女皇記起之前的事情,想到自己最近總是會恍惚忘事,不記得一些看似重要,實則非常重要的事情,內心裡騰起陣陣疑惑。

是她最近勞累過多,身體產生疲勞的厭倦感了?

爲什麼總有一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像稚子兒童似的,丟三落四,扔東撿西,不知哪裡應該做數,難不成她也該找來御醫調理下身子了?

“皇上>

跪在地上的二皇子,適時的憂怨着低聲凝噎的喊了一句,似是哭訴,似是委屈。

曲曲繞繞的聲音,喊得好生讓人憐惜。

“罷了,罷了,地上涼,身子本來就薄性,還想再涼一些嗎?還不快起來?這件事情是朕疏忽了,朕也沒有說你什麼,瞧把你給委屈的?要是多說你幾句,你不得哭成淚人,把淚水淹到朕的寢宮來?”

收回周身散泛着的冷氣,女皇走到二皇子面前,瞥了一眼二皇子凝在眼眶裡晶瑩的水珠,當真見不得二皇子哭一般,貼心的扶起二皇子攬進懷裡,暗自深深責怨着自己。

好好的孩子,是被她給嚇哭了?

相差九歲的小娃娃,嫁給她,一點都禁不起嚇麼?

她有那麼嚴厲麼?

“皇上是天神派來統治女國的人中之凰,洛涼再憂傷,也沒處尋得膽子把皇上的寢宮給淹了。若是淹,怎麼着也得先淹了庚年殿,讓皇上知道洛涼真的很傷心,然後洛涼就坐在庚年殿裡等着皇上來救洛涼,皇上,這樣安排可好?”

靠在女皇的懷裡,二皇子垂着眼睫遮去眸內霎那間閃現出的一絲狡黠的精光,轉瞬勾起薄如玉色的脣角,揚起淡淡的一彎美豔。

“呵呵,你倒是竟會討了好處,能想得到讓朕去救你。不過,救你有沒有什麼好處?宮外面的百姓,不都講究禮上往來,有請有還的麼?那朕救了你,你就不給朕些報酬麼?”

怒火漸消,女皇陪着二皇子一同天馬行空的說着臆想裡不可能發生的故事,討價還價。

“皇上好貪心哦!皇上若是能治得好洛涼的身子,那洛涼就整個人都送給皇上做酬謝的禮金嘍。”

擡起頭望着比自己高出少許個頭的女皇,二皇子堪比花兒怡然俊美的臉上,眉宇秀雅,眼眸清澈,露出些許不太自然的羞澀,散着迷離慵懶的嫵`媚。[

1389.爲愛而囚 一生爲情所困

“你啊~就你會引`誘人。要不是你現在身子不適,朕真想把你壓在塌上美餐一頓。”

吻着二皇子的額頭,只是輕微程度上的友好觸碰,似乎並不會引起二皇子自身上的反感。

女皇摟着二皇子,對完全可以無條件包容、忍讓二皇子的自己,感到頗爲驚訝。

在之前,她是不會對任何男子生出寵溺的心,就連那個她深深愛到骨髓裡的男子都沒有。

一條鐵鏈,一牀空塌。[

半塊圍身的衫襟都沒有。

而她,就是那樣把心愛的男人鎖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爲愛而囚,讓其一生爲情所困。

到底做了什麼孽緣?

是前世種下的因,得來今世的果;還是今世的因,種下明世的果?

女皇悽然一笑,掀掀脣角。

如果人生裡種下的善惡,真得需要下一輩子去償還,那可能,她所愛的男人,他的世界裡,也不會有她的存在?

她的人生,存在的意義,只是爲了襯托那個男人與母后一段堅貞不移,始志不改,風雨同舟的愛情吧?

在所有人的生命裡,她的名聲,或許只會有一個,那就是,搶奪她人夫婿的>

現在她能遇到出現在懷裡的這個小少年,會不會是上天賜給她的一份禮物,讓她也可以在短暫的幾十載人生,品嚐一次兩情相悅的生死離別?

倘然真的有此機會可以去體驗的話,那她此生,便再絕無請求,只守着這份小禮物,過完匆忙且慌亂的一生,就好。

“皇上,你走神了喔~在想誰?葉貴君嗎?”

危險,有驚無傷的度過。

沒有生出太多偏差的枝節。

但卻嚇得他的心,砰砰直跳。

不能引起女皇的懷疑,再做些即使不情願,也必須去做的努力?

二皇子以食指指腹點在女皇的脣上,輕輕附在女皇的耳邊,呢喃細語,吹着女皇的耳畔,劃過道道充滿情`色的誘`惑。

“呵呵,吃醋了?朕要是真的在想葉貴君,還會摟着你在懷裡嗎?”

颳了一下二皇子的鼻尖,女皇真是懷疑二皇是否故意來問這件事情的。

小人兒的腦袋,一會兒聰明,一會兒愚笨,這種狀態,可是不行的喔~[

“是嗎?洛涼纔不信,皇上定是想着某些人的。而那某些人啊,有可能是過去人,也有可能是現在的人,更有可能是將來的人,反正是洛涼說不準的事情。皇上心裡明鏡似的高懸着不就好了?哪需得洛涼講得這般明白?是不?”

憂心忡忡的望着某處失神,定是想念着過去已經丟棄的人,所以纔會因爲失去,而感到悲傷。

二皇子自認識人察色,懂人心智還是頗有幾分準襯,不會輕易揚言泄露他人之私密。

只是,有的時候,偶爾拿出來說一說,顯擺一次,也好證明下他還有點其它可取之處,算得上是比其它人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本事。

在關鍵時刻,是可以成爲人生魅力上的一個重要的發光亮點,搏人歡喜,越來越愛着他了咯~

二皇子對自己這套獨自發明的人生概論,猶爲自我讚賞中!

1390.朕最近沒什麼胃口

“伶牙俐齒!朕之前怎麼沒有發現你有個如此聰明的小腦袋?是不是平時想事情都把朕給算`計進去了?什麼地方會生氣,什麼時候會開心,會麼時候會哄着你,原諒你,快點和朕老實交待,不然朕就不讓你回庚年殿,罰你在朕的寢宮裡留宿,直到你老實了爲止。”

直到現在,女皇忽爾發現,她的小皇夫,似乎是個相當擁有智慧的人。

畢竟,敢在她一國女皇的面前,勇於和她鬥智拼膽的人,歷數天下,不算太多。

偏被她娶入皇宮的這個小娃娃就算作一個。

女皇不知是應該開心好,還是不開心好。[

總覺得所有的心思,似乎在見到小娃娃之後,就慢慢開始偏離它原來的軌道,隨着小娃娃的步伐一點點的跟上去,小娃娃說什麼,她便認真的聽些什麼,做些什麼。

如此之綿軟的國君,必定不會適合女國之統領天下!

今晚,是否應該留宿葉梓的寢殿裡,好生反思着近幾天來的做爲?

“哈哈!有嗎?洛涼的牙齒還沒有長全呢!哪裡來的伶牙俐齒嘛!時候不早了,洛涼也該回宮去探望那幾位教房師傅們了,皇上安好,洛涼告退,萬歲萬歲萬萬歲!”

手袖卷着衣衫的清香脫離出女皇的懷抱,空留出寂寞的溫暖分與女皇獨享。

二皇子欠身向女皇行了拜君退禮,不等女皇應聲,早已經步影隨行,走至殿外,坐上回殿的轎輦,在車簾之下揮着手袖向女皇離別而去。

“自作主張的膽大傢伙,看朕以後怎麼治你,且先饒你一次。”

女皇站在宮殿門外,目送二皇子的軟轎徐徐離開,視線緊緊的盯着,直至二皇子的轎輦拐過層層宮門,再也看不見小如芝麻的人影,方走回殿內,吩咐管院的宮侍去葉貴君的寢宮通傳,讓其晚上做好迎塌的準備。

“朕的小皇夫,何時你的身子才能讓朕在夜裡擁在懷中,一品其中甘甜滋味?”

坐在殿內,女皇想起二皇子不經塌房之事的身子,指尖按上額頭,困擾的揉按着。

腦中始終殘餘着那一件無法理解的迷惑事情,好好的身子,怎麼就會無心於塌事,對女人的觸碰,一點反應都沒有?

“明日且派了識得體術陰陽養休的明玉陽御醫給皇夫去看看身子,有結果了立刻通報。”

額間生出絲絲裂口開合的痛切,女皇支着手臂撐在桌面上忍得頭痛對貼身的小侍說道。

“謹尊吾皇諭旨!皇上,午膳的時辰到了,是否宣備膳侍奉入殿?”

小侍躬身陪候在女皇身旁,見着時候不早女皇尚未食得午膳,且不言不提的,忍不住擔憂起女皇的身子,心憂進言。

“罷了,朕最近沒什麼胃口。可能是勞累過多了,宣王御醫來朕的寢宮給朕問診下身子便好,朕的身體向來由她伺候着,一直沒出現什麼大的慌亂,朕還算信得過她。快去吧!”

二皇子離開女皇寢殿不久,女皇撐着手臂支在桌面上,身心俱乏,困累不已,支使着小侍去傳御醫前來,在御醫未到之時,已然倦怠消渴,飲了杯桌上備好的熱茶,伏在桌子上,精神無光的閉眸休憩中。

1391.他們的傷勢如何?

“皇上,奴才扶您到塌上歇着去吧。”

女皇的身子,軟如棉絮,輕如柳枝。

小侍扶着女皇三步散成五步的緩慢移動着身軀,走了直有半刻時間,總算把女皇送到皇塌上躺下休息,儼然一副沉沉入睡。

“去吧,快去傳王林山御醫過來見朕,朕要先睡一會兒,待她來了,便讓她先等着。”

女皇疲軟的揮揮手袖,躺在塌上再也無力應承的閉眸睡去。[

小侍站在塌旁守護了很久,等待確認女皇完全睡熟了,這才匆匆趕出女皇的寢殿,尋着王御醫向二皇子的庚年殿找來。

“王御醫,他們的傷勢如何?大概需要多長的時間可以恢復正常行走?”

庚年殿不同於女皇寢殿的那般安靜,宮侍們在院子裡來來回回的走着,手裡多端着染血的水盆,或是再血洗不出來的血帕子,統一倒去爐火水溝排通渠道里,統一燒焚,傾流。

二皇子站在殿門之外,時不時放遠眼神觀望着屋子裡斷斷續續傳來被疼痛折磨的呻`吟聲,不解的皺眉。

皇上已經和他說三位教房師傅的性命無憂,可是怎麼還會出現這麼多的血水,簡直不合常理啊?

但是皇上沒有理由欺騙他啊?

“稟皇夫,幾位師傅性命是沒有大礙,可是因由傷勢嚴重,每天都需要重新解開包紮絹帶,查看傷口恢復情況,來確認是否有傷感皮膚髮炎等等,所以血布更換的比較勤,血水也都是傷口腐`肉流出的膿血,只有膿血排出傷口,不至積累體內,才能使得病患處除腐迎新,繼而新的肌膚生長,可保身體無恙。在行走方面,臣保守估計,恐需得耗時三個月,能下塌行走就乃萬幸。”

二皇子的一句問語,牽扯出一長串的回答。

王御醫說的清楚,可二皇子聰明伶俐的腦袋在此時偏就不管用了,怎麼聽也得不出來個結果,索性記下最後一句交待的時限便成。

“三個月?那還好。本宮以爲,怎麼着也得半年一載的,那本宮的庚年殿豈不是虧得慌?”

心裡的擔憂,稍微放下一點,不再像之前飄浮在空中,尋不到根基。

三個月就三個月吧,三個月之後,他便會想辦法送他們三人出府,就像放出籠子裡的小鳥,去尋自己的家便好。

二皇子頗爲開心的想着以後可能會做出的驚世壯舉,提前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暗祝他的計劃不會功虧一潰!

“在飲食方面,臣已經交待給夢掌院了。三位師傅雖然身處教房之職,但對於皇上來說,亦有一份不可缺失的重要感,臣也告知夢掌院要好生照料三位師傅的身子,未曾事先經過皇夫允許,還望皇夫海涵!”

幾位教房師傅們與女皇的關係,只要在宮裡的時間長久一點,就都能略知一二。

王御醫正是考慮到先前的事情,遂才提前稟明皇夫,將事情如實稟告,並無虛假,亦並無過分描述,以免皇夫後知後覺,倘他日得知事情真相,再來怪責於他。

1392.給他錢他都不屑去做

“嗯,照顧好教房師傅要緊。本宮豈是不知禮數的人?”

同是命運悲慘的人,他有心助他們一臂之力,早日逃離皇宮這處苦海,雖然不知道當事人是否會領情,至少他想要表達的心意做過便好。

早膳,午膳,二皇子都沒有食過。

回到殿院裡復又聞到一腔血腥,二皇子苦澀的咬咬舌尖,裡面還藏着被女吮裹出來了疼痛感,玉顏現出一絲懊惱的色彩。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整個上午都不得安生?

被別人無辜欺負了不說,還得鞠躬、下跪、磕頭的給人家陪不是?

唉~

這就是生在皇宮之內的痛苦吧?

“臣,多謝皇夫不罰之恩。臣這就進屋去照料幾位教房師傅的傷勢,臣告退。”

齊袖握拳於胸前,王御醫恭敬的朝着二皇子躬身拜行一禮,拂袖轉身,步進殿內。

“皇夫主子,殿外皇上的貼身小侍請求來殿內見王御醫一面,可否應允?”

王御醫進屋之後,二皇正待回偏殿休息,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二皇子回眸一看,竟是昨個在葉貴君那裡受了委屈的夢初。

夢初的臉頰經過一夜的冰敷,消腫很多。

只是嘴脣上被煽到時不小心牙齒碰到脣邊,磕出的嘴疙瘩還沒有消褪,站在遠處一看,彷彿是在粉紅的脣角邊緣點了一顆紫色花彩的顏痣,別具一番招惹人注意眼簾的觀感。

“嗯?皇上的貼身小侍,怎麼會來找王御醫?難道>

俯首貼耳的吩咐着夢初,二皇子敏銳的預感彷彿再次現出靈光,抓到了一絲要緊的氣息,卷帶着凰鳳女國裡,又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二皇子非常期待凰鳳後宮帶給他這麼多的驚喜,層出不窮的考驗着他能夠忍受的極限。

“是,皇夫。”

夢初得到二皇子的指示,快步走向門外引着女皇身邊的貼身小侍去見正在屋裡替教房師傅們治傷的王御醫。

“他們>

二皇子躲在殿柱之後,瞥眼瞧着夢初領着小侍的身影消失在寢殿的門裡,怎麼也想不出小侍和王御醫之間能有什麼秘密存在。

可是,就算他們彼此之間真的有秘密,和他也沒有關係。[

二皇子不覺得在凰鳳後宮裡掌握太多別人秘密也是一種好事,極有可能被當事者發現,然後殺人滅口的事情也會發生。

若是他因爲知道的東西太多而失去性命,那纔是最躁悶的一種死法,一點都不坦蕩,也得不到別人的讚揚,死了沒有任何意思存在。

他纔不會去做那種傻到家裡的無聊事情!

給他錢他都不屑去做!

1393.不要太過悲觀

“你此話當真?”

二皇子在自我思考之時,忽然聽到寢殿裡隔着宮窗透出來王御醫似乎異常焦急的話語。

“怎麼了?出了什麼大事了?”

衫衣輕擺,二皇子轉身想去殿裡詢問下情況,還沒走到正殿門口,就見到王御醫揹着藥箱跟隨女皇的貼身小侍腳步匆忙的走出寢殿。

王御醫的視野裡雖然看到二皇子站在門口的一角處,但或許是遇到的事情太過急切,以至於急得連停下腳步跟二皇子解釋一聲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落過二皇子的身影,兩人坐上停在外面的轎輦,命令轎女疾速前行。[

“呃>

二皇子站在寢殿門口,孤單單的露出迷茫不解的目光,望着漸行漸遠的轎輦,一時還沒有明白是因何原因,他被別人給迫切的冷落掉了。

“回皇夫,好像是女皇的身體,出現暈眩之症,已經躺在牀塌上無力起塌了,小侍來殿裡,正是奉了皇上口喻昭王御醫前去診查身子。聽那名宮侍說,女皇在宮裡,身體向來是由王御醫負責照料的,女皇對王御醫非常信任。”

跟在小侍的身後,從小侍與王御醫寥寥可數的幾句話裡,夢初揣摩到如上消息,確定轎輦完全離開寢殿不會再回來了,夢初把打探到的消息如數說給二皇子聽。

“嗯?暈眩之症?怎麼可能,女皇明明剛纔還>

還親吻他,捉弄着他啊?

那雙緊摟着他的身子不肯放開的手臂強勁有力,比打烙的鐵圈還要多藏幾分力氣,大到他根本就掙不開,完全沒有半點癱軟無力的跡象。

可爲什麼王御醫走的那麼着急?

難道是女皇在之前也出現過類似的症狀?

腦海裡總是有點什麼最重要,最關鍵的事情沒有想起來,二皇子仔細回憶着清醒之後和女皇發生過的一切,忽然記起一件頗爲讓二皇子費神的事情。

就是女皇在說起請位御醫給他瞧身子時轉瞬望記的眼神,那眼神裡,透着一股散化分裂的感覺,他當時懷疑什麼着?

懷疑女皇中毒?

“不會吧!”

心下一驚,二皇子對推斷出的結果感到無比的震撼。

在皇宮裡,有人通過秘密的方式,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線,給女皇下了一種不會輕易被發覺的慢性毒藥?

這是什麼說法?能當定論嗎?

二皇子受到打驚的扶着殿前的門扇身子吃不消的輕顫,思緒一時半全兒還無法轉開。

“皇夫,您還好嗎?是不是身體哪裡不適?爲皇上擔憂的嗎?皇上吉人自有天相,遇到了難事,一定會逢凶化吉,體善安康。

況且王御醫是宮裡醫術最好的大夫,先帝在世時,已然入宮爲官,深得先帝賞識。[

先帝駕崩之後,因其醫術精湛,被皇上調爲御醫房史太令,統領整座御醫完,所以,皇夫大可放心,有王御醫上,皇上定然會早生康復,在此之前皇夫需得先保重自己的身子才行啊!”

夢初以爲二皇子出現的動盪反應是因爲聽到女皇身體不適而受到的打擊,陪在二皇子的身邊,盡心竭力的做好當奴才的本分,勸說着二皇子不要太過悲觀。

1394.餓死本宮算了

“本宮自是知道這些的。夢掌院,好生盯着皇上那邊的情況,萬一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立即來稟。”

精神緊崩,二皇子還沒有從事情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裡恢復正常。

如果女皇的身子,真的如他猜想那般,是被人下了毒,蓄意謀害,那他,是否要揭穿背後想要謀害女皇的人?

那個隱藏在衆人之後,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女皇毒害至今日的人,會是誰?

有他可以插手去參觀的權利嗎?[

初入深宮,宮裡的一切景像尚不能探得確切,有太多需要他去學,去努力的事情等着他去探討。

或許,應該向夜府的前輩們求個幫忙才行?

鞏怕以他一人之力,無以能爲啊!

“皇夫主子,您應該還沒有用膳吧?要不要奴才吩咐膳房給您備些膳食填補點腸胃裡的空缺?”

夢初瞧着二皇子的臉色,蒼白如雪,身子鬆軟無力,回來的時辰恰趕上午膳剛過,料是二皇子尚不得用膳便趕回庚年殿來,如若不然,此時應該留在女皇的殿裡與女皇一同用膳纔是,怎麼說都會回來的晚些,遂出言稟詢。

“嗯,膳食是還沒用。派人送到偏殿裡來吧。”

二皇子在前面走着,聽到夢初的詢問,確實感到腹內存了一些餓意。

雖然還是沒有什麼胃口想用膳,但是若想把皇宮裡這多麼的事情都弄清楚,餓着身體定是做不好的。

思及於此,二皇子也便不再多做考量,和跟在身後的夢初聆吩咐了一聲,隨即走入偏殿也不用宮侍們伺候,自行洗漱完畢,靜坐於膳桌邊旁,等着膳食呈上。

“是,皇夫,奴才馬上去辦!”

收到二皇子的吩咐,夢初做事甚爲快速。

一桌三十品菜食,很快呈送二皇子的面前,由宮侍們伺候着替二皇子排桌布膳,還是那個老規矩,一道菜品不得食過三口,食過三口,必撤無疑。

二皇子眼看着自己喜歡吃的膳食,還沒有嚐出多味道就被撤了下去,換上另外幾道不對食味的膳食,對皇宮裡的這個規矩相當煩悶。

“撤撤撤!你們全都撤下去!餓死本宮算了!什麼破規矩,準備把人活活餓死嗎?”

忍耐到了極限,二皇子拍桌而起,怒氣大發。

“皇夫恕罪!”

負責陪伺在旁的膳侍們旦見自家主子發怒,接連響起一串噗通跪地的聲音,全部伏首拜扣,驚嚇不小。

“皇夫,這、這是宮裡的規矩,奴才們不得不遵守啊。皇夫且先忍耐着些,等着用膳時辰過了,奴才想些可以周全的辦法替皇夫解解餓饞?”

