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3.女皇的耐心,快要磨光
“呵呵,美人計這樣的想法,或許只有在皇夫這裡行得通吧。本王與兩位皇兄,都是受教於女皇的人,想利於美人之色,已經沒那個資本了。”
不是想碰那個女人,而是那個女人太老練,只需幾下子,就找到他們會爆發的那種感覺。
想控制時,已經來不及了。
葉傾憐等人自己知道,他們的身體,比他們的心,還要更容易的去接受那個女人。
“呃>
閒聊的話題,收回到最開始想要詢問的。
二皇子雖然知曉三位王爺的名姓爲何,但是未經介紹就擅自稱呼,總還有些不太禮儀之道。
他是識文重教的人,不可以做太多逾越規矩的事情。
“呵呵,皇夫不提這等事情,本王倒是忽略了。本少這就來介紹。本王名傾憐,字雲德,封號憐王。這位是本王的五皇兄,大名傾瑞,字雲祥,號瑞王,而另外一位,是本王的八皇兄,大名傾,字雲懿,號王。兩位皇兄本是健語之人,怎奈梓那個侄兒>
新婚之期,他們哪裡能想得到女皇會在他們的茶水裡下藥?
胡亂說着走錯房間的道歉話語,因着酒興太多,肯請借杯茶喝,結果趁他們不注意,在茶裡混了迷神之物,種下了造成今日發生一切的惡果。
現在,身殘體傷的他們,要向何人去述說心裡的委屈去?
葉傾憐想起事情初發的那幾日裡,他和兩位皇兄被女皇鎖在殿室裡不得天時,後來又被自己的皇兄以家眷作餌相逼的苦難日子,不禁話語裡帶了點滴的苦澀,澀的心頭髮褶,翻山越嶺一般的,顛倒的難受。
“憐王,瑞王?王?如此一來,倒是本宮,和庚年殿裡的奴才們未識得三位王爺真身了。以後還請三位王爺多多指教,依着本宮的預料,差不多要有事情發生了。”
最近嚴四叔帶給他的消息裡,女皇針對凰笞王爺的行動舉措比較大。
衆所周知,凰笞王爺因回朝途中遭遇的伏擊一直在府內養傷,但是女皇好像不太相信如此安靜的風格,會屬於凰笞王爺,在凰笞王爺的府裡,派了大批的凰使衛軍,日夜不間歇的監視着凰笞王爺的一舉一動,意圖尋找出對凰笞王爺不利的證據。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凰笞王爺整日躺在病塌上修養,白日裡不接人待客,夜晚裡閉門不出,女皇的人跟了許久都沒有找出其中的破綻來。
二皇子猜測,女皇的耐心,快要被凰笞王爺給耗盡磨光,那剩下的,就只有利用一些暗在的手段,或者借刀殺人,或者親自手刃。
總之,有凰笞王爺這顆眼中釘,肉中刺走動在女皇的視線裡,二皇子認爲,女皇不會善罷甘休的。
--PS:熬夜碼文,才碼出來五章>
1444.叔叔之類的稱呼
“是麼?皇夫的意思是,上次和本王談的條件,可以先行履行約定了?難道是>
葉傾憐和兩位王爺同時臉色一變,心中所想沒有完全相同,但各自也都能理解到二皇子所言何意。
那也就是說,他們>
算是一種對未來的盼想吧~
“差不多吧。所以幾位王爺要儘快把身體養好,才能完成與本宮的約定啊!想要見到不願放開的人,也得有那個努力才行的呀!”[
三個人的傷勢,如今都在快速的好轉中。
比受傷之初,反抗女皇的那一陣子,轉好的速度算是非常有療效。
加上這幾日女皇也並未出現在庚年殿裡,二皇子只希望一切都能夠順利的實施,能夠在真正的意義上,替他心裡也不願放開的那個人,解除災難的來臨,做好那個人的守護者。
等到將來有一天他們若是能掙破人言可畏的束縛,也許,真的能走在一起,看到屬於兩個人希望的未來,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吧。
“皇夫,本王最近可是一日四`五碗湯藥的灌着,很盡力爲皇夫想着呢。可是>
傷勢的好轉,需要靜養。
以眼前的情形來看,鞏怕他們>
葉傾憐在心底算了下日期,無奈的端起茶杯,嘆口氣,飲着香茶,讓滿心的怨艾,隨着香茶一同飲入喉中,沒有把心裡的擔憂說出來。
“憐王是在擔心女皇會出現的日期?這件事情交給本宮來辦,一個月之內,不會讓女皇再靠近三位王爺了。三位王爺只管好好養着身子,多食些補品,加強體肌的康健,萬一事情真如本宮所預料的發生了,煩請三位王爺一定要盡全力幫助本宮,本宮就萬感恩謝了。”
葉傾憐的憂慮,二皇子也預料到了。
做爲應敵之策,出於比較沒出息的說法,看來他又得向他的嚴四叔尋求對策,讓嚴四叔領着夜府的人,暗中排布在女皇的周圍,做出一些可以吸引女皇注意力的事情,讓女皇疑心大作,沒有精神留連花前月下之事比較好啊~
“皇夫放心,傾憐與兩位皇兄,有機會能看到一條充滿希望的未來之路,全然是拜皇夫之禮,未曾有言回報,就以此當作是對皇夫的謝意吧。”
幫助二皇子完成三件事情,就可以在夜府的護衛下,過上遠離宮廷紛擾的生活,不參與宮內的政事鬥爭,只享受人生在世的天倫之樂,閒倒出空來,領着妻兒遊山閱水,這樣的生活,遠比在宮裡過着錦衣玉食,侍者成羣的日子要好很多。
葉傾憐是個不喜歡欠別人情感的人,尤其還是虧欠到比自己小一半,處在快要當他小孩年齡段的小娃娃的人情。
有的時候,葉傾憐一人獨自思考時常常會想,如果二皇子不是嫁給了女皇,那現在,他與二皇子的見面,如果是相處很熟悉的情況下,二皇子應該會管他叫叔叔之類的稱呼吧?
1445.宮裡的鬼神事情
“呵呵,三位王爺的好意,本宮自然就不再推辭,甘心受領了。那三位王爺且慢慢品茶,本宮要回殿裡想些怎麼才能讓皇上失眠到無法來庚年殿的事情了。本宮拜託給各位的事情,請各位一定放在心上,本宮日後,就指望着各位,而希望着了。”
站起身,撫順身上的衣衫,二皇子鄭重其事的朝三位王爺躬身一拜,在葉傾憐微微頷首,表示理解的迴應之下,走回偏殿,寫了張緊急呼喚嚴四叔的紙條放進偏殿屋檐下的那個燕子窩裡。
在之後的幾個月裡,每當暗示着女皇要來庚年殿的夜晚,凰鳳後宮裡,就像是出了被詛咒的鬼魂一般,要不就是哪裡無人居住的宮院會突然燒起大火,要不就是哪裡的宮女在半夜裡遇到了白影飄飄,沒有頭顱的屍體在殿院裡走來走去。
每次事情的發生,都在入夜剛半之時,總是恰而好之的趕在女皇憶躁之前發生,把女皇的身影吸引得整座宮殿裡,無處不在。
宮裡漸漸開始出現一些有關於鬼魂出現,類似靈異雜談之說,從小範圍人的口中,迅速演變到大範圍的人在私下裡相互討論,傳轉着。[
每座殿裡的人,上爲宮裡的主子們,下爲宮裡的奴才們,沒有一個不忌諱的,沒有一個不害怕的。
女皇連月被鬼魂之事反擾,禁不住宮裡人心惶惶,終於在輿論越演越烈的情況下,跪在皇祠親堂裡整日整夜,肯求祖先保佑凰鳳皇宮風水之靈,天地之氣,謹防邪魔入侵。
女皇還言詞誠懇的向祖上有德先輩稟明,會請到凰鳳國最有名□□邪靈的寺院靈者,來宮裡做法,拜祭那些擾人慌亂的靈神,在那之前,女皇希望詩家的祖輩們一定要守候在後宮裡,不要讓鬼怪事態愈發擴大。
也許是女皇的誠心打動了遠在天上的皇室祖先們,宮裡人見到鬼怪的事情,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變得少了。
女皇每天派人在皇宮內院裡到處搜索是否有人故意傳播鬼神之言,以圖霍亂皇廷,但是幾經查勘,女皇派來的人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人,或者事情發生。
宮裡的鬼神事情,最後在找不出任何線索的形況下,不了了之的結束了。
雖然宮侍們偶爾也會談起那時曾經慌到兩條腿當成四條腿飛速躲逃的親身經歷,但大多的情感上,已經從入心的恐慌,轉變成玩笑之語的心態,不再顯得害怕,驚蟄。
過了四月份,凰鳳女國收到龍涼國君來信,信裡的大概內容,是龍涼國深受君主喜歡的那位柳府的小`姐,柳媚兒郡主要來凰鳳女國遊玩,順便要來看望已經嫁給凰笞王爺的夫君,龍涼國七皇子苒陌風。
龍涼國君的要求,雖然甚是無禮,兩國婚嫁之後,怎可擬以異性來訪?
這本身,這透漏着事情的不合情理。
女皇看完信件,本欲想回給龍涼國君幾句義正言辭拒絕的話,可是女皇轉念一響,龍涼七皇子嫁的可是她的九皇妹吶~
1446.比他還要精明,老練
“到底>
思緒裡不自覺的閃現出一股畫面,女皇瞬間晃出一絲邪念。
若是能讓九皇妹在她的面前出一次醜態,那即使損傷一下女國的浩大威儀,又有何不可呢?
提筆沾墨,狼毫在紙上描勒的極爲迅速,女皇挑着脣色向上勾勒起一道藏了陰謀的笑容。
一個計劃在心裡,油然而生。[
“皇夫,凰笞王爺,似乎要遇到情敵了吶~也許,事情會比情敵更要嚴肅的多。”
葉傾憐與其它兩位王爺的身體在皇宮裡鬧鬼,女皇無暇顧及他們的雙重保護之下,身體恢復良好,如今,已經能開始接受二皇子交由的任務,並把打探回來的消息如數向二皇子回報。
“憐王,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王爺遇到情敵?怎麼回事?誰是王爺的情敵?”
手中的墨筆一停,一朵畫的不錯的玫瑰花就差最後在骨線上勾畫出些許層次就可以展現出絕世無雙的美,二皇子不解的問向來了。
“龍涼郡主柳媚兒。有消息傳着,柳媚兒對凰笞王爺的王夫,龍涼的七皇子苒陌風心儀已久,只是後來不知怎麼,七皇子竟然嫁給了凰笞王爺。若然是自己心儀的女人倘若被人搶走,身爲男人的你與本王,也不會輕易就算了?柳媚兒郡主此次前來凰鳳,到底是藏了什麼意思,都還不可想象,只希望不會做出什麼太讓人驚訝的慌然之舉吧?”
女人之間的爭狂妒意,來的遠遠要比男人之間的更加暗潮洶涌。
葉傾憐但願是自己想錯了,或許女皇,亦或是柳媚兒並不想在前來凰鳳這件事情上做些什麼耍壞的手段,可是葉傾葉就是有種不安的感覺。
總覺得,凰笞王爺的事情,被他和兩位皇兄遇上的這第一次,有可能是一大劫,不知被命運纏住身心的他們,能否各自逃過命裡的劫數。
“皇上會不會>
心臟,倏然一涼,涼徹心菲。
二皇子聽到葉傾憐的話,聯想到女皇幾個月前伏擊凰笞王爺的事實,很難想象,女皇真實的意圖,難道就是想置九王爺於死地嗎?
一點都不念着手足之情?
完全不顧流在身體的血液,是來自同一位母親的嗎?
怎麼辦?他該怎麼做?
應做什麼事情才能阻止女皇的計劃,保住九王爺一命呢?
心亂如麻,二皇子站在殿廳裡走來走去,神態失度,混亂的思維處於緊急僵直的狀態,着急的想着女皇有可能利用的方法。
“皇夫,本王也只是猜測女皇或許會有所一招,但事實尚未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皇夫切莫亂了分寸,失了理性。”
除卻女國的其它三國,西領,暄昭,皆於女皇聯姻,成爲能夠支持女皇的背後力量。
九王爺那邊,只有龍涼作爲依靠。[
葉傾憐的估算本意很簡單,如果他是一個君王,想要除去一個對自己勢力上有威`脅的人,會在最好的時機裡,利用一個最有可能產生假相的人,成就一種真的,可以讓事實順着他的計劃來發展,被別人看在眼內的現狀。
他尚且能想到如此,更何況是身爲君王本身的女皇呢?
如果真的要動手,怕是也應該比他還要精明,老練吧!
1447.猜不透女皇到底想做什麼
“憐王說的對,具體的結果,還是要看具體的事情如何發生才說。本宮一遇到這種事情就會慌亂,因爲沒有應對過,所以格外緊張,不知所措。”
尤其,要受到傷害的那個人,還是在他心中存在感最重要的那個人。
女皇若是敢動凰笞王爺,他就跟女皇把事情攤牌了。
什麼婚約與否,他想做的事情,還沒有被人阻止過!
二皇子點點頭,同意葉傾憐的說法,平靜心態,迫使自己安靜下來,可以認真思考,研究女皇此時的心態。[
“皇夫,那本王就先出去了,輪到與兩位皇兄換位了。”
他們三個人,在宮內負責探查女皇的行蹤,隔兩個時辰就換一人來接替,以避免因爲長時間追查女皇的行蹤,沒有辦法保持高度的警惕性,露出能被女皇發現的破綻,就不好辦子。
葉傾憐看看時辰,差不多到了該去換崗的時間,把得來的消息與二皇子交待過後,向二皇子道聲離去,轉身,未再停留一眼。
“王爺>
桌面上的玫瑰花,再也無心思去描繪。
二皇子踱步在寢殿裡,整個下午,都惶惑不安,生怕錯失了哪個知曉事實真相的機會,貽誤了營救王爺的時辰。
過了晚膳,近來很少出來走動的嚴四叔不請自來,帶給二皇子一個非常嚴重的消息。
龍涼國的柳媚兒郡主,已經抵達凰鳳女國,住在皇宮裡了。
女皇設宴款待,特別下旨喚了凰笞王爺的王夫,也就是柳媚兒郡主的表哥苒陌風來陪膳。
在宴席盡食之間,女皇不僅多處言語表達了對柳媚兒郡主的讚美,更事前離席,摒退伺候的宮侍,把相互獨處的時間交由柳媚兒與苒陌風兩個人敘舊,長達半個時辰之久。
“什麼?皇、皇上她的意思,竟然這麼明顯?一點都不爲凰笞王爺着想?這、這也?”
太過曖`昧了吧?
再怎麼想拿此事來作文章,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膽的,讓七皇子有損凰笞王爺在外的聲譽顏面啊。
揹着自己妻主與其它女人單獨私會,若是傳到宮外被老百姓們捕風捉影去,那王爺在民間的形象,會怎麼樣?
二皇子驚愕,無法理解女皇的用意,竟然如此明顯。
“公子是在擔心七皇子辱沒了凰笞王爺的名聲?在四叔看來,這件事情或許倒還在其次,現在最主要的,是要猜透女皇心裡在想些什麼。女人心,海底針,看不見,摸不到,想漂到哪裡,就漂到哪兒。只有猜透女皇意欲何爲,公子才能想辦法在暗中幫助九王度過難關。”
嚴四叔雖然也覺得女皇辦事稍欠妥當,可是身爲君王,一輩子辦錯幾件事情,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不可細加深究。
“四叔,可還有其它最新的消息嗎?僅憑眼下里知道的這些,本宮也猜不透女皇到底是想做什麼!只是憑感覺認爲,此次應該是女皇的一個大好機會,但是如何利用,還有待考究。”
沒有比現在這一刻都更想了解女皇的思想作爲,二皇子對嚴四叔提出來的問題,也是滿頭霧水,不得而解。[
1448.她的目標,是誰?
“並沒有探得其它的消息,目前只知道這些。四叔會繼續派人打探的,公子不要擔憂!等在宮裡靜候結果就好。”
看他家公子對待凰笞王爺的態度,嚴四叔是當真瞭解到他家公子對凰笞王爺心儀的程度,雖然心裡也是爲他家公子能尋得一生想去愛的人感到欣慰,但是,他太瞭解他家公子的性格了。
是一旦愛起來,便會瘋狂的那一種吧?
女皇現在還沒有決定下一步會對凰笞王爺做出什麼,等到女皇有了對付凰笞王爺的決定,嚴四叔很憂慮二皇子會拋開所有的顧慮幫助凰笞王爺與女皇敵對。
這種幾近於瘋狂的愛情,在尚示通知凰笞王爺的情形下,凰笞王爺即使知道了二皇子對她一往情深的喜歡,可是出於人理大義,凰笞王爺會接受二皇子對她的愛嗎?[
嚴四叔看到的希望,並沒有想象中的樂觀。
“嗯,本宮自然明白。宮外,是斷然去不得的,還請四叔多辛苦些了。”
皇宮之外,有葉貴君那個虎視眈眈的男人在,二皇子並不想走出庚年殿外,去和葉貴君做正面衝突。
只在身在庚年殿裡,二皇子自信葉貴君沒有那個膽量可以膽子大到敢闖進有女皇護袒着的庚年殿來。
可是,他若是出去了,踏入葉貴君的勢力範圍,那他的境況,便不得而知。
但他現在,真的很想知道女皇到底設了什麼樣的計謀來爲難凰笞王爺,是想奪取凰笞王爺的兵權,還是想置凰笞王爺於死地,讓凰笞王爺再也沒有辦法去和她拼,和她搶,用自己的能力,去爭奪回當初失去的不西?
“公子放心,夜府上下,都會鼎力而爲,替公子解決眼下爲難的事情。四叔告退。”
嚴四叔曉得二皇子心中的顧慮重重,也不好再增加二皇子思想上的壓力和負擔,秉明退意,儘早爲他日的籌謀做些打算。
“嗯,都去吧。”
身體無力,癱軟的坐在椅中。
二皇子接連聽到葉傾憐和嚴四叔查來的消息,內心愁雲緊鎖,難以解開一腔煩悶。
凰笞王爺,那個曾經在無意之間惹了他心思的女人,在她的人生世界裡,可還曾記得他這個,在年幼時被她救個的孩子,和因爲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結下的,屬於命裡的姻緣?
隨着龍涼郡主柳媚兒在凰宮裡逗留的時間俞漸加長,二皇子心裡的憂愁思緒越來越感到一種無形中的忐忑。
二皇子的思緒裡,凝結了許多無法解開的迷團,日思夜想的疑惑,難以週轉的艱難思考着。
龍涼的郡主柳媚兒,如果是奉了龍涼君主的命令,理應在朝見女皇,拜會苒王夫之後,就可立即起程歸國稟告,傳達兩國相交之信訊,可是爲什麼,會停留在凰鳳女國這麼多天都沒有離開的跡象?
相反,柳媚兒給二皇子的感覺,倒像是她成了凰鳳女國的本土人,樂於自在,愜意逍`遙的過着凰鳳皇宮裡備善的一切,不思歸屬。
這種過分閒蕪的心態,難道不是一種引人懷疑的表相嗎?
柳媚兒停留在凰鳳皇宮裡的真實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麼?
她的目標,是誰?[
難道是凰笞王爺?
1449.本宮定然不會饒了你
“柳媚兒>
握着茶杯的手,顫如初綻的曇花,驚心擻然,陡然在二皇子的心湖裡投下一枚不平淡的小石子,激起層層微波。
鳳眸寒着一目的慍色,冷凝起絲縷淡然幽黯的威懾,崩的一聲,二皇子手中的茶杯迸然裂碎,含雜着血花蘊開漾痕,憂楚傷憐。
二皇子的掌心,杯瓷片片,扎陷進柔軟嬌貴的肌膚裡,劃出道道怵目震人的血口。
“哎呀,皇夫,您這是怎麼了?好生生的,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快來人啊,快去取備藥箱過來,再喚王御醫過來,皇夫的手被杯瓷的碎片給割破了啊!不得了啊!再不來就要出大事了啊!”[
守候在殿外的夢初聽到殿內的裡屋忽然傳來一聲脆響,快步跑進屋子裡看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一看到二皇子滿手是血的手掌,當時就炸開了嗓門,高喊着誇張的話語,哼得二皇子愁眉深擰,真想一掌劈了眼前兒十分聒燥的男人。
什麼事兒都大驚小怪,不就是流了一點血麼?
會死人麼?
有什麼好驚訝的?
這一天的庚年殿,因爲二皇子不小心劃破了手掌,損了玉華一般珍貴的玉體,尤爲吵亂,生出些許熱鬧。
女皇擔心二皇子的傷勢,放下朝事政務不再處理,單獨駕臨庚年殿,只爲守着二皇子容晚讓她傷神的不小心之過。
葉貴君聽聞二皇子弄傷了掌肉,也藉着擔憂探望的理由,前來庚年殿,表面上好心的詢問,安慰,實則是抱着看笑話的心態,想奚落二皇子幾句,以發泄平日裡與二皇子的積怨。
而在這其中,最爲重要的,葉貴君其實是想來看一看那三位被二皇子好心收留的教房師傅們的處境都怎麼樣了,是好生的過活着,還是被不好生的對待着。
他從父皇那裡得到的信訊,三位皇叔府內的家眷,全都在一夜之間,於暗衛眼皮底下消失無蹤,比人間蒸發的水分,消散的還要迅速。
父皇認爲,這個事情,或許與他那三位搶他妻主的皇叔有關,要他在凰鳳女國,一定要注意三位皇叔的動向,若有事變,不管事態的後果如何嚴重,都必須斬之以除後患,不得留下活口,以免爲害日後的蒼生社稷。
葉貴君在庚年殿裡大略走了一圈,眼眸所過之處,並無他那三位皇叔的身影,心中不禁生疑,救下三位皇叔的二皇子,到底把三位皇叔藏到了哪裡?
來不及細想,女皇已然下了皇夫受傷,需要靜養,其它的人,都不得前來叨擾的御旨。
葉貴君飄遊的神思,被女皇突來的旨喻給勾回現實之中,帶着幾分不情願的委屈,含着傷感悲感萬分的離去,再也無心去理會那三位皇叔的事情,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從二皇子那裡討回女皇的寵愛,不讓女皇再爲其它的男子分神。
後宮裡其它的各殿夫君們,都送來不同的慰身補品,大小的禮盒羅列在庚年殿的偏殿裡,積累起小山那麼高,充分顯示了對二皇子的依附和討好,讓二皇子極爲厭惡。
1450.頗爲難受的選擇
“夢掌院,都拿下去分給宮侍們吃吧,你自己留一份大的,送禮也好,獨自享食都好,不要再讓本宮看到這些虛假的東西。”
皇宮裡的虛僞,人情裡的冷漠,不是送送禮物,當着女皇的面做做關心的樣子,就可以改變的。
如果今天女皇沒有來看他,那些夫君們定也不會差人送東西過來!
二皇子沒想到自己的一時怒火,能引發庚年殿裡生出這種熱鬧,竟讓人堂而皇之的把庚年殿觀察個遍,二皇子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是,皇夫。奴才這就去辦!”[
近些日子,夢初好像是有點能適應二皇子總是不同尋常的思維方向了。
對於二皇子的吩咐言聽計從,沒有半點的反抗或是疑義,每次都是二皇子說了,他便去做,省去之前總少不了詢問的習慣,恭敬作答。
“呵>
長呼一聲氣,空置的殿廳裡,即使沒有其它人的存在,仍然可以感覺到一股嚴肅,沉重的你迷氣壓在籠罩着。
手上的傷痛難以彌補內心裡無法遮擋的不安,二皇子躺在塌上,手指動了動,扯動些許傷受的痛楚,讓思緒,不會總是停留在對凰笞王爺的擔心上。
“到底>
找不出答案的問題,困擾着二皇子難以安然入睡。
腦海裡煩擾糾結,輾轉難眠,終是在無力支撐的身體疲勞下,漸漸失去意識,沉寂入睡。
次日天明,庚年殿外傳來消息,女皇頒下聖旨,要在五月初舉行一場爲凰笞王爺身體康健慶祝的宴會,宴會當天,凰笞王爺與其王夫也會出席,而奉龍涼國主之命前來凰鳳國的龍涼郡主柳媚兒也身處受邀之列,成爲宴會當天非常重要的國之貴賓。
得到消息的二皇子,躺在塌上聽完夢初整兩遍沒有任何差漏的敘述,揮揮手,示意夢初退下,臉色,在夢初轉身的那一刻,變得深冷幽寒,漠然如雪。
“四叔,你怎麼看待此事?”
殿門關合,夢初離開不久,二皇子自塌上坐起身,望向黑暗的屋頂,聲音涼凜冷冽,透着一股隱約生怒的氣息。
“公子,有可能是女皇的誘敵之策,一石二鳥。如果女皇能在宴會上適時恰當的拿捏氣氛,極有可能引起龍涼郡主柳媚兒對凰笞王爺的敵視,和嫉妒之心。”
宴會,言明是爲了替凰笞王爺祈福身體健康而設,那宴會的主角,必是凰笞王爺唱主戲,其它的人,都是戲裡陪襯王爺的不起眼角色,可有可無。
但是,若然女皇邀請了柳媚兒郡主參加宴席,那就另當別論。
柳媚兒鍾情於凰笞王爺的王夫苒陌風的事情,兩國朝臣雖然不一定能全部瞭解,但是身爲感情的當事者,凰笞王爺,苒王夫,和柳媚兒肯定都是心知肚明的。
嚴四叔很擔心女皇會故意設計挑起柳媚兒與凰笞王爺之爭,從而讓凰笞王爺失去以龍涼做爲支撐的身後力量。
如此一來,女皇想得到的東西,就自然而然到手了,凰笞王爺的力量,也在無形之中,被削減,變弱,以至於最後的,或許會被>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家公子,可要怎麼辦纔好?[
是個頗爲難受的選擇啊~
1451.千方百計的謀劃於今朝
“四叔,你的意思是,皇上對九王爺下了殺心?可是當着所有朝臣的面,皇上怎麼可能對九王公然動手呢?一定會>
女皇的爲人,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二皇子不敢稱對女皇的瞭解是全面的。
可是有些獨特的地方,二皇子還是能夠猜測到一點。
從女皇這些年對九王的按兵不動就可以看出來,女皇或許是有利用於九王,但更多的,是不想師出無名,做出讓朝臣們有握話柄之事。
女皇之心,只要明眼之人,皆可看出。[
不是不殺不動兵,而是時機未到,沒有尋得一個可以堵住朝臣悠悠之口,明正言順的理由。
二皇子心下懷疑,難道替九王擺個慶祝安康的宴席,就能夠尋得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把九王爺拉下馬,成爲刀刃下的一道冤魂麼?
女皇的心思,當真如此歹毒?
是千方百計的謀劃於今朝呢?
女人的想法,果然比男子的心腸,要狠上百倍,千倍,於他來講,確實沒有讓他放下戒心的念想吶。
“計謀之策,必然有之。只是吾等並不曾察,需要多加增派人手,在保護那三位教房師傅的同時,也有足夠的人來應對宮中發生的突然事件方可。在這段時間裡,公子你須得保全自身安危,切不可讓皇上發現你暗中保護九王之事。否則,事情敗露倒是微小,只恐女皇藏了戒備之心,嚴防於公子,更加密切的暗害於九王,那纔是最不利於情形發展的大危之勢。”
嚴四叔擔心的是事情被察之後,庚年殿會被女皇設重兵嚴防,到那時,他再想傳遞給二皇子與夜府有關的消息,一定會比現在要困難許多。
況且,那三位教房師傅在西領發生的一切,雖不知西領國君是否將家醜外揚,互通消息給女皇,但萬一兩國君主相互通報了消息,那女皇一定會聯想到在庚年殿的這幾位教房師傅身上。
到時候再順藤摸瓜,把他們一連串的背後之人都摸出來,那就真的讓二皇子陷入爲難的境地,無可抽身了。
照着女皇聰明的個性,有可能直接查出二皇子在暄昭皇宮裡的言行所爲都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女人的權謀,永遠都是江山社稷上一朵妖嬈盛開的血花,披靡萬里山河,紅妝素裹,總是生添出一份別緻的擔憂,令人無可籌措。
該考慮到的,有可能發生的,嚴四叔一樣不落的稟報給二皇子,謹勸二皇子細細斟酌,考量,切不可粗心行事,魯莽大意。
“放心吧四叔,此事牽連甚廣,一旦被女皇查出根源,受害的,並不只是本宮一人,還有本宮身後的夜氏一族。本宮不會讓父親與母親,還有同氏族人陷入危險境地,更不會讓暄昭皇土因由本宮的一己私願,陷入國與國之間的糾葛紛爭。該做什麼,本宮心裡自有分寸,多謝四叔提醒。宮裡宮外的,還望四叔多多有勞,替本宮勤打點些。本宮就感激不盡了。”
款款起身,朝着嚴四叔恭敬的行一拜禮,二皇子心中明白事情安危的重要性,誠然向嚴四叔表達心中的不盡謝意。
--PS:小殤這幾天一直在搬家,沒時間更文,今天終於全部都弄好了,從明天開始,恢復更新啦~
1452.超出了可以忍耐的範圍
“公子說的是哪裡話,替公子辦事,是四叔職責所在,怎麼收受公子如此大禮?”
他本是夜氏的家僕,即使沒有二皇子如此善待於他,他亦是爲夜家赴死而萬所不辭,是義務職責所在,怎能受得主人的拜禮?
屈身扶起二皇子的拜禮,嚴四叔愧不敢當。
“呵呵,四叔客氣了纔是。既然如此,本宮也便不再拘泥於禮了。四叔,在皇上這邊,要多多加派人手,儘快查出皇上要在哪裡下手,本宮在殿裡,等你的好消息。”
庚年殿裡他,平常足不出戶。[
如果在此時頻繁的外出走動,只爲惹來有心之人的平白懷疑。
事情出時方悔恨。
二皇子現在是恨極了平時懶惰的自己,若然沒有那般不願溶於其它宮夫的排斥感,想必現在若是出了殿院,去尋些可用的消息,也不會被別人看在不正常的眼裡。
“公子安心便是,四叔這就去增派人手,跟緊皇上近期所做的一切,定會給公子一個滿意的交待,不會讓女皇的心思得願。公子保重。”
身形一彎,退禮行畢。
嚴四叔在二皇子的默默注視下,拔身躍進屋樑上方的一片黑暗,在二皇子的眼簾裡,消失了輕巧的身形,帶走二皇子滿心的期盼。
查探女皇用意的事情,一直在暗中悄然進行着。
二皇子獨身居處在庚年殿裡,日日焦急不安,等待着嚴四叔和教房師傅們查來的消息。
出乎二皇子意料之外的,女皇的計策,似乎十分精明。
儘管二皇子這一方派出了更多的人手來跟查女皇日常的行蹤,但是許被女皇識得了不好的跡象,女皇日常的行蹤,幾乎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白日清晨與大臣們議事於朝,過了朝時,便在書房裡靜心批閱奏章,入晚了,便翻開各宮殿夫君們的姓名牌,查看夜晚留宿的寢宮,然後派隨身的宮侍去宣侍寢的昭文。
點點滴滴,大小事件,看起來的有條不紊,繁忙,卻很有序。
任由嚴四叔他們在暗處裡跟查,女皇的日常生活,仍舊嚴整得當,絲毫不亂。
跟察的嚴四叔和教房師傅兩方人馬,納悶的心理,層層累壓,就是尋不出女皇半分不平常的地方。
距離給凰笞九王爺擺設宴席的日期越來越近了,嚴四叔和教房師傅們還是沒有追察出女皇暗中要針對九王爺下手的痕跡。
二皇子等在寢殿裡日夜擔心,惹得飯食難以下嚥,乾渴的喉嚨冒出煙燻般的火熱,沙啞的說不出話來。
女皇得知二皇子身體上的不適,前來探詢,詢問得到的,無非也就是一些面子上客氣的話語,沒有太多交心之言可以互相傾述和表達。
一股充斥着尷尬和距離感的氣氛,迴盪在女皇與二皇子之間。
寥寥無幾的關懷,好似若有若無的情意,少了,不太像那麼回事,多了,又只覺得多餘,沒有過多的情份可以言講。[
兩個人並坐在殿廳裡,女皇問一句,二皇子答一句,女皇不問,二皇子便不主動出聲回答,冷冷的氣流,把兩個人之間的溫度,冰盪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
隱約中,好像超出了女皇可以忍耐的範圍。
1453.把他列爲命裡重要的人
“涼兒,是不是朕最近總去梓那裡,冷落到你不高興了?瞧你這小臉陰沉的,比六月的梅黃雨還冰冷啊!朕聽說你身子不適,難得抽空前來探望於你,怎得也不露個好面色給朕?需要朕給你認個錯麼?”
一壺清茶飲盡,換上再一壺茶香似濃的解渴之飲。
女皇的茶杯裡,漂浮着兩三片騰着墨綠顏色的茶葉子。
像是遊戲在水面上的小舟,載着女皇略微沉悶無感的心情,終是和二皇子扯開話語,不再保持沉默,打破僵持的氣氛。
“皇上說的是哪裡的話?難道是洛涼給皇上這種不賢惠的印象了麼?洛涼的身子不好,御醫們調養着這麼些日子,也不見個成效,洛涼本就爲着不能伺候皇上而憂心如焚,愧疚不已。梓夫君他能代洛涼緩解皇上身體上的疲憊和乏累,洛涼感謝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嫌得皇上冷落?若真是有怪責的地方,也只能怪洛涼身子不爭氣,沒有伺候皇上的好命,哪得怨責他人?”[
回給女皇的話,總是不盡如女皇的心意。
二皇子自座位上起身,行至女皇的面前,低身欠行一禮,話語言詞之中,總含着些許對女皇的疏離敬畏之感,沒有其它宮裡男子見到女皇時的欣喜與期待。
“嗯,是麼?涼兒說的倒也在理。御醫的調理沒有效果麼?有沒有換過其它的藥方子?平時要多注意保養。朕還等着涼兒爲朕生下個小儲君,將來繼承朕的江山皇位,成就一國英明帝皇。若是照現在這種程度,朕是不是要等得花兒都謝了,也未必能見到朕撒播在涼兒骨血裡的種子?”
要命的少年,要命的身體。
沒有人知道,她近幾日思念眼前少年的身體,已近癲狂。
夜夜在梓的寢塌上,把躺在身下的男人當成是腦海裡惦記着的美麗少年,女皇端起茶杯,抿飲着。
眸眼的餘光裡,灑落幾絲清楚的眸線,遺留在二皇子的身上,透着留戀。
“是、是皇上。洛涼定當好生照養身子,不會有違聖望,更不會愧對皇室祖輩先人。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女皇之言,二皇子受寵若驚。
心裡嚇得不輕,無可想象。
女皇她是>
讓他生孩子?
二皇子記得之前女皇好像也和他提過類似的事情,當時二皇子只認爲女皇是一時興起,不會當真。
哪曾想到,今日女皇復又重提舊事?
難道女皇,是真的相中他了,打算把他列爲生命裡很重要的人?
爲什麼?
他哪裡值得女皇對他下如此重要的心思?
總不會是因爲他比別人稍微漂亮那麼一點,很符合女人國裡男子的特徵吧?
居然要讓他的孩子承繼國之大統,要把他的孩子送到爭權奪勢的血雨腥風之中?[
他纔不要!
伏身扣拜在女皇的百褶凰裙下,二皇子態度莊正嚴肅,未敢表有絲毫輕怠。
而埋藏在內心裡的想法,自然也不會顯露在外讓女皇看出他內心裡的想法。
1454.老天給她遲來的懲罰
“呵呵,朕不過是有個內心裡的想法。你如此激動做什麼?快起來吧,身子本是就不好,地面上冰涼的,凍壞了身子,還怎麼給朕生小儲君?明日朕派人給你送個金絲羊絨毯子過來,鋪在殿裡,也好暖和些。”
伸手,捲袖一搭,女皇扶着二皇子起身,順手一帶攬進懷裡。
藉由着剛剛提到的立儲君之事,女皇察覺到二皇子情緒上的激烈變動,以爲總算是應對了二皇子心裡所想的一件事,心情大好,不自覺的,在心裡與二皇子變得親近過來,手上的動作,也逐漸貼近二皇子的胸懷,隔着一層衣襟,輕輕的拂擦着,藉以試探二皇子的身體,是否真的如二皇子所說,一點好轉的情形都沒有。
派過來給二皇子醫治的,是宮裡資質甚深,在調養身體這方面,是不錯的宮裡御醫,沒理由治不好二皇子的病,女皇不太相信二皇子所說的話。
“皇上,你是在>
隔着絲滑的綢緞衣料,二皇子能夠感受得到女皇撫摸在自己胸口上那種帶了迫切的熱度。
二皇子微微抖了抖睫毛,扇起些許單純的疑問,清澈的眼眸裡,散着不想看到的柔弱。
“涼兒,還是>
女皇的臉色,漸漸變得深沉,陰暗。
面容之上的笑意,有些掛應不住。
看着二皇子純粹到比白紙還要看淨的眼神,女皇的心裡,產生出一股不得不向事實低頭的挫敗。
她自認不是情場上的生澀之人,對男子身體上的敏感地方,以及何種力量上的撫弄可以得到男子最簡捷的迴應,她都像是比着自己身體一般,熟悉到閉着眼睛都能找出來。
可是這一點,在二皇子的身上,一個在那個男人走之後,重新吸引住她心的方向的男子身上,卻總是無技可施,這樣的認知,讓女皇在情緒上落敗不已。
難以接受,她認真想要去寵愛一次的男人,對她的碰觸,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老天給她的遲來的懲罰嗎?
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就偏不如她的意,順她的心,以此,做爲命運裡的得失,讓她向因她而死去的母后,還有那個男人懺悔嗎?
驀地,鬆開攬在二皇子腰上的手臂,女皇如同受了心靈上非常嚴重的打擊,在二皇子全然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扶着二皇子的力道陡然失衡,嘭的一聲,順着手腕,把二皇子丟到了地上。
“啊~好痛!皇上,都是洛涼不好,惹皇上煩憂了,還請皇上恕罪,洛涼一定會更加努力的調養身子,以求早日能夠伺候皇上於枕塌邊旁,以安撫皇上對洛涼的寵溺之心。”
身體,摔在地面上。
冰涼涼的地面接觸感,疼得二皇子揉揉被摔到的地方,跪在地上,沒有女皇的命令,不敢起身,心裡怨言載聲,惱火着不平。
這個女皇,沒事喜歡摔人玩嗎?
他是哪裡做錯了?
就這麼把他丟在地上?
當他一天天的跪在地上特別舒服着哩?[
1455.這種事情急不得
“唉,朕沒事。是朕心急了,嚇到你了吧。快起來,朕不是說了麼?地面上涼,凍到身子便不好,怎得還是一遍遍的下跪。朕曉得涼兒是個懂禮儀之人,否則,朕也不會娶你做朕的皇夫。好了,起來吧。塌房之事,以後再論吧。這種事情急不得。”
這一次,女皇沒有再伸手去扶二皇子。
只是揮了揮袖,示意二皇子自行起來,回到座位上便好。
“多謝皇上體諒,洛涼這身子,實在有愧於皇上的厚愛。”
言不由衷的話,逸吐出薄美的脣沿兒。[
沒有刻意的去修飾着對女皇的的表情,卻在不經意間,散放出縷縷輕柔的誘惑,點滴滋染着女皇的心湖,擴張着絲絲不平靜的脈動,擾亂着女皇的思緒,難以像在其它人面前,那樣收放自如,平淡,穩重。
“嗯,皇夫心裡知道朕對你的特殊就好。朕過來看你,一是聽說你身體不適,前來看看你服藥了沒有。自己的身子,若是自己都不知道珍惜些,還能有誰珍惜着?朕每天忙於政事,督促你的,也多有些少了。你還是得留點自己珍惜的心思。再者來,是宮裡要舉辦一次皇宴,是以慶祝皇妹身體康健爲主,身爲一國之夫,你的年齡雖然小點,但也總要出席這種類似的場合,難道,你想讓梓代你出席嗎?”
五月的皇席宴會,雖然算不上是規模非常大的重要宴席。
可怎麼着,名義上都是爲了那個丫頭而擺開來的。
凰笞王爺的名聲,無論如何,都夠得上這小娃娃出席了。
若然在宴會上不得見人影,就算那個丫頭不挑些禮數,其它的朝臣,總也會說些什麼的。
到時候再拿那些什麼祖宗規治來壓她,她是一個腦袋,都要被煩擾成兩團亂了。
只是,這小娃娃的身子倒是讓她怎麼處理好呢?
宴席之上,酒水是定然少不了的。
再不想去飲品,總有着她先領上臣子們先喝和第一杯,再有皇妹回敬的第二杯,和有着權勢的大臣們品敬來的第三杯。
龍涼國的郡主還在宴席上,少說也得算上郡主提杯敬的一次,屬不飲不敬之禮。
如此算來,她的小娃娃皇夫,再省着也得稍微喝上四杯。
沒有一定的酒量承受體質,不行的吶~
女皇想着二皇子的身體本性屬涼,再經酒物刺激,身體想要修整得當,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內心裡存着一絲猶豫,考慮着到底要不要吩咐二皇子去宴席上陪宴。
“呃>
喝酒是沒有事情的,他的身體本來也不是那種不能喝酒的體質。
二皇子擔心的是,他若在宴會上被女皇套牢,需得陪在女皇身邊的話,萬一女皇使了暗處的手段來謀劃九王爺,他怎能於暗處施以援手?
救不下九王爺,他在宮裡做的這麼些日子,不都成了泡影,無用武之地了嗎?
故作驚訝想起一件身體力不能行的事情,二皇子話語停頓,眉額略皺,似是很糾結參加皇宴與否的問題。[
1456.她要對九王爺下手了嗎
“呵呵,涼兒與朕想到一起去了?也算是有些默契的緣分了。看在這種得來不易的緣分上,聯便不爲難你了。朕也不領着其它的人去,省得他們到時候來給你添堵。”
女皇的言下之意,是酌情考慮了葉貴君與二皇子平日裡的相處與爭吵,料得倘使帶了葉貴君去,宴席之後,肯定庚年殿會不得安生,索性也就順水推個能讓二皇子感動的情面,在二皇子這裡,討個能讓二皇子舒心的言由,算是替着兩個人的感情,長久打算着了。
“洛涼謝謝皇上恩賞,萬歲萬歲萬萬歲。”
短短的時間裡,扣拜三次。
膝蓋磕在地面上,伴着瞬間從膝蓋骨上傳來的疼痛,磕得二皇子彷彿能聽到啪啪的脆響聲,在心裡直怨艾着女國裡的男人不好當,時不時就得下跪以示忠誠,以示敬畏,以示感謝。[
“起來吧,朕的好涼兒,怎總是不聽話?朕不是說不許跪了?以後在朕的面前,不可以隨便就跪下了。你是朕的心愛之人,那能隨地就跪下了?朕會心疼的。要緊的事情都和你交待完了,朕也該回宮了。再留在你這裡,朕擔心自己會主動吃了你呢。好好在宮裡養身子吧,朕等着你。”
擁着二皇子在懷裡做了個頗爲親切的告別,女皇吻着二皇子的臉頰,解了心中對二皇子可見碰不得,可碰用不得的饞涎欲滴,鬆開二皇子,舔舔沾有二皇子氣息的脣瓣,領着一衆宮侍離開庚年殿,朝着葉貴君的住處行去。
“恭送皇上,皇上萬安永福,長壽無疆。”
眼神,隨着女皇的轎輦轉出庚年殿的殿門。
庚年殿院裡,跪着滿院子送女皇離開的宮侍。
二皇子扶在門扇上,見着女皇的轎輦走遠了,取出懷內的錦帕,擦抹着女皇留在臉頰上的氣息,合上房門,坐在塌前獨思。
“女皇>
一團思緒,兩頭糟糕。
二皇子得不到任何有關於女皇對九王下手的信息,煩亂不已。
想要守護心裡真心愛着的那個人,如果守護不到,那他留在凰鳳皇宮裡,還有什麼意義?
忽的,殿廳內竄進一股寒氣。
二皇子擡眸高望,看到一抹黑色的衣影,在空中一閃飄晃,站至他的面前,是讓二皇子以夠看到希望的嚴四叔。
“四叔,查到了嗎?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先是推開宮窗上的小格子,看到四外無人靠近之後,二皇子合上窗格,放心的和嚴四叔說道。
“嗯,查到一些可行的跡象。根據查得的消息來看,女皇極有可能對九王爺投毒。因爲這一陣子,女皇時常招御醫進書房內商議要事。書房裡有密封的內室,我們的人無法跟進竊聽。但是從跟蹤御醫的方面入手,我們的人發現御醫最近在研究其它三國裡非常有名的毒藥。例如西領的‘返童草’,龍涼的‘蛇紅膽’,還有咱們暄昭的‘曇蘇’。這些毒藥,都是喝了可以喪命的毒藥,只是不知女皇最後會選擇哪一種來嘗試。”
嚴四叔在得到二皇子的允許之後,把得到的消息一一說給二皇子聽。
1457.那王爺不是凶多吉少?
“什麼?四叔,你的意思是,女皇有可能把這三種毒藥用在九王爺身上?那王爺不是凶多吉少?”
西領國的‘返童草’,屬藥補雙性。
食得少了,可以到減緩容顏衰老的作用。
可是若人爲的食之過量,那食得此藥之人,中毒輕者,身形變小,有如返還幼年之身,最後在身體的慢慢枯竭之中,身血枯亡而死,即使是食瞭解藥救回一命,也只能保持着幼年身體,能否健康恢復原有的身體,都是個未知之數。
而中毒重者,就不消說了,自然是最壞的一種結果,直接毒發生亡,迴天無術。[
龍涼國的‘蛇紅膽’,取自龍涼深谷地坡澗溪裡一種長年雜生在芒叢草谷裡的蟒蛇之膽,配以紫藤、飛燕草、虞美人等十七種花徑毒素,每種素液一百滴,方可混出一滴的蛇紅膽原汁液,此毒極其珍貴,是殺人,賜死之必備佳品,服用者在短時間內,即可魂神飛逝,遨遊仙境去也。
而暄昭國的‘曇蘇’,二皇子就最熟悉不過了。
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
難以防範,易於投放。
是最輕鬆的一種投放類毒物。
女皇讓御醫研製這三種藥物,用意何在?
是想在剷除九王爺的同時,再把這等禍事災髒給其它三國,好撇清自己陷入其中的關係嗎?
不得不說,二皇子對女皇歹毒的心計,是佩服到心臟裡去了。
因爲女皇不管是把殺害九王爺的罪過,禍嫁到哪一國頭上,都有利於女皇現在的處境。
既可以主動挑起國與國之間的征戰,也可以保留平息戰火的主動權,到那時,女國最先想除掉的那一國,便是戰事起源的那一方了。
膽敢毒害凰笞九王,那還得了麼? шωш ⊙тTkan ⊙co
女皇若是一味想趁此機會挑起敵國戰爭,那九王爺的處境,豈非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改不得了?
理解到女皇的計謀,二皇子站在地上的身子有些不穩,扶着桌面一晃,跌坐在椅子之上,得出一條不得已的結論,問向嚴四叔:“四叔,你說>
“公子,此種時刻,切不可急躁。需得做足了分析,如果您是女皇,在這種龐大的盛宴之上,會明着把毒藥投在九王爺的身上嗎?
女皇非是頭腦不明之人,斷然不會做出這等另其生疑的事情。所以,經過屬下們分析,女皇極有可能會利用其它的人,或者物來攻害凰笞王爺,以求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
女皇之所以讓御醫研究三個國家毒藥藥性,極有可能是在某種藥性上進行比對,並以此來作出最後選取哪一種藥物作爲宴席上用。
亦或是爲了,掩兒耳目?”
各種模樣的猜測,嚴四叔都和負責跟蹤的夜氏族人做了深刻的研究,得出來到最後的結論,全是大家一起商討出來的結果。
料是女皇的智慧再聰明,再能想象,總也敵不過大家一起討論得出來的投毒套路。[
1458.要他們千萬保重
“四叔你是說,女皇想要借刀殺人?女皇好狠的心。”
嚴四叔深信,他們所猜的大體方向,與女皇的行事手段在整個佈局裡絕對不會錯,差異只是存在於具體細節的處理,他們現在需要明確找出來的,就是女皇處理細節的那個重要的點。
如同醫者診治病患,需得尋出病症的源頭,方可書寫出對症下藥的藥方,以此來達到藥用病除的效果。
二皇子深知此事不可輕舉輕談,稍加思考之後,嘆息一聲,無所發泄內心中的悶火。
想要知道女皇的心思,何其難也?[
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多從大的方面考慮,女皇想要把動手的事情,放在哪一步才行。
“公子,屬下們的猜想,大多是這樣。而且,已經猜測出可以投毒的人,或許,就是出在龍涼郡主的身上。
女皇若是當真着手於此,一則可以除於王爺這顆釘在心頭上的刺兒,二來可以藉機挑起兩國之事端,龍涼畏於西領與暄昭都傾附於凰鳳之下,必然不會冒險與凰鳳女國大動干戈,應該會想出辦法和平解決事端。
如此一來,凰鳳便可向龍涼大行開口。而此舉,亦是割斷了王爺與龍涼之間的關係,即使王爺僥倖逃得一命,也再無能力與女皇抗衡。
公子,您覺得呢?”
最適合加害於凰笞王爺的人選,有動機可謀的,非屬龍涼郡主柳媚兒不可。
因爲有凰笞王爺迎娶的正王夫在那裡,不是麼?
嚴四叔雖然不知道小娃娃們的感情世界裡到底會有多麼的辛險,可是單憑足夠女皇來利用的一點,就能猜出,小娃娃們彼此之間的糾葛恩怨,地大根深,非一朝一夕能夠得來。
水滴石穿,冰凍三尺,小娃娃們的世界,比之他們這些個大人看起來,精彩不減幾分。
“跟着吧,加派人手,盯住郡主的一舉一動。本宮要詳細知道發生在郡主周圍的每一件事情。不能讓皇上得手,一定不能讓皇上得手!
如果皇上與王爺之間,註定要守護着一人安全,本宮,誓死>
四叔,你是最瞭解本宮心思的人,在宴會開始之前,就派人送那三位教房師傅們出宮吧。他們該給本宮做的,已經做到了。還有,替本宮傳個消息給父親母親,要他們千萬要保重。”
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安穩的享受着福氣,沒有被賣到鄉閣野園裡爲奴做婢,也沒有被領到到處是女人,過得骯髒無比,任由人踐踏的生活,都是多虧了那個女人對他的一時心軟。
特別是在看到他那樣欺負了他的同伴之後,還能想着救他於水火之中,對他還沒有任何不良想法,心地純潔的女人,他想,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人了吧。
命裡註定的那樣的姻緣,說什麼他都不會放棄的。
哪怕事情最後敗露,被女皇發現他的內心裡,其實都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他也不會放着那個女人不管,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女人去送死。
想到事情有可能發展出的惡劣情況,二皇子對善料的事情,分別做了提前的事後處理。
1459.不容公佈於世的一廂情願
“公子,您這是做了>
答應給三位教記師傅的承諾,在第一時間內要完成。
對於生身養育的老爺和夫人,想在內心裡表達着不能放在身邊盡孝的歉意嗎?
