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2.說實話,就您那個手藝
“是,少主,保證完成命令!三月一定會盡職盡責,照顧九小姐周全。三月,去也!少主,一定做的好吃點啊!說實話,就您那個手藝?”
無辜的瞥望了一眼被丟進熱水盆裡的野雞野兔子們,三月表情深重的留戀了一眼,惋惜的搖搖頭,在手袖裡向着他獵來的一羣小可愛們揮揮手指,可憐兮兮的一步,用輕功飛的,在漆黑夜空裡的圓月當照下,飄起一道極爲美致漂亮的身影,隱匿到帳篷裡去了。
“呃>
哎呀呀,三月這個壞壞的屬下,哪裡都好,就是在他的廚膳手藝上,一直不肯虛假的恭維他,氣得安若語手裡抓着野雞的小翅膀,在三月的身後,態度相當不友好的大吼喊着。
“少主,那是因爲有的吃總比沒的吃強嘛。”[
三月討人生氣的話,在飄進帳篷後的最後一刻帶着蕩音傳來。
“呀!三月!你這個混小子,給本少主我出來!不許進去!聽到命令沒!”
安若語氣憤的撕扯着小翅膀上被熱水燙軟的雞毛毛,把被三月傷到谷底的自尊心,全都一絲不落的發泄到小雞的翅膀上,狠狠的撕扯着。
“君子一言,四馬難追,少主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啦!”
人都溜進帳篷裡去了,哪還有可能再聽着命令出來?
自是躲在帳篷裡,怕被安若語的怒火波及,消停照顧着在睡眠裡昏睡不醒的人兒了。
“哼!壞傢伙三月,現在越來越氣人,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有才華!說一句,頂一句,本少主有十句話,他能一句不落的全頂回來。什麼時候學的膽子這麼大了?都開始欺負本少主了?哼,看本少主怎麼懲罰你,本少主就要多放鹽,多放鹽,鹹得你一口都吃不下去!”
憤憤不增的撥着雞毛兒,安若語目光裡帶着一股殺氣,直直朝着帳篷一陣緊盯。
而手裡拿着鹽巴,也真的說到做到,厚厚的抹了一層晶瑩玉透的鹽粒在小雞身上。
在月光霧濛濛的閃射下,泛着亮潔的光茫,彷彿披了一件玉石做成的衣裳。
雖在外形上美觀亮麗,款式新穎大方,頗爲養眼,但卻看得站在旁邊本來脣角染了淡淡笑意的南染夕,馬上抿緊脣角,把笑意裹進牙齒了,當真是看到安若語被氣得不得了的時候了,心裡怕怕的。
“若語啊,你那鹽巴,是不是放得太多了?你>
厚到快有半根手指長的鹽巴粒,抹上去,就會混着小雞肉身上被浸出的水絲沙沙的掉下來。
南染夕困擾的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小兔子走到安若語的身邊,取過安若語手中的可憐食物,伸出五指在安若語的面前緩的晃了晃,晃了又晃,一直晃到安若語發覺手上的野物重量減了不少,似是不存在般驚訝的睜着眼睛望向他,纔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
1573.本少主爲人比較低調
“你、你剛剛問我什麼?那個東西>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手裡抹着鹽粒的晚膳肉食沒有原由的跑到了南染夕的手裡。
安若語指着南染夕手上那隻被抹的跟埃及貴婦似的,全身晶瑩燦燦,在各個方向都散發着耀眼光茫的小動物,尷尬的扯了扯脣,指着南染夕拽着脖子正在抖鹽粒的埃及貴婦問道。
“呵呵,看你做的太辛苦,想幫幫你嘛。被三月給真氣到了?他現在處於有美女作陪的興`奮勁兒上,你何必跟他計較?再說了,意見如果屬實,可以適當考慮改善嘛!不需要發這麼大的火嘛。我在家裡啊,只知道豬肉是可以做成臘肉的,沒想到雞肉也可以?”
摸摸厚厚鹽巴下的小雞,肉肉都快抽巴巴了。[
南染夕嘆着氣把手中的埃及貴婦放到水盆裡浸泡着補補水,是真心不想毀了熬了一天沒有正經入胃的好食材。
“呃>
肉食,都被南染夕一盆盆的抱到自己面前清洗,收拾腹髒。
安若語蹲在南染夕的身邊沒有事情做,只好幫忙倒倒水,洗洗野菜,野果,拿出正好夠吃的份量放到盤子裡,把其它多餘出來的收到馬車上備用的小木桶裡,留待明日白天在路上解渴吃食。
一邊做着事情,一邊不時回頭張望,安若語望着那頂燃起暗暗燭火光茫的小帳篷,一股洋溢着溫馨的感覺在心底油然而升,不覺靠的南染夕近了些,撞了一下南染夕的肩膀,眸子裡,撲扇撲扇的,充滿好奇。
“當然高興了。若是讓你去陪住在你心裡的那位姑娘,你高不高興?這都是人之常情嘛!像我,見到我家的布穀布穀,我就很高興。”
不以爲然的點點頭,南染夕對少年時期的青春萌動,似乎很瞭解,儼然一副前輩的模樣,替安若語解除疑惑。
“那個>
一瞬間尋出自己與三月的不同之處,安若語擦乾一顆洗好的山樹野果子送到南染夕的脣邊,大小隻有山楂那般,剛好夠南染夕一口咬下,多汁甘甜的很。
“就是一種鳥兒啊,會學着人說話,雖然不是正常的姑娘家,但的確是我非常喜歡的鳥兒,只可惜,後來它一頭自己撞牆壁上死掉了,我把它埋在我家後園的桃子樹下,有時間了就會去看看它。也不知道這幾年我在外邊四處遊蕩,它還有沒有住在那顆桃子樹下等着我。”
洗完最後一隻野味,南染夕把野雞和野兔子串上烤架,抹上肉油架下,慢慢的往烤架下填着柴火,耳邊聽着野味被火蕊烤出滋滋的響聲,淡然說道。
1574.那你先嚐一塊熟了沒?
“撞牆壁死掉了?爲什麼?懂得學人說話的鳥兒,照實說腦袋都很聰明的嘛!爲什麼會不開心的死掉哩?”
山裡的野果子,少了農園子裡精心照料的那麼精緻,總是會遇到小蟲子參觀霸足寄心而居,似有些美中不足。
唯一可比農園子裡的好處,就是在味道上多了山野裡那份潤於心口上的甘甜。
安若語仔細的從長了蟲子的野果子裡挑出外皮光澤,沒有被打出蟲洞的小果子一顆顆放到南染夕攤開的掌心裡,把剩餘下長出蟲子的都拋扔進烤架下的爐火裡,望着燃燒起來旺盛跳動的火光,含了一顆擦乾淨的野果子納悶的問。
“呵呵,你個笨小腦袋瓜兒。就是因爲會說話的鳥兒很聰明,在慢慢的相處中得了人的性情,忠心不二,所以纔會尋了那條不歸的死路。”[
拿着野果子一下敲在安若語的手心裡,悶悶的無聲。
“那到底>
咬着野果,吧得吐出一顆果殼子,安若語很是疑惑,聰明的鳥兒,都是很守主僕情誼的嗎?
那爲什麼他在三月的身上沒有看到咧?
他只看到三月爲了九那個丫頭,不停的在欺負他,欺負得他好可憐!
“那還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家道中落,無錢抵債。前來要債的人相中了那隻會說話的鳥兒,說是隻要把鳥兒給了他,便可比上千金,與家中債務一筆勾銷,算是兩清。外公想着一隻不識日月星辰爲何物的鳥兒,即使留在家中,也需費心費力來養着,便同意了要債人的話,把鳥兒抵以錢債,交給了那個要債的人。鳥兒不願着要債的人離開,就伺機把鳥籠子撬開,一頭撲到牆上撞死了,算是以死殉忠吧!那陣子,傷心了許久。”
說着記憶裡唯一一段值得留戀和珍惜的往事,南染夕填了幾枝乾柴,把烤架上的食物搖換到另外一面,取出匕首在食物上切劃兩刀,灑上鹽麪粉和三月從山上採回來的香花料。
頓時,一陣陣野味食肉的香`色味覺滿空飄香,引人垂涎。
“哇,真的很香啊!可以想象得到,有染夕你作陪,這一路不差口福了。等着本少主回到鴻門了,本少主就請鴻門裡最有名的師傅來傳授本少主備膳食的手藝,也許以後能給心愛的人兒做頓飯吃咯。”
肉味凝漫着香花料的清新,甘怡,迂迴散泛的縈繞在安若語的氣息之間,安若語瞅着吊在烤架上的肉,吞了吞口水,完全把他剛剛使勁兒往肉上抹鹽那股子壞心勁兒給忘得一乾二淨。
“呵呵,那你先嚐一塊熟了沒?記得備杯燒開的清水放在旁邊,千萬,千萬,要小心。”
取出匕首從雞腿上割下一塊流出烤油來,帶了點點火星的肉塊,南染夕好心的放在脣邊吹了吹,等待溫度差不多有些涼了,才放到事先備好的盤子裡,遞到安若語的面前,邀請快要把口水流出來的安若語嚐嚐烤肉的味道。
1575.陷害本少主,不可原諒
“聞着就好香,看着成色就熟啦。還用嘗嗎?當然是先吃了。”
拿起筷子夾着肉塊毫不猶豫的美美的放進嘴裡,安若語只含在口中嚼了一下,舌尖剛接觸到肉塊嚐到肉的滋味,馬上就苦着一張美麗的容顏,朝着南染夕皺着眉頭,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好鹹,好鹹!染夕,好鹹!你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耍壞來賴我!水,水,哇,水啊~”
自己搬起的石頭,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腳。
自己抹上的鹽巴,一千個,一萬個,被人故意壞他,被他嚐到了。[
安若語此時心裡,那個後悔吶!
急急的拿起備在旁邊的清水飲入口中,漱口,漱口,再漱口,一直漱到整杯水都被吐到地上了,安若語口裡的鹹鹽味道好像還沒有洗清。
可憐兮兮的圍着暖烘烘的烤架,在肉香瀰漫的火堆旁邊,仰首伸眉,擡眸啓脣,手腕掐着腰際上,邊跑邊吐口水,迷糊慌亂的模樣,着實把南染夕看得有些驚詫了。
“那、那個,真的很鹹嗎?我已經用水泡了很久了呀!難道不能吃了?那就真的只能做成臘肉放在車柱上等着風乾以後,當鹹菜吃好了。就是不知道硬不硬啊。喂,若語,不要跑了。口中吃鹹了,含顆有甜味的野果子就行了,等鹹味減少了,再連着野果子一起吐出來,然後再漱口就可以了。給你,野果子!”
隨意開的玩笑,無心闖下了讓人擔憂的禍事。
南染夕當真只是想讓安若語嚐嚐雞肉的味道是否熟了,決對沒有半點想要戲弄安若語的意思。
蒼天見憐,他是真的沒有那種壞害安若語的想法啊!
趕緊如同救火一般,南染夕着急的雙手奉上三月摘下來的野果子一手心,畢恭畢敬的交託在安若語猛然伸出的手掌上,順手在安若語接過野果子之後,非常友好的扶住了安若語圍着烤架打圈圈一時停往不住的身子,備好一會需要漱口的水源。
“陷害本少主,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抓着南染夕送遞來的野果子,安若語一手心全都拍到了嘴裡,下了狠力氣的猛嚼着,邊嚼還邊數落着南染夕的不是,替自己可憐的味覺抱怨着。
“呵呵,好,好,不可原諒!一會兒罰我,行了吧?嗯,允許若語你提一個條件,隨便開,只要我能做得到的。可是,若語啊,野果子呢?你不會邊嚼邊嚥下去了吧?那是得含在口裡才能解鹹的嘛!”
愁人!
有的時候,即使是相同的年齡,也不一定會有同等程度上的頭腦,和智慧!
說明了什麼?說明人,是不同的!
這是南染夕在看到安若語被鹹到後到處亂跑的經典場面時,在內心裡總結出來的一個非常經典的道理。
看到安若語嚼在口裡的野果子越嚼越少,南染夕追上安若語繼續圍着烤架來回繞圈圈跑步的身影,不太明白,舌頭吃鹹了,和繞圈圈有關係嗎?
而且,他不是說過要含在口裡的?爲何都給吞下去了?
安若語比他還要餓嗎?
1576.誰要是敢放,本少主跟他急
“若語,別轉了,再轉會更鹹!快停下,喝點水,那個果子,真的要用含才能解鹹味的。”
接連在內心裡發起的疑問,在追趕上安若語影子的時候,手裡水杯裡的水都快被灑光,只剩下淺顯的幾滴留在杯子底部送到了安若語的面前,南染夕無力的撐着膝蓋大口的喘着氣,真想感嘆一句,安若語這小子,體力不錯,真能跑啊!
“嗯?需要含在口裡嗎?因爲太鹹了,所以太着急,沒有聽到。不過還好,現在已經沒有那種受罪感了。這種程度上的肉肉,就算烤熟了也吃不下,只能掛在柱子上,等什麼時候買了鍋,煮上一鍋豆腐,蘑菇,還有香菜吃。都不用再往裡放鹽了,誰要是敢放,本少主跟他急。再不,把這臘雞肉送給老頭子當外出遊玩的禮物?哈哈,保證老頭子吃的爽呆呆,以後定發誓一輩子都不再吃雞了。哈哈哈!”
喝下水杯裡殘餘的一點水,安若語復又倒了杯新的溫開口飲下,總算去除了口中的鹹味,可以消停坐在乾柴枝上歇一會兒。
一邊歇着,一邊還不忘給鹹到自己的罪魁禍首安排個好的去處,獨自一個人在南染夕的面前拿着杯子哈哈笑得,可起勁兒了。[
“呃>
聽到安若語一個人笑言笑語的話,南染夕徹底被安若語小腦袋裡的奇異想法給雷到沒有語言了。
安若語口中那個老頭子,南染夕也自是曉得就是把他從文典庫裡救回一條命的鴻門門主。
他當時在和鴻門門主談話時,談到有關於安若語的時候,南染夕不覺得鴻門門主和安若語的師傅關係這麼緊張吶。
看這好好一個徒弟,在鴻門門主的教導下,咋變成了這個樣子?
“喂,你是不是剛纔說允許我提一個條件的?”
想完了可以耍人玩的花招,安若語倒在乾柴枝堆上笑了好一會,笑得胸口有點疼痛了,方重新坐起身子,朝南染夕擺了擺手袖,招呼南染夕走上前來。
“嗯喔,算是把你鹹到了的賠罪好了。什麼條件?這麼快有想到了?那個>
南染夕給烤架上的肉翻完烤火的肉面,在烤架的最前方,串上一顆清洗乾淨的野豬心臟,一切打理妥當後走到安若語的面前,看着安若語笑眯眯的抿着脣角,怎麼看都覺得安若語那笑容裡好像藏着一些要壞他的不懷好意。
“那怎麼可以?既然說了,就得做到才行啊。又不是什麼大事情。只不過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啦,幫幫忙嗎?”
伸出小拇手指在南染夕的面前晃來晃去,安若語煞是認真的抓住南染夕的手袖,態度非常誠懇的請求道。
“什、什麼忙?”
不知不覺,被眼前的虛假幻景給迷惑。
南染夕本意不想順着安若語的話去做,可是一看到安若語被鹹巴沙得紅腫泛起一點小水泡的美麗脣瓣,就在無形之中被內心裡的一絲微淺的自責給俘虜了,成了安若語眼前的乖乖朋友,頓着話語問道。
1577.你和門主的關係不好麼?
“能是什麼忙?反正不會讓你去飛上天空摘月亮,也不會讓你跳進湖水去摸魚。是晚上替我值玉嘛,我白天在馬車裡被那小丫頭的嘔吐聲音給震得耳鼓發脹,身體都虛弱了不少。要是晚上再不好好休息的話,那明天暈車的就不會是那丫頭,就會是本少主了。你答應我的喔,力所能及,你忍一忍,大不了白天我一天不和你說話,讓你有流足的睡眠不就好了?”
脣瓣,疼疼的。
不知是因爲什麼。
咬一咬,軟軟的,更加的疼了。
荒山野外,沒有照鏡之物,安若語也不記得馬車上有備了鏡子過來,看不到嘴脣變成了什麼模樣,只能隱約感覺到嘴脣在變化,變得脹長鼓鼓的,好難受,伸手一摸,輕輕的觸碰一下都會痛。[
“咳咳!那個>
點頭應允了安若語半是認真半是可憐的請求,南染夕望了望安若語看起來真的被傷到的脣瓣,走回馬車裡在包袱裡翻出一盒消腫的紅花葯膏扔到安若語的手上。
“喔?車上還有這種東西?我怎麼不知道?是誰準備的?你準備的嗎?”
打開藥膏的盒蓋子,一股清涼的藥香味撲鼻而入。
指腹抹了一點放在脣瓣上生出疼痛的地方,有一股被涼風吹拂過後的冰冰的感覺。
塗好藥油,安若語合上藥蓋子把藥盒遞給南染夕,沒想到南染夕還是個心思細膩,隨身出門都會帶這種消腫藥膏的男孩子?
“怎麼可能?九小姐隨車同行,身嬌肉貴,三月必然會買些爲了防止意外擦傷的藥品嘛。只不過是從三月那裡先拿來借用,等你好了再放回去不就行了?”
拿着藥盒放回車內的包袱裡,南染夕走回來在不停跳躍的火光裡隔着一小段距離認真的查看着安若語抹了一層藥油光澤的脣瓣,擔心的問道:“沒有那麼疼了吧?看來,三月買得藥都是上乘之品,很有療效。不過,那隻烤熟的食膳,或許真的要如你所言,掛成臘肉,去送給你師傅做禮物了。若語,你和門主的關係不好麼?很少見你用正式的稱呼來喚他啊!”
“嗯?師傅?不是關係不好啦,而是關係非常的不好啦。
那個老頭子爲了拽我進鴻門,沒少給我下套!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有意思的,金銀珠寶啦,總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好像就差沒捧個女孩子擺我面前了。
想想當年,本少主才五歲,剛初家門,初入世事,然後?就碰上他這麼一騙子,連拐帶騙的把我拐帶進了鴻門。
一進鴻門可好嘛,二話不說,讓我有個思想準備的機會都沒有,他老人家大手一揮,門令一下,就把我丟到鴻門武寧堂裡整整悶了三年。
愣是把一點武功不會的我,給悶出一個打遍鴻門無敵手的年輕武俠的名聲來,你說,我們兩個的關係,好得了麼?是天底下最大的對頭咧!呵呵!”
話語輕俏,藏着幾絲俏言裡的可愛。
安若語回想起自己離開安府這五年裡遇到的生命裡那位大貴人,言有七分贊,三分損,明着暗着的誇着他和鴻門門主之間難得的師徒情。
1578.什麼樣的命,什麼樣的人生
“呃>
出門遇貴人,何等幸運?
南染夕聽完安若語似損實褒的描述,不禁清淡的勾着脣畔上一抹冷色,難掩內心裡盈盈泛來漣漪的水波。
想起幼年種種,不由的面色一沉,舉頭望向深暗的夜空,在心中直嘆‘心酸世間事,半點不由人’!
“啊,不說了,沒什麼好羨慕的,都是命。什麼樣的命,什麼樣的人生,什麼樣的境遇,既然遇上了,就得看開。這是我被關在武寧堂裡三年,守着那面發白的牆壁日夜反思領悟出來的。多想無用!染夕,肉都烤好了嗎?若是烤好了,我便去帳篷裡看看九那小丫頭怎麼樣,是不是得熬些野菜肉粥給她喝來養養胃啊。吐了一整天,就吃烤肉,恐是不消化吧。”[
不想再提及過往,安若語站起身,撣下衣衫上沾着的乾柴枝,站到烤架前,聞着烤肉香味四下裡大肆蔓延開來,拿起南染夕放在邊上的匕首,一刃把吊在烤架上的野味順着骨架向下迅速剖滑,割成兩半端給南染夕,兩個人一同觀察着肉色是否已經熟透。
“嗯,熟透了,鹹淡得宜。你去問問九小姐吧,若是她食不得烤食,就拿這隻雞腿剁成肉沫放在白米里,再加些三月採回來方便腸胃疏理的野菜葉子,應該可以讓九浼小姐舒服的過完這個晚上的。”
南染夕撕了一條肉絲放在口裡嘗着,能夠嚐到從肉絲裡滲透出來的點點油味,不腥不膩,油度適中,不管是熬粥,還是直接食用,味道都剛剛好,內質也鮮滑可口,剛剛好。
“嗯,明白。”
幾天之前,還是形同陌路之人。
幾天之後的夜裡,居然會變成在一起討論烤架上的野味肉食熟了沒有的親近之人。
人與人之間的親近關係,就是這般由來的?
詫異的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存在了不可言表的變化,安若語眼眸一掃,掃過還在依次品嚐烤架上的肉食是否全都熟透,根本就沒發覺兩個人少了很多初次見面時尷尬的南染夕,踮着腳本尖兒悄悄的向帳篷退去。
“若語,你走路沒聲音的?用輕功在提氣?不是說坐車累了?幹嗎還運功走路?不會累上加累麼?”
視線裡的餘光在迷晃的火影中似乎看到一個格外小心離開的身影,南染夕看也不看安若語,就在安若語的身後補了一句聽起來很有道理,實際上完全預料錯的話語,語氣還相當威儀嚴肅說着的話。
直把安若語輕飄的腳尖一下子說的實呈了。
“呃>
站在原地,安若語回眸一望,髮絲隨着夜風輕盈蕩起,化起縷縷薄如霧紗般的發簾,閃散在南染夕的眸裡。
一剎那,如美人入凡,仙人之姿,繁亂,撥着美麗,不可鬆開的眼。
1579.莫傷了她的女兒薄面
“呵呵,當是我多言了麼。快去,快去吧。”
收回落在安若語身上的目光,南染夕啞然望着烤架上的小雞,小兔子,愣愣的問:“爲什麼>
南染夕在烤架旁邊等了一會兒,安若語從帳篷裡面色不佳的走出來,站在烤架邊上,盯着烤架上的食物發呆,默默不語。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九小姐,要喝粥嗎?”