夢初跪在二皇子面前,考慮到二皇子遠從暄昭而來,對膳食上的飲食考究,可能並不同於凰鳳女國,暗自在心裡想着可以解決,不會惹到二皇子發脾氣的辦法。[

“真的?也罷,本宮暫且相信你一次。都撤下去吧。本宮胃口不好,吃不下了。夢掌院,別讓本宮對你失望。”

二皇子瞅了眼滿殿裡跪着的奴才,悶嘆一聲,無奈的轉身,拂袖走回偏殿的內寢,坐在牀塌上,餓着肚腹等着夢初的解饞辦法到來。

1395.不敢怠慢絲毫

“怎麼還不來啊?餓死本宮化作鬼也不饒了你們!”

從中午等到傍晚,從傍晚等到晚膳時分,二皇子躺在塌上餓得睡了着做夢,又從夢裡餓着醒來,總算在晚膳的時候,等來夢初想到的所謂的周全方法。

就是把所有陪膳的膳侍全部撤掉,隨二皇子喜好,自行進食,想吃什麼便吃什麼,周圍也無人觀看,也沒有人會曉得二皇子每頓膳食都用了什麼。

針對膳食的檢查,也是由夢初當着二皇子的面親自拿銀針檢查之後方由二皇子獨自一人進食,不會出現食物中藏毒的現象。

“皇夫,膳食檢查完畢,奴才告退,還請皇夫盡情享用。”[

夢初做完查驗膳食之事,躬身退出殿外,吩咐宮侍們合上所有門窗,不得任何人進入塌內以防止會打擾到二皇子用膳。

二皇子瞅着夢初做完一切事情,待到殿內只有不停跳躍的昏黃燭火與其做伴,眼神瞥向空黑寂靜的殿房高頂,不以爲然的拿起筷子夾起一口菜膳送進嘴裡,淡淡的說道:“嚴四叔,人都來了,也不打聲招呼?下來與涼兒喝上一杯,如何?”

“呵呵,想不到公子武學心法,居然已經練到可以體察微物的竟界?屬下分明已經收斂全身劍氣,沒料想,還是被公子發現了。”

跳躍的燭火,隨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自高空而降,產生些許輕微的跳動,晃在二皇子的面頰上,是團簇燒燃起來的暗黃色火光。

自屋樑上躍然而下的身影,個頭不高,面容精矍鑠顏,年齡約在三十左右,身形略顯消瘦,手裡握着一柄刻着鷹頭圖紋的佩劍,全身一套墨色袍衣,看起來輕盈飄逸,冷色絕然。

見到二皇子了,也沒現出多少尊重的氣勢來,只是打着趣味的玩笑,和二皇子顯得異常親近。

“嚴四叔過獎了。四叔受了涼兒的邀約,依着涼兒的想法,定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出答案來交予涼兒,涼兒怎敢不謹慎恭候?”

等着夢初上膳的無聊時間裡,二皇子抽出無人注意的時間,把想要知道的訊息藏在殿檐之下標有夜府暗記的燕子窩裡,等待着夜府來人查得的消息。

在二皇子的預想裡,能在明日早晨查得真相就已經不錯了。

但是出乎二皇子的想法,夜府雲衣衛查事辦案的速度,比他想象之中,要迅速的多。

晚膳時候,他剛被夢初喚醒就感受到殿裡存在着一股不同尋常的冷戾氣息,是他太爲熟悉的感覺。

因此,二皇子便已然知道,他要查的事情,有結果了。

話語裡的恭順,二皇子在言詞上頗爲尊敬,推着酒杯置於黑衣身影面前,二皇子對出現在眼前的男子,態度上非常禮遇。

“哈哈!公子說話越來越懂得討四叔歡喜了。四叔就是喜歡公子這種性格,所以辦起事情來,也格外迅速認真,不敢怠慢絲毫啊!”

端起酒杯一飲入喉,自稱爲四叔的男子未經二皇子允許,自行落座在二皇子的對面,拿起酒壺,顧自斟滿杯沿,散出一股凝然的酒香。

1396.查來的結果怎麼樣

“是麼?四叔說話真是讓涼兒受寵若驚。不過,查來的結果怎麼樣?”

眉思一暗,想到要嚴四叔幫他查的事情,二皇子放下筷子無心用食,靜待黑衣男子的回答。

“涼兒,可能這個結果,並不太能如你的意。你需得提前有個心裡準備,若所出事實與你心中的那個答案不符合,就當四叔是喝醉了酒,說的酒醉胡話,不要往心裡去便是。宮裡的事情,誰都沒有想象中那般簡單,和表面上那般如意,明白嗎?”

酒香綿於舌尖,嚴四叔挑挑眉毛,臉上現出一股醉意朦朧的酒色,似喝的入醉了般。

“涼兒自是懂得四叔話裡的意思,無妨,四叔儘管說些醉言便是。涼兒近日受頭痛困擾,聽到的事情,有時不消一刻便就忘了,能不能記起,還是另一回事的。”[

黑衣男子話裡的忠告二皇子聽得清楚明白,想來夜府裡父親的意思,也應該就是黑衣男子傳達給他的想法。

父親不希望他參與宮庭內鬥,以保存生命得以安穩,不會在爭鬥中體亡?

家人的意願,二皇子曉得是爲他真心的好,但若是皇宮裡真正出了禍患人心的大事,他當真,能不理不管麼?

他的心,隱約着,似在動搖,沒有初入宮時,只要一身安寧清靜便好的心態了。

“公子既然已經知曉事情厲害之處,那四叔也就不再多說。公子吩咐四叔所查之事,其實,自在‘酒’裡。”

銀筷,沾着杯中之酒,在桌面上寫出一個‘九’字,嚴四叔以防他人觀看,在二皇子看過之後,手袖不堪醉意的輕拂酒杯,啪的一處小聲音,酒杯應着袖口倒在桌面上,杯裡的酒釀傾酒而出,掩蓋了那個溶於酒水中的‘九’字。

“四叔的意思是,在背後指使他人與皇上下毒的謀事者是>

聲音,小到不能再小,連嚴四叔都無法聽清,只能從二皇子的口型上確認。

二皇子難掩心中驚訝,一語作畢,捂着口脣止住接下來想說的話語,腦袋裡矇混一片,無法相信這就是查出來的結果。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他讓嚴四叔去查女皇中毒的原因,可是怎麼會查出來,在背後給女皇下毒的人,竟是女皇的親妹妹,他心中一門願望想下嫁的凰笞九王爺?

這叫他如何相信?

姐妹相殘嗎?

在這背後,是否還另有隱情沒有查出來?

不可以僅憑此一件事情,就確認是九王爺所爲啊!

謀毒國君,那是殺頭的大罪啊!

女皇體內的毒性,萬一若是被王御醫檢查出來,那九王衣不、不就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裡了嗎?

他該怎麼辦?他一定得些什麼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才行啊!

“公子,這並不是所有。起初得到消息,四叔也深爲震驚,但是後來經過細細查閱,通過一些道上的消息證實,九王爺如此做,是有原因的。而且,女皇最信任的那位御醫,也是九王爺的人。”[

看到二皇子一臉震驚難以抑制內心情感的表情,嚴四叔挪了位置靠近二皇子,再次告訴二皇子一個令二皇子更加震驚的消息。

1397.會不會處死我?

“什麼?謀、謀逆還需要原因?那打劫、殺人不都成了有原因的?”

捂着口脣唔唔着內心對嚴四叔說法的強烈抗`議,二皇子美麗的鳳眸,驚睜當下,直瞪瞪的望着嚴四叔,搖了搖無法贊同的腦袋,想不明白,到底是有什麼樣的原因導致九王爺要在女皇的身上下毒,以圖奪命。

“公子,宮裡的事情,哪如你想象中的那般清明?如果四叔說,九王爺年前回來凰鳳國那次,經歷上千人的伏擊事件,最後死裡逃生回到王府的事情,是由女皇在背後一手策劃,不幸到最後,又被其它兩國插足其中,這纔有了三國暗處刺殺密令,齊集一人身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事態最嚴重的刺殺事件,公子你又會作何感想?”

密閉的指令,嚴四叔直到出發前才知道皇上下的命令是什麼。

那次刺殺九王爺的事,雖然並無他親自參加,可是刺殺之後的慘烈情形,他倒是聽江湖上的人說了。[

九王爺能死裡逃生,不得不說,那裡命運裡一次破開荒的好運氣。

當然,也許會和九王爺自身的能力有關係,種種原因,才造就了九王爺可以活着回來的局面,是爲讓人深省。

“四叔,什麼九王爺受到刺傷的事?爲何我在宮內從未聽人說起過?九王爺受傷了嗎?誰?誰做的?是、是女皇嗎?”

年前,他尚在暄昭皇宮裡,過着與外封閉的日子。

宮外發生的一切事情,如無人向他稟告,他皆不得而知。

二皇子訝於九王爺受傷一事,難道是父親母親擔心他難過,所以未曾告訴他這件事情?

“宮裡爭權奪勢的鬥爭,自古有之。能成爲皇者,必是踩着自己兄弟骨頭走上那處高位的。放眼凰頤女帝的九位皇子們,如今剩下的,不就也只有女皇和凰笞九王兩個人?其它的皇子,皇女們,莫不是被女皇尋了原因抄府滅門,就是被流放他鄉。公子,你要看淡一些纔是。老爺和夫人就是擔憂你會在大婚之前爲了九王之事出逃,造成禍事,遂才封了宮裡的消息,還望公子莫要怪於老爺和夫人。”

事要顯於明處,宮裡這麼大點的事情,擺正了,其實就是你殺我,我殺你,相互報仇,誰都不肯相讓的事情。

嚴四叔早就知道若把事實真相告訴二皇子,二皇子定會無眠幾夜,擾得身子無法安適,但感情的事情,嚴四叔認爲還是早些做點了斷比較好。

總是拖拉的不定,左右搖擺,到時候傷了自己真心相愛的人,豈不是要後悔終生了?

“話是這樣說來聽,但是,當真正發生了,怎麼才能說服自己,相信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以前看到的,那種溫馨和諧,一同遊景的畫面,再也出現不了的吧。而且,如若事情真能舉事成功,那九王爺>

想到以後可能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二皇子真的認爲,他是醉了,醉在一場特別糊塗的夢裡。

煩擾的夢魘,不僅困着他的身,還有他想要與心上人兒修好,同結一生的那份,真摯的心!

1398.疼痛的眼淚顆顆滴落

“呵呵,公子,那不是得看你的心在哪裡纔對嗎?如果在皇上這一邊,就得保行皇上,凡事爲着皇上着想,夜府自然也就爲着皇上保守。如果公子的心是在九王爺這邊,怕是就要在暗中助九王爺一臂之力,不可讓九王爺再次身犯險境,替九王爺守着在宮裡的人才行。等到將來九王爺登基爲皇,必然會下令徹查一切,那到時,公子所付出的所有辛苦,自然就會被九王爺看在眼裡。至於將來所言的‘親理倫常’,或許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嚴四叔看出二皇子受到思想的嚴重打擊,不忍二皇子繼續惶惑下去,索性把事情的厲害關係,以及日後的形勢發展分析清楚,全面向二皇子道出來,勸說二皇子早作決定。

“嗯?四叔所言何意?什麼叫做‘親理倫常都微不足道?’。如果他日九王臨朝,我便是上任帝君之皇夫,亦是九王的皇姐夫,怎麼能算作微不足道?四叔是身處江湖之人,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自然不如皇室那般看重。”

頭痛的問題,怎樣才能迎刃而解?

爲何他遇上的每一件事情,總是少了點命運裡該有的運氣?[

命運可否能對他公平一點?

二皇子煩躁的倒滿酒杯,自飲自斟,以酒來解脫內心裡的苦悶。

“公子此言差矣!公子難道不知,女皇最喜歡的夫君,雖然已經離世三年有餘,但那個人,其實正是九王爺的親生父君,也正是>

陪着二皇子再次把酒杯斟滿,嚴四叔想起當年那位曾經與自己有過一次交手的美少年,面上難免生出些許惋惜之色。

那麼美麗的少年,那麼俊朗如月的人兒,就這般毀在女人的後宮裡,被囚得不見天日,過得一生悽苦,倒也是件全天下最爲惱恨的事情。

怪只怪選錯了路,愛錯了人,沒戀上個好人家的姑娘吧!

如果當年順了鳶府老爺的意,與當初許嫁婚配的姑娘成親,現在應該也是妻夫和樂,兒女繞膝的生活好光景了?

哪會如現在一般,落得個吞金而亡的可憐下場,一世無依?

“什、什麼?四叔你、你是說,女皇娶了九王爺的親生父君?那、那豈不是亂、亂、亂`倫?咳咳!”

天吶!

他這是遭了什麼罪啊?

怎麼總是能聽到一些讓他舌尖打顫,頭皮發麻的詭異事情?

女兒娶父親?成何體統?

如何能面對全天下的百姓臣民?

女皇她,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太不光彩了吧?

入喉的酒釀,嗆出半杯。

二皇子捂着胸口一頓深咳,嗆得眼眸裡現出淚花,心中感慨無限,已然再也說不出其它的話語,只能可憐兮兮的咳嗽着,疼痛的晶瑩淨美的眼淚顆顆滴落,愈加氾濫。

1399.看上去不太起眼的女人

“公子,你何必如此大驚小訝?人在高處,擁有權利使然,任誰都只會順着自己的心意而生,不會太過做出些與衆平等的事情。

我的人生裡,何需在乎別人的眼光?大多數成爲皇者,站在百姓們無法觸及的高位上,都會有些自私的心理吧。到時候,只要不會危害到朝中要務,不會危害到百姓的生活,那麼,即使當作給自己辛苦付出的一點獎勵,又有何妨?

只要九王爺將來是位明君正主,懂得善待百姓,那麼在她人生裡,唯一僅有的那麼一小筆不如意的地方,也會被後世稱爲風`流帝王,與世同載長存吧。

公子,你覺得四叔這番言論,算不算得上是道出了身爲皇者的心聲?”

拿起備在桌旁的手帕遞給二皇子,嚴四叔對於二皇子過於激烈的反應只當是自家小孩難以解開的疑惑,出言疏導着說道。[

“這>

內心裡矛盾的糾結無以選擇,在愛情的面前,二皇子覺得他可以義無反顧,如果九王爺出了事情,他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會再所不惜。

可是,在情理道義面前,讓他全然當作不知道的與女皇在一起,然後看着女皇的身體漸漸損毀在毒藥之下生亡,他、他怎麼能做得到?

“公子,難道你對女皇有情嗎?”

嚴四叔聽出二皇子內心急切想要去表達的意思,不覺疑惑,他們公子,不會在短短几日內就喜歡上女皇了?

那他們公子的愛情,未勉太迅速了吧?

“有情?那、那怎麼可能?我對王爺的心,不會改變的。只是覺得>

就像他,現在需要被迫做出選擇,是選女皇,還是選九王爺。

按理來說,女皇想殺九王爺,九王爺報仇,也是對的。

不過王林山御醫是九王爺的人,倒是非常出乎二皇子的意料。

看上去那麼不太起眼的女人,有何本事能入得九王爺的眼去重用呢?

二皇子咬着薄脣沉思,思考裡想着的事情,越發凌亂沒有頭緒,想不出個能解決的辦法,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公子,如果對女皇無情,就應該果斷站在九王爺這一方,時刻做好與女皇攤牌的機會,不可以再被女皇多加親近,以免到時失了身子,犯了夜氏族規,想要和九王在一起,都得不到夜府在背後的力量支持,四叔還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些。”

感情經不起拖拉,尤其是在女國這種極爲重視男子貞潔的國度。

這幾日嚴四叔藏身在暗處,伺機跟隨二皇子,看到二皇子被女皇摟摟抱抱,親親吻吻的,內心裡,那個百般不是滋味,暗恨二皇子不懂得保全周身,忘了夜府的守身門規!

1400.給他點顏色瞧瞧

“嚴四叔,九王與皇上之間的慎重選擇,我懂。只是>

看不見女皇受到傷害,即可做到當成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任由九王與女皇如何去爭鬥,在他這裡,都不會產生什麼影響。

只是,若是長此已久的相處着,每逢看到女皇對他的忍讓,與寵溺,二皇子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想把實話說出來。

他不想那樣做的,不想壞了九王爺的計劃,儘管現在他在九王爺的眼裡,還只是個與她沒有任何想要看上一眼的旁人,也無法能夠確切瞭解他對她那份長達九年的愛慕,可是等到以後,他一定會讓她知道的。

不是他想要去逃避什麼,只是他還沒有學會身在宮中的,那份無法避免的殘忍。[

“公子,別亂想了。如果可以想辦法,府主早就想了,在您未曾出嫁的時候就想了,豈會等到現在?依屬下的意思,九王與女皇之間的內鬥,您還是少參與些爲好。在沒有確定如何選擇之前,稍安勿燥,切勿急行,以免引得有心之人的注意。西領來的葉貴君,公子需得小心。您救下的那三位公子,有可能給公子帶來葉貴君的敵視。”

守在凰鳳後宮的這一兩天,嚴四叔看到了一個非常顯亂的凰鳳後宮。

不僅僅是皇上的行爲作風很亂,整座後宮都烏煙瘴氣的,不是一個非常好,適合生存的環境。

他們公子入宮才三日有餘,就惹上了葉貴君這個絞盡心思的難纏之後,鞏怕庚年殿日後,必會常常受到葉貴君的叨擾,不得安穩。

“葉貴君?沒事的,他那點小小的伎倆,本宮還沒有放在眼內。他在皇上面前若是想要誣陷於本宮,本宮就給他點顏色瞧瞧。四叔儘可放心,其實葉貴君那個人,也不過就是喜歡皇上罷了,本宮若是不主動和他爭寵,他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地方。倒是被本宮救來的那三位教房師傅,四叔可曾查得是什麼來路?”

凰鳳女國,向來實行閉關之政,雖然在幾國通邊之處,也會倘開國門與其它三國進行貿易邊陲的往來,可是想讓其它國家裡的貨物大批量進駐女國,還是不那般容易。

葉貴君的幾位皇叔守在凰鳳後宮裡,受盡折磨還不離開,二皇子覺得,在他們的身後必定會有讓其擔憂的問題所在。

是西領國君做了什麼威`脅?還是另有隱情?

不然以那幾人的能力,會逃不出凰鳳後宮嗎?

能領着送親隊伍前來凰鳳女國的,許是想好好利用着這個機會替西領國君傳遞些消息也有可能?

總之,所有跡象表明,目前的情況,很是蹊蹺啊!

若是能抓住在這背後隱藏起來的秘密,或則,可以在暗中戳中葉貴君的軟骨?

要是真可那樣的話,他在宮裡的日子,便能好過多了。

1401.一股憂愁,染上額眉

“那三位?分別是西領國君的姑家堂親,算得上是掛上邊的皇親國戚。西領國君的姑家,在西領勢力較爲集中突出,是西領國君很早之前便想除得的後患。此次遠行凰鳳,是奉了西領國君的秘旨,意在探查女國的內部軍務事宜,沒完成任務之前,不得趕回西領與家人團聚。公子問這事做什麼?難道有了什麼打算?”

關於那三位被二皇子救下的公子,他是趁着打聽消息時,一併詢問過的。

江湖上有認識的朋友,只是淺簡的談了些,並未深聽,但就眼前的這些,也應該能夠引起二皇子注意的了。

嚴四叔把打探來的消息如實稟告。

“是麼?西領的國君,怎麼竟不打量些好事情?總想着做些壞事才行?看來,這四國的天下,還得女人論政才行啊!沒有野心!是不是,嚴四叔?”[

飲着杯中酒釀,平息着內心裡無法接受的一件件令他驚訝絕頂的事情,二皇子眼畔漾起絲絲笑意,溫潤如玉,美顏傾城。

“公子說的哪裡話?四叔是江湖人,雖然不懂得國家大事可言論政,但是,凡是登基爲王者,皆有野心,都想平盡天下之人。女人爲政亦是如此。如是沒有野心,想要吞併其它國家,公子您以爲女皇爲任由凰笞王爺掌兵,一人獨大?以凰笞王爺手中七十萬凰字實名女兵來說,現在和任何其它三國中的一國開戰,都勝之綽綽有餘。現在,只女皇如何決策罷了,等到尋得契機,女皇定會等着出兵,照四叔估計,應該時日不遠了。”

人之貪念,總是意欲而行。

王者爲勝,史書千古留名,寇者爲敗,惹盡一朝罵名。

他家公子想事情,還是缺少經驗吶!

“什麼?打仗?女皇允許凰笞王爺擁兵,難道是爲了敵對其它三國?也>

一股憂愁,染上額眉。

二皇子飲盡杯中清酒,對越來越混亂的事實,無力承受。

“暄昭?應該暫時安全。四叔認爲,如果不出意外,女皇定會下令,攻打龍涼國也說不定。女人都是記仇的,龍涼國早年不是攻打過凰鳳一次?而且>

嚴四叔欲言又止,在心中思量着想要說出來的話,當講不當講。

“而且怎樣?是很嚴重的大事?”

猜不出嚴四叔想要說些什麼,二皇子放下酒杯,問得急切。

“而且,凰笞王爺所娶的王夫,乃是龍涼國的七皇子,換言之,是藉以七皇子之名,以龍涼國爲背後的支持力量。女皇娶了西領的葉貴君,還有公子您,也就是與西領、暄昭都有姻親關係。女皇是個聰明人,不會先掌摑自己的臉。若要開戰,當然是先去攻打凰笞王爺身後足以震懾女皇的靠山龍涼國!倘若他朝女皇與凰笞王爺對敵,凰笞王爺沒有龍涼的支持,不就算是撕掉凰笞王爺的另外一層皮?公子您覺得四叔說的對不對?”