嚴四叔明白二皇子身在高位,卻想要私自幫助凰笞王爺渡過難關的辛苦,可是,在還沒有得到結果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嗎?
以這樣的心情來面對日後發生的事情,怎麼可以呢?[
就算事情敗露,也應該積級想些辦法,逃離凰鳳後宮,不管是隱姓埋名的活着,或是再也無法見到家人都好啊,只要活着,就還有相聚的一天,不可以提早就做了生命交接的準備。
夜氏一族,到這一代,可是獨苗一顆。
萬一二皇子出了好歹之事,那夜氏一族,將怎麼辦?
內心裡數不盡的擔憂,奔出喉嚨,說出來的,只是最簡單不過的一句話語,嚴四叔眸裡深切的憂慮,不知該要如何向二皇子表達。
“呵呵,嗯。本宮要做的事情,是忤逆皇上的大罪。旦若王爺因此逃過一次劫難,本宮的心裡也就算是安穩了。不想放開王爺的心,真的沒有辦法捨棄啊。四叔,就照着本宮的話去傳吧。在晚宴之前,必須查到皇上的計劃,誰讓本宮,無法親眼看着那個女人出事情呢?退下吧,本宮有些乏了。以後的應對之事,本宮還需得好生想想纔是。”
無心的沉重,總是做了最不好的事情打算。
二皇子料想女皇若是知曉自己一直藏着背叛的心在後宮裡,披着假相的衣裝過活,定也不會輕易饒恕於他。
可是,只要在他出事之前,那個女人能得救,就好了。
到時,他也不會傷心,而那個女人,或許終其一生,都不會知道,在她的背後,還有一名如此深深戀着她的男人,在等待着她能回首,深切的盼望着,她能瞥給他一絲若不禁風的眸光。
這就是愛情啊,他可憐的,卑微的,不容公佈於世的一廂情願。
多麼的讓人感傷,讓人難忘。
“是,公子。”
嚴四叔得了二皇子的吩咐,很快從屋子裡消失,消失的不留一絲痕跡。
悄悄的來,悄悄的走,悄悄的在二皇子的心裡,惹下了幾許無法平靜下來的波紋。
二皇子站起身,感受着屋子裡屬於嚴四叔身上的那股冷厲之氣的消失,走到宮窗前,推開一戶透通氣息的窗扇,揚眸遠眺,讓無法穿過宮牆的視線,飛得遠一些,再遠一些,遠到沒有邊際,再也飄不回來似的。
女皇舉辦的恭賀凰笞王爺身體康健的晚宴,很快就在二皇子的憂心如焚中,熱鬧的展開了。
在宴席之前,嚴四叔奉二皇子之命,派人把三位教房師傅護送到與家人可以獨處,遠離城區的寧靜山谷裡,過着自織自耕的生活。
夜府那邊的消息,嚴四叔也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好了,得回的夜府老爺的指令,是命令嚴四叔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可以,一旦事情敗露,必須將二皇子活着帶着凰鳳後宮,哪怕是用繩索綁的,用木棒敲的,都無所謂,只要保住性命就可以。
1460.女皇的手段,心機深沉
嚴四叔手裡握着夜府老爺交待而來的指令,深知夜府老爺這次是動了真怒,對二皇子罔顧生死的做法非常不解恨,遂而才下達出這種死令來保全夜府的一根獨苗。
萬事準備妥當,只差宴席開始,就可以動手。
在嚴四叔查得來的最貼近的消息,是女皇會將毒藥藏於酒水之中,經由龍涼郡主的勸酒,送入凰笞王爺面前。
朝臣之前,大堂之上。
凰笞王爺總不好搏悖了龍涼郡主的面子,必然會將酒品飲下。[
於是,驚駭人心的一幕便會發生,凰笞王爺是死是傷,那便全是不得以查探的後話。
本來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預想中的一切而發生,可就在嚴四叔費盡千辛萬苦之後,在中途調換抹了毒藥的酒杯之後,嚴四叔忽然發現,酒杯上,是無毒的,而酒裡,也和杯子一樣,都是乾淨到不能再幹淨的佳釀,根本就沒有毒性可以查驗出來。
那麼女皇下令藏起來的毒,究竟放在了哪裡?
嚴四叔慌了神,急急將得到的結果稟告給二皇子。
二皇子徹底的檢查完幾經周折,只差最後一步落在龍涼郡主手上的酒壺與杯,還有裡面裝着了酒釀,確定裡面真的沒有任何毒素顯現之時,二皇子身形一抖,跌在椅子上,難以相信的睜大了雙眼,無法確定,擺在眼前的事實,如此的殘酷。
“怎、怎麼會這樣?皇上的計劃,不是最後確定是這個嗎?難道皇上發現了我們的想法,臨時改意?不可能啊!現在宴席已經開始了,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纔好?到底要做些什麼,才能救出王爺呢?嚴四叔你幫涼兒想想辦法,快想一想。”
驚慌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二皇子坐立難安。
不清楚事情在哪裡出了差錯,籌謀這麼久的事情,竟然在一瞬間就消毀了,二皇子怎麼想來,都不認爲是真實發生的。
“公子,現在沒有其它的辦法可以想了。只有等。能做的事情,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女皇沒有在酒裡下毒,許是察覺到了我們的行動,所以改變了策略?王爺乃是大吉之人,一定會應運而生,不會出現差錯的。”
話是如此勸說着二皇子,但嚴四叔的心裡,也不太好過。
少有的不踏實的感覺,正在嚴四叔的心裡萌生而起。
女皇的心思,防範的這般嚴密,依着嚴四叔所料,凰笞王爺定然九險一驚,着了女皇的道,被女皇擺顯一招。
若然他沒有猜錯,凰笞王爺,此劫難逃。
可是他還得按照老爺的吩咐,把他家公子帶出凰鳳後宮,只不過,以目前他家公子的心情,應該不會心甘情願的和他走吧。
莫不如先看看情況再說?
皇宴裡的急鬥,總得有個結果不是?
讓女皇一個女子把他們夜府這麼多人當兒戲拿來玩耍着觀瞧,看嘆,他不看一看最後的結果,怎麼行?
女皇的手段,不愧是能打敗凰笞王爺坐上皇位的女子啊,心機,深沉的很!
值得他另眼相看![
1461.他卻救不下她的命
“四叔,只能>
一句話,結束了自來到宮內就努力着去實現的心願。
二皇子難以自持的心境,完全沒有辦法平和冷靜的等在庚年殿裡。
很想去宴席上看一看,看一看那個女人是否還安然無恙的坐在那裡,接受着朝臣的尊敬。
很想去試着幻想一次,如果當初他沒有被女皇看中,那今日坐在那個高位之上,陪伴着那個女人一同經歷生死之險的男子,是不是就會是他了?[
那他,會不會代替那個男人,去做着屬於那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替那個女人把毒酒飲盡,快速的過完此生,讓那個女人在他的記憶裡畫上一個完美的終結點,不再擁有痛苦紛擾,只安心的離開,屬於那個女人的,冰冷的懷抱。
“公子,不能去啊!您現在不能去啊!既然已經在女皇那裡得到允許可以不去宴席,公子您現在若是去了,不是正好討了女皇的懷疑嗎?公子,在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安下心來,只有靜下心來,才能想出應對之策啊!”
人在慌亂之時,最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
也最容易讓別人得到可以踩抓的話柄。
都在宮裡潛藏了這麼久的真實,不可以因爲一時的慌亂,而露出馬腳,被別人抓個現行。
尤其是女皇那位聰明敏銳的女子,她的洞察力,不是一般之人可以做到的啊。
嚴四叔極力的勸阻着二皇子想要前去宴席之上的行爲,不願讓二皇子以身犯險,做出足讓引起女皇誘捕狩獵的惡意想法。
“四叔,你叫涼兒如何冷靜啊?那個女人,那個曾經救下涼兒性命的女人,現在馬上就要被人害到沒有命存在了啊。可是涼兒卻還是膽小如鼠的躲在庚年殿裡不去救她,那涼兒呆在凰鳳女國,這偌大的後宮裡,這萬分冰冷的後宮裡,每夜獨自留戀着無法傾述的相思,還有什麼意義呢?”
當年,她救下他的命。
可是現在,他卻救不下她的命。
這讓他的心,怎麼還能冷靜,安穩的去想事情?
他不是除卻姻緣的天上神仙,在遇到自己女人受到危難的時候,還能坐立安穩,有條不亂的謀劃着對策。
再說,就算他現在可以冷靜下來,想到可以營救那個女人的對策,不是,也來不及了嗎?
女皇有那麼傻嗎?
等着想要救王爺的人去思考對策,然後等着他們全都準備好了再投毒?
如果女皇是那樣的人,女皇還能走到今天,坐上皇位嗎?
二皇子不禁爲自己的想法,爲自己的癡心妄想感到荒謬。
“可是公子,即使您現在去了,又能改變什麼嗎?找不到女皇送毒的辦法,我們就沒有機會從中阻斷女皇投毒的計劃,您就算是去了,也完全改變不了什麼。公子,聽四叔一句話,好生在宮中等待吧。雖然這個過程,漫長了一些。但總好過,多一個去送到女皇面前,要好的很多吧。”
嚴四叔對二皇子的衝動想法,感到無奈,可也沒有辦法去勸阻,只能耐心的勸告,必要時,或許會動用武力解決。[
夜府老爺交待給他的任務,他還要想辦法完成,不得懈怠!
1462.好消息,壞消息
“怎麼辦>
整個殿室,不再有人語出現的聲音。
嚴四叔守在殿門之旁,時不時透過側開一小道的門縫向外看着,是否有人靠近殿內。
二皇子伏身窩在塌椅之上,滿心的憂愁難解,總是分外惦記着那個在宴席之上,成爲女皇肉板上之魚,任女皇宰割的凰笞王爺。
滴沙,一滴滴劃過滴漏,悄悄計算着時間的流逝。[
果然不出二皇子和嚴四叔所料的,凰笞王爺在宴席之上,喝了龍涼郡主柳媚兒送來的毒酒,一時昏厥,被送回凰笞王府。
與凰笞王爺一同被帶走的,還有敬獻毒酒給凰笞王爺的龍涼郡主柳媚兒。
一天,\t一夜。
一夜,再一天。
派去凰笞王府盯察的夜氏族人,沒有打探到凰笞王爺清醒的消息,只言凰笞王爺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但身體氣息倒還算正常。
唯一有一點是比較令人擔憂的,凰笞王爺的身體,正在一天天的縮小,變得年幼,在沉睡之中,轉換着令人無法認清的面容,越發像個小孩子的年紀。
二皇子在庚年殿裡,雖然足不出戶,可是已然心神飛走,盤旋在二皇子心中的有關於凰笞王爺是如何中毒的疑問,一直到幾日後,嚴四叔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纔得到真相大白。
原來,龍涼郡主柳媚兒,因由對凰笞王爺的正王夫苒陌風的愛慕之心,想尋個機會教訓一下凰笞王爺,遂向凰鳳女皇請了奏,要在宴席之上,爲凰笞王爺祝福酒一杯。
柳媚兒此舉,正好隨了女皇的心願,女皇自然樂於賣個人情給柳媚兒。
但是,女皇卻在背後把柳媚兒準備好的腸痛之藥,換成了可以奪人性命的毒藥,並派人把藥粉溶於柳媚兒指甲上所塗的丹砂之上。
丹砂遇酒水散落於酒液之中,直至送到凰笞王爺面前,仍不能有人察覺,只有等到酒入喉嚨之後,方可感覺到酒味的不對,察出酒裡,是滲了毒藥的殺人之刃。
這也正是爲什麼凰笞王爺沒有發現酒釀之中,變幻無常的原因。
得知一切事實的二皇子,冷顏哼起脣角,對女皇用盡心機謀害凰笞王爺的手段,厭惡之極。
有好些日子,在女皇前來探望之時,都沒有理會女皇對其的一片熱忱之心,而是選擇以冷漠相對,讓女皇掃興而回。
不覺,時日流逝,距離凰笞王爺受毒一事,已經過去整月之久。
派去凰笞王府隨時跟察的夜氏族人給二皇子傳回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分別讓二皇子都有些心理準備。
二皇子不解,是什麼消息,等到接收了,還要讓心理準備一下?
不準備,難道會嚇死嗎?
凰笞王爺的一直沉睡,好似永遠也無法醒過來,二皇子呆在庚年殿裡,成了無事之人,心裡口上掛念着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替凰笞王爺向上天祈福,希望凰笞王爺能夠儘早醒過來,不要再讓他擔心,揪得他心裡長草,怎麼拔都拔不淨,雜亂的很。[
1463.整個人都變了樣子
“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啊。凰笞王爺醒了,醒了。”
二皇子坐在塌椅上,手裡拿着一朵快凋謝的玫瑰花失神。
嚴四叔輕步躍下屋樑,走至二皇子的面前,送給二皇子一個能讓二皇子開心的好消息。
“什麼?王爺醒了?真的醒了嗎?太好了。中了那麼厲害的毒,居然還能沒事,謝天謝地。看來本宮真的要吃齋唸佛,才能感謝神靈保佑了。”
彷彿是咬到了一塊甜嘴的蜜糖,二皇子無精打彩的神韻在聽到嚴四叔的彙報之後,明顯精神了許多,直言要感謝多日來一直傾聽他叨煩不已,飄在天空之上的那些神仙。[
“可是還有一個壞消息啊。公子,你>
好消息聽完,當然接下來,就是讓人不太能接受的殘酷現實。
嚴四叔實在不知該用何種語言來講述發生在凰笞王爺身上的故事。
身體變小,倒還算好說。
等到毒素去淨了,身體自然也就恢復本來的樣子。
可是,這轉變了的思想,要怎麼來算呢?
聽回報的人說,凰笞王爺好像變得不太對勁兒的時候,嚴四叔還在心裡捉摸着,不太對勁是指哪方面?
等到天黑親自去凰笞王府看了一晚上,嚴四叔也垂着腦袋,興致全無的挫敗回來了。
凰笞王爺她,那哪是個普通的不對勁兒啊,分明就是整個人都變了樣子。
對待下人麼?恭敬有禮。
對待各位準王夫呢?冷漠如冰。
最重要的是,清醒過記憶之後的凰笞王爺,好像對之前的記憶,什麼都不太懂得了?
好些事,好些原本該有的規矩,全都變了樣?
眼神裡,昔日的一點凌厲光芒都沒有了。
相反的,似乎在性格上變得很懦弱,害怕接觸外來的事情,很像躲在小殼子裡的水蟲子,你碰她一下,她就蠕動一下,你不碰她,她便不動,老老實實的呆着。
讓人看着,奇怪的很。
不僅是他奇怪,就連凰笞王爺府裡所有的下人們都覺得奇怪,在私下裡聚羣成堆的議論着凰笞王爺的改變,有說好的,有說不說的。
反正,現在的凰笞王府很熱鬧。
凰笞王府裡那五位王夫們,也很樂於看得熱鬧。[
當嚴四叔把凰笞王爺這些反常之舉全部告知給二皇子時,二皇子臉上的表情,先是凝滯,再是驚疑,然後是愕然不解,最後是猜不出什麼的挫敗感。
“四叔,不用再和本宮說了。反正你說的再多,本宮也只能在腦袋裡顧自想象,看都看不見,摸也摸不着,聽着心動,可是想着,卻又心傷。也不知這種沒有盡頭的生活,何時能夠結束。
皇上要是把本宮送入冷宮就好了,那裡無人看守,本宮想出宮去轉轉,也能有個閒下來的時間,不像現在,怎麼逃都逃不出去。若是皇上什麼時候臨時昭見了,不得本宮的人影,宮裡恐怕就要翻天了。”
女皇的堅持,二皇子在心裡確實是很感動的。
可是二皇子是真的沒有想回報點感情之類的想法。
兩個人的愛情,如果只有一個人是滿心歡喜的,那愛情本身,還有什麼值得誇獎樂道的意義嗎?
當然沒有!
二皇子在心中,理所當然的回答着。
1464.皇上會和本宮談什麼條件?
“是,公子。可是公子,凰笞王爺的性命雖是保住了,可是以後也許還會有很多難以渡過的難關。公子有什麼打算?還要和這次一樣,努力在暗處保護着凰笞王爺,即使不被知道,也要保護着嗎?女皇那邊,似乎已經有所行動,正在徹查這次是誰在幕後顛龍倒鳳,暗中跟蹤了。公子,要小心。”
雖然這一次,是沒有真正的保護到凰笞王爺什麼。
但是有如此愛戀着的一份心,也算是沒有虧欠過凰笞王爺了。
而且,還因爲這樣的心思,引得女皇在暗中的注意,嚴四叔很擔心女皇發現二皇子是所有幕後的指使者,從而對二皇子不利。
“放心吧,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娶我入宮,不過月餘而已,本宮不信皇上就能廢掉本宮。她不是連本宮的人都還沒有碰過?多半會拿這件事情和本宮以條件相談吧。四叔,不妨我們一起猜猜,皇上會和本宮談什麼條件?”[
幫助凰笞王爺的事情,雖然一開始就作好了要被女皇發現的最壞打算,可是蛇死仍抽搐幾次呢,他爲什麼要老老實實的等着女皇來處罰他?
若是女皇真的把他打入冷宮之類的,倒還好說,那裡也算是他喜歡的自由去處。
女皇如果不甘心如此就把他給廢掉,只是除名降級之類的,那他也不是那麼好惹的人。
要麼站在最高處,要麼,躲在最底端。
瓶頸一般的中間位置,不是他喜歡的地方。
女皇還沒有得到他的人,他也不信女後會就此鬆手。
十有八`九,會和他以最溫和的方式攤牌吧。
在二皇子的預想之中,即使事情敗露,尚有一絲可以回還的餘地,不需要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席捲而逃。
那不是他的做風,他的勇氣,遠遠要大於此等地步。
“公子,您是什麼意思?您是說,女皇不會處罰於您,而是>
他家公子的身上,有什麼事情是需要談條件的嗎?
不太懂,完全的不太懂。
嚴四叔沒有明白二皇子話裡所指的條件,是什麼意思。
“當然啊。皇上爲什麼要處罰於我呢?就算我心儀九王,那又如何?本來之前與我訂親的,就是九王爺不是嗎?我心儀於九王爺,也算合情合理啊。現在再培養與女皇的感情,難道不是在強人所難嗎?再說了,以本宮現在身體的這種狀態,想要和九王有些什麼,不也是不可能嘛。皇上也是知道的啊。只要身體沒有背叛皇上,以皇上那般好勝之人,定然不會放過我的。說不定皇上現在,正在思考着怎麼樣才能把我征服咯。”
聽夢初聆說,女皇當初爭奪心愛之人,耍得是很厲害瀟灑的手段。
當着年幼的九王爺的面,逼着九王爺的父君侍寢。
如果九王爺的父君不聽女皇的命令,女皇便會下令殺掉年幼的九王爺。
九王爺的父君,爲了保住九王爺的命,迫不得已,在女皇的塌上侍寢了整整五年不見天日。
二皇子有些好奇,相同的計謀,女皇會再次動到他的身上嗎?[
他可是沒有誰可以用來威脅啊!
1465.都是自欺欺人的說詞
“公、公子,您是說笑的吧。在有關女皇的所有言論之中,可沒有人說過,女皇在對待背叛自己的人時,是非常大度的。過於樂觀,是一種不利於客觀看待事情的輕乎現象,不可爲之。”
沒有想到,在他家公子的心裡。對於芳心暗許九王的事情,竟然是抱有堅持的態度?
就算抱有堅持的態度沒有錯,也不應該如此大方的,擺在明面上說出來吧?
茲事體大啊!
嚴四叔心知二皇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只是不太認同二皇子目前的做法。[
二皇子若是公然在女皇的面前宣佈已經心有所屬,再也住不進其它的人,那女皇,豈能容得二皇子活在世上?
深宮後院裡,沒有因由就死去的人太多了,隨便尋個藉口,他家公子在外人的眼裡,便是無力迴天的可憐之人,他家公子,何必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條後路都不留着?
想不通的,年輕人的想法啊。
“大度與否,是本宮應該關心的事情嗎?能夠讓本宮在乎的,不是根本就不在本宮的眼前?本宮費盡心思的去努力,可結果呢?是白忙一場,什麼忙都幫不上。四叔,你不會明白本宮現在的心裡,透着多少數不盡的怨恨,還有自責。”
動用了那麼多的人力,大費周張的做足了所有的準備,本以爲能夠救得那個女人一命,但倒頭來,忙活的人,竟然只有他自己一個?
想要幫的人幫不上,想要做的事情無法做好。
誰能來告訴他,如果他現在想要忘記屬於那個女人的一切,是否會有預想中的那麼難,或者更甚?
藏在皇宮裡,不論何時都見不到心裡牽掛惦念的那個女人,二皇子自認爲,他現在都不知道他所做的,在別人眼中看來絲毫沒有用處的一切,是爲了什麼。
瞎忙活一場,竹籃打水一場空,二皇子冷顏冰凝,久滯不化,瞥向嚴四叔的眼神,寒川冰厲,美麗的眸眼裡,暈惑着縷縷悽傷的憂鬱,無限傷感。
“公子>
想過無數種女皇送毒的方法,卻完全沒有想到女皇是在暗地裡使了這樣的一招。
狡猾的女人心,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傷了他家公子的自尊心,引得他們東奔西走,過了這麼長一段不得安寧的日子。
嚴四叔從二皇子的眉目之間看出二皇子對凰笞王爺的擔憂,不免主動替二皇子舒心的尋着理由,讓二皇子的心裡可以好過一些。
“唉,算了。四叔,本宮做的事情,有多少是真正意義上能夠幫助到九王爺的,本宮心裡有數。只是好像總有那麼一道含着抱歉,想要說‘對不起,沒能守護住你’的坎存在着,也許時間長了,就可以忘卻了吧。”
心裡深深眷戀着的人,差點在他的的守護之下,失去性命。
他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聲言守護呢?
都是自欺欺人的說詞吧。
二皇子婉言回覆了嚴四叔的好意,自行在內心裡,獨自愧疚着。[
1466.害人之心,與防人之心
“公子>
用情之深,言至之處,已經爲從來沒有正式認知,只是單方面愛戀着的人,而自行困擾着嗎?
嚴四叔雖然在心裡知曉二皇子對九王爺的那份愛慕之心,竟不想得到在何子,倒是深到無法自拔的程度,深陷其中了?
“四叔,無須多言了,本宮心裡明白。那三位教房師傅可是真正的安置好了?沒能守護好九王爺的安危,若是連對他們最基本的承諾也沒有做到,那本宮,就是太過失敗的人了吧?”
一件事情沒有做好,總不會樣樣事情都沒有做好吧?[
二皇子倒心願是隨着教房師傅們一起尋個無憂無慮的地方,平淡的過一輩子,可是有凰鳳國夫的名號在,他是想平淡,都無法過得成的。
現在,二皇子只希望能夠做到不失信於他人,也便廖有也小小的安慰,沒有事事無成。
“回公子,一切已經安排妥當。派人去看過幾次,教房師傅們與家人,似乎過的相當和樂,很感謝公子您替他們尋了個那樣的好處所。教房師傅捎了話給您,希望您與心願的人,也一定要幸福,不論困難與否,不要放棄,要一直努力,堅持下去,直到成功。”
二皇子不提,嚴四叔好險沒把教房師傅的事情給忘記了。
那幾位的生活,是過得很好了,可嚴四叔心裡卻擔心着二皇子,庚年殿裡一下子少了三個,女皇和葉貴夫都很看重的人,女皇若是追問責任下來,二皇子要如何處理?
難不成要說人都自己跑掉了?
那得把女皇惹上多大的火?
因爲何事,人跑掉不見了?
庚年殿的四周,有那麼多人在把守,區區三名男子都守不住?
這樣的奴才們,留着何用?
庚年殿裡,怕是又要再換一批來伺候的奴才了?
“呵呵,過得安穩便好。也不費本宮替他們想着了。四叔,既然確定他們是好生過活的,那以後便不要再去打擾了。皇上發現庚年殿裡少了人,就算不來責問本宮,也一定會派人去追尋那幾位教房師傅的下落。你們若是再去探看他們,萬一被皇上派出的人跟了梢,知了那幾位的下落,就等於白做一場事情,嚴重的話,許還會是把我們都送進去了,得不償失。”
人家都過上幸福的日子了,就不要再去打擾。
有了打擾,相互之間的關係變的好了,早晚有一天會被人抓到不該看的,或是出現的。
到時候連累的人,就多了。
失蹤的人,解不開的迷題,全都交給女皇去猜,去想,去處理吧。
他只管在旁邊看個熱鬧就好。
二皇子想到日後有可能牽扯到不好的一面事情,對嚴四叔謹慎的吩咐着。
“是,公子,公子放心吧。夜府的人,不會再與教房師傅們去聯繫了。但是公子,您在宮中,真的要小心了。您在女皇和葉貴君的眼睛底下弄丟了人,不僅僅是女皇會生怒,惱恨於您,葉貴君怕是也不會再得消停。您還是要多尋些辦法應對。”[
害人之心,與防人之心,只差了一個字而已。
嚴四叔提醒着二皇子時勢嚴峻,不可掉以輕心。
1467.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妻主
“嗯,本宮懂得這些。四叔,忙完了這些事情,您也歇息一段日子吧。九王爺醒來了,本宮了卻一樁心頭之事,剩下的其餘事情,暫且順其自然,本宮也不願再作強求。心裡生得累的慌。”
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樣就會怎樣。
他想說愛,他想說去守護,就能真的去愛,去守護到嗎?
一次的守護,已經讓他看到了守護的後果,那剩下下的,還需要再進行嗎?
也許人生裡的這些遭遇,都是命運裡該有的吧。[
反正他與九王爺的命是連接在一起了,九王爺若是不在人世,他也不活了便是。
其餘的,隨女皇去折騰吧。
要殺要剮,要貶要罰。
九王爺去哪裡,他便去哪裡。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二皇子在心裡定下了這樣的想法,心境反倒開闊許多,不再悶悶不樂,也不再想去和女皇拼了性命的去守護什麼。
只是在心裡,做好隨性的準備,隨遇而安,隨時而遇。
若然不能再相遇,不能再安穩的活在世上,那便不再去活了。
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阻礙。
生死之事,對於二皇子來說,早已經是過眼煙雲,浮華塵世,不需得再費些心力。
“公子有此想法便是好了。四叔也不再多說,公子如今是個大人了,很多事事都不需要四叔再多加提醒。四叔沒有其它的想法,只希望公子念在老爺夫人只有公子一脈單傳,好好保重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玉石俱碎,做上一些衝動之舉。對於女皇,還須多加周旋之策。”
不想傷亡,不希望流血。
嚴四叔是夜氏府裡陪着比較長久的人,很是瞭解夜府里老爺和夫人對二皇子的珍愛和重視,不願自到夜府老爺和夫人的傷心難過。
“四叔放心吧,本宮還沒有傻到去和女皇當面扯惱的地步。況且,本宮也不需要那麼做的啊。”
女皇和他,沒有生死相往的過節,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妻主。
兩個人之間身份的如此親密,讓他想去做些什麼,也會好好的思考一下,事情是否可行。
如今現在這種情形,還能做些什麼呢?
女皇加緊了防範,以後對九王爺,也勢必會多加留意,他處在宮中,猶如身處有蓋之甕,能得見一些消息便是不錯了,若是還不乖乖聽話,怕是連消息都得不到了吧。
二皇子在心裡唯一慶幸的就是,他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而且,還因爲修習了夜氏族人的武功,而得以保全清白。[
女皇雖然迫切的想要與他行`房塌之事,奈何他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女皇用盡了手段,也得不到本來就不該屬於她的身體上的慾望。
他不是那三位教師傅,也不是宮裡任何一位可以隨時受女皇侵`犯的宮人,身體沒有反應,難道也是他的過錯麼?
女皇不會那般無理的。
所以,二皇子在對於女皇的示愛方便,只要保證心不動,人便可高枕無憂,女皇再有想怎樣的心思也奈何不了二皇子。
此乃二皇子心中之感嘆幸事一樁。
1468.沉醉,而不知醒的夢
“總之,公子還是小心些吧。四叔在宮中不宜久留,傳遞的消息還是老樣子,公子若是須要召喚四叔,只須把消息放在門前那口燕子窩裡便成,四叔得到消息,就會來見公子了。”
因爲凰笞王爺的這次事情,嚴四叔自知潛入宮內與二皇子對話的次數過多,很容易被別人發現什麼。
站在明處的謀劃,遠遠不如躲在暗處能夠窺視的清楚一些。
嚴四叔還是比較贊同之前的做法,躲在暗處,守護着整個庚年殿,守護着二皇子不受外來人的打擾。
“嗯,本宮知道了。四叔回吧,若是本宮料得不錯,這幾日皇上處理完公事,也該來向本宮興師問罪了。女皇是個聰明的狡猾人,要是發現你的行蹤,與留在庚年殿裡的氣息,就不好了。本宮聽說,女國裡女人的鼻子,一般都能聞出屬於男人的不同味道。也不知曉這句話裡的意思,是真還是假。總之,小心爲妙吧。”[
女皇對男子,閱人無數。
庚年殿裡,曾經留過什麼人的味道,女皇會分辨不出來嗎?
怎麼可能?
之前沒有發覺,可能是因爲在心裡焦急如何牽制九王之事,而心煩神亂,無暇以顧。
可是現在的九王,聽着嚴四叔的回稟,應該是中毒之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傻得可憐,懦弱膽小的讓人不敢去認。
這樣的九王爺,還能讓女皇去擔心些什麼呢?
就像一個根本不會和自己站在一條統籌規線上的人們,有必要去和他們計較得失嗎?
注意力離開九王爺,那便該放在他這庚年殿裡了吧。
畢竟,庚年殿裡,還少了能惹得女皇興致的三位教房師傅們呢,不是嗎?
以後的庚年殿,說不定會常常出現女皇的身影了。
想起日後要經常面對着女皇無時無刻不興起的雅緻,二皇子在心裡,着實感到一股憂愁。
想要裝得看起來很用心的應對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的人,也是一件煩心的事情啊。
“是,公子,那四叔就選退了。公子保重。”
人聲,隨着衣影的消失,愈漸遠離。
二皇子聽着嚴四叔的人聲遠去,感受着殿裡的那股冷氣慢慢消失,頗爲疲倦的走到塌前,軟軟的躺下。
他得好好休息一段時日,了卻心裡對九王爺的擔憂,不能讓女皇看出任何被他裝在心裡的想法。
這項任務,很艱鉅,很爲難,很重要,很讓他膽顫心驚,摸不到底。
女皇,對他的心思,對他在暗處的所言所爲,到底瞭解到了什麼地步呢?
二皇子躺在塌上,在無人叨擾中睡得很安穩,夢裡遇見了心裡時時惦記着的人,在睡眠之中,暖暖露出了笑意。[
不知何時,天色漸晚。
夜裡的初月升上天邊,月華如瀲,瑩瑩暈透着一股潔白的玉色。
籠罩在二皇子深陷沉醉,而不知醒的夢裡。
月光之下,女皇無聲的出現在二皇子的寢塌前,揹負着手袖站在月光柔和的光暈裡,眼神迷戀的望着躺在睡塌上的美人兒,彎腰,俯身垂下雙脣,貼在美人兒誘人飽滿的脣瓣上。
1469.難以寬慰的憂愁
“唔!唔!”
是誰?是誰在親吻他的脣?
那冰涼的觸感,彷彿是滲出冰涼薄片上溶化的雪水,微微的透着一股清淺的雪粒沙痕,摩挲在他柔軟的脣瓣上,輕輕的撫摸着。
帶動了他內心裡的一股汪泉,不由自主的向外流出,流出那片只屬於他的,冰封地界。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現在還沒有和九王爺在一起,怎麼會有冰雪初溶的感覺?
想要在細緻的碎吻裡儘快脫離起身,二皇子掙扎着壓在自己身上的重力,卻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身骨都動彈不得,像是僵硬了體骨一般,無法逃脫。
這是一個久遠,且讓二皇子憂傷的夢魘。
想從夢裡的驚慌中醒來,可又完全沒有能力去抵抗,比石頭還要厚重的身體,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
二皇子在沒有清醒的意識裡,不停的,反覆着,只單單的,問着如此簡單,但卻不容易回答的一個問題。
“呵呵,有反應了?難道是御醫的調理見效了?看來不枉朕白白等了如此長的時間吶。”
二皇子的耳邊,傳來一句略染安慰的話語。
隔着絲滑的衣衫,二皇子好像也感覺到了身體上的變化。
有一點點的崩直,有一點點的僵硬,內心裡,還有一點點的害怕。
他這是怎麼了?
什麼叫他的身體有反應了?
難道在他沒有防範意識的睡夢裡,對別人的觸摸起了最直覺上的反應?
是誰?是誰膽敢侵擾他的夢境?
夢初這個不懂得護主子的奴才,難道沒有阻止想要欺辱他的人,不許進殿嗎?
不過>
夢初只是個奴才,宮裡的主子們那麼多,有幾個是夢初能阻擋得了的?
能讓夢初一點阻擋心思都沒有的主子,在宮裡,會有誰?
女皇陛下嗎?
是女皇嗎?皇上來了?[
皇上正在親吻着他,撫摸着他的身體,在引誘着他的身體慾望嗎?
好可怕的夢!
不,也許是事實?
對,是事實!
沒有比脣瓣相貼,再真實的觸感了吧?
無法醒來的夢,因爲在夢裡辨別出了親吻自己的人,二皇子的掙扎,逐漸變得弱小,隨着二皇子掙扎在改變的,還有二皇子已然被女皇挑起來的慾望,也望而卻步,出乎女皇意料的,再次沒了反應。
“嗯?這是什麼意思?沒有反應了?剛剛不還是,有些興起的?御醫的調養,看來還是有些用處,需得再多調養些時日罷。”
女皇發現自己身下美人兒的轉變,也不免爲之驚訝。
掃淡了的興致,沒有多少趣味的起身,女皇合上衣衫,繫好盤帶衣釦,坐在塌邊,握着二皇子的手,自我納悶的替二皇子的行爲向自己較爲圓滿的解釋着。
“嗯>
睡塌上的美人兒,聽到女皇的自言自語,像是聽了解開咒語的靈符,在夢裡嗯哼一聲,挑動着眼皮,撥了撥被女皇握在手心裡的指尖,脣畔逸出簡短的兩個字,睜開眼眸,望見了女皇難以寬慰的憂愁。
1470.是放任?還是嚴查待辦?
“嗯,睡醒了?朕來看看你。宮裡的事情太忙,朕似乎又有好些日子沒有來看望你了,也不知你的身體好些了沒,更不知,你的心裡,有沒有在思念着朕。不會又在怪責朕因爲政務,冷落了你吧。”
女皇的心裡,滲着少許的冷汗。
化在二皇子的指腹上,可以感覺到細微的冰涼感覺。
二皇子沒有看到想象中女皇的凌厲,還有對他一臉怒色的興師拷問,二皇子出奇的發現,在女皇的臉上,對他,好像只有一種讓他難以接受的情緒,溫柔。
那種溫柔的眼神,很像是在注視着自己相戀很久的愛人,一眉憂鬱的在深深凝望着,寂寞孤獨的眸眼裡,積聚着一股無處可訴的愁結。[
女皇的心裡,也有煩心的事情嗎?
九王爺都已經被她害成那般樣子,女皇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知爲何,在凰笞王爺中毒之後,二皇子再次見到女皇,心境已然不如從前那般,無憂無恨,沒有任何的感覺。
現在,二皇子只要一看到女皇的面容,就會假想出在宴會上,九王爺被逼着喝下毒酒,倒在酒桌之上的那副場面。
心裡,痛到了極處。
可是,沒有辦法全部說出來。
女皇的憂鬱,二皇子看在眼裡,只是覺得尤爲諷刺與可笑。
“回皇上,洛涼一切安好。皇上日理萬機,即使不得空閒來看洛涼,洛涼在心裡,也不會怪責皇上的。皇上切勿把洛涼想成不懂道理,明善事物之人。”
心裡雖然想着再傷心難過,不願看到女皇的事情,可是表面上,還是要把平和的戲份演足。
在沒有摸清女皇此次深夜前來探望他的真實目的,二皇子不敢輕易露出內心裡的真實情緒,和女皇公然對立起來。
“呵呵,朕自是明白涼兒的。許是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朕的心思想法,也都生出了改變,不再如同之前了吧。”
眼前的美人兒,是她當作那個吞金亡命的男人,用給了那個男人的感情,想要美好對待的。
可是他,對她又做了些什麼呢?
皇衛查送出來的消息,西領那邊關於教房師傅的家眷丟的事情,和他有關。
現在三位教房師傅失蹤的事情,還與他有關。
宮裡發生的事情,每一樣,都與他有關嗎?
她想要真心去在乎的人,就是這樣來回報她的愛情的嗎?
女皇的心,傷感很多。
懂得珍惜之後的愛,含了太多的包容和體諒在裡面,讓女皇對眼前的美人兒,頗爲困擾,想不出該怎樣去處理。[
是放任?還是嚴查待辦?
若是查出了事情之後,還有更加另她吃驚的事情,到那個時候,她要做何處理?
砍掉眼前這個美人兒的,那顆善於和她作對的頭顱嗎?
或許不可行,因爲她的心會痛,痛得再一次失去的感覺,不想再擁有了。
女皇在來庚年殿探望二皇子之前,曾經給自己下過一個決心,只要二皇子可以向他保證,不會再與西領那邊的人有干戈,不要再做會惹怒葉梓的事情,那她,便不再追問那三位教房師傅的下落,也不會再去查了。
什麼都不會再去做,她,只等他,好好的守在她的身邊,這就足夠了!
1471.一輩子都是盼望着朕而活
“皇上?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心情不好嗎?如果方便,可以和洛涼說一說,洛涼也好做個皇上的傾聽者,替皇上解解煩憂,不是嗎?”
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聽女皇的故事。
甚至,和女皇有過一絲牽連的事情,他都不願費心去尋看一眼。
因爲,沒有必要。
命運裡的不情願,而被捆綁在一起的人,有什麼好互相傾述的理由呢?[
可是,身在皇宮裡,不都是這般言不隨心的?
二皇子在心裡涼涼的諷刺笑着,笑自己的冷漠,笑女皇的故作可憐,笑他們兩個人,表面上相敬如賓,內心裡,或許有隔閡的,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
藏着難以理解的疑惑在心裡,二皇子很想知道,女皇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要是查出他做的事情,直接給他定罪,批判,扔到哪裡都好,不需要這般難以抉擇。
可是現在呢?女皇在做什麼?
在他的面前展示柔弱和傷感嗎?
真是讓人無法認同的做法。
“呵呵,涼兒果真比以前懂事些了。嗯,涼兒猜的不錯,朕確實是有些煩燥的事情,擾着心境了。暫時還沒有想出辦法如何去解決。涼兒,你知道麼?朕的凰鳳後宮,男子無數。看起來,無光無可比擬。衆多的男子,皆是爲朕所求。一輩子都是盼望着朕而活,朕是多少人的希望?只要攀附上朕,便可一生榮華富貴,衣食無憂,過盡富貴之人的奢華生活。可是>
派去她的皇妹,凰笞王爺,那個小丫頭府裡的人,把那個丫頭中毒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報稟回來了。
讓女皇感到十分不理解的事情之一,便是在凰笞王爺中毒之後,到凰笞王爺中毒醒來,凰笞王爺所迎娶的那五位王夫,沒有一個人,曾經前去探望過中毒受傷之中的凰笞王爺。
這件事情,惹得女皇非常震驚。
雖然都是國與國之間的聯姻,即使存在着一定的相互利益,可是明面上的關係,還是要做給人看的。
但是,在凰笞王府裡,女皇得到的消息,只是一個叫做落陽的小丫頭,在凰笞王爺中毒前後,沒日沒夜的照顧着,奔走尋醫中。
而凰笞王爺的那幾位平時相處還算較好的王夫們,居然都獨自呆在自己的門院裡,過着寧靜安然,不受外界打擾的平淡日子。
好像凰笞王爺所中的毒,和他們一點都沒有關係。
凰笞王爺是生是死,都是他們眼睛裡揉不到的一粒沙塵,迫不得已的流下幾滴淚水,就算過去了。
這就是男人的心,男人的眼淚,男人口中,聲聲所謂的‘愛情’。
看到凰笞王爺的處境,女皇猶如照比一塊明鏡,彷彿看到了身爲皇族之人的,統一無法走出的命運。
哪怕再高高在上,處於權力的最頂峰,擁有世界上,最豪華的宮殿,最上等的美食衣裝,可是依然,無法真正的留得一名能夠真心相處的人,陪在身邊。[
這是爲什麼?
像母皇,和她所愛的那個男人的愛情,在她的身上,根本就不會出現嗎?
有了這樣的認知,女皇的心裡,深爲恐慌。
1472.朕在心裡一直擔憂着你
“嗯?皇上,您怎麼會這麼想?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普天之下的男子,皆爲皇上所擁有。皇上若然想要尋得一生相愛的男子,洛涼相信,在後宮之中,一定會有的啊。沒有皇上想象之中的那般糟糕,所以,不要害怕,不要失去信心,好嗎?”
從女皇的話裡,二皇子着實感覺到了一點女皇與平時不太一樣的地方。
是哪裡改變了?心情?還是感情裡的認知?
二皇子對女皇突來的憂傷,實在費神難解。
有葉貴君那樣對女皇真心實意的男子在,女皇還想擁有什麼?[
難道不是過分的要求,和奢侈嗎?
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擁有的,那纔算是幸福嗎?
他可不這樣認爲。
二皇子覺得,若是所有人的愛情,都如女皇想的那般,擁有喜歡的人就好,那世界上,幹嘛還會有那麼多沒有辦法在一起的癡情男女,流離於世哩?
喜歡的人,相要擁有,可是擁有之後,那個被擁有的人,是否也喜歡呢?
女皇那般聰明的人,感情裡兩情相悅纔是幸福的道理,不太能懂嗎?
還是身爲皇室之人的天生性情所致吧,喜歡的東西就要擁有,那是霸佔!
超出平常百姓能夠理解的強烈佔有慾!
二皇子很是牴觸女皇的這種想法,也不認同女皇接下來,似乎可以猜測到的,那些想要說的話語。
“呵呵,朕不是一直在努力,在等待着涼兒可以好起來呢嗎?也算是能讓朕心裡得到安慰的一種堅持吧。算了,這種傷感的話題,不提也罷,換些其它的來說吧。涼兒,最近御醫調理身子的藥還在認真喝嗎?身子多少有些起色了嗎?朕在心裡一直擔憂着你,剛纔>
握着二皇子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女皇言語之中所指的驚喜,當然是二皇子在不知覺的時候,被女皇碰出了身體上的反應一事。
對二皇子身上這種微有的轉變,女皇的心裡,還是非常開心,樂於見到的。
“呃>
臉頰之上,飛起些許紅暈,似傍晚紅霞裡飄起的霞光。
二皇子垂首不去看女皇自我滿意的面容,勾着脣角抿開一抹笑意,漾然在脣邊,是清楚得見的冷淡。
“嗯,如此便是最好。等待涼兒的身體調養的好了,朕也能放下一樁心事,了卻心願了。涼兒,朕有個提議,想讓你與朕一同居住在朕的寢宮裡,這樣,也省得朕處理政事時無暇閒出時間來照看你,更能讓你時時留伴在朕的身邊,與朕同食同樂。你覺得如何?”
摸不到的,碰不得的人,能讓她天天看在眼裡,多陪伴着她一些時光,也不失一種好的選擇吧。
雖然女國之前,並沒有皇夫住在女皇寢宮裡的先例,可是先例,從她這裡開啓不就好了?[
幾百年之後,她的所做所爲,不也會成爲女國曆史上,絕無僅有的先例?
女皇向二皇子提出一個讓二皇子萬分詫異的提議。
1473.小小的孩子耍謊的手段
“嗯?皇上是說,讓洛涼住在皇上的寢宮裡?長住嗎?一直住下去?皇上,這樣怎麼可以呢?在女國裡,並沒有這樣事情的先例啊?皇上對洛涼的好,洛涼的心裡非常知足了。但是若讓洛涼住在皇上的寢宮裡,洛涼>
二皇子無語了,驚歎了。
女皇的想法,向來如此新奇,完全不考慮後果?
她這是在向他表示她很愛他,非常愛他的想法嗎?
二皇子真想和女皇說一聲,不要把他推向火坑好不好?[
惹怒了宮裡一衆夫君主子們,沒什麼好的下場。
再說,他也不願意當那種站在風口上,任憑所有人都向他揮刀砍來的人。
那種張揚過分的身份,二皇子認爲,還是比較適合類似葉貴君之類的人選。
想把他金屋藏嬌,是不太可能了。
首先,他就不會同意的嘛~
“會嗎?涼兒有此顧慮?不過依朕的瞭解,涼兒整日處於庚年殿內,對其它宮落院殿,似乎並不時常走動喔。庚年殿比之朕的寢宮,難道要比朕的寢宮還要好麼?朕的請求,連這一個空蕩蕩的庚年殿還比不過?涼兒,你是不是,真的要朕失望至於此?莫非,你從一開始,就不想得到朕的寵愛麼?”
小小的孩子,耍謊的手段,理由,藉口,怎麼比她的還要多?
女皇在想到這個可以共同相處的方法之前,是做過相當明確的調查,和仔細認真考慮過的。
庚年殿自從那次和葉梓的事情鬧開之後,便鎖門閉院,不再與其它的殿院聯繫,因此,小人兒口中所說的,與其它宮殿裡的人相處,自然就不攻自破。
平時都不相交的人,非要趕在入住她的地方之後。才準備對其它的人示好麼?
她堂堂一國皇者,向他如此誠懇的請求,開了一次口,就是這般,生硬的被拒絕,一點需要考慮,認真想想的時間,都沒有?
有些事情,女皇不想去追究的太較真。
追究的過分了,或許兩個人之間,並不如之前那般有些某種可以牽制的因素,互相都不敢突破臉皮,保留着最原始上的磨合。
但是這次,女皇着實被二皇子的話語激動,難以顯示內心上的怒火,不悅的眯起雙眼,握着二皇子指骨的掌心,也不由的加重幾分力道,捏得二皇子骨心生疼,想要從女皇的手心裡抽回,卻被女皇用力握的緊緊的,不願放鬆。
“皇、皇上,不是這樣的,您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只是、只是葉貴安愛慕皇上如此,本就對涼兒心存怨言,若是涼兒不顧葉貴君的想法,住進皇上的寢宮,那葉貴君,不得把涼兒視爲生平最大的敵對,以後不得時常來涼兒的面前吵惱,皇上也是知道的,涼兒喜好安靜,喜好平和的日子,實在、實在不願與葉貴君做敵對啊。”
要命的女皇,要命的葉貴君。
怎麼所有的事情,都被他給碰上了?
二皇子僵着被女皇握疼的手指,說出內心裡不願住進女皇寢宮裡的原因。
1474.和朕一起實現朕的願望
“原來涼兒在乎的,是梓嗎?涼兒放心,梓那邊朕自會代你去處理,你是朕想要守在手心裡的人兒,朕怎麼會忍心,讓你再受一次梓的羞辱。那次梓來庚年殿裡大鬧的事情,涼兒還記在心裡呢麼?想不到涼兒也是個小心之人,不過,朕喜歡。就用這種小心思的想法,陪伴在朕的身邊,讓朕無法放你離開吧。好麼?”
是她錯怪了她的小人兒?
還以爲她的小人兒總是不願意和他親近,所以才找來諸多借口,迴避她的提議。
現在聽到了小人兒說的原因,或許,真的不是那樣。
畢間,在小人兒來到凰鳳之前,她已經把葉梓寵到了極致,都快寵上了天,小人兒會如此在乎那個人的存在,說明小人兒心裡對那個人的畏懼,比她想象之中的要深。[
可是在皇宮裡,她纔是可以主掌天下的人,有她守護在他的身邊,他還怕什麼呢?
完全不需要有那種擔憂。
既然她想把他請進她的寢宮,那她就有能力去解決所有應對而來的問題,不會讓她的小人兒,受到一點一絲的委屈。
女皇的決心,二皇子是看不見的。
二皇子心裡真正擔心的事情,也是女皇看不見的。
很想認真的去愛一個人,女皇獨自一人回憶往事時,常常在悔恨,如果她能早一些領悟到愛人的真諦,或許那個她從小愛到大的男人,就不會那般受盡她的折磨,最後,終於無望於世,悽然離開這個世界。
現在,她想好好的珍惜想要珍惜着的人,不知爲時是否晚矣。
含着埋了自尊的請求,女皇像是怕極了失去珍愛的東西,拉着二皇子入懷,緊緊的擁在懷裡,聞着二皇子發間散出來的玫瑰香味,心裡從來沒有一刻,是這般的動盪不安,彷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的心,就會無限的沉寂下去一般。
“皇>
這個把他擁在懷裡的女人,是在懇求他的同意嗎?
爲什麼?
女皇突然之間的轉變,讓二皇子非常的不適應。
還沒有預料到,女皇會在他的面前,展現出柔弱的一面,二皇子有些心驚了。
驚的不知該要說些什麼纔好。
“涼兒,不要再猶豫了。朕,是好不容易纔下了想與你在一起的決心。所以,不要回絕朕,好嗎?
你的身子好不起來,朕可以替你頒發昭貼,四國之內尋人來爲你醫治。在醫治的期間,朕不會碰你,不會惹你不高興,朕只是>
特別,是在知道了,某些不想再提起的事情之後,朕很想,把你牢牢的鎖在身邊,不讓你從朕的身邊溜走。朕>
摟着二皇子在懷裡,女皇第一次,話音裡顯現着顫抖,說出來的聲音,也不如平常那般沉穩,厚實。
女皇用力的抱着二皇子手臂上的力量,十分清楚的告訴着二皇子,女皇現在的情緒,有多麼的激動,還有不安。[
這一點認知,更讓二皇子,費解不已。
1475.傷人者,必有人來傷之
“皇上,您今天是怎麼了?情緒怎麼>
女皇的情緒變動,感染着強烈的侵染氣息。
二皇子感受着女皇一點點情緒上的變動,腦海裡忽然閃現在一串許久不曾記起來的數字。
今天,今天是女皇最愛的那個男人,鳶碧菡死去的那個每月裡,都會有的日子?