南染夕陪在一言不發的安若語身邊,想不到有什麼原因是可以導致安若語在短短時間內心情不好的,只好打擾到安若語的安寧,出聲詢問。[
“九浼那個丫頭>
烤得再美味的食物,此時,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都顯得猶爲枯澀,沒有想象中讓人貪起進食的慾望。
安若語咬着脣瓣望着烤出油汁的食物,擰起困煩的額,愁眉不展。
“你是指>
聽出安若語話裡的爲難,南染夕略微思考了下前因後果,馬上就想到了讓安若語如此爲難的地方。
“嗯,要不然,讓我去嗎?我不行的。如果不是心裡想要的那個人,我碰不了的,太過於親密的接觸,都會牴觸,更不要說,摟在懷裡暖身子了。噯,這等羞人的便宜,還是讓三月去佔吧,許還能撈個美人兒在日後陪伴着!三月,應該會對九好的,不是那種懂得朝三暮四的男孩子。若是將來他對九不好,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點頭,問語之中,似是難上加難。
選了三月做那個會讓九傷心難過的人,替別人選擇的姻緣,安若語不知是對是錯。
“呵呵,既然做下決定選擇了,就去大方的告訴三月。或許這些都是命裡註定的也說不定。
如果九小姐沒有在屋外的廊道里遇到三月,那她也不會有緣跟到這裡來,染了風寒誰人擔憂。
一切亂事,始爲自知。既然命運安排她們在一起,那你,何妨去擔心做那個中間人?
如果實在擔心九小姐的性子,大可只言昨夜是在被子裡放了暖袋,未曾有人陪伴,莫傷了她的女兒薄面便好。
等待日後她不再介懷,再慢慢道來實情也未嘗不可!”
不忍見到安若語自行煩擾,南染夕自行替安若語出謀劃策,以解內心之憂,眼前燃眉之急。
1580.史上最繁忙的遠來之客
“嗯,事已至此,料想其它方法也是徒勞,只好做出這樣不得已的想法。染夕,看來晚上我的好眠要沒得享受了。得把九浼移睡到馬車裡才行啊。咱後你我輪流倒換,睡在帳篷裡守着。以防夜裡會受到獸羣的襲擊。咱們這烤的轟轟烈烈的晚膳,好像也沒有多少心思食了。染夕,我去把馬車牽過來,拴在帳篷的邊上,你先準備好一份食物,留着送到馬車裡給三月單獨食用吧。”
月色如紗,朦朧的籠罩着一股淡淡的憂鬱之色。
安若語在憂鬱的月色裡,猶豫不決的輕嘆口氣,蹙起英俊的眉梢,眉宇之間,卷裹着一絲染了憂鬱月色的迫於無奈。
“嗯,放心吧,交給我就好了。你去三月那裡支會一聲吧,或許三月,現在比我們都還緊張吧。”
點頭,應聲,替安若語分擔下眉眸裡難以解開的愁。[
南染夕陪着安若語一同走向馬車停靠的地方,引着馬兒的繮繩走近帳篷附近拴好,暗示着安若語,此時,在那樣一個決定做出之前,還有一個人兒的心裡,和他們一樣,都不好過。
“啊?對啊,我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三月他現在,應該也是心情緊張的很。在他的心裡,一定會認爲我打算陪着九一起度過整夜吧?染夕,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去去就回來。一會兒再說。那邊的車輪有些偏,一定要拿石頭給墊上啊!”
突然發醒似的拍了一下皺緊的額頭,發出一聲啪的脆響。
安若語睜着一雙美月般泫然豔冶的眸子怔怔的望向南染夕,經一提醒,方發覺,在那頂小帳篷裡,還有個愁人的小屬下等在那裡。
現在,或許已經在心底慌成一團了。
匆匆繫好馬繮,安若語不放心的眼神瞥到馬車左邊沒有軋到硬石上的車輪,不放心的指了指,然後迅速向着帳篷的方向跑過去。
“呵呵,真是個心細的孩子。你們主僕情深,不忍爲了一個女孩子爭來搶去,打破主僕情誼。但是就麻煩我了啊,既要動腦袋幫你們想辦法追女孩,還要替你們備晚膳,多辛苦吶!哪還有一點客人的模樣?是史上最繁忙的遠來之客麼?”
望着安若語急不可待的跑進帳篷裡那個歪歪晃晃的小身影,南染夕蹲在安若語所指的那個車輪前面,仔細的看着車輪需要墊石的地方,指尖兒摸劃在儒雅的下巴上,一個人對着馬車自言自語。
“噯,這麼大的車,得用多大的石頭才能墊得住,墊得穩,墊得固咧?話說,對於動手的事情,本公子還沒有一件事情,能做得好一些?除非,用來做膳食的食材?”
腦海裡精確的目測好需要的石頭大小,南染夕費力的走到遠處河灘前的石堆裡,四下認真的挑選了一塊兒能抱在懷裡的大石,滿意的點點頭,笨重的捧着懷中的大石頭腳步沉沉的走回馬車前,使勁兒朝着車輪後方需要墊石的地方,載滿疑問的扔過去。
1581.女娃娃是紅顏禍水
安若語在帳篷裡和三月聊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方揭開帳篷布簾子,給裡面抱着九出來的三月拿着燭火照路。
南染夕奔走在馬車與烤架之間,一會兒挪膳桌備置晚膳,一會兒給拉車的馬兒喂着青草,忙得不亦樂乎,並沒有閒暇去聽帳篷裡的一對主僕到底說了些什麼,達成了什麼共識。
只是看到安若語和三月一同走出來的時候,兩人的眉宇之間,似乎都隱藏了絲絲不太自如的感覺,各自的目光分別瞅向不同的地方,有些彆扭的把九送進馬車裡安置。
“噯呦,要不怎麼都說女娃娃是紅顏禍水,看把人家這好好一對主僕情深的可憐娃娃可折磨滴,見面的時候,都覺得尷尬了?真是的,莫不如孃親說的,招惹什麼,都不要去招惹女人的感情,會受傷滴咯。就是苦了我涅,還要陪着你們一起緩解尷尬,好愁人。”
過了小會兒,安若語和三月主僕兩人前後腳走出馬車,南染夕望了一眼相隨無語的兩個人,把晚膳桌子固定住,朝着安若語和三月揮揮手,喊道:“都準備好了,快來吃飯,吃完飯,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啊!”[
“嗯,知道了,就來了!”
聽到南染夕的呼喊,安若語如同被束縛住繩索的鴨`子突然掙開了身上的綁繩一般,丟下跟在身後的三月,直奔着南染夕就跑過來,一起幫南染夕洗碗唰筷子,把烤好切成了小塊的肉端上膳桌,三人圍坐在桌前,靜聲而食。
“那、那個>
清涼的白開水,碰着安若語的杯沿輕輕撞出一道碧脆的聲響。
三月攬着衣襟起座走向安若語,在安若語的面前雙膝跪地,舉杯而誓廖表心意,不顧有南染夕在旁,獨自飲盡杯中清水,以示年少之言,有如天命,既許之,則不可再更改。
“呵呵,嗯,起來吧。你把本少主對你說的話聽入了心裡便好。九身位嬌貴,她的父親又是一族之長,你雖然做陪侍於本少主的身邊,但本少主早已不把你當作旁外之人,等他日接手鴻門,你貴爲鴻門之主,身份地位上的尊貴,自然可與九相平相衡,也算沒有虧了九那個丫頭。能否得到她的心,那要看你對她好不好。如果你辜負了她,第一個饒不了你的就是本少主,你可曉得?而且,本少主還要提醒你一句,就算本少主看在與你多年的情誼上饒了你,可師傅也不會饒了你。九是師傅此生最愛的女弟子,能不能要得到九,還得過得師傅那一關方可,你可明白?”
放下手中筷碗,安若語姿儀端正,面容嚴整的肅然而坐,單手拂袖把跪在眼前的三月扶了起來,凜然啓脣輕道,話言之中,語重心長。
1582.咱們不醉不算
“多謝少主教誨,三月定不負少主期許,不會讓師傅,和九失望的。”
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三月復跪地伏身,在安若語的面前重新扣拜一次,得到安若語的允許之後,才起身坐回原位,拿起水袋,替安若語和自己的杯子裡倒滿清水,留作飲食解渴之用。
“呵呵,若語,鴻門裡的規矩這麼多?成個親,娶位姑娘,也要如此繁冗嗎?”
手裡拿着一個雞腿,南染夕吃得津津有味。
聽到安若語和三月之間你來我往的對話,不禁覺得好笑,忍不住放下手裡的美味,笑着發問,問得安若語和三月同時一愣,隨即明白了南染夕話裡的意思。[
“非也,非也。若是鴻門裡地位低淺的門衆,若然成親了,只需要鴻門部簿堂裡做好登記,把迎娶,或是入嫁的那一位身家名份,居戶住院地系都上報完整,由鴻門的羽查使暗中走訪查實,再上稟鴻門部簿堂,商討是否審批。
如果鴻門的羽查使確定對方是對鴻門無有威`脅之人,並得到了部簿堂的允許,那就萬事大成,即可尋了吉日,聘娶爲吉嫁,簡單的很。
但是像三月這樣的貼身隨侍護衛,如果有了想要相守的女子,便得向更高身份的人通傳纔可以。更何況九那丫頭身份特殊,貴爲族長之女,將來有可能承繼一方部族,而且還是師傅最喜歡寵愛的小弟子,不嚴肅對待不行啊!
要怪只能怪這小子,天下那麼多的好姑娘不選,偏偏選個九這樣的麻煩精做什麼,牽扯的本少主都要一同費神。”
搖搖頭,故作無可奈何之狀。
安若語飲着三月斟滿的白開水,神情閒雅,玉顏精緻,輕薄的抿了抿脣角,如同飲着一杯上等好茶般,挑眉瞥眸,道得是滿額盈漫着暈白的霧月色澤,雲淡風清。
“呃>
舉起手裡的杯子,南染夕話語停頓了一下,臨時把大口渴酒的話詞改成喝水,不太好意的展現着他甚爲蹩扭的文采,困窘的模樣,逗得安若語和三月拿着水杯不停的大笑,把水都顫晃到了身上。
“也罷,既然得出鴻門,來到江湖之上,就得活出個瀟灑自在。今朝有水今朝醉,管它明日是與非,等到明朝重陽日,把水言歡不忘歸!染夕,看在今夜我們同班苦命守護這兩倒黴孩子的份上,來,咱們不醉不算。”
掌心像是做下了什麼決定似的在桌面上啪的一敲,安若語拿着水杯,舉眸望月,臨興拈來詩作一首,把其中的酒字全部都改成了水字,朝着三月和南染夕禮杯一圈,儒雅的收起衣袖,豪氣干雲的把杯裡的清水一飲而盡。
1583.要喝水,喝到醉麼?
“嗯?要喝水,喝到醉麼?咳!咳!呃>
舉着小水杯,側過身子拂袖掩着水杯呼的向身後的淺灘上把杯裡的水全都在肯間撇拋出去。
南染夕陪着明顯被震到了的尷尬笑容,在衣袖的遮擋下悄然乾咳兩聲,不得不佩服安若語有時候會忽然涌闖出來的那股子輕狂的霸氣勁兒。
不過,要是喝水真能喝醉的話,倒也是件好事?那他就不用和安若語輪換着守崗了?
玉月瑩瑩,瘦溪小河流水潺潺。[
沽沽的水聲流劃過河灘淺處上的小石,忽而閃現出幾片白月玉色下的美麗光華,粼粼波影,徐徐微動。
一許清光亮潔的水面,映照淺灘上盡情放開來性子飲水食肉的三位小少年不顧形象的可愛深影,在夜霧漫漫逐漸拉掩下暗色圍簾的點滴沙漏裡,清穎飄遊着泛動的水紋,緩緩流淌,而過。
鴻門裡,一身華衣清色端坐在鴻門登星臺上的中年男子,手中搖着一柄孔雀後尾羽毛繡編成的羽絨扇,揚眸遠望着頭頂上方那一片灰暗,隱約只現出一顆星斗閃爍的夜空,眸內肅然凝聚起一抹黯淡的光色,斂眉沉思。
“混小子,怎生的這般不聽話!孽緣吶孽緣!”
甩袖一揮,手中的羽絨扇飄如柳絮,輕輕劃過站立於中年男子身後,一名面容清秀靜美,胳臂之上挽了件玉蘭花白顏色薄紗披褂的妙齡少女蔥白的指尖兒,無聲無息的落在冰涼的石地上。
“夫君,何事惹惱了你生此大氣?氣壞了身子,如何是好?爲妻會擔心的。”
盈盈低身,彎下比柳枝還要柔軟的纖細腰骨,拾起中年男子氣極之下扔落在地面上的扇子,妙齡少女走近中年男子的身邊,替中年男子披上手裡的披褂,擔心的勸道。
“唉,還不是若語這個不聽話的小娃娃,快要把爲夫氣得現在就揪他過來教訓一頓的想法都有了。真怪爲夫一時錯想,做了允他外出遊歷的任性決定,若是等待他朝,真得害他一生苦情傷怨,可怎麼辦?”
握起少女的手攬進胸懷,中年男子在無人守在邊旁的時候,身上散出出一股格外的優柔,似乎對少女極爲依賴,如同一個孩子般摟着少女的身子,眉頭緊鎖,皺如小山橫臥玉眸之上,引人憐憂。
“夫君,你還在爲姐姐當年去的早的事情,而在深深自責,所以,纔想守護住若語的命道,不希望他像姐姐一樣,喜歡上一個非是命裡姻緣的人,枉斷了性命嗎?”
少女溫柔的靠在中年男子寬闊,散着一股清淡香味的懷裡,聽着中年男子恨聲咬語的自我怪責,伸出雙手環抱住中年男子,在中年男子的身後,輕輕拍着中年男子的背。
聲音好似夏季裡連綿漏下的屋檐細雨,一個字符,一個音調,都如雨水那般清涼,滋滋澆潤着中年男子乾涸幾近破裂的燥熱心田。
1584.夫君在世,還敢改嫁?
“嗯,姐姐去的早,生後,只剩下若語一個親生的孩子。我是他的親舅舅,我不管他,還有誰會去管他?安府那個見色起心,沒有膽量,沒有腦袋的男人?我信不過他。唉!都說孃親舅大,也不知若語在心裡,到底是把我當成師傅一樣尊敬了沒。他和三月那小娃,沒事總在我的身後稱呼我爲老頭子。我有那麼老麼?雖然,配上你,是老了一點。”
十五歲的年齡差距,一位正值青春年少,一位已經到了而立之年。
中年男子深知在某些方面,沒有辦法給少女夢幻一般的女兒夢理,內心裡多有愧疚,不覺把少女抱在懷中,越發用力的緊摟着幾分。
“是麼?老麼?爲妻覺得你不老啊。在爲妻的心裡,夫君永遠都是全天下,最能讓我心安的男子,不然,也不會三歲就定下長大之後要嫁給你的目標了,還好你老老實實的安守本分,十年如一日,用不改的癡情等着我,要不然,我纔不會嫁給你!要嫁,就尋個比我年輕漂亮的小夥子。”
嗔怨一聲,含着溫如熱氣似的嬌羞。[
少女秀氣的臉蛋上泛起一股紅潤的嬌媚,透着肌膚裡潔淨的白嫩,藏在中年男子的懷裡,怯生生的含羞低頭,捶了中年男子胸口一下,把頭壓的更低了。
“呵呵,嫁給爲夫都幾年了,還是這般口齒刁蠻,得了話頭便不饒人?像你這般爲作他人婦,夫君明明在世,還想着改嫁?好大膽子,且不說爲夫是否允許,就是你現在另行改嫁,有人敢要你不?誰敢要你,就是和鴻門做對!鴻門的天下,誰敢公然做對?小傻瓜,以後不許拿這樣的話來開玩笑,爲夫聽着心疼。”
溫熱的吻,吻上少女的額頭。
中年男子似是認真的訓斥裡,凝着些許不容人道的關愛寵溺,哄得少女聽了,心裡甜甜的。
“嗯,人世無情,姻緣難遇。爲妻既然遇上你了,嫁給你了,自然不會好端端的浪費命裡訂下的姻緣,去尋苦作歡,品味由人。倒是夫君,你也不要再心生自責了,好嗎?若語的人生,也許沒有你批卦裡卜算的那麼準?你又是何苦在此,自作傷神?”
乖順的點頭,聆聽着中年男子帶着一絲酸味醋意的話語。
少女在甜蜜過後,心裡恍然擔憂的,仍是在中年男子心中百般放不下的那個令人沒辦法不去費心的小男孩子。
“呵呵,你這是在懷疑爲夫的業法水準?鴻門羽道卦一出,怎會有假?需得知,鴻門羽道卦每卜算一次,就會折損人身陽壽一年。爲夫親自替若語算了三卦,自損陽壽三年,可是卜算得來的,每一次都是相同的卦面批言。你說,爲夫能不擔心嗎?若不是當年我自負離家,沒有跟着姐姐踏進安府的門檻隨身伺候,以至於姐姐被妖言迷惑,芳魂早逝,若語今日,豈會成了個母親不再,父親不疼的可憐孩子?千錯萬錯,總歸是爲夫的錯怨多些。”
鬆開緊抱着少女的手臂,中年男子昂首望着頭上夜空,空許自責,傷感不已。
1585.夫君,你到底給多少人算了卦
“夫君,恕爲妻多言。爲妻也曾私下裡看過那卦面上的批文。可是那批文裡所述的‘生死劫剎無迴轉,陰陽轉道另投生。一顆星斗壓天運,顛破乾坤日西行!’這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說若語此生,定會不得安穩,孤老終生嗎?若語如今才十歲幼齡,一切未來的事情,都還說不準,非要這麼早就下定論嗎?不妨先行先等,且行且等,慢慢再做商量。”
女人的心,在面臨困惑的時候,總是會出現往偏端發展的動搖。
但有時,這種無法堅定不移的動搖,未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看着中年男子傷感的眼神裡,有着如漆黑寂夜一般的茫然迷懵,少女憶起偷偷看到那張有關於安若語的批文,不覺發出一絲疑問。
爲什麼在她看來,這四句批文,反倒像是蘊含着某種累積着一定機緣的說法,也許會出現個讓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轉機,從而改變安若語的一生?[
“嗯,此言有理。若語還小,的確不應該太早去擔心。就算是擔心,也應該在等待中尋求一定的解決方法才行,不可仰月空長嘆,只憶無果的事情。要不,爲夫再重新替若語擺上一卦?”
聽聞少女的建議,中年男子的思緒彷彿突然間,霍然開朗,尋出一條似乎可以找到解決辦法的路途,興致滿滿的抓住少女的手臂,眼眸裡冒着激動的光芒問道。
“呃>
哽咽的話語,停留在少女咽啞的嗓子裡。
少女聽到中年男子又要進行損壽卜卦的事情,一張秀氣的小臉,乍然變色,悶出一股內火,震驚的望着中年男子不敢相信。
“嗯?孩、孩子?這麼快>
聽到少女說出懷孕的消息,中年男子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少女想象中的幸福,快樂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上不斷醞釀起來的疑惑和不解,還有最後自我發自內心肺腑的深度剖析和自我提問。
全然把等待驚喜和溫馨場面的少女給乾巴巴的曬到了一邊,不理不睬,只顧着一個人站在登星臺的角落裡埋頭苦思。
“什麼?又算?夫君,你到底給多少人算了卦?不是算一卦少一年壽命嗎?爲什以還要算啊!生就生,死就死,命由天定,爲什麼要損掉壽命去知道啊!壞傢伙,要是你真的出了事情,到底要把我怎麼辦?怎麼辦?”
愕然注視着站在月華之下,一身尊貴的眼前人兒,少女在聽到尊貴的人兒自我疑問的話之後,原本嬌弱的形象一掃而光,氣極的走到尊貴的人兒面前抓着尊貴人兒的手袖,一股清淚,灑落尊貴人兒的手心。
1586.你夫君我長壽的很
“唉呀,娘子,不要擔心嘛。你夫君我長壽的很,所以稍微減去那麼一兩年也沒有什麼嘛!莫擔心,莫擔心。娘子有孕在身,不宜動火燥怒,小心生出來的娃娃脾氣不好,乖。來,爲夫扶你回房,陪你一同休息,好不好?”
許是少女的眼淚清涼,觸摸到了尊貴人兒心裡最柔軟不忍的溫柔。
尊貴人兒的臉上少了蹲在角落的獨思苦想,換上一種屬於丈夫對妻子的體貼,扶着少女緩步離開登星臺。
只是在離開登星臺時,尊貴人兒那回眸一望,望向夜空裡閃爍着的星辰,滑逝而過的晦暗顏色裡,總有一股憂鬱凝聚在眸海里起伏跌宕,無法消除。
永和二十四年,鴻門門主尤潤之於年三十七歲,英年早逝,並留下一封書信命令隨侍親信護送其妻子與年僅三歲的孩子悄然離開鴻門,永生不得再踏入鴻門半步。[
鴻門門主之位,於永和二十四年四月份,由鴻門少門主,年僅十四歲的安若語正式承繼,其隨身侍奉護衛三月因在擁護少主繼位之事上有功,被安若語提擢升至鴻門敬衛堂堂主。
同年七月,由於三月在敬衛堂內表現突出,爲鴻門取得超過盡一半的大事消息,補足了因爲兩任門主交替時文典庫消息嚴重缺乏的漏洞,遂被鴻門門主安若語破例提升爲鴻門副門主,協助門主一起統率門內事務,權利共享。
自此,歷經半年的鴻門門主接替事件,始告出一個近乎完美的段落。
永和二十五年二月,暄昭永和帝發下昭文,於六月初開始文舉、武舉雙丞相之位審考,廣招納士,斂攬有志於江山社稷之道者。
昭文明令即下,凡是有識之士,不問身氏出處,不分身份權位,哪怕是平民布衣,只要有一顆敢於制國之道之心,皆可報名應試,取得排名之後,收各守城府按鄉,縣,守府,逐層漸次向上以排名先後進行選拔,呈遞。
在呈遞之中,如有違亂皇言昭文,收納金銀爲過關考戶名額者,一經收報,必嚴查以待,爲官者,割除官職御位,以收受賄賂嚴重程度交由刑務府查辦,絕不輕饒。
另昭文明言,肯望暄昭全國百姓,一同監督,如有違紀者,可由百姓直接面報各守府處官員,賞銀五十兩。
永和帝之昭文一經下達,立刻成爲百姓們翻身舉樂之希望。
民間有很多飽學才識,但卻身無鬥銀之文學書人,皆以此昭旨爲改變生平命運之大機會,是乃人生之不可重遇的大好事。
百姓心動,皆蠢蠢欲試,想要在人山人海的報考人羣裡,即使擠破腦袋也要拼搏出來個一官半職來光耀門楣,以求他日入得地府,好有顏面得見先祖。
永和帝求遇賢若可的昭文,在民間百姓裡傳的沸沸揚揚,熱熱鬧鬧。
鴻門是爲四國消息傳通最快捷的地方,自然是把鴻門之外的世界裡發生的每一件大小事情都掌控的滴水不漏,輕而易舉的拈在手心裡,絲毫未差。
1587.允你一世榮華,和樂美滿
“右座,這是您要查的消息,已經整理完畢。”
鴻門的議事堂裡,一名藍衣少年躬身垂腰,雙手呈着一封裝在紙待裡的書信站在一名身穿紫色長袍,長髮未系散在身後不時露出些許狂野氣息的紫瞳少年面前,態度恭敬和順,溫馴有餘。
“嗯,下去吧。”
伸手接過藍衣少年呈遞上前的書信,紫瞳少年面無表情的打開書信看了兩眼,隨意的放下,淡聲吩咐道。
“是,右座。”[
躬身行禮,藍衣少年尊令而退,退離紫瞳少年的視野。
“噯!”