一語驚醒亂中人,嚴四叔的一席話,分析的明白透徹,彷彿儼然已經看出他日大局定勢,給二皇子迷糊的神思帶來一記猛敲,轟然炸裂!

1402.看一出姐妹相鬥的大戲

“皇上要攻打龍涼?那九王爺怎麼辦?”

衣袖裡的手指,猛然握緊。

二皇子順着嚴四叔的思路想去,覺得嚴四叔說的話其實並無道理。

女國若是內訌,那女皇和九王爺定然會尋求在背後支持其的國家力氣。

但是,二皇子深知,其它國家的君主,也不盡然都是不懂兵政的皇帝。[

只要女國戰禍拉開響幕,那麼其它三國,最有可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等着看戲。

看一出姐妹相鬥的宮廷大戲!

等到皇上與九王爺鬥得差不多了,那其它三國就會乘機以漁翁得利之資暫收禍鬥勝果,從而蠶食瓜分女國。

皇上和九王爺稍有不慎,就會做了毀掉凰鳳女國上百年的基業大事啊!

那他、他與九王爺將來的婚事,也不就遙遙無期了?

“公子,就是因爲凡事皆要未雨綢繆,所以在行事和選擇上,就需得更加深刻的做出決定。一旦做出決定,便不可再行悔改,否則,那遺禍的,可能就不只會有女皇和九王爺,還會連累夜氏一族啊!”

涉及到皇權上的成敗,背後裡支持的人佔絕大多數。

四國之所以能在這片大陸上發展上千年的文明歷史,成就今日四國鼎力的局面,與各國皇帝處理內政與相鄰周邊關係的統治思想有着直接的關係。

因此,誰更適合做一國之君,也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未知之數。

好的國君,會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不得善政的國君,支持的人物也便越少,舉事的機率,非常渺茫。

嚴四叔深諳皇宮裡的相片之道,卻難以揣摩人的心智,是以只能勸導二皇子務必做得正確的決定,以免造成無法收拾的後果殘局。

“謝謝你,四叔。涼兒會認真考慮四叔所說的話,會盡快給四叔做出答覆。”

再艱難的選擇也要儘快做下決定。

做下了決定,就要閉着眼睛去看那些冷血的殺人事情,要捨得別人在自己的眼前流出鮮血,犧牲,死亡。

也就是說,他必須學會殘忍,學會硬下心腸去面對一切。

再像現在這般,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自是不可以如此散慢。

只能有一個通過的獨木橋,他到底,是會想選擇誰的?

女皇嗎?

二皇子在心中有個聲音快速的否定。[

女皇死了,或許他會難忘祭懷一些日子,那種傷心和難過都是微淺,輕不足道的。

但如果是九王爺沒了的話?

心,彷彿窒息。

只是在假想的時候,心臟已經像是停止跳動般,漏掉了幾拍節奏,呼吸也變得困難。

如此,便是他最真實的,以心臟的跳動來作抵押的情感,也是被人們稱之爲‘受情’的那種感受嗎?

二皇子在心中暗暗做了比較,馬上就得出最真實的想給出來的答案。

“好吧,事情就這樣說定了。若是有了想法,真接放在層檐那裡就好了。四叔會找時間去拿來看的。”

需要說的話,需要帶到的消息,至此,一絲不差的全都轉述給二皇子。

不再多談,嚴四叔見着時辰已晚,又喝了些許小酒,難免徒生出一股子醉意,準備飛身起跳,尋着安靜的地方去休息。

1403.愛情可否不要如此卑微

“四叔,不用了。我的心在九王那裡。四叔如果閒得時辰有空了,替涼兒捎個話給父親,母親,涼兒此生,必嫁九王,否則,寧願剃度爲僧,一生理佛,不再過問世間塵世。女皇那邊,涼兒自會尋了藉口推託,不會再給女皇機會,碰得涼兒毫髮,還請父親母親放心,切不可疑慮涼兒之心!”

沒有什麼需要再考慮的。

兩凰相爭,必有一傷。

既然他不願意傷的那個人是九王爺,則誓必要把傷害留給女皇。

晚傷不如早傷,情感,晚斷莫不如早斷。[

他,不會再心慈手軟,不會再捨不得傷害其它的人。

在愛情的界域裡,其實和戰場,不是一樣的嗎?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想要留住心愛之人的命,那麼死的,必然不會是能留在自己身邊的人。

既是如此,他也便沒有什麼可以再去可惜的了吧?

過去種種,皆當如塵緣了斷。

再無,其它閒念。

二皇子心知嚴四叔是個不喜歡反悔的人,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與夜府的長輩們性子一樣,做下了決定就不可以再反悔,所以,二皇子亦不想給自己留下機會反悔。

他和女皇之間,追根溯本,也並無那麼多可以相約的姻緣,不是嗎?

“公子,此等消息一出,便有如皇聖御旨,一生不得更改。公子確定不需要再多給你幾天考慮妥善之後,再把消息呈交老爺夫了?不需要再仔細思考了麼?”

皇宮裡的恩怨情仇,他不懂。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是是非非,他也不懂。

他是江湖人,尊得就是江湖的令。

夜府的門規家訓裡,容不得多情之人。

凰笞王爺的府裡,更容不得一心兩用的男人。

嚴四叔在沒有確定二皇子是否下足了決心之前,並不敢輕易把消息上呈,以免出了差錯,後果,誰都擔待不起。

“呵呵,不必了。自從確定凰笞王爺就是當年救過我一命的那個人,涼兒就已經下定決心,想要終生呆在那個人的身邊,默默無聞的守護。她看得見我是最好的,若是看不見也沒有關係,只要我可以站在她的身邊,看得見她,嗅得到她身上的香氣,那麼,餘願足已。

涼兒可是尊尋了江湖上英雄豪傑最喜歡的那個‘救人一命,當以身相許’的原則咯!涼兒主動向王爺投懷送抱,憑涼兒的容貌,就算不做側夫,至少也能搏個王爺多瞧幾眼吧!”

酒味漸冷,二皇子散着酒意涼涼一笑,勾了勾脣角,笑意裡,帶着一抹薰染了迷濛的溫柔,風`情`萬種,別樣妖`嬈。[

“公子>

很想勸二皇子一句,你的愛情可否不要如此卑微?

凰笞王爺她,其實也是一個被感情傷透了的人。

卑微的感情,卑微的愛,只會造就在黑夜裡互相舔噬着彼此的傷口,用沒有了愛情的身來取暖過夜的情侶,那樣的感情,不會被命運祝福的。

即使是愛,是可以犧牲性命的愛,也應該好好的站在陽光下,可以擁有自尊的高傲喊出來,那樣的愛,纔是人這一輩子應該去追求的啊!

望着二皇子臉上似乎抹了蜜糖的笑容,嚴四叔沒有把話說下去,只是眼眸裡的色彩,越發黯淡,失去光澤了。

1404.不可以輸給任何人

“四叔,請轉告父親母親,涼兒以後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跟在九王的身邊,一定會得到妥善安置的。”

即使九王爺不喜歡他,也應該不會把他怎麼樣。

埋藏在他心中的那個九王爺,是位可以救助剛剛做了壞事之人,擁有善良的心情的品德高尚的女子。

會救人的女人,怎麼會親手用折磨的方法對待一個深深喜歡着她,愛着她的人?

二皇子不信九王爺會做的那麼絕,一點情面的餘地都不留給他。[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身子,做一個在暗處幫助九王爺在宮裡步步爲營的人。

只要做到真正的幫到九王爺了,九王爺纔能有機會認識他? ωωω• tt kan• ℃O

“好吧公子,既然公子如此說了,四叔向老爺夫人如實稟告便是。若想他日搏得九王寵愛,公子尚需細水常流,保持平衡纔是!時辰不早了,屬下先行告退!不打擾公子慢慢品膳。”

黑色的袍影在屋中一揮沒留下半點可以追尋的蹤跡。

二皇子昂首望向屋頂的那一暗色高處,不覺思考起黑衣男子從何處跟來的事情。

整座皇宮建立的如此堅挺,厚固,總不會是被他的嚴四叔在屋頂上拿劍給削去幾塊頂瓦,偷偷鑽進來的?

那他以後休息時可要小心了,免得被嚴四叔隨時突`襲檢查,那他的人生可就要出現被父母親雙批的大事件了。

“慢走,涼兒餓了一天,且就不送了。”

朝着黑暗的地方相當帥氣的甩甩衣袖,解決完心中向來擔憂之事的二皇子心情豁然開朗,明如湖鏡,澄清的波紋氾濫起一片微薄的痕跡,遠離塵囂,凝如煙海。

“啊唷~進宮四五天了,就今天晚上這頓飯吃得滿意些。夢掌院?本宮用完膳了,且進來收拾吧。”

一壺小酒飲盡,一桌膳食盡數入得二皇子口中填補了整日未曾進膳的食慾。

二皇子擦拭着手上沾到的油漬,含口漱洗水吐在放置腳邊的銅盆裡,站起身走到塌前,伸展着腰肢,舒緩起坐了許久示動的身體,朝着門外吩咐說道。

“是,奴才尊命!奴才這就進去了。”

候在門外洗耳躬聽的夢初聽到二皇了殿內的傳喚,馬上領着幾名膳侍萬分恭順的推門而入,走進偏殿收拾殿桌。

“夢掌院,你隨本宮來內殿,本宮有話問你。”

下午讓夢初去打聽有關於女皇中毒的事情也不知出了什麼樣的結果,是好還是壞?

女皇如今是醒着還是繼續昏迷着?

而王御醫面對女皇身中毒,她又是何何解釋的?

一系列的問題,在下了站在凰笞九王這一邊,完全以凰笞九王的立場爲考慮的前提下,二皇認爲,這些統統都是不可缺失的重要問題關鍵。[

他不光要問,而且還要問得仔細,明白,清楚透徹。

爲了凰笞王爺,他以後在宮中,要開始熟悉的掌握着每個人的每一項具體的動作,這不僅是爲了守護凰笞王爺,更是爲了他日後可以逃出宮外,名正言順的與凰笞王爺在一起,所必需做的,心狠手辣的,生存下去的決策!

不可以輸給任何人,絕不能輸!

1405.往事還是先翻過去吧

“是,皇夫!奴才尊命!”

夢初瞟了一眼還在收拾膳桌沒有完全收拾好的膳侍們,眼神裡飄出一抹嚴厲的催促之色,示意膳侍們快點收拾好桌上用盡的膳食,不在杵在殿裡影響皇夫找他談話的氣氛。

有些事情,是隻有他和皇夫能夠談論的秘密,不是這些資歷淺顯的奴才能夠有幸聽到的。

“是,夢掌院。”

膳侍們看到夢初臉上現出來的強烈副人氣勢,雖然心裡藏着怒氣,可畢竟夢初如偏殿是皇夫面前的紅人,他們即使心裡有氣也不敢輕易去招惹,只好向夢初欠身拜上一禮,小聲的說道。[

“知道還不快點?”

咬着牙根擠出來的狠硬的話,夢初擡起手袖擋住自己警告膳侍們惡意昭然的面孔,等回首跟到皇夫面前,已變回原有的一朵溫和善良,識大體的掌院,笑容比白日裡盛開的花兒還要明豔照人。

“夢掌院,本宮叫你去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本宮身子不適,一睡就是過了小半天,現在是思念極了皇上,依掌院你的意思,本宮是否應該前去探望皇上呢?”

二皇子端坐在梳妝檯前,混好花脂胭粉,敷染上略顯蒼白的面孔,對着鏡子細描花妝,向站在身側伺候着的夢初,認真請教。

“回皇夫,皇上的身子,可能是因爲最近太勞累了,所以傷到身子血本,傷神了。王御醫已經開了幾服湯藥命皇上寢殿的宮侍每隔兩個時辰餵給皇上喝小半碗,聽說現在,皇上的身子已經沒有大礙了。”

皇宮裡的事情,舉凡涉及到與皇上有關的凰體違和之狀,奴才們都會小心保守秘密,以防止秘密外泄,引起朝中大臣們的□□恐慌。

夢初託人求將的,在女皇寢宮周圍負責守護女皇安全的護衛們打點了不少銀子,那些護圍才允許夢初在遠處看着,張着耳朵詳細聽着。

那種把耳朵都快拽酸,扯掉的認真勁兒,是夢初一輩子都沒付出過的努力。

夢初在回往庚年殿的路上,腦袋裡一刻也不敢鬆緩的記着看到的,聽到的事情,可嘴上卻一直在叨唸着‘唉~當年念私塾,與老夫子對句的時候要有這認真勁兒就好了。’

一邊說,一邊臉上還現出非常後悔的表情,回到庚年殿,險些嚇到庚年殿的一羣宮侍們,都以爲夢初是瘋了,哪裡知道他是爲了沒有正確估算他自己的實力而在懺悔?

如此辛苦得到的消息,夢初用三言兩語非常精簡的便和二皇子敘述完了,夢初看着二皇子似乎沒什麼反應的表情,再次懺悔了一把,爲什麼當初沒把用在旁門左道上的亂心思用在研究學識上咧?

要是認真學過的話,他現在也不用淪落到在宮裡混了這麼多年,是在遇到二皇之後才被重用的幸運奴才?

想到這裡,夢初忽然又覺得他也沒有什麼可懺悔的了,反正縫財必輸的他,若是去研究學問,必也是逢題不會的笨書生?

唉,往事還是先翻過去吧,目前來說,他的主子皇夫的問話,纔是最重要!

1406.比柳梢還細的眉骨

“沒有大礙?”

王御醫的膽子真不小啊!

女皇分明是中了某種不知名的慢性毒藥,王御醫居然能說成是體乏虧血?

凰笞王爺到底有什麼本事,能把一位位奇才攏於她的手了?

真是一個讓人既恨又憐的回答啊![

刻顯着薄冷脾性的口吻,二皇子描着黛眉的畫筆忽然停下,挑脣輕笑,淡聲問道。

“回皇夫,據打探來的消息,確實並無不妥的地方。”

是他親自查在的消息,站在遠處一句一字的聽到滴,怎麼可能出現差錯?

一覺醒來,他的皇夫主子,好像性子裡多了些懷疑的掂量?

開始不信任他了?

不會吧!

夢初緊張的垂身候伺,不敢表現出半點怠慢的回道。

“嗯,確實是認真打探來的消息便好了。你也知道,本宮陪伴在皇上身邊也有幾日了,每日都有突然的狀況出現,總是能擾了皇上的雅興。可皇上不計前嫌,並未對本宮多加責怪,反而是用了心思的來哄寵本宮,包容着本宮的小脾氣。本宮是個有什麼事情都會藏在心裡慢熱的人,雖然口上不說,可在心裡實是記得皇上的好的。皇上若是身體報恙,你叫本宮何以安眠休塌?定要陪侍在皇上左右,與皇上結伴同心方可。”

過分纏膩的話,是二皇子故意說給夢初聽的。

不管夢初是真聽還是假聽,總是他是在夢初的面前,表現出一位皇夫應該有的樣子了。

如此一來,倘若他日葉貴君再來找他的麻煩,說些什麼他與皇上不親近的話,則不用他去搭言,自然就有人幫他□□智了。

不懂得守護主子的奴才,會是好奴才?

二皇子就是要試看一下,夢初會不會成爲他手中一顆值得去利用的好棋子,以此來打探他在皇宮裡有幾分皇夫的威儀存在。

“皇夫心存仁德,與皇上相濡以沫,相敬相愛,這是凰鳳國朝臣百姓的福氣,亦是奴才們等的大運氣!奴才這裡先行替皇夫爲皇上着急的那份思念心疼了,還請皇夫以身子爲緊要事項,多加保重,只有這樣,才能更多更好的回報皇上對皇夫的一片寵愛之心吶!”

夢初沒有想到二皇子招他進來是和他推心挖腹的說這些讓他心情感慨的話語,他還以爲只是像以前那,問了什麼,答了什麼,都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可是現在聽着二皇子含了幾分悽婉的話語,心中不禁暗中藏起一絲感動,心疼着眼前這位遠道而來,身處異鄉,連個說話做伴的人都沒有可憐小皇子,讓他看在眼裡,都跟着一起委屈着。

“呵呵,夢掌院,本宮在這庚年殿裡,除了皇上,對待的最認真,能夠說句話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以後凡事可能都要勞煩你來替本宮多拿拿主意。本宮年紀尚輕,對待宮裡各殿各宮的,可能都有些做的不妥的地方,若是以後再出瞭如同那三位教房師傅之類的事情,夢掌院你可一定要及時提醒着本宮點,不要讓本宮再犯上惹人的罪過才行啊。”

客套的言語,誇張的笑語,盈盈如水,晶瑩如絲。

二皇子拿起放下的青黛,按着眉線描畫出一道微揚上吊的眉骨柳線,左右側着照照鏡子,總覺得哪裡不太如意,最後還是取了溼帕抹掉,恢復原來的比月兒還彎,比柳梢還細的兩道眉骨。[

1407.嘴上掛着濃烈的抱怨

“是,皇夫說的對,是奴才沒有照看好皇夫,奴才該罰。奴才以後,定當竭心盡力爲皇夫想着,絕對不會再讓皇夫失望。”

挺大的一個人,卻被個相差十幾歲的小娃娃牽着命運裡的繩子在前面走着。

夢初心裡雖然有些不甘,可也沒辦法去改變眼前的事實。

小娃是主子,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他是奴才,是身份低到不能再低的奴才。

在庚年殿裡,他還算得上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走出庚年殿,遇到別的殿的奴才掌院們,照樣得行禮鞠躬的。[

人活着就是這麼回事,忍着現在的事情,爲將的自由謀劃着,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眼前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又能算得了什麼?

好言說盡,幾乎到了諂媚的程度,夢初眯着眼睛聽着皇夫一聲聲意真言切的話語,說是內心裡一點感動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皇宮裡,想要主子和奴才完全一心,也是不太能發生的事情。

思來想去,夢初還是認定,二皇子是位不太適合皇宮內不露真話的環境啊。

太心地善良的孩子,入到皇宮裡只能被欺負。

與其說是讓他多看着一點,還不如自己多加小心一點,少惹點人好吶!

“嗯,夢掌院自謙了。對呢,夢掌院,你說一會兒本宮去探望皇上,穿哪件衣裳好?皇上是喜歡白色的,還是黑色的?或是澄黃顏色的?你瞧瞧本宮現在這慢火好像有點燒來了,擔心皇上,想去看看皇上,快來替本宮參選一下衣服的顏色?”

二皇子見到夢初對自己表明了忠心,神情上帶着一股無法擋住的喜悅。

想到一會要去面見皇上,二皇子心血來潮的,拉着夢初的手袖拽到屏風後面裝着衣衫的小櫃前,珍寶一般的打開,一件件的掛在屏風上指給夢初觀瞧。

“皇夫,這些衣服是>

夢初看着二皇子擺出來的好些衣服在服式上的剪裁都不屬於凰鳳女國的衣衫設置,看上去,很像是其它國家裡,能夠爲了專顯男人挺拔高大身材的衣服,顏色也多以偏暗色系爲主,與凰鳳女國男子衣衫服式精緻,小巧,色彩服豔的衣彩顏料,極爲不同。

難、難道是來自暄昭的衣衫?

“這些衣服?不好看嗎?都是本宮在暄昭時最喜歡的衣衫啊。本宮打算一會去見皇上了,就從這裡挑出一件給皇上一個驚喜,讓皇上也看一看暄昭男兒玉樹臨風的英俊樣子啊!改變一下皇上心裡對男人都是一副弱勢之姿的形象啊!

怎麼,這個主意不好嗎?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衫,本宮穿着實在太花哨了,沒有品味啊!

咦?怎麼不見那套月牙白色的長袍了?被送親的人給弄丟了嗎?怎麼找不到了?到底在哪裡?”

蹲在衣櫃之前不停的翻找,二皇子找不見自己最喜歡的那套素花雅緻的袍衫,鬱悶的在衣服堆裡挑來挑去,嘴上掛着濃烈的抱怨。

1408.您還是不要去惹皇上

“皇夫,您別找了。皇、皇上她今晚留宿葉貴君那裡了!你即使換上了衣衫,也見不到皇上,何必去受那份累呢?而且,依照奴才所知,皇上似乎,並不太喜歡暄昭國裡的衣衫,每次見了,都會生厭。皇夫您還是不要去惹了皇上爲好啊!”