難怪女皇的情緒會超出尋常的激動,是在心裡又想念那個吞金而亡的男人了嗎?[
所以對其它的男人,不管是誰,都會異常強烈的爆發出愛戀的情感,想要一夜之間,佔有身邊可以留住溫熱體溫的男人嗎?
以前庚年殿裡,有三位教房師傅在擋着,後來,是有葉梓在纏着女皇,這次,誰都沒有,然後就輪到他,成爲那個男人,在女皇心中的替代品了嗎?
那、那他該怎麼辦?
一掌打暈女皇?
可是,那樣不就犯了侵席君主的罪過?
嚴重的話,是會被殺頭的啊!
但是不管,今天晚上,他的清白就有危險了啊!
二皇子實在想不通,女皇思念那個男人的時候,爲什麼一定要和男人做了塌事,瘋狂的在塌事上瘋亂一氣,才能緩解情緒裡的狂躁,整個人變得安靜下來?
是中了邪?還是怎麼了?
啊?
二皇子想到了,是凰笞九王爺給女皇下得藥!
傷人者,必有人來傷之。
這句話,是真理,果然不假。
女皇害了九王爺,把九王爺害得如同傻兒一般,害怕存活於世人之前,而九王爺呢?
就暗中指使御醫王林山,藉着女皇的信任,以天長地久的時限爲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同是用毒之人,一個立竿見影,毀人於衆,一個暗處積累,傷人於無形。
若是論得用毒之道,二皇子不得不說,還是善用於陰狠之法,藏在暗處下毒的九王爺,要略勝一籌啊。
在女皇圖謀害她之前,已經做好了毀掉女皇的一切準備,那日後,即使出現變差,現在所有的人或事,已經安排好的,沒有安排好的,都會按照九王爺事先想好的而走下去。
所有的人,都離不開九王爺事先謀算好的圈套裡。[
他們現在,全是九王爺爭奪皇位路程上的一塊階石,讓九王爺踩踏着,直到尋找到,屬於九王爺本來的,那個站於萬人之頂的,千古女皇的位置。
雖然,處於這一切陰謀之中的他,可以成爲攪亂棋局的那一顆微不足道卻極有可能推翻整盤棋局的棋子,可是,他並不想那樣做。
長久以來,他都覺得,要儘可能的多做一些事情,就可以守護着九王爺,直到九王爺登基爲皇的那一天。
可是現在,二皇子忽然明白,其實,在九王爺的人生棋局裡,只要他什麼都不去做,保持着他一貫固有的沉默,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當作沒有發現過,那就好了。
他的沉默,就是替九王爺在守護着整盤棋局裡,最不可告人知道的那一個關鍵的秘密,只要封口不談,做好他一國皇夫的身份,就好了。
二皇子料想,若是九王爺此刻就在他的身邊,也會希望,他會如此做着,他力所能及做到了事情,替她,守着這個在暗處,爲女皇投毒的秘密。
1476.源於她對那個男人的妄念
“涼兒,答應朕,陪着朕好不好?朕的頭有些暈,身體也有些發軟了。好像沉重的無法提起來。好累。涼兒,今天晚上,就讓朕留在你的庚年殿,就算不讓朕碰你,朕也可以,忍受的。好久>
一個從她懂事時起,就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一見驚爲天人的美男子,就是以着磐石固守的心態,把所有的愛戀,生平的全部心思,都留給了她的母皇,無限的寵愛。
對於她,雖然也有愛護,可是,畢竟只是父輩們對幼小孩子的照顧,不是她想要的男女之情。
她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美男子依偎在她母皇懷裡的樣子,不喜歡看到他們和樂相處,每一日,都過得開心,幸福,美滿。
爲了延續心中對那個男人的愛,也爲了撐起對那個男人的恨,她甚至把父君失寵的原因,橫架到了那個什麼壞事情都沒有做的身上。[
她寧願相信是那個男人奪走了母皇的愛,才導致得她的父君自縊生亡,而刻意忽略了是她的父君因妒生恨,對那個男人做出了極具侮辱的事情,被母皇發現之後,無臉存於宮內,才懸樑自縊的事實。
千萬的過錯,都源於她對那個男人的妄念之想。
她想要擁有那個男人的身體,想和那個男人,和母皇一樣,幸福,開心的生活着。
用盡所有的辦法,只爲了把那個男人奪到手心裡。
可是當她真的得到了那個男人的時候,好竟然發現,她已經無法再駕馭自己的心神,被強烈的恨意,佔了所有的思緒。
渴望看到那個男人痛苦,傷心,向她嗚咽着求饒的模樣,男人的那種脆弱,能讓她心裡的恨意稍微好過一些,可偏偏,那個男人不喜歡從她的願。
不論她用什麼方法,用盡力氣的去折磨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怒終都是悶不哼聲,以無言來敵對她的所做的爲,默默反抗着她施加給他的一切傷害。
有很多次,她都後悔的害怕了,想要停止對那個男人的懲罰。
可是每當她看到那個男人低垂着的眼眸從凌亂不堪的髮絲裡迸射出一道寧死不肯向她屈服的堅毅目光時,她都很想親自拿把尖刀,用刀尖上的厲忍鋒芒,把那個男人身上的孤傲絕然,給一片片的削下,割開,剁成肉絲,絞成肉粒,粉碎到再也不能融合起堅強那個字爲止。
她想拔光那個男人身上的每一根刺,於是,就真的那樣做了。
用盡殘忍的手段,狠狠的剝離着那個男人的身體與魂靈。
夜晚,她在牀塌之上,無所不用其極,可以讓那個男人即使流着眼淚,也會顫抖着身軀,不由自主的在她的身下承`歡,白天,她就把他丟到冰涼的地面上,等着耗盡他所有的硬骨心血。
地獄般的折磨,啃噬着那個男人眼中,逐漸變弱的傲骨,直到,那束毅然決然的眸光,在她的世界裡消失。
她方悔恨。
只是。
爲時已晚!
1477.不肯給朕一個照顧你的機會
“涼兒,朕喜歡你,朕是真的>
迷散的心志,已然分不清懷裡的人兒究竟是已經逝去的美男兒,還是新迎入宮中的一國新人,女皇昏迷着意識,口裡念念叨叨着二皇子的名字,可說出來的話語,全是對一個早已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人,一心想要吐盡的相思。
在月華灑滿屋地的夜裡,聽起來,是那般的憂傷,那般的悽婉,戚涼。
“呵呵>
感情的事兒,總是世界上最難說清的事兒吧。[
對母皇,對親妹妹,都能下得去死手,以毒物謀害的女人,居然肯爲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而除三宮,封六院?
想不到女皇,也是一枚癡情的種子?
偶然的得知,不免讓二皇子的心裡生出淡淡的哀怨。
只是二皇子自己並不知道,在這月夜涼如冰水的夜裡,他的哀是爲了誰在哀,他的怨是爲了誰在怨。
凰鳳歷六百三十二年,凰鳳女皇在繼得一朝寵夫鳶碧菡逝去五年之際,頒下一紙昭文,敕令皇夫夜洛涼入住其君主寢宮,以昭妻夫同好,凰鳳與暄昭兩國永示安和。
凰鳳女皇此舉,引起國內重臣紛紛反對,皆言女皇如此之言行,太過大意,不顧皇君身危,若然有刺客行來,女皇如何安得保身。
朝臣之間的進言,並未得到凰鳳女皇的重視,而是一意孤行,誓要允許皇夫久住寢宮,不得再來言語中傷。
凰鳳女皇對皇夫的愛意,本是應得到史書傳記,百姓爭相聞識。
然而好景不長,自凰鳳女皇下令皇夫入住君主寢宮之後不滿三月,便發生了一件讓凰鳳女皇之顏面蕩然無存的事情,皇夫夜洛涼於宮中不守夫道,私戀他人,擾亂後宮朝治,有違綱常,惹得滿朝臣子震怒,女皇亦不得安顏。
凰鳳女皇凰顏震怒,下令革除皇夫夜洛涼之皇夫封號,貶爲侍君,除去每月俸餉,謫居肅楓宮。
人人皆知,肅楓冷宮,乃是凰鳳後宮最淒涼,落敗,無人問津的地方。
女皇把皇夫夜洛涼貶於此處,無疑是想讓皇夫自生自滅,爲其背叛了女皇對其的寵愛之心,受難終生。
不過月餘,凰鳳女皇就把陪在身邊受寵多年的西領葉貴宮封爲皇夫貴位,統領後宮三院,成爲一代後宮,最得勢力之權利與寵愛集其一身的當朝尊貴之人,與女皇同心攜手,爲凰鳳女國之前景榮華,永保祥瑞。
--PS:夜洛涼的番外,寫的是最長的一個故事,可能是因爲在凰文正文裡出現的機會太少,所以在番外裡,多碼了一些,今天總算是可以結文了,希望親們會喜歡,下一篇番外,親們喜歡看到誰呢?
1478.感染到了風寒怎麼辦?
肅楓宮裡的蕭條景色,與肅楓宮外的大紅婚喜之景,形成鮮明的對比。
灰暗的色彩光線,與喜迎入婚宮的堂亮明燭,總是顯得讓人有些怵目。
那些曾經風華絕美的人兒,在肅楓宮裡的年輪流逝中,一朝朝潰敗紛芸,藏躲不過歲月的催靡悽離,徒生幾分惹人憐惜的怨艾,感嘆容顏易老,韶華易逝,曾經有過的風花雪月,流沙飛舞般的過往,都在陳年舊事的記憶裡,捲上一層蒼老的紙花,多了幾分厚重的桑茫之感,少了些許清淡的怡美之色。
凰鳳歷六百三十三年,領兵出征,攻打龍涼國的凰笞王爺,在陣前傳來一道帶着罪過的佳訊,於陣前娶夫。
迎娶凰女軍上將上官臨將軍,與一位曾和前任皇夫同爲名姓夜氏洛涼的男子爲陣前夫婿。[
凰笞王爺利用陣前娶夫之訊息來迷惑龍涼軍將,以此爲計,一舉成功奪下浩京守城,爲凰鳳女國攻入龍涼城土,再一次大破敵軍,立下凰王軍威。
凰鳳女皇派去監察凰女軍的監察官史暗中向女皇傳來消迅,將凰笞王爺臨陣娶夫之事詳細向女皇稟告完畢,並在報使信之後,另附密文一封,密文裡寫的內容,則是有關於凰笞王爺迎娶夫君之一的夜氏洛涼。
密文裡稱,但見夜氏洛涼,唯名足以與前任皇夫之相同,且人之倩影亦維妙維肖,不得再爲二人之法,着有讓人懷疑生察之嫌。
監察史在密文之中,向女皇尋求應對之策,是否於陣前捉扣凰笞王爺與前任皇夫私通之罪過。
女皇看完密文,相思慨嘆一聲,把密文丟入火盆之中,披着狐絨密縫而制的擋雪褂子打開門扇,走入雪花飄飄,積滿一層院落的的白色雪景中,一張沒有點染任何脂粉的的素顏,昂首仰望着天空,美綿如玉的眸子裡,幽深似海,沉起一闌淵水的厚蘊之色。
“皇上,外面銀雪飛花,您站在殿院裡是做什麼呢?都要被雪花給澆打透了。”
殿門開合,迎進殿內一股吹雪入戶的冷風。
葉貴君自塌上坐起,由宮侍伺候着穿好一件綢衣,親手撐着擋雪的氈傘走出寢殿,身後隨行跟着兩排提着宮燭照亮的小侍。
“梓,你看今年這雪色>
額上的雪花,突然不再飄下。
女皇回首,看到身後臉上略顯擔憂的男子,伸出停在褂子下的手心,接住一片雪花,寧靜的看着雪花在掌心裡化成一滴晶瑩的冰水,嘆息一聲,悵然若失的說道。
“皇上,您這裡怎麼了?也不穿件厚實些的我衫出來,只裹了一層中衣,瞧把身子給凍的,您可是一國之君,得保重身體啊。快隨梓回去吧,在外面凍久了,萬一感染到了風寒怎麼辦?”
抽出懷裡的繡帕,替女皇擦去掌心裡泛涼的雪水,葉貴君握着女皇染到了戶外涼氣的手,心疼的放在脣邊呵着暖暖的哈氣,憂心的勸說。
1479.毫無眷戀的離她而去
“呵呵,梓,還是你對朕最好了。不管朕曾經如何對待過你,你都沒有怨言的陪在朕的身邊,和朕度過困苦艱難的每一日。不過,今年的雪色>
那個隨着歲月年輪逐漸轉過了的黑夜,彷彿永遠也洗褪不去她曾經做過的,另她悔恨一生的冤孽。
是她被恨意衝昏了頭腦裡的理智,做出了毒害她的母皇,強奪她皇妹父君的事情。
萬般怨債,只是爲了心裡對那個充滿絕色芳華的男人的,自懂事得男女之情時,就有的追求,即使毀滅周圍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當她親手把毒酒送進她母皇口中的時候,她的心,絲毫沒有悔意。[
甚至無情的認爲,人活在這個世上,因由想要得到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不擇手段,是一種最爲聰明不過的智慧,不懂得用手段來爭奪的人,只會犧牲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
可是現在,女皇恍惚覺得,是那時年幼的她,太過消耗人生有限的歲月了。
她費一切手段所得來的,只是她想要萬千寵愛的,那個男人對她無窮無盡,無法融化在心裡的血恨。
她永遠都忘記不了,那個男人臨死之前的表情,是那麼的安寧,那麼的幸福。
那個男人和她說,這一輩子,他的幸福,是毀在她的手上。
如果將來某一處的歲月輪迴,可以再相遇,他一定會讓她受盡折磨的,毀在他的手裡。
但是,等到他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時,他忽然又緊緊扯住她的手,卑微的乞求她,下一輩子,一定不要再讓他和她相遇。
因爲,他想和她的母皇,也便是英名久賦的凰頤女帝,在沒有她的世界裡,沒有一點痛苦的,過完下一生,得到這一世,她曾虧欠給他們的幸福。
那個男人走了,毫無眷戀的離她而去。
她被那個男人割開的傷口,直到現在還不能癒合,還在隱隱的,痛着。
以爲找到了可以代替那個男人的人兒,可是這個人兒,也毫無眷戀的離她而去。
在她被那個男人割開流血的傷口上,又狠狠的劃開一道利刃,傷得她鮮血淋漓,傷口再也無法合上。
失眠的夜裡,雪花散亂的夜裡,她知道,她又要失神了。
尤其是在知道了,離開她的那個男人,真的轉身,投去了她皇妹懷抱裡的事實之後,她的睡眠,更加的少了。
命運,到底是爲了什麼要這樣安排?
她一生中,唯一愛過的兩個男人,一個爲了她的母皇死去活來的遭受着她絕情的懲罰,一個爲了她母皇最疼愛的皇妹,不惜一切的,即使被她貶入冷宮,也要私逃出去與她的皇妹,成親爲夫。
他,和她的皇妹,一點都不顧及她的顏面麼?就這般狠心的傷害着她麼?
還是,在他們的心裡,她,這個所謂的皇姐,所謂的妻夫,早已經,成爲一具沒有靈魂的枯骨,再也無法,溶入到她們的生命裡呢?
對她們而言,她是已經死了的,或是,早該死去,爲曾經做過的罪孽贖罪的人嗎?[
1480.一天天老去,直至死亡
“皇上,您這裡怎麼了?好端端的,爲什麼竟說些傷感的言語?是朝事上出現不順利的事情了嗎?需不需要臣夫去稟告父皇,替皇上分擔點擔憂?”
看到女皇臉上消散不去的傷感,葉貴君眸裡黯然清淡了幾分。
沒有去搭言女皇挑起來的話題,只是說着能讓女皇寬心解慰的話,握着女皇的手,不停的呵着暖氣,眉梢裡一絲愁緒,默默的擴散着。
“不用了,朝堂上的事情,朕可以處理的很好。朕只是看到夜裡的雪色,想到多年前的記憶,思念母皇了。在朕的記憶裡,母皇好像總是格外的喜歡皇妹,而且,把皇儲的繼承人,也沒有留給朕,朕那時覺得,母皇一定是不喜歡朕的,所以對朕的事情,全然都不做理睬,傷心的很。小的時候是那樣想着的,深深的在心裡刻畫着,如果有一天,母皇也會像對待皇妹那般,可以把朕抱在懷裡,呼喊着朕的名字,那該有多好?可是現在回想起之前的種種,梓吶,或許是朕,在不懂人情的歲月裡,要求的過分了吶。”
母皇的孩子,一共有十幾個。[
和她自小就關係好的,卻沒有一個。
三三兩兩的,都在早期的謀權奪位之中,被她一個又一個的剷除了,只剩下母皇最珍惜的皇妹,還有最不受到母皇愛待的她。
兩個處於母愛裡極端的孩子,就是母皇的眼皮子底下,一個享受黑暗帶來的恨,一個享受光明得來的愛。
如此讓人發狂的區別對待,有誰,能不走錯生命的軌線呢?
而她,也因爲那樣的錯誤,而受到了沉重的代價。
雖然不知事實是否全然如她想象的那般,女皇深深的覺得,她現在,落得沒有一個真正喜歡她的人留在身邊,都是上天遣還給她的報應。
這種無人來愛的報應,也會一直繼續下去,讓她在孤獨寂寞的情感裡,一天天老去,直至死亡。
生命,再也活不過來。
要是真的那般,她倒寧願快一點死去,好讓所有的人,都活在另一種沒有痛苦的世界裡,如她,亦如,她那個,自從母皇去世之後,就暗暗對她懷着一股即使是血緣都無法減輕的,活在失去母皇痛苦之中的皇妹。
天生異像,四國朝局混沌,天地蒙塵,皆在四象之生。
國師給她的批言,果然不假。
能夠改變四國格局,成就一國之君主,統霸天下的女帝,或許真的不是她。
可那,會是誰?
她的皇妹嗎?
首先挑起四國之戰,進而領兵征戰沙場,樹揚軍威,天命之大道,選擇的,竟然真的是她的皇妹!
這也就難怪那些本該留在她身邊的人,都朝着她的皇妹依附而去。
都是命運裡不能挽回的命中註定吧?
或許,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弒母奪父,而遭來的報應,因果循環。
若真是如此,她也便認了,不再去強求命裡定下的事情。[
但是,身爲君主的尊言,與榮譽,是不允許她向她的皇妹低頭,即使是死,她也要死在屬於她的女皇尊位上。
那是她一生都在追逐的權勢名利,她>
1481.應該與她同殉生死相葬
“皇上,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幾件心裡煩擾終生的事情?臣夫也有啊。可那畢竟只是幼時的事情,不需太過介懷。聽臣夫的話,外面雪下得大了,早些回殿裡歇息着,明日一早,還得上朝,臣夫擔心皇上你的身體再如此熬下去,會吃不消啊。”
女皇的身體,每日益漸虛弱。
連日常房塌之事,都不盡得興致,往往中途進行一半,已經累至無力,沉睡於枕塌上。
葉貴君派人尋了女皇身邊的貼身宮侍前來詢問,只道據御醫所言,乃是最近國事政務繁忙,每每不得安枕於睡,恐是精神乏累所至,需得好生休養調息,方可緩散身體內火疲勞,身體得見康健。
聽了宮侍的回話,葉貴君心裡多增了一絲替女皇煩擾的憂愁。[
女皇如今且二十整歲有六,照實說,正是人生體力康佳的大好年華,孕育子嗣的最好狀態,若是在這個時候,不能讓他得懷一子,成就後宮皇儲君位之主,那他在凰鳳皇宮裡的位置,何以恐固?
思考着未來在宮裡的地位有可能被新來夫君們佔據,葉貴君的眸裡閃過一絲女皇看不到的暗色隱忍,單單的牽着女皇的手,向寢殿裡走去。
“呵呵,無事的。做了後悔的事情,早晚都是要還的。能否還清,還是需得看上天如何安排了。朕今夜裡的感慨許是有些大了。也罷,便不再提了。回殿休息吧。朕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寧靜的夜,度過一個寧靜的夜晚了。梓和朕一樣,也沒有休息好吧。今晚,朕全都補償給你。”
生命裡想要珍惜的兩個男人,一個已經逝去,一個,頂着私通她人的罪過,也要嫁給那個自小就被她看在眼裡,成爲敵人的女人。
現在,她的身邊還剩下誰,能在她失眠安睡的夜裡,擁着她冰冷的身體入睡?
唯有陪在身側的,這個替她着想,時刻關心着她的人兒吧?
或許,生命不會再有多少個可以看得到日光的年頭。
凡是習武之人,多多少少都能瞭解自己的身體裡,究竟有多少,是真正可以支撐的體息吧。
她的氣數>
因此,在她還沒有真正走到那萬惡不堪的時候,就儘量多寵待些身邊的人吧。
走進她生命裡的人,即使在她離去之時,也應該與她同殉,生死相葬,纔對的。
反握住葉貴君的手,是比花枝還要纖細柔弱的手指,多麼的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虛若無骨一般的存在,不自覺的牽引着她的眼簾,去奢望他在她的生命裡,留下的美麗的身影。
雖然並不如她所深愛的那兩個人般,擁有如仙子模樣的美麗,美入仙骨,可是在整座凰鳳後宮之中,也算得上是出色的男子。
這樣的男子,若是在他朝,她駕崩歸去,與她的墓骨合葬,倒可提得出,是與她的君主身份相配了。
而那兩個男人,如果此生不再遇到,她從此>
權當作是,對母皇的>
只要她的皇妹,還是一如既往的,做她手中的利劍,替她掃平四國山河,這一生,她是斷然不會再施手加害,旦放她們,活得自在。
女皇遲遲不願收回的眸眼,落在寢殿之外飛雪沉雲的景色上,眸畔裡一彎似有似無的笑意,在墨黑的夜裡,漆迷妖冶,靜謐如夜。[
1482.命運裡註定的反抗
“皇上>
入幕的帳紗,疊接着塌帳內的一件件衣衫褪卻,葉貴君吻着女皇纖軟的身軀,在女皇的耳邊,說着夜裡入眠的悄悄話。
“呵呵,朕不壞,你>
女皇摟着葉貴君的腰身,隔着最裡面的一層小衣撫摸着葉貴君身上容易引起動顫的敏`感肌膚,櫻口含住葉貴君軟綿綿的脣,扯下阻擋住股膚相親的最後一層礙事的衣衫,與沒有任何怨言就陪在自己身邊的男子,享盡塌上枕歡,一夜風`流。
凰鳳歷六百三十四年,凰笞王爺攻陷龍涼國皇都,改龍涼皇都爲凰陌城,並向女皇上書請文,懇願女皇能允其在凰陌城替在戰事中犧牲的正王夫,龍涼七皇子苒陌風守喪三年。[
凰笞王爺於陣前迎娶的兩位夫婿,一位因由還需守候與西領邊界守城,得了女皇昭令,可以在每月月末與凰笞王爺在凰陌守城相聚五日。
另外一位,與女皇打入冷宮的前任皇夫同名同姓的詩夜氏洛涼,在女皇的昭令中並沒有被提及如何安處,引得民間百姓紛紛議論猜測,凰笞王爺不會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假以真做的,娶了女皇打入冷宮的皇夫,以此來還報女皇當年奪走其親生父君之恨。
凰鳳歷六百三十五年,凰鳳女國與西領國兩國在臨城之界巳守城展開圍城之戰,凰笞王爺再次痛失懷有身孕的愛夫一人,致神思不清,迷亂紛芸。、
同年,凰鳳女皇領兵出征,截擊暄昭軍隊在凰陌城都與西領兩國聯成盟軍,大勝,成功牽制了暄昭前去與西領國結成聯軍的兵力,凱旋而歸之時,順帶將凰笞王爺留守於凰陌守府的王夫夜洛涼遣請回宮,從而從某些方面證明了,凰笞王爺陣前迎娶的夫君,果然正是被女皇打入冷宮的夜侍君。
凰笞王爺陣前娶夫的事實,真相大白。
女皇修書一道,責令凰笞王爺若然攻下西領國,替凰鳳女國再次分得三國之天下,那便赦免凰笞王爺與夜侍君私通之罪。
昭令一經下發,凰笞王爺唯有尊命是從,不得反抗。
然而,命運裡註定的反抗,不會因爲一紙昭書截止。
凰鳳歷六百三十六年,攻下西領國的凰笞王爺,於宮中設計,暗中救出被女皇困於皇宮內的夜侍君,送入西領都,遠離女皇能夠掌控的勢力範圍。
隨後,即發動宮中政`變,於天下公開凰鳳女皇凰頤女帝臨逝之前親手書寫的昭文,揭發了凰寶女皇詩晗然毒母奪父,謀權篡位,傷天害理之舉,並且順由天意,更改凰鳳國名號爲‘凰’,史稱‘大凰國’,凰笞王爺詩晗煙遵循前朝母君遺命,自封君主國號,爲‘大凰帝’。
國建始初,大凰國基尚不穩妥,民間百姓對大凰帝迎娶凰寶女皇之夫君夜氏洛涼之事反對言詞甚囂。
大凰帝在兩位愛臣白慕三與傅儒雅的請願之下,不得已廢除新封入宮短短不到十日的‘莊寶順恪洛貴夫’,將兩人之間的恩怨糾纏,在厚重的歷史記錄上,畫下最爲憂傷的一筆。
1483.要她家公子,節哀順變
廢除封號的洛貴夫,被大凰女帝派人禮送至都守府,與隱性埋名生活在城裡的夜氏族人,一同過着思念女帝的平凡日子靜靜等待着,身上玫瑰花毒的毒開。
時間一晃,四年過去。
洛貴夫守在城,每日登高臨望,殷殷期盼着大凰帝可以實現當初送他來城的諾言。
‘洛涼,等到你身上的毒花解開,便是朕前來迎娶你回宮之時。’
四年前的話語,迴盪在耳邊,猶如昨日裡剛剛述說過的情話,讓洛貴夫的耳畔發熱,臉頰泛紅。[
回想起往事裡歷練過的點點滴滴,洛貴夫只是在心裡覺得,能夠和自己從小喜歡上,就愛戀上的女人,可以真正的生活在一起,那不論要他等待多久,都是值得的。
都的守城樓上,總是會出現一抹飄白的身影,寂靜安然的站在守城樓上最顯眼的位置上,清白的衣襟,隨風飄揚。
擋在面顏上的一巾白紗,遺露出來的期盼甚久的眼神,永遠都在都百姓們的仰望中,默默的望向遠方,一如既往的在每一個朝起日落的時候,霧一樣的出現,風一般的離開。
大凰國四年初月,晨早,東方的日空,只現出一縷絲薄的霧色晨光。
都守城樓前,忽然出現一隊馬蹄飛揚捲起陣陣黃沙的官府信報長隊。
清白的身影迎着晨曦裡的早露一眸望盡信報隊前的,那道在早風中威武飄飄的大凰國隊伍,萬分欣喜的大力捉住陪在身旁的一名已經盤綰起垂髮的秀氣女子,脣角露出甜美的笑意。
即驚慌,又忙亂的說道:“丫頭,怎麼好呢?是煙兒來接我了,真的是煙兒來接我了。雖然玫瑰花毒還有一年纔到解毒的期限,可是,可是也可能,提前尋到解藥了,是不是?畢竟有楚千楓陪着煙兒,楚千楓可是世間難尋的神醫啊,提早配製出了解藥,也說不定。太好了,太好了。煙兒終於來接我了。我下樓去迎接煙兒。”
“公子,公子您慢點啊。多少時間不跑動了,小心跌到身子啊。”
白色的身影,在秀氣女子的面前忽閃而過,轉瞬離開秀氣女子的眼前,引得秀氣女子在白色的身影背後連連着忙的喊着,蓮步盈盈的追着,百褶裙姍姍的舞動着。
或許世間的事情,真的如那句很蒼老的話一樣,好事不靈,壞事靈。
秀氣女子只是因爲擔心自己家的公子隨便說上那麼一句,可卻剛好說中了最讓人擔心的事實,白色的身影,在奔到信報隊伍前面的時候,只短暫的停留了眨眼之間的時辰,便在隊伍的前面,身子一晃,軟軟的倒下,失去了意識,昏迷不醒。
秀氣女子還沒有弄清楚眼前發生了什麼,就看到自己家的公子,真的在自己的面前,跌倒在地上,而原本應該繼續前行的報們隊伍,也全部停止腳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股難以遮掩的悲慼。
那眼神,倒不像是藏着什麼喜訊的信報,反而,很、很像是來報喪葬的哀悼,意思是在言勸,要她家公子>
1484.養好了身子,能有何用
“公子,您還好嗎?喝點蜂蜜水吧,您這一睡,可真是夠長久的。”
伸手接過伺候丫鬟遞在托盤裡現熬的補身糖水,秀氣女子小聲喟嘆,豎起枕頭頂在自家公子的背後,扶着牀塌上,臉色蒼白,面容憔悴的洛貴夫坐起身來,倚靠在身後的枕頭上,把蜂蜜糖水送到洛貴夫的脣邊。
“丫頭,我喝不下。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能,一點預兆都沒有的>
哽咽的話語,堵在喉嚨裡,一想到心愛女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裡,再也無法實現給他的諾言,等着他花毒解開,就來迎接他,與他一同走完剩下的人生,洛貴夫內心裡的千言萬語,就再也無法聽話的說出來。
怎麼想着,都是難受的很,不想去接受的事實。[
推開丫頭送至脣邊的杯沿兒,洛貴夫咬着乾裂的脣瓣,一張絕好的花容月貌上,總似增添了一股淡淡的哀愁,清憐泛淡的惹人心疼。
“公子,逝者如斯,還請公子儘早接受事實,把身子養好,至於其它的事情,都暫時先放下吧。皇上在天有靈,也不會忍心看着您這般做的。”
初聞女皇駕崩的消息,不僅是丫頭,還有整個夜氏的部族,都非常震驚。
衆所周知,女皇是在整個部族的面前,訂下了等待他們公子毒花之毒康復,便會前來夜氏迎接他們公子入宮,恢復洛貴夫之封號,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可是,四年的時間過去,他們公子的毒尚未完全褪盡,女皇便已經逝去在統一天下的大業上?
這樣的事情,讓他們如何能夠接受?
只是停留在震驚的那一刻,就已經足夠讓他們深陷在不可相信的迷茫中,徘徊不已。
當年丫頭在洛貴夫還是小公子嫁入凰鳳女國之後,就經夜府老爺的介紹,與夜氏族裡的後輩成了親,無論是在身份上,還是心裡上,都成了地地道道的夜氏族人,名姓,全都被記入了夜氏族譜裡,並且在夜氏舉家遷移都之時,隨着一起搬遷了過來。
現在,已經是夜府裡不可缺少的,一位算得上的府裡少夫人的位置,本來不需要做照顧少貴夫這等活計。
可丫頭念在曾與洛貴夫有過那麼一段珍貴的童年,還是向夜府老爺夫人求瞭如此的事情,與自己的夫君住在洛貴夫的臨院,平日裡,就在洛貴夫的身邊伺候着,只有晚上入睡了,纔會回到自己的房內,與自己的夫君團聚。
如今,洛貴夫因爲女皇駕崩的消息整整在塌上昏迷了五日,丫頭連着五天在旁邊照顧着,心裡,儼然已經把洛貴夫當成是比親人還親的主子,見到洛貴夫如此意志消沉的不思飯食,心頭緊緊的崩着,找不出其它更能見效的言語,來勸說心寂如死的洛貴夫。
“唉,丫頭,煙兒不在,我養好了身子,能有何用?回到城的這幾年,我沒有一日不再爲將來能有機會替煙兒生個一兒半女的,四處補養着身子。可是,事到如今,那些無謂的東西,還有什麼意義?都是些過往雲煙罷了。”
煙花一樣的美人兒,像煙花一般的飄離他的世界。
洛貴夫呵着脣角掠起一絲涼意,只覺得,人生裡的寂寞,在長達四年的等待裡,竟還不如現在這一刻,來得更要讓他悲哀得,想撇去生命,化作縷縷灰塵,飄到那個女人所呆着的,冰冷的地方。
1485.可以守着心愛的女人
“公子,您這是想得太不開了是不是?雲煙也很好啊,至少還存在着美麗的過往嘛。老爺和夫人也沒有逼您做些什麼,等您身子養好了,想怎麼着的,都可以。是守着皇上,還是另尋其它的女子,都是能讓您自己做主的事情。現在心裡再難過,也得努力撐過去啊。老爺和夫人都在擔心着您,總不能皇上沒了,您也橫心一下,埋着心裡跟着皇上去了吧?”
生死之事,本就自出死有之。
在主僕之間,不可輕易談及生死。
但許是丫頭與洛貴夫的關係,太過親密。
丫頭心裡想到什麼,索性就全都說了出來,一點也不藏着,倒是丫頭話裡隨口帶出來的言詞,聽得洛貴夫眸子一亮,亮如夜空裡明爍的星辰。[
“丫頭,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父親,母親他們,不反對我>
心愛的女人離開了,洛貴夫的思緒裡最先出現的一幕,便是要守着女人的靈位活下去。
不管那個女人是生是死,他都不想放開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一切。
昏迷之前,他就是以如此的心態,沉澱到黑暗中去的。
可是,他還有他的父母親,他還是夜氏族人,唯一的正式血脈傳繼之人。
而且,父親還把夜家祖傳的秘典傳授與他,他不可以輕易放下身上挑負的擔子,追隨他的女人離去。
所以,他在煩憂,從醒來的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在煩憂,無法做出一個能讓他,和父親,母親,都能夠接受的做法。
洛貴夫沒有料到,若是丫頭所言都是真的,他的父親母親,真的不介意他以何種方式生活下去的話,那他,是不是也有希望,可以守着心愛的女人,不用去管,那個女人,是活着,還是已經,離他而去了?
想要確定丫頭的話裡,有幾分意思上的認真,洛貴夫注視着丫頭木然被他看愣住的表情,眸子裡透出一股希冀,希冀着丫頭可以給他一個,能夠讓他安心的答案。
“嗯?公子是指>
想了想夜府老爺與夫人之間的對話,丫頭把夜府老爺與夫人談話的內容略作綜合,沒有遺漏的說給洛貴夫聽。
“丫頭,謝謝你。只要有這樣的答案,我就安心了。這段日子,我會好好靜養的,也會多去母親那邊多多勸慰母親傷心難過的地方。等到我的身子痊癒了,丫頭,替我準備幾匹能行遠途的好馬,我想去皇宮裡,見一見當今的皇夫,和他談些事情。我與他是舊識,想必我說的事情,他一定會答應的。”
搶過丫頭手中的蜂蜜水一飲而盡,洛貴夫憔悴的容顏,總算透出些許喜悅的神色,看得丫頭莫名得已,不知自家公子內心裡都打算了些什麼。
1486.起程的時間,越早越好
“公子>
臉上現出明顯的訝異之色,丫頭並不記得在什麼時候,她家公子和女皇現今的皇夫有過什麼太深的交往。
難道是在皇宮裡結下的相識嗎?
可她聽說,皇宮裡面的男人,都是爭風吃醋厲害的人,不會輕易以真心和別人相處的,她家公子主動說要去見皇夫一面,到底>
不會是爲了>
那可不行啊!
老爺同意隨着她家公子的性子由來,那是建立在她家公子活着的基礎上啊。
丫頭很明白夜府老爺心裡安排的是什麼主意,只要她家公子還活着,不尋死,不殉葬,那麼,就算是與女皇有過一段很長久的戀情能怎麼樣?
天長地久,在以後幾十年沒有女皇存在的人生裡,她家公子總會遇到如意的那一個,到時候,再來成親,也不遲。
但是,若她家公子此去皇宮,向皇夫要求了出乎她家老爺預想的事情,老爺和夫人,不都得受到嚴重打擊?
一想到夜府老爺和夫人有可能因聽到她家公子做出的不智之舉而傷害到身體,丫頭不自覺的驚慌起來,問的驚心。
“皇夫?指漠語妝嗎?嗯,多少算是有些過識吧。我和煙兒的緣分,或許和他有着不可脫解開來的關係。丫頭,快去準備吧。起程去皇都的時間,越快越好。如果晚了,可能就會被其它的人給佔據了。”
他和漠語妝之間的緣分,其實與他和那個女人之間的緣分,多多少少都不相上下。
同是在一個時間裡遇到的那個女人,因爲相同的一件事情,卻產生了如此不同的人生歷程,這樣的結果,讓洛貴夫多少產生一些不太心甘的情緒。
只是現在,不管經歷過多少事情,他和漠語妝,都已經走到那個女人的身邊了,那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關係了。
不甘心的情緒,早已被愛情裡的想念,和相知相守的相思,給遮蓋掩飾過了,不會再覺得心疼,不會再覺得心傷。
他和那個女人的故事,也許只是一段長達近十年的單純相戀,在故事的精彩程度上,遠遠不如其它的人來得好看。
不過,只要他真心的走過了這段人生裡,不可扭轉,即使是重新來過一次,也想順着現有的人生軌跡,依然如此,堅定不移走下去的辛苦經歷,他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至少,在他與那個女人的人生裡,他與她的存在,是曾經精彩過的,就好了>
急切的推了推丫頭沒有移動的身子,洛貴夫想着心裡要做的事情,焦躁的催促着。
“是,是,公子。可是,可是公子,您、您要去做什麼啊!突然跑出去的話,老爺和夫人會擔心您的啊。而且,現在外面天氣那麼寒冷天凍的,把您的身子凍着了,可怎麼辦啊!還是等過些日子,天氣轉暖了再去皇都好不好?到時候丫頭陪着您去,還不行嗎?”
沒有老爺夫人的允許,她就私自放公子出府,會惹得老爺和夫人擔心,要是氣到了老爺的身體,她這一輩子,可怎麼辦?
源於年少時對夜府老爺的愛慕之心,丫頭被洛貴夫推着走了兩步,面色爲難的問向洛貴夫。
1487.一病不起,長達數年
“不要了,我去找我的女人,你跟着做什麼?要是讓煙兒看到我身邊跟着形影不離的你,煙兒會傷心的。快去,快去,快去準備啊。別猶豫了。要是辦不到,就不要再來伺候我了。以後我也不會再見你,不和你做朋友了。”
見到丫頭心存疑惑的停在屋中不肯離去準備,洛貴夫耍起兒時對付丫頭最好用的辦法,在丫頭的面前耍賴的威`脅道,模樣煞是認真。
“好好,丫頭知道了。公子你好好在塌上養着身體,一會兒膳食來了,得乖乖吃完。丫頭這就去辦您交待的事情,聽話啊。”
處了多年的主子,要跟她割情斷義,那還得了?
丫頭知道自己家公子拿出這話來嚇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嚴肅起來,說一不二的性格又耍開了。[
她若是不答應他的條件,那她和他的這對主僕情義,或許就真的到此爲止,以結束劃上句號了。
“嗯,我乖!一定會乖乖吃飯,會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行了沒?丫頭,你快去吧,快去!記住,一定要是能跑長遠路途的好馬,好馬啊!”
朝着丫頭急急走出去的身影大聲喊着最後的叮囑,洛貴夫再三確定丫頭把他所有的交待都完整記在心裡之後,扶着榻柱站起身,走到屋門口吩咐外面的丫鬟們不許進屋,這才合上房門,獨自一個人,慢慢的腳步挪移回內廳裡,無力的躺回榻上,美麗的鳳眸,合不準那一汪清澈的眼神。
“煙兒>
扯過厚實的棉被蓋在身上,直蒙過頭頂,躲在被子裡,壓低了聲音,斷斷續續的呢喃着心愛女人的名字,在一年之初,雪花飄舞的午後,盡情的>
大凰國四年七月至十二月,攻陷暄昭大地,統一天下的大凰帝在四國歸一,整合天下大陸之後,用了將近五個月的時間,從民間尋回因由國家江山社稷之時,而不得已暫時拋離開的五位夫君,依次迎入宮內冊封爲貴夫領賞。
大凰國五年二月,大凰帝不顧朝臣反對,一意孤行,納前朝凰寶女帝之皇夫夫君夜洛涼入宮,封爲‘儀德恭順洛貴夫’,賜住‘洛朝殿’,總算是允誠了當初,送夜氏洛涼離宮裡,做下的‘玫瑰花毒之解,必迎爾入宮封夫’的凰言之諾,成就了一番在民間百姓裡,逐漸被百姓接受的‘千古良人,君無戲言’的美麗佳話。
然而,好景不長。
洛貴夫與大凰帝的愛情,尚未走過月餘之數。
大凰帝便因戰禍而起,遺留下來的身染疾患,不治,於大凰國五年二月二十八日,由大凰國皇夫正式向全國各守府發報通文,宣佈大凰帝駕崩離去之事實。
洛貴夫,因此,一病不起,長達數年。
1488.無法遭受男子的薄性
直至胤瑾帝四年,皇太夫漠語妝跪於大凰墓葬羣請旨與大凰帝合葬之時,洛貴夫的身體,一直未得好轉。
換衣妝,染紅腮,貼花黃,描青黛,大紅色的婚嫁衣衫裹袖輕挽,百穗子流蘇紗腰繫於纖細柔軟的腰肢間,盈盈扭轉,捲起一漣漣火紅色的波海煙花,映襯銅鏡之前,美如仙子的絕美男人。
“丫頭,送本宮去皇上的墓葬羣吧。本宮,要去陪那個>
鴛鴦繡鞋輕輕穿上,一簇比玫瑰花瓣還要耀眼的紅色身影,在清晨朝露霰散的微涼中,踩着不疾不緩的步子坐進轎輦之中,白藕一般的玉臂素手勾下轎輦的紅簾,淡淡的吩咐。
“是,公子。”[
身着不是皇宮侍者裝扮的婦人,眼眸紅腫,泛着清瑩泫動的淚光,朦朧的視線望着合上轎簾裡的那張美豔絕世的芳華容顏,隱隱動容,似在不久之前,還剛剛情緒大亂,崩潰中走了一遭似的。
雖然極力的想要挽回什麼,可是依然沒有要說出來的話語,只能朝着轎輦裡淡雅如繁花錦色般的男子,躬身行了此生最爲尊敬的一禮,隨後揮揮手袖,示意轎伕可以起轎,載着轎輦裡懷着如同出嫁般美好心情的男人,踏上即將封棺入土的那條不歸路。
“丫頭,父親和母親大人,本宮就拜託於你了。切勿忘了本宮對你的囑託,辛苦了。還有,你>
綿遠悠長的的主僕情誼,是比江海還要廣闊的湖波,盤繞在轎輦裡驚鴻一瞥,未得見真容的美顏男子心上。
每當想起陪在自己身旁的這個小丫頭,把一生的幸福,都用在了陪伴孤寂無守的自己身上,美顏男子,總是懷着想要拋棄的愧疚,不忍提及小丫頭,因爲要入宮伺候身體漸有不適的他,而甘願累及家人,寧可捨棄在夜府裡身爲少夫人的榮華富貴,也一定要陪在他的身邊,不放他獨留存活於世的辛苦。
如今,他要前去與一心戀在回憶裡的女人相思相守了,總算也還了小丫頭,讓她可以擺脫於他這個自幼年少,就喜歡對她無理取鬧的主子,去過屬於她自己的生活。
在父親那一邊,他早已交待好,要父親替小丫頭再尋一門穩妥的親事,切不可入門不滿一載,夫君便尋了小妾,自此早出晚歸,甚至夜不入戶,東家食膳,西家入眠。
若是再嫁入那樣一戶人家,美顏男子也擔心小丫頭縱然再怎麼樂觀,怕是也難以抵擋現實帶來的巨大沖擊,無法遭受男子的薄性,無法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美顏男子希望,這一次,他的父親不會再把這個深愛他父親一生的女人,送進另外一個水生火熱的人間地獄裡,倘若不然,他父親所犯下的情債,便是下一世投生做人,都無法還清了。
1489.那個女人是裝的
“謝謝公子,公子,您也要>
望着大紅的轎輦在眼前緩緩走過,最後停止在視線再也無法相望的那段路途上的一角,婦人顫晃的身體,隨着大紅轎輦的遠離,猛然跌在地上,咚的一聲。
婦人雙手用力捂着嘴脣,默默的抖動着身體,不讓哭泣的聲音,在無人空蕩的殿院裡,得以放肆激盪的迴響。
胤瑾帝四年,與大凰帝在幼年時就糾葛甚多,藏着着命定中無法擺脫緣分,在被大凰帝重新封爲‘儀德恭順洛貴夫’入宮之後不足月餘,就與大凰帝相隔三界之外,陰陽生死不見的夜氏洛涼,追隨皇太夫漠語妝的請旨之舉,於大凰墓羣,與大凰帝封棺合葬,享年三十四歲,一生無子。
-----(完)[
(後序)
胤瑾帝四年三月初
大凰帝都墓葬園偏處別苑
凰落園
三月早春,冬雪消溶。
地面上雪化凝結的冰片,晶瑩玉透,散滑着幾道清晨穿破迷霧光的白日光線,照射在凰落園的園庭裡,映着地面上十幾處暗色的身影,忽而拉長,忽而縮短,莫名的,顯出些許清早冷意纏身的急躁。
焦慮不安的美麗身影們,身上披着由七彩孔雀羽毛配上純白的兔子絨絲繞着花團圍邊的披褂,在初春雪絲飄化的清晨裡,來回在庭院裡捶胸頓足,反覆踱步。
眉宇之間,或多或少的凝聚着些許着急的陰暗,目光閃爍,散出道道不安的光茫,盯着門扉緊閉的屋子,怎樣都不得安穩。
“公子,您、您確定這件事情,是真的嗎?太皇上都走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突然靈魂寄託在別人的身上,找回來了呢?從皇太夫把太皇上駕崩的消息公諸天下,到現在皇上已經登基四年多了,一共都過了快要十年之久了,要是想回來,怎麼不早點回來呢?偏偏要等到十年都過了,才用這種無法讓人相信的理由,出現在公子,和衆位皇太夫的面前,公子您難道>
秀氣的婦人,眸角之間哭紅的腫脹尚未完全消腫,可是那兩道瘦細彎彎的眉骨裡,卻是含着一股子難以抹去的疑惑,向着站在身前,雙手緊張的握着衣袖不肯鬆開的美顏男子,小聲的問道。
“丫頭,本宮也不知道啊。像你說的,事情是有點可疑,消失了十年多的人,應該不會突然就出現,而且還告訴我們,她就是當年的煙兒,因爲靈魂在另外一個世界裡休眠了,因爲現在才醒來,所以就恰巧救回了本宮,和其它太夫們的命。這樣的藉口,多少是讓本宮難以接受的。
丫頭,你說會是瑾帝看不得其它太夫們與本宮私念想追隨煙兒而去,所以想出來要挽留我們的法子嗎?但是,丫頭,也不太對啊。
如果本宮被騙了,這話倒還可信,本宮的腦袋,自煙兒走後就不怎麼聰明瞭,可其它人,像漠語妝,苒陌風,慕容秋漣,安若語,苒輕塵他們,那可都是個頂個的聰明人,怎麼也會被那個女人騙到啊?如果說那個女人是裝的,那未夠也>
攥在掌心裡的手袖沁上一層溼潤的汗絲,美顏男子收回盯在門扉上的目光,思緒裡怎麼都無法想通,屋子裡,那個正在和每位皇太夫一對一進行私下質問的少女,就是離開他的世界,復又被他等到了的,思念了十年的女人。
1490.普天之下,誰敢招惹他
“裝的?公子,那當初,您是憑什麼確定,她就是您心裡想着的人,然後從、從封棺裡一掌震碎棺蓋子,衝出來的?應該還是有什麼地方,是能夠吸引您的吧?不然不會那麼焦急的跑出來啊!是不是?”
突然出現在入葬墓羣裡的女人,在胤瑾帝被氣得吐血暈倒之後,大鬧凰墓陵,置生死於度外,還被皇太夫一掌打掉了腹中的胎兒,說沒有一定的詭異程度,的確是不太可能。
不過>
那名自稱是太皇上的女人,還真是風`流成性的很啊。
怎麼可能>
比瑾皇帝后宮裡的美人都要多了。
瑾皇帝的皇兄皇妹們,怕是連瑾皇帝都不知道有多少個數了吧?
說一定哪一天忽然就會跑出一個人來,自稱她的母皇是太皇上,前來皇宮裡,是與瑾皇帝攀親戚的,那瑾皇帝不得>
許是突來的女人,不管是真是假,救下她家公子性命這個事實,倒是真的。
因爲心裡擔念着的人,此刻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秀氣的婦人心裡,就算是懷疑屋子裡女人自身的來路不明,可好在,還是要感謝那個女人出現的。
而且,不知怎麼的,居然會在腦袋裡不自覺的想着有那個女人出現,日後的生活,或許會出現很多意想不到的有趣事情,不自覺的在心裡感嘆着,若是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如此神奇,死了的人,可以把靈魂貼覆在別人的身上重新復活,那就好了。
那樣的話,所有活在痛苦裡的人,不僅僅是她家公子,還有其它的皇太夫們,她家的老爺,夫人,整個夜氏族人,就都會重新看到臉上的笑容,活在,一個快樂,沒有痛苦的世界裡了。
到那時,興許她們家公子,還能懷出一個小娃娃來延續夜氏的血脈,那就是雙喜臨門的好事了。
“呃>
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他們這些個男人沒有一個人在心裡,是好受,可以日子平淡過去的。
漠語妝那個外表狠厲,其實內心裡,比花枝還要脆弱的男人,自從在煙兒離去之後,每一天的心情,都沒有好起來過,一直都是隱忍不言,在人前,強顏歡笑,在人後,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蜷縮着哭泣。
美顏男子雖然自認爲和漠語妝的關係好一點,可是也不願去招惹漠語妝辛苦隱藏起來的憂傷,只能在平時多找漠語妝喝喝茶,聊聊天,勸導漠語妝往開的方向想去。
在漠語妝這般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能敢來招惹漠語妝,如果不是非常確認漠語妝不會拿她怎麼樣的話,那就是腦袋鏽住了,沒事去燒那個火焰神的眉毛,自尋死路一條。
基於如此的判斷,美顏男子當時的想法,就是他的煙兒回來的,真的回來的。
只是那時,他以爲煙兒是被誰給救下,養傷中,可是現在一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
借屍還魂?
那個女人的說法…想必是驚倒了一批的人吧!