藍衣少年走後,紫瞳少年獨坐在空闊無人的房間裡,重新拿起書信掃量一遍,復又頗爲難辦的放下。
“噯!門主他是>
食指抵住額頭支在桌面上,沉聲悶出一口無奈的氣息,紫瞳少年此刻所顯現出來的發愁模樣與之前藍衣少年在時的淡然漠視,全然是兩個不同的極端模樣,一個偏向冷酷,一個偏向溫和。
而且,那句滲着無可奈何的溫柔話語裡,裹着的還是一腔沒輒的怨嘆,不免讓人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引得紫瞳少年如此困擾。
“三月,怎麼了?若語哥哥又不聽話,惹你生氣了?”
屋門外,一道亮麗的少女聲音帶着一絲擔憂的傳進空闊的屋子裡,飄着幾縷輕渺的迴音。
少女穿着一身雪白的蓮花百褶三襯綢繡裙,款款蓮步走進來,手上端着一個盤子,盤子上,是一壺飄出清香味道的上好茶品。
“呵呵,九,你怎麼有空來了?這些日子,不是應該呆在家裡,準備婚嫁嗎?”
聽到少女的聲音,紫瞳少年的臉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絲帶着喜悅的笑容,自座位上站起走向少女,親自前去相迎,足可見在紫瞳少年的心中,少女的地位,非同一般。
“那不是想你了嘛,所以就偷偷從家裡跑出來了。再說,我們遊牧部族,根本就沒有你們成親那些羅裡羅嗦的繁文縟節啊,只需要備好燭火,喜房,請着部族裡的人們大快朵頤的吃上一頓,殺豬宰羊,盡情喝個痛快就好啦。那就是成親,幹嘛非要直到成親的時候纔可以相見,否則就會不吉利,哪有那樣的說頭嘛。”
受到紫瞳少年的起身相迎,少女偷偷漾起笑容的脣邊,擰着笑意不情願的嘟起小嘴,把茶盤放到茶桌上,故意裝作生氣的模樣坐在椅子上,不去搭理紫瞳上少滿是忍讓的寵愛。
“呵呵,一生只成一次親娶,只能發生一次的事情,就不能乖乖順叢我一次,讓我也討個人生裡的吉利?還是,你想我把這份吉利用在其它的女人身上,多娶幾位姑娘回家來討個日子的好兆頭?九,本座是打算此生只娶你一個,只守護着你一個人過活着往後的日子的,所以,小小的忍耐一下,本座一定會用八擡大轎迎你入門,允你一世榮華,和樂美滿,好不好?”
握住少女的手,如同此生最珍貴的珍寶一般摩挲在自己的掌心。
紫瞳少年彎身直視着少女滿腹不願的小臉蛋,認真的說出心裡的請求,希望胡夠得到少女的體諒。
1588.他已經過了吃醋那個年齡
“哼,你敢再娶幾個試試喔!看我不找若語哥哥來教訓你。三月啊,你和若語哥哥,要是真的動起手來,到底誰會贏啊?是不是若語哥哥一定會贏啊?”
當年,在去凰鳳國的路上,少女因爲身染風寒,而與紫瞳少年糾纏上一段難解之緣。
少女雖然當時難以接受這種狀況,但是女人的心,都是很容易受到感動的溫柔物種,在紫瞳少年不肯放鬆的追逐,糾纏,耍賴皮的死纏爛打之下,她算是看在紫瞳少年對她尚屬真心的份上,原諒了當年紫瞳少年壞她貞潔之舉,在鴻門門主安若語的撮合之下,成就一段讓人羨慕的難捨難離的姻緣。
五年過去,這段姻緣開花結果,離成親之日只剩下月餘時間,少女心裡惦念着心愛的夫君,不肯乖乖守在閨房裡等待出嫁,趁着夜晚部族裡守衛欠缺的時候,喚了紫瞳少年特意送給她的鴻門五人護衛來,一路守護着她遠途奔至夫君,尋找紫瞳少年而來。
不想,才初見面,就要被紫瞳少年給哄回去,少女的心裡,自是滿心的不歡喜,淨捉摸着如何才能找出壓制紫瞳少年的方法,最後,尋來尋去,還是隻能選用老規矩,在鴻門裡,不對,應該是在全天下,除了鴻門門主安若語能治得了紫瞳少年,便再無其它人能降服得住紫瞳少年了。[
少女好奇的盯着紫瞳少年霎時崩住的面孔,明知故問的眨了眨眼睛,挑起脣瓣,笑意萌然的等着紫瞳少年自掘墳墓的回答。
“咳咳!九啊,不能總用這種方法來打擊即將成爲你夫君的我,的自尊心。再這麼壞心思,小心我當真不要你了,聽懂了沒?”
一肚子壞心思的小傢伙,成天沒事總想着怎麼欺負他。
明知道他會屈服在門主的軟言軟語之下,還總是拿這種話來壓他,明擺着讓他吃醋呢?
可惜耶,他已經過了吃醋那個年齡了。
她再怎麼說,他也不會吃他那整天只懂得玩樂,不務正業,不理門務,把所有事務都交給他來打理的無良門主的醋。
不用猜的都能想到少女的用意,紫瞳少年乾咳兩聲,壓根兒就不去回答少女的問題,直接把問題擱置,不予分散精力。
“什麼嘛,幹嘛總用不娶我來威`脅我?小心我不嫁你纔是真的!三月,你快和我說嘛!到底誰會贏啊?這一次不是想引你吃醋啦,是真的很好奇啊。”
搖着紫瞳少年的手臂輕晃,少女不依不饒,非要問出個答案不可。
“噯,真是小笨蛋。當然是門主贏嘛!”
受不了少女真心的撒嬌,紫瞳少年不出少女預想的,說出那個即使問了千遍百遍,還都是同樣回答的答案。
不過這回倒是在話音的最後,幽默感十足的另補了一句,“我讓着他。”,惹得少女先是愕然一愣,繼而開心的抱着紫瞳少年不可抑制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把紫瞳少年擔心的輕拍着少女的背,生怕少女笑得喘接不上氣息,悶壞了身子。
1589.傳說中的笑面虎
“這丫頭,一句話而已,用得着笑成這般嗎?”
聽到他說讓着門主,真的那麼好笑?
雖然他和門主從來沒有真正切磋過,但兩個人在偶而閒暇時互相比量着玩鬧時,的確他都有讓着那個一身肉嬌體貴的孩子,不願真用出力氣來,把他的門主傷到半點。
絕對是可以認真揣摩的事實,可有必要,如此發笑,好像是他說了謊話一樣?
他也不過是想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樹立一點爲人夫的尊威嘛,怎麼感覺一點都不像在說真話?[
紫瞳少年看着懷裡不停笑出聲顫的少女,眉額裡,顯現着一絲不解。
“不是好笑啦,是非常好笑的嘛。三月,還是頭一次見到你在我的面前誇獎自己喔,勇氣可嘉,獎勵一下。”
摟着紫瞳少年的脖頸,身子忽然向前飄傾,輕輕貼上紫瞳少年的臉頰,吧嗒一口,吻出清脆的聲響,少女看着紫瞳少年瞬時漾豔起一股紅潤顏色的害羞面孔,從紫瞳少年的懷抱裡掙脫開來,開心的笑着說道。
“呵呵,討人喜歡的丫頭。在未婚妻的面前誇獎一下自己,算不得丟人對不對?省得你總在我面前提起門主,好像你一心想嫁的人兒是他似的。”
想好了不再吃醋,也認真覺得是過了吃醋的年齡。
可是紫瞳少年說起話來,還是帶着一股酸溜溜的醋味,霸道的把少女重新摟在懷裡,不讓少女逃脫自己長長的手臂。
“哈哈。是嗎?三月,你好像很沒自信喔!都訂過親了,哪還會想着嫁給若語哥哥嘛。只是出於小時候的習慣啊,喜歡多聽一些有關於若語哥哥的事情嘛。三月,若語哥哥真的武功很高嗎?可我怎麼從沒見到他用過?三月,是不是你在騙我嘛,告訴我嘛!”
感受着紫瞳少年熾熱如火的胸膛,少女在紫瞳少年的懷裡被抱的緊緊的,甜蜜的靠在紫瞳少年的胸口上,向紫瞳少年解釋着。
“嗯,當然高了。鴻門的門主,沒點能震退人的真本事,還能坐穩這個位置嗎?你看門主現在兩袖清閒,不理門中事的態度就能猜測到了,越是武功高超的的人,就越有自信唄!傻丫頭,你看不到門主動武,那不是因爲一直有我在旁邊守護着?有我在,需要他動手嗎?那不是降低了門主高高在上的尊貴身份?鴻門門主,舉天之英雄才子,可首屈三甲之內,相當內秀的很。所以,你千萬不要以爲門主平時總是笑沐春風一般,他若是真心發起脾氣來,整個鴻門都不夠他折騰的。”
撇撇薄脣,紫瞳少年發自肺腑的由衷之言,出乎少女自小以來的預料。
“呃>
聽完紫瞳少年的說法,少女對內心裡那個一向溫暖和煦的小哥哥形象,馬上換成另外一個評價,難以置信。
“哈哈!爲夫的傻丫頭啊!以後在門主面前可不能說這樣的話,那樣是犯了對門主不敬之罪。不過>
學着少女適才親吻的模樣在少女的臉頰上回贈一吻,紫瞳少年笑的相當開心,相當滿意。
1590.想和你一起遊山玩水
“獎勵?不要這個啦,三月,你寫封信送到部族裡給父親好不好?就說真到成親之前,我都要呆在這裡。師傅很多年前就把我領進鴻門,這裡也算是我第二個孃家嘛。既然都是在孃家,那把父親,母親,還有家裡的姑姑婆婆,叔叔伯伯們都請來鴻門做客不好嗎?我想每天都看到你,不想被鎖在那間空房子裡,沒意思啊。”
得到一吻相贈,少女倒沒有像紫瞳少年那般害羞,反而是從中得到了一絲靈感,重新和紫瞳少年提起不願回家的事情,軟軟的商量着,用柔情打動紫瞳少年不願更改的心思。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你在這裡要聽話,知道嗎?長輩那邊我會去儘量搏求他們的同意,然後尋個好的時辰,把他們都接過來。但是鴻門有自身的規矩所在,不可過多暴露鴻門的所在地方。所以,可能請來的人只是父親,母親,和兩位祖母親,其它的,留待你我成親之後,再回部族裡重新補辦一次吧。”
拗不過少女堅持不懈的請求,紫瞳少年皺着眉頭考慮着事情的可能性,給了少女一個儘可能實現的決定。
“嗯,太好了。三月,你對我最好了。若語哥哥呢?我要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得到紫瞳少年的肯定回答,少女高興的送給紫瞳少年一個大大的擁抱,興匆匆的就往門外跑,被紫瞳少年一把拉回懷抱裡怔怔的無聲看着。
“呃>
談?情?說?愛?
少女的腦海裡閃現出紫瞳少年拉住她不言不語,不肯讓她離開的原因,快速的做出迴應,用以來消除紫瞳少年的懷疑。
“呵呵,不是生氣。是門主他現在根本就不在門內,你白跑一趟,莫不如不去,省得費力氣,明白不?”
微微上揚的眉梢,輕輕的挑了挑,無味的收回。
雖然他的心裡有一點點的不太舒服,但更多的,是他真的很心疼懷裡這個丫頭,不願她有了希望,又失望的難過心情,到時候,還需得他去費力氣哄着。
紫瞳少年清淡的回着少女的話,把少女摟在懷裡道出一個讓他頗感爲難的事實。
“咦?不在門內?若語哥哥又不乖逃出門外了?都已經是當門主的人了,怎麼還這樣一點責任心都沒有?把你累壞了怎麼辦?不就沒有人陪我了嗎?人家大老遠過來,可是想和你一起遊山玩水的。若語哥哥真壞,連成親的人都不放過,最討厭的就是他了。其實>
乍聞鴻門門主偷溜出去的消息,少女前一刻還是喜上眉梢的俏皮樣子,下一刻馬上就淚水凝聚在眼眶裡,等不得紫瞳少年出聲勸阻,已經不可消歇的一顆顆掉下來,哽咽的窩在紫瞳少年的懷裡,大聲的哭鬧着心裡的委屈。
1591.你是一位懂事的好姑娘
“呃>
眉目裡的那一抹暗自隱藏起來的不悅,在聽到少女哼着哭聲的噥語之後,再也沒有任何懷疑的緩化開來。
紫瞳少年摟着少女輕輕顫抖的身子,柔情似水的哄說着。
“辦事?辦什麼事?若語哥哥一直都不喜歡被困在鴻門裡,現在師傅不在了,鴻門裡最大的人物就是他了,當然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可以任性做事情了嘛。討厭的若語哥哥,人家要成親,人家要你陪着嘛,以後再也不要理他,不要給他做好吃的了。嗚嗚~”
嗯哼中的委屈絲毫不減,少女眼眸裡的眼淚像是衝開堤壩的洪水,奔涌的滾出少女的眼眸,越流越涌,不肯聽着紫瞳少年的話,更加的委屈着。[
“呵呵,胡鬧了吧?門主是爲了完成和師傅的承諾纔出去的。或許以前門主很貪玩,對鴻門也沒有什麼關心,但是自從師傅辭世後,門主不是已經在一點點的改變了嗎?如果非是大事,門主怎麼會離開呢?你剛剛不是問我爲何會惱火嗎?就是這個原因。”
想到書信裡有關於鴻門門主發回來的消息,紫瞳少年輕嘆一聲,取出手帕擦乾少女臉上的淚水,慢慢解釋道。
“嗯?若語哥哥和師傅有什麼承諾嗎?我怎麼不知道。師傅走的那麼突然,師母和小公子也離開鴻門那麼快,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噯,三月,事情怎麼會這樣?我好想師傅,本來還想請師傅爲我們兩個人主婚的。”
短短四年光景,鴻門裡物是人非。
自新任門主上任之後,鴻門裡換了一批爲數不少的新人,少女每次來到鴻門,都覺得鴻門裡多出不少的新面孔,一個都不認識,免不了在心中追憶起之前那些溫暖的回憶,傷感尤甚。
“嗯,是一個五年之約。五年前師傅答應門主可去外面遊歷,以五年時間爲期,需得名揚四國天下,方可過些自由的人生,去追逐遠漂在鴻門之外的念想。
但是,未曾想五年之期未到,師傅已然先逝。門主自接任鴻門一年期限以來,幾乎每日都忙於處理門務,無處履行與師傅之諾言。
現在皇上頒發昭文,意欲選舉有識之士入朝爲官,是乃當朝二品文武將。
門主認爲這是一個實現與師傅承諾的好機會,遂與南染夕公子兩人商定邀約,決定要在皇上選拔文武舉試之時,一同奪下兩舉之冠,來完成當年答應師傅,名揚四國天下的承諾。
九,你是一位懂事的好姑娘,在如此大事之前,是否應該體諒着門主的一番苦心,即使受了委屈,也暫時作罷?這也不枉門主平時待你如親生妹妹一般,對麼?”
胸口的衣衫沾溼了一大片少女的淚水,紫瞳少年深知女兒成親前難以述說的心事,故而溫柔的勸說着,避免少女在內心裡產生不好的想法,以後會遺留怨恨過活着。
1592.我們成親,不也只有一次嗎
“可是>
內心裡過多的想法尋不出個正常的方式表達出來,腦海裡的思緒也沒有辦法正常理智的連接在一起。
少女聽到紫瞳少年說出鴻門門主的去處之時,只是覺得一股不妙的預感在心底向上不斷的攀升,一直升到胸口靠近心臟的地方,綿延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擔心和委屈,就是不願意把成親的大好時光,用在處理鴻門的事務之上,毀了她從小就累積起來的,有關於成親的美好回憶。
“唉,知我者,九也。與門主入舉考試的消息一同發回來的,還有鴻門暗使發回來關於皇上選考雙舉的真正的原因,雖然還不太確定會朝着那樣的方向發展,但具體的情形應該不會相差太多,門主此去,或許未必能如想象那般如意。”
懷裡的人兒,漸漸停止眸裡的淚水,只是顫抖着身體在聽話的抽咽着。[
紫瞳少年想起消息裡所上報來的事情,胸腔裡積聚出一股悶氣長長嘆出,與少女的心境無差,都是有點淡淡的不安,未能真正料及日後之事會如何發展。
“三月,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皇上那邊真的有什麼動作嗎?目標是哪裡?是我父親的部族嗎?聽父親說,皇上不止一次派人前來與他交涉關於收回部族領導權的事情。三月啊,要是皇上準備對父親動手的話,你一定要幫幫父親。如果父親受了屈辱,部族被迫向皇上稱臣,那我、我也會隨着父親一起留守在部族裡,永遠都不再見你了。”
紫瞳少年擔憂着鴻門門主的話語,在少女的理解下自動轉化爲另外一種傷感的詮釋,惹出少女剛剛停歇的淚水,再次止不住的傾滑而下,沾溼紫瞳少年的衣衫。
“九,你又多想了不是?和部族之間沒有關係,你就放心吧。若是皇上那邊有關於部族的消息,我會在第一時間內通知你的,懂嗎?所謂男子應擔負‘家國天下之重責’,沒有家,哪來的國?皇上與你,還有你的部族,我永遠都會站在你和你的部族這邊,所以,要對我有信心,我和門主都一樣,全是那種會爲了心愛女人可以做任何事情的男人,懂嗎?乖,不哭,身爲你的夫君,我一定會守護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放心。”
緊緊擁着懷裡哭泣不止的少女,紫瞳少年像是對自己發誓一般,在少女的面前,做下了一個此生最爲重大的決定。
1593.就知道你會拿話來哄我
“騙子,就知道你會拿話來哄我。如果不是皇上打算收復北部遊牧族人,爲何特赦文舉、武舉,雙舉會考,把歷任只爲一個丞相之職,有意劃分爲二,列爲文丞武相?這不明擺着打算招納賢士,共同商討攻陷部族之策嗎?騙子,我纔不要相信你的話,我要回家,回到部族裡去,去和父親長輩們站在一起,即使是死,也要死在那個地方。我不會丟棄我的家人,獨活於世上。放開,你放開我啦。”
不肯相信紫瞳少年話語的少女,在紫瞳少年的懷裡肆意掙扎,傷心的眼淚惹人心憐的飄灑。
可無耐紫瞳少年的手臂像鐵鉗一樣牢牢的緊合在一起不肯鬆開,即使少女拼盡全力去掙扎逃脫,但是最後得到的結果,卻只是被耗光了力氣,癱軟的被困在紫瞳少年的懷裡,逃也逃不出,掙也掙不脫,想要離開,盡是徒勞的虛想。
“九,我真的沒有騙你。皇上是打算動手,但是動手的方向不在你的部族,而是在國門之外。你的部族雖然未曾向皇朝進貢,伏首稱臣,但尚可算是暄昭國境之人,隸屬暄昭國民。皇大乃是心存大志之人,放眼所看到的,豈能只是盡在手中的疆土?”
眼見着懷裡的少女越哭越兇,眼睛裡流出傷心的淚水越來越多。[
紫瞳少年心急之下,不得已將得到手不可告人的秘密消息說給少女聽,用以消除少女內的不安感覺,可以收回眼淚,不再吵嚷着回家,放心的留在鴻門。
“什麼?三月你說什麼?難道皇上此番大舉招攬天下英才,莫非是爲了囤積朝中人力,準備伺機攻打他國?可是四國之間,如今相處和樂,互有聯姻,簽訂的明文條約。若然皇上私自籌兵動武,籌謀戰禍,不是要把黎民百姓陷於水火之中嗎?那、那若語哥哥會不會有危險啊?三月,你快給若語哥哥發消息,不要讓若語哥哥去趟這次渾水啊。”
積蓄在眼眶裡的淚水在聽到紫瞳少年說出的話語乍然而止,少女抹去眸角的淚水,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情,着急的催促着紫瞳少年快些去把快要身陷圈套裡的人給喚回,不可主動跳進那個無從迴旋的漩渦裡,自保不能。
“九,此事不可莽撞。要是能勸門主回來,我早就勸了,何需等到現在?消息中明言表示過,皇上有意要在凰鳳國安插可以探得凰鳳內境內排兵佈防的消息,此次文武舉試得當之人,有可能會尊循皇命,以身獻國,入嫁凰鳳女國九王爺詩晗煙。九王爺長年在外領兵駐守邊關,不常得以回住府內,凰笞王府內常年四季便空置無人。現今,只居住着一位王夫,乃是龍涼七皇子苒陌風。如果門主此次得以文舉入朝,或許>
一直愁眉不解的困惑直到這一刻才找到了可以解釋的答案、
紫瞳少年在一瞬間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他那向來心思縝密的鴻門門主,或許是一早就作了入嫁女國的打算,是一門心思撲向凰鳳國裡那個威名遠揚的凰笞王爺而去,所以纔會同意南染夕公子的提議,去應考文承舉試?