女皇討厭男子的暄昭扮相,在登基之始,就已經看出端倪。

那個時候,女皇親冊封的夫君,也就是凰笞王爺的親生父君鳶碧菡,整日在皇宮裡穿的就是暄昭的衣衫。

在凰頤先帝沒有駕崩之前,鳶碧菡曾向凰頤女帝討得一個終生的承諾,那就是在凰鳳皇宮裡,他永不穿女國的衣衫。

鳶碧菡以此來表達他雖然爲了愛情離家悖國,卻始終在心裡給家鄉留了一塊屬於思念的靜土。[

可是在凰頤女帝去逝後,凰寶女皇登基,也就是現任的凰鳳國女皇成功臨朝,每次見到鳶碧菡,都覺得他穿在身上的那套暄昭衣衫,是代表了鳶碧菡對凰頤女帝的思念。

有一次醉酒之時,凰寶女皇夜入鳶碧菡的寢殿,不等鳶碧菡前來相迎,直接把鳶碧菡壓到塌上,扯碎全身上下的衣衫,拋給鳶碧菡一句狠話‘要麼赤`身`裸`體,要麼換上凰鳳女國裡的男人衣衫。’

是命令,也是嫉妒。

凰寶女皇嫉妒自己的生身母皇,得了一位天下最有才華,美豔橫溢的男子,因此,想從鳶碧菡的記憶裡,徹底的把凰頤女皇的影子給抹去。

可偏巧鳶碧菡在少年時期,曾是暄昭國赫赫有名的少將軍,做事果斷英武,不輸他人,在性情上,自然也是一位骨子裡含着玉石鐵精之人,硬氣的很,寧願全身上下不留一點衣衫,也不願穿上凰鳳女兒國裡柔美異常的男人宮衣。

鳶碧菡的這一舉動,惹腦了當今凰寶女皇。

於是,鐵鏈加身,無塌無枕,整座宮殿,所有能遮體避羞之物,盡數皆女皇擡離,只剩下鳶碧菡一人被鐵鏈繞裹,孤零零的躺在大殿之上,直到最後體力消耗盡無,咽咽一息之時才被宮侍們發現報稟凰寶女皇。

凰寶女皇深受打擊,立即下令御醫院,救不回鳶碧菡的命,所有御醫全部陪葬。

那一次的事件,牽涉到無數條人命,動盪着朝中大臣對凰寶女皇統治江山的可信性,給凰寶女皇造成非常大的困擾,而女皇自此,也更加的討厭暄昭的衣衫,簡直到了敵視的地步。

夢初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給二皇子聽之後,二皇子極爲震撼,望着夢初,木然呆了半晌都沒有回聲。

最後還是夢初主動詢問二皇子如何處理這些暄昭衣衫之時,二皇子方回過神來,拿着衣衫的手,在夢初的眼前,不聽使喚的快節奏顫抖着!

“夢掌院,你、你說這些衣服該怎麼辦?其中,有好多件,都是母親自行設計圖樣,爲的就是擔心本宮穿不慣這裡衣服而帶過來的。若是全都丟棄了,怎麼可以呢?那本宮丟棄的,就不是件普通的衣服,而是一名母親,對孩兒的一片心意啊!”

聲音,也歸於顫抖。

二皇子抱着衣櫃裡的衣服捧在懷裡,忍着眸裡的一汪熱燙,失控的向夢初詢問着可以解決的辦法。

1409.讓他們心裡都有個數

“回皇夫,如果您實在捨不得,就把衣服藏在殿裡隱秘的位置裡,不要讓皇上看到就好。見着皇上了,該穿什麼,該做什麼,還是得照着咱們凰鳳國的規矩來。眼下皇上寵着葉貴君正是當紅的時候,皇夫也不宜與葉貴君爭搶去,咱們庚年殿,總會有迎着皇上來的喜慶之日。”

夢初望着二皇子抱在手裡的一大堆衣衫,考量着二皇子也不是不懂得迎合時局之人,只需稍加提點,二皇子定能理解他提出來的意見和想法。

“嗯,那倒也是。本宮且暫時把衣衫收起來吧。不過,皇上去葉貴君那裡,本宮倒還是理解的。本宮這裡,不是還有那三位教房師傅呢?就算是爲了避嫌,可能皇上以後來庚年殿的日子也得少了。”

有教房師傅們在,女皇來一次,葉貴君必然鬧一次。

這樣的結果,正是二皇子喜於樂見的。[

葉貴君在那邊鬧,女皇自然要去哄,來他這裡的時候也就會隨着減少。

那他不是樂得自在清閒?

二皇子在心裡,是沒打算費盡心思的去迎接女皇到來。

況且,在女皇的心裡,他現在是不舉事之身,需得好好調理。

庚年殿如今,是要清靜一陣子了。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清靜,會不會在短時間打破。

“回皇夫,那三位教房師傅已然意識清醒,身體上的傷口也都出現好轉之象,並無發炎感染之病症,皇夫大可放心了。”

皇宮裡的事情一件件,庚年殿裡的事情也是一件件,記得夢初的腦袋有些糊塗。

在這位小主子沒嫁過來之前,夢初還以爲日後的生活可以簡單,輕鬆一些。

但是現在看來,不成了啊~

他得比以前更努力認真才,不然哪能對上小主子接二連三的問題?

“喔?是麼?本宮正有話問他們呢。但是今天就算了吧。你去傳本宮的話,讓他們好生休息,本宮明個上午有些不解的事情想要詢問他們,讓他們心裡都有個數吧。”

二皇子想和那三位師傅們做筆交易。

交易的內容,是有關西領,還有凰鳳兩國之間的和平論處。

具體的交談方式,二皇子還沒有考慮清楚,有些事情,他需要細細考量,就利用整個晚上來思索?

誰讓他下午睡了那麼長時間着?

“是,皇夫。奴才這就去傳話。請問皇夫還有什麼其它的吩咐嗎?”

站在殿外守候那麼久,夢初早已腿痛腰痠,再不退出,晚上又得過不安穩了。

“沒了,退下吧。”[

二皇子不太在意的擺擺手,躺到牀塌上,眼神瞅着塌枕上的繡花,凝眉苦想。

他>

西領的皇室宗親,性格里應該沒有那麼軟弱,害怕威脅吧?

如果膽子小,性子懦弱,豈會在被葉貴君責打之時一聲不吭,用了硬骨忍着?還阻止他和葉貴君動手?

是怕傷了他,還是畏懼於葉貴君的勢力?

難道>

思緒裡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飄過,二皇子忽然得來一道奇特妙想,心中有了應對教房師傅們的謀算!

1410.美人的身份

“是,皇夫。”

夢初領命,不再多說言語,躬身退下。

第二天,二皇子起了個早。

早早的梳妝完畢,裝戴妥當了,在夢初的伺候下,走進被人搶走兩個晚上的寢室。

剛進門,就被殿內引人生咳的藥味推堵到門外,不停的咳嗽着。[

“皇夫,您還好吧?殿裡封閉了整個晚上,藥味濃得厲害,要不您先回房,等晚些開窗散盡藥味再過來?”

夢初扶着二皇子站到離門口遠一些的地方,吩咐宮侍把門扇打開一邊,透透屋裡的藥味,也有助於殿內三位教官師傅的身體調養。

“不用了,本宮看上去,像是那麼嬌氣的人?一點藥味都受不了,將來還能成什麼大事?”

面顏之上,冷色漸起,明顯帶着不悅。

二皇子瞥了眼夢初,拿出放在袖子裡的手帕掩住口脣,邁進屋內。

“是,皇夫,奴才多嘴了!”

夢初哆哆嗦嗦的跟在二皇子後面一時間,鬧不清楚二皇子說這樣的話是爲了給他聽,還是爲了給屋裡躺着的那幾位而聽。

屋裡,躺在牀塌上的三位教房師傅分別佔據了正塌和偏塌的位置,那名被二皇子列爲冰霜美人的教房師傅獨自身處正塌之上,其它兩人躺在一起睡在偏塌。

“嗯?美人的身份>

從房塌的分配來看,二皇子猜測出那位冰霜美人應該是三位教房師傅之中,可以談事的人。

屋子裡突來的走路聲音,雖然不大,是輕微的響動,但還是吵醒了睡在屋裡的三位教房師傅。

冰霜美人最先醒了,望着二皇子逐漸走近,意識裡想要起身給二皇子問安,動了動手指,冰霜美人無力的放棄心中的想法,礙於身體上的傷,只能躺在塌上給二皇子以點頭代爲行禮問安。

“不必行禮了。傷成這般程度的身子,本宮看着也心憐了。好歹是在本宮殿裡出的事情,本宮自有責任把幾位治好,還望幾位勿要見怪爲好。”

夢初吩咐宮侍搬來椅凳,二皇子坐在離冰霜美人牀塌前方三寸左右的距離,讓屋子裡已然醒來的三位教房師傅在不同的程度上都能看到自己的側臉,讓教房師傅們可以看清他說話時的表情,以防止他們因爲看不到他的誠懇,而對他說的話產生懷疑。

“皇夫過於自責了。臣等與葉貴君之間的事情,間隙由來已久,葉貴君沒有取了臣等的性命,已經算是手下留情,從輕發落了。臣等萬幸。”

身上的傷口再疼,也不及被自己從小看到長大,親自護送來嫁人的侄兒羞辱來得心痛吧。

經歷過太多次飽含着傷心的痛楚,如今面對身體上的折磨已經全然麻木,不帶有任何的感覺,迴歸到人性的最初始,冷漠的去對待正在發生的一切。

冰霜男子躺在塌上,眼眸失神的望着二皇子,神色裡流露出一股似乎再也不會抱有什麼希望的色彩,帶着深深的絕望,和淒涼的傷痛感覺。

1411.做長期使用牽制的打算

“呵呵,師傅是冰雪聰明,慧心根生的人。本宮也不與師傅們說些虛僞的客套話,本宮救下你們的命,是有原因的。本宮今日前來探望爾等,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不知道三位師傅們,可有興趣聽上一聽?”

宮侍俸好早茶食點,在二皇子的面前擺好膳前填腹的小桌,布好三盤食點,躬身退去。

夢初陪在二皇子身後俸茶,替二皇子斟滿一杯散發着濃郁香味的熱茶水。

二皇子端起茶杯,手拿茶蓋輕輕撇着杯子裡茶麪上漂浮起來的茶星,啜飲一口,解了清早的睏意,淡聲輕問。

“原來皇夫也不無例外,是個塵世裡的俗人!施恩需得求報的道理,奴才們自是明白。皇夫有何需要奴才們去做的,直接說了便是,奴才們即使拼了性命也會去完成。”[

皇宮裡,自來就沒有白救奴才的主子,也沒有真心想要幫助奴才的主子,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的奴才對主子不忠,纔會有那麼多的奴才叛`變自己的主子,不斷的轉換着人生裡的角色,去尋求新的,可以生存下去的力量。

這就是在皇宮裡的生存法則。

冰霜美人雖然口上說着能夠讓二皇子信任的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僵硬不變,不帶一絲情感。

如果非要說那張足以凝潔世間萬物的美麗面孔上在傳達着一種什麼樣的信息的話,那麼很簡單,是諷刺,還有淺淡的憂傷。

二皇子可以聽出來冰霜美人話裡藏着沒有溫度的報恩感,同時,也能望見冰霜美人臉上的那抹無法挽留住處的哀怨,尤爲讓人心疼。

“呵呵,沒有讓你們犧牲性命的方法。是交換,本宮拿一些你們想要的東西,來換本宮想要的東西,至於值不值得,還是由你們來決定。夢掌院?”

話題談到關鍵時刻,二皇子回眸瞥了眼站在身後,倒了茶就再未有上前夢初,似有事情吩咐。

“奴才在,皇夫請吩咐!”

躬身行禮,夢初垂眸瞅着地面,言語恭順,態度卑微。

“去外面守着,好生守着,要是飛進屋裡一隻蚊子,或是跑進屋裡一隻老鼠,本宮就把你的腦袋卸下來給蚊子吸血,給老鼠嗑,懂麼?”

淡然的眼神,含着漠然的冷清。

威儀十足,散着攜帶了一股冷氣的尊貴。

落在夢初聽到話語不經嚇抖顫的身影上,二皇子抿脣漾來一波若有若無的笑,對夢初沒有幾分硬氣的小膽量,似是十分滿意。

喜歡如此貪生怕死的奴才,只要掌控得當,不超過奴才能夠承壓的最大份量,二皇子相信,夢初會成爲他日後在宮裡的好幫手。

而且,爲了活命,夢初一定會緊守口風,就算是出了什麼不該發生的大事,夢初爲了甩清參與者的干係,也會選擇閉口不談,以免禍從口出,傷及自身。

這樣的奴才,正是二皇子現在所需求的,所以二皇子對夢初的態度,六分溫和,四分嚴肅,樂的時間久了,就緊一緊,緊的時間長了,就放一放。

二皇子對待像夢初這種類型的棋子,着實很費力氣,做了長期使用牽制的打算。

1412.有意思的奴才

“是,奴才馬上就去殿外守着,一定不會讓皇夫失望。奴才會做到連一隻蚊子的翅膀都飄不進來。”

朝着二皇子拈起非常有力的蘭花指在眼前真真的做了一個扯斷假象中蚊子翅膀的動作,夢初向二皇子鞠了一躬,快速退到殿外合上屋門。

“呵呵,有意思的奴才。本宮還沒見過這般誇張的奴才!”

夢初的行爲行慣,許是凝聚了太多凰鳳女國裡男子的優點,和二皇子曾經見過的那些以武力爲尊,或是雖然一身儒雅的書生氣概,但卻總還能讓人在行爲上認出是個男子性別的暄昭男人並不相同。

二皇子通過對夢初的觀察,旦覺得夢初的骨子裡帶了太多細膩和誇張的柔軟情份在裡面,如果此人是在暄昭境內,那麼不去到宮裡當太監,還真是皇宮的損失。[

言語之中,無不透露着二皇子對夢初極爲不適應,可又沒辦法去改變的忍耐。

“皇夫有什麼要交待的,趁着四下裡無人,沒有人可以聽到,這就說吧,不用賣太多的關子,奴才們沒有那份等待的心情。”

交換?

說的好聽!

誰見過主子向奴才們提交換,並且能夠真正做到去交換的?

都是些主子們自作主張的決定罷了,當奴才的,只有認真去聽,認真去做的份而已。

冰霜美人見到屋子裡除了皇夫一人再無其它人出現,曉得事情也該進入正題,不願去聽太多的彎子,身子會感到疲倦。

“嗯,可以。師傅的要求,本宮完全能接受。本宮想說的話,其實也算是本宮心中的一個想要得到答案的疑問吧。三位師傅們想回西領與家人團聚麼?或是,把家人接到一個你們認爲安全,適合居住的地方,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享受着自己應該得到的自由?如果你們有這個想法,本宮與你們的談話纔會繼續,如果沒有,本宮馬上就可以走人了。”

任何事情的成功,都需要有一個能夠促成存在的關鍵原因。

二皇子在入睡之前想到的辦法,就是三位教房師傅被迫囚困於凰鳳後宮裡不得做主的自由,打算以此爲條件,來和三位教房師傅做筆大家都不會虧本的買賣,就是不知三位教房師傅們買不買他這凰鳳皇夫的帳啊。

“自>

愕然的表情,同時出現在三位教房師傅的臉上。

但是奇怪的很,只有那位冰霜美人把驚訝說出了口,其它的兩位教房師傅,則是滿眼無法置信的望着二皇子,脣瓣隨着冰霜美人說出口的聲音一張一合,似乎說的,也是從冰霜美人脣裡吐出的那兩個字。

“嗯,自由。以暄昭夜氏一門的能力,想要救幾個人出皇宮,亦或是想要護送一些人,從某個地方逃脫,再到某個隱蔽的地方藏身,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三位師傅都是皇室國朝裡的大人物,總不會連暄昭夜氏的名號,都未曾聽過吧?若然果真如此,本宮怕是要笑話幾位師傅孤陋寡聞了。”

暄昭的夜氏族門,雖然在百姓之間傳聞甚少,但是在幾國皇室之中,還是能傳出些威猛,冷酷的名聲來。

如果躺在屋子裡的三名師傅真的是西領皇室,那麼關於四國皇室密史的事情,定是瞭如指掌,二皇子深信,他們會相信他之所言,不會是在欺騙。

1413.想要保住性命的理由

“暄昭夜氏?你>

宮裡過河拆橋的事情,數不勝數。

冰霜美人懷疑着二皇子話裡的可信度,不確信二皇子會不會像其它的皇宮人一樣,把算計人的心思都用在利用別人的事情上。

“不信本宮?那你們提個能讓你們相信的條件吧!只要在本宮的能力範圍內,本宮一定替你們辦成,算是略表本宮想要與你們患難與共的堅決?”

無所謂的開出一個讓教房師傅全都愣住表情的說法,二皇子優雅的飲茶自斟,目光溫潤平和,神色泰然自若。[

一點都沒把說出的話,當作一件非常爲難的事情放在心上,寫在臉上。

“什麼?皇夫不是在開玩笑吧?若是我們提出一個皇夫可以做得到,但是卻不能做的事情,那怎麼辦?”

不信,無法全然相信二皇子那般坦蕩蕩的說法。

冰霜美人如何也無法理解二皇子的思想。

若是他們讓他去行刺皇上,二皇子也會去嗎?

不可能!

弒君的大罪,誰能忍受得了?

“是麼?想聽聽本宮的說法?本宮對‘可以做到卻不能去做的事情’的理解意思是,虛構的假象,因此,結論自然也無法成立。

本宮答應你們做一件事情,自然是希望你們能相信本宮的辦事能力和爲人的性格人品,而你們,若想得到本宮的幫助,也不過就是想考驗本宮是否有那份能力而已,並不是要置本宮於死地。

既然如此說來,你們自然也不會選擇太超出本宮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讓本宮去辦,不對麼?

與其被囚在皇宮裡受着西領國君的威壓,還有葉貴君的白磨,以及皇上對你們在身子上的打擾,本宮認爲,你們不會輕易放棄這個能逃出皇宮的機會。

國仇之恨與你們沒有太大關聯的事情,應該也不算是你們想要保住性命的理由吧?

還有一點,也是現存的事實,可能幾位心裡都應該比本宮清楚。

若是現在馬上就對皇上出手,那麼西領國將來所要面對的便是能力更勝一籌的凰笞王爺,出於對西領的國勢穩定着想,希望你們不要和本宮提些與皇上有關的條件就好。”

皇宮裡有人給皇上下毒,那屬於國家內部矛盾,誰勝誰負,尚不得知。

西領若是插手,那就會演變成國與國之間的謀刺侵`犯,容易引起兩國金戈鐵馬,水火不溶的戰爭。

兩種方式行爲都是針對女皇而來,可是其產生的影響和後果,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二皇子似是料到冰霜美人心裡的打算,話裡暗喻比擬,明着把事實攤擺出來,提醒着三位教官師傅,什麼是他不會允許的界限。

“皇夫似乎多想了。奴才們哪有針對皇上的意思?如果皇夫真的想表示誠意,那就請皇夫派人將我們三位被西領國君軟禁在府內的妻兒家眷救出來,藏到一個安全,不會被西領人能找到的地方,只要他們平安到達,奴才們自是相信皇夫所說,日後定當竭力爲皇夫辦事,絕不脫辭。”[

被扣在西領妻兒是西領國君派他們來到凰鳳女國留下的保證效忠之心的人`質,已經有三年沒有見了。

冰霜美人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機會再見到自己的妻兒,現在有這個機會能夠試一試,他當然不想錯過。

如果皇夫能救出被囚在西領的人,那他們,即使留在凰鳳後宮,也只是想留便留,想走便走的事情。

皇夫想讓他們幫忙,首先要解決的,是替他們除掉心裡的負擔,解決背後大患,不是麼?

1414.笑如春風,如沐滿殿

“喔?只是救人,藏人?如此簡單?本宮還以爲要捎帶着殺人咯!”

二皇子打趣般的玩笑,讓躺在塌上的三個男人互瞧了幾眼,同時忍不住露出無奈的表情。

“是真的咯!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夜氏在江湖上是做什麼的,逢敵必出劍,一劍出鞘,必血濺八步之內。這是夜氏的規矩,給個機會嘛~讓他們好久沒動劍的人,砍幾條性命痛快一下麼~”

看到教官師傅們的無奈,二皇子言語之中的打趣越發認真起來。

若是沒有聽到之前的話語,只聽到二皇子說的這一句話,聽到的人一定會以爲二皇子是位喜好血殺的嗜命之人,從脣裡輕易說出的取人性命的言語,哪裡是個十六歲少年可以隨口當成玩笑說出來,以逗大家之樂?[

“皇夫,奴才等非是好戰好勇之人,亦不喜得血腥斬人屠命。也並未存了想要動人性命的心思,恐怕皇夫要失望了。既然皇夫已經表□□態立場,那麼奴才也想問皇夫一個問題。奴才被囚宮中,自保能力尚缺,不知道,又能幫得上皇夫什麼忙?”

在西領,受脅於皇上。

在凰鳳,受脅於女皇。

兩國之宮,竟無他們容身之所?

是命,還是上天早已註定的悲慘的結局?

冰霜美人無法理解處於如此劣勢而無力去更改的他們,會有何處,是皇夫所需要的?

“呵呵,你們希望聽真話還是假話?如果是真話呢,就是本宮需要藉助你們來打聽皇上的一切動向,原因呢?

是源於皇上心中對深戀人兒的喜愛。

如果皇上愛着的那位夫君尚在人世,多半是和你們同等的年齡,所以,這也是皇上當初追逐到你們的最根本地方。

本宮不需要你們奉獻什麼,只需要留在庚年殿裡,無事與皇上說說話,敘敘人之常情,在其中探得消息就好。至於更機密的消息,就看你們自身的能力了。”

能坐上凰鳳女皇的這個位置,必然不是傻瓜,不是隨便誰問什麼,就會無止境的回答下去。肯定會有一些非常秘密的問題藏在心裡,而那樣的問題,往往都是別人想要尋得的關鍵。

這一部分的疑惑如何解開,二皇子倒是希望眼前這三位能夠看在他替他們安置一家老小的份上,能使盡各種方法,把女皇的秘密盜出來。

只有瞭解女皇的弱點,女皇身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每一次可以改變局勢的步調,他才能在暗中維護他想守着的九王爺,在九王爺遇到困難時,儘量不被女皇發現的施以援手,助九王爺一臂之力,早登爲皇。

“皇夫,那>

聽過了真話,怎能不聽聽假話?