1491.帶給自己一段最後幸福
“什麼?公子,您是因爲>
婦人被美顏男子遲遲說出來的原因,給震到了。
如果罵人也能引起其它人注意的話,那麼,屋子裡那個女人,罵的那幾句話,也太過罵的有價值了。
“嗯,喔。當初的確是因爲這樣的想法,才相信她就是煙兒的,也相信,那些話都是真的。畢竟,她說的話,太能讓本宮,和其它人,埋藏在心裡多年的委屈,得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你看漠語妝,還有苒陌風,都是帶着疑惑進去和那個女人理論,然後淚眼朦朧的走出來,即使是已經確認完畢了,也不肯離開這間屋子的門前,就大概可以猜到,或許那個女人,真的是煙兒啊!本宮現在,比較不太能相信自己的感覺,看看其它人的反應,就大略可以揣摩出來一些了。”
因由那個女人的特殊身份,美顏男子和其它的皇太夫們經過商議,決定一個一個的進去,在沒有任何人的封閉空間裡,和那個女人單獨詳談,最後得出,那個女人到底是否真的是煙兒的結論。[
雖然那個女人因爲失胎傷了身子,現在只能躺在牀榻上休養,但是,是那個女人主動要求和他們確認的,說是已經都沒有孩子,要是再不能儘快跟他們把事實說清楚,那她的孩子,就沒的太不值了。
那個女人,在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果他們不能還她一個清白,她就要控告他們謀殺罪,讓他們一個個,全都到大牢裡跪着吃牢飯去。
女人霸道囂張的語言,像極了他們所認識的那個逝去十年,早已入土安葬的女人。
正是因爲如此,漠語妝才決定,同意那個女人的提議,每個人輪流進到屋裡與她對質,對質完的人,不管在心中是否認同她就是他們的煙兒,也必須保持沉默,在沒有對質完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與其它的人,互通消息,以免干擾其它人正常的思考結果。
在所有的人全部對質結束,就由所有參與對質的人,在紙片裡默默寫下自己認定的結果,投入事先製作好的紙箱裡,再由皇太夫漠語妝親自抓出每一張寫下結論的紙片,公佈於衆。
若是到時候,全票通過那個女人,就是已經逝去的煙兒,那麼他們,是考慮繼續留在那個女人身邊也好,還是重新要去追尋已經被埋入地下的那具枯骨都好,那個女人說,等到結果出來,他們是活是死,她便不再幹涉。
那個女人的做法,引起楚千楓和上官臨的注意,因爲當年在西領兩國交戰時,他們心愛的女人,就曾在軍營裡,以不計名投票討論軍務的方式,做爲一項軍務謀策的正常決策方法。
因此,在女人的提議被漠語妝無情否定之時,是上官臨和楚千楓兩人勸服漠語妝後,執意試行爲之。
這纔有了今日清晨初啓,他們便齊聚在這裡,輪番進入屋內,與屋裡那個女人,進行對質。
美顏男子考慮到自己常年體弱的身子,有可能會在正常的決定時候,做出錯誤的判斷,所以美顏男子向漠語妝要了最後一名進屋詢問的機會,想通過其它人出來後的表情,多做出一些揣摩,以免傷了>
1492.推開了那扇藏了秘密的門
“公子,您、您的身體不是好好的?就是有些貧血,血氣不順而已。您平時要多吃點補品,適時常到花園裡散散步,見見日色,也不會把血體弄成如此的。以其它太夫的表情,好像還真有點那麼回事。要是屋子裡的那位姑娘,真的是太皇上,看您以這般嬴弱的身軀,怎麼伺候好太皇上。到時候怎麼給老爺夫人,生個討人歡喜的小公子。”
經美顏男子如此一說,婦人認真的瞧看了幾位進到屋子對屋內女人由來確認過後的太夫君們臉上現出難以忍住的心疼表情,也忽然覺得美顏男子說的話裡,似乎應該有幾分可信性。
難道>
如果一切屬實,那未免也>
“生小公子?煙兒已經有了那麼多個孩子,還需要本宮再生一個嗎?已經有愧於父親母親那麼多年,也不在乎多愧疚幾年了罷。只要煙兒能夠回來,能夠了卻本宮長達十幾年的念想,這樣,就足夠了。”[
絕美的容顏,飛起一抹淡淡的羞紅。
如同天邊日落時的豔色彩雲,綺麗繾綣。
美顏男子眉宇含笑,輕輕的挑了挑脣角,猶似三月的早春,透露着幾分春華露光,似醉酒的顏色,美至絕景。
“公子,您這麼想怎麼行呢?太皇上是有了很多的子嗣,可問題在於,那都不是您親生的啊。您將來也要留個陪伴着的小公子在身邊嘛。總不能太皇上一去了別人的院子,您的寢殿裡,就空蕩蕩的,沒有人影了嘛!”
眼見着從屋子裡又走出一名含淚欲泣的美麗男子,婦人現在是越發的相信,躺在屋子裡的那個女人,極有可能就是她家公子思念了十幾年都沒能好好看上一眼,好好守在一起,過段日子的女人了。
極力勸說着美顏男子切不可丟掉懷胎生子的想法,婦人有一點在心思是非常不明白的。
她記得,以前在皇宮裡的那些男人們,甚至是包括如今瑾帝身邊的那些後宮男人們,都是爭風吃醋,打破罈子也要謀得聖寵之人。
可這些事情,到了她家公子,和那些太夫君們那裡,怎麼就沒有一個人爭風吃醋呢?
反而每個人都很理解太皇上因爲男人太多而分不開身似的,一旦遇到與太皇上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相處之間,只有羨煞旁人的幸福,一點抱怨都沒有。
太皇上到底>
要不,她也嘗試一次,去娶個男人回家調教一次?
反正大凰國的婚嫁之政,都是男女同嫁,男女同娶,婚姻自主的嘛~
再說,她的家當,這麼多年來,也積攢的不錯了啊!
養三、四個男人過完這一生,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的。
能娶個男人來照顧自己,那幹嘛還要嫁個男人,去照顧男人,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同一個男人哩?
讓幾個男人,一起分享她一個人的愛,那該有多好哩?
婦人自我想象的時候,其它所有的太夫君已經全都走進屋內確認過那名突然出現後女子的身份,只剩下美顏男子一個人沒有確認。
美顏男子瞥了眼陷入自我遐想中的婦人,在其它人含着祝福的眼神裡,顫抖着手指,推開了那扇藏了秘密的門,走進屋子裡。
1493.哪有朕聽她命令的份?
屋內,飄滿了補身藥材的香味,濃濃的一股甜中帶苦的味道,在美顏男子走進屋內的那一刻,迎面撲來,沁滿美顏男子一顆略顯緊張的心,低垂着眼眸,不敢去看躺在牀榻上,那名額頭上蒙着白絹布,看起來受傷不輕的清秀女子。
“洛涼?呵呵,朕就知道,你一定會排在最後再進來。怎麼,自打朕離開後,一直在病着嗎?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呢?思念朕,也要有個分寸纔是,不然,萬一朕沒有回來,就打算>
摔破的額頭,腫脹起半個腦袋大小,發炎的皮膚傷口,紅腫擴張,遮擋住清秀女子能夠看向美顏男子的視線,清秀女子只能用聽力判斷着來者的腳步,來確定走進屋內之人,是停步在什麼地方。
離她的距離,在如此狼狽的情形下,會有多麼的遙遠。
“你、你真的是煙兒嗎?爲、爲什麼會知道我們的事情?你>
沒有見到之前,曾經想過很多的問題,想要在見面之後,細細詢問。
可是,當美顏男子走進屋子裡,聞着屋裡滿室的藥香,用眸角里的餘光偷偷在瞥望着牀榻之上,話語虛弱無力的女子時,美顏男子的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沒有原因的疼痛,揪得美顏男子一口痛心的呼吸嗆在胸肺裡,怎麼都無法喘息過來。
撐着桌面的身骨,脆弱的好像一朵吹拂在風中的花兒,彷彿不經意間,就會搖搖晃晃的,欲墜落地。
“唉!洛涼,朕還以爲,你會問些不同的問題,怎麼進來的人,都只會問朕這個問題?已經回答十幾遍了,朕都快成復讀機了,不用倒帶上電的復讀機。可是在朕那個時代,應該已經快過時了吧。
呵呵,洛涼,朕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解釋,朕呢?離開的這些日子,都是在另外一個,很好的世界裡度過的,那裡呢,有很多我們這個世界裡,製造不出來的東西。但是呢,朕因爲太想你們,所以就回來了。
中間的過程,或許還太複雜。你和他們,都沒辦法瞭解,可沒有辦法呢!朕,真的是詩晗煙呢~
前生,也是,今世,也是。
或許等到下一次生命輪迴,朕可能還會遇上你們。所以,相信朕吧,朕既然回來了,就會好好的補償你們失去的這十年。懂麼?
還有啊,瑾兒是朕的皇兒,只有她聽朕命令的份,哪有朕聽她命令的份咧?”
聽着耳邊傳來美顏男子帶着顫音的問話,躺在牀榻上的清秀女子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費力的揮揮手袖,像是很想拽住美顏男子的衣衫,握住美顏男子的手臂,不想美顏男子一個人獨自承受眼前事實帶來的巨大沖擊。
--PS:今天是涼兒的結局篇,很抱歉讓親們等了這麼久,因爲這幾天小殤的身體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好,所以碼字的體力少了一些,希望親們可以體諒,下一個男主,會寫誰呢?親們猜猜看吧,呵呵,
1494.在另外的世界活了十年
“騙、騙子。這個世界,怎麼可能還有另外一個世界?怎麼可能,還會存在另外一個可以自由穿梭的地方?如果可以自由來回,那爲什麼、爲什麼還要我們等了十年?足足十年?你要怎麼和我解釋?
你、你老實和本宮說,到底是不是瑾帝派你來,想要挽留住我們所有人的性命?本宮告訴你,本宮、本宮雖然身體不適,但是本宮,還沒有到什麼胡言都可以相信的程度,可以任你欺騙。
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和本宮說實話,本宮或許會留你一條活路,要麼,本宮就把你交給漠語妝,他、他若是知道你是假的,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在另外一個世界活了十年嗎?
她就那麼狠心?[
寧願在另外的世界裡,在沒有他們的世界裡,安安美美的幸福着嗎?
十年?
她可知道,這十年,不止是她,還有其它的人,等得她有多麼辛苦嗎?
只被她一句想他們了便回來就可以解釋的嗎?
若是她不想回來呢?
那他們>
美顏男子緩緩坐到椅子上,聽着榻上女子說着奇怪離譜的話,雖然心中很想承認女子說的每一件事實,可是,那種程度上,讓人無法相信的事實,怎麼能夠當成真的來聽呢?
“唉!朕就知道,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會理解的。穿越時空?平行空間?時間入口?哪一種說法比較貼切呢?
洛涼啊,雖然朕沒辦法跟你確切的解釋清楚,可是朕在想你們的第一時間裡,就馬上想辦法飛速趕回來了啊。爲了回來,朕甚至還買了一大堆魔法書咧!
呃>
唉,洛涼,都怪季雲澈那個傢伙沒有弄準時間,朕一穿回來,就已經是十年之後了啊。朕當時懷着寶寶,沒辦法儘快趕來看你們嘛!
要是以現在的身體就好了,沒有寶寶,一身輕啊,唉,漠語妝!想起他來朕就惱火,他是不是想讓朕絕後啊?
懷一個,打掉一個?等着朕身體恢復着的,看朕如何跟他算帳!”
話題裡的內容,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女子最爲惆悵的地方。
女子咬着失色的嘴脣,惱火着當時,她怎麼就沒有來一招凌雲踏步,敏捷迅速的躲過漠語妝的掌風哩?
“本宮沒有辦法相信你,除非,你能說出一件讓本宮能相信的事情。否則,本宮不會承認你就是煙兒的。你可知道,本宮與其它太夫君們的約定,只要我們其中有一個人不肯承認你是煙兒的話,那你,就會被投放入獄,以欺君之罪論處?不消說你腹裡的胎兒,怕是連你,也沒有活命的機會了。懂麼?”
貧嘴的丫頭,欺騙了他還不承認?
總要拿一些胡言亂語來當掩飾的藉口嗎?
她真以爲>
想要讓他相信,可以,拿出證據來。
不管躺在榻上的女子說的如何天花亂墜,都難以感染美顏男子封閉了十年的心門,爲她輕易而打開。
柔軟的心,狠心一橫,美顏男子說出一個足夠威`脅到榻上女子的事實,他要看看這個女人,如何度過他不會心甘情願承認她就是他想念多年的那個女人,這一不會被輕鬆闖過的關卡。
1495.這帳,不好好算,沒個完
“洛涼,是不是真的要朕說出一件會傷害到你,甚至是連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才能相信朕,真的是那個,曾經把你送出大凰後宮,遠走都的人?”
迫於無奈的想法,源於急切想要得到美顏男子的承認。
躺在榻上自稱爲朕的女子,在美顏男子的狠話之下,不得已,準備說出一件,或許會永遠傷害到美顏男子的往事。
原本,她是打算把那件事情,埋藏在心底,獨自守護一生的。
想要用剩下的時光,來彌補她對這個一心等着她,卻被她爲了國事,而無情拋棄的男子。[
“你、你想說的>
不堪的記憶裡,那段被迫廢掉封號,讓女人趕出皇宮的日子,是美顏男子此生最不願提及的事情。
可是,這個女人,要說什麼?
如果她不是他等了那麼長久的女人,那他便與她素無過往,何談傷害?
只不過,望着女人十分篤定的眼神,直定定的望在他的身上,美顏男子的心裡,無形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個女人,想要對他做些什麼?
要用怎樣的言語來中傷他?
“唉。洛涼,不要用那種小鹿無辜的眼神期待着朕要說的事情好不?並不是會太能讓你期待的事情。知道嗎?因爲這件事情,朕直到以那個身體死去的時候,還在內心裡懷着愧疚對你,想着,若是沒有做那樣的事情,傷害到你,就好了,懂麼?”
一直想要封鎖在記憶裡的事情,因爲榻前這個男人對她的不信任,馬上就要被華麗麗的拆封了,女子腫脹的額眉間,總似帶着輕淺的猶豫,不知是否真的應該把實情說出去。
女人非常爲難,因爲如果她不說,那就要被漠語妝那個狠心的孩紙給丟到牢房裡去了。
她很納悶,明明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是如此熱衷於主宰人的生死,把人的性命當兒戲?
不在大凰國的這幾年,她早就聽說了,鼎鼎大名的垂簾聽政,那可是漠語妝參與有份的。
所以女子至今,纔會更加的不明白,都垂簾聽政好多年的人,爲何偏喜歡拿她開刀咧?
看她渾身是傷的躺在榻上一動不能動,他們心裡都開心怎麼的?
等他們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一定心疼他們個好歹的。
這帳,不好好算,沒個完!完!完!完!完!!!!(無限迴音中…)
“胡說!本宮、本宮的眼神,哪裡像小鹿了?你若再對本宮不敬,本宮不會再與你交談,浪費本宮的時間。”
女子話裡半是揶揄半是心疼的語氣,聽在美顏男子的耳中,像極了當初離開的那個女人的脾性。
總是在說出來的言語之中,即使帶着關心,也會讓人感覺好似受到了責備那般,雖然聽的時候感到難以其表的心疼,可是在難過之中,總會滲雜着絲絲暖人情緒的甜蜜。[
等內心裡的難過漸漸消失的時候,就真的只餘下相互之間的甜蜜,想忘>
爲、爲什麼會用相同的語氣,來說着類似的話,讓他的心,如此熟悉的砰砰跳動起來?
1496.他爲她,等着這麼多年
“洛涼,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朕>
當年,她送夜洛涼出宮之後,偶然的一日,楚千楓遇到她的時候,還曾詢問過她,爲何夜洛涼身上的玫瑰花毒沒有解開,還是一身玫瑰花瓣的,優雅離宮了。
女子記起那個時候,她隨便尋個理由就搪塞過去了。
再後來,大凰國剛剛建制,國務繁忙,加上夜洛涼也不常在她的身邊,她便逐漸把這件事情放緩,緩到腦後兒去了。
等到她想提及的時候,美人兒已經衣華飄遠,不再宮中好幾年。[
那她重新把舊事提起來,又是何必?
放在被褥之外的手,指尖摩挲着滑軟輕柔的被子,攥得緊繃,最後終於緩緩鬆開,女子向美顏男子坐着的方向努力的甩甩目光,可惜,沒有看到美顏男子的表情,視線只瞥到美顏男子身上披着孔雀絨羽泛散開來五光七彩中的一瞬美麗媚惑的光角。
“楚千楓?這件事情,和他有什麼關係?你不要和本宮說些沒有用的話,楚千楓比本宮早之一步進來與你對質,所以,你說的任何與楚千楓有關的事情,本宮是不會相信的。”
女人的狡猾心思,向來是男人胸口裡的一把利刃。
如今,這個女人,想在他的胸口裡,用利刃割上一刀麼?
他不會上當的。
美顏男子冷漠的勾了勾脣,掀起些許冷色,凝着黑暗的眸,聚攏起濃濃的陰鬱。
“呵呵,是麼?待朕說了,你就知道朕之所言是否值得你相信,是否與楚千楓事先商量過了。”
搖額輕嘆,搖得額頭上腫痛不堪。
牀榻上的女人微微閉起盡力望向美顏男子的眸,動了動讓被子壓得生出汗水的身體,在美顏男子無聲的等待裡,輕啓朱脣,淡聲說着一件獨自藏躲着的事實:“洛涼,如果朕說,那年你離宮之前,朕前往你的住處,去看你的那一夜,其實>
“什>
砰!
握緊的拳,隨着女子話音的消落重重響起。
美顏男子虛弱的身體,倏地一僵,頓在座椅裡。
思緒像是凝滯住了,無可思考。
大膽的女人,都對他說了什麼?
可惡!
怎麼可能?
煙兒絕對不會那樣做的![
身上帶着他的解藥,卻還是沒有給他,然後藉機把他送出皇宮,讓他不會成爲她鞏固大凰國基業的一個危險點,是嗎?
那他四年的苦苦等待算什麼?他爲她,等着這麼多年,又算是什麼?
在煙兒的眼裡,全都是不足爲道的玩笑嗎?
她可曾想過,當他一個人在都裡孤獨的守望四年,等來的只是她留給他的死訊之時,他是多麼想隨着她而去嗎?
1497.傷了心的男人,惹不得
“洛涼,朕不是和你說過了?朕>
那個時候,大凰國始建,國務裡事情,還都沒有走入正軌。朕曾詢問過傅儒雅與白慕三,若想國基穩固,需得多少年,當時,他們回給朕的答案,是一口不改的‘十年’。
你也知道,朕與你的感情在那時是不被百姓們所接受,朕之所以沒有給你解藥,是擔心朝中大臣會有人以此爲由,拿朕與皇姐相比,來推翻朕的朝綱,。
因此,迫於無奈,朕沒有把楚千楓配給你的解藥交於你。你若是不信,大可向楚千楓去求證,你看到他的反應,就知道朕之所言,是否有假。
洛涼,這十年,或許不,應該說,加上之前的四年,一共十四年,朕一直懷着對你的愧疚過活,把對你的想念放於心底,只希望有一天百姓們能夠理解朕與你的這段感情,允許朕迎娶你入宮。[
好在,皇天不負,語妝替朕做到了,代替朕實現了迎你入宮的誓言,現在,朕回來了,不論過去有多少的委屈,和怨言,等朕好了,全都補給你,好不好?
洛涼,原諒朕曾經那樣對待過你,和朕一起,好生走完以後的路,好嗎?畢竟,以後你與朕的路,還長,對不對?”
鼓起勇氣把沉甸甸的事實說出口,女子衷心的向美顏男子請求,希冀得到美顏男子的原諒,與她攜手與共。
“騙人>
掌心啪的摔在桌面上,清脆生硬。
美顏男子站起身,攬起拖尾的華貴衣衫,腳步如風的跑出去,撞出一殿室的屋外冷風,侵襲而至。
“洛涼…朕當初>
躺在牀榻之上,微微眯起的眸角里透出一絲清亮的光,女子捲起手袖捂住髮絲擋住的耳朵,似乎有所準備的,等待着庭院裡,在稍後,響起的一道疾厲悽然的男人哭聲。
那哭聲裡含着的委屈勁兒>
唉>
女子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形容,只知道,正在庭院裡,那個哭成梨花帶雨,滿心委屈的男人,怕是一時半會兒哄不好了。
想要得到那個男人的原諒,看來她得費些功夫了啊!
也不曉得領得遊走於各個時空裡,隨意轉換的那位季大少爺,有沒有替她帶些能哄男人的小玩意啊!
比如>
聽說,不論長成什麼樣的男人,只要一傳上西裝,絕對都會美上正兩個加號,要不>
唉>
她這個腦袋,也不是玩設計的料啊!
送那麼上檔次的禮物來哄夜洛涼開心行麼?得找那個季大少爺幫忙啊~
誰叫這個年頭裡,傷了心的男人,惹不得哩?[
既然不能惹,那就只好>
嘿嘿~說愛就愛!
愛它個死去活來~
捂着耳朵阻擋着院子裡不停傳來的哭泣聲音,女子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撲扇着眼睫毛,以百分之一百二十分精力的認真捉摸着西服怎樣改裝,纔會比較適合這個世界裡,美到天上去的,一衆傲美絕然的美男子。
----後序(完)
1498.安若語,年少輕狂!
題記:
稚子時,幼年離家。
初相逢,獨步江湖。
文丞相,十年磨礪。
美名揚,譽錦天下。[
----七字批文之安若語,年少輕狂!
(正文)
暄昭永和十五年八月初
貴安皇都 安府別苑
一座昭美在白藕粉荷湖景中央古色韻味厚重的小亭子,謂之‘畫女亭’。
亭子內,以沏滑當潔,紋理清晰的大理石磨打而成的亭座,亭椅,還有擺上玉棋子的千古白玉做的棋面。
一名年紀尚小的孩童,梳着擁有高貴氣息的糰子頭分扎額角兩側,身上穿着一件月牙白色的絲綢繡紋長衫,端姿而坐在亭椅之上,細嫩的指間,摩挲着一顆與身上所穿衣衫擁有相同顏色的白玉棋子,似在深深思量着眼前的棋盤,應該擺放在哪裡,方可贏上一局完美漂亮的棋招。
八月初入,粉荷已是開至盛極。
六月延續至九月的花期,晨啓暮閉,在一天之景,皎潔的陽光偏照於晌午過後之時,綻放的正豔。
面相熙怡,柔軟不澀。
大朵的荷花競相開放在湖畔淺泊的碧翠河澤裡,香遠益清,不蔓不枝,靜宜怡然,如同年輕美麗的少女,亭亭靜植,玉立嬌羞,唯可遠觀,卻不得近處觀瞧。
如此美妙的河景,飄散起大片的白荷花濃郁的純香,陣陣搖曳過坐在石亭中央,目色沉淡,美玉一般優雅清澈的眸子,片刻不肯離開棋盤上棋子的總角孩童,似乎帶着些許被冷落的不甘願,吹拂着孩童紮起團發遺散下來的髮絲,輕美,好若絲絹。
小小的孩童,時不時的用手攬捋着貼在因由八月裡熱氣的遊竄而泛着絲絲微紅的那一張精緻絕美的面孔上,頗爲纏人的墨硯般的髮絲,眉宇之間,皺着一股不悅,但是,卻想要隱忍不言的不悅之色。
看起來,好像正在非常重要思考棋路的關鍵之時,不願被外界裡的周遭事情所打擾。
“公子,是不是扇兒扇的慢了?需要扇兒去換一把大的羽絨扇子過來嗎?如果公子需要,那就得麻煩公子先等等,扇兒去去就來。”
站在孩童身後服侍的小丫鬟,同樣也是未過總角之年,七、八歲的模樣。
圓圓的臉蛋,臉色紅撲撲的,比孩童的臉色,還要更爲加深的紅潤。
小丫鬟小小的手裡,握着一柄比自己臉還要大的竹絲扇。
竹絲扇,是暄昭偏南江海潤澤地區,每年送入暄昭皇宮的進貢扇品。[
其形似紈扇,每一柄竹絲扇的桃形扇面都是用細如絹帶的竹子絲編織而成。
竹絲扇顏色嫩黃,薄而透光,伸手撫摸上去,手感綿軟而細膩,恍若織錦雲燦,薄如蟬翼飛舞,玲瓏剔透,精美絕倫。
細數暄昭國內,每年編織而成之數,不足爲十,是暄昭國裡,爲數不多的,被喻爲巧奪天工的國寶,價值連城。
平常人求其一生,也未必能得到一扇真正出自於江海潤澤地區的竹絲扇,而坐在亭子裡年歲尚未束髮的小孩童竟能得來一柄,並且還不是做爲觀賞之用,而是用作最普通的扇風用處,這樣的畫面,不得不令看到的人,嘖舌感嘆,想要試問一句,這位只專注於棋子的小男孩,到底是生在哪裡的富貴人家,如此不看待出自皇宮裡的貴重之物!
---PS:因爲今天忙於一些細節上的構思,暫時今天只更一章,明天再正常的更新六章,希望親們可以諒解下喲~謝謝給小殤留言的親,小殤會更加努力認真碼文的。
1499.老規矩?什麼老規矩
“公子,您怎麼不說話呀?扇兒不是有意打擾到公子思考棋司的喔,可是扇兒,真的很關心公子,怕公子被夏天裡的熱氣給悶到了,到時會在肌膚上長出一個個小紅包包,就和瑤兒身上的一樣了,扇兒好怕怕喔。”
絲質的扇墜,在小丫鬟的視線裡隨着揮舞的扇柄,不定方向的搖擺着。
小丫鬟用盡全力的在孩童的身後揮舞着沉重的象牙骨做成的扇柄,替孩童扇走盛夏裡熱暖暖的風兒,還有,縈繞於氣息之間縷縷不捨的荷香。
“扇兒,本公子思棋之時,不是曾經和你說過,不可叨擾的嗎?現在可好,你連續兩次發問,倒徹底把本公的棋思給打擾沒了,扇兒你說,要怎麼把棋思賠給你家公子我呢?”
晶瑩白透的玉色棋子,在小丫鬟的眼前一晃,抵在小丫鬟的額頭上,冰涼的玉質,貼在小丫鬟的額面上,沁出薄涼的清爽,緩解了小丫鬟因爲盡力替孩童扇風而熱閃紅彤彤顏色的臉龐,小丫鬟很是舒服的努了努嘴角,朝着孩童扯開脣瓣,傻傻的裂着笑容。[
“公子,您現在越來越狡猾了喔。想懲罰扇兒就明着嘛,不就是又要替公子您洗被子,衣服嗎?反正這些活,向來都是扇兒做的嘛!
不過扇兒可沒有清兒姐姐那麼有力氣,洗的不乾淨不要怪扇兒喔,到時候穿出去,見到老爺夫人們了,髒兮兮的不漂亮,可不要把罪過投加到扇兒身上喔。
既然公子您現在不擺棋了,那扇兒就先把棋盤收回來嘍。這副千年古玉做的棋盤,可是皇上賞的呢,要是碎了一顆棋子,都是要被皇上砍頭的。爲了替公子減少一點危險性,那扇兒就先幫忙收好咯~”
小丫鬟心有靈犀的抱着份量不輕的竹絲扇走到孩童停罷手,不再擺棋的棋盤面前,睜着圓圓的大眼睛,雖是看不懂棋局,但卻還是有點像回事的看了一眼,然後賊賊的抿起嘴邊的笑容,臉色嚴肅的說道,伸手就要去碰那盤擺得幾乎要佈滿整副棋盤的玉棋子。
“等,等等!扇兒,老規矩,聽見沒?”
見到小丫鬟要去收棋,孩童很是驚慌的一把捉住小丫鬟的手腕,命令道。
“老規矩?什麼老規矩?”
懵懂的眼神,透射出一片怔然,忡傻傻的望向捉住自己手腕的小主子,小丫鬟似乎沒有聽明白自己家小主子話裡的意思。
“老規矩就是老規矩嘛!記、記下棋盤擺佈纔可以收。免得下次本公子擺棋了,還要重新再把棋局擺佈一遍,小扇兒,你不知道你家公子我現在年齡尚小,不應該花費那麼多的腦力嗎?”
鬆開小丫鬟的手腕,孩童不客氣的指指自己的腦袋,自恃甚傲的在小丫鬟面前揚起驕傲的小下巴,把一副小主子高高在上的模樣,詮釋的很到位。
倒是孩童略顯得深微的眼眸,懷有幾絲愧疚的停留在小丫鬟在他情急之下,被握出紅印的手腕上,閃爍其乎,泛着零星如夜的憐惜光茫。
1500.您都會動口去咬別人
“是,公子大人。扇兒遵命。扇兒一定一個棋子都不帶落下的給您記住行了沒?”
沒有留意到自家公子的視線是停留在自己手腕上的小丫鬟,甩甩不知爲什麼會出現疼痛的手腕,還以爲是握扇子扇風用了太長的時間,把手腕給累的麻木了,現在才慢慢回緩過來的累勁,不以爲然的甩了甩,伸出食指,目光認真的按着白子與黑子之間的棋勢走位,聽從小主子的吩咐,像平時一樣,把小主子沒有解開的棋盤,認真記在腦海裡。
“扇兒,你記得下?本公子這次比之前的棋子擺得要多出一倍噯?看來你這顆小腦袋真的很有無限容量喔。”
小丫鬟認真記着棋勢的樣子,看得身爲小主子的小男孩非常詫異。
忽閃着卷卷的濃密睫毛,站在小丫鬟的眼前,彎身隨着小丫鬟的目光一顆棋子,一顆棋子的瞧着,精美如玉的絕致面孔上,越發現出不可思議的讚歎,嘖嘖的嘆着小舌頭,相當的不敢相信。[
“公子,您從出生可以玩東西開始,就拿着棋子在手裡愛不釋手,當成天下最珍貴的寶貝玩着,誰要是跟您搶,您都會動口去咬別人。到了三歲話語識全,就開始正式排棋斂局,整個安府所有的人都被您給打敗了。現在,好歹扇兒也陪着您兩年了嘛,不耳濡目染一些怎麼行,一點棋勢都不懂,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
停頓一下話語,小丫鬟似在腦海裡認真回憶一遍所記下的棋勢沒有落差,這才手心撫着胸口放心的舒了一口氣,把棋盤上的棋子按照棋局最開始的擺盤先後順序一顆顆撿回,權當是再次重複的溫習一遍棋路,加深在腦袋裡的記憶,免得忘記個一棋半子的,會受到自家公子的責罰。
“呃>
雲眉一挑,高傲的挑起一抹英俊之氣。
孩童雖然是一副稚子之身,可無論是從言語之中,還是全身上下所展示出來的高貴氣質上,都顯得優雅尊美,非是普通孩子,在這個年齡階段,可以展示出來的威儀與自信。
“就是就是,公子您是多麼有本事的人喔!光您那過目不忘的本事,就夠其它人學一輩子了呢!真是的,公子明明就是看過一遍就不會忘的人啊,可爲什麼每次都要扇兒記下棋勢,然後再擺給公子看嘛,公子是不是在欺負扇兒?扇兒很好欺負嗎?”
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收於同樣是千年古玉做的棋盒子裡。
小丫鬟細心的把棋盤用綢絹布包好,費力的挪到裝棋的鬥簍裡固定穩妥之後,累累呼呼的喘着長長的氣,坐在亭子裡的小石椅上,不甘心的向小主子抱怨着,高高撅起的脣瓣,都可以把裝了棋盤的鬥簍給掛上了。
1501.留在公子身邊有什麼好
“小笨丫頭,你怎麼就不能懂本公子的一片好意呢?雖然咱們暄昭國家裡,對女人的誇賞之詞,有着很高讚譽的一句話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本公子就不會全然這麼覺得。本公子認爲,身爲女子,應該不比男兒差才行。反而,要比男子出落的更加優秀才能得到男子更多的垂愛和憐惜吶。扇兒你也不小了,有八歲了吧?再過幾載,到了及笄的年齡,也是得走出安府,嫁得一位好夫婿嘛。多學點家務之外的事情,總還是有用的,等你嫁人了,就明白了。不要辜負本公子對你的一片好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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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小丫鬟放在桌面上的竹絲扇優雅輕搖,孩童依着小丫鬟的身邊坐在亭子裡,美眸裡的視線順着荷花漾滿的湖池遠望而去,靜靜聞着一湖的荷花香氣,墨黑的眸色,流露出淡淡的一股清幽,似冉冉飄起的一朵落日前,凝繞遠山之頂,久聚不散的雲霞,攏着幾許迷離妖冶的幽光。
“嫁人?公子,扇兒纔不想嫁人呢。扇兒就想一輩子陪在公子身邊,照顧着公子您吶。雖然,有些時候公子總是欺負扇兒,可是扇兒還是覺得很開心啊!呆在公子身邊,扇兒說不出來是爲什麼,就是覺得舒服。有個詞怎麼說着?啊~叫做‘賞心悅目’。扇兒還沒有發現,在安府,除了逝去的夫人之外,還有誰比公子更能讓扇兒賞心悅目呢!”
小小的孩子,處在只能用眼睛來分辨好與壞的年齡層段。
尚不能在真正含義上理解‘賞心悅目’這個夾雜着幾分曖`昧的詞語,在一個男孩,與一個女孩子之間,可以無限渲染起多麼大的天翻地覆,而信口拈來的用着。[
小丫鬟只是想要表達自己在內心上要一生留在自家小主子身邊的想法,並沒有去揣摩言詞上的語意,要是被府裡的管家,或是其它的丫鬟們給聽到了,準不得需的捱上多少板子,疼個月餘不可。
“嗯?賞心悅目?哈哈!是指本公子的容貌麼?傻丫頭,即使本公子再賞心悅目,也不能不嫁人吶。對你來說,嫁人才是一條可以夠去受難的正確之路。留在本公子的身邊有什麼好的,說不定風餐露宿,沒有吃沒有喝,會以溪水爲飲,以積雪爲食的喔。”
散發着絲絲稚氣的言語,在亭子裡泛着無邊的笑意傳出荷花湖畔。
搖着竹絲扇的小男孩,不知是想化開和小丫鬟之間不着邊際的話題,還是真的被夏日裡猛烈熱勁兒的太陽光線給照得足了,站起不高的小身子倚靠在亭子的護欄之上,伸手向護欄外開得正璀燦的荷花抓去。
“公子,您要做什麼吶?摘荷花嗎?要小廝他們乘着木船去摘啊。是要吃荷花糕,還是清炒蓮藕片,再或者是蜜汁蓮子花釀?哎呀,扇兒的小公子呀,您小心點唄~池子好深,扇兒不會游水了啦~”
顫悠悠的晃動着小手,驚得小丫鬟花容失色。
急忙從石椅子上起身,小丫鬟站到護欄前抓着小男孩的手,防止小男孩掉下荷花池子,生出危險。
1502.本公子又欺負你了?
“哪裡喔,放心嘛,扇兒。本公子是想摘幾片荷蓮葉子擋在額頂遮擋日光啊?咱們一會兒不是要回去的嘛。看,摘到啦!這片給你,這一片是本公子噠。”
小手,強勁兒有力,拽着一片荷花葉子用力拉盡護欄,小男孩擰着荷花葉枝,摘下一片大大的荷葉放在小丫鬟的腦袋上,再摘下一片戴在自己的頭頂上,這才鬆手,把可憐的荷花葉子放了回去,伸手拉着小丫鬟跳下護欄,晃着肩膀,很是享受的背起小手,走出亭子。
在小丫鬟無語的目光裡,走出一道蘊含着儒雅飄逸的風彩華韻。
“公子,你又欺負扇兒?又把棋盤給扇兒背背?”
望着小男孩愈漸走遠的貴公子身影,小丫鬟在亭子裡氣氣的跺了幾下腳步,揹着鬥簍憤憤然的追出亭子,也不管什麼主子和僕人的身份了,對着小男孩追喊抱怨了一路,氣得小臉比伺候在小男孩下棋時搖着花扇還要紅潤幾分。[
“是麼?本公子又欺負你了?扇兒,你這話從何說來?扇兒比本公子可是大了三歲呢,重的東西,不應該扇兒來提着嗎?大的孩子,要讓着小的孩子嘛~”
在小丫鬟抱怨的話語快互持續到居住的院子時,一路走在前面的小男孩忽然轉首回身,停下腳步,理所應當的拋給小丫鬟一個充滿疑惑的問題。
“呃>
沉甸甸的腳步跟在小男孩的身後邁進高高的門檻,小丫鬟嘟囔着負氣的話語,不甘心再次被自家公子堂堂正正的原因給挫敗。
小丫鬟直到走進書房放下鬥簍,再走進廚房取出花茶燒水沏茶,還沒有停止內心裡不願意服軟的抱怨,繼續想着下次應該拿什麼樣的藉口來把自家公子的言詞給堵回去。
“小丫頭,在這嘀咕什麼呢?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招惹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怪嚇人的。”
廚房裡的阮大娘,拎着一包剛運送入府的新鮮蔬菜走進廚房,滿頭大汗的聽到廚房裡哧哧冒着熱氣的燒水聲音,還有一個聲音極低極小,聽不清在說些什麼的零碎話語聲,稍不留神,被嚇得正着,手裡的新鮮蔬菜砰的摔落在地面上,氣急敗壞的拍了下小丫鬟的後腦兒教訓着說兒,看樣子嚇得不輕。
“阮大娘?扇兒知錯了嘛~今天又到了府裡接送新菜的時候嗎?有沒有公子最喜歡吃的鯉魚?有的話,一定要給公子做好了送去喔。”
後腦兒上被拍了一下,小丫鬟正想發火的擡起頭,忽然看到是阮大娘站在自己的面前,馬上堆起可愛到膩人的笑臉,向阮大娘討饒。
--PS:小殤出來冒個泡,想念親們了。這一卷碼的是安若語,是小殤在碼正文時就非常心疼的一個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美男子,他的愛情花語是木槿花,堅持的愛,希望親們能和小殤一樣,有心疼這個男子的想念喔~一會還碼一章,補齊六章。還有,最近小殤要發新文了,古文喔,有喜歡看的親,投票,評分,收藏,寫評語喔~~小殤先謝謝了。
1503.是位貪戀於凡塵的魚妖
“鯉魚?倒是有個十來條,可是府裡這麼多個院子,老爺夫人們的,還有公子小姐們的,你指哪位公子喜歡吃鯉魚?阮媽媽我可是記不得了。你要是喜歡讓你們公子多享些口福,怎麼不到那荷花湖裡去撈些?那裡的魚兒,可是比送進府裡的這些,美味的多了。”
認清楚是小丫鬟在廚房裡燒水沏茶,阮大娘心驚的拾起掉在地面上的蔬菜,一點顧忌都沒有的,劈頭蓋臉的把小丫鬟的話給頂了回去,儼然是受到驚嚇的火氣還沒有消褪,在這裡和小丫鬟慪着氣中。
“哎呀,阮大娘,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那荷花湖裡,老爺不是明令禁止,不許撈取湖裡任何的水裡有靈性的活物嘛?你這麼大年紀,這種事情還能忘記?”
荷蓮花池裡的封令,源於安府裡,一個悲慼哀怨的故事,和小丫鬟負責伺候的小公子有關。
那還是安府第三位夫人懷着小公子的時候,不知是因爲什麼,得了一種非常怪異的疾病,每逢吃得從荷湖裡打撈上來的魚物,就會嗆咳出血,嘔吐不止。[
當年,還險些把小公子的孕胎給滑掉。
後來,懷着小公子的安府三夫人,去了貴安城裡最有名的一處廟堂,向觀音菩薩求籤解惑,籤文上寫的兩名解惑疑文是‘仙星轉投入華院,了卻塵緣宿世遷。大劫大悲終好段,只需修行土化天。’
三夫人拿了籤文去廟祝那裡問籤,廟祝看得三夫人年輕貌美,遂在看籤之時,對三夫人行爲不軌,多有沾染之舉。
若不是三夫人以刀刃相逼,三夫人此行,險些釀成失`身之大禍。
安府老爺得知自己的夫人居然在廟堂裡被廟祝調`戲侮辱,連夜派人押送廟祝進審判府衙,後又通使府守,送得紋銀三千兩,讓府守給廟祝下了個杖斃的刑罰,廟祝被打的渾身肉骨俱爛,挨不到天明,便一咽嗚呼,爲了貪戀美色,丟掉了一條骯髒的性命。
廟祝之事,過去月餘,城裡的廟堂換了新任的廟祝,在貴安城裡傳言甚囂,都說新上任的廟祝非常靈驗。
三夫人在府裡聽及此言,猶對籤文之事,惦感於懷,遂向安府老爺稟明,要再次去廟祝那裡解籤,替她的孩子祈福。
安府老爺擰不過三夫人的倔強,只得應允三夫人的請求,但前提是,需得有家裡的護院陪伴。
這一次,新上任的廟祝在看到三夫人的時候眼眸裡明顯生出一絲驚慌,遂後在安府護院的陪同下,替三夫人解了畫籤。
廟祝說,依照簽文來看,三夫人府中懷的這個胎兒,乃是天上文鬥星宿下凡,將來必能成爲四國之中,威名盛賦之人。
然而,三夫人卻是享受不得這種榮耀,因爲三夫人的前世,是位貪戀於凡塵的魚妖,所以,三夫人以妖孽之身,怎可享受腹中孕兒以仙人之緣伺奉母情之敬重?
三夫人聽得半信半疑,不太信得廟祝的話語。
1504.食同族之肉者,即爲妖
察覺三夫人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解籤話語,廟祝繼而向三夫人問道,安府裡是否有片荷花池,但凡是荷花池裡打撈上來的魚,只要三夫人食了,便會嗆咳慪血,傷身不止。
聽到廟祝此番話語的三夫人,臉色大駭,忙抓住廟祝的衣袖,詢問廟祝可有化解此難的辦法。
廟祝搖搖首,只道是仙妖殊途,想過正常的母子人生,全然是人生裡最難得到的奢望,而唯一的化解辦法就是,要麼三夫人在生下腹中孩兒之後自尋了結,要麼,就是打掉腹中已經有六個月大的胎兒。
總之,仙妖兩命,必有一命不得活於此世,否則,兩命皆喪。
因爲,安府的荷蓮花池,就是三夫人前世身爲魚妖的修煉之所,所以只要食得池子裡的魚兒,就會嗆血染身。[
臨到終尾,廟祝貌似十分感願的向三夫人道了一句,食同族之肉者,即爲妖矣,已是大罪,更何況謂其人乎?
懷孕之時的女子,本就身心異乎尋常的敏`感,對於外界的言語,也缺乏一定的辨識程度。
三夫人憂心忡忡的回到安府之後,下令再也不會吃魚,哪怕會累及到腹中的胎兒身子,也不會再食一口魚肉。
安府老爺憂着三夫人長此下去,離生下胎兒尚有四個月餘,若是真在懷孕期間,把身子養得油枯燈盡了,豈不一生盡毀?
正在安府老爺絞盡腦汁也勸不好三夫人的硬脾氣時,安府的廚房裡幸好新招了一批製作膳飲的廚娘,其中有一位廚娘曾是名滿暄昭的南膳派傳人。
這位廚娘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解去魚肉身上的腥味,挑出魚身上的小刺,把魚肉與豬肉混在一起,絞成肉餡丸子並用羊骨湯煮食三個時辰,使得魚肉完全呈現出豬肉的味道,根本讓人區分不開。
三夫人吃着廚房裡送出的魚肉丸子,安穩的過了剩下的四個月,平安的生下安府第三位小公子安若語,排列安府公子小姐的第五位,乃是安府幺子。
安府所有的人,都以爲一切至此,應該完美的過去了,哪裡知道,就在三夫人生下小公子的當天夜裡,三夫人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留了一張寫着‘無物無衣的來,無物無衣的去’,隨後,就在奴婢們都撤下換物的空隙裡,全身上下,未着絲縷的跳入安府的荷蓮花池裡,噗通一聲,水花飛濺,到最後,連個屍身都沒有找到。
替三夫人收拾被褥的嬤嬤在三夫人的枕下發現一張怪異的字條,上面只寫着四個字‘殺人償命’。
安府老爺看到字條時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三夫人含冤而死的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後操縱,是爲了替某個他們不知道的人報仇才把三夫人一步步逼上絕路的。
可是,是誰在背後想陷害三夫人?三夫人又和誰在什麼時候結下了仇怨?
安府老爺思來想去,總算記起那個在五個月之前,被打死在守府裡的那個妄圖染`指三夫人的廟祝,不覺悲從中來,暗恨自己不該一時衝動,被惡念佔據,更因此害了他深深愛着的三夫人。
1505.送小公子去雪涯學醫
殺妻之仇,難以填恨。
安府老爺領着府裡的護院家丁包圍了那間廟堂,讓廟寺交出殺人兇手,那位新上任的廟祝。
可是廟寺裡只交出了一具廟祝髮涼的屍體。
原來,在三夫投湖的當晚,廟祝也於同夜,懸樑自盡,留下一封遺書,告訴廟寺,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因爲三夫人而失去性命的前任廟祝,竟是如今這位廟助單脈獨承的兒子。[
所以,替兒子尋仇結束的廟祝,不認爲還有活在世上的希望,於是,以死身來償還對三夫人的愧疚。
畢竟,事情是因由他兒子引起的,廟祝能夠理解在此事中,三夫人也是受害者,可是身爲父親的他,沒辦法原諒三夫人加諸給他孩兒身上,如此罪大的刑罰。
這件事情,到後來沒有人知道最終的結果是什麼。
只曉得在安府裡,荷花湖畔能了安府老爺明令封禁的地方,不許任何人捕撈荷湖裡的活性生靈,否則,全部送交官府,或是送入邊遠的境外流放爲最底層的務工奴隸,剋死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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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的事情,發生在五年之前。
五年之前,小丫鬟剛剛被賣到安府,那個時候只有三歲,對事情的大體經過並沒有印象,只能模糊記得有關於三夫人的幾個面象,絕對是個風華於世的絕塵美人兒。
可惜,因由輕信廟祝之言,斷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還有子俸膝下的餘後人生。
三夫人之事,在安府裡向來是不可言傳的忌諱。
小丫鬟今日從阮大娘的口裡聽出來,倒是看得明白,阮大娘着實是被她給嚇到了,不然也不會扯出有關於荷花湖的話題來。
阮大娘瞅了眼小丫鬟的服軟勁兒,看在小丫鬟認錯的態度非常誠懇的份上,多少還是原諒了小丫鬟的無心之過,不耐煩的說道:“知道了,紅燒的,還是糖醋的?小公子這些日子多食些好的飲膳吧,想必以後,也不一定能吃得到了。”
“嗯?阮大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公子爲什麼會吃不到魚呢?公子又沒有像三夫人那樣咳>
三夫人事件的餘溫還沒有在小丫鬟的心裡滑過,被阮大娘的話一引,說出了不該說的話,慌亂的捂上嘴,向廚房門外邊瞧瞧,看到沒人了,方小聲問道。
“還能爲什麼?老爺準備送小公子去西領天雪涯找太冥仙人求教仙醫之法,想讓小公子成就天下無人能成之仙骨道業。誰讓小公子自小就過目不忘,聰明的沒有話說,把另外幾位公子小姐都比下去了?唉,想來小公子從出生就沒有了母親照料,一個獨活過了五年,如今,小小的年紀,又要被老爺送到無路逃跑的山頂上去學醫,少了父親的照料,聽着都讓人心疼啊。”
一邊擺着蔬菜按順序放好,一邊說着剛剛在接菜時聽到老爺路過菜車旁吩咐給管家去做的事情,阮大娘思及她家自小養尊處優的五公子要到雪山上去過那種要肉沒肉,要啥沒啥的苦地方過日子,不免覺得心憐。
還魚呢?
到冰窟窿裡去釣一條吧!
唉!
1506.公子留信,離家出走啦
“啊?可是公子不是一早就向老爺稟□□志,將來要當名傳天下的棋之聖人嗎?公子好像真的很討厭學醫啊?”
醫者家勢出身,爲什麼那麼討厭學醫術呢?
是怕見血?倒也不像吧?
小丫鬟在腦海裡認真思考着各種她家公子討厭學醫術的可能,怎麼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丫頭,主子的事情,哪輪得到你這個丫頭去猜想了?水都開了,快沏好茶水給小公子送去解解口渴,渴到了小公子,看老爺怎麼罰你。雖然老爺要把小公子送去雪山,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五位公子小姐中,老爺最中意的就是小公子,你好心伺候些。車裡的菜還沒搬完,你沏好茶記得把竈上的火給埋了,不然引起火荒了,誰也饒不了你。”[
揪着小丫鬟的耳朵大聲警`告,阮大娘對五公子身邊這個迷糊的小丫頭蛋是真的沒轍,每次都只能耳提面命的說話,否則,不論是多大重要的消息,決然都不會傳進小丫鬟的耳朵裡。
“知道了啦,阮大娘,不許再揪我的耳朵,很疼了啦。”
揪壞了,你賠咯?
小丫鬟揉着自己被揪得泛紅的耳朵,掙扎着小身體,站在阮大娘身體一半的高度上,氣呼呼吼着粗粗的大嗓門。
“行了行了,下次不揪了,快去伺候公子吧。我來送菜的時候,老爺已經去見公子了,說不定現在正和公子談着去雪山的事情,你要是去晚了,老府保準得罰你個伺候不周。”
廚房裡的活計很忙,沒有空閒的時間總和小丫鬟在廚房裡磨牙。
阮大娘揮揮手,示意小丫鬟不要再吼了,轉身走了出去。
“喔,好嘛。”
小丫鬟在阮大娘走之後,洗好茶葉,倒好熱水。
沏上一壺滿滿的茶放在托盤上,小丫鬟脣角含着美美的笑容走向五公子居住的小院子,想着五公子一會兒誇讚她泡的茶水好喝,心裡美滋滋的,全然不記得此時還有一件正讓她家公子煩心的上山事情。
茶壺摔碎的聲音,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就迅速響起。
而和茶壺一起響起的聲音,還包括小丫鬟一道地破山震的焦急呼喊聲:“老爺,不得了啦。公子留信,離家出走啦!!!!!”