而之所以沒有提前告知與他,就是擔心他在知道結果之後,會阻止此次文舉之行?
這樣的事情,未免太讓人不可置信了吧?
1594.籌謀了這麼久的事情
“三月,你在說什麼喔。若語哥哥,爲什麼會想要嫁去凰鳳女國呢?女國裡的女人三夫四郎的,若語哥哥嫁過去,會有什麼好處嗎?
啊!我想起來了,五年前若語哥哥非要吵着去凰鳳國都遊玩,後來因爲我感染風寒太過嚴重,不得已放棄出遊計劃,被迫返回鴻門的那一次,若語哥哥他>
可是,被若語哥哥放在心裡的那個女人,會是凰鳳國凰笞王爺?世界上,會有這種巧合的事情嗎?”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個真真正正存在過的往事來得更加震撼人心。
少女想到之前因爲她的病情而被錯過的那次凰鳳國之旅,和紫瞳少年在不期然間,心有靈犀的想到一起,忍不住捂住口脣,難以想象事情的真實境況,竟然如此出乎人的意料。[
難怪剛從凰鳳國回來的那幾日,她每次從昏睡中悠悠轉醒,望向屋子裡日夜守候着她的若語哥哥時,總能看到若語哥哥眼眸裡那一股滴水望斷不穿的淡淡憂傷,透些和月色一般晶瑩的水潤光澤。
那個時候,少女還以爲若語哥哥是爲了她的病情感到內疚和自責,可是現在仔細回想起來,似乎根本就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她的若語哥哥到底會有多喜歡那個身在凰鳳國的女人,纔會每每都在午夜最深的那個時刻,獨自惦念不已?
多年的苦戀,雖然早已深埋在心底不願再輕易提起,可是當突然發現事實的真相和想象之中有過多的差距之時,少女還是沒能順着最初的預想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般傻傻的擔憂着。
問詢的目光裡多了一絲黯淡的顏色,少女靜靜的倚靠在紫瞳少年的懷裡,沒有讓紫瞳少年看到臉上隨即出現的震撼,只是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力氣,壓低了聲音,略微哽咽的問着。
“嗯。藏在門主心裡那麼多年的人兒,其實就是凰鳳國的九王詩晗煙。這件事情,我也是在今年年初之時方聽門主提起的。
如今,若是果真皇上有意借與凰鳳國聯姻爲名,伺機打探凰鳳國內部兵防部署的話,那麼門主此行必是有備而去,不會輕易放手文丞相之位。
染夕公子素來與太子交好,早在前年便已成爲太子身邊的紅人,時常陪侍左右外出遊玩賞花。想必此次入舉武科考,定也是受了太子的命令,爲了替太子奪得幾處消息來討皇上喜歡不得已而爲之。取下武丞之冠,也必如探囊取物,實力與財力兼備。
如果在官史那邊,有染夕公子藉以太子之名施了壓,那門主此去,定然是要走上入嫁凰鳳那條盼等了多年的路?
呵!籌謀了這麼久的事情,居然等到發生了纔來告知我?門主這先斬後湊的本事,真是>
顧自揣摩着事情最大可能發展出來的方向,紫瞳少年輕呵一聲,挑着俊秀的眉峰,無可言述的撇了撇脣角,內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憤然烈火,猶如被深深信任的人,徹頭徹尾的背叛了一般。
1595.吃醋了?小丫頭
“三月>
懷裡的少女,聽到紫瞳少年的一聲冷哼,恍然察覺摟着自己的人兒似乎在無形之中沾染了難以化開的很大火氣,訝異不解的擡起頭,果然望見一張冷酷凝起絲絲寒色的俊美容顏出現在視野裡,卷着一股少女平日裡並不常見的陌生感覺,驚得少女身子一顫,受了顫嚇。
“呵呵,傻瓜,我沒有生門主的氣,是在生自己的氣。伺候在門主身邊多年,門主待我不薄,事事皆以我爲先行考慮。就連女人---”
想要說的話,在淡然的眼神與少女充滿熱切期盼的視線猛得對上時,突然嗆了一口空氣,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話。
紫瞳少年正了正神色,話語截然而止,閃爍着幾分愕怔的眼眸不安的扭頭轉向別的地方,避開少女的視線,沒有再說下去,生怕少女會追問話因,繼而被少女知道當年是門主有意把她讓給了他的危險事實。[
以紫瞳少年對少女的瞭解,紫瞳少年非常堅信在少女嬌小的身體裡,有着一顆與平常女人不盡相同的強勢自尊心,紫瞳少年很擔心少女在知道事實真相之後會因爲掛不住臉上的顏面離他而去,從此毀了他一生想要去守護的姻緣。
“女>
一聽見從紫瞳少年的話裡蹦出來女人兩個字,後來又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卡住話語不言。
少女睜着兩隻哭得紅腫腫的大眼睛,觸動到了女人天性裡最爲敏感的那根神經,在紫瞳少年的懷裡任性的橫衝直撞起來,吵鬧着要離開。
“哈哈哈,吃醋了?小丫頭,我哪來那麼多的姑娘去認識啊?每天陪着門主東奔西走的,小命都快要累掉了,還找小姑娘呢?找大娘討些膳食茶水倒還算是可能一些。不要鬧了,等下我陪你吃下午的茶點?算是和解了好不好?門主的事情我自有定奪,你就不要再擔心了。在部族那件事情上,我也會寫封書信差人送去給你的父親,爲了部族的安全着想,爲了日後可以安定的過着日子,我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解決,成了沒?不要再生氣了,會長皺紋滴。長了皺紋可就不漂亮了喔。”
成親之前的女孩子,在紫瞳少年的印象裡,好像都有多疑的習慣。
少女的多疑若是發生在以前,紫瞳少年定會困擾的感嘆被人懷疑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可是在這種尷尬,難以說清,彷彿只會產生越描越黑的話題裡,紫瞳少年倒是很感謝女人天生的醋意,替他解決了人生裡一大難關,讓他可以避免被拋棄的命運了。
1596.繁華盛世,稚子輕狂
“哼,我才十四歲,上哪裡長皺紋去。想哄我就直說咯,我會給你機會的,誰讓都是快成親了的關係呢?哎,被你騙到手了,就只能將就着過唄。不過三月,你要說到做到才行,若語哥哥,還有我的族人,都要好好的辦妥,不要讓他們受到半點傷害,我纔會安心的嫁給你,留在鴻門和你一起生活,一起白首到老。若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出了事情,我都會心神不寧,寢室難安的。一定要照顧好他們,答應我好嗎?我想做你的妻,想做你一輩子抱在懷裡的妻,所以,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我傷心,不要讓我難過,不要讓我流眼淚>
白的玉指,抹着臉頰上止不住再次流下的淚水。
少女窩在紫瞳少年的懷裡,像個受盡傷害疲憊憔悴的孩子,把臉緊緊貼在紫瞳少年的胸口,說着內心裡最想說出來的話,瀰漫着只會飄蕩在兩個人之間的傷感。
“>
再多的言語,也難以表達紫瞳少年在聽到少女這番真切告白時,情緒上波濤涌動的感覺。[
紫瞳少年沉吟着一張細看之下,頗有些許妖邪之感的美麗面容,撫摸着懷裡少女那一頭烏黑溫軟的長髮,彷彿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淡紫色的眸子裡,迅速閃過一股清幽孤寂的淡紫色眸光。
永和二十五年八月份,永和帝下發昭文的文武雙丞舉科考封在一片白色,粉色丁香花兒簇瓣綻放的美好季節裡,映着縷縷好聞的清香,封尾考結,完美收官。
時間相隔一月,永和帝發下批榜昭文,在來自全國各地幾萬名的文人才子裡,選出贏得文武雙舉試考之冠的兩位風華少年,南染夕,安若語一同拜入朝殿封官賜賞,官賜二品當朝丞相,並在貴安皇都各賜宅院兩座,良田千傾,紋銀萬兩,隨院伺候婢女三十人,男侍、護院等五十人。
兩位年僅十五歲風華正茂的絕世美少年,在文武舉試場上初露鋒芒,大展華光,文才武學之識,皆出人一等,獨佔赴考殿試之鰲頭。
正是所謂民間傳言一則,如下褒賞。
‘繁華盛世,稚子輕狂。
少年英雄,初展華光。
一朝得入聖殿,口若懸簧!
兩顆少年大膽,妄論文章。
明言善辨巧思,獨震朝堂。
滿腹經綸詩篇,撼蕩四方。’
引得暄昭永和聖君龍顏大悅,當朝排開筆墨,御賜親筆提字:賞!!
永和二十五年九月末,兩位少年告初官之假十日,奉永和皇帝之命,由陸路派發兩排官史開道,途經暄昭各守府相連之官道,擺開官威架勢,衣錦還鄉,致謝家鄉父老,告祭祖宗祠堂,以示孝子之心,光耀門楣。
昭文一經太監傳達至文武雙丞相居於暄昭貴安皇都的府院大宅,跪地扣首接過皇帝聖旨的兩位少年小丞相可是愁壞了一顆聰明睿智的小腦袋。接連兩日裡都雙雙拿着聖旨跪在自家臥房的牀榻上,像是在看仇人一樣擰着眉頭惡狠狠的盯着不肯放過,也不知永和皇帝御賜的這道明君聖旨到底是在哪裡惹到了風頭出盡的他們二位。
1597.白給的便宜,誰不佔?
“染夕,染夕,可怎麼辦嘛!這新官上任,又不是告老還鄉,幹什麼一定非要歸家拜祭嘛!隨便在自己家裡擺一擺安魂陣不就可以了?本門主不想回家啦,堅決不想回家啦。與其回家,還不如回鴻門比較好。可是鴻門?唉,又不能讓皇上知道,哎呀,要愁死我了。”
新任入府的文丞相府,與武丞相府,位居暄昭國皇都貴安守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是兩戶兩鄰的雅緻別院。
院府內,亭池樓臺,小橋水榭,假山花園,菜圃圈地,還有幾年極盡奢華的大派景觀,美麗肅重,端正宏偉,凡上富貴人家裡應該具有的雕廊走道,景飾布臺,金銀漆器,不論數種繁多,還是繡紋篆刻,樣樣都品式齊全,應有盡有。
給人一種在視覺上絕佳的享受體會,既雍容華貴,又莊重大氣,不失貴族府第之隨眼可見金銀的奢靡風範。
坐在八月盛荷綻開花瓣的水景園子內,一名身穿淡粉色衣裳,全身上下都散着一股貴氣逼人的俊美少年,雙手肘支着水景園亭上的小扶欄,好像全身的氣力都在太陽光線的照射下被蒸發了一般,整個身體都快吊貼上去似的軟軟緊緊的靠着。[
俊美少年一雙清澈透底的美眸裡,反常的散發出一股愣然迷茫的黯淡光暈,望着手裡攤開的那道明黃顏色的聖旨,不停的向安然坐在他旁邊座位上,那個一身水白色乾淨長衫,與俊美少年不相上下的有着同樣一張俊美非凡,眉宇之間隨意間透漏出些許少年英氣的絕色面孔的美少年,念念叨叨的表達着他內心裡的不滿和抱怨。
“愁?有什麼好愁的?愁不愁日子都還得過,該解決的問題還是要解決啊。你再唉聲嘆氣,也嘆不出來解決事情的辦法。真是的,皇上要不要這麼好心?多賞些銀子不是比什麼都強嗎?”
絕色美少年就是一同與俊美少年入舉文武雙刻舉試,只憑一戰便成功奪得武舉桂冠的南染夕。
此刻,南染夕正安然的坐在小亭子裡,感受着從亭子裡隨意穿插飛過的夏季徐風,品着奴婢們用心泡好的去火涼茶,悠哉樂哉的淡然說道,並未把俊美少年的擔心放在值得費力氣的注意上。
“那倒是,什麼金銀珠寶,家當飾品,傭人奴婢的,有人裳賜,自是要接受的,總比沒有人賞賜要好很多。但是本門產還是比較喜歡接些比較中意的東西,比如南方那邊進貢的青竹扇子啦?又到夏天了嘛,本門主的青竹扇子都快被我用得連柄花都磨沒了,再不換個新的來,本門主拿什麼扇風咧?”
俊美少年點點頭,同意南染夕說的話。
白給的便宜,誰不佔?誰都會佔!
可是一想到自己手裡那把存在的壽命已經過了十年高壽的青竹扇時,俊美少年不覺的幻想起皇上可以賜他一把新的青竹扇子,讓他再也不會邊扇邊聽到扇子周邊圍角的縫針針線一條條崩出來的聲音就好了。
1598.也到了該扔的時候
“呵呵,若語,那柄青竹扇你不是已經用了快十年了嗎?也到了該扔的時候了。再用下去,別說竹柄,就連竹扇骨都要扇碎了。堂堂的鴻門門主,總不至於連一柄青竹扇子都買不起吧?要不,我替你去尋一柄來?再珍貴的貢品之外,也會有少數的遺留存貨,不會一次性全都送進皇宮的。”
茶杯裡散着白騰騰的熱氣,雲霧一般籠罩在南染夕的眼前。
南染夕撣手撥了撥匯聚在眼前不肯消散的熱氣,擡起頭透過小亭的窗欄之外望望亭子外正處炎熱的天氣,再瞥了眼俊美少年一直不肯丟舍的小竹扇子,不以爲然的抿着脣畔,挑起一絲淡雅的水色。
“呃>
南染夕的話,引起了俊美少年的極度關注。[
垂散泛漫的眼神,因爲南染夕輕易而答出來的希望燃起了小小的火束光茫,俊美少年合上手中的明黃色聖旨放到一旁的托架上擺好,轉回靠着離南染夕貼身而坐,討好的往南染夕的茶杯裡添了一勺子冰糖,強烈的表達着內心裡對青竹扇子的嚮往。
“是嗎?呵呵,天下之物,皆有多餘之份。即使沒有多餘的那一份,也可以從其它的地方尋來,你忘了我與太子的關係還算好些麼?太子的手裡有好幾柄,如果我送給太子一些比較偏好的玩意,再跟他討些賞賜,太子應該不是會虧待我的人啊。反正那扇子他拿着也沒什麼意思,都是鎖放在存品庫裡等着長蟲子的。”
見到俊美少年如此主動的討好着自己,南染夕心情大好的端起茶杯,果斷的飲了一口俊美少年給他多加了許多冰糖的茶水,結果,迅速的大咳一聲。
茶水,吐灑了滿地。
南染夕手裡的茶杯,砰的掉在地面上,摔個粉碎。
“染、染夕,你、你怎麼了?不會是天氣熱中暑了?早就說讓人過來伺候的嘛,快快,把冷帕子敷上,省得意識都被太陽給曬沒了。”
心地單純的俊美少年,彷彿在心底裡藏着的,永遠都是純淨清澈的,一點都不復雜的那一寸片土世界。
看到南染夕似是在突然之間身子起了不良反應,俊美少年直接匆忙的站起身跑去桌前拿起一塊帕子浸溼到荷花開滿的湖河裡,水淋淋的拎出來,不由分說的按住南染夕的肩膀就要把沾了幾根水草浮葉的帕子放到南染夕的頭上來鎮涼解暑。
1599.男人說話算話
“若語,拿開了,哪是中暑了,沒看到是被你放多的糖給甜到了?我本來就不怎麼能吃甜的。你這哪裡是感謝我,分明就是要來害我的。拿走,快把那個長着小綠草的東西拿走,我纔不要讓那麼純自然的東西敷在我的臉上。”
湖水裡的自然生長物,飄過面前的時候,帶來一股飄着水裡魚鮮味道的草味,在最大程度上刺激着南染夕的呼吸吐納。
南染夕捂着脣瓣朝着俊美少年不停的揮走,似是真的很怕被那般滴着水泥的草葉子給污附上乾淨的衣衫,到時候帶了泥印子回府。
雖然兩個人的府院相鄰的緊緊的,只隔着一道院牆就可以朝夕見面,若是一人在院子中喊起另外一個人的名字,都有可能真正的傳達過去被另外一個人聽到,可是南染夕還是不想有機會被府裡的僕人給看到,着急的躲避着。
“呃?沒有中暑?聽着聲音渾厚有力的,確實不像是中暑的。好嘛,好嘛,只要你能再給我弄一柄青竹扇子來,那我就可以把這柄扇子放起來好好保藏了,嘿嘿,染夕,男人說話算話,不準跟我耍賴皮喔。”[
訝異的發現南染夕全身上下真的沒有任何中暑的跡象,俊美少年手裡的溼帕嗖的揚臂一撇,不知撇到了哪裡,只聽得到一聲啪的響音迴旋在兩個人的耳畔邊,逐漸消失了迴音。
“跟你在一柄扇子上耍賴?太不值個了。若語,你爲什麼那麼喜歡這柄扇子?聽三月說,他見到你的時候,你的手裡就一直拿着那柄扇子,除了躺在睡榻上休息的時間之後,十年風雨不間斷的握在手心裡,那個>
咳了幾聲止住喉嚨裡的甜絲。
南染夕取過一個新的杯子重新倒好行茶水,配了一顆葡萄,半勺冰糖一齊放在茶杯裡,等了約摸着過了冰糖化開的時間,纔拿起茶杯漱口,邊漱邊疑惑的問道。
“當然>
小心翼翼的取出懷裡的一塊白色綢絹,俊美少年握着手心裡的扇子,指腹輕輕撫摸着扇骨碎出幾塊分枝的扇面,絕美的面孔上,現出一抹離家刻骨的溫柔,聲音清淺,款款述說着那柄青竹扇子存留至今的理由。
--PS:近期,到冬天了。小殤的家裡這邊,又開始下大雪了。凰文在不知不覺中,快要寫了一年了。真是應該慶幸的日子。不過也正因爲冬天到了,小殤的身體似乎又進入了低潮期,有可能更的章數不是太理想,希望還在看凰文的親們,可以理解小殤喲,小殤會盡量每天六更的。如果沒有那個體力,可能會少更一些。真不好意思,謝謝親!
1600.你倒底是哪邊的人
“喔?原來那扇子是你安家的東西?難怪這麼珍惜着。可是若語,皇上這次下旨要吾等回鄉祭拜,那你爲什麼不直接回安府呢?與其獨自一個人在這裡想象着怎麼用謊話或者是在猜想着那些哄瞞皇上的小藉口,小理由的話,我倒覺得,不如趁這個機會回安家去吧。咱們暄昭國年歲最小的文丞相,奉旨歸家,難道不算是光宗耀祖,衣錦回鄉麼?想來安家伯伯見到你回去,也應該是非常待見於你的。更何況,離家十載,闊別匆匆,樹葉且要回根化泥,更何況是人呢?還是早些尋回自己的身份比較好。”
瞥眼看到俊美少年對手裡那柄扇子的珍惜,南染夕向着候在亭子外等着傳喚的奴婢招招手,喚來奴婢在身旁扇着退熱的涼風,試着向俊美少年提出歸家的意見。
“呃>
兒時的記憶,總是纏繞在做錯了事情會受到懲罰的恐懼不安上。
俊美少年提着漂亮的眼睫毛,在熱韻未散的荷花花瓣旁向上卷卷的微微上揚,美眸裡夾透着一股黯然的傷感,咬着薄薄的脣,回的有些大驚小呼,似是從心底裡真正的發着受驚的吵鬧。[
“呵呵,那你不老實等着挨罰,還要怎樣?當初一聲不響的就逃出家裡,難道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情況?若是安伯伯原諒了你,那隻能說是你的幸運。十年離家的小孩子,還是自己主動的逃跑出去,如果是在我的家鄉族園,是註定連大門都走不進去的。拋棄自己家族的小孩子,哪個還會接受你?”
手裡的帕子,點點擦拭着額角鬢髮上流滲下來的晶瑩汗水。
南染夕擰着額眉裡的些許無奈,略顯真實的話語,對俊美少年來講,無疑是頭頂上的一記重喝,砸得俊美少年在困惑的迷途裡啞然驚醒。
“染夕,你倒底是哪邊的人?難道要幫家裡那個老頭子,不幫我麼?要不是當年他非要送我去雪山,我哪會偷偷跑出家?如果不跑出家,就不會遇到師傅,如果沒有遇到師傅,那說不定師傅也不會這麼早就離開>
鴻門的接替,至始至終,俊美少年都被困迷在不懂內情的雲裡霧裡。
關於當年鴻門門主離世的真實過程,當時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肯將具體的情景告訴他。
只是留下了鴻門門主的一封親筆書信,書信的內容大致上是說要他接任鴻門下任門主之位,統領鴻門,成就天下輝煌之大業。
不得以任何原因棄之鴻門於不顧,硬是在衆人面前,吩咐了一大任誰都無法輕易逃脫的的責任給他,讓他不得已接任鴻門,成了一生都無法逃脫的鴻門門主。
俊美少年的心裡,一直藏着少許的不甘願,叨唸至今,仍是沒有辦法真正的接受那個全天下武林中人都非常羨慕的神一樣的位置。
--PS:感冒,休息,睡了二十二個小時才醒來碼文,呵呵~創睡眠新高了。親們還有在看嗎?
1601.不可以超越的危險線
“呵呵,若語,你是在懷疑接替鴻門門主位置的事情有內情嗎?難怪自接任鴻門以來,就沒見到你真真正正的笑過,連三月與九的成親禮都不曾去參加,不擔心九會記恨你一輩子嗎?”
收到婚親邀請的確切時間,離文武雙舉考試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南染夕曾經勸過安若語回鴻門一次,不要掃了九那小姑娘成親的雅信。
但是,被安若語含着笑容婉言拒絕了。
南染夕苦苦追尋其中的個在原因,安若語都只是以笑容來作回答,沒有給南染夕一個真實的答案。[
現在,兩個人重提過往舊事,南染夕是真的很想知道,爲何追隨自己那麼多年的屬下成親安若語都不肯去參加的原因。
難道還在緬懷那段早已逝去的往事?有必要麼?