冰霜美人也很想知道,二皇子到底能把什麼樣的假話當作勸服他們幫助他的理由。

“假話?哈哈!當然是想替你們這些不得自由,受盡委屈的人伸張正義,要你們有個和樂安穩的家嘛~本皇夫可是位寬宏仁厚的一國皇夫喔,該有的,愛民如子的品德還是有的。”

二皇子見到屋裡的三名男子明顯被自己的話語說的動了心,索性勾脣一笑,含着一抹美豔的春風,如沐滿殿。

1415.吃些莫名其妙的醋

“>

滿額黑線,聽到不如沒聽到。

冰霜美人的眸,似墨色的池玉一般,望向二皇子的眼神裡,怔然,帶着不解。

顯然是還沒有弄明白二皇子如此輕鬆和他們談論這個話題的心態。

這是一場交易,一場載滿生死,欲`望,利用,權利糾紛,過程起伏跌宕的命運里程。[

賭注是活在命運裡,還沒有步入墳墓的生命。

不論是誰贏誰輸,總有閉上眼睛,邁入棺材裡的那個人出現。

是血液衝擊在河流裡撞開散石的歷史,想改變命運裡的軌道,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毫不猶豫的前進,前進,永遠不停的前進。

步伐,一旦開始,便不會結束,騎馬難下的人生,沒有迴路可以走。

如果哪一天真的累了,不想再繼續走下去,那麼很好,除非了結生命,戰死在沒有煙火的戰場,否則,永遠不可以停下。

就是這樣異常慘烈的一條路,二皇子居然能夠面不改色的輕言淡語的說出來?

冰霜美人對二皇子的印象,在瞬間,產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呵呵,不用吃驚了。本宮就是這樣的性格,喜好承諾,喜好約定,一旦想要拉攏的承諾和約定可以實現,就會放鬆到了極致。還請三位師傅莫要怪責於本宮。

既然三位師傅已經與本宮達成共識,那麼>

三位師傅的家眷,想來也會有個百十來名,移動起來或許會比較難,三位師傅就好生在本宮的寢殿裡休養,靜候侍音吧。

待有消息了,本宮即刻便會來通知幾位,在那期間,還請稍作些忍耐,不要再惹惱了葉貴君纔是。”

有三位教房師傅,加上他的存在。

二皇子不用腦袋去想也能料到女皇近幾日可能留宿庚年殿的時候多些。

要是葉貴君再因孤單,寂寞而惱火,吃些莫名其妙的醋,那樣可不好。

都說嫉妒是戀愛帶來的最大的一種禍患,二皇子可是非常不願意嫉妒之禍,惹上庚年殿。

上一次他允許葉貴君在庚年殿裡大鬧,那是夜府的人還沒有趕到。

但是葉貴君若要再一次做出讓他不喜歡的事情,他就來點認真的脾氣和葉貴君這個無事亂飛的小蜜蜂,拔拔尾上的那根刺!

看看是他的指甲片硬,還是葉貴君那鍥而不捨,對皇上的執着硬!

眉眸一寒,斂褪眸內剎那散發出的絕世芳華,二皇子拿着茶杯蓋子輕輕悶住茶杯裡蒸騰繚繞的水白霧色,薄脣向上揚起一絲完美的彎弧,笑的如仙子一般,繾綣驚美。[

“皇夫放心,有了您這句話,那奴才們就靜等皇夫賞賜了!奴才起不來身,在心裡替爲跪拜扣謝了!”

孤傲的言語,凝靜內斂的神態,波渺不驚的口吻。

冰霜美人不負冰冷如霜雪的美名,對待二皇子,是始終如一的孤涼態度,不走近,也不離遠。

恭卑有序,雖是禮儀有佳,卻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一副骨血生涼的獨僻性子。

1416.透着骯髒,恐怖的目光

“嗯,塌上躺着休養吧,本宮就不吵你們了。”

整個早晨的談話,好像只有冰霜男人一個人在聽,在談話。

躺在殿裡的另外兩個人除了緊急疑惑的表情,就再也沒有其它的言論,或是參與。

二皇子轉身離開寢殿,臨走出時,回頭張望了眼另外兩名男子,看到那兩名男子似乎正在以對口型的方式和冰霜美人交談着。

腳步暫有停頓,復又緩慢行走。[

二皇子腦海裡總是能夠出現那兩名不出聲音就能說話的男子口型,忽然明白過來,難道那是脣語?

“夢掌院,你可知道那三名教房師傅的具體情況?因何有兩位教房師傅從來沒有與本宮說過話?”

好奇的驅駛,二皇子走在路上,心裡總是惦記着那兩名說脣語的男子,他們與冰霜美人之間的談話,很讓人想去猜想,捉摸。

“回二皇子,那兩位教房師傅,本是難言善道之人,其中有一位還是西領文學院裡的史課文師,但是自從和皇上有了貼近的關係之後,就被葉貴君命人灌下啞藥給毒啞了,葉貴君說,是他用妖言迷惑了皇上。原是三位師傅們都要喝的,但是皇上聞訊趕來,救下一位師傅,並以讓師傅們做教房例學爲條件,保了那三位師傅的命。”

夢初回憶着當初皇宮裡發生的那些和葉貴君有關的一家獨大的事情,宮裡的各位主子,沒有一位不是受着苦難而不敢言,小聲的向二皇子稟告,在稟告的過程中,時常向四周望去,觀察是否有聽到二人說話的奴才。

“喔?結果竟是這般?讓人看着心涼吶。葉貴君深愛着皇上,卻妒心成禍,是件頗費腦筋的事情啊。以後本宮若想在皇宮裡保身,似乎只能緊鎖殿門,不讓他進,本宮亦不得出了。”

論武功,他是不怕葉梓的,就算不能打贏,也能打個平手,同爲凰鳳女國之外的男子,能在宮裡站穩腳根的,自然本身的功夫不在話下。

但是二皇子不想過早的讓女皇知曉他的招式路數,更不願引起女皇的注意,進而對他深查,想在宮裡活命長久一點,最好的方式,就是封殿鎖門,不去與人交往,也就不會得人消遣。

“嗯?皇夫難道想一直呆在殿內,不參與任何事情,也包括皇宴之類的嗎?”

最近皇宮裡好像要舉辦皇宴,聽說是各宮殿都必須參加的盛宴。

若不是二皇子提起此事,夢初倒是忘了,險些忙的要把這件事情給忽略,沒有上報。

“皇宴?嗯,凡是走出宮殿的事情,本宮都不做。什麼皇宴,一國之夫如此不出席,怕是皇上會不高興吧?可是,有葉貴君代爲出席不就好了?葉貴君一定會出盡風頭,給皇上爭得不少臉面的。”

宮廷裡的皇宴,無非就是打着設宴的名義,公然讓所有人花田酒地,吃喝玩`樂罷了。

他也不是沒參加過,只是參加的不太順心。

在暄昭裡,大臣們都知道他將來是要進獻凰鳳女國的人,所以總會想方設法難爲他,讓他跳舞,撫琴,穿着輕薄的衣衫,倩舞霓裳,身段妖嬈的旋舞在大殿上。

那種時候,看着大臣們一個個瞅着他目光迷離,直要把他吞進肚子裡的眼神,二皇子真想個出手腕,掐上那些大臣們的脖子,喀嚓一聲,了結他們那般惡劣,透着骯髒,恐怖的目光。

1417.這種招術太老套了吧

“呃,好像是慶祝福九王身體康復的宴會。九王前些日子從邊關回皇都時,受到很多人的伏擊,雖然性命無憂,但是最近才見好些,能起塌走動。皇上的意思是,想給九王爺開個有朝賀喻意的喜宴,皇夫身爲九王爺的皇姐夫,除上皇上便是宮裡與九王爺最親近的兄輩,難道,不打算看一看嗎?”

夢初猜測着二皇子的意圖,無法理解。

就算顧及着身份,也應該去看一眼了,即使是不說話,不敬酒,不打個照面,可大體上總得給女皇點面子,讓女皇能在王爺面前過得去吧?

夢初一向都認爲二皇子是一位對事情發生具有很好掌控力,能夠把握很好分寸的主子,可是在這件事情上,怎麼就無法達到共識了了?

“九王的祝賀宴會?”[

聽過夢初說的,二皇子腦海出現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女皇爲什麼想給九王爺舉辦宴會?真是隻爲了給九王爺祈福這麼簡單?

那次千人伏擊的刺殺案件,不是有女皇參與其中麼?

既然女皇的真實意圖是想取了九王爺的命,那怎麼還會設宴替九王祈福?明顯的,前後不相襯應。

是內疚?還是>

眸色一沉,二皇子想起殺手在殺人時的行爲,眼中現出疑惑。

成熟的殺手,一刀斃命,只需出刃,其它的,自然不擔憂。

而不成熟的殺手,在刺完一刀之後,必然要再補一刀,以防止被刺之人,沒有死的完全,徹底!

倏然一驚,二皇子在意識裡好像瞭解到女皇的用意,心裡生出一股寒意。

女皇不會是>

而舉行宴會的本意,也只是爲了在明面之下,衆目睽睽之中,尋個她沒有害九王那份心思的證據?

女人之間的鬥爭,似乎永遠都比男人之間揮臂山河來得暗潮洶涌,波濤猛烈些?

值得人喟然唏噓啊!

“嗯,初訂在五月份,離現在還有三個滿月。不管因爲什麼,得讓九王爺先能獨自行走纔可以啊。這來到宴會上,若是讓人攙扶着來,就沒有舉辦宴會的意義了啊。”

扶着柺杖,全身包紮着白絹,斑斑是血的趕來?

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女皇的面子上也掛不住是不?

夢初在心裡偷笑一番,認真嚴肅的回答道。

“倒也是,受了那麼重的傷,不好好養着怎麼可麼?宴會的事情,待本宮再仔細考慮下吧,去或不去,都得尋個正當的理由不是麼?”

如果參加宴會,首先就要做好與葉貴君爭鬥的準備,說不定那天,葉貴君與他暗下里的爭搶能夠成爲宴會上一段尤爲突出的亮點。[

如果不參加,女皇那裡就得尋個確切真實的理由,不能讓女皇在心裡怪責他不懂事,而是心甘情願的勸他留在宮裡休息。

裝病?

這種招術太老套了吧?

負傷?

沒理由就他庚年殿在夜裡遇襲吧?

什麼燙傷,摔傷,砸傷之類的就更不可取了,有宮侍在旁邊守着,怎麼還會傷到?那宮侍不得受到懲罰?

走到偏殿門前,二皇子擡眸望着屋檐那一不太突顯的燕子窩,收回目光,邁進殿內。

有些事情,他得和嚴四叔再仔細商量下方可行事,不能太過魯莽。

1418.每次都要朕動手製服你

“是,皇夫。”

沒有辦法改變二皇子心意的時候,夢初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如上所述,是對二皇子的絕對尊從,沒有半點的不甘願。

夢初也不明白自己怎麼變成這副樣子,當初鐵血熱燙的狠勁兒,對待比自己小一半年齡的二皇子,就是使不出勁兒來,反而是越來越聽着二皇子的話,總感覺跟着眼前的小人兒,以後日子裡就不會吃虧了。

“嗯,行了,退下吧。不用跟來了。”

走進屋裡,合上門窗,二皇子攤開紙卷,提筆硯墨,在紙上寫下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嚴四叔,涼兒可把希望全部寄託在你的身上嘍。”

下晚入夜,晚風輕吹,沁着蜜心的幽涼。

殿內無人走動的時候,二皇子站在殿檐下對着燕子的方向,仔細端詳。

確定四下左右着實無人經過,二皇子攬衫撩襟,縱身扶着殿柱向上如魚兒騰水般盈盈躍起,手腕靠着燕子窩的窩口輕鬆一挑,把寫好的紙卷彈進燕子窩裡,踩着殿柱而下,飄逸的身姿,絕色輕美,旋帶起夜裡幽涼的晚風,衣衫漸落。

庚年殿的正殿裡,傳來幾聲夾了疼痛的吟哼聲,滑膩柔軟的,似乎不像是傷口疼痛所至。

二皇子着聲音走去,伸指在宮窗上戳了個小洞向殿內望去,殿內散落着,幾件男人和女人的衣衫。

“皇、皇上,放開我,疼,疼!”

殿裡迴盪着冰霜美人近乎乞憐的求饒聲,嗚咽低迷,如小河穿過峽谷時發出的漳澗聲,唔然哼響。

女皇在庚年殿?爲何沒有派人前來通傳?

教房師傅們傷勢如此嚴重,重到不能起身,女皇還要強迫他們和她做房塌之事?

女皇原來竟是這般如餓狼一樣,飢渴貪性的女人?喜歡做些趁人之危,不近人情的事?

在他的面前,倒是表現的蠻體貼溫柔,差點讓他對那種類似名義上‘背`叛’的說法,感到內疚了。

“傾憐,你就老實從朕一次不可以嗎?每次都要朕動手製服你才行?身子已經受傷了,難道還想再傷上加傷嗎?”

女皇的話,傳進二皇子的耳朵裡。

二皇子怔然一想,腦海裡轉了個大圈,忽然明白,女皇每次在和三位教房師傅行塌事的時候,都使用了暴`力威`脅?

女皇的品行,在二皇子心中的形象,極速下降。

“皇上,傾憐有傷在身,況且又在皇夫殿內,皇夫於傾憐有恩,怎麼能在皇上與皇夫的塌上,和皇上行這等苟且之事?讓傾憐有何顏面再見皇夫?”

冰霜美人的聲音,像是鼓樂奏起的銅片,顫着忍辱負重的尾音,聽在二皇子的話裡,染了絲絲別樣情緒裡的傷感。

二皇子抿起脣瓣,在脣畔上勾勒起一彎美麗的硃砂線,黑如墨玉的水眸裡,覆上一層冷淡,漠然置之。[

女皇若是真顧到了他的想法,就不該私自前來庚年殿,不該做出揹着她侵犯別人的事情了,由此可以想知,女皇的心裡,定是沒他的。

如果非要說有,也不過是如嚴四叔所說的,女皇要的,是與他有關係的葉氏一族,還有整個暄昭的天下!

女皇,需要他們的支持!

1419.知道反抗朕的後果麼?

“傾憐,朕小心點,不會讓你疼的,朕發誓,真的不會讓你疼!傾憐乖,快點讓朕親親,朕想你想的快要發瘋了。”

很難想象,如此粘到膩厭的話語,是出自威儀堂堂,道貌岸然,一身正氣的女皇口中。

二皇子捂着胸口難以敵擋胃裡泛起的一陣酸意,強壓住內心裡的乾嘔感覺。

恍惚中,二皇子覺得眼前之景有些不真實。

沒有想象之中的歡喜,也沒有想象之中應該承受的痛,有的,只是麻木的心境,和胃裡強烈涌出的厭惡。[

再也無心去理會什麼,所有的人或者事情,只要事不關己的,就必須放棄。

看到的也當作沒看到,聽到的也當作沒聽到。

小不忍,則亂大謀!

“皇上!皇上,你不要碰我!不要碰,不許碰!這是在皇夫的塌上啊!”

“那就不在皇夫的塌上好了!非得忤逆朕嗎?知道反抗朕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正殿裡傳出幾聲悶響,似乎是枕頭砸在地面上的聲音。

二皇子驚惑着向裡面望去,瞬間,閉上雙眼,不忍再去看那血淋淋的畫面。

被怒火燒燃的女皇不顧冰霜美人身子上的傷,強行把冰霜美人扯到茶桌面上,撕裂冰霜美人身上的衣衫,握住冰霜美人的身下,用力的揉搓起來。

女皇的力氣,遠比二皇子想象中的要大。

大的扯着冰霜美人的情形,或許用拖拽來形容更爲貼切一些。

牀塌上,被褥上,地面上,全都是從冰霜美人身上流淌下來的鮮血,就連桌面上,也佈滿溫潤粘稠的血絲。

“不要,不要!不要碰我!”

冰霜美人,奮力的反抗。

想要逃脫女皇的鉗制,明顯是惘然。

“不要反`抗朕!不許像那個男人一樣反`抗朕!朕是凰鳳國的女皇,凰鳳天下里所有的男人都屬於朕,朕看得上你才碰你,懂嗎?”

啪!

一聲脆響,是女皇手起掌落後的聲音。

再往下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二皇子已經無心再理。

女皇的本質,他算是看透了。[

得不到的初期,會好聲哄勸,得不到的後期,便會拳腳相加。

等到明天早上,也許教房師傅們會不用他做什麼事情來證明他的誠意,因爲,逃離這座皇宮,對他們來說,可能是再爲期盼的事情,也不爲過了。

女皇的任性,恰巧幫了他一把?

正殿裡,飄搖招曳的燭火,映着宮窗上那個不知被虐打了多久的影子。

二皇子站在偏殿的大廳裡,推開窗扇,目光深幽的望着正殿宮窗上由最初掙扎,到最後癱軟不堪的暗影,耳旁聽着一聲接一聲巴掌煽在臉頰上的脆響,握在袖衫裡的指骨緊繃,咯咯的硬響着。

“公子,喝杯茶麼?”

一杯泛着白氣的熱茶遞到二皇子的眼前,嚴四叔來去無蹤的出現在二皇子的身後,替二皇子合上宮窗,擋住可以窺探其它人影的視線。

“四叔,怎麼來的如此快?一個時辰不到?比之前快上一倍了。”

接過茶杯,二皇子任由對面的暗影在眼眸裡慢慢收縮變小,很是訝然嚴四叔的出現。

1420.說些好話,多賞點酒錢

“哈哈!公子你在紙卷連寫七次‘急’字,四叔敢不在第一時間內到麼?”

密密麻麻的紙捲上,前七個字,後七個字,全是相同的‘急’字。

事態嚴重吶,他不想來早點都不可以。

二皇子驚訝他的早來,可是嚴四叔卻是驚訝他在屋裡已經呆了半個時辰,二皇子竟然沒有發現?

以之前二皇子的狀態,絕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難道是被對面宮殿裡不知羞恥的聲音給惱住了?

他家公子,不是看上女皇心境動搖了吧?

這可怎麼辦?他已經把二皇子心儀九王爺的消息傳到夜氏族門去了。

府裡的老爺和夫人雖然不同意二皇子的選擇,可是到底是尊重二皇子的意見,沒有提出反對,二皇子要是在此時變卦,那不是要煩躁了一批人力上的部署?

“勞煩四叔了。消息都傳回暄昭了吧?父親母親可還理解?沒讓捎了隻言片語過來嗎?”

茶氣,蒸騰在臉上,溼潤着臉頰上的皮膚。

二皇子站在合上的宮窗前,沒有回首,望着眼前糊了飄亮花紙的宮窗,腦海裡殘存的女皇虐打的那個暗影,難以抹去,反而愈發的清析。

“夫人捎來一句話,要公子務必小心,保重。”

沒有其它多餘的閒綴之語,嚴四叔把葉府夫人交待的一大長串話語總結出其中最重要的一句,帶給二皇子聽,像他這樣的江湖人,記刺殺的任務可以,記替別人捎的關懷之語,走一路,忘一路,不過心的。

“嗯,四叔,夜府最近出任務了麼?有閒暇的人分配給涼兒一些麼?”

和教房師傅們的承諾,貴在朝夕之速,要儘快完成。

藏着心中的一抹憐憫,二皇子不希望以後在庚年殿裡聽到女皇的巴掌聲響,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把該做的事情處理妥當,尋個機會把那幾個人送出宮去。

“任務?沒有。最近暄昭比較安靜,可能是受了與凰鳳國聯姻的關係,一些對皇上蠢蠢欲`動的人都暫時消聲匿跡了,出來混的,也沒有多少是敢在明處和皇上做對的。夜府最近好像收不敷出的,陷入財銀困赤了。”

玩笑之語,把染着血腥的話題輕帶而過。

嚴四叔站在二皇子的身側,閒得有些難以打發時間一般,眼神,輕頓,瞄向二皇子垂眸不語的面孔。

“呵呵,是麼?不會是爲了要配合涼兒在凰鳳的作爲,而故意把力量分散了吧?”

挑起的眉梢,溫婉含蓄,凝漾起一抹柔和。

二皇子握着茶杯的手,暗中緊了幾許,大約猜測着嚴四叔話裡有多少真實。

“嗯?公子到了凰鳳,凝心都漲了?四叔哪裡騙過你?是真的沒有任務!這麼多年來,夜府身爲皇室暗殺者,在暗處殺了不少有礙皇上尊威的人,殺了這麼多年,也該夠本了。天下總不能一日都沒有太平吧?咱們夜府,也得有個機會適當休息嘛!只不過,現在要爲公子你奉獻了?記得向老爺夫人多說幾句好話,多賞點酒錢麼。”[

江湖上生活,刀尖上過日子。

嚴四叔看到二皇子的反應,大爲吃驚。

他們公子,到了凰鳳不過幾日而已,性子裡的變化已經漸漸顯現出來了,不得了吶!