爲了躲避被送到雪山上去學醫術的艱苦生活,暄昭國內,醫術皆震四國的安府醫家第五子安若語,於永和帝十五年,八月初,拿了家裡的一包金葉子,還有幾百兩銀票,和幾件過冬穿的絲絨棉襖,偷偷藏在往安府裡運送新鮮蔬菜的馬車菜筐裡,以幼年五載的極小歲數,逃離安府,留書一封給安老爺,在書信裡聲稱,要獨自闖蕩江湖去也。
若不衣錦還鄉,決不返回安府與安府老爺相認。
安府老爺看到書信之後,驚晃得昏倒在地,直至十日之後,才意識漸顯,勾動着僵硬的手指,吩咐管家,一定要秘密尋找五公子的下落,不得把五公子偷溜出府的消息傳告外人,以免替隻身在外的五公子安若語惹出追殺,綁票,等一系列惡意事件。
1507.吃食人肉來充飢
安府管家聽從安府老爺的吩咐,在暗中追查五公子的下落,不得使用明處手段,雖然是真心爲五公子的安全着想,可是全然沒有料到,五公子的這一走丟了,就彷彿是再也找不回來似的,無論走到哪裡,都查不到有關於五公子的任何下落。
好好的一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般,不見了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硬生生的,奇怪的很。
時間一晃過去五年,當初還是扎着糰子頭髮,說着稚氣言語的小孩童,如今已經長成少年英姿,俊美風雅的翩翩美男兒,披散着一頭如墨玉般柔順飄逸的長頭,穿着一件不繫配飾物,不掛玉別簪的素白長袍,腳下一雙不染塵埃的純白綢緞錦花棉靴,遊走於四國各處,賞盡四國山美水美,人更美的絕佳景緻之色。
暄昭永和帝二十年三月,東部大城藍京,突生天地之異象,整整下了近有半個月的連綿大雪。
大雪綿延遠山橫漠山脈,生活於遠山橫漠山脈上的大批野生獸類因由無草充飢裹腹,紛紛凍死於厚重的積雪山脈上。[
而生活在異象之下的藍京城內的百姓,同樣是因爲大雪封門,阻塞與鄰城的往來通道,導致家中積糧食盡,無以填口。
至暄昭永和帝二十年三月末的時候,鵝絨般的大雪已經無情降臨藍京城整月有餘,藍京路道上的雪已經達至腰高,街道之中,到處都是慢慢白皚皚的積雪,無一人行走。
天寒地凍,居住家中無法出行的百姓們,每日僅能隔着相鄰的院牆跳到鄰家百姓的院子裡,兩戶或者是三戶一起,煮點能夠挖點的野菜,煮着幾粒鹽巴,可憐的充飢。
永和帝派來官吏,奉承皇命救以藍京的大小百姓,奈城運送營救物資的隊伍還沒有到達藍京守城界,就被大雪阻擋在藍京守城之外千里的地方,不得前行一步。
被截止在千里之外地方的官守,派副官連夜揮鞭趕馬把藍京的現狀上報給永和帝,永和帝發來密昭,命令官守於就近路途駐紮,每日以清打大雪爲己任,儘快趕至藍京,解救被大雪圍困住的百姓們。
而藍京城的百姓們,以生命爲代價,等待着官兵們的救助,雖然有了可以等到活動的希望,但是由於已經身不沾米糧油肉多時,百姓們除了能夠維持僅有的生命跡象,大多數已經出現身骨枯癱之狀,行動睏乏無力,疲倦的不願於動。
即使救下來了,也無命存活多日。
藍京城內,漸漸出現百姓不再安穩於等待兵官求救,而是想要自行救助,吃食人肉來充飢。
原本三`五兩戶居住在一起的百姓們,皆都返回自己的家中,由屋居內自鎖門房,寧願一家老小全部餓死,也不願成爲他人刀下之魂,讓別人食其肉骨而食。
就在藍京城內馬上要展開一場人食人的慘案時,忽然又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讓藍京的百姓們驚詫不已。
1508.人吃人的,人間煉獄?
那是一件出乎人想象的事情。
尤其是在冰天雪地,大雪封山封路的情形下,出現如此的事情,更是讓藍京的百姓激動不安。
原來,就在藍京守城開始出現人吃人,以救人的傳言時,藍京城內的百姓們,在傳言發出後的第二日,當清早的太陽一經出來,就在自家的家屋門前,聽到了有石子打在門窗上的聲音出現。
百姓們剛開始以爲是相鄰的住戶想引其出屋,進而食其肉骨來充飢,可是當敲窗的聲音逐漸在每家每戶都出現時,百姓們有膽大的打開門,露出一條小縫隙,想要看看窗外到底發生了什麼裝況。
可是讓百姓們全部驚到表情呆滯狀況的是,在每家百姓的門院子裡,都突然多了一具山上野獸的屍首。[
有的是被砍割着兩半中的一扇野鹿,也有的是幾隻綁住爪子的野兔子,還有的是一隻滿是濃烈腥臊氣味的野豬大腿。
藍京裡的百姓,整個城池範圍內,家家戶戶,按照每戶人口的數量多少,都出現了相應的野味食物,還有些,是活着的野山雞,和不知從哪道河湖裡抓來的滿簍子的活魚。
藍京的百姓們,一看到食物的一剎那,全都高聲歡呼起不,紛紛跪地叩拜,感謝上蒼派了個神秘的人,來解救他們這些在困難之中的命苦之人。
有了可以充飢的食物,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原本那些相鄰,相要吃食彼此之間的住戶們,考慮到沒有燒材可以煮食野味,遂兩戶,三戶的一合計,拆掉房屋裡的木製大梁,砍成小斷取火,卸下竈上的鐵鍋,直接架到戶院中央,熱騰騰的煮上一鍋野味,聞着飄香的肉食味道,百姓們都笑開了容顏。
在那之後,每隔個三五日,等到百姓們吃的野味差不多要見鍋底了,就會有暗中的神秘之人,在第二天的早上,送來剛好夠食幾日的山中野味,在冥冥之中,如天神下凡,在百姓們受困的背後,精準的掐算着雪封的時期一般,在這場大雪裡,成功的救下了藍京城數以百萬的黎民百姓。
大雪繼續封門,從四月份下到五月份。
在別的地方早已經是春花展開,花色迷人的季節裡,藍京守城裡的積雪,終於開化,漸漸的化成混了泥漿的雪水,流入藍京守城外道,開解了藍京守城,百姓被大雪封困二個月的困局。
永和大帝派來的官守,在五月上旬,終於帶領着營救隊伍挖開一條長達千米的通城運輸道路,把運輸的營救物資送到藍京守城裡。
所有運送物資的兵將,都以爲在圍困兩個月之後的藍京,一入守城,必出看到屍骨累累,餓莩遍野的一幕。
可是當所有的官士越發走近藍京,越發聞到一股迷散在藍京上空,沒有冷風吹開的肉食香味時,官士和押送物資的兵將們都不約而同的嚥了咽喉嚨,喝了好幾次饞餓的口水,暗自在心裡猜想着這是哪裡傳來引人垂涎的肉香味。
難道真如傳言所說,藍京守城,因爲無米無菜,已經變成了人吃人的,人間煉獄?
1509.雪化後的天氣,太冷了
內心裡懷着無數揣測行進藍京守府的兵將們,提前在藍京守城門打開之時,各自在腦海裡醞釀着城內可以出現瘦屍滿野的路街,蜂擁而上搶奪營救物資的可憐百姓們的萬端景象。
亦分別做足了在心理上,要以武力來保護物資,維護正常派發秩序,寧願犧牲少數即使有了糧食也無法挽救回生命的那些身體孱虛之人的準備。
憐憫,同情,悲壯,
派送物資的隊伍裡,凝聚着一股濃濃的,比上戰場殺敵還要哀憐的悲傷。
可是,當所有的兵將,愈發被藍京城內上空飄起的肉香所吸引了注意力,並且在沒有看到藍京守城裡出現任何一具被積雪凍死或是因無食糧而被餓死的災民時,永和帝派來的所有兵將,全部都驚訝的呆愣住了眼。[
由幾千人組成的物資隊伍,就那麼幹傻的呆愣在藍京守城府裡最寬闊的那條雪水混着泥巴的街道上,長長的隊伍,好似長龍,從城門的一端,延續到另外一端,站得全部都是臉上現在愕然震撼表情的兵將們。
人數衆多,加上是派發災難物資,本該是吵鬧嚷亂,擁擠不堪。
可是藍京城內,只能聽得到百姓們見着城門打開,有衆多兵將闖入城內而不知發生什麼事情,遂打開門來觀瞧的吱呀聲,再就是百姓們互相奔走傳告,皇帝來救他們的喜悅聲音。
根本就沒有兵士們想象中的那種哀怨的氣氛,若是非要牽強出一些傷感的話,可能只有一點比較讓百姓們惆悵,那就是,雪化後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對於藍京城內相當出人眼線的受災事情,永和皇帝派來的官守特意詢問了藍京守府官,爲何受災兩月,藍京城內卻無一人喪葬,是否得了什麼天助之法,還是藍京守府官早已經預料到了雪後災情,一早就做好了應急的準備。
爲了加官封賞的藍京守府官,在利慾面前,難以抵擋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貪婪,並沒有把有神秘人暗中送食山間野物一個月的事情向上稟告,告知詢問的官守,只說是應對的及時,方可替藍京守城免去一劫災難。
然而,世事功過,皆有定論。
永和皇帝派來的守府官並不是能輕易誑論過去的官傻子,對藍京守城府的說詞並不全然相信。
在派發救災物資的過程當中,守府官親入民戶,四處尋訪藍京雪災的內情。
最開始時,因爲藍京守城府事先在百姓的家裡發了通告,不許藍京的百姓們多說關於雪災的事情,否則,一律取消援派物資的發放。
受災兩個整月的藍京百姓們,本就家中無食無銀,要是因爲多嘴而被守城府給斷了活了,自是得不償失。
再加上藍京的百姓似乎對官守的身份頗爲抗拒,不太喜歡和官守交談,所以就更加不肯輕易說出雪災後生還的具體實情。
永后皇帝派來的守府官沒有打探出更多有關於雪災的事情,倒是有兵士在軍伍裡傳言,說是聽藍京百姓們領着物資回家談論的,言語之中,好像是提及了有其它的人在雪災之時,送上整月的山上野味供心百姓飽腹,這纔有了藍京守城,在雪災過後,並無人員傷亡的事實。
1510.兩位相貌俊美的小少年
迫切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弄清楚在這個國家裡,是誰能有那種足夠解救百姓於水火之中能力的少年英雄,守府官派兵將把那幾名說得事實的百姓在夜裡秘密領到自己的官宅院子中,經過一整夜的仔細詳談,守府官方查明白,原來百姓口中所說的那個神秘之人,真的就是一個再神秘不過的影子。
在雪期到來已久的時候,每逢晨早時出現,不等天日大明,便已然人影消至,不得所蹤。
有好奇心思嚴重的百姓,約摸着神秘人應該會出現了,便提早拉開一小道門縫想要觀看一眼神秘恩人的相貌,可是他們只看到門縫之前,迅速飄過一抹與雪白同出一轍的白羽絨綢袖,然後就是忽扇一下子,門縫關合,力道大得震盪在屋裡偷看的人滾在地上摸了兩滾,疼倒是不疼,就是非常丟人。
聽完百姓們的述說,管守心知明瞭到神秘人不想被人瞭解身份的心思,便也不再追查下去,只是嘆惜,暄昭國境內,擁有如此好能力的人兒,竟然不得皇朝重用,實乃國家之損失,空讓可以守得一方安寧的棟樑之材遊蕩江湖,隱匿山野之中做個世外閒人,而沒有用得在正地方。
藍京守城府妄圖賞領他人之功的罪責,在藍京守城恢復正常作息,百姓居所安定之後,以欺君之名被永和皇帝撤職查辦,其於守府宅內所囤積的大批救災餘糧全部分發至百姓手中,另其金銀家產,皆充入國庫,以此警`戒其它被權勢紙金迷花心智之人。[
同年七月初,暖荷盛開,朝陽的暖色,沁着粉荷清幽的花香,迎風飄逸,洋洋灑灑的散落在藍京守城河道順南向下的蘇河水段。
一葉偏舟,升起潔淨雅緻的白帆,順着蘇河水段自東向西,順流而下。
小舟之上,並無專門的小廝負責沿途划行,而是藉由水流之引,無柄無舵,僅是自然的飄浮於水面之上,隨着水流飄走移動,與水流同速,時緩時急的向前行進着。
在小舟唯一造架的舟艙裡,一名年紀不大的玉面少年,身着一襲素白繡了水墨山水青枝紋圖的錦緞衣衫,單手枕在腦後,眸睫緊緊閉合,吐息均勻,睡得很沉。
玉面少年的身側,在船艙的底板,只與少年睡的塌板相差了不到半隻手臂的高度,睡着一名打着同樣身穿繡紋錦緞衣衫的長髮美少年,只是睡在下面那位美少年身上穿的衣衫是翠竹的碧玉顏色。
兩位少年,一名束髮,一名垂散着長到腰際的髮絲。
一人睡在塌板之上,一人睡在塌板之下。
看着兩個人的關係,從睡覺的方位來看,明顯應該是主子與奴僕的關係。
可是若是從兩個人衣衫服飾,顏色取式等方面來看,兩個小少年,又似乎不是普通的主僕關係那般簡單。
而從兩個人的睡態來看,兩個人都似累乏的很久沒有緩解過來,即使是在睡眠之中,仍是眉額緊蹙,玉顏繃緊的憂愁表情。
讓人不禁好奇,這兩位相貌俊美的小少年,到底是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而累到哪怕是睡眠的休息之時,都不能美好的度過呢?
1511.你家少主我身體弱嘛
朝霞雲彩滿天,兩位小少年在船艙裡睡了整整兩日,不飲不食。
直到第三日,許是身體的乏累緩解的差不多了,而且接連兩日未得飲食,想必腹中早已飢餓難耐,睡在船板上披散着長髮的美少年好像忽然有了轉醒的意識,眯着透出微弱光茫的美麗眸子,胡亂的伸着手臂在頭頂上方摸啊,摸的,不知在摸尋着什麼。
“呃>
長髮少年在自己的頭頂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可以暫時餵飽肚腹的食物,不得已,只好調轉方向,把手伸到睡在高中的白衫少年身體上,抓着少年垂在睡塌上沒有枕着的另外一隻手臂,不分大小,不分情況的搖晃起來,也不管白衫少年是否被搖醒了,長髮少年該說什麼說什麼,一點都不去看白衫少年。
“三月,藕白片不就放在你的右手邊嘛。要是餓,先拿幾片吃了再說,本少主也好累的啊。整整一個月囤眠雪山裡搜尋野物,本少主現在都直不起腰了,還上哪給你做飯去?沒看船都不用划槳了?因爲太累了哦!”[
睡夢中的白衫少年在長髮少年的推攘和吵鬧下,半睡半醒的睜了睜墨色的玉眸,零碎的回答着長髮少年的話語,未着幾句,便又復再閉上了濃密翹起,美似扇羽的睫毛,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少主,哪裡有嘛!都說了沒有嘛!三月也很累啊,明明三月幹活比較多,少主你搬的沒有我搬的多嘛,怎麼會比三月還累嘛。不要偷懶,少主不是和三月說好的,誰累的多一點,就多休息一點,誰累的少一點,就照顧另外累的多一點的人嘛,怎麼又不算數了?”
食物的飢惡,遠遠不及被自己的主子騙到要更令人氣憤難耐。
躺在船板地上的長髮少年賭氣的坐起身子,眸內燒起一簇被惹怒的眸光,眸色清冷的望向躺在高處猶未醒來的白衫少年,忽然迸射出一道甚爲憂鬱惱怒的淡淡紫紅色的妖冶光華。
敢情,這位脾氣不佳,擅長隨意支使自己主子做膳食的俊美少年,居然長了一對流逸出飄渺華貴,散發出淡雅神秘的紫色眸瞳,此刻,正含着微微泛漾開來的一眸紫淵,不慍的向躺在高處,紋絲不動的白衫少年,發出強烈的抗訴,不依不饒。
“哎呀三月,不要再搖晃了。再搖晃,你家少主我胃裡僅存的一點點水分都要被你搖晃出來了。你家少主我的身體不是弱的嘛,那能者多勞嘛。你搬的那些獵物,按照你的體質來看,完全可以承受,但是你家少主我就不成了,看我這鬆垮垮的小身板,你忍心讓我體力不支的去備膳食嗎?我記得三月的心腸,沒有這麼冷血哦~”
似乎是聽出了紫瞳少年話語裡較起真兒來的惱怒勁兒,白衫少年伸伸腰肢,睜開了散出些許迷恍霧光的眼眸,慵懶的躺在高處,一如既往的,用道理跟他的小屬下,認真分析,順便替自己的偷懶尋個光明正大的合理說法。
1512.屬下盡職盡責,做飯去
“少主,你真是越來越狡猾了。若是忙不過來,當初爲什麼不同意門主的安排,領着鴻門裡五百門衆過來?咱們也不至於累到跟死人一樣,整整一個月吶,看把三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紫色的眸光裡,透着絲絲染了疲憊的深沉,紫瞳少年明白自己哪一次都說不過白衫少年不知從哪裡學來的一大堆歪理,索性也不再去和白衫少年爭執誰的說法比較正確一些。
和白衫少年說了這麼半天,紫瞳少年的意識已然處於清醒狀態,算是沒有必要再討論過去的事情。
紫瞳少年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煮飯,吃飯,然後直接把碗丟掉,最後睡覺。
要是問他爲什麼要把碗丟掉,原因非常簡單,可以多省出一點時間來睡覺。[
“本少主哪有狡猾,是真的很累嘛,比你還要累,比過去的一個月還要累。不過,還好,萬幸的是,救了很多不需死去的百姓,算是替鴻門積福了吧?希望師傅,還有鴻門裡的所有弟主,都沾染到救人於命的福氣,可以長壽舅鬆,永福似海。”
憔悴的臉頰,眉尾處殘留着的疲累痕跡,白衫少年攤着掌心搭在皺起睏倦之色的額頭,薄脣輕勾,勾抹出一絲月牙兒般的美致。
“門主鴻福,自然是吃的好,睡得穩。倒是少主你,身體怎麼這麼差?門主給你補了近三年都還沒有補好麼?算了,不用您老人家起來了,您就在那歇着吧,屬下去盡職盡責,做飯去好了吧?”
揚眸看了一眼躺在高處,確實臉色蒼白如紙,描眸如畫中人兒一般,褪了紅潤色彩的白衫少年,紫瞳少年不忍心的水眸晃動出淺淺的霧影,揉着僵硬的肩膀,走向船艙深處,從木櫃子裡取出一碗白米放至鐵盆中,拿到河水裡去清洗。
“三月,話裡能不能不帶刺兒?再總帶刺兒說話,看本少主怎麼罰你。你讓本少主不舒坦,本少主也不讓你舒坦了。”
瞭解紫瞳少年外冷心熱,自小就俠骨柔腸的個性,白衫少年脣角上的笑意漸漸擴大,似有似無的半合着眼眸,耳邊聽着船艙之外白米在河水中沙沙淘洗的聲音,好似受了水聲的催眠,再次沉睡過去。
白衫少年再次醒來的時候,硬硬的白米已經蒸煮成軟軟的白米飯擺上船艙裡的小桌。
小桌上另擺了兩道膳食,一道是蒜泥拍茄子,清新香辣的蒜味,塗滿撕成小條的茄絲上,引得白衫少年的食慾蠢蠢欲動。
而另外一道,則是就河取餐,紫瞳少年在大河道里用魚叉扎挑上來一條鮎魚,清燉着幾塊封好的臘肉,魚的鮮,臘肉的香,鮮香混在一起的味道,絕對是行船之中,最好的精品菜餚。
白衫少年取來碗筷放在小桌上,在紫瞳少年用鐵盆盛湯的空隙裡,把米飯盛好擺上,等着紫瞳少年把魚湯擺上小桌,兩個人也不說話,再也沒有了交談的和氣勁,拿起筷子對着飯菜就是一頓猛烈的送喂,一點也不在乎食膳時應該有的禮儀形象。
1513.本少主去外面吹吹風
“少主,知道鮎魚身上,哪裡最好吃麼?”
兩碗白米飯送入腹內,紫瞳少年和白衫少年都食的差不多半飽了。
紫瞳少年一手撐在船板上,弓起一邊腿腳,膝蓋上搭着剩餘一半的魚湯碗,瞅着小桌上剩下的鮎魚頭,挑挑眉毛,賊賊的問道。
“鮎魚身上?當然是肉好吃啊。沒有入鴻門之前,我最喜歡吃的是鯉魚,可是家裡不常做來給我吃。出來這幾年,差不多頓頓都有魚,幾乎也把魚肉吃的大概,沒有留得什麼念想了。”
有關魚兒的記憶,自小就接觸甚微。[
白衫少年眨眨眼眸,想着小時候在自家府裡跟小丫鬟吵着要吃魚的任性樣子,忽的,生出幾分好笑,扯了扯脣,輕淡的說道。
“錯了,是鮎魚嘴最好吃。少主難道沒有聽說過那句話嗎?‘鰱魚頭,鯉魚尾,不如掃掃鮎魚嘴’!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是說白鰱魚兒的頭好吃,鯉魚的尾巴好吃,還有鮎魚的嘴好吃,雖然都是小小的一塊地方,但是可以稱得上是魚味三寶嘍。吶,少主,眼下着,就有一顆鮎魚肉質鮮美的大嘴巴在等着您,您不要讓着我哈,趕緊吃了吧?快哈!”
嘿嘿乾笑兩聲,紫瞳少年拿起一雙沒有用過的筷子夾下魚盆裡的鮎魚嘴巴放在白衫少年的膳食盤子裡,抿着紅潤的脣瓣,在心底裡笑的不亦樂乎。
紫瞳少年好像很享受沒事時逗哄白衫少年的樂趣。
“呵!小小年紀,怎麼竟學些捉弄別人的壞手段?把你這滿腦袋的聰明勁兒用到正地方上去,咱也不會往回走的這麼晚了。師傅只給了本少主半個月的時候讓本少主完成交待的任務,這下子可好,不僅晚回去一個多月,光執行任務就花了一個月才完成。唉,想起回去又要受罰的事情,本少主吶,再好的鮎魚嘴也沒有心情吃了,還是留給你品味吧。”
端起自己面前沒有被用過的食盤送至紫瞳少年的面前,白衫少年輕呵一聲,沒有中了紫瞳少年耍壞的心計,思緒裡愁堵的是回到門中,如何向其師傅交待拖延任務執行的原因。
“三月喝魚湯都喝得很多了,食不下了,已經到這了?”
手指尖,貼擦着自己喉嚨的地方滑過。
紫瞳少年放下手中的湯碗,在白衫少年的面前,做了一個快要撐倒的動作,以求博得白衫少年的同情,不要每次都把食不盡的菜品留送給他。
他的胃可是天底下最正常的胃腹,該食多少那都是有量的,吃多了還要硬往裡悶,會一整晚都睡不好滴。
“那就留着晚上再給你食。你好意思把沒有吃完的魚兒倒進河道里麼?魚兒呢,也都是有各自的情感吶,小心魚兒們前來找你報仇,到夢裡去嚇你咧。三月,剩下的都交給你了,本少主去外面吹吹河風,曬曬暖日去咯~”
耍壞的小人兒,用耍壞的主意,哪一次都沒有壞到他的。
白衫少年瞥眼瞧着吃得七零八落的菜餚,伸着手臂打了個困眠的呵欠站起身,向着船艙外走去。
1514.你這一身莽力倒還不錯
“少主,要不要如此狠心哩?自打上船,你就沒有洗過碗啊!打賭輸了也不洗?”
紫瞳少年望着白衫少年挑開穿簾走出去的身影,憤憤然的疑問着叨唸着白衫少年的各種劣行,彎身低頭,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剩菜,有模有樣的做起比女孩還要熟悉的家務事。
“少主,你在看什麼啊?外邊河風不粘粘的膩煩嗎?太陽很好曬嗎?”
一刻鐘過去,紫瞳少年收拾好膳桌,換去沾了一身水污翠竹顏色的衣衫,穿上一件和白衫長年領口,手袖的縫角都極爲相似的米色長衫,配上一條金沙顏色的繫帶圍在腰上,急忙的跑出船艙,跑得沒有船槳划行的小舟左歪右扭,浮浮沉沉的飄蕩在水面上。
“三月,做事穩當點。在師傅面前,可沒見你這般冒失啊!怎麼一出來就變了樣子?還是你太過想念本少主我,有些急不可迫了?”[
木舟晃着水流急動,搖得白衫少年險些被舟邊的水花濺溼了衣裳。
白衫少年回首瞥望,望見紫瞳少年還在快速的往自己身旁奔來,爲了防止自己跌落水面,白衫少年不得不提醒紫瞳少年一句,替自己的安危着想着。
“當然。少主不是知道的麼?三月當年是個被丟掉的棄兒,要不是門主把三月撿回來教拾武功,養在身旁,三月也不可能有今日啊?三月在門主面前,多爲敬重之意,自然不可胡亂耍鬧,失了禮貌分寸,擾得門主心煩啊。”
大步奔到白衫少年身邊,紫瞳少年雙手握住小舟的前沿抓手,沉心靜氣,運力於足靴之下,悶喝一聲,用內心功法裡的壓頂氣力快速止住木舟的劇烈飄浮,保持着木舟的平衡,不再讓水花有機會濺潑到白衫少年的身上。
“呵呵,你這一身莽力倒還算不錯,深得本少主的欣賞。三月吶,你知道這段河途有個什麼名字嗎?”
木舟順着河流得入沿途的守城護道,穿越過幾座透着濃烈古鎮氣息的橋墩。
白衫少年站在木舟前方,手裡拿着一柄看着有些陳舊的青竹扇子緩搖胸懷衫前,揚眸遠眺,迎着暖風而立。
一身銀華素妝,清白風雅!
少年未系束腰的白色長衫襟擺隨着風兒飄然盪漾,在泛起層層水波的蘇河水道里,飄逸着幾分離世的仙骨味道。
玉眸微眯着透出清透明澈的柔和的光,白衫少年的視線接連轉望過身後掠過的幾座橋牌,腦海裡想着似乎應該在這裡曾經發生過的那段悽美的愛情,問向站在身旁,目色迷茫,不知該望向哪裡的紫瞳少年。
“蘇河啊!少主,您在想什麼?臉上的表情,怎麼這麼差?”
經由白衫少年的發問,紫瞳少年的眼眸裡,總算加聚了一點點關切的注意力,不再沒有目的的四處觀瞧,不解白衫少年因爲何等事情,把原本雖然還是有些紙白的憔悴顏色,可是在食膳過後已經紅潤很多的臉色,倏得,降至冰冷的最極點,全身都漲滿了涼涼的氣息。
1515.瞧不起本少主?
“沒事,想起一段不被史書記載過的史實罷了。”
暄昭近年來的歷史,多爲鴻門裡收入信息典庫。
白衫少年常常在信息庫裡查看信史典籍,偶爾的一次,翻閱到一頁被歷史抹去的,發生在這段蘇河橋邊的愛情故事。
那個故事裡面,有一個極其美麗的少女,名字喚日蘇月娘,是前朝沒落族氏的後人。故事裡面,還有一位風`流倜儻,身上肩負國家重任,不可缺失的尊貴男子。
這樣的愛情,身份上的差距懸殊太大,最終導致他們的愛情結果,只能有一種,那就是被現實無情的分離。[
從這個故事裡,白衫少年得出一個非常顯白的問題。
什麼樣的身家,做什麼檔次上的媒妁,身份過於迥異的兩個人,是沒有辦法長久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只是想要露水姻緣的話,則可以考慮一試。
白衫少年淺聲道着在蘇河畔發生的那個近乎傳說的邂逅相遇,雖然聽着很美,可是細想過後,只是彷彿感受到一股快要窒息的感覺在壓迫着身體裡的每一寸地方,翻轉不過來呼吸。
紫瞳少年站在白衫少年的身旁,默默聽着白衫少年講完同悲、歡、離、合這四個字組成的,有關於姻緣的故事,舌尖舔舔乾燥裂開的脣瓣,忽而問道:“少主,你是不是看上哪戶人家的好姑娘了?要是相中了,就先去稟告門主,好把人給訂下啊?”
“嗯?三月,你想到哪裡去了?本少主纔多大,就想着娶姑娘了?要是讓師傅知道了,定得打你幾板子,看你以後還敢亂說不。”
撲的一聲笑了出來,心裡悶悶的壓抑感全在紫瞳少年不着邊際的問題裡化作煙雲縷縷升走。
白衫少年搖着青竹扇子遮在額頭上擋着晌午里正值猛烈的陽光,視線不經意的向前方小橋上一瞥,正好與一道斜視向下的目光緊緊相對。
一時,愕然!
“三月,快看,橋上那位小公子長得好漂亮!”
興奮的揮着青竹扇子往橋頭上一揮指出具體的方向,白衫少年像是忘了頭上的日光,單隻被站在橋頭上,一張冷漠至極的精緻美顏給吸引住,再也看不到其它。
“少主,那位公子的臉上,瞅着您的眼神,似乎很不屑?莫非>
泫然冷凝筠目光,直直射向站在橋上的的精緻美容顏,紫瞳少年看到那張美顏上綻放開來的冷峻表情時,瞬間訝然不已。
紫瞳少年一直認爲,若是比身上的冷漠,在四國之界,同等,或是相差不多的年齡之中,不會有人勝出其右。
可那個站在橋上的小公子是怎麼回事?
爲何他站在船板上,與橋相隔幾十步的地方,都能徹骨的感覺到那張絕美容顏裡所散了出來的強大冷意,像是要把他凍結住似的?
“瞧不起本少主?三月,本少主命令你,請他下來喝茶,他要是不願意,就把他直接拋下來!”
紫瞳少年的猜測,無疑惹惱了白衫少年的自尊與驕傲。
沉聲下令,白衫少年不信,他堂堂暄昭鴻門的少主,還能被一個路上隨遇的小娃娃給瞧不起了?[
1516.那位公子說,想見您
“是,少主。”
兩個人的相處環境裡突然出現第三個人的存在,紫瞳少年猶似在瞬間轉換了自身的行事態度,恭敬的陪伺在白衫少年的身側,斂起臉上的笑容,嚴肅且認真的躬身領命。
得到白衫少年的吩咐,紫瞳少年原地踩踏着木舟的前沿,一個凌空翻身,躍然跳至橋面上,抓起站在橋上的那個美少年,攬着腰隙向懷裡一帶,轉身就要跳下橋面,重新飛身回到有白衫少年站着的木舟之上。
可、可是!
紫瞳少年攬着懷裡的美少年剛一轉身,靴子還沒有離地,倏的,就感覺到一柄冰涼的刀刃劃在他的脖子上,止住了他想要離開的腳步。[
同時,他的腰上,還多了另外一柄尖利的硬器抵在脊椎骨的地方,依着紫瞳少年的估計,那應該,也是一把類似短刃的兵器。
“別動,再動,就見紅了。我要見你家主人,帶我過去。”
手持兩柄短刃制住紫瞳少年的人兒,刻意壓低了聲音,靠近紫童少年的耳朵,悄聲說道。
“嗯?呵呵,公子,三月這就是代我家少主來請您過去的。只不過,您這迎接的方式,有些太過刺激了吧?”
呵笑兩聲,紫瞳少年伸出兩根手指夾開抵在自己喉嚨上的短刀,哼出一聲嘲弄,不太懂眼前出現的,是一種什麼模糊情況,讓紫瞳少年有點摸不準他被人用刀威`脅着,到底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還是他在做夢哩?
“你家少主要見我?爲什麼?說!”
早就從暗處打聽來的消息,這幾日鴻門的少主會在蘇河畔經過。
美少年從幾天之前就日日苦守在這座從水路返回鴻門的必經之處,等待着鴻門少主的身影到來。
今日,總算讓美人兒得償所願,盼得到鴻門少主的木舟順流而下。
可是,他聽到了什麼?
鴻門的少主想要見他?
這又是爲了什麼?
前來抓人的人,和一心想要被抓的人,面對着眼前發生的局面,都很迷惑,在內心裡涌起無數種可能,但就沒有一種,是能夠解開眼前迷題的。
“公子想知道原因不妨自己跟來問問我家少主便好。三月先告辭了。”
抱拳鞠躬行盡一禮,紫瞳男子暫時壓抑下內心裡的惆悵感和挫敗感,踩着橋頭的大石獅子刻碑飛身躍下石橋,小小的身影,輕如絨羽,落在木舟之下,柔軟無聲。
“怎麼自己下來了?”
木舟泛起輕微的起浮,漾出舟下圈圈擴散的漣漪水花。
白衫少年不曾想到,還有他這個小屬下請不來的人?
而且那個人,還是個看起來與他們都差不多大的,冷冰冰的傢伙?[
“少主,那位公子說,他很想見您。”
紫瞳少年站在白衫少年身邊,如實作答。
“什麼?想見本少主?難道>
墨玉般的眸子裡滲出一絲複雜的疑惑,白衫少年盯着站在橋樑上飛身躍下,敏捷的身影若驚鴻一道直奔他的小木舟而來的美麗少年,搖着手中的青竹扇子,絕美的面孔上,處亂不驚,淡然處之。
1517.江湖道遠,有緣分相逢
“少主,三月先去艙內備茶。”
躬身行禮,紫瞳少年曉是船外來客,偶然相遇於道途,必得茶杯滿飲的道理,向白衫少年沉聲稟道,回身挑開船艙的布簾,彎腰鑽入船艙內去爲等待久遠的客人備茶。
“嗯。”
咕咕的清水燒開,漾滾着泛起白霧的水花。
幾片碧色的茶葉花片投入水花中隨着燒熱的水小悶半刻鐘左右,一股透着清甜濃郁的茶香就在就在木舟不大的暗色船艙裡飄搖起來。[
白衫少年與橋上飛下的少年相對置座,坐於小桌的左右兩側。
紫瞳少年端着沏好燙出氣的茶,跪膝伺候在桌旁,替一主一客兩位小少年各自斟滿一杯緩解夏日裡乾燥熱火一般的天氣。
“呵呵,江湖道遠,有緣分相逢者,即是前世得來的因果。雙月茶奉上,還請公子盡心品嚐。”
紫瞳少年撤下茶盤,走去船艙外的水桶裡清洗。
白衫少年搖着手中的青竹扇,緩緩開口,謙順有禮,沐如春風。
“多謝鴻門少主請茶,在下南染夕,因與人結下仇怨,誓約此仇不報,永不爲人,遂在此恭候鴻門少主大駕,還望鴻門少主可以給在下一點小小的提示,讓在下得償所願。”
端杯自飲,輕啜一口。
禮貌的放下。
坐在白衫少年對面的美少年微微頷首,自報名姓,以及出現的來由,對白衣少年在態度上,露出一絲頗爲敬重的肅寧之感。
“南染夕?好名字。本少主大名安若語,字蝶蕪,排行家中老小。如今正在遊歷四國各處美景,離開家中,已有五年之久。染夕公子若是不見外,大可直呼若語名字便可,無需太過陌生。”
月眉彎彎,在聽到美少年的自我介紹時,彎出一個極美的弧度。
凝如玉水般的眸,停留在美少年泛着些許青稚的俊美面孔上,流連不已。
薄如經櫻花似的脣瓣,沾了一滴晶瑩的茶水,溼潤中散發着一絲妖冶出媚骨的柔潤色澤。
白衫少年輕啓櫻脣,道出自身名姓,與美少年的自報家門,有着禮上往來,互相不欠着的異曲同工之效。
“呵呵,安少主少年英氣,果然非同尋常。染夕自是佩服七分,欣賞三分。依着安少主之意,想來安少主也是一位喜好結交江湖之友的性情中人?這一點,倒是與染夕有些相似。”
俊美的容顏,依然漠冷如霜。
脣角輕勾,漠冷的臉頰上顯出一絲幾不可見的淺笑顏色。
美少年端起茶杯抹着茶蓋撇去浮於水面上的茶片葉碎屑,濃密的睫羽之下,深沉如海的眸,散出幾瞥餘光,暗暗觀察着船艙裡的日用擺飾,從而對木舟主人平日裡的生活脾性,在心底約摸個大略的猜測。
“染夕公子這話可是錯了。若語在生活之中,倒是很少見客的。而且若語天生就有個喜愛偷懶的性格,鴻門裡的事情,也只能識記出一兩件,不知道可否能幫得上染夕公子的忙。”[
人來人往,自從被那老頭子抓回鴻門,白衫少年自認沒有過上幾天耳根子清靜的日子,現下里,好不容易藉着藍京的大事離開寧靜幾天,不想,在這裡又讓久候的人給逮到了。
他是兔子麼?
別人守株一等,就把他給抓到了?
白衫少年的心裡,稍有些不情願的想法在作祟,先把話兒向美少年挑明。
1518.單純的思想,單純的人
“安少主快言快語,不打誑論,染夕自是能夠接受,對安少主話裡的意思,也全然可以聽的明白。只是,染夕所要詢問的事情,是關乎天地人間,黎民百姓的大事,所以,還望安少主宅心仁厚,可以幫助染夕解決當前之困,造福祉於一方百姓。”
收回在船艙裡打量的餘光,美少年放下手中茶杯,撥攬衣襟拜伏於艙板之上,一掃橋頭相見那一刻全身散發出來冷峻凌厲的氣息,目色如矩,威嚴清肅,在低過白衫少年眼簾的那一刻,迸射出熾熱似火的光束,堅毅非常。
“染夕公子,您這話,是否說的有些前後不太相融合了?染夕公子現在所說的這一條理由,與之前提及的報仇之人,在若語的理解念想裡,差距懸殊過大了啊~非是若語不想真心幫助染夕公子,而是若語真的是天生好懶的孩子,不喜歡思考啊。”
手腕卷着白衫織錦的袖口適時的拂過美少年的面前,輕輕扶起。
只在一瞬之間。[
白衫少年回到尚未變涼的位置,似是識出了美少年話裡的破綻之處,委婉的拒絕美少年的請求。
“安少主貌似會錯染夕的意思了。其實染夕所說的仇人,和關乎天地人間,黎民百姓的事情,二者之間,不僅不會存在衝突,並且還有着非常重要的關係。遠城邊縣,自古皇家帝王者,關心甚少,今有一方雄霸者,魚肉鄉里,欺壓百姓,打男搶女,猶似夫喪婦寡之女子也不曾放過,一夜枕邊玩賞,而後惹得羞女跳江,如此殘劣之事,任誰見了,都會以其爲己仇,不報不快。因此,安少主,染夕所言,一己之仇,與衆人之仇,可有差乎?”
話裡行間,滲着強烈的冷漠情緒。
一股艾怨愁思,掛上美少年的眉梢,籠罩起凝重的氣息漂浮在船艙狹窄的上空,如同飲茶的瓷杯裡不斷飄蕩着的茶葉,上下沉浮,積聚了不少的世間悲涼,還有美少年眸裡,那抹不可寄望的憫傷。
“呃>
話絲輕頓,軟軟的停下。
白衫少年細細思考着美少年言語之中的可能性,不盡然全部相信美少年之語,美顏乍現出一股驚愕之色,真心而問。
“哈哈!想不到鴻門少主,也竟是一位心思如此單純之人?安少主,有興趣與染夕走一趟麼?沿此水路向北直行,路過三條岔水分源,選取最中間的一條水道即可,不出三日,便可到達染夕口中所言之地。或許,只有真正見到了百姓疾苦,安少主方能相信染夕的話麼?”
單純的思想,單純的人兒。
一點都不認爲民間會存在永和聖帝管轄不到的守城麼?
美少年忽而大笑,笑白衫少年智慧裡的簡單。
1519.報了仇,又能改變什麼
“這>
面對美少年的邀請,白衫少年面上似有疑慮,話音咽塞在喉嚨裡。
內心裡思考着若然隨眼前這位南公子去了,便定會再次拖延返回鴻門的腳程,那回到門中,想來不用細算,受罰的份量也會加重。
還有,他的信鴿也在一早出藍京守城時發放出去,按着時辰來放算,應該已經把這次回門的日期傳回門中。
他要是沒有在約定的時間裡回去,那不純粹就是放他師傅的鴿子了?[
到時候,他的師傅準要揪着他的耳朵,說道他是如何不尊師重道,只顧在外面玩耍過了頭。
遲遲沒有給出美少年一個答案,白衫少年左右爲難的想着到底要去哪一邊,腦海裡猛得冒出一個想法,爲什麼要去理會其它百姓的疾苦呢?
他自己都是才只有十歲大小,能對付什麼惡勢氣去?
“怎麼,安少主思考了這麼半天,還沒有想出答案?”
等待的時間裡,美少年無聊的轉着握在手中的茶杯,眼眸盯着茶杯裡的茶葉旋轉出一層又一層的碧色水花,慍煩的皺起眉角,冰冷的聲音裡,大多含着的是一股激將的情緒,還有一點點的輕視,和鄙視。
“染夕公子只言差矣!答案是肯定有的,不過在一種之上,又多了一種。因此,纔會讓若語選擇的這般爲難。衆所周知,師傅他老人家的脾氣,非是常人能夠說服的了。倘若因爲惹了師傅生怒,便是大事之中的大事。還請染夕公子見諒。”
小人兒長了一顆七巧玲瓏心,怎麼可能猜不透美少年運用智慧的激將法?
但是>
白衫少年認真分析了兩邊事實會有的嚴重後果,還是沒有順了美少年的意,不打算去參與一些原本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呵!是麼?”
一聲輕呵,斥起極淡風情的兩個字。
美少年似乎沒有料到,白衫少年的選擇,會與他期待的理想結果悖路而行。
“嗯,是的。也許這並不是染夕公子所要的答案,但是染夕公子,執着於仇恨的同時,可否曾有過短暫的時間,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也好,去認真思考過,即使報了仇,又能改變什麼呢?”
談到引人深醒的大道理,是白衫少年最不喜歡的羅嗦感覺。
紫瞳少年見到白衫少年握着青竹扇搖風的速度越發快速,心知是美少年惹到了白衫少年向來喜歡言談的忌諱事情,忙無聲的行了退禮,走到船艙外面端進一盤可以分散心情的茶果,放在小桌的中央。
“安少主的意思是?“
似詢問,似自我在心底發問。
種種疑問盤繞在美少年的思緒裡,尚未理解明白,白衫少年言語之中所指的,到底是在隱喻着何事。
“染夕公子,活在世界裡的這麼多人,想要一人人的解救,太困難了。非得什麼時候出現一個盛世華殤下的神人,一統四國天下,改變這個世界裡一切令人困擾的規則,到那時,百姓們的痛苦纔會減少。類似閣下這種,局部解決問題的方法,留下的唯一詬病就是,一朝得解,一夕得困,改變不了太多的事實。本少主所言,染夕公子可還覺得有幾分理在?”[
含着一口茶果咬在齒間,涼涼的果子味,沁透心神裡最煩躁的地方。
白衫少年喝了口茶水順去茶果留在口裡的味道,復纔回答美少年的疑惑,替美少年解開一層無用的救贖面紗。
1520.渾身上下都痛的厲害
“安少主此言>
雖然白衫少年的理論,在換一個角度上來想,的確也有幾分不可推反的正確。
可是美少年並不想費了幾日的時間,最後落得個空手而回,一點收穫都沒有。
“呵呵,染夕公子,威`脅這件事情,對若語來講,是個可有可無的用處。若語在意了,它便存在。若語倘是不在意了,那別人說什麼,與若語又何干?不妨直說,若語剛剛解決完藍京雪災之困,身體力乏已有很長時間,並沒有多餘的精力耗費在染夕公子擔心的事情上。瞧這八月裡的天氣,晌午過後的熱溫,是最熱燙難耐的了。本公子就暫且先休息着了,染夕公子若是時間充足,不妨食了茶果,熬過一天之中最熱的時辰再往回趕吧,若語就不送了。”
意境優美的邂逅相遇,轉變成現在各執一方言詞的論述道理,實在不能吸引白衫少年被天氣裡的悶熱擾亂的心緒。[
白衫少年站着起身,瞥眸淡瞧了一眼被扔在桌旁不加理睬的美少年,打着酒醉似的呵欠,佳蘊天成的身影,就勢往高出艙板的睡塌上一倒,背過身去,留給美少年一個不願粘惹世俗,有幾許仙子醉臥睡蓮之塌味道的白色身。
“>
孤單的坐在茶桌的邊上,獨自飲着續杯的香茶。
美少年目眸望着白衫少年的身影,久久不能言語,不敢相信,名震四國,以販賣各種絕密消息爲生的鴻門裡,竟然出現了一個如此不懂得禮貌待客的少主。
這樣的對待,有生以來,美少年還是第一次,悲涼的遇到。
“南公子,還需要什麼吩咐嗎?如果不需要的話,三月也就隨着主子的作息而睡了。南公子自行方便就好,三月,亦不送了。”
動了動身體,渾身上下都痛的厲害。
紫瞳少年透過晃動的茶水面,看到衣領之下,因爲逮捕野獸而被抓傷結出疤痕的紅道道,禮貌的向美少年交待了幾句,未等美少年開口回話,紫瞳少年已經身子躺在白衫少年睡去的下方藏板上,一雙紫色的眸瞳,沒有多少亮彩的閉上了,一睡,睡的很沉。
“>
再次被紫瞳少年的話語給澆的情緒裡感到悲涼了。
美少年泛着深深不解的視線在白衫少年和紫瞳少年的身影上來回遊移,懵懂未知的小眼神,可憐兮兮的左撲撲,右扇扇,沒了應對之策。
主僕兩人,兩次與他類似的對話,竟然沒有一個能給他一個回答的機會,這可讓他>
思來想去,美少年手肘拄着茶桌的木面,垂垂眼眸,好像也被白衫少年和紫瞳少年非常深沉的睡眠給傳染,只喝了兩杯思考中的茶水,也隨着搖盪在船艙裡的風兒,忽悠,忽悠的,扒着桌面睡着了。
次日天亮,東方的日初照射出千萬道奼紫嫣紅的晨光,美少年拄得手臂發麻,在睏倦的睡眠中揉着胳膊轉醒,絲毫沒有發現,比他還要早睡的那一對主僕,還在沉睡,而且睡的非常香,沒有受到他起身的驚動。
1521.和他身世有關的線索
“呵!這兩位真是>
扒在桌面上睡了一晚上,也沒有薄被蓋在身上擋風,美少年自醒來,就發覺話裡帶了濃重的鼻間,好像感染了風寒。
而且,昨天下午,美少年只食了幾顆茶果,喝了好幾杯茶水入腹,此時,在清晨洗漱完畢後,早已餓得胃腹空空,腿腳發軟,走起路來,彷彿踩得不是硬邦邦的船板,而是軟軟膨脹起來的棉花,走一步路,就踩一下棉藥,緊跟着,美少年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隨意晃擺一下,到最後啪的一聲,摔倒在船艙之外的米櫃前。
陷入昏迷之前,美少年尚還想着,洗淨了米,是熬些米粥喝好,還是煮成軟軟的飯粒好咧?
美少年在風寒的折磨下醒來睡去的折騰的三`四天,船兒順着河流一路向前飄移,也飄了三四天。[
等到美少年病情好轉,睜開黯淡的眼眸,在白衫少年和紫瞳少年的悉心照料下完全清醒過來時,已經是自首次見面之後的第五日,木舟正駛向返回鴻門大殿的路上。
美少年撐着身子坐起,披了白衫少年的薄披衣走出船艙,一眼望到視野裡全部都是碧水滔浪的波濤,憔悴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驚慌,身形猛然一晃,跌到白衫少年的懷裡。
“染夕公子?不好意思,因爲不曉得染夕公子家歸何處,只好先行於本少主熟悉的地方,待回到鴻門,本少主立刻就吩咐人沿途護送染夕公子回去。”
比量着美少年的身高和年齡,白衫少年猜想着美少年的歲數,應該與他相差無幾。
即使前後差個半歲一歲的,也不會有太多的距離。
白衫少年很是納悶,他是因爲不願在家中學醫,不喜歡被父親送到雪涯上忍受天寒地凍,才一不小心走出火坑,卻掉進了冰窟窿裡,被鴻門老頭抓回來,不得不在外四處奔波功碌,以求儘快完成老頭對他的歷練和考驗。
可是這位南染夕公子呢?
小小年紀,爲何要出來行走江湖?
從和他說出來的那斷言詞裡,白衫少年很容易就能猜到,美少年應該也是處在江湖之中,時間不短的小前輩了。
在美少年的背後,難道也有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那故事裡的內容,精彩嗎?
思緒裡想着與話語全不相干的事情,白衫少年吩咐紫瞳少年把船艙裡唯一一張坐椅搬出來,讓美少年可以坐在椅子上,這樣就不會再受到驚嚇似的全身搖晃了。
“謝謝安少主,在下就不多言謝意了。安少主,這是去鴻門的水上密路嗎?”
傳聞,鴻門是四國之中,最厲害的消息傳送地方。
凡是四國裡發生的事情,沒有一樣,可以躲得過鴻門的信報使者。
然而,江湖上的規矩,越厲害的地方,往往都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存在。
美少年聽着白衫少年的話,心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他要留下,要去被世人傳說爲最詭秘的鴻門,走一走。
也許,就能找到和他身世有關的線索了?
1522.吸食人血的鳥兒?
“嗯,至今爲止,除卻鴻門的人,染夕公子還是第一位能夠見識鴻門浩瀚之路的有緣人呢。”
脣畔漾起一絲別有意味的笑容,勾着美麗的脣角愉悅的上揚。
白衫少年想到一會兒美少年可能會因由所見之景而驚呼不斷的害怕場面時,不覺在心裡希望着木舟飄移的速度可以再快些,快一些到達通往鴻門的路口。
“第一位?安少主,鴻門自始建以來,應該從來沒有外人進入吧?若是有人不小心闖了進來,那樣的話,會受到懲罰嗎?”
不知道白衫少年此時正在心中想象着他受到驚嚇時會露出來的慌亂表情,美少年坐在椅子上,吹着慢慢減緩的海風,一時沒有理解,爲何木舟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慢的比他走路的速度還要慢,一邊問着心裡好奇的問題,一邊眨着澀乾的眸子,四處張望。[
“懲罰?本少主暫時還沒有聽說過。因爲能闖得進鴻門的外來人,都被師傅丟到蝙蝠洞裡去喂血蝙蝠了。如果說那樣算是一種懲罰,本少主也可以承認的。”
私自闖入鴻門禁地,自然要爲冒失的行爲付出高昂的代價。
鴻門裡機密文訊甚多,哪怕只是丟失了一件小小的訊息,都有可能在四國之中,炸開一場聲勢浩劫的大場爭鬥。
爲了避免鴻門有可能引起四國中,武林江湖,朝堂政事上的血雨腥風,鴻門的始建門主血驚鴻以自己身血爲藥引,用盡生命最後的十載人生,在鴻門裡煉養了上萬只可以蠶食人血肉骨的血蝙蝠,用來懲罰那些試圖背叛鴻門的門衆,還有私自闖入鴻門,想要探查鴻門內部消息,居心叵測的外來人。
血驚鴻還下了一道封死令,不許門衆帶四國之內的外人前來鴻門,否則,連那個違背門規的門衆也要一起丟進血蝙蝠洞,作爲永生永世的懲罰,亦是用來警戒他人,不要有絲毫挑戰鴻門門規的想法。
白衫少年記起那些記載在鴻門門史文冊裡一段段混着鮮紅血色的殘忍屠殺,很想看看,美少年聽了必須要以生命爲代價才能進入鴻門之後的反應,是否和常人一樣,嚇得渾身發顫,走不起路來。
“是麼?血蝙蝠?想不到暄昭境內,還有可以吸食人血的鳥兒?安少主,如若可以,能否弄一隻活得來給染夕瞧瞧?染夕當真是想見識一些別人沒有見過的有趣東西,來長長識文。等到回去城裡了,好像身邊的朋友們吹捧一番。”
想試他?