“記恨?我若是去了,三月不得記恨我一輩子那纔怪哩。他們的成親日子,就讓他們去創造屬於自己的記憶就好了,我去做什麼?給他們創造不和諧去?我纔不要。三月口上不說,是因爲他還尊重我這個主子,可是身爲人主,總得替自己的手下想一想好不好?我如果去了,以九那丫頭的個性,定會熱情的和我來個徹底的擁抱,讓別人看見了,三月的面顏上會好過嗎?兄弟和女人之間,我這選擇的是義氣!懂麼?總有一天,三月會感謝我這麼對他好的。”
提起當初沒有去參加此生最親近人的成親宴禮,俊美少年的臉上稍微有些不太過意得去。
可是一想到長久以後的和樂相處,能夠避免的誤會還有隔閡,俊美少年的心裡對自己的做法就相當滿意,滿意到沾沾自喜,在內心裡感覺尤其做了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
滿意之下,俊美少年不覺朝着南染夕很是驕傲的比了比手指,非常確信的說道。
“哈哈,你倒是想的開。若語啊,既然談到了兄弟和女人,那我很認真的和你談件事情,怎麼樣?但前提是不準和我斷交,如果你不發誓絕不和我斷交的話,這件事情我是不會說的。”
眼眸裡的眸光,如同荷花湖池裡的清水一般泛起微微盪漾着的悠然波紋,恬淡的望向湖亭之外碧柳青青的遠方。
南染夕坐在小亭子裡,放下手中沾了溫勢汗水的帕子,雙腿疊膝的坐在椅子上,修長的玉指在衣袖之下輕輕的摩挲着指上的白玉指環,眉額裡躊躇着一絲不安,聲音微小的問,似是極不願意俊美少年聽得到,但又不得已而爲之一般。
“是嗎?什麼事情需要做這麼嚴肅的回答態度嗎?我爲什麼要和你斷絕交往?你做了什麼讓我生氣的事情?你總不會冒着我的名義到安府認親去了吧?除了這件事情我不允許之外,其它的都還好說,勉強過得去。”
眨眨眼眸,看着南染夕說的很是認真的嚴肅面孔,爲了防止南染夕在文字上讓他鑽了漏洞,俊美少年認真的考慮過後,先行說出一個萬萬不可以去超過的危險線。
1602.那個女人可能對我一見鍾情
“嗯?冒你的名義去安府認親?怎麼可能?我會做那種傻事?再說,你安家可有什麼值得我去惦記的東西麼?”
險些沒被暗暗摩挲的手指甲片鋒利的劃傷掌心裡的皮膚,南染夕抽了一口涼氣,瞥了眼掌心被刮劃出的紅痕,濃密的睫毛顫顫的抖動着,掃過俊美少年頗爲認真的臉龐,不以爲然的問。
“呃>
俊美少年聽完南染夕帶着幾許挑釁的不屑話語,認真的在腦海裡思量了一下,倒也覺得南染夕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是說在了正處,並無不妥的地方。
可是,他怎麼聽着再染夕說話的口吻,那麼讓人心裡不舒服,讓他在心裡有一股很想伸出爪子撓破南染夕臉面的衝動咧?[
“嗯,正答。若語啊,我想和你說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你聽好了啊,如果>
藏在心裡近乎一整年的秘密終於尋個一個適當的時機向俊美少年說出來,南染夕端起茶杯飲茶,默默的透過茶杯的杯蓋兒邊緣窺望着一向在理解能力上較有偏差的俊美少年,以此來遮擋着表情裡滲出一股擔憂的眉緒心思。
“嗯?染夕,好端端的,幹嘛問這個問題?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喜歡的女人就那麼一個,根本和別人談論不上搶不搶的問題吧?女國裡的女人,都是三夫四郎的娶着,再不願意,也沒辦法了啊。反正那個女人都已經娶了一個送回府裡了,還需要我去做什麼?難得湊合着過就行了唄。到時候得寵與否,還得憑個人本事才行。聽說女國裡的男人都描脂抹粉的,像我這種天生麗質,美豔俊雅的小少年,不是很多喔。那個女人也有可能對我一見鍾情呢?”
想到深藏在記憶裡快有八年的小少女,俊美少年心情不錯的對着湖水裡映出粼粼波光的水面捋着烏黑如瀑絲的頭髮,美美的說道,根本就沒有去認真尋思南染夕話裡的意思。
“湊合着過?若語啊,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
俊美少年話語裡蘊藏着的深刻意思,一時之間,在南染夕初次聽聞的思緒裡,像是被剪刀在密閉的空間裡劃開一個破開般動大的口子,沒有辦法輕易的平和接受。
1603.我要那顆屬於她的守宮砂
“嗯,喔。要不然怎麼辦?要站在屬於男子的國度,永遠看着她的背影嗎?我不要那樣過日子。
這些年來,我通過鴻門的事情,查了不少有關於那個女人的消息。與那個女人有關係的男人,除了在去年被她迎入凰鳳皇都,外界所熟知的那位正王夫,和府內不計其數的寵夫侍榻小郎之外,好像還應該有幾個男人和她有過關聯。
只是不知爲何,鴻門暫時查不到那幾個男人的身份來歷。所以啊,喜歡上女人國家裡的女人,那也只能入鄉隨俗,不然怎麼辦?
如果只是糾結在男人國家的思想裡,會讓自己很受苦的。若是她是生爲暄昭女兒家嘛,那就另當別論。
男人都是有那種心理的吧,對心愛女人的單獨霸佔慾望。我也有。想把她緊緊的鎖在懷裡永遠不放開,可是>
漏出幾節嫩白河蓮藕的水面上,映着一張絕美清雅的容顏,抿起一彎苦澀生硬的笑容。
俊美少年捋好臉頰旁邊散開的碎髮揪着併入髮束的玉冠裡,在南染夕的面前自我催眠般的搖晃着腦袋,話語裡隱隱示意着南染夕,有些不該去想的事情,儘量不要去想便好,只要做了決定,就該放下身在男子國度裡的一切規法道德,沒有必要去理會太多。
“可是>
在男人的國度裡,最重要的,便是女人出嫁從夫的貞潔清白。
但是在女子掌權的國家裡,女人的清白存在程度,幾乎等同爲零,不是嗎?
被無數男人碰觸過的女人肢體,猶如男人國度裡,男子對女人身體的碰觸,自然是越多,越爲值得稱讚、炫耀。
南染夕不信俊美少年,可以愛戀一個女人到不去在乎那個女人清白的程度。
若是真的遇到了愛戀有七、八年的女子,在清晨日啓東方,是從其它男人的屋子裡羅紗輕解,飄染着男女之間欲說還亂的曖`昧感走出來,就那般沒有預料的相遇了,還會有如此樂觀的心態,想要入鄉隨俗的生活下去嗎?
小小聲,碎碎念。
聲音細緻到了蚊蟲在夏季裡嗡嗡飛在耳旁的程度。
也要把深埋在心底裡的那個疑問給說出來。
南染夕震驚的望着安若語一臉平靜的面孔,不肯相信,在俊美少年的心裡,真的一點芥蒂都不曾存在過。
“一點都不在乎?染夕,要是你,你能做得到麼?如果可以做的到,我的心裡,還會那般苦澀的煎熬着嗎?
染夕,我的心裡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夠得到你的支持,但是,應該可以適應的表達出我此時的心情吧。
或許應該說,是在面對着那個女人的心情。因爲深深愛戀着她,所以可以忍受着她與別人的成雙入隊。但也正因爲深深愛戀着她,所以,想得到她人生裡只有一次的清白,那一顆此生只會存在一次的>
清沉的話語,在徐風漸漸吹起的小亭子裡,淡淡的揚聲飄散。
俊美少年薄薄的脣畔邊緣,露出一抹淺薄的笑容,恬靜的看着南染夕怔然僵在臉上的愕然,深情一縷,眉眸含笑,並未感到絲毫的意外。
1604.你不要在這裡自欺欺人
“守、守`宮砂?若語,你、你的想法難道只是?只是要擁有那個女人的初、初`夜?”
再一次被俊美少年的驚天之語給震驚到舌頭打顫,無法正常把話講通順的程度。
南染夕端在手裡的茶杯一斗,整杯沁着芳香甘甜味道的茶水全部都傾灑在一身尊貴華美的衣衫上,驚得伺候在亭子外側不得聽聞主子們聊天話語的奴婢急忙拿着手裡的帕子踉蹌的飛奔到南染夕的面前,跪下給南染夕擦拭衣衫。
“呵呵,反應這麼大?被嚇到了嗎?不可以嗎?如果不能一生一世的擁有她,那麼只單獨的擁有她最初,最純潔的那一次就好了。在她的身上,烙下屬於自己的最初的印跡不就好了嗎?誰說凰鳳國裡的女人不可以有貞潔了呢?貞潔在我的心裡,只要我心甘情願的接受,那就是永遠都乾淨,美麗,最守品德的存在。”
望着南染夕的驚訝表情在自己的視線裡慢慢擴大,俊美少年全然用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方式,在南染的面前,詮釋着自己心裡,有關於愛情的那個層面,所代表的最純潔,最珍貴的意思。[
把南染夕臉上的顏色,震得是一種接着一種,不間斷的轉換着,快要成了七彩的葫蘆,不是一般情況下,能夠出彩的顏色。
“怎、怎麼可能?若語,你是不是>
顧及不上衣衫的溼潤裡還存着熱熱的肌膚燙感,南染夕推開前來替他擦拭衣衫的奴婢,三步並作兩步着急的走到俊美少年的面前,扶着彷彿真的陷入自我的幻想境界一般的俊美少年,狠狠的大力搖晃着,試圖讓俊美少年從昏幻的臆想裡清醒出來。
“嗯?染夕,你不要晃我。不要晃我。我說的是真的,她、她、她還沒有碰男人了。至少在鴻門的消息探查裡,她還沒有做那樣的事情了。你不要晃我,聽我給你慢慢解釋嘛,我纔沒有入魔咧!”
突然搖晃着的眼簾,在迷亂不清的視線裡,俊美少年只能看得到南染夕一張寫滿焦急與不安的面孔。
除此之外,再就是南染夕瘋了一般的咆哮言語,炸開了了似的,沒有煙火的強烈瀰漫,在短短的時間裡,迅速的衝擊着俊美少年的耳畔。
俊美少年驚慌的掙脫着南染夕加諸在身上的力量,不禁大聲喊着,原本並不打算暴露出來給任何人聽的秘密。
“什、什麼?凰笞王爺她、她還是處`子之身?怎麼可能?若語,你不要在這裡自欺欺人啊。再怎麼喜歡凰笞王爺也不可以說這樣的話啊。要知道,私自污衊四國皇族,那可是犯了殺頭的大罪。在四國國法上皆有明例條文,不可以說這樣的話,明白嗎?”
心裡震撼的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浪浪拱來。
南染夕沒有想到,在愛戀的世界裡,可以愛戀到一廂自選的抹煞一切事實的地步?
那不是入魔,是什麼?難道是入了仙界了?
1605.不是你喜歡的女人
“是、是真的嘛!染夕你不要這麼大的反應嘛。在鴻門裡查來的消息,她、她根本就沒有在府裡和那些夫寵們同`房,娶回去的苒王夫也是一樣被她冷落在煙苒閣裡。所、所以,到目前爲止,她、她還是清白之身的,我、我那麼想,有什麼不對的?你不要再搖晃我了,茶水都快被你搖晃出來了。”
用力的掙出南染夕的強制搖晃,俊美少年手和身子全都不聽使喚的向着旁邊的亭柱子軟軟的扶去,把南染夕想要跟上前的身子毫不猶豫的擋在一米開外的距離處,俊美少年甩甩被晃暈的額頭,揉着惱袋有些慍色的大聲說道。
“什麼?沒有同`房?此消息>
站在離俊美少年相隔三步的地方,身上的衣衫已經溼散到整個腰釦向下的地方,南染夕忍受着衣衫上粘人的溼熱,在俊美少年面前,頭一次發了比真火還要猛烈的脾氣,完全不相信俊美少年的話,只一味的相信,俊美少年是爲了自己的私願而拿出那樣的謊話來哄騙他。
“氣?你氣什麼?又不是你喜歡的女人,你有什麼好生氣的?身爲鴻門之主,本門主爲什麼要拿這種大事來欺騙你啊?鴻門裡的消息,就那麼不可信嗎?雖然並沒有真正的證據可以證明她的確沒有與其它男子同榻過,而且凰笞王爺的威名,在十三歲之年,也向來以風`流瀟灑來尊稱,但是在凰鳳與龍涼一役後,凰笞王爺整個人的名聲全都轉變過來了,所以、所以凰笞王爺的生活,到底是怎麼樣的,誰能輕易就下結論?爲什麼就不能相信鴻門查到的事實,是真正存在的?”[
完全沒有摸清楚南染夕如此大發脾氣的原因,俊美少年倚靠着亭柱軟軟的坐在亭子裡的小臺上,目光迷離的望着南染夕,腦袋暈昏不已,明顯是還沒有從南染夕大力氣的搖晃之中反應出神來,只是隨着內心裡自然所想,想到什麼,便去說什麼,完全沒有防備的,把心裡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可是---”
被俊美少年問到無語的話題,南染夕也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言語去回答,只是覺得從心底裡散發出來一股難言的煩躁在急促的吵鬧着,衝撞着。
在他的內心裡,好像並不是因爲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而感到煩躁,卻像是那種得到了希望很怕失去希望的感覺,而不自然的把脾氣發泄到隨意散播有關凰笞王爺言論上的那個人身上。
“沒有什麼可是的啊。事實就是那樣的嘛!真是的,跟個乍了毛的小獅子似的,想咬本門主幾口嗎?連鴻門門主的話都不相信,這天下還有能讓人相信的事情嗎?啊~要瘋了!”
拍着怕怕的胸口,俊美少年完全不理解南染夕忽然之間的反應爲什麼那麼大,心裡升起一個小小的疑惑,凰笞王爺是個怎麼樣的人,和南染夕有關係麼?
1606.就當此生我虧欠了你一回
“若語,你真的沒有騙我嗎?凰笞王爺,至今有可能是完壁之身?”
未等俊美少年想出心裡的疑問到底應該是什麼答案,南染夕不太相信的走到俊美少年的面前,臉上似帶了隱隱的喜色,看得俊美少年爲前朝沒落疑惑。
“當然,不是和你說過了,鴻門在本門主的領導下,所有消息來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正確的。差那麼百分之一,是因爲本門主沒有師傅那般確信啊。染夕,你問這個做什麼?幹嘛無緣無故的發這麼大的脾氣?我哪裡招惹到你了?”
疑惑的點着頭,迷糊的回答着。
俊美少年望着南染夕臉上蒙攏着的一層淡淡的喜悅之色,頗爲納悶的問道。[
“若語,謝謝你給了我這個非常難忘的答案。我並不是懷疑你和鴻門的能力,只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若語,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和你說,希望現在和你說出來,還不算太晚。
一年前,我陪太子出遊凰鳳國,在路過貴安皇都之時,剛好趕上凰鳳與龍涼兩國興趣戰勢,在路途中,不巧遇上凰笞王爺把龍涼國的七皇子苒陌風扛在馬背上興師回國。遂、遂就一眼相望,迷、迷`足深陷,不可自拔。
但是我當時,並不知道藏在你心裡,被你喜歡那麼多年的女子就是凰笞王爺,所以,當我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時,我一直都沒有個確信的契機可以把這件事情告知與你,也不知道你聽完這件事情之後,心裡會做何想法。
若語,你剛剛不是說,除了凰笞王爺的清白,可以允許和其它男人共享一個女人嗎?那、那有我與你一起,喜歡着那個女人,可以嗎?
就當是此生我虧欠了你一回,行嗎?若語,能原諒我嗎?”
結結巴巴的說出悶藏在心裡的話,感覺上像是已經做了對不起俊美少年的事情,南染夕望着俊美少年越聽越變得深沉黯淡的墨玉一般的眼眸,一點點望着裡面的那一潭清澈見底的湖水逐漸失去了原有的光澤,一顆心,如同沉降到了最冰涼的湖底,話語說到最後,已然是幾不可聞的最小聲音,在兩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飄蕩着,傳遞着某種最原始的,不可抗拒的信息。
“染夕,你對她>
聽罷南染夕含着層層歉意的話語,俊美少年怔忡的坐在小亭子裡,不知所云,不知所語。
全部的心思腦海裡所能夠想到的一件事情,就是要如何來對待兩個情同手足的男人,同時喜歡上一個女子的局面。
1607.心裡一塊致命的傷
“若語>
多餘的話語,說多了,只是累贅。
和女人的淚珠一樣,流多了,只會越發的被貶作無物。
南染夕站在俊美少年的面前,看着俊美少年失魂落魄的傷感,眉心裡猝然擰起一股酸澀的苦味,爲自己明知故爲的所做事情,說着言不稱心的解釋。
“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的?是那次回來,你和我說,也許我們將來有可能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可以像現在這樣時常見面的那一次,我告訴你,我心儀的女子就是凰笞王爺,然後,才知道喜歡的,是同一個人,對嗎?然後,就以這樣的心態,騙了我一年,是嗎?”[
夏季裡微熱的風絲,吹打過臉頰上一縷溫柔的觸覺。
彷彿少女掌心的肌膚,悄悄的滑落三兩滴透着熱意的冰涼,這樣的感覺,刺得俊美少年脆弱的心,很痛,很傷,很乏味,是無可想象的荒唐。
“若語,不是想騙你這麼久。是一直都在考慮要不要和你說出這樣的事情。也一直在做着想要放棄的決心,在打算着,如果你不同意,我便放手。
雖然愛情裡沒有先來後到,但是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應該在一個人沒有陷入太深的時候,向那個深陷情感的深淵裡無法自拔出來的人投降不是嗎?
我們之間的手足情誼不可更改,那能夠更改的,只是我內心裡這一顆,暫時還沒有達到以死亡來證明愛情那一步的心意。
若語,這件事情就當我的話沒有說過,忘記吧。尋個好時間,做些委託的準備,親自回安府,向安伯伯認錯請罪回安府去吧。安府是你的家,早晚都要回去,晚一日,莫不如早一日回去,省得家人擔心於你。
總不能一件事情忘記了,其它的事情也跟着一起忘記吧?”
俊美少年泫然滴落的眼淚,是南染夕心裡的一塊致命的傷。
如同被人拿了石子刻在心胸上的滲着血絲的印跡,輕輕一碰,哪怕只是捱上個指尖都會覺得疼痛難忍。
南染夕說不清楚爲何這種本應該出現在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情感,爲何會出現在他和俊美少年之間。
可是每當南染夕看到流淌在俊美少年眼眸裡那兩彎滌清的眼淚時,就總會忍不住的向那股柔軟的脆弱低頭,被深深的征服,做出一些,本不應該讓步的事情。
也許,這就是兩個人情誼相守的必然原因?
走近擡眸望向亭子之外,不再與他相視的俊美少年,南染夕靠着俊美少年坐下,伸手撫摸着俊美少年在微風中飄起來的烏黑髮梢,軟言軟語,說的風清雲淡,一派安然。
1608.時時刻刻守護着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你暫時不要和我說話,也不要管我!短時間內,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然,我擔心我管不住自己的拳頭。”
執拗的撇開南染夕撫放在髮梢上的手,俊美少年理也不理南染夕,更是看也未看一眼,負氣的望着荷湖花池外那一片明豔照人,荷花綻開來的美麗光景,心情不好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呵呵,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容易鬧脾氣。嗯,好,那我先離開了。你自己不要被風吹到,身子不好,就應該好好注意些纔是,懂嗎?別讓我天天擔心着你。”
擺在眼前的俊美少年故意質氣的樣子,經過了五年多的時間磨練,還是如當初那般,讓人看着看着就會在心底油然升起股不忍去傷害的憐惜,即使心底裡有再多的不願,也只能勉強算過了事,不予再提。
南染夕呵着脣角挑出淡如清水似的笑容,收回自己被俊美少年甩開的手臂,在俊美少年的冷淡眸光中走出小亭子,向站在亭子外一名懷抱配劍的冷峻小少年略微點點頭,獨自離開。[
“是,主子。”
冷峻小少年得到南染夕的指示,垂首目送南染夕離開,並沒有隨着南染夕的離開跟隨在其身後。
“明赫,你也隨着你家主人回府去吧。本相不會出事,不用隨侍左右。倘若讓人家看見了,定要笑話本相乃暄昭一任文承,居然吝嗇到與武相同用一名護衛的狼狽程度。太丟人了!”
等待南染夕的背影離得遠了,俊美少年瞅瞅站在亭子外一襲白衫,英氣滿身的冷峻小少年,出聲吩咐道。
“小主儘可放心,文承府內閒適安居,並無其它雜處人等可以看到此景,無妨的。況且,屬下若是現在回去了,定然會受到主子責罰不說,還會惹得更多與明赫同等身份的護衛前來伺候小主。如果小主喜歡更多人來吵鬧小主靜歇的話,明赫大可現在就回去,不會擾嚷到小主。”
懷裡所抱配劍的冷峻小少年,在聽見俊美少年帶着幾分不願的口吻吩咐之後,恭敬的向着亭子裡的俊美少年彎身躬行一禮,回答的話音低沉。
在簡單交待有可能發生的言語之中,不免摻雜着讓俊美少年無可奈何的語意回道,在沒有得到俊美少年的允許時,並未擡起垂下的身子,態度上非常的尊敬俊美少年。
“噯,你說的話倒也在理。以你家主子那脾氣,我若把你擋了回去,想必他一定會派十個八個,甚至要比你強的人兒過來,到時,本承就更沒有一點可以安寧的自由了。明赫,說來也挺奇怪的,你家主子爲什麼偏偏對我如此?難不成是擔心有人來行刺於本承?雖然本承屬文舉出身,但若論及武試,應該也不會低於你家主子之下,爲什麼,你家主子總是把本承當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孩一般,時時刻刻守護着?真讓人費解啊。”
順着冷峻小少年的話語想去,俊美少年想着確實如其所言,走了一個,有可能換來百十個,與其留着百十個跟在身後沒事總是晃悠着,不如跟着一個緊貼在身後就算了?
1609.因爲他看女人的眼光好?