1421.皇宮,不是人呆的地方

“呵呵,待四叔替涼兒做了事情,開多少的酒錢都可以。如果能被允許,涼兒倒是想把整座庚年殿都送給四叔好了。女國的皇宮,不是人呆的地方。”

也許>

正殿裡的清脆巴掌響還沒有停下,二皇子猜不透這一夜過去,正殿裡會不會出現再也醒不過來的麻木身體。

二皇子只是忽然覺得,今天的夜晚,似乎太過漫長,漫長到太過無耐,讓他藏於心底的那些暴戾份子,都隱約清楚的閃現在眼前,讓他把尚未看清楚的所有,全部都深深的印入了腦海裡,不想錯過,每一分鐘,每一秒難熬的時間。

“不是人呆的地方?可是全國那麼多人,卻都是擠破頭顱想在這座繁華的宮殿裡想要佔有一席之位啊。四叔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也不明白那些人爲什麼都喜歡豪華浮誇的房子。磚搭的屋子不是也能擋風遮雨?像四叔這樣的人,隨便一棵樹都能當作休憩之地!不過,哪個女人要是跟了四叔這樣的人,怕是一輩子都要風餐露宿,不得安寧啊。女人應該不會喜歡像四叔這樣的人吧。”[

每個人的生活裡都有故事,有些人喜歡把故事擴大化,有些人喜歡把故事當作獨家的記憶珍藏起來。

各式各樣,誰能活的精彩,誰就能擁有更多無法去預料的故事。

嚴四叔想起當初自己喜歡的女人就是因爲他不能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家,而把他的求親退訂,讓他至今不再想娶妻爲家,搖首喟嘆,飲盡杯中暖茶,不再去想。

“呵!人生裡追求的不一樣吧。四叔,我要保那三位教房師傅家人的平安,遷離皇都,隱世避塵,需要幾日?”

充滿哀傷的夜,經歷一次就足夠了。

自以爲是的他,擅自作主,留下他們在庚年殿,以爲可以守得他們幾日平安,可事到頭來,卻總髮現,想象中的,和現實裡的差距太遠,不是他所能預料和想象到的程度。

想要儘早脫離苦海,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快他計劃裡前行的腳步,防患於未然。

二皇子可是怕極了哪一日他醒來,身旁突然多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然後他自己,則是被女人打成蠶蛹的樣子。

“公子?你指的遷離皇都是說?把他們的家人都救離皇都,永遠讓西領的人找不到?”

一段日子還能說得過去,要是說一輩子?

除非住到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裡去,才能讓別人看不到!

嚴四叔對二皇子交待的任務,不甚瞭解。

“永遠的話,似乎不太可能啊!到他們出去,護着他們平安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不管他們是隱姓埋名,還是築樓搭瓦都好,只到確定他們可以自主生活,任務即算結束。這是訂錢,先替四叔解解財困之圍?”

二皇子走進偏殿內室,坐到妝臺前打開抽屜,取出一包份量不少,沉甸甸的黃金交到嚴四叔的手上,高挑眉梢,莞爾輕笑,笑容裡,散着幾絲玩味。

1422.公子,懂得做生意了

“哈哈!看來還是自家人好啊,訂錢都給這麼多?公子,懂得做生意了啊?”

掂量着手上的黃金,差不多幾百兩?

壓得嚴四叔手腕泛疼。

嚴四叔收好金子,對二皇出手大方的爽快性格,相當中意,臉上露出些許讚賞。

懂得用金錢收買人心的主子,將來在任何地方都能行走的通。[

即使一百個人之中有十人是不爲金錢所惑,但至少可以有九十個人站在金錢這一邊,爲甩出金錢的人奉獻效力。

以九十人迎戰十人,殺傷力誰強誰若,自有勝分,不需再加多言。

“呵呵,金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若是活了,金子總還是會有的。但金子若是活着,而人卻死了,留待金子,能不成死後裝棺材不成?

涼兒不是會論假話的人,哪裡言語不中聽鬧擾了四叔,還望四叔勿要與涼兒一般計較,快些完成涼兒請求的任務纔是。

涼兒身處皇宮之內,女皇懾於暄昭國本,對涼兒倒還好說,算得上是禮遇有佳。涼兒只擔心對面殿裡的人,或許沒有太多的時間了。整座皇宮裡的男人,都是女皇的,她若強行硬來,誰能阻止得了?”

身傷重患的人,都能不顧生死的被她強迫於塌上。

二皇子深感女皇心性之狠辣,對女皇越發沒有好感,越發嚴加防憊。

“嗯,曉得了。公子放心吧,四叔辦事有準。就算沒準,不還有金子盯着呢麼?時間不會太久,靜心等四叔消息吧。不早了,公子早些睡着,四叔先退了。”

雖然二皇子在口上尊稱他一聲四叔,但是族門裡的規矩還是該有則有,不可全無。

嚴四叔退後一步,向二皇子嚴整的行了一個退禮,和上次一樣,轉身躍進殿內的黑暗上空,不知從哪塊房檐屋頂飛了出去。

殿廳裡,少了一個人的熱溫,頓時顯得清冷很多。

二皇子仰首望着嚴四叔離開的背影,耳邊響着從正殿裡飄出來還沒有消停的呻`吟聲,二皇子衣衫未換,倒在塌上似要逃避那種不想聽見的聲音,不想在腦海裡肆意出現的畫面一般,扯過被子蒙在頭上,強迫自己放下所有的一切擔心,不斷的告訴着自己,只要把這一夜熬過去,就能看到美好的明天,和天空上那一朵朵散開靈逸的白雲。

整夜,被毫無頭緒的惡夢侵`擾。

時而身處百花盛開的山谷,時而被丟棄在野蛇亂爬的石窟。

二皇子合衣而睡,蒙着被子浸了一身溼熱的汗水,極爲不適的從夢中驚醒。

殿外,霧濛濛的一片白,雞鳴初響,庚年殿的院子裡已經響起雜亂嘈嚷的聲音。

“你們都麻利着點,快去燒水,溫帕子。還有你們,都小點動作,吵着皇夫安眠了,本掌院各罰你們五十大板!”

“是,夢掌院。”

院子裡,夢初和宮侍們的對話一字不差的傳到殿內。[

二皇子撐着錦花絨芯的紅絹被坐起,好一會兒沒辦法清醒過來。

昨天發生什麼了?院裡爲何如此吵鬧?

1423.一見面就給他磕頭?

“來人,進來伺候吧!”

一夜混亂的夢境多少混淆了二皇子的思維,二皇子直到聽見夢初在院子裡喊出王御醫三個字時,驀地想起,昨夜>

那三名教房師傅的身子>

朝着殿外守候的宮侍們喚喊一聲,二皇子褪下一身溼冷的衣衫,坐在塌上等着宮侍進來伺候洗漱更衣。

“是,皇夫。皇夫萬福!”[

負責照顧皇夫洗漱的一衆小侍聽到二皇子在殿內傳來的衣服,馬上端着已經備好的衣衫,洗漱用具推門而入,十幾個人排成兩隊,分侍二皇子左右。

“免了罷。本宮昨夜沒有睡好,身子有些乏,就不去浴桶裡泡着了,你們看着侍候吧。”

每天清晨,都需得一桶熱水,洗淨全身夜裡生出的溼氣。

二皇子不想晚了去正殿探望那三名教房師傅的時辰,遂減去一道大清早的程序,跳一步而過。

“是,皇夫!那奴才們就替皇夫擦拭一遍吧。”

宮侍們依令低身一禮,走到浴桶裡舀出飄着玫瑰花瓣的溫水,沾溼帕子替二皇子擦身。

擦身之後,相臨的繁冗細節隨之而來。

抹粉,添香,撣醒神花露,一樣不差。

更換衣衫,配好玉飾,大到衫布剪裁,花紋樣式的選擇,小到二皇子小手指上的白玉指環,宮侍們都是經過細心挑選,搭配的完美無暇,將二皇子驚爲仙子天人的玉顏月貌,描繪的淋漓盡致,無言可述。

“外面怎麼那麼吵?發生什麼事了?”

明知故問的原因,二皇子心裡有數。

二皇子心裡沒數的,是傷到何種程度。

都把王御醫提早一個時辰請來了,應該算是嚴重了吧。

“回皇夫,三位教房師傅的傷勢惡化,夢掌院已經請了王御醫過來瞧着,具體的結果,還沒有診察出來。”

宮侍的回答,聰明小心。

既擺明了事實,也道出了不可由他一個小小宮侍能說出口的話。

沒有虛假上報,只是適當的選擇隱藏了一些不合時宜的事實,留待皇夫親自詢問。

“呵呵,本宮去看看。”

更衣完畢,二皇子摸玩着手指上戴的玉質指環,喝過一碗暖身子的糯米糊絨,邁出殿院,走向宮侍進進出出,擡着血水出來的正殿。[

“奴才扣見皇夫,皇夫萬安!”

夢初在正殿裡瞄到二皇子的身影,急忙跑出正殿,跪在二皇子的見前,伏身扣拜,額頭碰在地面上,咚的一聲,給二皇子磕碰個響頭,擋住二皇子的去路。

“起來吧!”

大清早,一見面就給他磕頭?

是教房師傅的事情把夢初嚇到了?

二皇子眯了眯眼,伸手遮住清晨的陽光,臉上現出幾絲不耐煩,錯過擋路的夢初,朝正殿走去。

“是、是皇夫!”

屋裡的三位教房師傅,有兩位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面目全飛,臉頰上多處出現淤血未散的紅紫痕跡,不仔細認,都無法認出來是誰。

萬一皇夫責問他是怎麼弄出來的,他可怎麼回答啊?

說是皇上來打的?

那他還有命活不了?

跟在二皇子身後,夢初驚慌的點頭應聲,內心翻騰的比火焰還強烈。

1424.飄浮在空中的血氣

“夢掌院,昨夜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院子裡這麼吵?本宮前來探望三位教房師傅,可是怎的,看到的都是從屋裡擡出的血水?傷勢,嚴重了嗎?”

腳步,尚未接近正殿的殿門。

一股鮮血的生腥味便撲面迎來。

夢初眼尖的遞上一席香帕,二皇子接過帕子擋住口脣,站在殿門前,看着進進出出的宮侍們,眸裡含着清瀅汪汪的悲憫,未敢輕易踏進殿門,去瞧殿內那一攤攤尚未清理乾淨的血塊。

“回皇夫,昨、昨夜皇上來過了,對、對幾位教房師傅們動用了一點武>

該問的總要來問,不管怎麼想躲,都必須回答。

夢初的聲音一會大,一會小,說到與女皇有關的地方,一律小到二皇子要對着口型來猜。

“原來是這樣,本宮進去看看!”

昨夜的事情,他心裡清楚的很。

強迫自己隱忍的記憶,二皇子很想記下女皇對待別的男子狠心暴`戾的模樣。

他以後就會以這樣的事例來提醒自己,今天三位教房所受到的,也許就是有朝一日他反抗女皇時將會受到的待遇。

屆時,他的心,就會如湖泊鏡面,平穩,安寧許多,任憑女皇拿再多的寵愛來包容體貼他,他都不會對女皇產生一絲好感。

“是,皇夫慢走。”

夢初聞着殿內飄蕩的血味,皺皺眉頭,拂袖擋在眼前,不忍去看殿內灑了滿地的血跡。

“皇夫萬福!”

宮侍們看到二皇子走進殿內,全都暫時停下手中的活,向二皇子欠身行禮。

“臣,王林山,見過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御醫聽到宮侍們的拜禮聲,放下手中沾了溫水清理傷口的棉帕子交給身旁的醫官,撣撣衣衫,從內廳裡走出,躬身朝二皇子伏身跪地,行君臣扣拜大禮。

“起來吧,都起來吧。各自做活去,不要耽誤了。王御醫,你也起身吧,以後與本宮見面,無須如此。”

親手扶起王御醫,二皇子看到王御醫衣衫之上沾染的血跡,猶如綻放的朵朵梅瓣,溼溼的花片,漸漸擴大,染開。

“謝皇夫!”

順着二皇子的視線,王御醫看到自己染了大片血跡的衣衫,迅速後退三步站在離二皇子較遠的地方,恭敬的解釋道:“臣身上的血味太濃,爲了避免擾了皇夫感官,遂自退三步,還望皇夫見諒!”

“嗯,本宮明白。王御醫無須多想。本宮此來,是想向王御醫詢問,三位教房師傅的傷勢如何?”

越往內廳臨近,飄浮在空中的血氣越發濃重。[

二皇子行了兩步停下,站在內廳的隔柱處,瞥眸向廳裡的牀塌上望去,只能看到輕紗遮擋下露出的玉腿修長,卻是劃出道道破裂肌膚的傷口,鮮血順着腿上的皮膚,不斷的涌溢流出,

宮侍站在塌前不停的擦拭,吸附血液,卻怎麼都阻擋不了血液的奔涌。

塌褥之上,粘稠的血液積聚如潮,沿着塌板,滴滴灑落在地面上,凝血如花,怵然滿眸!

1425.卷睫輕輕的顫動着

“回皇夫,都是些身子骨上的硬傷,並無大礙,只是需要休息的時間增長了。皇夫大可放心,臣等一定竭盡所能替幾位師傅醫治。”

扯拉肌膚的裂痕,傷損身肢的斷骨。

傷在身體,受戒於心。

王御醫站在離二皇子不遠的身後,望着二皇子一心向殿內詢探的身影,稟□□志。

“王御醫,皇上以前,也是這樣嗎?你>

崇尚武`力,對不服從的人,向來以武斷解決。

沒有一顆屬於正常人的心,性子裡,充實着飽滿的冷漠。

是個性子極其涼薄之人啊!

完全無視他人的生命,殘損,如此性情的女人,因何能擔上一國之君?

外界裡傳言的事事非非,鞏怕全然都是真的吧?

內廳裡的宮侍在忙,二皇子不便進去走動,看過幾眼,確定三位教房師傅都還保存着性命,便放下內心裡提起的擔憂,走回外廳,坐在椅子上招來王御醫想問些私下裡不太懂得的地方。

“回皇夫,臣愚昧,不太能理解皇夫言下的意思。臣是治病救醫之人,對揣摩主上心思之事,自是一竅不通。臣只曉得,皇夫若是問了,臣便真直相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則矣。”

王御醫撩起衣襬跪在二皇子面前,說話的口吻,不夾帶任何容得二皇子伺機窺探的立場,秉持着古書裡歷歷在訓的爲官之策,乃中庸之道。

“也罷,本宮原本也沒有想着從你這裡知道些其它的。本宮初嫁凰鳳,對皇上的性格所好還有些不太瞭解,尤其是,諸如昨夜這樣的奇異事情,本宮難免受些小勢上的驚嚇,這纔對王御醫你有此一問。還望王御醫把皇上之事告與本宮,也省得生了本宮與皇上之間的誤會,不是很好嗎?”

端坐在茶椅之上,二皇子眉目清幽,眸色漆黑,沉暗,緊抿的脣角,沒有一絲笑容的嚴肅,似乎對昨夜發生的事情,很是介懷,很是慌張。

“皇夫是想問皇上爲何昨夜會留宿庚年殿,並且還沒有告知皇夫的事情?皇夫想知道皇上爲何會那樣做的>

暗中心神一驚,王御醫伏身在地面上扣首,總感覺眼前的二皇子,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可以輕易哄騙。

如若不說出個真實的法子來,王御醫很是擔心二皇子會揪住她不放,進而影響了她謀算多年的計劃。

“是的。本宮確實有此意思。本宮嫁與皇上不到十日,皇上便公然在本宮的殿裡寵`幸其它男子,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本宮日後在皇上的各位夫君面前,還能有何尊威?不如趁早讓皇上休了本宮,以免本宮在皇上的宮裡傷心難過着。也不需要皇上躲着本宮,做出這等讓人不得臉面的辛苦事情來。”

抽出袖內的繡帕,抖出一股濃郁的玫瑰花香。

二皇子垂首低眸,繡帕掩着美豔絕塵的玉顏泫然若泣,卷睫輕輕的顫動着,一滴晶瑩的淚水,順着繡帕沒有沾擦的頰邊,悄然飄落。

1426.念着皇上的好,捨不得

“這>

二皇子在王御醫的面前,道盡爲夫的心酸。

王御醫心裡詳細解讀着二皇子話語裡的涵義,雖不深信二皇子說的話語裡能含了多少的可信度,但表面上還是附和着二皇子的話,藏起內心的懷疑,真誠的勸導着。

“王御醫,本宮也知道這樣的話說起來有愧皇上。所以,本宮纔來向你求證,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入宮以來,皇上雖然未與本宮同塌,但是對待本宮還是好的,多有體諒和照顧,本宮身子不好,皇上也都寵愛着過去了,溫柔的與本宮說着‘無妨’。[

本宮念着皇上的好,捨不得皇上。可是、可是就在昨天夜裡,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這和平時本宮見到的皇上並不一樣啊。

本宮查翻過典記,只查到皇上曾經有位非常珍貴的夫君是在三年前薨逝的,而且,好像當時的祭日是末一位是‘八’?

昨天恰好是凰鳳歷八日,難道,皇上是因爲思念成災,纔會做出如此瘋狂之舉嗎?”

王御醫臉上的輕微牴觸,二皇子一絲不落的盡收眸底。

二皇子有繡帕掩着,王御醫想看二皇子的表情,礙於身份,也不敢擡首直眸對視,只得在心裡自行揣度着二皇子話裡的真實。

美眸裡閃過少許狡黠的清風,二皇子明白王御醫內心裡的擔憂,是怕他揭穿她爲九王爺辦事的身份,遂故意話鋒一轉,把話題引向別處,讓王御醫消了與他爲敵的想法。

他現在想知道的,並不是九王爺對付女皇的手段,而是要更加深入的瞭解女皇的性格,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在日後與女皇的交涉中,戳傷女皇的弱點,以此,來保住自己清白的身子,不會被女皇所沾染。

“皇夫話裡的意思,是在懷疑皇上如此怪異的行爲,是與逝去的鳶貴夫有關?”

心頭,一怔。

咯噔停跳幾個節拍。

彷彿有所頓悟。

王御醫知曉二皇子並沒有懷疑皇上是因爲身子出現的問題,而是把懷疑的方向定位在皇上思念心愛的人兒之上,心中的憂慮,減緩不少。

“嗯,憶愛成狂,所以每到了愛人離世之夜,就會不停的尋找與心愛之人相似的男子,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觸,難以自拔。王御醫也認同本宮的這個說法嗎?”

輕輕頷首,沉思凝眉。

薄脣咬着手帕猶豫不決,二皇子擡首,一縷柔和,直直的望向王御醫,充滿期待,想要求證個真實,能得到心安的結果。

“回皇夫,恕臣愚鈍。臣在宮中行醫多年,皆是按照醫本行事,並未料想到皇夫所言。

但是,如今臣細心想來,在鳶貴夫離世的三年裡,的確是每到月裡擁有特別數字的這幾天,女皇就會性`情大發,如同失了理智而傷及無辜。

若然按照皇夫的意思,正好有了確切的解釋。待臣回去,也好給皇上熬了相對應的湯藥,照料皇上快些好起來。”

面上展露出少見的喜悅,王御醫貼在地上扣拜,致謝皇夫指點。[

1427.他們的受難日

“喔!原來竟真是這樣的說法?如此來看,本宮或許有些當醫者的潛質?不過日後可怎麼辦?皇上每到類似的日子就會憶念成狂一次,即使本宮可免了內心裡委屈的想法,殿裡那三位師傅們又將作何自處?王御醫不是也說,身子骨上的硬傷,需得好生調養嗎?若然總是受到反覆病痛的折磨,不是更不利於身子的恢復?而且,皇上是本宮的天,皇上長此下去,本宮眼見着,於心何安?”

繡帕掩映着不甚擔憂的臉龐,渲染着些許無法放開,無法述說的憔悴。

二皇子指間繡帕劃過眼角,似有似無的擦着睫羽潸然下的清瑩淚滴,不知是真的碎心於女皇的身子康健,還是故意在王御醫面前作出一場完美的戲,演足了一位怨夫的形象,傷心欲離,不忍讓人心傷。

“回皇夫,臣定會尋些能夠幫助皇上剋制憶念的法子,來保得皇上凰體平安,不會生出禍患。而三位教房師傅,臣也定會效盡全力醫治,使得三位教房師傅儘快好起來,不辜負皇夫的厚望。”

王御醫拜扣在地上未敢起身,只是一再的表明身爲醫臣的本份,對於二皇子話裡其它的喻意,並不知言,也未曾相勸。[

“有御醫這番話語,本宮聽了,倒也算安心了。本宮還有些事情要忙,那就不打擾御醫了。”

站起身,繡帕始終捻在手心裡,二皇子回眸望了眼血味愈發濃重的內廳,走出正殿。

“臣,恭送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身後傳來王御醫的恭敬地聲音,二皇子眼神一黯,收回手裡袖帕囊於袖袋裡,脣沿兒泛出一許清笑。

“皇夫,早膳已經備好,可以用膳了。”

聽完二皇子在正殿內與王御醫的對話,夢初在心裡對二皇子受到的遭遇生出幾分憐惜。

大婚初嫁,遇到這種荒唐的事情,但凡有些正常思想的人,都是無法承受的吧。

陪在二皇子身側,夢初話語輕微,深怕語氣說重了,擾了二皇子的心緒難以安寧。

“嗯,備膳吧!本宮也有些許餓乏了。而且,本宮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啊。”

適才在殿裡的那番話,他其實是說給躺在殿裡的那三位教房師傅們聽的,算是一種施壓?