門都沒有!
若是世界上真有主種東西,只需偷得成雙的一對回去養着,看誰壞就讓它們去咬着不就行了?還用得着國家,軍隊,和兵士了麼?
美少年瞬間明曉白衫少年話裡的試探,轉念把害怕的心一想而過,說的不以爲然。
“嗯?不是吧!染夕公子,血蝙蝠乃是鴻門的聖祥之物,可不是誰都可以碰的喲~得有一定,準備赴死的緣分才能見到哩!玩笑之語,僅止於此。等會兒到了鴻門,有本少主在,染夕公子放心便好。一切安危,本少主替染夕公子擋着。”
帶來了人,就得懂得負責。
白衫少年掏出袖袋裡的香囊點灑在手中的青竹扇子上,好像已經想到了全然不會被鴻門老頭抓住的絕妙計策。
1523.難道是一座地下古墓?
“聖祥之物?安少主,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是染夕無禮了。”
人家的聖祥之物,保得鴻門安享太平的神靈,居然讓他拿去吹捧?
想來也是有多少不在禮數之中的。
不過,美少年的心中還是生出一個疑問,既然鴻門的保密性如此嚴整,安少主爲何還要領他前來?只需把他安排在附近的商旅客棧,派人送他回去不就好了?再或者,給他一些銀兩讓他自己離開也行?
爲什麼,卻偏偏要冒着門規禁忌,把他領入鴻門?[
要知道,鴻門的秘密倘若被他知道,那暄昭的天,恐怕就要被他給捅穿了。
他是不會原諒那些曾經傷害過他家人的人的。
“無妨,不知者無罪,本少主是天下是心胸寬闊的人。染夕公子,遇上本少主,你是的福了咯。”
青竹扇子在漸漸遲緩的船風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
搖的羽墜飄飄,隨着白衫少年的手袖,靈逸遊脫,散着幾分儒雅的書卷氣息。
白衫少年勾脣一抹,笑語輕盈,似是因爲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心情頗佳,看着美少年的眼神,有如月玉之光,霧嫣,愜然之意,似詩若畫,美貌非凡。
“>
見過誇讚自己的,但是沒見過如此不臉皮薄的。
美少年自認與身邊的人兒相識不過五日,似乎並沒有友好到可以如此隨意開着玩笑的關係。
莫非,鴻門的少主,本是一個這般好友,爲人和善之人?
無語的抽抽脣緣,凝起絲絲無奈的苦澀,美少年想到他若是進了鴻門,唯一可以相信並依靠的人,就是站在他面前,悠然自閒的少年,不禁在思緒裡生出一點點的親近。
這是美少年自有記憶以來,除了蘇園的親人,族人之外,首次,可以對陌生的人,產生褪卻敵意的一種改變。
察覺到自身心理上的變化,美少年自己,且驚慌些許。
轉眸望着白衫少年的視線,陡然收回,復重新放在木舟行駛緩慢的原因之上。
“呃>
玉眸裡密緻的光茫,不巧剛好瞥掃到美少年的身上,掠過一縷滲着驚慌看向木舟之外的不安表情。
視線追隨着美少年不安的眸光望去,望到了木舟之下,愈漸深迭淤積的泥沙,白衫少年抱着青竹扇,向美少年躬身偏行一禮,溫雅有禮的向美少年道歉,身段翩翩,態度誠懇。
“安少主此言差矣,沒有丟下感染風寒的人獨自離開,而是悉心照料,染夕心裡,理應深含感激,怎會生得怪責?安少主勿要多想。倒是染夕心中含有一疑問,途近鴻門地界,爲何卻有如此甚多的積攤泥沙阻塞河道,豈不擱淺了船隻?”
愈漸狹窄的河道,愈漸乾涸的泥沙。[
美少年不解的發問,實在難以猜想,外界傳言甚爲神秘的鴻門,難道是一座地下古墓?
1524.他的武功比本少主還高
“哈哈!原來染夕公子眉額深鎖,憂慮困擾的事情,在於此?
染夕公子擔心本少主的木舟會擱淺在這片沙灘上,不得前行?染夕公子大可放心,本少主的木舟,本就是要停留在這片沙灘上的,不然,如何步行入得鴻門?
好在如今是夏季,雖然繁陽湖泊水都旺盛,但是華陽湖泊這裡,地熱高枯乾旱,形成退水之後的旱坡,吾等纔可進入鴻門水界之路,否者,定要多耽擱兩日,由陸路之門進入不可了。
喏,染夕公子,你瞧,咱們要走的水道,馬上就要到了。”
啓脣輕笑,爽朗的笑聲揚蕩在風絲飄絨的水邊花絨裡,似淺淺的,帶起一灣灣的美麗絨白,隨着木舟止盡的水陸,盪漾在木舟的邊旁,劃出一道道清雅的水景。[
白衫少年揮袖指向沙灘前方,是一處低矮的石沿路口,大約有成人的半腰身高,目測到達的距離,不過五尺。
“染夕公子,沙灘淺淤,泥沼路道,有些許難行,且讓三月相扶於你,跟在本少主的身後,踩踏着本少的腳印接連前行。若是不然,被藏身在沙泥裡,等待食得人身的猛魚,厲害的鐵鉗螃蟹給傷到夾到,等回了鴻門,恐怕定要紅腫發炎,不養上幾日,不得罷修。”
紫瞳少年隨着白衫少年站在木舟之前,手搭着額頭在烈日炎炎下展望地形,看過前方水道即要停止後,紫瞳少年回到船艙內取出兩雙沒過腿踝的水靴,一雙呈給白衫少年,一雙交到美少年的手上。
白衫少年走到美少年身後,歸避開美少年的視線,不失禮儀的換好水靴,復返回美少年身側,見到美少年已然換好水靴,神情淡着的靜待椅上,墨玉般美豔的眸裡,透出猶爲欣賞的光。
“安少主,水靴給了我,那他呢?”
取出水靴時,美少年旦見紫瞳少年手裡拎拿着的,一共兩雙,在回程的預算裡,應該沒有提前準備他的那一份。
但是現在,把其中的一雙給他,那>
看紫瞳少年與白衫少年之間的關係,美少年可不覺得,兩個人之間,主僕的關係,會多於親情上的緊密關係。
“呵呵,三月?他無事的。他的武功比本少主還高,可以徒手打跑兩隻水怪,更何,現在要攙扶染夕公子過去,他的身上,可是帶了靈玉紫霞劍呢。削鐵如泥咯,更不消說去砍幾截動物的屍骨了。”
眼神一挑,甩向紫瞳少年的身後。
一道淡紫色的靈玉神光,若有若無的別在紫瞳後腰上的錦布裹綿裡。
白衫少年提及紫瞳少年用到的兵器,澀酸的撇撇脣角,羨慕的說道。
那柄靈玉紫霞寶劍,本是他在鴻門的鬼幕劍冢裡尋到,並且收伏的。
可是不小心,被同行尋劍的紫瞳少年誆騙他打賭約,結果讓他把靈玉紫霞劍給輸掉了。
每每想到這件事情,白衫少年都會咬牙恨恨的,覺得他這個屬下,實在是,比他還要狡猾千倍,萬倍,不容易對付滴。
1525.是冤魂載生的地方
“原來如此,多謝三月少俠相讓。”
雖然眼前兩個人兒的主僕身份有別,美少年依然選擇恭敬,以禮相待。
在初識相遇的時刻,美少年深該,遇人多禮,應該不算一件壞事。
俊美的容顏,偏向紫瞳少年瞥出一個完美絕世的側面,美少年略微頷首,美眸裡的流光,如似琴絃走過撫琴少女的指尖,脈脈盈盈,一水之間,柔軟似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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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少年沒有回話。
同樣頷首回禮,以示彼此之間,有過淺顯的交流,沒有在白衫少年面前,失了身爲奴僕的低調禮節。
“三月,扶染夕公子下船吧。本少主先在前方探路。”
投身進鴻門,已有五載。
水陸返回鴻門,早是最熟悉不過的事情。
若是之前,白衫少年和紫瞳少年一起返回水陸時,還會一邊玩耍打賭,看誰踩到的螃蟹殼子多,誰就算贏了。
輸了的人,要負責解決老頭子的刁難。
可是這次,因爲有了不熟悉的人,白衫少年只好收斂起玩耍的心思,一本正經的放下木舟上的踏板,踩着慢悠悠的步子,直到踩結實了,確定不會出現泥沼深陷之後,才搖着青竹扇子,優雅清淡的攬着衣襟飄過。
“少主,小心一點,前面就是瘦骨地了。”
紫瞳少年扶着美少年走下木舟,跟在白衣少年的身後,前後之間,相差大約兩米左右的距離,有些擔心獨自行走的白衣少年,出言提醒着。
“知道了啦!都走過那麼多次,不會有事情的啦。你照顧好染夕公子就行了。染夕公子是我們的客人咯~”
白衫少年走在前面,踩着泥沙趟過一條安全行走的路,揮揮手袖,把紫瞳少年的好意,拋在腦後,只顧及前來做客的美少年,一門心思的禮遇着。
“瘦骨地?那是什麼地方?”
白色的薄靴,踏入白衫少年走出的腳印步痕裡。
美少年全然不知,此刻他們腳下踏踩着的,是一片曾經多麼恐怖的地帶。
“瘦骨地?就是千人冢嘛!想當年,鴻門的始建門主,也就是鴻門的第一任門主血驚鴻女俠,創建鴻門之後,鴻門日益發展壯大,引來江湖上很多以倒賣消息情報爲生的小道線報人的仇視,暗中對鴻門做了一些不好傳言。其中最多的一條,就是指鴻門爲武林江湖中的邪魔外道,使用得來消息的方法,全屬不正當之舉。
起初,咱們驚鴻女俠並沒有理會那些事情,認爲人在做,天在看,公道自在人心。
可是,誰都知道,即使是流言,說的久了,也自然變成真的。
江湖武林上的私心,貪念,爭權奪勢的慾望,誰能瞭解的通透。[
爲了剷除鴻門的存在,江湖各大派的人,齊集三千人馬在鴻門之外,也就是吾等現在走過的地方,準備伏擊血驚鴻門主,結果不想,血驚鴻門主提早得到消息,於水流上端,派了一千多門衆合力以掌氣震碎河道邊界,把那些自詡正派的人,全部淹死在這個坡地裡。
在那之後,這裡便稱之爲瘦骨地,是冤魂載生的地方。”
眼眸隨意掃看過偶爾會遇到了陷在泥沙之中,露出些許白色的人骨,白衫少年想起幾百年前,在他的腳下,曾經有過三千多人把死亡的地方選在這裡,不覺悲由心生,憐憫的不去碰觸,被歲月雕刻出來的慘烈痕跡。
1526.爲何是兄妹這種關係
“呵呵,江湖武林,自古乃是血雨腥風之地,其爭勢霸奪權利之度,不差乎於四國朝庭。想不到,鴻門裡,竟也有着如此一段讓人不忍回想的心酸過往。驚鴻門主,不愧爲一代江湖女俠,至今,仍爲人讚道。”
聽着白衫少年講述着江湖上另一段傳奇的由來,美少年不禁隨着思緒應聲回着,勾起內心裡一抹憶着與自己家族裡有關的那些悲傷淒涼的過往。
“嗯,驚鴻女俠,也算得上鴻門裡的一代宗師了,鴻門裡所記載的全部武功,據說,好像都是驚鴻女俠自創而成。還有,聽聞江湖傳言,驚鴻女俠和當年始劍凰鳳國的首任女皇,凰仙大帝,是義結金蘭的鐵血姐妹。而凰仙大帝,又是當年暄昭仁帝最寵愛的皇妹,所以,這件事情後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變成空氣泡沫一樣的存在了。
要不然,死了幾千人的大事,就連山河都被改道,怎麼都沒有看到朝廷有什麼動向咧?”
小心翼翼的避開一顆頭蓋骨,白衫少年找到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炫耀的事情。[
在美少年的面前,大咧咧的顯擺着。
“呵呵,一般情況下,能與當朝皇上沾上邊的,都會有點福氣的。凰鳳女國與暄昭貼臨如此相近,尋些交情也無可厚菲。再說,不是那些江湖武林人先行埋伏在鴻門之外,想要伺機誅殺驚鴻女俠嗎?那壞人,也自該得了壞人的後果,自作孽,不可活。但是,凰仙大帝,與仁帝之間,是兄妹關係嗎?從沒有聽說過啊!爲何會是兄妹這種親人的關係?”
在這片大陸上,有關於四國始建之初的事情,很少有消息流傳下來。
唯一流傳的,都是一些比四國分裂割據的時期要早上很多年的消息,並無正式史典攥文,只有依靠人們口頭想傳下來的幾個說法。
有的小道傳言所指,當年這片大陸,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廣袤無垠的土地上,只生存了一對非常恩愛的神仙,種了可以綿延千里,直通天上的芙蓉花兒。
也有的小道傳言說,這裡是一片被遠古上天遺棄的地方,曾經有一位年少的姑娘,在這裡喜歡上了掌管天廷的皇天大帝,並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小兒子。
只可惜,那個小兒子,身爲半人半仙,每到夜半之時,就會靈魂飄出體外,於太虛幻地裡神遊。
爲了防止神遊出體的靈魂在幻地裡走失,從而身魂俱喪,年幼姑娘半人半仙的小兒子,終其一生都在尋找着得仙之法,可是,在最後就快成功一際,卻被與自己從小訂了親的未婚妻給害的走火入魔,喪盡三魂七魄。
皇天大帝一怒之下,廢棄了這片和樂自足的大地,收走了存在於這片大地上,屬於神仙一般的,和樂,謙虛的思想,任由活在這塊陸地上,意念裡只剩下權利,貪婪意念的人,自生自滅。
美少年能夠知道的,與上述所傳開的幾種消息無異,而有關於凰鳳女國與暄昭國兩任初朝皇帝君王的關係,卻是從未聽過。
既然凰鳳女國與暄昭屬於皇親國戚的關係,那>
1527.越古老,越有價值
“啊~那個啊,應該只有在鴻門,或者是各國的皇室密典檔文裡纔會存在的,屬於高度隱秘的事情吧。其實不止是凰鳳女國和暄昭,還有西領國和龍涼,四個國家的第一任皇帝,本身就是早在沒有分國之前那片大陸上統領者的四位兒女。統領者不願看到自己的兒女互相撕殺,斷了血脈關係,就把國家的土地分成四份,讓兒女們自建爲王,各佔一方領土。至於世代不相傳的原因,本少主也不太清楚,密文裡沒有仔細交待出來。”
而且,他的小腦袋也記不得那麼多啊!
白衫少年撇撇脣,取下腰間繫着的金絲軟繩,朝着在前方只有五六步的石沿上,一顆突起的石頭角,閉起眸子瞄準,呼的一聲甩過去,正中紅心。
“染夕公子,藉着軟繩,直接走過來吧。”
軟繩的長度,只有一個兩臂之寬。[
白衫少年在手腕上纏繞兩圈,藉着軟繩的拉力,羽毛一般輕盈的身子便隨着軟繩飛飄過去,在空中甩下一道飄逸的淡雅身影,飛身站到在低矮的石沿兒上穩住身形,把軟繩朝着紫瞳少年走來的方向用力一拋,軟繩穩穩落入紫瞳少年手中,繼而,轉交到美少年的手上。
“多謝安少主,不知,安少主可否再告知一些染夕不曾有緣分相知的事情?”
鴻門裡的消息,哪怕只是無心的隨口一說,傳到世外,都是上千兩銀子買不得來的消息。
雖然是出現在很久,幾百年之前的消息,可是,不都說,越古老的東西,纔是越有價值,值得人去珍藏的東西,即使是空無言文的消息,也是如此。
美少年旋身飛舞,舞若繁華勝景,在白衫少年的視野裡璨然綻放,停至白衫少年的身邊,衣袂飄落,蓋住美少年不染泥塵的白色綢靴。
“喔?指鴻門的變數嗎?其實也不是太大的事情。數盡四國,如今除了凰鳳女國的幽堂可以和鴻門多少能拼上一些位置之外,似乎再也沒有可以和鴻門敵對的江湖勢力。只不過,因爲當年的血殺江山,導致最嚴重的後果就是山河改道,鴻門殿府下沉於地表,需得在無量地洞之下,建立兩重殿府,使得現在的鴻門,乃是雙層府院,地下一層,地上一層。而且,天地之異象發生,大批的山洪爆發,引出了附近水域裡深藏於地下石窟裡的古老魚類生物潛浮出水面,把原本可以游水逃生的人,全都吞入牙口,因此使得這片進入鴻門的通道,堆積了更多的人身屍骨,非是易經之地。”
白衫少年站在石沿邊旁,等待着紫瞳少年也順利走過瘦骨地之後,轉身扳動石沿邊上的一暗處機關,領着美少年步入石沿底端,還需走行數十米的石巖通道。
“原來如此,多謝安少主相告,麻煩了。”
鴻門,四國,暄昭。
美少年默默在心裡念着三個相互之間充滿關聯的詞,眸色一暗,在灰色的石巖通道里,散出些許冷色。
1528.壞了,血蝙蝠!
“不麻煩,都是可能說的事情。想必染夕公子回到外界了,也不會把這些事情與人提及吧?畢竟,惹了沒有必要的事情,而且還是鴻門,很不划算的。染夕公子,前面就是血蝙蝠道,本少主與三月常在這邊走動,血蝙蝠早已熟悉了我們二人身上的味道,不會撲上前來。但染夕公子頭一次走行,身上所帶的氣味與本少主和三月身上的不同,所以,要稍小心些。本少主已經用了特製的雪花香泥撒在青竹扇之上,隨行而過,多少可以替染夕公子掩蓋掉些,染夕公子,切不可發出聲言,吸引到血蝙蝠的耳動之聽喔。”
手中一柄青竹扇,在充斥着血腥味甚濃的巖道里搖出一股微淺,卻不失存在感的清香。
減少了幾分在巖道里飄蕩着的血腥味。
白衫少年走在前方領路,遇到拐角,有大型石粒阻擋的地方,都會停下腳步,用手勢示意美少年要小心行走,以免生出不注意的意外,驚嚇出聲。
血蝙蝠巖道上,顯霧繚繞,細微的光線從巖道盡頭的那一端傳來,照不出巖道里,到底都佈滿着什麼樣的動物,只能聞到一股股發自巖道兩旁散透出來的血腥味道,嗆人作嘔。[
三個人有驚無險的摸索着前行,馬上就快要走到血蝙蝠道的盡口。
美少年在三月的攙扶下,跟在白衫少年的身後,隱隱約約看到了白衫少年快要走近出口的淡雅身影,腳下忽然不知踩到了什麼,軟軟的,滑滑的,嘎吱一聲,噴射出不少的液體。
一股更爲濃重的血腥味瞬間涌上美少年的鼻息之間。
美少年猛得掙開三月的攙扶捂住口脣,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豈知,越亂越慌張,越慌張就越無法鎮定。
隨後。
“啊!!!”
胸口裡的反嘔一波接着一波,美少年正努力抑制着胸胃裡的東西不會幹嘔出來,可是腳下偏又踩上與剛纔一模樣嘎吱就踩碎的東西,直接帶來的後果就是美少年身體的左右搖晃,和一聲衝破巖道的,厲害嗓音。
撲撲撲撲撲撲!
吱吱吱吱吱吱!
巖洞裡,在美少年發出一聲止不住處的尖叫時,迅速爆`發了一陣陣鳥兒撲扇着翅膀的厚重聲音,悶悶的,全都朝着同一個方向衝壓過來。
“壞了,血蝙蝠!”
聽到巖道里發出的速率極快的聲音,白衫少年暗道一聲不好,美顏乍變。
回首在暗淡的光線裡尋找美少年和紫瞳少年的影子,轉身就往原路返回。
“少主,快出去!不要過來!三月帶染夕公子,馬上就跟出來!”
明暗之下的對比,紫瞳少年看着白衫少年在光線裡快速趕回的身影,非常清析。
不想白衫少年受到任何一點傷害,紫瞳少年嗖的抽下背上的靈玉紫霞劍,丟掉裹劍的錦布,劍柄在掌心裡瀟灑的甩出一朵淡紫色的劍花,遮擋在美少年的周身邊旁,噗的一聲,割開一隻血蝙蝠衝往過來的肉絨絨的褐色身子,哧的一下子劃開一道血滴飛濺的晶瑩血液的泫紅光華。
1529.哪裡得來的貧瘠土地
“三月,染夕公子,你們要小心!”
聽到巖道里響起的劍音,白衫少年迅速撤回巖道盡頭路口處的地方,站在路口邊旁向裡觀望着巖道里流光溢彩,美豔紛呈的淡紫色霞光,還有一道道強力噴發而出的紅色血液,眉額擰起一抹憂色。
血蝙蝠是鴻門裡處罰罪人之靈異聖物,他身爲鴻門少主,自是不可對聖物動武。
只是,那些吸血的蝙蝠小主們,攻擊人類的能力,真的不是他可以忽略掉的啊。
“少主放心,保護好自己!”[
撲扇着翅膀不斷自巖道頂端衝壓下來的攻擊種羣在紫色的劍氣下如同果屑般,殘肢斷骨四處飄散。
紫瞳少年擋護着美少年一邊抵抗血蝙蝠的襲擊,一邊快速向路口處撤退。
“染夕公子,咱們走!”
最後一道紫色玉霞的光茫截斷幾隻追奔至門口的血蝙蝠肢體,紫瞳少年飛身迴旋,抓着美少年的衣衫在巖道路口白熾的光線下踩着巖道里的石頭,輕踏起步,凌空跨行飛出巖道之外,避開血蝙蝠的繼續追擊。
轟隆隆的石頭門,在兩個人跑出巖道之後,迅速的被白衫少年掛下。
白衫少年扶起被紫瞳少年帶出巖道,渾身沾了不少血紅色,髮絲凌亂的美少年,關心的問道:“染夕公子,你怎麼樣?哪裡有傷到嗎?辛苦了。”
“沒有,多虧有三月少俠全力守護,這纔沒有傷到周身。安少主,是我連累大家,也連累那些忠心的鳥兒,似乎,損失了不少。”
紫瞳少年手中的劍,沒有見識過之前,並不曉得其厲害。
可是當美少年聽得耳畔裡的劍氣沉穩深厚,氣勢如鴻的時候,就十分訝異的發現,紫瞳少年的武功,也許並不在他之下。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齡,雖然幼小,但是在武功造詣上,卻都是出奇的老練,精湛,不愧是鴻門少主的貼身伺候,着實讓人刮目相看。
“無妨!沒有太大的損失。反正,那羣小東西們,若是時間長了沒有肉食進補,也會自相殘殺,毀掉其中體勢最弱的,以最強者的羣體,繼續生存,繁衍後代。要不,怎麼會有越來越強的種族進化呢?想來染夕公子,應該是踩到巖道里,因由互相撕鬥而半死未活的小東西身體纔會發生的尖叫吧?可以理解的,染夕公子不需自責,並沒有拖累一說。”
動物的世界裡,本就弱肉強存,活着不易。
不像人在相處之中,許還有個人情存在。
白衫少年憫懷感世的嘆息一聲,搖搖扇子,鬆開扶着美少年的手,替美少年解去煩憂的自責。
“呵呵,多謝安少主體諒!也多謝三月少俠了。不過,這是什麼地方?”
走出溼矮的巖道,謝過白衫少年和紫瞳少年的鼎力相助,美少年向前跨站幾步,站在頭頂上方那片熱烈熾烤的陽光之下,望着眼前深陷下去能有一尺多高,寬敞廣闊,一抹無垠的乾旱土地,染着土塵與血色的俊美臉龐,現出一絲疑惑。
這裡>
1530.世人眼裡最神秘的鴻門
“呵呵,染夕公子驚訝了嗎?這裡就是鴻門地下殿府的入口處啊!很能迷惑人的辨別能力吧?當年驚鴻門主引來山洪爆發,導致大水在衝壓所有壞人之後,不是同時也造成了水漫鴻門的嚴重後果麼?那個嚴重後果,就是如今出現在染夕公子眼中的,這片低窪旱地。而且,這裡也是鴻門地下,與地上府殿相連的交接處!只要吾等翻越過前面那道土泥堆起來的旱道,就能夠回到鴻門了。染夕公子,且隨本少主前行?”
指着旱地中間,一道橫跨左右,很像河道里石橋墩柱的超長築駐起來的河泥土道,白衫少年捲起手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很有東道主的禮儀風範。
“好。”
白衫少年的諸多話語,只換來美少年一語算得上比沉默還要孤寂的文字。
美少年點點頭,跟在白衫少年的身後,與紫瞳少年一起,三個人按照在巖道里行走的順序,一前,一中,一後,豎行走在乾旱的土道上,任由風沙拂面,吹卻肌膚的容顏上,滿是塵沙。[
短暫的路程,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三位小少年在乾旱燥熱的天氣裡,走得汗水溼襟,沾溼身背,吹貼在臉頰之上的土灰,已經把三位小少年裝扮的如同小泥人般,純色淨白的衣衫,都變了灰暗的顏色。
“呵呵,染夕公子,請?”
走至旱地中央突出來的旱地泥道前,爲了能減少被塵沙吹拂進口的痛楚,白衫少年取出手帕掩住口脣,不再多生言語,儘量用最簡短的話語表達出最真切的意思,打開泥道開啓的機關,把美少年迎進鴻門的地府殿堂中。
“呵!人間八月燥熱,想不到鴻門殿府,竟如四月人間,溫沐怡人,暖溼得宜,如此適合休養的氣候。”
走進鴻門的地下殿堂,美少年站下向下前行的白玉石雕砌的近有五百道的臺階上,看着即將映入眼簾的巍峨澎湃,有如旭日朝升那般壯觀雄渾的殿府之景,一時之間,感慨萬端。
這就是在世人眼裡最爲神秘的鴻門嗎?
雕欄玉砌,富麗堂皇。
到處都是玉石雕刻的擺飾,和不知是從哪裡找來的能工巧匠畫描出來的仙子壁畫圖騰。
還有那些有着令世人羨慕的金銀堆雕出來,懸掛於白玉牆壁上的燭臺,花桶,貼圖,隨便從哪裡偷走一件,哪怕是小小的一根挑撥燭蕊的金鳳針,都是價值連城的上檔金品。
奢侈,繁華,富貴。
嘆由心發,美少年不禁對鴻門長存數百年的悠遠歷史,產生了興趣。
在鴻門裡這些隨處可見的小東西,或許都是長存了數百年而遺留下來的古物?
令人眼見爲驚,心知爲奇,有生之年得見一次,實乃人生之在幸事矣!
“哈哈!是麼?本少主不就天天在這裡休養着麼?休養的本少主,都快厭倦這裡的一切了。三月吶,用氣力查查,老頭子的追蹤鴻使有沒有在附近跟派着?”
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息襲捲身側,白衫少年笑盈盈敲着手上的青竹扇,一抹濃郁清白的香氣,瞬時,自扇柄裡飄出,在白衫少年的身後,蘊起一身的迷濛霧色。
1531.哼!好男,不跟女鬥
“是,少主。”
停住身形,紫瞳少年站於白衫少年之後,伸手握住白衫少年的手腕,閉眸靜思,收斂身心氣力,默默感受。
“呵!果然有!”
蒙上一層水霧色的薄脣,輕悄勾抹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紫瞳少年倏然睜開緊閉的眸子,冰冷寒蟄的視線朝着白衫少年身後左側邊旁的暗處幽冥一般穿劃而過,以離弦疾箭之勢,瞬間離開白衫少年的身旁,直直衝飛入鎖定的暗處眸角,不過一會兒,便揪出一個扎着兩團圓圓包辮子,看年齡,也就八`九歲模樣的小姑娘。[
“放開我,放開我,三月哥哥,你放開我了啦。是師傅叫我來接你們回殿的嘛!人家只不過是好奇你們領了什麼神秘的人回來嘛。若語哥哥,不是與人很少接近的?我、我以爲是女孩子嘛!”
被抓住肩膀拎到白衫少年面前的小姑娘,撅着櫻桃般紅潤至極的小嘴脣,一見到白衫少年就開始作勢掙扎,爲自己躲藏在暗處跟蹤的行爲不停的鳴冤,也不管白衫少底有沒有想到詢問她的意思。
“呵呵,九,是老頭子叫你來的?還是你自己想來的?怎麼,擔心本少主身旁有別的小丫頭了?真是的,你們女孩子都這麼喜歡懷疑加嫉妒嗎?”
揉揉小姑娘的糰子發,白衫少年示意紫瞳少年鬆開緊抓的小姑娘手臂,不要再擰下去。
不然,以他家三月的功夫,再擰一小會,小姑娘的胳膊就要現出骨折,卡嚓一聲,斷掉了,那樣的話,老頭子的寶貝徒弟,怕是就得能吃能喝的在鴻門裡養很久,非常費老頭子糧食的咯。
“呃>
扭痛的胳膊,一經得到鬆緩,小姑娘迅速逃離紫瞳少年可以再次抓到她的範圍,躲到白衫少年的身後,委屈的替自己解釋,並且,還不忘在解釋過後,報負性的加上一句意圖明顯,擺着要把擰她胳膊的仇報回去的話,生氣的朝着紫瞳少年伸伸丁香小舌,做着不乖的小鬼臉。
“哼!好男,不跟女鬥!”
小姑娘的故意弄巧,贏得紫瞳少年一聲淡漠的冷哼。
眼眸向側一轉,紫瞳少年壓根兒就不去看小姑娘的惡意報復,完全沒有陷入到小姑娘設下誘發怒火的圈套裡,相反,一句話解決掉小姑娘對他的挑釁,不失風度的擺明自己身爲男子的高尚立場。
“哼,若語哥哥,三月哥哥欺負我!你都不替我說他?怎麼可以這麼偏袒他嘛。”
親膩的挽住白衫少年的手臂,搖着鞦韆鎖般的盪漾來,盪漾去,小姑娘不甘心在話語上被紫瞳少年落下口風,咬着脣瓣,可憐兮兮的向白衫告狀,在白衫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卻又壞壞的向紫瞳少年挑着眉梢,發出挑戰的宣告。
1532.刁蠻主子與倔強僕人的掐架
“啊,你這個小丫頭!我哪裡欺負你了?少主,不要隨意聽信女人的話喔,女人都是不可靠的狡猾動物,詭計多端的很。要用心來看,來聽,才行!”
壞壞的小丫頭,壞得不是一般的讓人惱恨。
紫瞳少年想起自己當初年幼時沒少被小丫頭捉弄的各種狼狽事件時,終於忍不住氣,出聲向自己的主子提出適當的勸阻。
“呵呵,一羣無禮的小傢伙,染夕公子還在這裡,怎麼能自家人吵成如此模樣。九,莫要失了禮數。你三月哥哥是奉我的命令去捉人的,哪裡曉得是你來?咱們鴻門的掌上公主,誰敢碰得?過來,這位是染夕哥哥,快向染夕哥哥問好,別失了咱們鴻門的風貌,知道麼?”
刁蠻主子與倔強僕人的掐架,在鴻門內部,時有發生。[
最常見的,就是站在白衫少年面前,分別找白衫少年前來評理的紫瞳少年和躲在白衫少年身後的小姑娘。
白衫少年都不知道他的屬下在什麼時候偷偷惹上這位在鴻門裡,極爲受到老頭子寵愛的公主大小姐,害得連他都一起過的不安寧。
這樣的情況,從小姑娘來到鴻門時起,已經有三載時光。
白衫少年都不理解他們彼此之間的鬥氣姻緣可以延續長達這麼久的時間,就如現在,有着客人在此,卻全然不顧,該斗的,還是要鬥,把他的貴客,當魚乾一樣,晾在邊旁。
“喔,知道了,若語哥哥。”
小姑娘被白衫少年一訓,紅着因爲和紫瞳少年吵架而變得熱撲撲的小臉蛋走到從剛開始就站在一旁,駐足觀看兩人鬥嘴的美少年面前,乖乖的向美少年彎身行了一個見禮,柔柔的說道:“染夕哥哥是嗎?我叫赫連九,是家裡排行第九的小丫頭。我父親是北部遊牧地區的族長,現任的鴻門門主是我師傅,你可以叫我兒喔。而且,我還有個秘密身份喔,嘿嘿,我可是若語哥哥的未婚妻喔,將來是要和若語哥哥牽手走完一生的人喔。”
脣紅齒白,露出美美的一笑。
小姑娘語出驚人,不僅驚到了美少年,還驚到了其它兩名,站在小姑娘身後的美麗少年。
“少、少主,你要娶九小姐嗎?”
紫色的眸子,露出頗爲訝異的神色。
一縷淡淡的黯色柔風,消失在那片迷紫深深的眸海里。
紫瞳少年,驚怔的張了張口,看向錯愕不已的白衫少年,話語頓然,挫傷了幾分平時裡,固有的囂張氣焰。
“嗯?本少主要娶九嗎?小丫頭,是不是你在哪裡錯聽了?本少主怎麼可能喜歡你呢?本少主可是一直把兒當成親人一般喔!本少喜歡的人兒,可貌似不會在暄昭國境之內呢。”
心儀之人,早已有知。
雖未正式見過面,但腦海裡時常閃現着的虛幻中描畫出來的模樣,就算是在心裡真正的烙下印記了。
白衫少年初聞小姑娘標示着所屬權的霸道話語,雖然有些驚訝,但只當作是小姑娘自作主張的開起一廂情願的玩笑,沒有太過當真的拿扇頭輕敲一下,化解了幾人之間,一時受慌的氣氛。
1533.鴻門的門風,有些豪邁
“嗯?那怎麼行呢?師傅都和九說好了呀,等將來九長大了,若語哥哥也長大了,師傅就會把若語哥哥打包送給九拎回家,讓九與若語哥哥逍`遙自在的過一輩子。但是現在還不行,因爲若語哥哥還得幫師傅做事情呢。那九是若語哥哥的未婚妻,這樣子向染夕哥哥介紹,不可以嗎?”
白衫少年的當衆拒絕,讓小姑娘聽在心裡,酸酸的感覺快要涌進眸裡,俏皮汪汪的流灑出來。
強作笑容的跑回白衫少年的身邊,小姑娘不願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好像是被白衫少年丟掉一樣,睜着一雙可愛的大眼睛,軟綿綿的問道。
“呃>
不忍再去讓現實的殘忍去把小姑娘強裝出來的笑容一刀刀撕破,劃出帶血的細絲。[
白衫少年握起小姑娘胖胖嫩嫩的小手放在掌心裡緊緊握住,玉顏上帶着幾分略爲玩味的笑容,甚是寵溺,卻又不失莊重的哄着說道。
“好嘛,好嘛,等晚上就找那老頭子算帳去,以後再也不相信他的話了。”
聰慧的小姑娘,全然明白她若語哥哥話裡的意思。
不想在別人,尤其是初次見面的客人面前讓她難堪。
可是,小姑娘咬着嘴脣點頭應聲,隨着白衫少年的稱呼,把原本恭恭敬敬的師傅兩個子,改成即恨又愛的老頭子,由此可以看出,小姑娘現在隱忍住的脾氣,有多麼火大。
“呵呵,小小年紀,脾氣就這般毛躁,得改改了。”
撫撫小姑娘光潔的額角,玉白一樣的晶瑩亮澤,散着小人兒的美麗萌動。
白衫少年一手握着手中的青竹扇,一手把小姑娘不大的手兒牢牢握在手心裡,走到美少年的面前,不好意思的說道:“染夕公子,讓你見笑了。鴻門裡的門風,好像有些豪邁啊。”
年少的女孩,當着其它男孩子的面,毫無忌諱的把未婚妻的身份套在自己的身上,理應用開`放二字來形容,這在外界裡,除了凰鳳女國之地,在其它三個男尊國家裡,可是要被戴上不知羞恥的小帽子呢。
白衫少年實在不忍於用那般言詞來形容小姑娘,只好選擇了一種比較隱晦的方式,含笑道來,一言一語之間,智慧顯盡。
“怎麼會見笑?我若是有得九小姐這樣的妹妹,倒是我的幸事了。”
人生之中,有個自小就喜歡追逐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罷,總比一個人來去自由的好。
美少年瞥了眼心思膽大,敢於言論的小姑娘,話裡有着帶了些許真心的客套。
--PS:今天發的晚了,先把昨天欠的稿碼上,嘿嘿
1534.強行去抓你回來懲罰
“染夕哥哥,我不是若語哥哥的妹妹,是未、未、”
聽到美少年順着白衫少年的話把事情岔開,小姑娘不服氣的把話端截過來,想過強烈更正美少年口中的說法。
可是一說到最關鍵的地方,小姑娘的心裡總是陡生一股寒意。
似是總能感覺到身旁一抹凌凜冷冽的光茫飄蕩在白衫少年幽深的眸海里,滲着一絲絲寒涼的警告在她的面前一閃而過。
飄如花瓣零碎,脆若柳枝凋絮。[
只一眼微淺的流動,瞬間即逝,驚得小姑娘急急的收住口。
在心底作執怕了去的認真的歪着小腦袋去看白衫少年的眼眸,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白衫少年站在她的身旁,溫如墨玉的凝望着她,絕美的眼眸裡,還是漾漪着原來的,那一池溫柔的眸海。
“染夕公子客氣了。站於此地甚久,吾等還是快些前行,行了水陸回來,料想染夕公子也是身疲體乏,睏倦難當,需要早點歇息了。九,你也休得再胡鬧了,一起快些回去吧。”
溫柔的話語,是和煦的陽光,照亮了剛剛適才發生的一系列迫着壓迫的事情。
白衫少年牽着小姑娘的手錯過美少年的身,在美少年的前面帶路,領着美少年通過鴻門裡,最豪華舉世的殿廊。
米黃色的燭火悄然熄滅,一出愛意追逐的烏龍,就在幾個小迅速走過通向鴻門殿廊道的短暫時間裡快速走過。
白衫少年回到鴻門正殿後,先是尋了個理由把賴在身邊的小姑娘給支走,讓紫瞳少年去安排美少年停留於殿內的住宿,再是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完畢後,穿上一身正金色繡雲月邊,配以白綢軟袍作襯底的華美正衫,站在銅鏡前確定身姿優雅,端正嚴整之後,無奈的挑挑眉梢,似是極爲不情願的前去面見他和紫瞳少年口中的老頭子。
“師傅在上,徒兒若語拜禮於下,謹祝師傅身體康健,萬福無疆。”
伏身扣拜,五體投地。
白衫少年在得到通傳允許進屋拜稟後,推門而入,向端坐在軟席之上,一身雪白衣裳,肌膚細緻,長髮飄美如瀑,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行以拜師扣見大禮。
“起來吧,若語吶,外面,可好玩吶?爲師看你遲遲不歸,還以爲你覺得外面風光美好,不再準備回來了。爲師正打算派送人手,強行去抓你回來懲罰呢!”
中年男子端正的身姿坐於軟席,手裡拿着一個長柄銀挑,挑着火燭的跳蕊撥着燈芯,眉眼裡蘊抹着一股溫潤的柔和,言語裡,滿是對白衫少年的寵溺之意。
“是嗎?師傅捨得懲罰若語嗎?還是,又打算派像九那種程度上的小師妹來抓若語啊。連三月都敵不過,怎麼能逮得住若語嘛!”
乖順的起身,彎着腰背移到中年男子面前,白衫少年恭敬的接過中年男子手中的長柄銀挑,認真的替中年男子挑撥着燈芯,薄脣在燭火的光影裡微微挑開一抹暗暈漫開的光華,盈盈笑道。
1535.緣分上的災劫
“呵呵,小鬼頭狡猾的很,當真以爲師傅沒個像樣的屬下把你逮回來?是知道那個丫頭沒有成事的能力才允許她的。鴻門堂堂的少主,隨便讓誰都能逮了去,那爲師的臉面還能往哪放?這次算是便宜你了,下次若然再晚回來,爲師就叫你大師兄好好錘鍊錘鍊你,看你還敢不敢在爲師面前這般囂張。”
一語被白衫少年說中了事實,中年男子看着白衫少年自我得意的小模樣,不覺發出幾聲被招惹出的爽朗笑聲,頗帶了些許懲罰意味的說着,表情裡對白衫少年的寵愛之情,不言而喻。
“大師兄?師傅,要不要爲難徒兒嘛!大師兄在您的教導下可是走過二十多年咧。若語不過才區區五年,哪裡能敵得過大師兄那真材實料的本事?就讓若語樂在逍`遙一陣子嘛,修習武藝這件事情哩,得勞逸結合,還得偶而到外面去實地鍛鍊運用一把,不然,學了也是測有用的喔。”
撥着燈芯的銀挑,在白色的袖口之下,悄然一停,復再繼續慢慢的撥弄着。
白衫少年側眸望了中年男子一眼,眸眸裡,滿是俏佻的得意。[
“你啊,爲師真是拿你沒辦法,怎麼說都是你的理,爲師老了,算是辯論不過你了。看在藍京事情上你替爲現圓滿解決了一件大事,爲師暫且不與你計較,回程之時晚了,就算是功過相抵,無賞無罰,好生歇息去吧。”
門扇響起敲門之聲,是服侍中年男子起居生活的婢女前來奉茶。
中年男子喟然些許,端起婢女新送來的熱茶,打開茶蓋輕漂幾下,趁熱飲下幾口,示意婢女退下,可以不用在旁伺候。
“師傅,爲嘛無賞無罰喔!藍京裡那麼多人,雪災兩月,未有一人得損,師傅不是好歹應該賞出幾日期限,讓徒兒去外界多走走嘛,總悶在鴻門裡,好沒意思哦。而且,還有九那個小壞傢伙,天天纏着徒兒,徒兒也不得空嘛。師傅,求求你嘛。”
女婢一退出房門,白衫少年就放下銀挑擱在一帝,跪到中年男子的身邊,眯起一顏美美的討好的笑容,向中年男子撒嬌的求着,話語軟軟,全然沒了適才在自己屬下面前,那股子身爲少主的威風,倒也只是像個小孩童一般,喜歡跟着親暱的人兒,懶懶的磨來磨去。
“呵呵,就知道你在門裡呆不下去。不過,你不是領了一位漂亮的小公子進門來?讓他權且陪你玩樂幾日便好了,說不定,等到他日,你們都會成爲暄昭很有名氣的人物啊!”
蘇園的小主子,暄昭未來的天君主星命道,那位自稱是南染夕的少年,確也是自命不凡的一代英明大帝,只可惜?
天日昭昭,星吞日月,朗朗國途,亦會被奇行天象所阻。
中年男子想起日前爲自己的愛徒批算未來的一卦,不覺惋憐於心,他這個小徒弟,恐怕會和領進鴻門來的那位小少年,在將來,可能會度過很苦的一場緣分上的災劫啊!
1536.什麼?當丞相?
“有名的人物?師傅,你又批卦了嗎?不是已經金盆洗手收山了嗎?怎麼>
修長纖美的指骨,軟軟的滑上中年男子的肩膀,力道適中的討好按着。
白衫少年好奇的問向中年男子,不解中年男子爲何在收山之後,重新捋卦。
試探的說出內心裡籌謀許久想要逃離鴻門的計劃,白衫少年向中年男子詢問着事情是否可以被允許進展。
“當官?好好的鴻門少主不當,去考什麼官職?若是隻當了個小官,豈不是煞了爲師鴻門的聲名?若語啊,你若是真的想走摘官赴任這條路,爲師也不攔着你,但怎麼着,也得給爲師爭個臉面,當個丞相之類的是不是?要是當個四品以下的官職,就不要去謀劃了,還是繼承爲師的衣鉢,把鴻門發揚光大,雖然,鴻門在爲師的手中已經被髮揚的不錯了,但是,得青出於藍吶,是不是?”[
似是早就料到白衫少年不會安分守已的呆於鴻門裡,穩當當的做個鴻門少主。
中年男子靜靜享受着白衫少年手勁兒裡帶來的舒適感,緩緩說出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提出一個甚爲苛刻的條件,心滿意足的回道。
“什麼?當丞相?咳咳!咳咳!師傅,你不怕把徒兒嚇出內傷滴麼?丞相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噯!師傅,要不要如此爲難徒兒喔。十歲的娃娃去考丞相,不被人家笑掉大牙纔怪,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壞老頭,損老頭,就知道給他提這麼難的條件,擺明了不想讓他出鴻門嘛!
到了外面,要是掃了鴻門的面子,早晚都還是會被老頭子給抓回來的。
白衫少年心裡總是時常會有些疑問,他是哪裡好嘛,居然能在和老頭子見第一面的時候,就被老頭子抓回鴻門裡收了入室弟子。
難道是因爲在見面的當初,老頭子偷他的燒餅吃,他一怒之下,就把老頭子的頭髮拔光了好多根?
想起自己當年的英雄壯舉,白衫少年爲自己都捏了一把汗,要知道,惹怒老頭子的後果,可不是能輕易收場滴。
受驚的指力猛然大力氣的按在中年男子的肩頭,白衫少年被中年男子的話給驚嗆道,捂着胸口,一頓讓人心疼的嗆咳,邊咳邊向老頭子發出內心裡極大的不滿和抱怨。
“怎麼?爲師說的不對?鴻門是什麼地方?是天下武林,江湖朝廷裡,最想查,但永遠都查不到的絕密地方。是四國之中,消息最迅速,最通靈的地方。鴻門的勢力,鴻門的聲威,在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難道,隨便一個七品,八品的芝麻小官,也能入得了鴻門嗎?爲師常常和你說什麼了?一入鴻門深似海,想跳出來都不容易。在外面做個混雜的低職,不如不做!”
肩膀上,舒舒服服的享受瞬間變爲一股燙燙的疼。
中年男子側身回首,掃了眼還在咳嗽的白衫少年,說的理直氣壯,絲毫不在乎白衫少年的嗆咳,一直沒有止住。
1537.成就世人矚目之大事
“咳咳!好嘛好嘛,丞相,丞相,徒兒盡力爲之。師傅息怒,怎怒,消消火,是徒兒錯了。”
他那一按,把老頭子按得臉色發紅,似是真的被疼到了,在逞強的硬忍着。
白衫少年溫柔的撫摸着中年男子肩膀上適才剛剛按過的地方,暗中運力,一股霧色散自白衫少年的手中,向中年男子被按腫的肩頭漫散開來,替中年男子消腫。
“呵呵,算你還有點良心,關心着爲師。若語,有沒有想過替鴻門再得點江湖上的稱讚吶?再有一陣子,每隔十年開始的‘公子大會’就要在流雅河畔昭開了,去奪個江湖公子的名號怎麼樣?爲師已經收到公子大會的邀貼了,考慮一下?”
江湖上的公子大會,每隔十年召開一次,是四國江湖上,非常有名望的武林盛會。[
中年男子本是不想參加,畢竟,過多的參與武林之中,好處雖然會有,但更多的,可能會引來外界對鴻門的過分關注。
有了好奇,就會有膽大之人。
有了膽大之人,那鴻門,就會生出一些不安全的異變,而隨之來到的禍事,便是鴻門裡大量消息外露,甚至是包括很多,由他毀損年壽,推算出來的天機命理。
若是被想要重新開闢天地的人給得了去,那一切應該有的命運軌跡就都會被改變,四國之安,將會被重新改寫。
那樣的後果,中年男子不敢確定,是天下人可以承受之重,更不確信,那是鴻門能夠負責的起的。
每一片大陸,都應該有其真正的起源,不是麼?
處生在其中的他們,不過都是別人故事裡的一處風景,在不得不出現的時間與地點,飾演一場匆匆而過的生命過客而已。
所以,在接到公子大會的邀請之時,中年男子曾認真的在心裡思考過,要不要將鴻門攤置於世人面前,考慮到最後的結果就是,他打算把決定的選擇交給白衫少年,身爲鴻門下一任不可更改的少主,那鴻門的未來,就交給白衫少年,去任意掌舵命運吧。
中年男子站起身,走到身邊旁側的書櫃下抽出一張刻有公子大會名文的木牌,瞥看一眼,轉身走回,把木牌遞給白衫少年,詢問白衫少年的意見。
“公子大會?師傅,徒兒資驗尚幼,且與人交往之中不甚言談,此時若代表鴻門參加公子大會,恐有不妥。況且,徒兒的棋藝尚未練至精湛,若是被他人比抉了下去,不是把鴻門的臉面給丟光了?徒兒非是有大心大向之人,但是,如果是以鴻門之名,出師江湖,那徒兒除非不出,否則,必一鳴驚人,成就世人矚目之大事。還望師傅體諒!”
接過中年男子遞過的磨砂質紋刻描的貼金木牌,白衫少年看着木牌上面灑點的金漆字,略司片刻,表情莊重的站在中年男子面前,雙手貼額跪於地面之上,向中年男子沉聲應稟,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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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8.年少輕狂,霸氣外露
“喔?呵呵,年少輕狂,霸氣外露啊!爲師的好徒兒,既然你有如此大心大向,爲師心裡也算是有個底了。倘他日把鴻門交託於你,爲師也能夠放心了。若語,想要成就一番大事,必然是好的志向。然,天之降載重任,必選苦沼泥生,能過得此劫,方能成天之大可。你若是有心於此,爲師也便不再阻攔於你。只是,爲師可是給你選擇了,五年的時間,到外去闖吧。五年之後,如果沒有闖出什麼名堂回來,就且安心的和丫頭成婚,繼任鴻門吧!”
衣袖一揮,以氣力扶起白衫少年。
身影未動,姿儀莊整。
中年男子聽出白衫少年話語裡堅決之意,雖並不阻攔,但也着實給白衫少年出了好大的一個難題。
“五年?成就人上之人?”[
疑惑,載滿一張美麗的花顏月貌。
白衫少年愕然望向中年男子,言語零續,美目含着淡淡的疑問,不解。
“不錯!五年之內,倘若你能成就人上之人,爲師便不再爲難於你。是否留在鴻門,爲師亦不相加干涉。但是,哪怕是晚了一天,還是一個時辰,爲師都會以師尊之命,責令你把丫頭收入房簾榻帳之內,不得有違!若語,你可有意見!”
重言如鐵,沉重蕩蕩。
中年男子一語敲音,敲定白衫少年不可改變的未來,精華玉碩的面顏上,是不容翻改的板上訂釘,最後的結果。
“徒兒>
婚姻大事,需得父母之言,媒禮爲聘,方可成及大婚之事。
可是,他的師傅,明知他父親乃暄昭安府之主,那他的婚事,一旦待他重歸安府,必得先行由他父親允許方可與之結親成理,現在就與九那個小丫頭訂下姻親關係,將來若是得不到父親的承許,可如何是好?