“回小主,其實也不難解釋的。主子在走出族園之前,很少與有朋友陪在身邊,周圍都是類似明赫這般不敢逾越規矩之人,從來不懂得主子的玩鬧之心。
主子自從認識小主之後,臉上的笑容較之平時,明顯多過於之前。而且,主子在第一次回到族園之後,居然還主動尋得族長在夜晚裡秉燭夜聊,聊得盡是些外界好玩有趣之事,談到興起處,還與族長一起大笑深聊至夜半。
這在主子未出族園之前,都是從來未有過的事情。所以,希望小主可以體諒主子難得有一位能夠交談話語之人的這份珍惜之心。
若是給小主帶來日常生活上的不便,還請小主多要婉言相述一些,切勿直言相告,那樣>
看到俊美少年似是對自家的主子忍耐到了極限,冷峻小少年揹着自己的主子在俊美少年說出一些俊美少年不曾知道的事情,希望俊美少年可以看在自己主子那番用心良苦的真誠上,不要去招惹自家主子傷心難過。[
“熱忱?呵呵,都要和本丞一起搶女人了,會有那樣的好情誼麼?明赫,朋友妻,不可戲,這句話,難道是做假的嗎?”
冷峻小少年說的雖然容易令人感動,但是卻勸說不了擺在眼前,即將發生的事實。
俊美少年怎麼思考也想不通,他和南染夕,兩個已經拜過天神地母,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無所不談的朋友,爲什麼會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南染夕現在和他說了這件事情,那他和南染夕之間,便再也沒有相隔襯映的窗紙,只剩下穿射出來的一股刺眼光線,照得他們兩個人之間都很通明,一點把話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不是他放手,就是南染夕放手。
這樣的事情>
“回小主,小主所言不假,朋友之妻,不可奪之。但是小主要去的,不本就是一妻多夫的地方嗎?
主子曾在私下裡和明赫討論過這件事情,當時主子非常高興,能與小主看上的,是同一位叱詫女國風雲的英雄人物。
主子還說,小主慧眼識人,此生看中可以相守一生的女子,一定是位女中豪傑,可統霸天地的大人物。
所以當主子得知與小主所戀之人是爲相同女子時,暗下里獨自開心很久,只是沒想到,看來小主似乎並不如主子那般作想。”
沒有特別的話語作想,冷峻小少年只是想將自己主子的想法向俊美少年傳達清楚,不希望俊美少年一直在心裡誤會自己主子是懷着惡意來詢問這件讓人容易誤會的事情。
“你是說,染夕他一早在知道本丞與他喜歡上的女子爲同一人時,還曾經暗自開心,竊喜過?”
俊美少年從明赫的話裡雖然聽出了有些代替南染夕向他解釋道歉的意思,可是更多的,俊美少年好像得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那就是,南染夕是在心底裡,真的想和他一同嫁到凰鳳女國去?
而且喜歡的女子,還都是同一個人?
究其原因,竟是因爲他看女人的眼光好?這是從哪裡來的,哪個世界裡的邏輯?
1610.也算挺有用處
“這個>
依明赫所見,主子似乎是習慣了與小主之間相處的言談模式,只有在小主面前,纔會流露出藏於內裡的真心,不論喜怒哀樂,都喜歡錶現出來。這在其它人的面前,甚至包括族長面前,都不可能做到的。
小主,您也就忍忍啊。如果主子真與您一同嫁到女國去了,彼此之間還能有個照應對吧。若是在那些夫君們之間受了氣,以主子那脾氣,定會爲您擋着,絕對不會讓小主您吃虧的,凡事還能有主子替您出頭,也不用您擔心什麼,您看,其實主子他,是不是也算挺有用處的?”
依次列舉出了有自己主子跟陪的N種好處,面容冷峻的小少年在說到自己主子的時候,尤其是在舉薦自己主子的時候,徹底的玩轉了一把幽默的口才,把咬在心裡很不是滋味的俊美少年逗得不由的抿脣一笑,算是緩和了一直僵硬的氣氛。
“呵呵,染夕賞給你多少銀子,讓你來替他當說客?在這之前,你都已經鍛鍊好了吧?”[
忍不住輕笑出聲,俊美少年伸手從亭子外的荷花湖裡夠下一片大大的荷葉頂在頭上用以抵擋着亭外一刻都不停減的烈日,瞅着面容再也無法冷峻下來的小少年,笑得渾身打着輕顫,笑個不停,開着玩笑問道。
“小主明察,主子的這些事情,都是明赫私底下觀察出來的,想必主子自己都不一定能得知出來。可能在主子的心裡,主子只是單純的想離得小主近些,因此才小主在哪裡,主子就想跟出哪裡,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主子也不可能非要拽小主來考文舉試不是麼?”
兩位主子之間你拉我扯的事情,明赫站在邊上看得最清楚,有時候甚至覺得,兩位主子之間那種事事都連體在一起的親密感覺,若不是同生爲男子,而是走進兩種投生門裡的男人和女子,那便就好了,可以日夜都粘膩在一起,也不用被其它的奴婢們說閒話。
“喔?是嗎?本丞有什麼好的?跟在你家主子身邊,總是有受不盡的委屈求全,有苦難言,不談也罷。
不過有你這樣忠心的屬下全心全意爲他想着,也算是他的幸事。且就算作本丞有看人的眼光吧。他若喜歡凰笞王爺,也便隨他去。但是,要事先說好,誰能得到凰笞王爺的真心,那便是憑真心本事去奪,不要再背後耍些小伎倆,倘使被本丞發現了,定不饒他。
你這就去向你家主子傳話吧。本丞這裡還要收拾些禮品回府拜見長輩們,就不用你陪着了。等本承回來,不要讓本丞看不到你家主子的身影,我要吃烤雞腿,記得讓他做給本承吃。”
在亭子裡曬得差不多了,俊美少年在心裡好好的回想了下南染夕離開時說的話,覺得還是南染夕說的話比較對,似乎有必要回安府去看看十年未曾踏入的家,如今都變成了什麼模樣。
1611.不懂得親情是何滋味
“小主的意思是>
眼見着俊美少年被自己打不壞嚼不爛的口才給勸說的動心,不再鬧着彆扭了,明赫躬身行禮,陪着一抹清淡的笑意低着聲音問道。
“嗯,明赫啊,南夕其實說的沒錯啊。少小離開家時,不懂得親情是何滋味,只顧着去盼看前方未知的路途上,可有等待如星辰那般絢爛美麗的風景,但是等真正走出家門了,那些人遲早都是要再回去的,只是回去早晚的時間不一定而已。
離開家的時間也不算太少了,應該回去看一看,即使沒有珍藏着太美好的記憶,也要回家看一看才行。你去向你家主子傳話吧,本丞回安府小住幾日,讓他不要來煩本丞!等到本丞回府了他再過來。
記得,不要遲到,否則,本丞再也不見他,會收回現在說的一切話。在本丞沒有改變主意之前你快點走吧,再晚了,本丞擔心自己會後悔。”[
取下掛在額頭上的一頂碧綠的茶葉,俊美少年甩着手袖上沾着的湖水站起身,美麗中透着一股絲絲妖冶味道的絕致面容裡泛着些許被白日照耀的睏乏,疲倦的眯着眼眸看向明赫吩咐說算不上是威`脅的命令,撣撣衣襟,向着亭子外走去。
在俊美少年的身後,一行隨侍左右的十來名奴婢和府內護衛站在兩排跟在俊美少年的身後,文丞相的氣派,可見儒爾。
“是,小主。明赫這就去替小主傳達口令,明赫告退。”
望着俊美少年絕傲似雪般離開的背影,明赫站在小亭邊側,向着俊美少年再行一禮,英氣勃發的身影隨着告退的聲音轉瞬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永和二十五年九月十三日,有永和大曆記載,天辰干支,壬辰年,辛亥月,己丑日,吉神宜趨,五行霹靂滿火位,衝虎庚寅煞南,鳴犬母倉,是爲主戶歸鄉之大吉日。
晨五時三刻,暄昭文丞相府早早的打開了緊緊閉合的府門,走出一條浩浩蕩蕩的載物車隊。
車隊上裝載的物品皆是世上難尋的珍奇藥材被裝封入透幾性良好的布袋捆綁於馬車之上,足有二十幾輛馬車收於馬隊之中,在沒有打擾到相鄰住戶之下,秘密的通過宅區小道,經過半個多時辰的密行,終於停在暄昭貴安城內,聲名傳遍四國,家中財權富可敵國的名醫世家安府的大門前,敲響了安府的大門銅環。
“是誰啊!大清早的來敲門?打擾到了安府主子們休息了知道不?要是沒有大事的,看我怎麼收拾你。”
門扇上的銅環被扣得咚咚直響,打擾了安府院子裡負責看守院子的家僕。
家僕慢騰騰的套上一件擋着清早晨啓冷霧的棉襖,跑着小步子兩腳一踮一抖的打着呵欠跑到門前放下頂門的栓柱,邊放邊在嘴邊嘟囔着抱怨道,並沒有看清楚站在門外面的,是何等耀眼眩目的美麗人兒。
--PS:碼了十萬字,小安子總算歸家了,馬上就要與小寒子相遇了,心情好激動啊,還有一章,嘿嘿。
1612.失蹤了十年的小少爺
“呵呵,小哥,不好意思大清早打擾你的安枕了,在下姓安名若語,是乃當朝文丞相,官居朝中二品。此次行訪,乃是親奉吾主皇上御令,歸家省親,還請小哥代爲通傳?有此信物,與文丞相府皇主御賜腰牌爲證,勞煩一同呈交安府老爺。”
門扇開合,一名身上裹着淡紫色披絨麾褂的白衫少年正姿站在門檻之外,朝着站在門內,睡眼稀鬆的家僕恭敬的拱手行禮,從袖裡取出一柄刻有安府字篆的青竹扇子,和相府腰牌一同遞到家僕的手裡,風度翩翩的輕聲笑問。
“什、什麼?安、安、安、”
望着站在眼前氣質高雅,一襲貴氣的絕美小少年,安府家僕揉揉未醒的眼眸,腦袋裡橫衝直撞的全是小少年自報家姓的那句話,不禁嚇得舌結打顫,指着小少年笑盈盈的精緻面孔,整個人都癱軟了,像是一股水注般跌落在地。
“呵呵,小哥是指我的姓名嗎?在下>
笑語輕顏,道出絲絲多年離家難捨的情懷。
白衫少年故意拉着長音說出自己的名字,一抹止化不開的濃濃笑意在白衫少年薄薄的脣畔邊緣漸漸展露。
“安、若、語?那、那不是失蹤了十年的小少爺?啊!!救命啊,救命啊!見鬼啦,大白天的見鬼啦!管家,老爺,不得了了啊!”
果然,睡意不清的家僕在徹底聽清楚白衫少年說出來的名字之後,臉色乍變,驚出了一股像是見到鬼魂附身的恐懼之色,口中含糊不清的大聲呼喊着,爬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向着安府大院裡跑去。
“呵呵,真是>
站在門口的地方,白衫少年抿着脣畔的一抹輕笑,泛着些許溫柔的眸色,朝着安府家僕跑離開的方向,道出一語有意無心的玩笑,靜靜等待着。
過了一會兒,安府整個院子都如白衫少年預料中的一般,出現了極爲大聲的吵嚷鬨鬧之聲,在九月份天色未盡全然發白的清晨,安府全院子一家老少結扶攙袖的趕走成一處哄亂的大隊人馬,向着安府的大門蜜涌出來。
“若語?若語?真的是你嗎?”
聽到府裡來了一位與自己小兒子同名同姓的小少年,而且當朝官職還在府內所有孩子品位之上,安府老爺安沐源當即連件完整的衣服都沒有穿上,披着絨毛大褂子就拄着手拐在安府管家安慶華的攙扶下急急走出屋子,奔向家僕引領着的方向,人還沒有到達院門,顫抖着的聲音已經先行飄蕩過來,傳進白衫少年的耳際。
“父親?”
熟悉的聲音裡透着一股得見不到的焦急。
白衫少年聽到從府裡遠處傳來的呼喚聲音,抖抖長長的眼睫絨,在早露初放的天氣裡捲起濃濃的酸澀,溼潤着一雙比美玉還要晶盈妖嬈的眸子。
PS:呵呵,親愛的親們,今天六章結束,明天繼續碼喔。親們晚安,現在天冷了,要注意保暖喔。
1613.小公子要昏過去了
“若語?若語?真的是你嗎?你真的回來了?十多年了,你都到哪裡去了?”
安府院內遠遠的匆忙走出來一羣人,丫鬟護院奴僕的,把真正想要看到的人影全都掩埋到了人羣背後,在一大堆的人之中,只能聽到那股發自內心裡焦急的呼喊,但卻看不到十年沒有相見的那個已經年邁蒼老的身影。
是鬢髮斑白?還是光潔的額頭上生出了細絲般的皺紋,昭顯着歲月裡難尋的痕跡?
白衫少年提袖沾抹着玉眸散灑下的幾滴冰涼的淚痕,瞥眸向着擁擠不堪的人堆裡默默搜尋着那個兒時在心裡非常高大偉岸的身影,不知十年未見,會變成了什麼模樣。
“若語,若語,我的若語,讓爲父尋了十年了若語啊。”[
依稀的視線裡好像看到了站在門口處側身掩淚的一抹清白的傲美身影,同記憶裡時刻未曾忘卻的小身影漸漸重疊在一起。
安府老爺安沐源推開管家安慶華的攙扶,扔掉手裡的拐柱,晃着身體激動的向着目光裡那束優雅貴氣的白色身影張臂撲去,人都尚未來得及仔細觀瞧,細問來的出處,只憑着內心裡突然涌起的那股親切感覺,不由分說,便把白衫少年緊緊的擁在胸懷裡,再也不想放開。
“呵呵,嗯,是我,是若語回來了。多年未見,父親受累了。”
緊迫的呼吸,壓窒着胸口難以喘出一絲微弱的氣息。
白衫少年被安府老爺緊緊的擁在懷裡,不得一點透氣的縫隙,隔着棉布料子,噥嚀着溫順的細語,不作掙脫。
“嗯,嗯,我的好孩兒,真是把爲父想的青絲染變白髮,朝雲幻化暮雪,沒有一日得已安寧。若語,爲父愧對於你,愧對於你啊!”
擁着懷裡的人兒放聲哽咽,似要把長達十年未得相見的想念全部道出原由,方能解褪內心裡的一股煩悶,不再躁狂於世。
安府老爺捶胸頓足的發泄着尋兒不得相見的苦悶,倒好像是忘記了此時在他懷裡的白衫少年就快被他捂着沒有辦法換氣呼息,幾乎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能再發出。
“父、父親,要、要、要暈過去了>
一心只願順從安府老爺發泄苦悶得來的後果就是窩在安府老爺懷裡能夠呼進的氣息越發減少,白衫少年一雙透着清澈流光的美麗眸子渙散的眨顫着卷着羽扇般的睫絨,呼啦呼啦的,未等整句話連成一行說出來,人已經被悶的氣息全無,昏死過去。
“老爺,老爺,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小公子要昏過去了,快放鬆,放鬆,給小少爺一點呼息啊。可不能一回來就病倒在牀榻上啊。老爺,一定要放輕鬆,千萬不能過於激動啊。”
陪伺在安府老爺身邊十幾年的管家安慶華親眼目睹了白衫少年一直在隱忍不做掙脫的孝心,擔憂着白衫少年會被激動之餘的安府老爺給悶死過去,讓得一樁好端端的喜事變成了惹人眼淚的傷心事情,在看到白衫少年無力垂下的手袖時,急忙出言制止安府老爺的過激行爲,救了白衫少年差點被奪去呼吸的危險性命。
1614.表達對小公子的思念
“嗯?昏、昏過去了?爲、爲什麼?”
驚訝的鬆開懷裡已經軟癱癱昏過去的小少年,安沐源怔然愣住,望着小少年不敢移動分毫,打着結巴問向站在身側的管家。
“是老爺您抱着小公子太久了,小公子窩在您的懷中把呼吸都用光了,自然就昏過去了。老爺還是讓慶華先把小公子送進屋裡好生休養,等着醒來,您再表達對小公子的思念好嗎?”
安慶華從安沐源的手裡接過氣息呼吸均勻,脣畔上抿着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的白衫少年,一眼就猜透白衫少年根本就沒有昏過去,只是不想再被安沐源抱在懷裡困得發倦才故意裝出昏倒的樣子,配合着替白衫少年出言解圍,倒是在心裡暗道白衫少年和十年前離家的性子一點都不差,還是那般的聰□□思,古靈精怪。
“好,好。那、快、快把我的若語給送進屋裡。還有,慶榮啊,把外面跟隨來的小哥們全部都帶到偏廳裡各賞銀五十兩,俸茶,俸茶。”[
安沐源緊跟在安慶華的身後吩咐府裡的二掌家安慶榮把白衫少年領來的隨行車隊好生招待着,也不用着婢女們攙扶了,拄着柺杖步步隨着安慶華促急的步子奔向府裡。
“是,老爺。”
熙熙攘攘的人羣,吵吵鬧鬧的小姐,公子,家丁,奴婢們除了安慶榮留下收貨的十名家僕,其它的人全都一股煙兒似的飛向了院裡沒了蹤跡。
安慶榮派人把跟隨白衫少年來到安府送禮貨的小廝們都請到偏院去喝茶,在仔細查驗過白衫少年送過來的貨品之後,詳細的列出一份明細清單呈遞給大管家安慶華,再由安慶華遞呈給安府老爺查閱貨品。
“呵呵,想不到小時候最貪玩的孩子,如今竟然成了我安家最大的榮耀,確實是我安家之幸,不負祖宗神靈保佑。慶華,等明後天兩日,或是再推後三、四天左右,尋個吉日向祖先們行拜祖之禮吧。若語現在身爲國之文丞相,有了自己的府邸,能留在安府的日子定然不會太多,我們得在有限的時間裡,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啊。到時候,我也有顏面到地下去見三娘了,不會心懷愧疚了。”
安府老爺口中所說的三娘,指的就是白衫少年的親生母親,當年那位投入碧荷花湖裡芳魂歸去的美麗婦人。
白衫少年離家十年未歸,安府老爺就守在美麗婦人的魂牌前十年未得安思,內心裡永遠都難忘記白衫少年留下的那封家書,和不該逼迫白衫少年去學醫的執意獨行。
如今白衫少年不僅髮膚無傷的歸還至家,而且還成爲暄昭大名遠揚的文丞相,安府老爺真的想要扣拜蒼天厚土,保得他的小兒子一生平安,沒有傷着半分的內疚之感。
--PS:今天小殤的腿被風吹到了,有些疼,可能坐不了多久,碼得文會不多。如果親等得累了,就先睡吧。說不定明天早上起牀就能看到了。呵呵~
1615.知道回家拿些禮品來孝敬我
“小公子吉人天相,自然在外是福運保佑。此次歸省探親,聽說是奉了皇命而來,可見皇上對小公子亦是賞愛有佳。老爺,這些都是小公子送來的貨品詳單,請您過目。”
貼訂整齊的五大頁標碼紙單恭敬的遞到安沐源的面前,安慶華對白衫少年的印象還止於當初那個因爲要吃魚結果被他從荷花湖裡抓撈上來使勁蹦噠的小模樣,調皮吵鬧,還不聽話的很。
沒想到時間一晃,已是十年走過,也不知道他們家小公子喜歡吃魚的性子變了沒。
要是沒有變,他一會兒就派人到集市上去多買幾條鮮魚回來,天天給他們家小公子做魚吃,讓小公子吃個夠,嚐個痛快。
“喔?是嗎?若語這小子,還算是有心,知道回家拿些禮品來孝敬我?讓我來瞧瞧在外面這十年,他可算是衣錦還鄉的歸來了?呵呵,都帶了些什麼東西回來?寫了這麼多密密麻麻的字,還挺多?看着挺順眼,不錯!哈哈哈!”[
愛兒回府,喜悅之情自然不言而喻。
話言裡不覺透露出來的,都是充滿對愛兒的讚賞顯擺之意。
手裡捻着大管家送遞過來的貨品名單依次詳細看下去,安沐源原因笑意滿滿的臉上,越發變得喜悅與高興,看得饒有興味,不時的點點頭,似是已經在心裡給出了一個非常滿足的答案。
“回老爺,在小公子送回來的這批名單之中,慶華髮現所有運回安府的二十五車貨材中,除去兩車是運了民布匹和水絲綢做爲給兩位小姐裁備衣衫之外,其餘二十三輛馬車上所運輸過來的全部都是行醫之中所需的珍貴藥材,而那些藥材在平常的醫館買賣中,往往都是以顆來計算販賣,少則十兩一顆,多則可達到上千兩黃金一顆的貴重。長言簡講,慶華初步估算了些那些藥材的價值,可以達到十萬兩黃金。可供安府所有醫館至少奉行一年之上。”
在把名單交給安沐源之前,安慶華和安府二總管安慶榮已經大略的估算了藥材的總價值。
當得到總價值有十萬兩黃金之時,安慶華和安慶榮同時不可置信的相視無語,停頓了足了半個時辰之久後,又再次重新點算價值,確定無誤了方懷着心中的那份難言的震撼,無法想象的把名單交給了安沐源。
兩個人在心裡都不約而同的生出一個疑問,這麼多珍貴的藥材,他們家小公子是從哪裡得來的?
十萬兩黃金,可不是十萬兩白銀那麼簡單,就算是皇上的賞賜,也不可能會賞出這麼多。
他們家小公子這些年在外面,到底做了些什麼樣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難不成,他們家小公子已經富可敵國了?