他就是想讓教房師傅們知道,每個月,八日,十八日,二十八日,都是與女皇逝去的那位愛夫相關聯的日子,也就是女皇憶夫成狂,必定狂性大發的日子,等同於他們的受難日。

教房師傅們都是聰明智慧裡的人,話語裡的一點就透,哪還需要他說的那麼詳細?

如果他們考慮周詳的話,一定會明白,不出十日之內,這種受盡屈辱的日子還會再現一次,他們的痛苦,還會重新忍耐一次。

或許,只有在這種恐懼驚慌的威壓下,他在小小的以利誘,就能順利的收服那幾位教房師傅們的心,助他日後在皇宮裡一臂之力。

走進偏殿,膳侍們布好膳食合門而出。

二皇子獨自留在殿內食用早膳,思索着要用些什麼法子來獲得那幾位教房師傅們的真心。

1428.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食畢早膳,二皇子換了套乾淨,未染上血味的衣衫,除去在正殿裡染上的腥膩味道。

膳侍們撤下用盡的餐盤,食碗,向二皇子行了退禮離開。

“夢初院,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二皇子靜靜等在偏殿里約摸着正殿裡的御醫應該處理好幾位師傅的傷口了,放下手中用來掛在花房裡吹成乾花制香的玫瑰花,喚來守候在殿外的夢初,詢問正殿裡的情況。

“回皇夫,經過王御醫的醫治,幾位師傅的傷情並無大礙,已經小睡一個時辰了。”[

正殿裡的血腥味,隨着一桶桶血水的擡出減少了很多。

夢初去正殿裡查看一遍,碎步子快速小跑的奔回二皇子面前回稟。

“喔,睡了?折騰了一夜,能睡下也是好的。王御醫有交待什麼嗎?”

得到夢初的回稟,二皇子並不驚訝。

受累一晚上,即使不睡,那也是有着病痛折磨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睡着了,也會睡不得安穩吧?

二皇子正如此猜想着,正殿裡忽然傳出一聲透着悲苦,哀傷的吶喊,緊接着,院子裡就傳出陣陣混着慌亂的腳步聲,是伺候的宮侍急急跑向正殿去了。

“皇夫,這>

伸着脖子向殿門外觀望,夢初只看到十幾名宮侍的身影在視線裡消失,想要起步跟去,卻發現二皇子不慌不忙的坐在原處,瞅着放在花籃子裡的玫瑰花不動聲色,也沒有吩咐他去觀瞧。

“沒事,再等等吧,也許是被夢裡出現的痛苦事情給驚到了。”

受了那樣的對待,不給驚到,倒算得上是膽大的人,值得他多費些許精力去讚許。

摘下一片花瓣含在口裡,二皇子阻止夢初想要上前去觀看的念頭,搜尋着記憶裡曾有看到過關於以花瓣爲食的詭異記載。

那些吃着花蜜度過生活的人,不知是真的存在世上,還是假的?

抿了一脣玫瑰花紅,二皇子拿起帕子擦掉脣上染着的花瓣紅色,眸子裡,微波盪漾,閃着冶紅爍爍的光茫,散着縷縷妖美的氣息。

“稟皇夫,葉師傅>

輕淺的腳步聲,響起在偏殿之外。

宮侍候在殿門前,向二皇子傳達着正殿裡教房師傅的請求。

“嗯,本宮知曉了。就說本宮現在正忙些事情,等本宮忙完,有了閒功夫,自然便去探看了。”

沒有明確的吩咐是見,還是不見。[

二皇子模棱兩可的爲難,讓候在殿門外的宮侍進退兩難。

“是,皇夫!”

在腦中細細斟酌之後,宮侍躬身退離,前往正殿報稟。

夢初陪在二皇子身側,猜不出二皇子此言何意。

照實說,依夢初的猜測,二皇子應該是想去見那幾位教房師傅的,可是等到教房師傅求見了,爲何又故作推拖,不肯依時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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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的心裡,到底在作什麼樣的打算?

難道是>

--PS:今天白天有事,晚上還有更!

1429.手指扎破了好幾根刺

“稟皇夫,葉師傅>

兩個時辰之後,午膳剛過。

二皇子還在偏殿裡挑選可以用來風乾的花瓣,宮侍站在門外傳話進來,話裡似帶了一絲暗藏的焦慮。

“嗯,本宮知曉了。本宮現在忙着事情走不開,等本宮忙完有了閒功夫,自然便去探看了。讓教房師傅們多多體諒,耐心等待會兒吧。”

回給宮侍的,還是那句需要等待的通傳話語。[

宮侍嚅喏應聲,跑去正殿裡回話。

又過一個時辰,同樣的問答對話再次在庚年殿裡響起。

宮侍來來回回往返於正殿和偏殿之間,已有三趟,跑得體力睏乏,軟軟的打着輕顫。

“稟皇夫,葉師傅>

下午,到了傍晚掌燭的時間。

晃動的昏黃燭火飄蕩在庚年殿裡,照耀着宮侍在燭火里拉長的黑影,從正殿裡直奔向偏殿的臺階,守候在偏殿的門外。

“怎麼?師傅是急事嗎?不然怎得一趟趟來催本宮?”

門扇開合,吹進一股下晚裡涼涼的風絲。

花瓣在掌心裡借風力片片飄落,落得整面妝臺上,全都是美麗花瓣鋪開的鮮紅朵朵,映滿二皇子透着慍色的視野。

擺了一下午的花般,如此輕易的就被吹散了,要收拾,需得好些力氣。

二皇子一片片的拾撿着花瓣,話音裡,帶着薄薄的怒。

“回、回皇夫,師傅們若是能主動下塌,鞏怕現在已經來殿前跪見皇夫了。好、好像有急事稟告!”

宮侍扯着衣角,手心裡憋着一股溼熱的汗水,腿腳跑的有些站不穩,心裡唉聲載怨的想着,皇夫如果還不去見正殿裡的教房師傅們,恐怕他的腿就得跑斷了。

“呵呵,是這樣嗎?唉!看來本宮手裡的活是忙不完,必須得去看看了,真是愁人的事情啊。你且回了師傅們,本宮換件衣服便去了。去回吧!”

灑落的花瓣撿了一半,剩下的二皇子拂袖一攬全部收進花籃裡放好,二皇子無奈的看了眼染上花瓣鮮紅顏色的衣袖,吩咐宮侍去回稟。

“是,皇夫。”

宮侍忍着打顫的腿聽話的跑向正殿回稟。

“皇夫,您這是>

夢初腦袋裡暈濛濛的,弄不清楚二皇子拒絕求見了一天,怎麼入了晚上,就一口答應了?[

欲擒故縱的策略,這麼快就結束了?

“嗯,等了一天,心裡的焦急,應該熬得差不多了。在這種程度上,也許本宮提再苛刻的條件都能答應了。夢掌院,你說本宮的想法,對麼?”

教房師傅們等了一整天,他也偏殿裡同樣也熬了一整天無所事事吶!

挑花瓣?

可不是那麼能打發時間的好事情,他的手指扎破了好幾根刺啊!

得等着明天王御醫來時討份關心包紮起來,不然,一定會紅腫發炎,那就不值得了。

套上一件金線描邊的套小領單層袍子,二皇子一身素色,衣衫上不沾片朵圖花的從屏風後走出來,純白的衣衫,清寧儒雅,散着淡淡的秀美,尊貴的氣韻。

1430.二皇子天生性冷情淡

“呃>

被他猜中了?

真的是欲擒故縱的計策?

可是皇夫有什麼可以請求三位教房師傅幫忙的?

難道是爲了不讓皇上再接近教房師傅,做些過分的事情?[

但>

皇夫要把責任擺放到三位教房師傅的身上嗎?

誘惑當朝君主,此罪乃大啊!

心裡想着二皇子有可能做出來的狠心事情,夢初額上不禁流下道道冷汗,爲那幾位教房師傅們憂心着。

“呵呵,本宮想與他們聊些私人的事情嘛!夢掌院,不要對本宮存在太多的好奇心喲!會受傷的。”

焦躁不安的,可憐的,受傷的人,不知見到他這個如同挽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恩主,會是何種態度?

他很有期盼。

而且,不管他們是痛苦,悲傷,甚至是憂怨的乞求都好,他都不會讓他們逃脫他的手掌心了。

白如茉莉花的衣衫在夢初的眸眼裡轉瞬飄過,畫出一抹幽然的清白花蘊,迷着夢初無法抽離的目光,引惹着不經點碰的誘`惑。

二皇子入得正殿與三位教房師傅們一夜深談,細語盈聲,談的都是極小的音量,陪伺在殿外的夢初拉長耳朵想要鑽進殿門裡去聽,也聽不到二皇子與教房師傅們到底談了些什麼。

夢初只知道自那夜深談過後,庚年殿裡的氣氛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

教房師傅們雖然仍是每天躺在塌上不得起身,但備受摧殘的心境似乎好了許多,在膳食湯藥飲用這方面,變得主動配合起來。

而他負責照顧的皇夫主子,平日裡少見的笑容也逐漸的多了。

夢初時常看到他的皇夫主子或是伏在桌案旁提筆凝思,眼眸裡散發着淺淺的微笑,或是採了很多的玫瑰花瓣笑意滿脣的製成乾花裝在香袋裡瀰漫的整座殿室都飄着醇濃的玫瑰花香。

二皇子偶而也會興致高昂的送去給住在正殿裡的教房師傅們,說些在暄昭發生過的,好玩有趣的事情給教房師傅們聽,教房師傅們聽到喜樂的地方,都隨着二皇子一起漾起歡快的笑意,日子過的算是平淡,安穩。

在這期間,女皇很少來庚年殿,留宿葉貴君住處的頻率俞加增多。

有時候儘管女皇來了庚年殿,大多的情況下,也只是和二皇子品茶聊天,觀賞下日落風掃花葉的美麗景緻,到了夜晚,自然就離殿了。

值得一提的是,女皇派了幾名熟悉身性調養的御醫過來庚年殿給二皇子診查身性爲何無法對塌事有所興趣,御醫們經過給二皇子一系列的診斷,統一得出的結果是‘二皇子天生性冷情淡,塌房之事,需得做長久調息打算。’

“什麼?咳咳!”[

得知診查結果,女皇猶爲震驚,品茶之時,嗆咳了不少茶水在喉嚨裡,怒氣衝衝的甩袖離開庚年殿,直言御醫變成了庸醫。

女皇走後,二皇子獨自一人合上屋門,躺在塌上蒙着被子笑了許久,直到笑得肚腹泛疼,嗓子啞得再也出不了聲,這才遲遲的停住笑意,摸出放在枕下的錦囊,掏出裡面一枚用花瓣包起來的褐色藥丸,吞了下去。

1431.神密藥方,不外傳

“公子,你用這樣的方法來欺瞞女皇,不擔心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女皇將你定罪?”

殿裡,黑色的身影幽然而至,從屋樑上躍下,軟飄落地,腳步無聲,向着二皇子的塌前,緩緩走來。

“嗯?四叔?事情辦好了?”

時間一晃不過半月有餘,他的嚴四叔,代表希望與勝算的嚴四叔,居然就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事情似乎辦的不錯喔![

他還以爲,至少要用上整把月份的時間方能見到。

二皇子看到黑色身影的出現,玉眸閃出一絲光亮,墨色如淵,望着塌前的男子含笑吟吟的從錦被裡鑽出來坐在塌上。

“嗯,辦好了。雖然費了一些力氣,還是完成公子交待的任務了。西領皇帝,真不是昏庸的吶!不是好對付的人,難怪能培養出葉貴君那種皇室下一輩吶。公子,葉貴君最近可有欺負你麼?”

守護那三位教房師傅的家人,任務看起來比較簡單,可真正實施的時候,險些中了西領皇帝的埋伏。

要不是葉府的雲衣衛們應變能力還算不錯,他還想回來?

早讓西領皇帝給埋到土裡等着蟲子咬去了。

嚴四叔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回想起在路途上遇到的風險埋伏,只是淡然的點點頭,回答裡一笑而過,沒有讓二皇子擔心。

“葉貴君?他倒是有時間來見本宮才行不是麼?最近皇上去他那裡比較勤,風吹不動,雨澆不熄的,來本宮這裡是越發少了。本宮現在正愁怎麼挽回聖意,多看涼兒幾眼哩!”

話語說到最後,變成可愛的調皮一笑。

二皇子說着與表情完全不相符合的話,笑容在玉顏之上漸漸擴大,明顯沒有把女皇的冷落放在心上。

“呵呵,公子像是愁麼?四叔怎麼沒有看出來。你那點小心思,四叔會不瞭解嗎?不過四叔有一點很奇怪,女皇一點懷疑都沒有?以民間所傳,還有皇家史錄上對女皇的描述,女皇都不應該是如此愚鈍之人啊!”

二皇子的身體,異常於普通人。

即使是檢查出來了問題,也應該多做一些理解纔是。

沒理由御醫說怎樣,女皇便認得怎樣,完全都沒有懷疑的跡象?

和外界裡爲人稱讚的女皇,大不相同,讓人難以捉摸。

嚴四叔聽完二皇子的話,敏銳的察覺,事情不會如二皇子說的那麼簡單。

“是麼?女皇如何想的,本宮上哪裡知曉去?倒是萬一哪天被女皇發現本宮用藥來抑制體內情`欲之感時,本宮和四叔一樣,非常好奇皇上會用何種手段來對待本宮啊!”

御醫們的檢查結果沒有錯,說的也都是事實。

只是引發事實的原因,御醫們沒有弄清楚而已。[

他不是天生體質不入女色,是個性冷情淡的男人,他只是不願接受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而強行用藥,迫使自己對女性無法產生興趣而已。

並且這藥,是從那三位教房師傅們那裡取來的神密藥方,不外傳滴!

手裡的花瓣放進錦囊裡丟入香爐燒燬,二皇子推開宮窗上的小戶,散去殿內忽然飄出的一縷花香。

1432.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公子自行小心纔好,勿要老爺夫人掛念。三位教房師傅的事情,可有些進展了?他們都同意您的要求了?”

以女皇現在對他家公子的態度,嚴四叔尚未擔心日後會發生的事情,雖然心裡有模棱兩可的疑問,可是說與不說,都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改變不了的未來,他也懶得過問。

嚴四叔現在想過問的,是他家公子如何勸說那三位教房師傅爲其所用,真的拿他們家裡的人相威`脅?

他家公子,不像是能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啊![

“嗯,他們都答應了呢。不過本宮可沒用什麼壞壞的手段喔,四叔不要亂想。”

盯着嚴四叔的眼神,二皇子眸眼一瞥,馬上知道嚴四叔心裡在懷疑什麼了。

一定是在想他使用了不正當的手段欺負教房師傅答應他做事了吧?

他可沒有滴!

二皇子義正言詞,堅決否認嚴四叔的想法。

“四叔哪裡有亂想,是非常合乎邏輯的正常推理!一定藏了交易在裡面,公子,要相信四叔的話,沒有利益的存在,不會有人輕易屈服。”

這個小傢伙,現在不得了啊!

他還沒怎麼表現,就只是隨口問一問,就能猜出他的想法了?

不簡單。

以後他在他家公子面前,得小心了。

有什麼心理活動,都收得嚴實點。

嚴四叔是打心裡覺得,他家公子的慧眼,比夜府的老爺還要精明幾分。

“是嗎?四叔說的也算正確。交易肯定是會有的,不過是大家都會得益處的交易,有什麼不好的?本宮替他們保護家人,讓他們有機會與家人團聚,他們則在宮裡替本宮隨時注意着皇上,旦有危及九王爺的舉動,需得及時來報稟本宮。大家各有所需,成了相互幫忙的朋友,有何不可呢?”

事實,就是如此,一點也不可怕。

全都是涉及到了人性上的利用罷了。

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大家圖的是彼此能夠連繫在一起的能力,互惠互利,有何不可?

二皇子不覺得這樣一種比較和平,相戶都比較平等,尊重的利用,會帶來什麼不好的壞處。

“公子確信那幾人可用,而非可疑?”[

江湖路險,人心未安。

隔着皮相在外,誰也無法預測隱藏在皮相之下的真實心實。

二皇子涉世未深,嚴四叔只擔心二皇子會託錯於人,傷了那顆純真的心,以後變得再也無法相信別人就不好了。

生活裡的相導,還是得尋個信任的人成功開導方可啊。

“放心吧,四叔。涼兒心中有數,教房師傅們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只要把那幾位教房師傅的家人守護好了,涼兒相信,他們不會背叛涼兒的。”

受過屈辱的心,到底會有多渴望自由,他是不知道的。

但是,沒有人可以再比他還要了解那種凌厲,而不肯屈服的眼神代表什麼。

代表着對未來的希望,對未來的憧憬。

二皇子可以很認真的猜測出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這一次,是他背棄承諾,做了對不住那幾位教房師傅的事情,之後產生的後果,只會有兩種,要麼教房師傅把他了結,要麼>

1433.救人的真諦,在於成全

“是麼?但願公子能猜到事情發展到最後,那個很完美的結局吧。”

嚴四叔理解二皇子認真起來的決心,可也有着深深不可忽略的憂愁。

人心叵測,尤其是在恨無止境的皇宮裡,不得不妨!

他記得,曾經有位風水預言師和他說過,世界上怨念最多的地方,不是在百姓,不是在民間。

而是。[

一則,在戰場,一則,在皇宮。

戰禍連年,死傷無數,多少道冤魂無處安息,無法消歇。

是乃怨念雜生之第一重地。

皇宮裡,多少妃嬪生不得志,死亦不得其所。

孤風殘燭相伴,苦守日落餘年。

是爲怨念雜生之第二重地。

風水師們在業內都有句行話,‘寧願替死人探路,也不願在皇道里修行。’,他們以此來表達皇宮裡的險惡之景,以及活在皇宮裡的人們,所以必需要承受的思想,與身體上的雙重摺磨。

嚴四叔十分擔憂二皇子會在如此不平安的後宮裡,討下什麼不喜祥的事情,失了命去之根本,到日後,需得承受那些本不該負荷的痛苦。

“呵呵,四叔,相信涼兒,也相信三位教房師傅吧。他們也都是有妻兒子女的人,肯以妻兒子女一生康健作誓向本宮起言,想必也不會存了太多的虛假。人人皆有私心,本宮也有。本宮若不是爲了少與葉貴君交惡,大可在皇宮裡自由往來,掃掃葉貴君的焰頭。可本宮不是不想參與那些爭風吃醋的亂事?而且,倘如把皇上的心魂給真正勾了來,就算再有十顆的藥,也頂不住女皇那幾巴掌啊!”

想起那夜見到三位教房師傅的場面,二皇子至今記憶猶新,沒有辦法忘記。

整個身都被打成帶有青紫瘀痕的可憐模樣,面頰就更不用說了,已經腫成連眼眸在哪裡都窺見不得了。

唯一能接收到的,就是從那兩條小細縫裡,發散出來瀕臨死亡的放棄光茫,霎那,捕捉了他藏了私願的視線。

二皇子不擔心教房師傅會背叛他,因爲痛苦中等待已久的心,不會輕易,就被命運所射傷。

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失敗了,他們也會竭盡全力,不犧一切代價的去催毀那個曾經給過他們希望的救世主,也就是,他!

在誓約成立的那一刻,他與他們的命運,是緊緊相連在一起,密不可分的。

他若是捨棄了他們,那他在皇宮裡,也必定會得不到屬於他的那份消息。

而他們若是捨棄了他,他們將終生守在皇宮深院裡,再也沒有得到自由,走出皇宮與宮外兒女相聚的機會。

一成,則皆成。

一損,則全損。[

不過,現在他倒是善心多了些,並不想教房師傅們陪着他一起等待着離開皇宮的日子。

救人的真諦,是在於成全,而不是在於毀滅和佔有。

況且,夜氏爲了守護他們的家人,費了那麼多的心思,總不能白白浪費掉那些甘願付出生命也要完成任務的辛苦吧?

該活下去的人,得一直活到最後,笑着走出皇宮纔是啊。

因此,他和他們商定,三次,只要替他完成三次任務就好,在沒有完成之前,他們的契約,一直生效。

不想挨女皇巴掌的命運,似乎只有這一種選擇了啊~

1434.當個傳接姻緣的信使

“女皇的暴虐,在公子入宮之初,已有所耳聞。對待前人之事,後來者也應該學着些吧。不然,類似教房師傅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四叔還是那句話,公子你要小心。”

來向二皇子回覆任務之前,嚴四叔在正殿的瓦頂上來回走了一圈。

對教房師傅們受到的責難,心裡多少看了個明白。

嚴四叔不沉生嘆,女人國裡的女人,對待男人,就是狠吶,那麼漂亮的臉蛋,怎麼忍心下得去手,把人煽和麪目全飛?