而且>
師命不可違,白衫少年向中年男子躬身行禮,動了動薄涼的脣瓣,想要求個心中坦蕩。
“是指爲何要迎娶九那丫頭嗎?若語,聽過鴻門從幽堂處得到的,關於未來四國之勢的命理語言嗎?‘九天玄星凰王現,一統江河定平川。陰陽相隔十人路,獨留幽主震凰晗!’若語,你可知道這詩句裡暗藏的意思?”
眸裡,深深暗凝着一縷白衫少年無法看到的暗色。
中年男子瞥了眼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衫少年,無聲嘆息,話語深重,問得語意深長。
“師傅,這>
白衫少年的記憶裡,出現在龍涼國的景山寺上。
那是一個雪落紛繁的下午。
雪霧,迷朧着大片的雪梅花的粉紅,血紅的顏色。
一位少女,佇立在雪梅樹下,一襲華貴冰美的雪色衣裳,目色悠遠。
在相隔數十米的地方,與他遙遙相望。[
1539.好徒兒,清醒下吧
‘那個可愛的美麗孩子>
一朵冬雪,砸落青松的碧枝,抖顫下更多的雪絲,玉珠簾一般,在他的眼前沙沙的灑下層層輕薄的雪粒。
許是看到他被雪粒澆到而不自知的模樣。
站在遠處,少女一張極爲美豔,描顏入目的精緻面孔,冷若冰霜,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霎時,含笑如水,好似春日暖陽,融化積雪。
隨後,卷身攬衫,優雅妖嬈的低垂姿影,入了下山的馬車。[
在絨雪紛飛的皓白景緻裡。
張揚而去。
未曾回首!
留在他不經轉動的眼眸裡,一波驚鴻照影,絕美,逝如天際。
那一年,是他離家出走的第二年,他從暄昭改道龍涼,去欣賞景山寺上著名的雪景。
卻未曾想,在不經意間。
欣賞到了讓他,只過一目,便再也無法忘記的美豔絕塵的神仙小人兒,聲震四國,玲瓏八面的凰鳳女國九王爺,詩晗煙!
思及記憶裡一分一秒都沒有忘卻過的美好瞬間,白衫少年在中年男子提起有關於凰鳳國九王的密信傳言時,忽然驚愕,玉美的面孔上,現出一思迷惑。
他是否娶親,難道與凰鳳國的凰笞王爺有關嗎?
這樣的話,如何說來?
“嗯,確是和凰鳳國凰笞王爺有關。但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契機纔可以。天象所定,人之命理無常。依照命言所講,凰笞王爺將來,有可能會有一番震動天地的大作爲。四海國洲之內,皆爲女兒王土。爲師曾經替你算允過一卦,你這一生,若許會與那個女孩子,有着數不盡的一生牽連,到最後,落得個枯骨孤魂,無處淒涼的下場。爲師>
中年男子站起身,望着白衫少年一臉的不解表情,站起身,負手於身後走到白衫少年的面前,憂心忡忡的說道。
“師、師傅,您這話>
疑惑的問題,在瞬間變成了一種讓人期待的且非常美好的事情。
果然,他與凰笞王爺早年裡的相遇,不是隨便走過的過客緣分。
既然是命裡註定的,那他與凰笞王爺的姻緣,應該也是早就註定的了?
那他不是更要快點走出鴻門,邁向世界?
只有走出鴻門,纔能有機會偶然遇到那個讓他心儀的女子,是不是?
白衫少年不敢相信的眨眨玉眸,閃爍熠熠,現出幾分露出喜色的眸光,在中年男子的面前,甜美的勾了勾脣,不自覺的笑起了眉角。[
“唉,若語,你難道只聽了爲師前面一半的話嗎?忘了關於凰笞王爺此生後面一半的批言了?陰間陽世,十人之路相伴,可是到了最後,只會獨留一人,存於凰笞王爺身邊。而那一個人,絕對不會是你。好徒兒,清醒下吧。”
伸手拍了下白衫少年的額角,中年男子煩擾的皺了皺眉,從白衫少年的喜悅表情裡,彷彿看透了一些事情。
難道他的徒兒,已經與凰笞王爺相遇過了?
1540.爲師還能給你毀了容顏
“清醒?清醒什麼喔。師傅,好疼的,不要拍若語的額頭嘛,拍笨了,師傅補給若語嗎?”
撒嬌的摸着額頭被中年男子拍出一塊紅印的皮膚,白衫少年上揚着脣瓣抱怨着,跑到銅鏡的面前左右側着一張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美麗臉蛋,看着額頭上的紅印兒有沒有消褪。
“呵!惱人的小鬼,真會給人安排差事。爲師不過是稍稍碰了一下你的小腦門,有必要大張旗鼓的跑去鏡子前面照看?爲師還能給你毀了容顏怎麼的?大好男兒,應該注重身姿禮儀,道德修養,怎麼能像個女兒家一樣,如此在乎容貌?莫非?”
話語說到懷疑處,中年男子似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眼眸裡的餘光偷偷的在白衫少年的身上打量。
莫非,命運裡不可改變的緣分,早就在某個他沒有注意的地方,劃開姻緣的線軸,把他徒兒的那份心思,已經卷進去了?[
中年男子細細思量着五年來白衫少年留在鴻門的每一幕,點點滴滴的回憶在腦海裡。
忽然,三年前的某個畫面,在中年男子的認真回想之下,鑽進中年男子的記憶裡。
中年男子記起,那還是白衫少年從龍涼國景山寺上回來的時候。
從來不染胭脂紅色,不穿華美衣裳的白衫少年,忽然跑去九那裡,要了好多好多的胭脂,又去布衣師那裡,訂了好多匹價格昂貴,美豔非凡的布料。
當布衣師向他報稟時,中年男子只當是從來不懂得打扮自己的小孩子,在成長的歷程裡萌發對色彩的喜愛感,並未作得他想。
可是如今想起來,倒似不像是那麼回事。
柳眉輕描,玉眸卷睫,烏篷一般的長長。
朱脣點絳,黛絲寶耳,珍珠一樣的圓潤。
那時,打扮如同舞坊裡出來的薄涼女子一般,白衫少年在中年男子面前興高彩烈的問中年男子,他身上那件華美高貴的衣服,還有花顏上描出的各色粉彩,會不會像鴻門壁廊裡雕刻出來的神仙畫兒那麼美麗。
結果,花俏的塗妝,坦露肌膚的着裝,白衫少年在幼小不懂事的指引下,做了讓中年男子嚴肅訓斥一頓的事情,轉身流着眼淚,傷心絕決的跑開了。
可憐悲慼的嗚咽聲,在鴻門的走廊道坊裡,綿遠延深的響了許久。
在那之後,白衫少年便不再穿任何帶顏色的衣服,不論是夏日三伏暖日,熾陽如火,還是冬日裡霜降寒凍,大雪封門,白衫少年就只着一件白衫素衣,永不更換。
中年男子至今爲止,都沒有弄明白究竟是何原因惹得白衫少年如此脾氣大發,三年之內,未再着換新妝。
然而,時止今日,中年男子倒似突然想明白了一般,恍然之中,似乎有些明白了白衫少年的想法。
但是,這樣的想法,是要建立在白衫少年,已經凰笞王爺相遇過的條件上。
因爲,女兒國裡的男子,都是月眉水眸,描脣脂粉撲面,身上的溫柔氣息,更是連其它三國境內的女人都無法比擬。
他的徒兒,是在效仿女兒國裡的男子,所以,纔會穿成那般花紅葉綠的模樣,來詢問他的意見,好看與否嗎?
1541.心情不好,需他的陪伴
“若語,你且和爲師細細說來,你與凰笞王爺,是否有緣得見過嗎?”
話語說到卡結的地方,沒有得到白衫少年的答覆。
中年男子望着鏡子裡露出幾分訝異,等待他繼續把話說下去的白衫少年,走到白衫少年的身後,話語裡帶着一絲傷感,態度溫軟的問道。
倘若他的徒兒是在三年前與凰笞王爺一朝得已相遇,以他徒兒命訂裡的緣分,那定會對凰笞王爺,一見鍾`情,暗許情意。
也就是說,那所謂的命運的運齒,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經開啓了嗎?[
真是>
誰能想得到,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只是想去景山寺上看看雪,都能找到屬於他的,命裡割捨不下的姻緣呢?
“師傅?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爲、爲什麼?您>
外界裡的各種見聞,鴻門裡每日皆有信報傳遞。
中年男子身居中鴻門,足不出戶,便可瞭解外界裡發生的大小事情。
白衫少年每次完成中年男子交待的任務之後,都會很有成就感和向中年男子述說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的有趣,中年男子聽了,只是沉默不語,反應異常冷淡。
久而久之,白衫少年在心裡得出一個結論,他的師傅不喜歡聽外界裡發生的事情。
遂在之後,他在外面的世界裡,不論有多少新奇的事情,也便不再與中年男子描述。
額前的幾縷碎髮,擋住了被中年男子拍起來的紅印。
白衫少年詫異回首,總覺得中年男子今日,猶爲和平常不一樣,言行舉止,都反常奇怪的很。
要是在平時完成任務歸來,定然是早早允他歇息了去,可是今日,留他在房裡,好像都快有一個時辰了?
他的師傅,心情不好,需要他的陪伴嗎?
“呵呵,外界裡與若語無關的事情,爲師自然是沒有多少的興趣知曉。但是,在外界裡發生的,與若語有關的事情,爲師定是非要知道不可。若語,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不管爲師做怎樣的決定,都是爲了你好,絕對不會害你,知道嗎?來,和爲師說說,你>
青澀的苦笑一聲,抿抿脣緣。
中年男子扳正白衫少年的身子,正視白衫少年有些閃爍,不敢正面相視的眼,問的很是直接,不容白衫少年拿其它的言語來阻擋。
“師、師傅?您、您怎麼知道?是不是因爲九>
話語,深怕傷了中年男子的關懷情感。
白衫少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伏身扣拜,跪禮扣首,直言請罪。
1542.能多躲一日,是一日
“唉!命啊,果然是命啊。爲師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過姻緣命訂,皆是人力不可更改之事。若語,知道爲師因何想要你迎娶九嗎?”
跪在地面上的一抹白,望在中年男子的眼眸裡,是不可丟去的一股傷。
中年男子滲了一絲冰厲的的面孔,此時,只能被惋惜,與傷感,還有些許淡淡的心疼而灌溉着。
蹲身凝望在白衫少年面前,中年男子摸着白衫少年烏黑的髮絲,嘆息一聲,問出一個白衫少年很想知道,但卻不能主動相問的問題。
“師傅?可、可以告訴徒兒嗎?”[
沒有原由的就吩咐他去迎娶一個被他認作妹妹的女孩,白衫少年滿心裡的疑問,在中年男子問出話語之時,乖乖的點點的,詫然相問,問的聲音很小。
“那是因爲,九那個丫頭,可以解開你命裡的大劫之數。五年前,爲師遊走四方,機緣巧合之下與你相遇,見你甚得爲師喜歡,就暗下里替你解得一命卦,希望你以後的路,可以走的一帆暢順,怎曾想,算來算去,始終都只得出,你的一生之中,不過纔有三十幾年的光景。爲師心繫於你,不想你的人生如此淒涼慘淡,這才逆着你的意思,帶你回了鴻門,想要伺機替你尋得解命之法。
回到鴻門之後,爲師運用鴻門開山之祖血驚鴻的鴻絕卦陣,再次替你擺了一卦,本意是想尋得解卦之術,可哪曾想,竟然卜算出了你與凰笞王爺在命裡訂下姻緣的卦籤。
若語啊,凰笞王爺,極有可能成爲一代變天之人,統帥四國天上,成爲四國自分散國史以來,功名成就,甚至高過歷朝歷代國君的天降神皇,是爲四國之中,名垂青史的一代明聖女帝,千古明君。
但是,凡有動革變局者,皆會伴有鮮血雜流於世。踩着衆人之枯骨活在世上的,那纔是能夠承得上天大統君位之人。
凰笞王爺的功成名就,流芳百世,必需得以萬萬人不計其數的犧牲爲前提。
在凰笞王爺一生之中,陪伴相隨的知己戀人,能留到最後的那一個,肯定不會是你。
所以若語,爲師想讓你迎娶九,只是想改變你的人生命道,替你多尋幾日活路而已,倘然真的與凰笞王爺糾結一生,爲師只怕>
類似於英年早逝的話語,中年男子哽咽在喉嚨裡,不得說出言語。
動情之處的傷感,縈繞在中年男子的心上,滴滴淚水含蘊在眼眶,隱忍着,不願流下。
中年男子知曉白衫少年倔強的心性,即使道出事實原委也不會改變最初的想法,中年男子如今唯願白衫少年可以在日後多加小心,切不可大意應對身旁所遇之危險事情。
逃得過命裡的定數,便是最好。
如若逃不過,也只願能多躲過一日,是一日。
想要強求,於今時今日,怕已然是再不可能之舉。
扶起白衫少年擁入懷中,中年男子旦想到撫育多年的愛徒,即將爲了一個女人走上一條命裡無回的不歸路,惦念在情懷裡的悲哀,不由的籠罩在胸口,愈發沉悶。
1543.小丫頭,還不鬆手?
“師傅>
是若語的福分纔對啊。人生裡的死亡,不是早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嗎?可以食得多少膳糧,可以享受多少榮華,可以看盡多少個日月。
師傅,是徒兒太小,還不懂得人生的意義所在嗎?爲什麼在徒兒的心裡,只是覺得,如果在有限的生命裡,可以和心中所戀的那個人兒,一直走到人生的最後,生命的盡頭,就好了?而不想去>
師傅,徒兒也不知道爲什麼,偏要是那個人不可,非那個人想要攜手度過。可是師傅,徒兒在第一眼看到凰笞王爺的時候,就像是隔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後再相見的故人,一眼驚豔,難以忘卻。
如若不然,徒兒也不會四方遊走,多處遊歷,爲的,只是想在某個不期然的角落裡,再一次,與那個另徒兒心儀的少女偶然相遇。[
徒兒>
白衫少年的小身子,擁在中年男子的懷裡,散發着少有的熱情,僵硬的伸伸手臂,反抱住中年男子的背。
暖暖的聲音,緩似溪田裡的流水,靜靜淌在中年男子那片傷感的內心裡,帶走些許綠草兒的清香。
“唉,你且退下吧。看來爲師>
鬆開緊緊擁住白衫少年不想放開的懷抱,中年男子最近好像很偏愛揮手的動作,朝着白衫少年揮揮手袖,人也不去看上一眼,背對着白衫少年,向白衫少年下了退令。
“是,師傅!徒兒這就退下,師傅安康!”
起起跪跪,跪跪起起。
白衫少年飄忽着思緒,跪扣在中年男子的身後,伏身扣拜行了退禮,不留聲音的退出了中年男子的房間。
中年男子的房門外,扎着糰子頭髮的小姑娘守候在門外已經好久。
側着耳朵貼在門扇上向屋裡聽着中年男子和白衫少年的談話聲,皺擰着漂亮的小眉毛,怎麼聽都聽不到。
吱的一聲,門扇開合。
“哎呀!”
小姑娘不甚重的失去身體的重心,驚叫着跌向屋內,一下子跌撞到白衫少年的懷裡,下意識抱住白衫少年的身子,終於逮到一個與白衫少年身體貼近的,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呵呵,小丫頭,還不鬆手?”
剛一開門,就撞上個衝進懷裡的小冒失鬼。
撲在他的懷裡,緊貼着不放,嫩嫩的小手爪子,此刻正揪着他的衣衫,似要把他身上的衣衫抓碎一般。
蹙額,凝眉,淡瞥着懷裡只能望見兩團小黑頭髮的莽撞傢伙。
白衫少年不客氣的抓住那兩團光滑整齊的漂亮頭髮,往懷外一拉,讓懷裡的小傢伙露出真容,在他的眼前。
“若語哥哥,不要欺負我嘛。你是男孩子耶,要讓着九的嘛,不許再揪九的頭髮啦,好痛,好痛!”[
被揪的頭髮一經鬆開,小姑娘馬上揮舞着無力的小拳頭,軟綿綿的打向白衫少年的懷裡,卻沒有預料到,一拳打下去,撲的,竟被白衫少年握在了掌心裡,牢牢握住。
1544.怎麼這麼不害羞?
“呃>
白衫少年身上的曇花香氣,經由小姑娘的一撞,在小姑娘的氣息之間,漫散開來,
小姑娘身形未穩,站在白衫少年前面,張牙舞爪的小拳頭,蠻橫無理的被白衫少年一手握住,迷延在白衫少年手心裡的溫度,混着那一股沁人心神的曇花香味,一起傳送到小姑娘的知覺裡,漾起一絲羞紅的蘊熱,燙開了小姑娘的耳畔,熱乎乎的,被雷電觸摸到了震撼感。
暱噥的薄語,癡癡的盯着白衫少年精美描畫的面孔,小姑娘羞怯的低垂下眸子,瞅着兩人站得很近的地面,不去看白衫少年無奈的眼神。
“做什麼美夢呢?小丫頭,臉皮是豬兒的衣裳做的?怎麼這麼不害羞?哪有一見面就往別人懷裡撞,往別人身上送拳頭的?”[
咚的一聲,響起在小姑娘光潔的腦門。
修長的指骨,高傲的從小姑娘的腦門上收回,放在脣邊輕吹。
白衫衣年無語的瞅着被彈紅的手指骨,在內心裡深深懷疑,小姑娘的頭蓋骨,一定是白玉做成的,不然,怎麼敲一下,那般疼?
“若語哥哥,疼嗎?早和你說過了的,我的腦門是天下第一奇硬,拿錘頭都敲不開的咯。你拿手指往上砸,自己尋罪受咯?拿來,九替你吹吹?”
扯過白衫少年的手指不由分說的含在軟軟的脣瓣裡輕裹兩下,小姑娘在白衫少年驚怔的木然眸光裡,不太在意的鬆開白衫少年的手指,問道:“怎麼樣,這回不疼了吧?”
“你、你,你怎麼可以>
手指上的溫熱,還殘留着小姑娘口舌裡軟綿綿的觸感。
溼溼的盈潤光華,流逸在白衫少年的眼眸波光裡,昭顯着幾絲被襲擾到的慌亂。
拂袖轉身,匆忙側過小姑娘的身形,白衫少年踩着過於驚擾的步子,把小姑娘的身影,遺留在身後,十幾步之遙的地方,回眸一看,復再嘆息一聲,快速離去。
“怎麼了嘛!因爲是若語哥哥,所以才允許的呀。如果不是若語哥哥,是不會做那樣事情的呀!若語哥哥,不明白這個道理的嗎?是我把若語哥哥逼得太急了?可是不逼得急一點,若語哥哥也不理睬我的呀!”
站在白衫少年的身後,小姑娘跳着小身子不斷朝着白衫少年身影消離的地方眺望着,扯扯腦袋上的糰子頭髮,不解的扯下幾縷散碎的髮絲,飄搖在圓勻的臉頰邊,迷惑不解。
白衫少年懊惱的走回自己的房間,臨進屋門之前,伺候的僕人提前稟告,三月護衛已在房內等候多時。
“三月?沒去休息嗎?難得喔,平時的你,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醒了吧?”
推開房門,看到一個紫色的身影站在屋窗前,似是有些籌措不安的握緊了背在身後的拳,白衫少年合上門扇,走向紫色的身影,臉上,帶着幾絲探究的意味。
1545.要是娶了,會待她好嗎
“少主,您真的要迎娶九小姐嗎?是、是門主的決定嗎?”
回首,紫瞳少年映到白衫少年眸眼裡的,是一副異常的焦急神色。
紫瞳少年盯着白衫少年皺聚起來的眉頭,緊抿着脣瓣,忍了一忍,終是沒有忍住,把心裡等待許久,想要問出來的關心事情說出來。
“嗯,喔,差不多。怎麼?三月你很關心九那丫頭?天天掐架都掐成那種程度,還會關心那個小丫頭?倒是值得本少主放些注意力的事情喔。”
輕綿的笑容,挑起在白衫少年的脣邊。[
略帶深究的詫異眸光,好不認真的打量着紫瞳少年緊張到滲出絲絲汗水在額鬢的臉上,轉來轉去。
白衫少年看到向來穩重的屬下,居然主動跑來向他詢問有關於九那小丫頭的事情,料是紫瞳少年對九那個小丫頭動了心。
只是>
九那個小丫頭,會輕易懂得紫瞳少年,那存在於冤家對頭上的偏差情份麼?
手心裡,少女熱情的體溫,一絲尚存,不會輕易消淡散去。
白衫少年玉眸染出一眸深黯,不覺替紫瞳少年在內心裡,揪起一抹擔憂。
“少主,三月沒有和您開玩笑了啦,不要和三月打哼哼。三月想問少主,喜歡九小姐嗎?是真的喜歡九小姐,纔會去見門主的嗎?少主,如果要迎娶入門,不是應該以喜歡爲前提嗎?可是少主的心,分明就不在九小姐的身上,爲、爲什麼還要答應門主,準備迎娶九小姐嘛。那、那樣不是害了九小姐?少主,三月是不是,有些越矩了?”
失落的情緒,現在紫瞳少年的眉梢。
紫瞳少年眼眸裡,那一汪紫色的清泉,出落在白衫少年的視野裡,猶爲透着不忍與傷感。
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紫瞳少年攥着手裡的衣袖,無言的默默撕扯着,嚅喏而言,把紫色的眼眸垂望在地面上,不去看白衫少年不歇停斷的打量。
“呀呀,你現在,這是在跟主子商量事情的態度嗎?話語裡那麼多的埋怨,到底是在埋怨什麼嘛。三月啊,你有意見可以去找師傅嘛,他老人家一定會有耐心給你解釋清楚滴,幹嘛來纏着本少主哩?本少主難得有個空閒時間,不會受那小丫頭的打擾,快,快閃到一邊去,挪個空閒給本少主休息一會兒。”
失落的紫瞳少年,失落的言語,如同失了魂魄離開肢體一樣,站立在白衫少年面前,現出少有的不安。
白衫少年不忍去看的轉身走回掛桌旁,拿起掛桌之上擺放着的青竹扇,似是不耐煩的搖着,緩解着夏日裡,地下殿屋裡的悶熱,不願再談有關於九那個小丫頭的事情。
“少主,話不是這麼說的啊。我要是去說,門主他老人家不得罰我跪三天黃豆房?膝蓋要痛死的!少主,你就和三月說說嘛,是不是真的想娶九小姐?要是娶過去了,會好好對待她嗎?九小姐她很單純的,不許讓別的女人欺負他。不然、不然、”
看到白衫少年好像有些脾氣火躁的想要趕人出門,紫瞳少年急急的站到白衫少年面前,輾步難安,扯着白衫少年的衣袖,不肯離開,纏得白衫少年一起,兩個人,圍着桌子旋轉不停。
1546.能讓他心裡解氣的懲罰
“哎呀,三月,你轉的本少主好迷糊了。真是的,不然你就怎麼樣?還打算欺負到本少主頭上不成?要是真喜歡那個小丫頭,就平時對她好一點嘛,不用非在本少主的面前表現的如此明顯吧,本少主會很傷心滴。三月,你要知道,本少主的心,不是一直都在你那裡?”
圍桌而轉,轉了不知多少圈。
白衫少年被轉的頭暈眼花,耳畔嗡嗡作響。
驀地,轉眼,回首停住。
白衫少年盯望着紫瞳少年焦急發小鹿亂撞的眸眼,一把捉住紫瞳少年的手袖,剎有其事的放在砰砰跳動的胸口上,嚴肅且認真的說道。[
“少主,你、你胡說!我、我哪有喜歡九小姐了,身份擺在那裡,三月自知婚嫁需門當戶對,不會做那些沒有可能的猜想,三月只希望少主能夠好好對待九小姐,讓她一生開心,就好了。少主,要是三月說的話讓你傷心了,三月自會請罰於天明。可是少主,不要拿喜歡三月的事情岔開話題啦。每次出現不想回答的事情,都用這招來逃避,三月早就猜到了的好不好。一點新意都沒有。”
擰着甚爲幽怨的眉,紫瞳少年用力的從白衫少年的手心裡抽出自己被捉疼的手腕,放在脣邊吹着。
看到手腕上被捉線的痕跡,紫瞳少年有些責怪的把手腕伸到白衫少年面前展示白衫少年欺負他的罪證,一臉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結果的表情。
“嘖嘖!還是個急性子?瞧瞧這紅的,哎呦,真讓本少主心疼,一會兒去藥房取了化腫的藥抹上吧。唉,本少主真是拿你這個較真兒的犟脾氣沒辦法。”
紫瞳少年手腕上的紅痕,隱隱透着幾個被握出的指痕。
白衫少年低首看看自己的手心,料想不到,他的手勁兒,在從藍京回來之後,倒是超出過往的增大了很多。
不愧是在山脈野林裡過了一個月生活的人,天天吊在樹枝上,手臂的力氣要是不增大,那他以後就沒有什麼潛力練武了。
“少主,三月說的是真的。哪裡有急。九小姐是好姑娘,不喜歡人家,不要硬娶來,害人別人嘛。讓她去嫁一個喜歡她,懂得照顧她的人,不是很好?”
每次和白衫少年討論事情,總會被白衫少年把話題扯遠,紫瞳少年揉着被握腫的手腕,堅持不懈的在白衫少年面前,爭取最後的奮鬥。
“呵呵,三月吶,喜歡九那個丫頭就大膽的去追,男子若是連點追求的膽識都沒有,以後怎麼輔助本少主管理鴻門?師傅那邊,本少主已經推了,不過九那丫頭的心,好像還放在本少主這裡,是本少主無力推開的事情,你若是想與九修得一生之好,就自己去努力,奪回那丫頭的心纔對,而不是在這裡,向本少主乞求對那丫頭好一點,不是麼?”
玩笑開了許久,適時收住。
白衫少年曉得他若是再不鬆口,紫瞳少年必定守在他的房內一整晚都不帶讓他消歇安穩的。
軟着話語向紫瞳少年道出事情始不,白衫少年一扇子敲在紫瞳少年的腦袋上,算是對他這個主子,不奪屬下之所愛的不信任,來個能讓他心裡解氣的懲罰。
1547.和老頭子做什麼交易了
“少主>
心裡最憂慮的事情一有了放心的結果,紫瞳少年的立場馬上站在白衫少年這一邊,暗下里揣摩着門主那陰晴不定,不易被人捉摸透掉的用心,不知不覺裡,連話裡的稱呼都改變很多,變化的有些沒有剛剛說話那般嚴重,認真的替白衫少年着想。
“唉,人都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本少主現在算是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了。女人如過冬的衣服,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吶。九那丫頭的事一解決,馬上就站到本少主這邊了?本少一時之間,還有些吃不消呢。不過,倒確實被你料中了一點,老頭子那麼機關算透的聖人智慧,沒點私下裡的交易,能矇混過來麼?”
放下青竹扇子,白衫少年盯着扇柄上印染的現出些許發白顏色的扇墜子,薄脣微抿出一股難擾之色,眸裡泛起幾絲空無。
離家五年,未曾捎回隻言片語,白衫少年料想家裡,怕是早已鬧翻了天,尋他尋得人仰馬翻,殊不知,他被師傅身困鴻門五年,而不得歸家。[
是命裡的該有的劫數,還是一切,都是因爲他的貪玩任性所致?
若是當年尊從父親之命,遠走西領天雪崖求醫,想必現在,或許會過的輕鬆一些?而他與師傅所言之中,那個命裡註定會有所牽掛的姑娘,是否也就不會偶然相遇,徒至苦思至今,而不改?
那也就不會,今日他與師傅訂下五年之行,必聲震天下,否則,返遣鴻門,迎娶九那個小丫頭的約定了吧。
白衫少年的心中,總覺得以中年男子那事事算化的性格,不會如此輕易便答應了他,或許,等到他無法功成名就之時,中年男子會重提今日之舊事也說不定?
幽堂傳來的那道有關於凰笞王爺此生批定的密言,究竟是真>
他若是尊尋心中所愛,誓必要少年英逝,無果而終?
這些,都是什麼,跟什麼的胡亂話語?
察覺到走神的思緒險些飄飛到無人之境,白衫少年端起茶桌上一罈小形香爐放在手心裡,聞嗅着香爐裡散漫出來的淡淡檀香氣味,凝思定神,作勢,認真聽着紫瞳少年驚奇不已的話語。
“交易?少主,你不會又是受那老頭子什麼威`脅了吧?難道>
站在白衫少年的身旁,瞅着白衫少年盯着青竹扇發呆,紫瞳少年心知白衫少年定是又想起了當年離家之事不免傷感,遂故意說着誇張的言詞,想要轉移白衫少年的注意力,吸引白衫少年能笑上一笑。
1548.師傅與我訂了五年之約
“嗯,哦>
薄脣微微向上輕揚起一抹勾弧,溫婉絕美的笑容,流肆在白衫少年的脣畔。
淡淡的笑意,漫不經心的在白衫少年的臉上泛着霧波一樣,朦朧的擴散。
白衫少年撫摸着扇墜在掌心裡,笑是笑了,只是笑容裡,帶着一絲不易被發現的勉強,還有刻意僞裝起來的仇鬱,似不太想要被紫瞳少年發現。
“什、什麼?五年?老頭子他,獅子大開口,想一口吞下少主你嗎?少主你今年十歲,再過五年,十、十五歲?別人家的小孩子,十五歲就出人投地的,雖然不能說沒有,可是也不見得個個都能入考個一官半職的,光耀家祖嘛!三年一文試,五年一武試。文試武試一起,加起來都要有八個整年,想要達成老頭子的要求,談何容易?少主,你要是達不到老頭子的要求,那是不是在繼承鴻門之後,還是要照老頭子要求的,迎娶九浼小姐?那三月剛纔說了那麼多話,不、不是都白說了?”[
恍然驚覺,說了好多可以被拋開丟棄的話語。
紫瞳少年本是喜悅的心思,忽而轉入失落,發現所有的喜悅,其實都是在老頭子的掌控之下,其它人想在老頭子的手掌上翻跟頭,那是比登天還要難的大事情。
悶悶不樂的低垂着頭,如同清早出門,被天冷的霜凍氣息打得周身無力一樣,紫瞳少年在發現事情的轉回餘地一點都不現實之後,再也沒有什麼預想中可以開心的事情,站在白衫少年的身側,垂低着的肩膀,可憐兮兮的困厄小模樣,逗得白衫少年本是不佳的心情,猛然大好,染上幾分真心的笑容。
“長心思的傢伙。放心,本少主不會動九那個丫頭的。本少主有命裡訂下的女孩子,呵呵,是一個,很讓本少主着迷,即使在夢裡,也想要擁有的少女。三月吶,九浼那丫頭,還得勞煩你多關心照料,如若不然,她的心思總是在本少主身上,等本少主遇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那可怎麼辦?小心本少主懲罰她啊!明白麼?”
紫瞳少年的困擾,是纏繞在心中的情癡,情動,他懂。
白衫少年不會去阻攔那樣一種蘊於天成的愛情,因爲他本身,也是喜歡擁有那樣愛情的人。
檀香花爐勾織出來的香味氣色,一絲一縷的勾腆着白衫少年腦海裡,依然停留在雪後初梅點青枝的那段美好的回憶裡,彷彿輕輕一點,就會把那夢一般美好的景緻給點碎了一般,不忍去讓他人觸碰。
“命裡訂下的女孩子?是、那個在景山寺上,遇到的不知名姓的少女嗎?少主,到底是長相美至何處的一位陌生少女,能夠讓你牽掛至今,已有三年之久?而且,不是知道那位少女是生長自女國人嗎?爲何不去尋訪,以求相識?”
紫瞳少年得到白衫少年如針扎入血管裡的定心許諾,總算是安穩了內心裡燥動的情緒,記起總在白衫少年睡夢囈語時出現的那個神秘的少女,說出心中的不解。
1549.對本少主並無信任之心
“三月,沒有聽說過‘相逢路過不相識’這句話語嗎?沒有到了訂下姻緣的那個時候,即使是走在對面的兩個人,也都無緣話語,談笑風生。本少主不想以陌生的人,陌生的身份,不被知曉的那個屬於別人生命裡的存在出現在那份命訂的姻緣裡,被她漠路而過。呵呵,三月,你能懂本少那份惶惑不安的心嗎?”
一語相思,難述三載深情。
絲絲暱語,總不夠睡夢裡纏綿身肢的一往情深。
白衫少年忐忑於胸,似欲相見,卻總覺人生之情,愛慕已久之心,怎能輕易相見於路街?
理應如那日冬雪紛紛,寒梅飄落,碎粒的雪花絲絨迷離在醉眼之間,方能瞬間相見,領悟愛意之人生。[
“少主>
小小的疑問,在紫瞳少年的心裡泛開絲絲漣漪。
紫瞳少年想到自己的主子要以下嫁來完成人生裡最美好的事情,不自覺蹙起眉上一股牴觸之色,非同尋常的反感。
“門尊,門規,門禁。鎖在鴻門裡,樣樣皆是條例,即使不便遵尋,也莫得不從。他日事成如何,且待再訂吧。三月,染夕公子如何?可安頓好了?有沒有睡得安穩?鴻門殿府屬於地下溶室,或許空氣會不如地面上來得清新,可吩咐人備了欖花枝來替染夕公子緩散下空氣,凝神養息?”
不便多聊的話語,幾年之後的人生,煩擾之事既然未得行來之時,便不再多去猜想。
白衫少年只望能守得眼前之事,能夠快些得個結果。
五年之約,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先且行罷一次。
想起美少年在初相見的那一面向自己求及之事,白衫少年倒是也很想看一年,美少年口中所說的大仇之人,究竟爲何許人物,能夠讓美少年當橋攔住他,向他求疑。
“嗯,睡的還算好,少食了些解渴之物,已經睡下了。欖花枝備了不少,但是染夕公子似乎對欖花枝有些過敏,未得聞過幾許,便吩咐人給撤下了。”
美少年,淨潔一身,不染花塵。
紫瞳少年領着美少年走進臨時休憩的屋子,看着婢女一件件的伺候美少年換備出來的衣衫,紫瞳少年竟然發現,美少年的衣衫襟擺上,絲毫未有泥土濺上,一縷灰暗土色的塵灰都沒有沾染上,心中十分驚訝。
“呵呵,欖枝有凝身息身之效,想來染夕公子還是不太信任於你我,不敢在鴻門裡踏實入睡,遂才吩咐爾等撤去欖枝的吧。不過,既然對本少主並無信任之心,何以同意陪本少主同來鴻門?難道>
話中起疑,白衫少年正在思索之時,忽然,鴻門防守聲鈴大作,屋門外,陣陣守門之聲穿廊而過,大批隱匿於暗色的黑影堆形如烏鴉羣鳥,呼啦閃現,如潮水一般,涌入聲鈴響起的地方,是乃鴻門密防,消息文典庫。
1550.是本少主多慮了
“文典庫?有外來人闖進文典庫了?三月,過去瞧瞧!”
響徹整座地下殿府的警戒聲鈴,清脆的嗡鳴聲音連續在鴻門各處廊道里迴盪飄響。
白衫少年神色一變,站起身,身形一晃,逝如明鴻,快速向門外走去。
“少主,少主,不好了。新來的公子不見了,不見了。奴婢伺候新來的公子睡下了,不小心倒水裡被手盆裡的水溼了衣裳,回去現換了一身,可是剛換回來,新來的公子就不見了。還請少主恕罪啊!”
門扇之外,廊道里。[
匆匆跑來向白衫少年稟告的小奴婢哭喪着小臉,淚痕灑滿眼角的向白衫少年的房間跑來,在走廊裡遇到白衫少年了,阻住白衫少年的去路,慌張的跪在白衫少年的面前,不等白衫少年出聲詢問,急忙說出發生事實,以求白衫少年從輕發落。
“染夕公子不見了?”
疑問現上眉額,白衫少年細想之下,聽着迴盪在耳畔的聲鈴聲,手中青竹扇猛的一拍,在心中暗道不好,那名丟失了的染夕公子,極有可能就是在無意中觸響鴻門防報聲鈴的人。
“少主饒命,少主饒命啊!”
小奴婢旦見白衫少年額梢緊皺,墨眸深暗,垂首于思,不見言語,更是在心裡受驚過度,嚇的沒了底,跪在白衫少年面前,六魂無主,磕得腦門砰砰直響,生怕受到白衫少年的責罰。
“無事,快起來吧。人尋到了便好。三月,隨我去趟文典庫。聲鈴報響,鴻門羽衣使齊結文典庫捉拿外人闖入之人,若是去晚了,染夕公子的性命,或許堪憂。”
鴻門羽衣使,是守護鴻門密文消息不被外來之人搶奪走的神秘護衛。
在鴻門之中,向來享有屠殺生死的最高權限。
以鴻門門主爲首的,不許私用門主之權利來命令鴻門羽衣使,他們,只受命於鴻門羽衣使使令。
但是,鴻門發展至今,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鴻門羽衣使令真正背後的樣子,都只是傳言,鴻門羽衣使令,是在這個世界上,比鴻門還要更爲神秘的傳奇力量。
白衫少年深知鴻門羽衣使的合力,會產生多麼大的嚴重後果,扶起跪在地上的婢女,凌空飄起身形一抹,使出輕功,借力飛身盪出十幾米之遠,只爲能儘快趕到文典庫,搭救美少年一命。
然而,事實並未如白衫少年所想象那般發生令人心驚膽顫的事情。
等白衫少年匆忙趕到文典庫時,只發現在衆多鴻門羽衣使令的身影包圍下,被屠宰到血肉模糊的,只是一隻快要長成精妖的可惡老鼠,血淋淋的躺在那裡,死悄悄掉。
白衫少年受到驚嚇的心,確信要找的人兒沒有出現在文典庫時,抽口涼涼的氣息,呼吶而出,獨自走到美少年的房裡,隔着一層透氣的紗簾,隱約看到美少年側身躺向榻裡的身影吐息均勻的完好睡着,這才感到放心的合上門窗,走出美少年的房間。
“是>
虛驚一場,白衫少年合上房門疑惑自問,沒有看到在他合上的那扇門木縫隙裡,美少年側躺過去的身體,在門扇合上的剎那,猛然,癱軟如泥,仰面倒躺在牀榻上,大口的喘着粗氣。
1551.越多思念,越多珍惜
“呼>
躺在牀榻上大口的呼着似要凝固在心裡無法緩化開來的氣息,美少年無法抑制身體上的顫抖,脣色打顫的回憶着,在霎時從死亡危險關頭把他拉了回來的重要一刻。
不是沒有闖入鴻門文典庫,不是沒有大着膽子想走進那扇充滿神秘到具有夢幻般的地方,而是>
美少年回想在就要被鴻門羽衣使發現的最後一秒裡,身子突然在空中拋飛失重起來的感覺,仍然記憶猶新,難以忘卻。
“是誰>
彷徨無失的感覺,存在剎那不想忘記的回憶裡。
美少年抓着被子的顫抖的手,漸漸在充滿疑惑的空想裡,停止了顫動,迷茫的躺在牀榻上,自我相問着。
“呵呵,還能有誰?在鴻門裡,能逃過鴻門羽衣使的,除了本門主,還會有其它的人嗎?”
一抹淡雅的天空藍,出現在美少年的視線裡。
從暗處走出來中年男子站到美少年的牀榻邊緣,注視着美少年因緊張而悶紅的臉色,眉眼裡,露出一股散發着暖意的溫和,眸光裡含着幾分對美少年的讚賞色彩。
“門、門主?鴻門門主?你>
詫然驚起,只覺身體四肢如同炸裂開的疼痛。
美少年忍着疼痛的重新躺回牀榻上,甚是防備的看着無聲無息出現在眼前的中年男人,道出心中疑問。
“呵呵,蘇園的小主子,命裡有帝君之相,將來,可是咱們暄昭國的一代明君,若是如此早早就命喪在鴻門羽衣使的手裡,那鴻門不是成了逆天改命之人?慕容小主,且不論統籌國期是否長久,但說爲君期間,待百姓如子,已經值得本門主出手相救了。慕容小主,你說,本門主此言,可還有些道理?”
美少年臉上的驚訝,中年男子並不放在眼裡。
一出口,道出美少年隱藏於人前的另外一個名姓,中年男子很滿意美少年瞬間驚愕的現時反應。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真姓是>
太過驚奇,美少年怔然望着中年男子平淡靜雅的面龐,問的懷疑。
“呵呵,世間之事,還有鴻門不知道的嗎?慕容小主,若不是你與常人身份有別,異於金貴,你覺得,本門主會允許有外來之人下榻鴻門?鴻門可不是世人隨意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慕容小主是明白人,本門主在慕容小主面前也不說暗話,若不是小徒與慕容公子有些前世裡的緣分,料想今生也畢不得見。既然見了,還望慕容小主好生珍惜與小徒之間的情誼,說不定留待將來,小徒還可助慕容小主得成大業,也說不定。”
自己徒兒的六年情劫,早晚有一日,都會拜這榻上的小主子所賜。
不過>
中年男子轉念一想,越多思念,越多珍惜,不是才更容易讓他的徒兒懂得珍惜麼?
1552.步入皇宮便是陛下的女人。
“鴻門門主?是若語公子的師傅嗎?恕秋漣無禮,未得允許,先行闖入文典庫,險些犯下大錯。既然鴻門門主已經猜到秋漣身份,秋漣也便明人不說暗話。想必鴻門門主對秋漣前來鴻門之意,亦有所瞭解。不知鴻門門主可否行個方便,對秋漣想要得知的事情略爲告知一`二?”
勉強撐着身體自牀榻上坐起,美少年扶着牀榻柱子對中年男子欠行一禮,話語嚴肅,臉色崩緊,不再有所隱瞞,把心中想要得到之事,向中年男子詢問出口。
“呵呵,慕容小主,你的母親,與當朝皇后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關聯。自古皇宮裡的女人皆如是,聖明陛下三宮六院,七十二寵妃,更在其下還有嬪,秀女,數之不清的宮人,只要是步入皇宮的,那便是陛下的女人。
你的母親,也不過是與當今的陛下,做了一件世間女子皆會犯的錯誤而已。皇后若然知道,必會生加阻止,一切都爲命裡倫常,怨不得他人。若是慕容小主非要尋個原因,那隻怪當今陛下,沒有忍住身爲男子的一時衝動,人之常情吧。
慕容小主,還是看淡一些吧。[
倘若他朝,慕容小主有了位及君皇之高,對待女子的態度,便也會如此了。今朝東宮,明日西殿,各處妃子笑,幾人得常樂。
毋須過於掛懷在心裡。本門主已經允了若語隨你四處遊歷,料想五年的時間,已經可以令爾等聲名大作,成就萬人之上的人中人。
至於之後,就看你們的造化了吧。慕容小主,今日且好生歇息,明日一早,便離去吧。
鴻門羽衣使的厲害,本門主也不想再遇上一次了。慕容小主好生休息,告退。”
簡單的把想要交待的幾件事情統一說明,中年男子在美少年困惑重重的疑問中,轉身走出屋子,未曾回首留給美少年再次提問的機會。
“這>
呵哼一聲,逸出淡淡的不屑。
美少年很想知道中年男子把他從鴻門羽衣使的手裡救出來,卻又勸告他不要只是想着報仇,這其中擺明了的喻意,到底是什麼?
還有>
如果鴻門門主話裡所言,他有身爲君王之命,是真實的,那>
疑雲霧籠,籠罩在美少年一顆陰鬱惆悵的心田。
美少年在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到底事情爲何會變成這樣的煩惱裡緩緩睡去,被各種仇擾的夢魘折磨了整晚沒有睡好。
等到次日醒來,已是天方大亮,美少年揉着濃重的黑眼圈睜開澀酸的眼眸,看到白衫少年手持着一柄青竹扇子,和揹着包袱紫玉劍的紫瞳少年,已經收拾妥當的站在他的面前,似是等來許久。
1553.少門主真愛開玩笑
“染夕公子,不適應這裡的牀榻嗎?看起來氣色有些不太好,是本少主過失了。”
手中的青竹扇,輕輕搖曳在胸口衣衫上的那朵淡藍色的草花之前。
白衫少年款款盈步,走至美少年的榻前,望着美少年的黑眼圈,淘氣的眨眨眼眸,露出一抹輕淡的笑容,溫潤有禮,散着一股公子儒雅的書卷氣息。
“嗯,勞煩少門主關心,染夕一切安好。只是不知,看少門主這身衣裳,難道>
鴻門門主那樣子說出來的話,竟然不是虛假的?[
還真是>
美少年撫着額頭息思寧神了一會兒,好似恢復了一些清醒的神智,看着白衫少年在自己的面前好笑的眨着可愛漂亮的眼眸,一時之間,愣愣的呆在榻上,竟未察覺,世界上,還有如此可愛的小孩子,而這個可愛的小孩子,還正是與他同歲,但所做的事情,卻比他做的那些,要爲難上百倍的大好事情。
跟這樣懂事大義的孩子當朋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沒有忘記中年男子在離開之前說過的話,不管是真是假,美少年都想去試上一試。
“嗯,呵呵,說來蠻有些丟人的。師傅他老人家說,本少主呆在鴻門裡,只懂得出門曬太陽,與其那般,他倒不如養只貓兒來得實在些,還能省地方,省糧食。所以,呃>
調皮的說話語氣,一開口,就把幾個人之間的氣氛由沉悶轉換成開心和快樂。
白衫少年搖着手中的扇子,美似妖孽一般的精緻面孔上,流露出幾分不以爲然的故作感傷,俏麗的翹起脣角,不停頓的向美少年告着狀,惹得美少年本就愣住的眼神,繼續愣愣呆呆的,分辨不出來白衫少年口中說出來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少門主真是>
迷濛的思緒,一語輕悄帶過。
美少年起身下榻,走向婢女們備好的臉盆地方,自行洗漱打理,未由婢女們伺候。
出船之人,向來有計算好吉時的民風,不論是官家出船,還是民間百姓出船,都有討個吉利的好盼頭。
雖然鴻門少主的小木舟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船,但美少年還是不想在起船的時候,走了不吉的時辰,浪費了一天都不幸運的好時光。
“沒有關係的啊,咱們今日出行,不走水路,若是走了水路,便要直返回去。本少主打算向其它國家地方都走一走,看一看其它各國的文化風情,本土文明,很想多學一學在暄昭本土學不到的知識,所以就派人租了馬車過來,染夕公子若是與本少主不順路,本少主再命人駛派小舟,送染夕公子回去便可。想來染夕公子當日尋求之事,已經耽擱數日,本少主也好生內疚的。”
本是尋他幫忙之人,結果,忙非旦沒有幫上,還被他領到了鴻門來。
想起最近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白衫少年倒是在心裡,覺得虧欠了美少年一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道。
1554.二百兩,快點給本少主!
“嗯?走陸路?不在暄昭境內嗎?”
洗淨面龐,溼漉漉的一張素顏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映在銅鏡裡,引得婢女們垂眸無聲輕笑。
美少年接過婢女遞來的手帕,瞥了眼婢女們懷着好意的笑容,也不去多加怪責,由着婢女們伺候着換衣着衫,繫上腰帶之後,方似是回神一般,有些驚訝的問道。
“當年,自從三年前去了龍涼景山寺,一別,就被老頭子困在鴻門裡,直到前些日子藍京雪災爆`發才得以出去,所以,這次有了老頭子的允許,當然要出去走一走。年輕的時候,不多出去看一看,以後說不定要看了,就沒有時間了。染夕公子的事情若是不太着急,大可與本少主同行,共去領略下凰鳳女國裡的女兒風光,也算是良好的一次歷練。就是不知,染夕公子是否能得來空閒。”
思考了整晚,白衫少年覺得紫瞳少年的話很對。[
既然喜歡了那個女孩子,爲何不去躲在暗處,偷偷看上一眼呢?
有必要隔在遙遠的兩國地界裡,讓那個女孩子不知所以的看着別的男孩子嗎?
白衫少年委屈的擰着眉梢,怨言載道的在美少年面前擺示着老頭子對他的不公道,卻把藏在內心裡的真實原因,密密實實的包封起來,不讓任何人可以窺探的到。
“喔>
會出現在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美少年不想放棄。
與其不相信鴻門門主之言,不如選擇一個可以讓人相信的歲月年輪。
有鴻門如此浩瀚深湖一般的地方,自然水深龍入,不會用無聊的話語,來誆騙他這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子,而且,還要在這個謊言上面,增添一處無所用極的費力相救?
美少年相信鴻門門主不是那種閒得發慌,喜於做些樂於助人事情的大好人,一切事情的發生,皆有因果。
寧願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還是存在的。
暫且相信,又有何壞處?
“當然不會麻煩了咯,有染夕公子相陪,本少主自是開心還來不及,路上也會有個人與本少主作伴相陪了,省得只是三月一個人,平時少言寡語的,不愛搭理本少主呢。”
聽聞美少年答應一同出遊前往其它三國,白衫少年美滋滋的用餘光瞟了一眼紫瞳少年,隔着青竹扇子向紫瞳少年狡黠的伸出手袖,壞壞的勾勾手指,薄薄的脣瓣,朝着紫瞳少年小聲的比擬出一句咬着壓根的話語:二百兩,快點給本少主!
“哼!好啦好啦,給你嘛!少主,三月到門外等你!”
氣呼呼的往白衫少年的手心裡塞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紫瞳少年忍着心中不可以發火的怒色,走出屋子,站在屋門外的走廊裡,大呼上當又一次被他家少主子給欺騙了,自此決定,以後再也不與他家少主子打賭了。
1555.揹着包袱要遠行嗎?
“三月哥哥,你在這裡做什麼?揹着包袱要遠行嗎?難怪找了若語哥哥一早晨都找不到,全都說是在染夕公子這裡。還有,三月哥哥,你怎麼是這樣子的表情啊?是不是和若語哥哥打賭,又賭輸掉了呀。”
瞅着紫瞳少年悶悶憋氣,快要憋出內傷的表情,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間裡出現的小姑娘一眼就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伸出一根手指晃盪在紫瞳少年的面前,挫了挫紫瞳少年的胸口,逗着紫瞳少年說道。
“九小姐,你怎麼猜到?都怪染夕公子了,少主要去凰鳳國增長見聞,和我打賭染夕公子一定會同去,我當然是不相信了,然後、然後就拿了二百兩銀子做賭注。”
二百兩吶,輸得紫瞳少年滿心的內傷,哇哇哇的涼。
那是他一年的零花錢,全都被白衫少年給賭跑了,他能不悶火麼?[
紫瞳少年想着要被白衫少年收刮的一兩銀票都沒有了,上火的向小姑娘嚅嚅說道。
“不用說,二百兩銀子都輸掉了?三月哥哥,你還真的不適合和若語哥哥打賭耶。若語哥哥一向都那麼聰明的好不好?不過,你這包袱裡,不全都是金葉子嗎?比二百兩銀票多得多了,何必去在乎那麼少的二百兩嘛,無事無事。”
拍拍紫瞳少年的肩膀,小姑娘壞壞的漾起你我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笑容,嘿嘿的貼在紫瞳少年的耳邊,小聲的說道,給紫瞳少年打氣。
“那個哪能一樣嘛。金葉子是少主的,二百兩銀票是三月的。三月的二百兩銀票變成少主的了,但是少主的金葉子沒有變成三月的。九小姐,你知道這其間的關係,有多複雜嗎?就像,我是你的,但你不是我的,所以,說來說去,還是我虧了,對不對?”