種種疑問,盤繞在心胸裡不敢輕易問詢,安府裡兩位管家把疑問小心放在胸口,生怕擾了安府老爺的喜悅心情,但是安府老爺似乎完全沉溺在小公子歸家的喜悅之中,並沒有發覺事情的不妥當之處。
1616.尋個樂子笑一笑
“是嗎?吾兒乃是貴才啊,難怪會被皇上御口封賞。慶華,我聽民間有不少關於文武雙相的傳聞見說,等有時間你去打聽打聽,尋到有趣的故事了,就回來說給我聽聽,我也好尋個樂子笑一笑。行了,這批藥材單子你們就拿去送給若臻吧,他自會懂得如何把藥材平均分配到安府醫館裡去醫治百姓。”
藥材的名單在手裡折了兩疊,整齊的交還給大管家安慶華。
安沐源拐着柺杖在屋子裡來回走動,想着被他一不小心給悶昏了的白衫少年躺在榻上遲遲不醒來,等待的有些心煩意亂,想前去白衫少年的屋子裡探望一下,卻又擔心控制不住內心裡的激動把白衫少年再次捂暈,好生矛盾的做不下決定。
“是,老爺。稟老爺,今日的午膳>
平常裡安府做膳食的標準是按人頭來並齊主菜,也就是說,一個人吃飯一品菜餚,兩個人吃飯兩品菜餚,三個人吃飯三品菜餚,以此規矩依次類推下去。[
安府裡的正牌主子除了安老爺,沒有女主子,只有兩位小姐,兩位公子,加在一起共五人,所以日常所食三餐,菜品皆是五菜一湯,外加兩樣開胃小菜。
但是今日,或許往後的幾日裡,安府裡都將多出一位比貴客還要高貴的小公子,安慶華心知安府老爺對小公子特殊的寵愛之情,遂出言相問,以防擾了安府老爺對小公子的一番心意。
接過藥材名單放入袖內揣好,安慶華考慮着午膳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向安府老爺詢問等下來即將要遇到的這件飲食大事情。
“當然是,不能照常做了。要做得好,像對待貴客一樣,每餐必得十品菜餚以上,而且,全部都要選着若語喜歡吃的。不許把若語不喜歡吃的東西端上來,要是讓若語不高興了,整個廚房都要受罰。若語他喜歡吃什麼菜着?好像是>
小時候他家那小娃娃愛吃魚,成天上他下了禁令不許撈魚的湖池子裡去抓魚,或是烤了,或是燉了,少不了挨他一次次的懲罰。
安沐源沒有料到,十年過去之後,如今他唯一能記起來的,居然只有這道讓他既傷心又難過,每逢想起都悔不該當初的菜餚。
是他那已經去了的三娘要他不許再爲難他那小兒子了?
夾雜着幾分對白衫少年稚子時期的虧欠,安沐源忍着封禁了多年的盼想,允許安府的廚房可以隨意的蒸作膳食,以魚兒爲料。
“是,謝老爺賞賜,謝小公子賞賜。慶華(慶榮)告退!”
得到安府老爺的允許,安府裡兩位管家躬身退出房間,把安府老爺剛剛下達的賞賜府令向廚房裡一衆奴婢嬸子們傳達。
1617.都是我喜歡吃的魚
“可以做魚了?可以吃一樣的飯菜?每頓膳食十品菜餚嗎?哇~謝老爺賞賜!謝小公子賞賜!”
安府廚院裡的嬸子丫頭們一聽到安府老爺的吩咐,全都高興的拍手喊好,不再像平時那般看到了好的膳食也沒有興趣去打理,能怎麼做就怎麼做,多一分的精緻都不去修補,反而大反常態,興致高昂的認真清洗着膳食,樂呵呵努力做出一道道美味的上好佳餚來品嚐。
菜色的香味,各有千秋。
等到午膳時刻來臨,安府老爺在府中生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廚房裡的嬸子奴婢們全都是臉上帶着笑容把一品品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端上膳桌,而桌子上的膳食也比往常看起來美觀漂亮,可食慾非同尋常。
可就是>
圍桌而坐的幾位主子,安府老爺還有安府的幾位公子小姐們望着整桌子上滿滿十道菜餚,怔忡的圍觀望着差不多有一刻鐘,確定不會再有新的菜餚呈上時,彼此之間互相看了看,像是約好了一般,同時道出一句疑問:“怎麼全是魚?”
“呃>
紅燒鯉魚,清蒸鱖魚,麻辣烤魚,花仁魚粒,剁椒魚頭,清燒鱸魚,香扇魚脯,三色魚絲,魚丸蒸蛋,紅火鮎魚。
真的是整整以魚肉做成的主菜佳餚?
剛從裝昏的睡眠裡清醒過來的俊美少年眨動着湖水一樣清澈的眼眸,望着滿桌子十道全是以魚肉爲主菜的菜品,尷尬的抿了抿薄如花葉的脣般,俊美的容顏上飛起一抹迷糊的紅暈,不好意思的捲起手袖抹拂過額角,問是茫然。
“回老爺,小公子初回府內,就給奴才們等與主子分食同等菜品的尊貴賞賜,奴才們爲了表達對小公子的謝意,所以特地做了這桌全魚宴讓小公子品盡暄昭各處名勝魚宴。雖然食材皆選自小公子最喜歡的魚肉做成,但是口味卻採照着老爺和幾位小主子們日常裡的喜好而做,各品膳餚味覺並不相同。奴婢相信,只要老爺和幾位小主子執筷分別嘗過了,便可品明菜餚之中別有洞天。若是還有奴婢未考慮周全之處,還請老爺,公子,小姐們恕罪。奴婢願一力承擔,與廚院其它人等無關。”
安府廚院裡廚娘嬸子見到府裡的一衆主子們的臉色除了小公子之外似乎都不太好,走上前來,噗通一聲跪在膳桌前方,向在座的主子們道明這桌全魚宴的來因,率先伏身扣拜,把罪責引領上身,懇請責罰。
“請老爺,公子,小姐們恕罪。”
廚院裡其它的奴婢們見到廚娘嬸子跪於主子面前,自是跟着相繼下跪,伏身請罪。
“父親,嬸子們許是見得若語常年未歸府內,又深深得知若語喜好魚食,這才偏愛了小兒一些,把這十年每年一品的菜餚一次性奉了十年的份量全都呈上來了。父親若是怪責了嬸子們,倒叫小兒日後如何還能在府裡吃上想吃的菜餚?父親若是責罰,最先該罰的人,其實是小兒,小兒願以一已之身,替廚院裡的所有人尋個人情,還望父親體諒。”
一番言詞,句句在理。
述說了十年懷念之情,亦講明瞭人情之內,尚有一禮字可言。
有理有情,方能得成人間之大道。
俊美少年攬衫站起走到安沐源的面前單膝跪地,替廚院裡的奴婢們請饒,大顯仁慈之心,有所共睹。
1618.被我偷偷看到了
“若語啊,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爲父何時說過要懲罰她們了?只是出於好奇爲何會除了小菜之外全部都是魚膳,想要知道個原因而已。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了,那便沒有什麼疑問了。來,若語,快快起來。嚐嚐廚娘們做的全魚宴味道好不好?咱們府上,可不是輕易就能吃得上魚味啊。其它人也都起筷,起筷吧。”
扶起俊美少年歸於座位內,安府老爺撇去臉上的不慍之色,換上一副喜笑顏開的和容悅色,吩咐衆人一起用膳,不得再有異議。
“是,父親。”
安府裡的小姐公子們似是有苦難言,大家瞅着滿桌子的魚膳佳餚互相看了幾個來回,終於咽咽嗓子裡的幹火,向正在高興頭上的安府老爺回道。
“慶華,你們也都領着她們各去用膳吧,今個兒就不用伺候了,沒有大事兒的話,就不要來打擾我們父子團聚,閒話家常。”[
安府老爺坐在首座之上,向旁側掃了掃伺候在左右桌旁躬身敬立的一衆奴婢,朝安慶華大作賞賜的下了命令。
“是,老爺。”
得到安府老爺允許的安慶華無聲的向着伺候在各位小主身邊的奴婢們揮揮手,一衆奴僕,全部安靜有序的退出膳廳之外,沒有打擾到久別重逢的主子一家們的和樂。
“若語,來嚐嚐這品菜的味道怎麼樣?合你口味嗎?”
奴僕們都不在的時候,安府的幾位小姐公子們馬上換掉了在奴僕面前身爲主子的姿態,立刻展現出平時活潑開朗,一家關係親密融洽的在面,不似剛纔那般有規有矩的拘束樣子。
拿起沒有用過的備用筷子,安府二小姐安若芙首先打破沉默的相處氣氛,夾了一筷子的紅火鮎魚送到俊美少年面前的盤碗裡,紅旺旺的油汁淋到白淨的盤子面上,燒紅的熱火一般,讓人單是看了就已經能夠感覺到那種熱燙到味覺最底端的火辣味道。
“若語,你要先吃大哥給你夾的喔,吃這品清蒸鱖魚的肉味纔好,不僅可以補充人體所缺,還能改善皮膚質地,你二姐夾的那品魚味太辣了,從小就不喜歡吃辣的你一定享受不了,而且還會傷到胃臟,夜裡該不舒服了。聽大哥的,吃這個纔好。”
鱖魚的魚肚子上,被深深的撥下一塊帶着嫩皮的腹肉放到俊美少年的餐盤裡,安府大公子安若臻不僅在言論之上佔了上峰,還不忘在送出魚肉之時多夾上幾根碧綠的蔥絲沾了濃濃的湯汁放在魚肉之上以做點綴,做足了色香味道上的功夫。
“不要啦,若語,你不要聽大哥和二姐的,嘿嘿,三姐我可是知道若語最愛吃什麼了,紅燒鯉魚對不對?小時候若語最愛纏着廚娘嬸子做的就是這品菜餚了,有一次還被我偷偷看到了呢。若語,你當時是拿的甘梅糖蜜和廚娘嬸子換的紅燒鯉魚對吧?”
安府的三小姐安若美賊賊的捂着嘴偷笑,不甘示弱的把一塊紅燒鯉魚的尾巴夾到俊美少年的盤子裡,加入搶佔俊美少年回到安府之後的第一口味覺大戰。
1619.你好像太高估我的飯量了
“哎呀,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嘛。左一口,右一筷子的,五弟哪吃得完?再說口味也不對啊,一會兒辣,一會兒鹹的,你們就不能讓五弟好好吃頓飯嗎?若語乖,聽四哥的,先吃點開胃小菜,再吃點米飯,然後再吃主菜。當然啦,吃主菜也要從淡味往鹹味上過渡着吃,千萬不能一開口就吃辣的。得等到適應了,才能再換品胃。吶,現在就開始動筷子吧?四哥會把所你能吃的菜都夾到你的飯碗裡,絕對不能讓其它人搶去。”
安府的四公子安修睿見到上面的三位哥哥姐姐都沒個示弱的樣子,當下凜然起一面正氣精神,呼啦一下子把所有人擺在俊美少年面前的菜食全部都推到一邊,由他自己按照說出來的規則,給俊美少年一道道的夾着菜,在安府老爺和幾位公子小姐面前,替俊美少年夾出了一盤子高高堆積起來的菜餚,看得所有人都眼前一愣,噗的一聲,笑聲盎然,止也止不住的大肆張揚起來。
“呃>
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盤子裡堆積起來一指多高的菜品,俊美在所有人的笑聲中,遲疑的抽了抽脣角,桌子底下的手袖怕怕的摸着腹胃,啞然。
“哈哈哈!爲父這幾個娃兒相處的真好。能夠如此和睦,是我安家之福啊。”[
安府老爺眯着露出幾絲精光的眼睛看着圍繞在桌旁五位兒女,仰首大笑,心裡全然裝了滿滿的喜悅。
相處和樂的午膳在一片融合之景裡開心的度過,吃完午膳之後,俊美少年扶着安府老爺回房裡小敘了半個多時辰,待到安府老爺已經疲憊困卷的手臂支着腦袋直點頭的時候,俊美少年方向安府老爺請了退下,好像安府老爺安枕午睡,補充一大清早起來缺失的睡眠。
“呵呵,嗯,那你就退下吧,爲父好好休息個下午,晚上再陪你說話。”
躺在牀榻上,眼眸半睜半醒,露着遊移飄泛的光絲。
安府老爺伸直了拄着太長時間的麻木手臂放入被子中,朝着俊美少年釀起溫柔的一笑,緩慢的挑着眼皮已漸入半睡眠之中。
“是,若語尊命。父親您好生歇息,若語先告退了。”
替安府老爺掩好被子,俊美少年半跪在安府老爺的牀榻邊緣,扣行以跪拜之禮,提起衣衫襟擺,踮着鞋子小步退出安府老爺的臥房。
九月午後的天空,清風徐徐吹過,白雲盪漾在整個蔚藍的天幕上被風吹的移來移去,流彩朵朵。
暖日高照,到了中午過後的時間段,是最暖和不過,適合遊玩的好時辰。
俊美少年站在安府老爺的院門口,擡手擋在額頭上遮住頭頂上方的那一抹刺眼的陽光,眼眸裡掃過足有十年整數未曾再踏進過的熟悉地方,此刻內心裡的感覺,竟然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從小生活過的景色一樣,不論視線望到了那個方向,眸光所觸之物,都如昨日方纔看過那般,記憶猶新,難以忘卻。
1620.鑲嵌到石景裡的少女畫
“母親,十年未見,你有想着若語嗎?若語來看您了。”
信步走在安府舊院的石階鋪道上,俊美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嶄新的青竹扇子,搖擺着優雅的步伐,負手於身後,悠閒的沿着院子裡偶爾會飄下幾片泛了黃顏色樹葉的小石頭路且慢而行,轉過一個熟悉的彎角,再轉過一個熟悉的彎角,如同在尋找迷宮的出路,放眼望開,似乎怎麼都走不完那一段看似距離很短的路途。
“呵呵,莫不是迷路了?在自己家的院子裡,竟還找不到出去的盡頭了?好傷心喔~”
青竹扇子含了手中氣力朝着路面前方一處幽然僻靜至極的假山邊崖角上扇了過去,俊美少年止步停身,靜然如水,緩緩合上透着美玉光茫的眸子,薄薄的脣畔邊緣嬌慣的飄出一句甜美的蜜語,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出現一般。
轟隆隆,轟隆隆,轟轟隆隆,轟轟隆隆。[
在俊美少年合上眼眸的下一刻,只聽得耳際四周響起一陣聒噪至極的聲音,彷彿有無數搬運沙土的僕工在同一個時候做着同一樣鑿石的動作,不停斷的發出巨大的聲響,響徹耳龐,似要把俊美少年的耳朵震碎,惹得俊美少年不得不掩袖捂住耳朵,等待噪音的消失。
“哈哈,公子大人,十年不見,竟然學了這麼上等的武藝,連扇兒的‘歸山功法陣’都輕易的給破掉了?看來扇兒還得多多努力,不然沒辦法排石佈陣了。若是公子大人你什麼時候再興致起了,又跑到府外去,扇兒還怎麼阻止你出逃咧?”
一聲清脆的笑聲,恰似好聽的銅鈴搖起來那般傾耳動聽,美妙至極。
俊美少年的身邊,忽然多竄出一股子冰涼的冷冽之氣,那股氣息的運力之道,和那聲清脆的銅鈴妙音上散發出來的歡喜完全是兩股不同的感覺,一如火夏,一如寒冬。
“呵呵,小扇兒,本公子可是真心想着你了。一回到府內就着急尋你的下落去了,可府裡的婢子說你去做些特別的活,難不成,就是這個想來困住本公子的道家陣法?虧本公子還在午膳食時擔憂着你,可惜那麼好的一頓午膳,你都沒得享到。”
聽聞少女的笑聲響起在身旁,俊美少年放下捂住耳朵的掌心,搖着手中的青竹扇子睜開眼眸一看,果不其然,在俊美少年的眼前,出現一道碧綠色的少女身影。
“是嗎?就那一桌子全魚宴嗎?誰說扇兒沒享用到了。扇兒在享用的時候,只是公子你沒有看到罷了。有那麼一大碗食物擋在面前,都要堆成小山了,公子還能看得到扇兒這微不足道的小影子麼?”
少女站在離俊美少年不足五步的地方,亭亭玉立。
碧綠如柳青的連衣長裙隨着風兒的輕吹,在少女的身側來回飄移,搖曳生姿。微風輕拂,少女秀逸美麗的面孔上揚溢着一抹恬靜宜可的笑容,紅嘟嘟的嘴脣開心的微微一動,翹起好看的弧度,美的好似一副被鑲嵌到石景裡的少女畫,惹人心醉。
1621.被欺負的死去活來
“呵呵,是嗎?原來本公子的困窘模樣早就被扇兒看在眼裡了?是本公子沒有發現我的好扇兒?十年不見,扇兒變的越發出落美麗了,看得本公子我好心動,真想娶回來做個小娘子好了。省得你天天把阻撓本公子外出辦事做爲偷懶的藉口。快向本公子老實交待,好好的丫頭,怎麼去學起了道客陣法?是父親允許的?”
十年沒有歸家,想不到安府裡還出了這樣一件有趣的事兒?
俊美少年走近少女,拿起扇子輕輕用扇面敲在少女的額頭上,俊逸的眉宇間泛着一抹英姿俊氣,略帶寵溺的口吻,若是讓不相識的人聽去了,當直要以爲俊美少年和少女的關係,非同一般主僕那種清純如水的關係。
“公子是什麼模樣,從敲響府門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逃離扇兒的眼睛過。只是因爲扇兒在府內身份低微,不好越過主子們先行見過公子而已,如若不是這樣,扇兒定會成爲公子眼內看見的第一個熟悉之人。嘿嘿,公子,你說要娶扇兒回家當小娘子的話是真的嗎?扇兒可是在暗地裡尋思着公子好多年了喔~”
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一下俊美少年的手袖。[
少女散着天然芳香的氣息一瞬間迎着俊美少年的面撲乎過來,在俊美少年沒得反應之前,已經熟熱的挽上俊美少年的手臂,少女樂滋滋的陪在俊美少年的身側,一張秀顏之上,像櫻桃一樣漂亮的小嘴開心的合不上嘴。
“當然是>
連笑帶鬧,連哄帶騙。
貼在少女的耳邊親暱的說着悄悄話兒,俊美少年瞥了眼挽在手袖上的一雙嫩白小手,倒是也不介意少女沒有的主僕之分,任由少女挽着自己的小手在其兩三哄嚇的言語裡,膽小的打着哆嗦,顫顫的收緊起來,暗自生笑。
“公子,你講的事情都是真的嗎?好怕人喔。大家閨秀不是都應該家教良好,溫婉賢惠,淑德恭孝嗎?怎麼可能像公子你說的那麼恐怖?她們聚在一起不是爲了排煩解悶,爲什麼一定要折磨偏房呢?在富貴人家裡,偏房都是不受寵的嗎?可爲什麼老爺當年對夫人就那麼寵愛呢?”
聽完俊美少年近乎真切事實發生過一樣的描述,少女挽着俊美少年袖子的小手已經緊張的握在俊美少年的手臂上快握出勒痕的程度,一張清秀的小臉蛋也被俊美少年嚇得通紅,可憐的靠在俊美少年的手臂上,被嚇得不輕。
1622.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牙齒印
“呵呵,一家事,一本經。皇廷貴室且有不如意的地方,更何況是那些被皇上指派成親的年少姑娘。誰知道哪個是被皇上拆散了美好的姻緣,含了心裡的怨氣嫁過來?你若是跟了本公子,將來必少不了要受苦了。本公子可不忍心這般嬌滴滴的美人被人拿繡花的銀針刺得渾身上下都是血窟窿,你說>
持續發釀起來的壞故事,驚得少女一嚇一跳的。
俊美少年在故事的最後結尾,悄悄的靠近少女的脖頸旁,呼的吹出一口涼嗖嗖的冷氣,頓時,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襲`向少女全身,惹得少女再也堅持不住,哇的一聲大叫出來,淚珠着吧嗒吧嗒的順着秀氣的臉頰滾滾落下。
“哈哈!哈哈哈!小扇兒,不是學了武藝嗎?還以爲膽子能大到哪裡去,原來竟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膽小,嚇一嚇就哭開花了?要不要本公子和小時一樣去荷花湖裡摘片荷蓮葉子給你接金豆豆吶?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禁嚇?哭得本公子都心碎了,快擦擦。”
照着少女的額頭又是一扇面的輕敲,俊美少年從袖子裡取出一方錦帕替少女沾化臉頰上抖落的淚珠兒,脣畔噙着一絲對親人般的關懷笑意,收起爽朗的笑聲,溫和的說道。[
“公子壞,公子好壞。公子這些年在外面都學壞了,來嚇扇兒。萬一把扇兒嚇得以後不敢嫁人了怎麼辦?扇兒再也不理公子了。”
聽見耳邊傳來俊美少年的大聲笑語,少女顫顫的倚靠在俊美少年的胸口,手心裡沒有力氣的作勢拍打着俊美少年的手臂,嬌嗔一語,透着羞澀的扭暱。
“呵呵,不理本公子嗎?扇兒捨得嗎?好扇兒,乖,可別哭了,不然被別人看到還以爲是本公子惹到你了,會受罰的。雖然後面那些話是騙你的,但是前面的話可是沒有欺騙扇兒喔。你家公子我呢,真的不是可以姻緣大事私自做主的人哦,皇上指婚這件事情,還是真的哩。如果不是皇上早有交待讓你家公子我留着清白的身子好做指婚,本公子一定會把好扇兒娶進門的,好不好?乖,不哭了吶。哭腫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少女的眼淚,針線穿縫着細珠般的順滑而下,滴落的越發兇猛。
俊美少年只是出於好玩的心態想要逗着少女開心一笑,沒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把少女惹得眼淚直流,嘩嘩而下,怎麼勸都哄不住,手中拿出來的錦帕一點用處都沒碰上,反倒是在他的胸前,被少女的眼淚潤溼了一大片乾淨的衣衫。
“公子,以後不許這麼欺負扇兒了。把扇兒真的惹生氣了,扇兒就真的不理公子了,也不帶公子去看夫人了。讓公子以後都只能在心裡想着夫人,哼。這是懲罰!”