太讓人意外,感到不可思議!“嗯,有涼兒的智慧在,女皇動不了涼兒分毫的。涼兒擔心的,竟是四叔了。四叔如今的膽子比之前大得多了,都敢在白天闖進涼兒的房中,要是被其它奴才撞見了,不知會傳到哪裡去了。”[

之前幾次見嚴四叔,都是在明月高照的晚上,院子裡無人。

可是這一次,是女皇剛剛被氣走的大白天。

他都不確定盛怒之中的女皇會不會中途折返,命令御醫們再給他看一遍身子呢,嚴四叔竟然就忽然出現了。

說了半天,二皇子現在才發現眼前這個最大的問題。

“呵呵,公子是說四叔出現的時辰不對了?是四叔考慮不周,只想着讓公子早一點能夠知道消息,好能儘快解決眼前的煩心事,沒想到給公子增添隱憂了。”

二皇子的話,說的並不是毫無道理。

嚴四叔深知皇宮裡的危險性,自然不會讓二皇子身處險境,出現在殿裡之前,嚴四叔早已計算好宮侍們的活動時限,不會露出馬腳。

但這些事情是不能和二皇子說的,因爲主僕的身份,總是不能讓人跨越等級的邊界。

躬行一禮,嚴四叔像是剛剛發現般,露出滿臉訝然的表情。

“沒事,本宮也就只是一說。既然四叔把消息帶到了,本宮這就去告訴三位教房師傅這個好消息。本宮料想着,他們如果知道了,定也會高興一陣子。四叔,你身上可帶來教房師傅們妻兒的信物,或是能證明身份的衣物?本宮好拿去給他們參閱一番。”

沒有信物,口說無憑。

二皇子料三位教房師傅也不可能相信他說出的話,遂想着向嚴四叔討要一些能夠證明的信物。

“當然,四叔就是料準了公子會有此一問,特捎了幾位夫人的髮簪過來,還有幾位夫人親手寫下的書信,留待公子以防不時之用。”

取出衫內用巾帕包好的三枚髮簪打開送給二皇子過目,嚴四叔把夫人們寫給自家夫君的書信也一併交給二皇子,由二皇子新自檢驗。

“簪子確實是好簪子,光看質地,就屬高檔金樓裡匠花師傅們的高超手藝,非是平常銀花工能刻雕出來的,一、二、三、四?還多出來一支?師傅們也很風`流吶!這幾封信麼,本宮也不便未經主人允許,私自拆閱。就一起都送去給教房師傅們吧。四叔,小心。本宮是當個傳接姻緣的信使去了。”

收拾好髮簪,書信填放在裝着玫瑰花瓣的最底部,二皇子拎起籃子挎在臂彎裡,朝嚴四叔興高彩烈的揮揮衣袖,笑若春風,吹過嚴四叔的心上,暖意飄揚。

1435.內心裡無法割捨的眷戀

“這孩子,怎麼還是一副長不大的小孩子模樣?看了真叫人擔心,也讓人心疼。唉,一切隨緣分始終吧。有無嫁娶裡的緣分,還得看命裡的安排啊!”

偏殿內涼風竄起一股冷意咄咄,黑色的身影浮上殿廳上空,與上空裡高虛的黑暗,凝成一色,消失不見。

正殿裡,二皇子提着花籃走入,並未引來其它人的注意。

到了殿內,二皇子向三位正在康復之中的教房師傅們訴說了來意,並取出髮簪,書信爲證,證明其所言不假。

三位教房師傅聽過二皇子話語,皆是驚呼,沒想到二皇子的誠意,到來的如此之快。[

撕開書信迅速閱讀,彷彿要把一個字分成整句話來看,一句話當成一封信來疊加,三位教房師傅側過身子,掩面以手袖試淚,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無法抑制住內心裡久違的情感,不能言語。

“怎、怎麼都掉眼淚了?本宮還以爲、還以爲你們>

男人的眼淚,二皇子是第一次有感而觸。

不太能夠理解的悲傷,縈繞在二皇子的眸內,暈頭轉向。

在二皇子的記憶裡,似乎流眼淚是女人的專長,沒想到男人也可以在感懷悲傷之時,用眼淚來發泄心中的鬱憤?

女國裡的人或事,真的都在顛倒陰陽,本末倒置啊!

“多謝皇夫的誠意,奴才們心領了。奴才們答應皇夫的事情,自然不會空加許諾,一定會快些恢復身子,好做皇夫背後的眼睛,替皇夫看清楚宮裡的每一個人。”

皇夫和他們答成的許諾,一諾千金,不得更改。

他們替皇夫盯住後宮裡的每個人心存不良,欲妄害九王之人,而皇夫要替他們做的,便是保住他們妻女的性命,等到他日離宮,可以一家老小,攜手並肩,生活在與世無爭的地方,重新開闢一塊人間樂土,過着與人無憂的日子,安享太平。

這個許諾,對他們來說並不苛刻,相反的,是他們一生都無法得到的,難得的機會。

冰霜美人撐起身子靠坐在塌上向二皇子微微頷首,忍着心中的一腔酸楚,向二皇子別有用心的好意致謝。

“不用客氣,本宮也是受了你們好處的。自然也會希望你們可以相信本宮,做好我們彼此,都該去做的事情。那個>

話語稍停,二皇子思緒一頓,不太好意思的說道:“那個,不是本宮爲難你們,如果看過了,還是得交還給本宮毀屍滅跡的,出來偷腥,沾着油味可不好。皇宮裡,到處都是鼻子尖得不得了的小老鼠,一不留神,就被老鼠聞了味去,你們與本宮,都得不償失啊。”

“這個>

三位教房師傅受到震驚的眼神相互對看,傳達着內心裡無法割捨的眷戀。

可是一想到二皇子的話,確也是有理可依。

皇宮不比他處,人人自危。

要是不及時把禍引切斷,倘然被女皇或是其它的宮裡主子們給發現了,鞏怕連皇夫都會受到牽連。

拿着書信的手指,顫顫抖抖,屢次送出,數次收回。[

三位教房師傅總是難忍得而復失的傷感,眼眸裡,忍不住清淚泛漾,沾落衣裳。

1436.真金不懼火燒

“嗯>

教房師傅們的心,拿着書信上的言語當作第二條命一樣看待的感情,二皇子看在眼裡深有感觸。

可是比命在重要的感情,在充滿殘忍的皇宮裡,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這是誰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爲了一紙書信,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私藏着,可能麼?[

二皇子坐在燭桌旁,取下蓋住燭火的罩子,摸出袖口裡的火折,輕吹,吹出一股紅亮亮的火星。

把燭火點燃,照得殿裡傷勢未好的人兒,纏着白絹布的臉頰,紅彤彤的,比燭火還要美麗。

“皇夫,奴才們瞭解皇夫的苦心,勞煩皇夫了。”

眼神裡的交流,充滿悲慼與忍讓。

冰霜美人率先交出手裡的書信遞給二皇子,受傷的身子在經歷思想大挫之下,無力的摔躺回塌上,目空無望,眼眸裡的失落如凋花瘦敗,零散枯寂。

其它的兩位皇夫,追隨着二皇子手中被點燃的書信默然無語,依次都將手裡的書信交由給二皇子點燃,看着自己妻室寫來的溫言柔語,就那麼簡單的燒燃在燭火的跳躍裡,化成縷縷黑色的菸灰。

“師傅們,本宮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若然有其它辦法可解,本宮定不會奪走幾位師傅們付諸感情的書信。本宮只希望以此能給各位師傅們一個想要獲得自由的盼想,可以等待他朝與妻兒團聚。不再多說,髮簪敬請都收好吧。饒是被有心人發現了,整個庚年殿,怕是都要受到皇上的徹查了。”

真金不懼火燒,就算是懼怕火燒的,也不可能真正去燒。

那樣名貴的飾物,依二皇子的猜想,極有可能是幾位師傅們年經時與心愛妻女的訂情之物,他再有理可言,也不會輕易去毀了別人的定情信物。

在男子的心裡,留給自己女人的信物,永遠都是會超過生命本身的存在吧?

“是,皇夫。奴才們一定不會再給皇夫惹麻煩,皇夫放心。”

髮簪,插上自己的束髮,留出一柄鳳鳥的花圖,銜着耀眼的寶石,璀璨,絢爛。

冰霜美人躺在塌上,爲難的側過面容,望向二皇子,說出的話語,信誓旦旦。

“嗯,本宮自是放心的。不過>

上次女皇來庚年殿,鬧得庚年殿無法安寧。

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們,全都因爲女皇的選擇而亂了套。

相隔鄰的十日之期眨眼即過,二皇子談及三位師傅們將要面對的事情,眸色一沉,聲音黯淡,裹了一層飄搖的惆悵。

女皇若是再想強要幾位教房師傅,可怎麼成?

1437.奴才們不會再反抗了

“皇夫放心,奴才們>

一語抽咽,竟無言凝噎!

短短的幾個字,訴盡無限感傷。

冰霜美人,望着二皇子的視線,慢慢迴轉過去,連着身子一同偏側朝向塌內,留給二皇子一道可以看得見的倦累的背影。

“唉。也罷。或許王御醫已經研製好了可以減緩皇上憶念的藥餵給皇上調養身體了,可能你們就不會再受罪了。而且,你們如果不加反抗,本宮料想皇上也不會太苛求於你們。好好休息吧!本宮也不在這裡吵到你們了。”[

逃避着冰霜美人提起的話端,二皇子實在不知該怎麼搭言下去。

只好尋個理由,從殿內走出,以減輕內心裡產生的罪惡感。

逼着一個男人去碰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亦可以說,是被一個女人強行碰觸,稍有反抗,就會受盡苦頭的事情,這樣殘忍的手段,居然是他來決定執行與否的。

二皇子道盡悲憫,也逃不出與女皇身爲一類人的悲哀。

很想找個地方鬆口氣,很想在別人的眼裡看到屬於理解他,懂他的一抹同情。

但是二皇子明白,都是他自我的想象而已,沒有人去同情一個站在冷血角度上的人,他是這樣,皇宮裡的人更是這樣。

二皇子站在殿院裡,時間彷彿一瞬間靜止在眼前。

看着周圍一動不動的人影,可是總有踩在地面上沙沙的響聲在耳畔邊際裡徘徊,呼喚着二皇子,不可以輕易遠離現實,逃避應該面對殘酷。

這天夜裡,女皇如二皇子預期之中的,還是來到了庚年殿。

起初,還好些,二皇子並沒有聽到正殿裡傳來什麼特別的,例如打人的聲音,思緒一散,不由的沉入夢境裡。

但是後半夜,二皇子睡到正入眠時,猛然被正殿裡異常吵鬧的聲音從夢中驚醒。

起身一看,宮窗上映進很多在殿院裡用來照明的火光,和女皇染着怒氣的質問聲音。

“說!簪子是誰送給你的?朕不記得曾經送過你這支髮簪!是從哪裡得到的?”

含着怒火的吼喝,隨接而來的是巴掌打在臉上的聲音。

二皇子聽着外半的對話,聽到一半就明白女皇的怒氣因何而來。

女皇是發現那支別在教房師傅發間的定情簪子了?

“唉>

出乎二皇子的意料,女皇的眼力很好,竟然能在塌上注意到那支髮簪的存在?

正殿裡沒有傳來教房師傅們的回話,二皇子猜是那幾位師傅打算以沉默代替辯解?[

這種方式在女皇面前,是行不通的。

披着衣衫下塌,取出放在妝臺上與幾位教房師傅手裡模樣類似的一支髮簪攥在手心裡,二皇子隔着門扇輕喚道:“夢掌院,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回皇夫,皇上在教房師傅身上發現一支金簪子,好像>

夢初尋着措詞,不敢咬詞太過直白,只好儘量把事情描述清楚,讓二皇子能從話的意思裡,把女皇動怒的原因給聽明白。

1438.邀您在殿內品茶賞花

“嗯。就知道皇上會生出這樣的誤會。夢掌院,本宮今夜身子不適,就不過去與皇上解釋了,你拿着這支髮簪替本宮傳個話給皇上,就說本宮念着三位教房師傅心憐,特一人賞了支簪子做爲禮品,不想卻讓皇上誤會幾位師傅了,本宮多有內疚,還請皇上息怒,不要再多增無謂懲罰。此髮簪乃是本宮離家時,父母賜賞的陪嫁之物,不屬於凰鳳女國,願得皇上體諒。明日午後,本宮親自奉茶於殿內小桌,親自向皇上賠罪!去罷!”

殿門自內打開,蓮藕玉臂,白荷花一樣纖美修長的指尖拈着一枝髮簪送到夢初的面前,二皇子在殿裡輕聲吩咐道。

“呃?”

驚訝!感嘆!

嘆到一大堆疑問瞬間撲騰在腦海裡,展着小翅膀,飛啊飛的。[

夢初就鬧不明白了,這算怎麼回事啊?

教房師傅們頭上戴的莫名髮簪,居然是皇夫親賜的?

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烏龍,女皇這回是顏面無存,蕩然消失啊。

傳到宮裡說來說去的,當真有損女皇的尊威吶!

“還不接着?等着什麼呢?不知道本宮伸手很累的麼?”

殿外的風,吹得二皇子手臂清涼,似滴了屋檐漏下的雨水,冰得皮膚難以忍受。

二皇子遞着髮簪得不到夢初的接下,難免胸懷染上些許悶氣,言語之中,怒潮泛波,嚇得夢初在門外,連忙接過二皇子遞出門外的髮簪,打了一哆嗦,快步向正殿跑去。

“稟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奏,還望皇上細聽。”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夢初雙手託着二皇子送來的髮簪高舉過腦頂呈送到女皇面前,恭敬稟言。

“喔?相同的髮簪?這是爲何?”

眸內生出一縷訝異,女皇拿起夢初呈在手心裡的髮簪仔細端詳,與教房師傅們戴在發上的金簪相作比較,從中看出一些在雕花上比較相似的雕工手法。

“回皇上,這些髮簪是皇夫從娘國裡帶過來的送嫁之品。皇夫憐恤教房師傅們的授教辛苦,遂從其中選了髮簪賞賜給三位教房師傅。此支髮簪是皇夫拿來給皇上做比較的。皇夫說,如果擾了聖怒,還請皇上息怒,明日午後,皇夫邀您在殿內品茶賞花。”

二皇子的話,夢初沒有原話照搬,而是在表達清楚二皇的意思之上稍加潤色,使得二皇子的話語圓潤有餘,恭順有佳,既解釋了髮簪的由來,又溶合了皇夫擬邀女皇的虛`幻臆想,頗討女皇喜歡。

那一句‘在殿內品茶賞花’,也不知怎麼的,聽在女皇的心裡,忽然就把女皇的心給捉住了,咚咚的心臟加速跳動,彷彿快要跳出喉嚨,止不住的往胸口上蹦。

偏殿裡,二皇子披着衣衫靠在宮窗前,把窗戶的只角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順着縫隙往外觀看着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當聽到夢初把他的話簡直是回鍋了一遍報稟給女皇之後,二皇子小心的放下窗扇,走回內室躺到塌上回想着剛纔看到女皇怔然不已的畫面,眼神清淡,覆上一層毫無色彩的冷漠。

1439.活出自己的滋味

“這是>

夢初,故意含糊轉達他的意思,是爲了>

不想讓女皇爲難他,不想讓女皇猜測她故意會有所圖,所以,把他意思分明的話語,轉換成了曖昧不清,讓人空易產生誤會的臆想之語?

這就是皇宮裡的生存之道嗎?

一步走錯,步步錯?[

一招險勝,招招難?

以後,他的生活,好像會更加爲難了啊~

正殿裡女皇的怒火聲,逐漸消退,再也聽不到女皇叱責某些人的聲音。

恍惚之中,偶有幾聲拉長的呻`吟聲傳入二皇子半睡半醒的夢裡,牽引着二皇子一顆芳心悸動的心,在夢裡,與心愛的女人兒,不受禮儀道德束縛的,自由的相聚。

幾日後,午後的風兒輕輕吹着溫柔的暖風,搖曳着青翠的樹枝兒,嫵媚的搖擺着。

碧空萬里如海,點綴着點點可以幻化作任何形狀的清白泡沫,是個白雲朵朵的晴天。

很久未得平靜的庚年殿裡,宮侍們推着身體慢慢轉好的教房師傅們走到院子來曬太陽。

二皇子站在偏殿的閣窗前,隔着一層透氣的薄紗望着院子裡看着天上流雲朵朵,相互而視,臉上露出淡淡笑容的教房師傅們,吩咐夢初備上茶點,在殿院中央擺起置膳的小桌,招呼三位教房師傅們落座,嗓飲香茶,品食點糕,暢談一些可以和樂的言語。

“皇夫好興致!皇上約有四、五日不曾來了,皇夫怎能還有如此雅興與奴才們聚桌談聊?”

茶蓋,抹去杯水之上的一層浮葉,連帶散了幾滴茶泡落下。

冰霜美人葉傾憐品飲一口二皇子賞賜的香雅之茶,放下茶杯,輕笑着問。

在他看來,以審人二十幾年的眼光,葉傾憐總能在二皇子的身上,看到一股與人疏離的冷靜。

那種冷靜,幽深似海,沉默如山。

即使山海相依,卻依然不會受到干擾。

海,依然是海。

山,依然是山。

直覺上認爲,或許那種清冷安寧,無慾無求的冷靜,就是在氣勢上能壓制女皇對二皇子無可奈何的有利手段,葉傾憐很想探得那份藏在冷靜背後的原因。

“呵呵,皇上的心在哪裡,身子就自然會去哪裡。本宮就算是暗中許願求了,也求不得來什麼。倒不如清心寡念,不作理會,活出自己的滋味來,豈不是更好?”

自上次二皇子向女皇設茶桌賠了歉禮之後,女皇在花桌旁,似乎很着急的想觸摸着他的體溫,可是當事情發展到女皇已經隱忍不住,而二皇子絲毫不見起色的之時,女皇氣急離開,至今再未前來庚前殿。[

二皇子心裡也藏着一絲難解的疑惑,女皇留在葉貴君那裡,許是讓他給挫敗的?

可是,他的身子,對女皇的碰觸,就是沒反應,能怎麼辦?

御醫來了,也檢查了,也派人送了藥方過來,夢初可是每次都認真盯着藥壺,一刻都不敢擔擱的。

不過,沒有入得他的口,被他拿來當花肥,澆在屋裡的盆景裡做補料了,又能如何?

他的身體沒有病症,是單方面對女皇一個人沒有興趣而已,也不是對所有女人都沒興趣,女皇非要強難於他,他也只好拿出不要身份的臉面,做些背後的事情唄~

--PS:開始補昨天欠下的六更,今天的六更,希望一晚上,能碼完吧。第一更奉上!!

1440.以後要住在一起

“皇夫這話說的>

三名教官師傅之中,只有葉傾憐能夠說話。

與二皇子閒談的責任,自然就落在葉傾憐的身上。

經過近些日子以來的一段接觸,葉傾憐對處處與女皇針鋒芒露相對的二皇子,頗有些好感在內心裡滋生。

一是因爲讚賞二皇子敢於反抗女皇的勇氣,二是羨慕二皇子身無後顧之憂,可以公然在暗地裡違背女皇之意,不討得女皇的賞心悅目,也不參與宮廷裡的內鬥。[

闊然開拓的心胸,淡如清風祥雲的寧和,光是二皇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種嫺雅悠遠的氣質,就深深吸引着葉傾憐好奇的目光,不忍離開二皇子閃爍着耀眼鋒刺的身。

很想知道二皇子是怎麼知道的,也很想知道,二皇子因何能夠保持着一顆如此平常,平穩,平淡的心態,獨處於凰鳳後宮之中,以不受寵之身,搏得女皇屢次失控寵愛的原因。

“呵呵,還未請教,三位教房師傅的真名實姓?以後要住在一起的時間,也還長着,不知道名姓,怎能分辨識人,曉得遇到事情了,如何應對?”

風華絕代的少年,面對着比自己年長將近一倍的前輩們,毫無尷尬的說着同齡人之間纔可以出現的話語對論,讓滿院子里正在忙活的奴才們,皆是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活,木然的看着。

“怎、怎麼了?本宮>

江湖上的人,不分男女大小,皆以姓名稱呼。

雖然談不上是尊敬,但好歹有個人與人之間的平等相處。

二皇子不理解的環視殿院裡的奴才們一圈,沒怎麼弄懂滿院奴才們的意思,側首向夢初詢問,是不是他的話,惹到衆怒了。

“回皇夫,皇夫是主子,奴才們都是伺候皇夫主子的奴才們。皇夫主子想知道奴才們的真實姓名,倒是沒有錯的,並沒有犯了宮中的規矩,皇夫大可放心。是這些奴才們過於驚訝,以至於擾到了皇夫,還請皇夫主子恕罪!”

宮裡的主子們都是天,他們這些奴才是處在比地面還要低窪的地獄裡,從進宮的那一刻起,早就忘了自己的真實姓名,不知道自己身歸何處,死後冢墳要面向何方。

現在皇夫主子,詢問奴才們的真實姓名,讓奴才們記起了在進宮之前的,屬於家的感覺,要說全然一點都不驚訝,也是不太可能的。

在殿裡奴才們的眼中,三位教房師傅的地位,和他們都是一樣的,並沒有把從西領來的身份給特殊化,所以,二皇子問起的時候,奴才們纔會更加的反應敏`感,不是有意要驚嚇到二皇子。

躬身垂首,夢初陪着笑容解釋,代奴才們向二皇子求饒。

在二皇子側身轉首的瞬間,齜牙裂齒的朝着殿院裡的奴才們使勁兒弄着眼色,讓衆奴才們快點去幹活,不要站在那裡傻着一副面孔,給他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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