腦袋裡的計算轉着彎的繞口令一般,聽得小姑娘頭昏眼大,紫瞳少年說着說着,好像也有些弄不太懂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
紫瞳少年只是在恍惚之中好像感覺到,他的耳朵邊上,吹着小姑娘熱熱的氣息,他的脣邊,飄冶着小姑娘身上的淡淡的香氣,而他的心裡,則是在聽完老頭子要把她嫁給他的少主之後,再一接觸到小姑娘時,就會變得亂亂的,燙燙的,像是要燒着了,好難受,好想躲開。
但是又偏偏,沒有辦法躲開,移轉不動的腳步,沉如磐石一般,彷彿定在了小姑娘的身前,只可以隨着小姑娘的身形離開,她走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
這樣的心境,就是他家少主,想要去凰鳳女國,見一見那個在腦海裡思念了三年的少女,不曾後悔的理由嗎?
“你們在做什麼?不走了嗎?三月,你的臉色很紅?感染風寒了嗎?在船上受得傷風,還沒有好完全嗎?”
白衫少年的聲音,響起在紫瞳少年的耳邊。
紫瞳少年瞬時回神,晃了晃首,看到白衫少年與美少年兩個人已經走出屋門,馬上整理下飄乎的情緒,低着頭走到白衫少年身側,不再去看小姑娘不解驚訝的表情。
1556.女人扎堆的地方
“喔!若語哥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你難道要去凰鳳女國嗎?那裡可是女人扎堆的地方,若語哥哥長得這麼漂亮,我不放心,不放心!”
抱着白衫少年的手臂一頓耍賴撒嬌,小姑娘纏着不許白衫少年的離開,嬌裡嬌氣的蠻橫態度,不是一般的讓白衫少年困擾。
“哎呀,九,你若是去了,師傅那裡怎麼交待嘛。你去哪裡,是要和師傅提前商量的嘛!我怎麼可以私自就帶你離開嘛!師傅會懲罰我的嘛!”
勉強從小姑娘的糾纏裡扯出自己快要被扯拽離身的手臂,白衫少年拿着青竹扇子的手小心的揹負在身後,離得小姑娘破壞力極強的不肯鬆開的小爪子,生怕小姑娘一個刁蠻勁兒上來,連他手裡最寶貴的東西都不給留下,直接抓壞毀損,不依不饒。
“若語哥哥好笨啊,還是故意敷衍九的理由啊!等到一起出了鴻門去,師傅找不見我,自然就知道我隨你們出去了啊,師傅他老人家的消息來源那麼密集,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嘛。想用這個壞藉口來對付我,也太拙了吧?會讓人比小手指了啦!”[
伸出小拇指在白衫少年的面前勾着指骨兒打晃,小姑娘不屑的挑了挑眼皮,努着小嘴兒,一張晶瑩透亮的小臉兒上,寫得全是瞧不起白衫少年這幾個字。
“喔?是這樣子的嗎?呃,那也不行啊,若語哥哥沒有帶着你出行的預算了啦!到時候沒有銀子給你買好吃的,讓你餓到肚子了,你不得天天纏着,哭喊着想回家?出去遊歷,你當是去遊玩嗎?”
握住朝着他盡情挑釁的小手指,白衫少年自嘆他的師傅,怎麼給他相中了這麼一個讓他無以對付的小麻煩。
除非是在鴻門老實呆着,否則走到哪裡她都要跟在他的身後,一刻不見了,都像天塌下來似的。
說出去的理由被小姑娘堵得沒有話說,白衫少年停頓小會兒,終於又找到一條可以堵住小姑娘隨他亂跑的理由。
“預算?是指出行的銀子嗎?那現在預算就行了啊!需要去銀庫提銀子嗎?那裡面還有九的存銀喔,師傅賞的,有差不多一千兩,夠不夠我們出去花的呀?”
白衫少年話裡的名詞,小姑娘聽的一隻半解。
弄懂了白衫少年的意思,小姑娘在身上的手袖袋裡摸啊摸,摸出一條長長的紅繩鏈子,鏈子之下繫着的,是一塊用純金打造的方形金鎖。
小姑娘拿着方形金鎖頗爲得意的在白衫少年的面前甩了兩下放進袖袋裡,又堵上了白衫少年的一條想把她拋下的藉口。
“哎呀,你不是還沒有收拾行李嘛,就這樣邋遢着出去,怎麼可以?再說外邊行路,諸多不方便的地方,我們三個男孩子,和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自由相處嘛!”
又、又被堵上一條?
這個小丫頭的腦袋,什麼時候轉的比他還快?
白衫少年愕然睜着玉壁一樣美潤的眸子,快要詞窮了!
1557.給了你機會,你沒抓住
“有三月哥哥的金葉子就好了嘛!沒衣服,有金葉子買好啦,沒食物,有金葉子買好啦,如果不開心,還可以招兩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來唱唱曲,說說詞,是不是就更和三位哥哥們的心意啦?什麼不方便,什麼不能自由相處,就是想到女國裡去找漂亮姐姐吧?不要以爲九浼不知道內情,就可以隨意拿話來矇騙九喔,九浼可是相當聰明的說~”
想要到女國去?可以,得帶上她!
想要去找漂亮姐姐?也可以,也得帶上她!
不帶上她,誰去給把他們三個大男孩子放在心裡面想的壞壞事情給攪和掰嘍?
想把她丟在鴻門裡一個人寂寞孤獨的思念着在外面逍`遙自在的他們幾個?[
當然不行!
小姑娘心裡面的算盤,算的比白衫少年的還要仔細,因爲她怕一旦沒有算仔細了,她喜歡那麼久的若語哥哥就該被別的女孩子給搶跑了。
她常聽伺候她若語哥哥的奴婢們私下裡討論,在她若語哥哥夜夜思念的夢裡,有一位異常神秘的女孩子哩!
下定決心,準備要追隨白衫少年輾轉走過一生,小姑娘就不信了,實實在在陪着的人,會比想象裡的那個空形沒有真實的人影,還要得不到白衫少年的心嗎?
“唉,纏人的小丫頭,你>
拿着眼前執拗的小姑娘實在沒有辦法,白衫少年放棄一般的鬆了從小姑娘手臂裡的掐扎,掐了掐小姑娘柔滑似白絹的臉蛋,有些擔憂的問。
“咦?馬、馬車?就是那個,有着四個蹄子的小動物,拉着的那個東東?隨時都會抖出一大堆毛毛招來小蟲子的東東?呃>
堅持了那麼久的努力,在得到白衫少年的允許後尚未來得及高興,小姑娘立刻陷入一種被從小到大都避而遠之的恐怖事情當中。
“看吧?怕了吧?不要說若語哥哥沒有給你機會,是給了你機會,你沒有抓住,明白了嗎?”
小姑娘的家,居於暄昭北部遊牧民族,家鄉的草原上,能跑,會跳的馬兒,驢兒,羊兒,多得數不勝數。
小姑娘小的時候就非常頑皮,經常會捉些小動物來揉搓着玩,惹得草原上同牧族裡的族人怨聲四起,私下裡常言小姑娘因爲是族長的女兒,所以纔有權利去折磨他們賴以生存,可以過活的牲畜。
在小姑娘差不多三歲左右,一起玩着的鄰家姐姐想要懲罰下小姑娘總是玩虐動物的壞脾氣,就牽來一頭還沒有馴服的野馬叫小姑娘去折磨,結果,小姑娘聽了鄰家姐姐的哄騙,真的拿着青草兒去打野馬的大長臉,後面的事情,自然不用詳細說明了。
打人不打臉這句話,不僅人的觀念里根深蒂固,即使在馬的世界裡,也是成爲一代真理了。
小姑娘被惱怒的野馬兒踢飛到了好遠,好遠,從山坡一直滾到了山角下的小河裡,小姑娘被附近捕魚的人兒撈出小河時,嘴巴里還咬着一縷野馬身上的金黃色的驄毛。
從此以後,小姑娘就落下了病根,只要接觸到馬,就會不自覺的噁心,嘔吐,就算是有布簾子擋着的馬車也不可以。
白衫少年自是知道小姑娘桀驁不馴的過去,雖然滿心不願小姑娘跟隨在身邊,但還是好心提醒着小姑娘,希望小姑娘可以知難而退,自行斷了跟隨的念頭。
1558.只用一個晚上就開竅了
“若語哥哥,不會的,九不會抓不住的。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而準備的。不就是陸路麼?不就是馬車麼?不就是長着厚厚毛毛的小動物麼?九我,天不怕,地不怕,豈會怕那種被小車壓着走的小東西?若語哥哥你放心,九以誓死如歸的心情在這裡,向若語哥哥保證,九一定,一定不會暈車的。”
小姑娘的豪言壯語,引來了三位英俊少年的相視一笑。
淡淡的互相掃眸瞥望一眼,三位少年不約而同的在小姑娘不甚注意的地方,比出了數字不一的手指,很顯然,是得了初早時的經驗,又開始拿着銀子賭上了,而三位少年之間的賭注,大略上可以估計到,應該就是小姑娘會否在路上暈車受不了,而討饒的事情吧。
幾個時辰之後,三位少年和小姑娘坐上了前往凰鳳女國的馬車,叢容的走在山野路上的官道里,一邊享受着清風徐吹,景色怡人的山間野景,一邊在耳朵裡堵上了綿軟的白棉花,不願讓馬車裡小姑娘不斷嘔吐,卻依然堅持的聲音傳到自家的視聽裡。
“丫頭,吃點酸梅吧?許能解解你口中的嘔膩味道。”[
出了鴻門,幾個同齡的娃娃之間,再無高貴的等級之分,只按照年歲上的大小,隨意稱呼着。
紫瞳少年在馬車裡,與白衫少年和美少年同坐一邊,小姑娘自己另坐一邊。
打開包袱,紫瞳少年翻翻找找,從包袱裡取出一包紙封的酸梅乾兒片遞到捧着氈紙袋不停嘔吐的小姑娘面前,貼心的說道。
“謝、謝謝三月哥哥。九、九若是嘔死在車上了,一定要記得把九運回部族去,九想父親,想母親了。”
年幼的心靈,在最脆弱,最難過的時候,唯一想到的,就是能夠給自己帶來溫暖的親人。
小姑娘接過紫瞳少年遞過來的酸梅乾兒片,含了一片放在口裡,抽泣着噥噥哼起的鼻音,蹙着難受的額眉,像剛從出水盆裡擰出來的抹布,快在觸出幾滴輕盈的淚水出來,惹人心憐的很。
“小丫頭,上哪裡那麼胡說去?少主都說不用你跟來了,是你非要跟來受罪,現在知道難過了吧?看你以後還這麼不聽話!”
紫瞳少年瞅了眼眸子無力垂下的九姑娘,又隨手翻動着包袱,從包袱裡掏出一片用隔滲水透的溼紙包裹着的溫帕子貼在九姑娘光潔的額頭上,冰涼涼的敷着,言語裡,滿是透出來關愛的寵溺。
“呵呵,這傢伙,讓他去追小姑娘,沒想到只用了一個晚上就開竅了?上哪裡提前準備的這些東西?難道是>
白衫少年倚靠在車窗邊旁,任由透過車窗吹進車內的風兒捎攏着耳鬢邊緣碎屑般的髮梢。
細長美豔的眸子裡,清露泛淡,涼薄的光暈掃着紫瞳少年不間斷的從包袱裡拿出一件再一件防止暈車的物品,詫異的挑了挑眉心,露出幾分慵懶之色。
1559.你,因何對我生出特例
“呵呵,少門主的屬下,確實是貼心備至,小小年紀,能夠細膩到如此地步,他日,必大有所成。少門主許是有福了。”
美少年倚在車窗的另外一邊,飄出車窗珠簾的眼神在聽到白衫少年的話之後淺淺收回,隨意看着紫瞳少年細心爲九姑娘在額頂敷帕子的認真,脣瓣凝起一絲笑意,順着白衫少年的言語,有些恭維之心的接承下去。
“是麼?也許吧!染夕公子,外出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且稱呼本少主爲若語吧,彼此之間,就如同我與三月一樣,出了鴻門,便是生死相守的情誼,而不再是鴻門裡的主子和屬下。染夕公子若是覺得不便,旦在沒人的時候,稱呼我爲少門主便可。”
鴻門之勢大,並非空有其想。
白衫少年雖不經常外出走動,但也曉得只要有世人在的江湖,就會徒生險惡,與爲了錢財,不惜以命相搏的貪念之人。[
他是鴻門裡的少門主,如果被其它的人知曉了身份,拿他去與鴻門裡的那老頭子做交易來買賣鴻門裡的消息,那他便成了鴻門裡的大罪之人,禍害到了鴻門內,所有門徒的利益。
要知道,鴻門裡的消息,都是門徒們用隨時都會丟掉的生命,和鮮紅色的血液換來的。
世人眼中最爲神秘的鴻門,說穿了,不過就是一個以飲血茹刀爲生,是走在刀刃之上,隨時都會沒命活在世上的危險地方。
其它的門徒如此,而他,站在所有門徒生命上的,掌權所有門徒權益的少門主,更是如此。
美眸眯起了一條不甚光微的縫隙,一股泛着縷縷散漫的微弱光茫,曳動着幾分看透世態火涼的清冷,轉而,落在美少年的身上。
白衫少年搖着手裡的青竹扇子,餘光掃過那些不曉得紫瞳少年都是從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臨時補給的暈車藥品,身上多了幾許在鴻門裡不曾出現的漠然。
“也好,大家都稱呼本姓,自是省了不少不未要的麻煩。若語你>
頗爲同意的應允了白衫少年的提議,美少年不太適應的直呼了白衫少年的名字,望着白衫少年身上泛發出來的隔離氣息,那種氣息,儼然與離出鴻門之前,有着大爲不同的感覺。
只是美少年暫時還不說道清那種不同的感覺,究竟是因何而產生。
“嗯,染夕?這樣的稱呼,確實是好,親近了不少。”
白衫少年也試着喊出美少年的名字一次,頓時覺得,這樣的稱呼,比之前公子類型的稱呼,好上許多。
“若語,我>
困惑,縈繞在腦海裡已久,美少年真的很想知道,眼前,這個渾身上下,都透滲着一絲妖冶如毒花的冷清少年,是懷着何種心態,而把他領入鴻門,破了在其它人身上,從未有過的先例。
1560.有可以入眼的印象
“呵呵,若然說是,染夕你的樣貌,很入得若語的眼簾,染夕你,可會信?”
飄逸的髮絲,隨着青竹扇的扇風兒,搖搖蕩蕩的,好似垂柳的絲絛,適然自得。
白衫少年輕笑着撇撇紅若櫻花般絢爛的脣角,勾起一句看似認真的玩笑,不徐不緊的輕鬆表情,抹帶着一股怡意風韻的安寧,脣畔邊緣的笑意,似有似無的隱現着。
“呃>
聽了白衫少年的話,美少年不自覺在腦海裡想到了其它的方面,臉色染上一層微薄的紅暈,分辨不出白衫少年此話的用意。[
“當然也是啊。男女之間,見面得過後,不都是有可以入眼的印象麼?若語呆在鴻門這麼久,還沒有見到一個可以在容貌上與若語拼個不相上下的人,一時好奇所致,遂把染夕你引了來。只不過沒想到,染夕你前來鴻門,也是有過一定的事先料想吧?鴻門裡的文典庫,招來那麼多鴻門羽衣使的事情,是否是染夕你隨若語前來鴻門的原因之一?”
昨日,本是未曾發現美少年屋裡的異常之舉。
白衫少年只是擔憂着鴻門羽衣使鬧出如此大的動靜都沒有吵到美少年安穩的睡眠,以爲美少年在木舟之上引得的風寒還沒有好,所以多在美少年的身邊守護了一陣子。
不想,卻聽到了中年男子與美少年之間的對話,雖然兩個人之間談話的聲音非常微小,但白衫少年還是隱約聽得出,那個私自闖入鴻門文典庫之人,便是他帶回來的美少年,而最讓白衫少年奇怪了,在最危險的時候,居然是他的師傅救了這個私闖入鴻門文典庫的人,並且,沒有把美少丟進血蝙蝠庫?
白衫少年不覺暗思一夜,思考着這件好生讓人疑惑的事情,如今,尋到話題的起因,多生出一問,他料想美少年也無可厚非。
“呃>
做了傷人感情的事,美少年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先是驚訝着失愣一會兒,美少年思來想去了解了被白衫少年知道的前因後果,臉上難免內疚,黯下了一層失去色彩的眸光,主動向白衫少年請辭,不再打算同行。
“那倒不必。若語有欠染夕公子在前,染夕公子隱瞞若語在後,爾來吾往,算是扯平,暫且不相計較。倘若以後還想結伴而行,也非是不可之舉,誠心相待就好。若語五歲離家,離家之後,便因由機緣有幸入得鴻門,深得師傅喜愛,困於鴻門至今,身旁之人,皆恐忠於主,不敢與若語敞心而交。難得遇上染夕你這個同齡之人,確實想真誠以待,不知染夕公子,意下如何?”
悶熱的天氣,悶幹似火的馬車。
白衫少年撩開擋住車窗的馬車車簾,望着車窗外青枝碧葉,一目清爽的山景之色,像個男子漢一般,大方說道。
1561.鴻門的門風很豪邁
“嗯?呵呵,原來如此。若語你如果可以不計前嫌,允了染夕此次之過,染夕自然也是喜與若語你來交往的。尊師救下染夕之後,曾在染夕面前斷言,若語你與染夕之間的緣分,決非止於淺水之交,或許,還有更深的情誼存在吧!”
訝異於白衫少年思想裡的單純和天真,美少年的眼眸裡,閃逝一絲受到震撼的神色,瞬時而過。
繼而,笑意如常,綿遠悠長。
點頭同意白衫少年的提議,只是,在美少年的手心裡,凝聚了一掌心的溼熱汗水,悄悄擦拭着。
“是嗎?師傅曾說過這樣的話?難怪不見師傅阻止我帶你入鴻門了。既然如此,那就重新開始相識吧。我叫安若語,是暄昭貴安守城安府的幺子,很高興與染夕公子你結識,同遊出行,如有不便之處,還請染夕公子多多見諒。”[
一手搖着送來風兒的青竹扇,一手伸向美少年的面前,安若語一掃起初的漠然之色,在美少年的視線裡,露出一張美玉般的精緻面孔,驚豔絕色,絢爛紛繁。
“呵呵,說到見諒,應該是染夕向若語你說纔對。四人同路,唯有染夕是不付旅宿費用之人,染夕倒是很想向若語公子詢問一句,是否也需要染夕付些旅宿費來補添些路程上的花銷?”
斂去美眸裡潛藏的一波汪闌驚動,南染夕收收脣邊快要僵停的笑意,對安若語的話不與置否,饒是興味滿滿的問道。
“喔?想不到染夕現在纔想起這件讓若語虧到家的事情?也好,晚飯由染夕公子來做?山間野嶺,想要趕至客棧住處,怕是要等待到來日天明,車上備了些食口的乾糧,可口的菜品倒是沒得幾樣,染夕公子,可會做些山間的野味?如若露上幾手,若語也好派三月去打幾隻山裡的肉食來烤着吃?”
經南染夕一說,安若語倒是想起來,從暄昭出至凰鳳女國的這一帶官道上,時常有珍禽獸類出沒,如果可以打來一兩隻就來飯食,再在適於入睡的山道上燒起一堆暖身的篝火,伴着入夜璀璨於暗空裡閃爍耀眼的星辰入睡,那豈不是人生裡最爲愜意快哉的大樂事?
“哈哈!想起若語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鴻門的門風很豪邁’!難得在山間野林裡若語你還能保持如此閒然自居的好心態,染夕怎好意思逆了若語你的期盼?說來話長,染夕自小生於野園雜戶,從小就做些到處偷食尋樂的事情,對於野外烤食,頗爲有番獨道的手藝理念。具體味道,還是得請若語你嘗過便知!”
自小居住的蘇園子裡,到處都是散養開來,以備自食其用的家禽。
南染夕平日裡居於家中,多數見着什麼逮什麼,時常追着自己家院子裡的家禽滿院子的瘋跑,直到再也跑不動了爲止,燒雞烤鴨撲大鵝,更是如同家常便飯一般隨性。
南染夕大笑着撐手支着下巴看向車窗之外,倒是沒有想過,與眼前不經意間就會流露出一股高貴傲氣的小少年,還能尋得個一同歡喜事好來做。
1562.小丫頭,讓你不聽話
“真的?那若語不是有口福了?能烤熟的不?本少主的車上可沒有用來燉火的大竈喔!也不喜歡茹毛飲血,生吞入腹的喔。”
少年們的世界裡,果然還是食物比較有能夠吸引彼此變得親切的能力。
兩位身爲主子的小少年坐在馬車裡一言一語的聊着有關於晚膳如何備食取用的具體細節,認真討究用什麼樣的方法可以讓在野外山林裡度過的這一晚變得更加美妙,更具有深刻的回憶,談得興致大起,孜孜不倦。
而坐在兩位小少年對面捧着毛氈紙袋嘔吐不止的少女,則是耳朵裡時時刻刻都在回想着快要暈倒到車廂底座去的滿腦袋嗡鳴聲,似被捲進了翻涌的旋渦一般,大嘔,特嘔,嘔到腸胃乾渴發燥,尤其是在聽到兩位少年在研究晚膳時提及的膳物名字時,嘔的越發澎湃洶涌,難以抑制。
“唔!嘔!嘔!”[
馬車裡本該充斥着少女甜蜜笑聲的遐想橋段,在少女忍不住胃潮滾蕩的嘔吐聲中,從清晨的日升,一直過到了傍晚夜幕降臨。
等到青暮色的天雲遮擋了大片即將淹沒的白日光線,少女總算在馬車上熬過了一整日漫長的痛苦折磨,在安若語的攙扶下走出馬車,躺到提前下車安扎帳篷的三月,親手搭制好的帳篷裡,萬分委屈嗚咽的飲下了一小杯蜂蜜水,倒在鋪好的被子上,不堪重累的睡過去。
“小丫頭,讓你不聽話,這回吃到苦頭了吧?”
撫摸着九漸漸有些恢復正常體溫的額頭,安若語是真正服了小女孩的堅持,十分讚歎少女爲了喜歡之人可以付出的勇氣和真心。
走出帳外,南染夕負責點篝火,架燒烤野食的搭架,三月前去附近的山頭打獵,安若語便從車上往下搬着被子放到帳篷裡,留待晚上睡眠之用。
馬車裡只備了一個帳篷,原是僅供三個少年一起,都是沒有什麼忌諱的男孩子,不需要再多備物料。
可是如今多了個身子不舒服的女娃娃,只好四個人一同全都住進帳篷裡,雖然都是惦念着男女有別的禮數,但好在年齡尚小,彼此都不拘小節,沒有過多在乎。
因此,安若語再三考慮到住於野外,有可能遭遇野獸的突然襲擊,遂下了決定,四人一同住在帳篷裡,他和三月,還有南染夕三個人,輪流值守夜崗,每隔兩個時交換一次。
搬好了所有的被褥鋪好,安若語低着身子鑽出帳篷。
看到南染夕已經找來了大石塊壓住架烤食物的底端邊角,但卻總有些移來移去,偏晃打顫的地方,然後一個人站在那裡瞅着搭起來的鐵架沉思不解,忍不住搖首輕嘆,走到南染夕的身側。
“若語,鋪好被子了?”
埋頭苦思的南染夕,垂向地面的視線恍然看到有一雙純白的綢靴出現在自己的可視範圍,猛一擡頭,臉上帶着幾分疑惑看向安若語,腦中仍然在想着烤架因何不穩的原因,心不在焉的問。
1563.暗示這麼清楚還不明白
“嗯,當然,那麼點小事情,怎麼可能難得住本少主的聰明頭腦?”
玉臂環抱在胸,安若語眯起一隻美眸,凝起縷縷精銳的眸光,上下左右,頗有興致的打量着總是搖來晃去的烤架,得意的抿起薄脣,臉頰上漾出兩個清甜的小酒渦,伸指扯了扯南染夕的衣角,向烤架右側,離河灘較近的方向,暗示的眨了眨捲起一彎上揚弧度的濃郁眼睫毛。
“什、什麼?”
受到暗示,仍有不解。
思緒受到之前意想裡的圈固,南染夕不太明白安若語暗示裡所指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呃>
翹翹捲起的眼睫毛都快眨的疼了,還沒有讓南染夕理解到自己的意思。
安若語無奈的揉了揉僵直掉的美麗眸子,彎腰拾起沙堆裡南染夕擺出來的一塊大石頭,勢在烤架右側就着地面低了一塊的地方,道了一句‘地不平,擺得不方正怎麼可以?’替南染夕解除腦中的疑惑。
“呃>
太讓他丟面子了點?
南染夕走到烤架的面前,在安若語墊起大石頭的地方蹲下身,眼眸順着烤架兩邊邊角上稍微有些差異的地方認真察看了一遍,發現確實如安若語所說,靠近河水灘岸的這一邊,地勢能低出半個小拇指那種高度,兩邊的地勢不太平衡,沒辦法保持烤架是處在同一水平線上,因此如何站也不會穩當的。
“怎麼樣?這樣不就可以安心等着烤食物,不用擔心烤架會倒下來了嗎?染夕,我很聰明吧?嘿嘿!”
撣掉手心裡的泥土,安若語走到水盆邊,拿起水盆跑到水灘前,打了一盆清水回來留待一會兒清洗烤食之物,樂呵呵的自我誇獎中。
“嗯,還是若語聰明一些啊!”
懊惱的一拍腦門,南染夕走回安若語的身邊,取來另外洗手的小盆,裝了一點水,洗淨因爲搬弄烤架而沾上不少泥沙的手,後悔自己做事怎麼就不認真細膩一點。
“哈哈!染夕,我們紮了帳篷的這個地方,位於水灘附近,屬於山腳下偏低水岸,在地勢上呢,靠近水源的地方,肯定是會有些低勢的。雖然在目視的情況下不一定可以發現,但只要如此想着道理應該是那樣子就好了。染夕在家裡不常幹活麼?這種常識性的東西,應該懂得的嘛!”
坐在拾來的乾柴堆上,安若語一邊講着關於烤架地勢的原理,一邊等着打獵出去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有人影回來的三月,順便在等待的時候,不忘追問南染夕一些家裡的事情。
“呵呵,幹活啊,只不過幹得不是這些罷了。若語,我乾柴都拾了好幾捆了,三月怎麼還不回來?。會不會出危險?在這種荒郊野林裡?”
陪安若語一起坐在乾柴堆上,一起望着天邊漸漸看不到雲彩霞光的暗色,南染夕向四周環視一圈,只見到遠方山林深處,是看不見邊際的一片漆黑,有些擔心離開甚久的紫瞳小少年。
1564.那個很中意的女孩子
“喔~他啊,一定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山林裡挖些可藥補的食材吧。至於危險嘛,應該不會的。三月初出江湖時,年齡很小的,江湖上的經驗比我還多,要不然師傅怎麼會放心只讓他一個人陪我出來?我猜想啊,一定是被那個小丫頭給鬧騰的。”
眼睛往搭好的帳篷裡瞧了瞧,聽到帳篷裡傳來平穩均勻的呼息聲,安若語頗有自信的把下巴支在曲起來的膝蓋上,皺着兩道彎彎的眉兒,等待的三月的歸來。
三月要是再不回來,他就打算去吃車上的乾糧了,等着吃肉的時間,很難熬喔~
“嗯?是被九小姐給鬧的?此話怎講?”
不太熟悉男孩女孩之間的幼時懵懂,南染夕不太明白安若語話裡的意思。[
“呃>
厄然頓詞,安若語在腦海裡編措着言語小會兒,把三月對九的一片小心思,用無法傳到帳篷裡的小聲音,靠近南染夕的耳邊,有模有樣的解釋道。
“是麼?若語,恕染夕無禮,染夕心中有一事不解,既然九姑娘對你如此心重,爲何你不樂於接納於她?難道若語你對她,一點想要去開始的想法都沒有?”
天天都有個難纏的小女孩形影不離的跟着,就算沒有一見鍾情,也應該有日久生情了吧?
怎麼可能半點心動的想法都沒有呢?
得到安若語的解釋,南染夕在想明白三月對九那份淺藏的愛意時,靠着安若語在乾柴堆上坐的近了些,眼眸裡,有着一股真實求解的疑惑,非常好奇安若語在面對九時的心態。
“呵呵,這個嘛,不是一個人對你好,你就會喜歡上的呀!
如果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強行逼迫的話,若語是絕對不會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娶一個不在心裡的女孩子的。因爲在若語的心裡,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裝下一個小人兒了。
只要那位小人兒還在若語的心中停留着不肯走,若語只怕,就算有再好的姑娘出現在若語的生命裡,若語也沒有辦法在那個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的地方再多放進去一個人兒了。
染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沒有互相之間的喜歡,怎麼會有彼此連繫的關心呢?染夕,在你的心裡,難道就沒有想守在生命裡,不想讓別人參進來的,那個很中意的女孩子嗎?”
長長的話,語重心長。
仿似根本不像出自於一位年齡只有十歲的小少年口中,亦不該是處在這個年齡段裡所能夠說出,聽起來堅定不移的話語。
安若語望着逐漸籠罩起一層水霧的河川,手裡拿着一根從柴枝上折斷下來的小樹枝,在腳邊的河灘上,一條線,一條線的隨意划着,不知想要畫些什麼。
1565.若不愛,便默默無言
“中意的>
聽了安若語的一長串話語,南染夕嚅念着安若語提給他的問題,細細思量着,在他的生命裡,是否曾經出現過那麼一張,或是兩張面孔,能夠讓他現在能想起來的。
“嗯,中意的女孩子,也就是喜歡的女孩子啊!染夕你的心裡,沒有過嗎?如果沒有的話,會不會太淒涼了點?在凰鳳女國之外的其它三國中,男子十五歲束髮,十歲之時,已經是可以訂親的年齡嘍。在染夕的老家,長輩們沒有給你提過親事,沒有遇到過上門提親的媒人嗎?”
點點頭,露出些許苦悶。
安若語想起倘若他如今是在安府沒有離家出走的話,那往安府裡前來說媒的媒人一定會很多,到時候,見到的漂亮女孩子也會很多。[
可是,再多漂亮的女孩子也及不上如今被他放在心裡的那一個,如此一想,安若語也便不再爲當年的離家而耿耿於懷,時而擔憂了。
“是麼?沒有中意的女孩子,淒涼麼?難道要染夕哭着去尋一個?”
在他的家鄉,曾經在有段時間裡,有過爲數不少的女孩子,經由媒人的介紹,絡繹不絕的走進他的家門,在他還不懂得何爲姻親的時候,向他的母親,外公說媒。
只是在那個時候,他還很小,不懂得那些,對於女孩子的欣賞,也僅僅限着於能否一起玩遊戲,一起跑着捉小雞小鴨的事情上。
凡是沒有體力一起陪他玩遊戲,沒有本領捉來小雞小鴨的女孩子,他全都看不上眼,盛氣凌人的指揮着家裡的僕人,把前來說親的媒人全部都趕出院子去。
見一次,趕一次,不許那些人進家門。
後來,家門沒落,原本絡繹不絕的說媒人,一聽到家門遭難的事情,全都放下了說親的想法,媒人一個個的都不見了。
他不懂事的問外公,爲什麼那些滿身嗆人脂粉味的討厭女人怎麼都不來了。
外公把他領到院子裡,指着門檻處那塊被踏破窪陷下去半個掌寬的門板,對他訓斥着,教導他說,那就是所謂的‘事態炎涼’,讓他在心後,一定要把這樣的世間道理,記在心中,不可以忘卻。
回憶起過往裡曾經歷見過的一幕幕,南染夕並不覺得沒有把他心裡最純潔的那塊淨土奉獻出去,是個非常不好的選擇。
相反,南染夕還要感謝那些教他懂得世態火涼這個道理的人們。
因爲有那些人的存在,南染夕纔沒有失去一個最珍貴的童年,沒有把他想要珍惜一輩子的人生,隨便的交給一個只貪慕他的家勢,權勢的女孩子。
這樣的,沒有中意女孩子的純潔感情,難道不好嗎?
可以把他最愛的,而且想要去愛的,放在一個他能夠去愛的有限時間裡,沒有束縛的拼盡全力的,去翻天覆地的愛上一次。
若不愛,便默默無言。
若愛,便請深愛。
還要堂堂正正,在世人的面前,風風火火。
那纔是,南染夕最終想要得到的,命裡有着歸屬的感情。
1566.思念是愛情裡最美的遺憾
“哈哈!隨口說說嘛!男人流血不流淚,怎麼輕談女兒家的喜好?倒是>
笑聲張揚,飛雲入霄。
許是夜色過於深濃,安若語沒有看到南染夕在漸暗的天色下,變得眼眸迷茫起淡淡憂傷的表情,只是覺得南染夕認真說出來的話語,尤爲讓人發笑,不知不覺中,就已笑起開來,朗朗飄蕩。
“呵呵,若語你還真>
被安若語的笑聲傳染,南染夕被安若語的話兒嚇了一跳,沒想到,安若語會說出這般讓他驚訝的話來。[
“怎麼會不適應?知道我朝的前任大將軍鳶碧菡嗎?他就是爲將者,入嫁凰鳳國凰頤女帝,成爲一代寵姬鳶夫嘛!不過自凰頤女帝駕崩之後,他又另嫁了凰寶女帝,這件事情,倒是讓人有些納悶了。嫁給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孩子輩國君,是因爲貪戀宮裡的榮華嗎?還是>
兩個人的話題,越聊越遠。
安若語記起鴻門裡有關於暄昭民間傳奇文典故事精著上的事情,權當是好玩有趣的事情說來給南染夕聽,用來打發三月遲遲不歸的空閒時間。
“若語,你是指>
一位英年將軍,入嫁女國爲夫,地位等同男國裡三宮六院之其中一妃。
這樣的地位人生,變幻的是否,太過神奇?
不是民間自行杜撰的野史佳話供說書人來賺些買賣的營生錢嗎?
南染夕被安若語說出來的話,着實吸引到注意力了。
“當然!少年將軍,一朝得志,途遇心儀之人,遂拋家棄將位而去,追隨一生,至此不渝。傳聞當年,是如此的。在兩人相遇的那條山谷道上,還有將軍與女皇攜手同刻的《永生文》呢!但是現在,應該都找不到了。被命運抹去的痕跡,太多了,想要流傳後世,成爲名景之地,怕是尚欠些浪漫唯美的悽婉。世人都喜歡不得相守的傷感,彷彿唯有那樣,才能證明思念,是愛情裡最美麗的遺憾,都惦念着那份得不到的缺失感吧。”
談到文典故事裡關於鳶大將軍的故事標註,安若語記得,那些事情,因爲不受當朝皇上的喜好,遂頒下昭旨,把鳶將軍的名姓從國史上除名,有關於鳶將軍的一切事宜,對於民間百姓的傳閱之間,全部封鎖,不得外傳。
鴻門裡僅有的那一部著名文典,好像據說是全天下最後一本了,珍貴的很。
1567.虧!吃虧!忒虧了!
“呃>
莞爾輕笑,南染夕作勢真正佩服的向安若語抱拳行禮,接連道兩聲由衷之言,惹得安若語隨着他的笑聲一起漾開了脣角。
在八月入暮的晚風裡,聞着山野間飄蕩着淺涼的野花香,漫無邊際的隨心暢聊着,一言一語中,皆透露出一股少年遺風般的鄉土色彩。
“染夕,其實我挺羨慕鳶大將軍的。有個身處萬萬人之上的尊貴之人相濡以沫那般守護着他,愛寵着他,即使在那樣的愛情失去之後,遭受了萬般不忍的責難,也是值得了。一生一世一雙人,至死不渝,死生相依。妻若歸去,夫便不獨活。夫若歸去,妻便隨君去。人與人之相思苦守,爲的都是什麼?還不過都是內心裡的一廂情願,或是心甘之下,苦亦生怡甜麼?”
笑罷之後,是最真心,最真實,發自內心深處的感受。[
如果有機會,安若語很想親眼看過那位被文典裡描述的如仙子一般俊美,如書生一般優雅的絕色將軍,到底是何等尊貴如皇朝,美豔驚天人的舉世不可多得之人,值得凰鳳女國兩朝君主輪番爭搶,血漫皇宮。
“呵呵,若語,在我們家鄉,常用蘇河清澈潔淨的河水來形容一個人心靈上的純潔。染夕不才,現學現用,臨時借來,但卻是此刻最想說給你聽的,那便是,相處了幾日,染夕發現,若語你有一顆比蘇河還要純淨的心靈。在你的那顆心靈裡,似乎天生裝滿了世界裡最乾淨美好的一切事物,努力吧。把這種美好一直延續下去吧,那樣,就不會看到人世間的殘忍與不公,不會感受到傷感與背叛,最重要的,是會只看着自己愛着,念着的那個人,不論男子或是女子,一如既往的堅持。染夕,真的自愧不如!”
許是在山野之間遠離塵世裡的囂煩雜亂,獨留自處的那一份安寧,讓深謹防戒的心緒毫無顧忌的打開。
南染夕聽完安若語的話,只覺胸口裡一直沉悶壓住的那股堅韌的勁兒道忽然被衝開,心情愉悅很多,想要對安若語說出的話,也增多了許多。
彼此之間的關係,似乎就在溫軟的夏季的風裡,變得越發的親近了。
“是嗎?哪有啊!染夕你只是還沒有遇到那個可以讓你不顧一切望着的女孩子罷了。不過呢,我還是比較相信那條真理啦,只要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可以相愛一生,然後沒有任何遺憾的相伴老去。那即使是嫁給女人過活一生,也沒什麼大不小的啊!唯一比較不好的地方就在於,得和其它的男人來共同分享自己的妻子,這點,着實很不划算吶!虧!吃虧!忒虧了!”
手裡的乾枝,在河灘的沙地上慢慢胡亂畫出來的,居然是一張看起來有些青稚,但是五官卻極其美豔非常的精緻面孔。
安若語蹙着額眉想起在嫁給女人之後所要面對的一系列諸如男人之間爭寵的可惡戰爭,沒來由的站起身,氣得跺着鞋子在河灘上,昂首望着頭攀上幾顆星辰的深沉夜空,肆無忌憚的大喊起來。
1568.什麼叫做看情況?
“嗯?哈哈哈!”
先是沒有反應過來安若語口中指的吃虧所言何意,等到反應過來時,南染夕才忽而體會到安若語的話裡帶了多麼大無處可說的憤慨和委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顫出被雨打散的花枝,想要停,都停不下來。
“呃>
瞅着河灘上的美麗面孔黯然發呆,安若語轉首凝望着笑聲漸長的南染夕,抖着不太能理解的眸光,爍閃着不解,嘟起紅紅的脣瓣,反問道。
“嗯,一點點好笑,染夕沒有想到嘛。若語,你真幽默,染夕是徹底的服了!”[
笑過之餘,在可以停下來的緩神功夫,南染夕還不忘朝安若語豎起稱讚的手指,送上一句由衷的欽佩,和包含深意的讚歎。
“服什麼?難道你不覺得嫁給女人其實是件很虧的事情麼?女國裡的女人,和男人國家裡的男人,在心性上其實都一樣的,能多擁有幾個,就多擁有幾個嘍?在佔有慾與貪婪的慾望面前,女人的私心,並不比男人差的。所以說啊,在凰鳳女國裡選女人,一定要慎重,就像在其它三國裡女子選男子一樣,在有機會的情況下,一定要仔細的挑,認真的挑,決對不能只憑着一腔喜愛就衝上去,得做好萬全之策!不然,傷心的就只有自己。我這樣的說法,哪裡不對了嘛!”
勸戒別人的話語,不想在幾年之後變成了對自己人生的提前刻畫,轉成一段轉扭不回的殘忍事實。
安若語絞斷青絲都想不到,被他一語言中的事實,竟在之後漫長的等待歲月裡,只有孤獨和寂寞陪伴着他,一直走過了人生裡,那最佈滿黑暗的六年。
“會嗎?若語,如果你愛的女人,心裡還藏着別的男人,你會怎麼辦?接受嗎?還是忍受不了共侍一妻,決然離開?”
小小年歲,南染夕竟不曾想過,在安若語的腦袋裡,藏着的竟全是這種,喜歡誰,喜歡女人是嫁還是娶的問題。
“離開?暫時還沒有想到啊。如果那位姑娘真的有了中意的男孩子,先看看情況再說唄?棄器投降,不是本少主的一慣做風喔。聽說,女國裡的姑娘,都是在十三歲時,就會娶了破`身的小夫來暖榻,等過了十三歲,再娶入正室夫君入門。也不道是真是假!唉>
腦海裡裝了不少並不在這個年歲應該去想的困擾問題,安若語從柴堆上站起身,手中的一根柴枝輕悄的拋入烤架下方,擡眸望着遠山山頭隱沒的最後一縷光線,低身搬起一大抱乾柴對摺之後拋進烤架下石頭搭起的烤臺,挑着乾柴之間可以通風引燒的空隙。
“嗯,好啊。可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什麼叫做看情況啊?若語你對女國裡的事情如此關注,莫非住在你心裡的那位姑娘,是女國裡的姑娘嗎?”
抱起一堆乾柴走到安若語的身邊蹲下,南染夕往安若語挑好的乾柴火垛上一根根的添着柴枝,大約猜測到了一個能夠引起安若語心神不安的理由。
1569.似友非友,是僕非僕
“呃>
遲疑了一番,最終還是點點頭,向南染夕承認了內心裡裝着的那個小人兒正是凰鳳國人氏。
安若語瞧着天色估計着三月再晚也不會超過一刻鐘就提着東西回來了,在差不多時辰的話下,把話題截住。
以防着被三月聽到了,少不得又要埋怨他一番,又得時時刻刻警告他說,身爲鴻門的少門主,哪裡應該下嫁個女子,當然應該去娶個女人回家才行。
“嗯,也好。女孩子都比較體弱。不過若語,我有一事不解,爲什麼感覺你與三月之間的關係,有些似友非友,是僕非僕,更甚者,有的時候,你會在大多數情況下肯傾聽他的意見?兩位之間,有什麼過人的秘密嗎?不好意思,染夕總是把好奇的事情藏在心裡太過悶躁,總感覺不向若語你不問不快,不言不舒服。”[
聽着安若語的話裡,好像總是對三月有所忌憚。
南染夕負責來回搬運柴枝,在搬運柴枝停下的空隙,問起另外一件惹到他關注的事情,是從南染夕初次和安若語見面時,就感到深層疑惑的問題。
“喔。三月?呵呵,是因爲三月曾經救過我兩`三次的命啊。
凡是從水陸進入過鴻門的人都知道,旱季與雨季兩個季節之間的交替時間,是鴻門水陸水源最爲豐沛的時間。
每當在這種水源由少變多向鴻門水陸大門涌進的時候,那段養着血蝙蝠的淺岩石道內,都會積蓄着一定的水源。
我初來鴻門時,非常討厭師傅把我困在鴻門裡不許我出門,所以就總是偷偷想要逃出去。但是,對於陸路不通的我,只能想着借水路離去。
可那時正值漲水之際,我剛一進去,就被水浪捲到涌流裡,拼命掙扎着往回逃,要不是三月跑過來把我救出來,我就只能葬身魚腹沒命了。
就是那樣,三月救過我兩三次,所以我在心裡也沒有把他當成僕人對待着啊,是比親人還要更深一點關係的最親的親人。”
想起當年那段千辛萬苦,慘不忍睹的逃跑歷程,安若語至今還默默感嘆當初多虧了三月傻乎乎的,即使不要了性命也要把他救回來的勇敢勁兒。
要不然,他哪裡還有命活到今日,和他的師傅談判成功,跑去凰鳳國見他思慕已久的小姑娘?
--PS:今天碼得有點晚了,後面還會有三章,如果碼的速度沒有太快,希望親們可以體諒。
1570.我,非常深刻的檢討
“哈哈,原來若語在小時候淘氣的程度和染夕不相上下啊。”
抱着最後一抱乾柴擺放到烤架下石頭竈裡,南染夕看着安若語走進馬車取來兩個僅能燒夠三個暖袋的小鐵盆,伸手接過一個鐵盆,隨着安若語一同去河溪邊打水。
“嗯,不僅逃了一次,我是屬於腦袋裡不長教訓的人。逃了四、五次,其中一大半都是被三月把嗆水已經昏厥過去的我給救回來的。剩下的,就是我在清醒之後,和老頭子做鬥`爭的時間了。五年吶,就是那樣一天天不停和老頭子打架熬過來了。這次,有幸能得到老頭子的允許外出遊歷,多少也是染夕公子帶來的福氣?呵呵。”
舀着河溪裡的清水盛了滿滿的一小鐵盆,安若語笑着低頭一看,不禁驚呼一聲:“染夕,有小魚噯!”
“是麼?小魚?多大?這種程度上的小鐵盆,能裝到多大的魚?夠吃不?”[
揚着一雙美玉般的眸子,南染夕聽到安若語喊到到小魚,迅速的跑到安若語的身邊,眸眸緊固的鎖在安若語的小鐵盆裡仔細看着,尤其是在晚膳快要開始,三月仍然遲遲不見歸來的時候,思緒裡能夠想到了,只剩下吃這個非常讓人期待的事情了。
“呃>
額角滑下幾道黑線。
安若語捧着小鐵盆嘴脣朝着鐵盆裡一處黑乎乎的小山一般遊動着的水面地方,指給南染看,告訴南染夕想要尋找的那條小魚兒,到底有多大。
“>
沿着安若語指的鐵盆裡的水面望去,南染夕無力的垂下了興高彩烈的跑來的情緒。
看着那短短胖胖,只有巴掌大小,光腦袋就佔了一整半的小魚兒,更別說,還有佔了另外一半的尾巴咧?
至於魚身子?
南染夕找了一大半,愣是沒有找到魚身子在哪裡!
也不曉得安若語是從哪裡來的火眼金睛,一鐵盆居然撈種個這麼奇怪的物種?
“哈哈!檢討?染夕,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本少主用鴻門傳音密法呼喚三月快點回來?等到了晚上,月光朦朧不清,山路難辨,若是遇上危險的骨獸就不好了。”
安若語思量着還要再等半個小時三月方能回來,到那時,天就已經大黑,山林裡時常有吃人的狼虎出沒,萬一真給碰上了,那可就都是成羣的出現,三月一個小孩子定然應對不了,不覺擔心的皺起了眉頭,沒有發現在兩個人的身後,一縷淡紫色的眸光,已經隨着月色的升起,逐漸向着烤架走近。
“少主,您這是瞧不起三月的本事呢?誰說三月會遇到危險而自救不得了?”
扛在劍柄上的野味咚咚的扔在烤架旁邊,懷裡的火摺子拿在手中用力快速的一甩,甩出火星,點燃烤架下的柴枝,三月一張帶着不滿意的面孔,沾着些許塵土出現在安若語和南染夕的視野裡。
1571.偷聽別人說話,還興師問罪
“咦?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偷聽別人說話,還帶興師問罪的?不是擔心你纔會這樣想的嘛,要是不擔心你,誰會想起這個?壞小子,出了鴻門就不把我當主子了是不是?看我不教訓你。”
放走了鐵盆裡的小魚兒重新打了一盆清水,安若語抱着鐵盆走回烤架旁邊,和南染夕一起動手把鐵絲串上鐵盆吊掛在烤架上,作勢真的要教訓三月一般,伸着手臂打向三月的腦袋,被三月身體向邊旁一側,輕鬆躲過。
“嘿嘿,少主,我哪有說你不關心我了嘛!看在少主這麼關心我的份上,等到將來有少主特別想要實現的願望的時候,三月一定會替少主滿足願望,還一個少主您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人情。少主,九那丫頭怎麼樣了?睡得還安穩嗎?”
躲過安若語不客氣抓來的小爪子,三月拍拍身上因爲抓野物而沾上不少的塵土,在月色的照耀下,拍出一蘿子灰塵,看得安若語馬上拿着竹簾蓋子把鐵盆扣上。
“嗯,九那丫頭應該還好,自從躺下了,還沒有醒來過。可能是在馬車上吐得實在太辛苦,體力透支了。你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做,就去帳篷裡守着她吧。晚膳交給我和染夕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兩隻野雞,三隻野兔,還有一隻小野豬,和一大堆補充體力的藥用蔬菜,和樹子上結出來的新鮮山果。
如果吃不了,都可以用鹽巴燒烤至熟肉,做成可以掛在馬車後車廂邊柱上邊走邊曬的臘肉了。
安若語翻弄着三月狩獵回來的成果,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還有兩三日的官道之行,不愁沒有東□□伴飯了。
爲了表示他對三月的嘉獎,安若語特地允許三月去陪着一直睡在帳篷裡的小姑娘,不想那個小姑娘一覺醒來,身旁一個陪伴的人都沒有,要是再嚇個好歹的,安若語就難辭其疚了。
“真的?少主,你真給三月賞賜了個好活。那三月就去帳篷裡守着九丫頭休息嘍。晚膳的事情,拜託兩位公子大架,辛苦了。”
聽聞安若語的大發善心,三月受寵若驚的摸摸後腦,向安若語老老實實的彎身鞠躬九十度,以示最大誠意上的致謝,轉身用飛的速度一般跑向帳篷。
跑到一半,人又匆忙的撤退着跑回來,溜到安若語的耳旁,小聲請求道:“九那個小丫頭暈了一天,肯定口中已經淡了味覺,少主,您要是口重,在個別部位,少放點鹽哈,要不然九那丫頭吃了胃會受不住啊。”
“知道啦!本少主是傻瓜嗎?快過去吧,不要等着九醒來看不見人,帳篷裡黑黑的,嚇壞了九那顆小膽子,看你怎麼哄!喏,把這個拿上,給九放到被子裡溫着,山野露重,我們又靠近水灘,潮溼的霧氣一定比山路上還要濃重,沒幾個暖袋,明天早晨她那被子許都能擰出水,非得感染風寒不可。”
鐵盆受熱度快,在兩個人說話之間,已經是熱水鼎沸,冒着熱騰騰的白霧。
安若語取來裝暖袋的厚手套把暖袋裝好擦乾交給三月,認真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