前去給少女擦拭眼淚的錦帕,準確無誤的把俊美少年的手指帶到少女的脣邊。
少女想起小時候總和俊美少年玩的遊戲,玉齒一張,猛的咬上俊美少年的手指,撲的一咬,就給俊美少年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牙齒印痕,漂亮的沾了兩片脣瓣上,如同紅梅一般的鮮血。
1623.得不到人,讓我印個印兒
“啊!好疼,好疼!扇兒,還不快鬆開,你膽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竟敢咬我?不怕我去告訴父親?到時候,你可就得躺在榻上十幾天都下不來了,等到你家公子我離開的時候,都見不到我了。”
白的手指上不期然的出現了一個小巧漂亮的牙印兒,俊美少年只是短暫的停留在那個漂亮的痕跡上,隨即就被從牙齒印兒上鼓涌出來的鮮血吸引了視線,手中一柄顫抖的青竹扇子懲罰似的拍在少女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剛好叫少女啊的一聲呼叫出來。
“哼,得不到人,讓我印個印兒還不行?公子,不可以那麼小氣嘛。”
櫻紅的小嘴不服氣的朝着俊美少年哼出一聲濃濃的抱怨,少女抹了脣瓣上沾到的血跡,小舌一伸,抿着血跡含入口中,看得俊美少年登時愣住,瞅着少女頗爲享受的誘`惑模樣,啞然,說不出來話語。
“哈哈,公子,你出府這十多年,難道就沒見過其它漂亮的小姑娘嗎?沒春心芳動過嗎?怪不得連血都是甜甜的,好美味。扇兒嚐到了,是福氣喲~說明扇兒和公子很親,很近。”[
主人之身,毫髮如金。
在少女的觀念裡,似乎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認知觀念。
咬了俊美少年,反而是開心的不亦樂呼,高高興興的捉住俊美少年的手腕,丁香小舌沿着俊美少年受傷的旨端,復又吸吮了一口,把留在俊美少年指尖兒上的那些流淌的血滴全都吮入了口裡,笑着眯起了眼角。
“什麼?分明就是你咬了本公子嘛,怎麼還說本公子小氣?本公子又沒說要找你算帳,要是想找啊,早就算了。不過,你看,血流這麼多,真的很疼耶。要是讓父親知道你做了這等冒犯主子的事情,少不得要你捱上幾板子,本公子都不想替你說情噯~”
幾年不見,他的小丫頭不僅會武功,懂得道學之法,竟還變成一隻動不動就咬人的小壞丫頭?
沒事就喜歡吃人血麼?
府裡那麼多人,居然也由着小壞丫頭咬來咬去?
真是世道變了噯~
俊美少年納悶在心裡感嘆着。
“哈哈,是嗎?公子不向老爺去說不就行了嘛?想讓扇兒不挨板子,只要公子的嘴皮子封的嚴實一點就好啦。可是公子,真的很疼嗎?小的時候扇兒也曾經咬過公子吶!也沒見公子喊過疼呀,如果真的很疼,那這樣就不疼了呀!”
少女的脣瓣,快速的在俊美少年印出血痕指尖吻吮一圈,舌尖劃沒了所有的新溢流出來的血跡,看着俊美少年那隻被自己吻了好幾次的手指非常滿意的說道。
“扇兒你!你!你竟然?啊!非禮啊!!!”
一次不夠,還來兩次?
合着是他被小丫頭捉弄在掌心裡呢?
剛纔是他沒有反應過來,才被小丫頭給吻了。
現在他已經有所準備,哪還能那麼坐以待斃吶?
在無人走過的僻靜小路中央,俊美少年失了很多風雅的形象,向對他藏有不軌之心的小丫頭提出嚴重的抗`議。
1624.可以一輩子不離開嗎?
“哈哈哈!公子,你的詞是不是用錯了喔。向來只有男人非禮女人,哪有女人非禮男人的?莫非公子你很喜歡女人的國家嗎?不可以這麼弱勢了,若是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應該說‘姑娘,來,給爺笑一個’,那樣子纔對嘛!”
單手掐在腰上,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身前,朝着俊美少年的方向充滿挑`逗招惹的勾勾手指,指甲上的一抹塗了花紅的甲油在俊美少年的眼前閃瞬飄過,少女笑若花枝,做了一個極具誘`惑的女人嬌媚的動作,在俊美少年的眼眸裡,柔心弱骨的咬了下薄薄的嘴脣,看得俊美少年臉色頓時飛紅,下意識拿手中的青竹扇子擋住眼簾,再也不敢去觀看。
“扇兒>
結結巴巴,吱吱唔唔。
俊美少年擋着眼眸望向別處,好半天,還沒有消去那股不好意思的羞澀感覺,避開少女追逐的熱情視線感慨道,在心裡不禁疑惑,這十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當初那麼乖巧的小女孩成長到如今這般擁有妖嬈女人味的小女人。[
“呵呵,歲月無情,人有變化是應該的。如果沒有變化,那纔是止步不前,一點都沒有進步。公子,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一切過往,皆有因果。在外遊覽名勝十年未曾歸府的你,又怎會不瞭解這世上的風雲際會,變幻無常呢?公子什麼時候離府?扇兒送你一程?”
聽到俊美少年非常訝異的感嘆,少女收回在俊美少年面前的嬉笑態度,眼眸隨着俊美少年的視線偏望而去,流露出一種淡淡的世態炎涼之感,似是無心,說出的話語裡,有着難以解化的清愁,不容與人道予。
“離府?哎呀扇兒,本公子纔剛回府,就要讓本公子離開?當真是很不待見本公子啊。本公子那麼長時間沒有回家,扇兒難道不想念本公子嗎?本公子要心傷了咯~”
一柄竹扇,擋住的不僅僅是俊美少年望向少女的視線。
更多的,是擋住處了少女眼眸裡那抹不願消褪的留戀。
太多的割捨,在俊美少年放下竹扇的時候,被徹底的隱藏在眸底,讓人無法看清。
俊美少年沒有在意到少女臉上而變幻的神色,儼然已經忽略了被少女咬壞的手指,和少女開起玩笑,捂着胸口的地方,裝作真的很傷心似的,哄弄少女。
“想念公子又不能時時刻刻和公子在一起,可以一輩子不離開嗎?不行吧?扇兒也沒有太多的要求,其實>
絮絮叨唸着各種粘連在一起的原因,少女走近俊美少年,直盯盯的望着俊美少年白淨的面孔,輕道說出緣由,希望可以得到俊美少年的祝福。
1625.年幼時的童語,怎能當真
“嗯?婚期?父親還沒有給扇兒許嫁婚配?照理說,我的好扇兒都已經十七歲了,也到了應該出嫁的年紀。再不嫁出去,怕是要堆在府裡沒人要了?呵呵,扇兒,父親給你許了戶什麼好人家?對你好嗎?見過面了嗎?如果嫁過去了,那本公子再想見扇兒,不是要走的遠了?”
聽聞少女要喜結連理的消息,俊美少年自是跟着一同高興。
可是在高興之餘,俊美少年倒是好奇起少女未來的夫家究竟是何許人也了。
“呵呵,不會走太遠的。扇兒>
笑容裡隱約露出一絲苦澀,少女略顯沉寂的面容移開望向俊美少年的目光,說着未來一生可以得到的富貴生活,眸色現出些許陰暗。[
“呃?給大哥做偏房?那、那意思是說,要在大哥迎娶大嫂之前,先迎娶你嗎?若是我沒有記錯,大哥應該是在年末迎娶大嫂入門吧?可是扇兒,不是公子心懷所想,嫁給大哥做偏房,你>
天生敏銳的心思,在少女最後一抹憂鬱深沉的眼神裡捕捉到並不是非常歡喜的氣息,俊美少年懷疑的看向少女,對少女勉強支撐起來的笑容,心裡,生出一絲淡淡的疼。
“不需要的。公子,你多想了。年幼時的童語,怎能當真呢?在暄昭,本來就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天下,扇兒能留在大公子身邊做偏房,再也不需要爲日後一生的奴婢命運而奔波勞碌,難道不好麼?公子,近整個月餘來,扇兒一直在外面修習,差不多有整個月沒去看夫人了,我們一起去賞湖景吧?”
對於婚姻大事,少女似乎並不願多說。
給俊美少年的回答,也是在沒有多少熱情的態度裡草草了事,不作深言。
只是僵硬的扯了扯脣,拽着俊美少年的手袖向安府大院的碧荷花池子快步奔去。
“扇兒,扇兒,你慢點,你慢點啊。會摔到的,本公子要踩到小石子啦。”
回到安府的晴夏午後,在去往碧荷花池子的路上,肆意飛揚着俊美少年的驚呼聲音,一陣一陣的傳來,好不熱鬧。
暖風徐徐吹來,碧荷花花池裡盛然綻開的粉荷隨風搖曳輕擺,大朵大朵的花瓣蕩在俊美少年和少女的眼簾裡,婀娜多姿,如同仙女一般,清雋秀穎,香遠溢美,花香鋪滿池。
--PS:昨天沒有更文,半夜醒來,突然下大雪了,雪花飄飄,一望街頭,滿是到處的銀白景色。北方的雪,真的很美,親們有多少會和小殤在同一日,看到北方的雪呢?小殤建了羣277919109,有喜歡的親們想加嗎?暫時只有小殤一個人喔~冷清的很,呵呵。。
1626.美人依舊,音容笑貌已不再
“公子,要不要擺個棋盤?小的時候公子一來到這個小亭子裡不都是喜歡自擺棋盤獨自對弈的嗎?現在還喜歡嗎?”
昔日只會站在俊美少年着急扇着扇子的小人兒,如今站在小亭子的亭柱旁倚着觀望滿池的香荷,忽然神思一起,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向俊美少年提議着。
“嗯,喜歡的事情,即使過了多久,也會一如既往的喜歡下去。若是改變了喜好,那還會是你家公子我嗎?備了棋盤嗎?如果備了,公子我不妨在扇兒面前,重新找回一下之前的感覺,我布棋,你來扇風?”
端坐在亭椅上,揚眸遠望,望不盡滿池白色,粉`色混合交接的一目佳景。
俊美少年經由少女的提議,好似思念起舊時的記憶,笑容裡散着一抹和煦,挑挑眉梢,點頭允許。[
“那公子稍等片刻,扇兒這就去備棋盤,來與公子解悶。”
不開心的事情再也不提,不想,少女得到俊美少年的允許,轉身走出亭子去拿棋盤,曼妙的少女身姿相映在荷花綻開的池子邊上,是一道絕美至極的可人景緻。
“呵呵,清蓮獨傲放,綻自水中央。一朝經風雨,打落俏衣裳。得來撥雲霧,蓮白粗且長。藕子輾成粉,留作女兒香。妙哉!妙哉!”
搖着手中的青竹扇,俊美少年望着少女愈漸走遠的身影,臨興賦詩一首,詩情雅緻之心,不或言表。
“公子,棋盤拿來了,讓扇兒侍候您布棋吧?”
半刻時辰過後,少女拿着棋盤迴來,一張秀氣的小臉蛋兒上雖然也露着和離開時一樣的笑容,但是看在俊美少年的眼中,怎麼着都變了味道,那笑容裡,好像剛剛哭過了似的,帶着隱隱未擦的淚痕,風一吹,就輕飄而散,散開的無影無蹤,無從搜索。
棋盤,棋子一一擺放到小亭的石桌面上,少女接過俊美少年手中的扇子,學着小時候那般,站在俊美少年的身側,替俊美少年搖風。
“呃>
坐在石桌前,俊美少年看着少女認真的伺候在邊旁,內心裡總是揮抹不掉少女剛剛回來時臉上那股猶帶淚痕的憂傷是所爲何事。
俊美少年很想問一問少女,在取棋盤的過程中,是否發生了什麼不如意的事情,如若不然,爲何短短的時間之內,美人依舊,卻音容笑貌已不再?
但是,話到嘴邊的話,仍是難以說出口來。
俊美少年一想到少女那顆即使是發生了什麼,也不願意讓他知道的性子,索性壓下心裡的疑問,照常擺開棋局獨自對弈,默默把少女記掛在心上,不再相問。
白日,未經幾時,便已西垂山腳。
橙黃色的晚霞閃耀在天空的邊角,爍爍餘輝,照得碧荷湖池一片金光粼粼,美豔炫目。
獨自對弈了幾局的俊美少年手裡把握着一顆棋子放在整個棋盤的中央,眸裡的餘光暗自掃向陪在身側眼神有些發愣無精打采的少女,高興的伸着手臂活動下全身的筋骨,大呼說道:“哈哈,贏了,贏了。這麼多年,本公子終於把自己給打敗了。”
1627.女人都是善變的
“嗯?公子>
俊美少年的笑聲打破了少女眼眸裡的失神,少女放下手中的扇子走向棋盤,認真的盯住棋盤上的黑子白子好一陣兒觀看,好似確認般的點點頭,嗯了一聲,指着棋盤上的棋子說:“確實是打敗了。黑子贏了。”
“哈哈,當然。除非是讓棋,否則哪裡有打平的棋局?本公子在外行走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贏過自己一次呢。想不到回到府裡了,在扇兒的面前倒是贏了,是扇兒給公子我帶來的福運嗎?那要獎賞扇兒點什麼呢?扇兒有喜歡的東西嗎?全都說出來吧,本公子通通都獎勵給你。”
看着少女十分新奇的望着棋面,如同當年被派到他身邊來服侍他時,第一次看到棋子裡那般眼睛裡閃耀着黑亮色的光澤,俊美少年故作輕鬆的綻開笑顏大笑兩聲,把少女的吸引力全部都吸引過來,緩解了因爲下棋而變成兩人許久無語的氣氛。
“獎勵?真的嗎?扇兒想一輩子跟在公子身邊,侍伺公子娶親,喜得小公子,小小公子,一直平平安安,和和樂樂的過下去,直至怡養天年。公子,能把這個賞給扇兒嗎?如果不能把這個賞給扇兒的話,那扇兒就沒有什麼想要的了。不能陪在公子身邊,那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能讓扇兒高興的事情嗎?公子,扇兒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越矩,過分了?”[
蓋上棋盒,收好棋盤放進背棋的書蔞裡,少女重複着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動作,把書蔞背在肩上,身子背對着俊美少年望向目落西斜的陽光,整個人都好像沐浴在陽光似的,籠罩上一層耀眼的金黃色,那隨着微風拂動的長長髮絲,盪漾在俊美少年的眼前,聖潔高貴,比滿池的荷花還要美麗。
“扇兒>
不想和他離開嗎?
爲什麼突然之間,改變了心中的想法?
果然是在取棋子的時候,遇到了麻煩難解的事情,那遺留在眸角里的淚痕,並不是他虛假看錯了,對嗎?
出乎俊美少年預料的,中午時還不想讓他帶她離開的少女,居然只用了一盤棋局的時間就改變了想法,這不得不讓俊美少年臉上的表情沉着起來。
“公子,女人都是善變的,公子難道不曉得嗎?前一刻在笑,後一刻在哭。前一刻分時是想嫁的,可是後一刻,連嫁的那一點點興趣都提不起來,這就是善變的女子啊。既可以努力不計後果的去愛一個人,也可以當作無所謂一般,在突然之間,不動聲色的,就隨便拋棄了那樣曾經相愛的人。女人的人生,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啊。公子何須介懷呢?”
俊美少年眸中的驚愕,看在少女的眼裡,不過是荷花湖面上被風吹飄過的一片粉紅顏色的花葉子,在少女的心底,悄然被風吹來,不起絲毫波紋。
少女在金色的陽光裡轉首回眸,露出一股甜美溫婉的笑容,動人,美好。
1628.一切,看開便好
“呵呵,本公子的扇兒真的長大了,現在懂得說道理來給本公子聽了。可是扇兒啊,懂得保護自己固然重要,但是人的一生裡,總應該會那麼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存在,能夠在憂傷的時候說說話,可以在開心的一起笑着,鬧着。雖然本公子並不一定要當扇兒身邊那樣的人,但是扇兒,至少也應該有人能夠懂得你勉強維持的笑容裡藏有多少讓人心疼的委屈,不是嗎?本公子不是不懂女人,而是因爲太過了解那份綿亙在心底久久揮之不去的女人心思,過於心疼,纔不想把女人的善變,當作去詮釋女人的言詞,明白麼?小丫頭!”
站在少女的身旁,一同沐浴着落晚斜照的夕陽,悠然感受着白日餘溫裡那抹未曾散去的情懷,俊美少年撫摸着少女烏黑的頭髮,安慰着少女一顆彷彿被鹽巴浸漬過的受傷的心。
“公了>
低淺的嗚咽聲音,不知含了十年之中有多少未曾遭受過的怨傷,輕輕靠在俊美少年的胸口上,只能哽咽的叨唸着俊美少年,卻再也講不出其它委屈的話語,任由眸裡的一行清淚,落打滿池荷花,染亂了整片天邊的雲霞。
“呵呵,好了,乖。不想說公子我便不再勉強你了好麼?父親和大哥那邊,我自會去與他們交涉,本公子就你這麼一個貼心貼身的小丫頭,大哥不會爲難我,在我手中把你搶走的。兄弟爭女人那種舊俗老套,不會發生的。乖>
手裡的青竹扇,代替了可以安撫少女心中滿是痛楚傷疤的良藥。
一股子扇子扇起的荷花花氣飄過少女的面前,瀰漫着濃郁溫醇的美`色花香。
俊美少年學着少女說話時的俏皮模樣,在少女的耳邊吹蕩着幾縷溫潤的呼氣,柔聲細語的哄着說道。
“公子>
離開俊美少年溫暖的胸膛,少女整衣理袖,在餘輝光照漸消的傍晚,向俊美少年屈膝跪地,扣首行以三拜九扣大禮,以此向俊美少年明言起誓,以表寸心。
“呵呵,不願與其它人分享能夠獨自擁有的,是乃人之佔有慾在作怪,爲人之常情,並無不妥之處。如果每個人都能心存寬闊之心,可以與其它人分享得愛之事,那世間裡怎還會有那麼多避開當家者而受冤害的人?無論是在暄昭,還是在凰鳳,男子與男子之間,女子與女子之間,只要能夠站在同一處位置上望着相同的那一個人,那麼,爭奪便永無休止。一切,看開便好。勿作庸人自擾!”
一國之君,且尚難以斷抉家務之事。
更何況他還不是一國之君?
淡淡的笑容,洋溢在勻薄性`感的脣邊,俊美少年搖着手中的青竹扇子,遠遠眺望在灑了一層金火銀輝的斜日光茫裡,好像一位看透世間情感的智者,憫懷蒼桑,感念世事。
1629.扇兒姑娘投井自盡了
“公子>
聽着俊美少年的話,少女在心中細細體會兒着俊美少年話語裡透出的那股看破世間紅塵裡最不爲人道出的恬然態度,不覺感到心中頓時開郎,猶如困厄陷入愁局之中,恍然醍醐灌頂的被人深深砸在了腦門上,領悟非常。
可是在同時,也不禁產生疑問,身爲男子的自家公子,會是位不去傷姑娘心思的好夫君嗎?
偷偷瞥看的紅潤眼眸,繞在俊美少年的衣衫擺角上,少女咬着脣瓣想了又想,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冒昧的問出心中的疑惑,很想知道那個答案。
“嗯?娶姑娘?呵呵,嗯,如果有機會,當然會守着一個人此生不放了。只不過你家公子我怕是沒有那般的好命呢~扇兒啊,天色已經很晚了,快到晚膳的時候了吧?我們快點回去好不好?中午做的全魚宴,可是把你家公子我給害苦了,一點食慾都沒有。現在已經餓的不行了,我們就不要在這裡消磨時間啦,回家吃飯去咯~”[
提起自己心中時刻都沒有忘記過的心愛人兒,俊美少年此刻只是感到他是有苦無處可訴了。
還娶姑娘呢?
只要那一位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風`流王爺,保持現在的喜好程度,不要再給他娶回來幾天三夫四君的,那他就要謝天謝地去了。
一天的疲勞,在用過晚膳,由奴婢們伺候着梳洗完畢,躺回到軟綿綿的牀榻上之後,得到極爲舒適的緩解。
俊美少年枕着手臂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覺,扯着一榻的厚絨綢緞錦被全都被壓在身上,似是在爲什麼事情情不由衷的困擾着。
“哎,怎麼和父親說好呢?已經開始準備的親事,難道我說不許成親,就會不成親的嗎?在家裡,長兄如父,那豈不是讓我阻斷兩位父親的決定?啊呀~好煩啊>
深夜裡,俊美少年的寢臥裡,不斷傳來模糊不清的支言片語。
時而伴隨着幾聲捶打牀榻邊柱的聲音,還有不間斷搖晃榻住嘎吱嘎吱的聲音,驚得一衆侍候俊美少年的家僕、丫鬟們全都側着耳朵,蒙着夜裡蓋在身上的小被子蹲在俊美少年的寢臥門前,一夜都等着隨時傳喚,謹防伺候不周,惹怒了寵愛俊美少年快要到了瘋狂狀態的安府老爺。
俊美少年在夜裡受到難以解決事情的困擾,真到早上天矇矇亮的時候方困累不支的睡去。
結果次日,俊美少年睡到日上三竿,太陽暖暖的清光透射過屋窗打照在整個屋子裡,把屋子曬得暖洋洋的時候,還沒有從睡意中醒來,乖乖起榻。
“不好了,不好了。扇兒姑娘投井自盡了。要不要稟告小公子啊?扇兒平日裡和小公子關係那麼親近,怎麼着都要告訴小公子啊。”
在俊美少年睡的迷糊,忽醒忽睡之時,守在俊美少年門外的丫鬟們突然接到了不好的消息,全都焦躁不安了起來。
1630.活不活得成,都還未知
“啊?扇兒姑娘投井自盡了?爲什麼啊?昨天不還好好的嗎?爲了小公子回府,特地從那麼遠的地方趕回來,怎麼今個兒就想不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收到消息的丫鬟、家僕們聚在院子裡小聲私語,竊竊相談,一面要守着俊美少年的房間,一面還要料想着發生在院子之外的慘重事情,暗暗替投了水井的芳華少女擔心着。
“那人呢?救上來了嗎?有生命危險嗎?我們是不是要湊點銀兩給扇兒買點補品啊?如果扇兒一不小心沒了的話,也得給她買件好衣裳,讓她光鮮着上路是不是?”
平日裡和扇兒關係很好的小丫鬟,聽到扇兒投井的事情,急的掉下了一長串的眼淚,忙擡起手袖快速擦着,事先替扇兒想到了事後該做的行頭,說出口來,又是忍不住一陣悲嗚傷感,淚水嘩嘩流下,沾了衣襟。
“不許胡說八道。人救沒救上來,活不活得成,都還是未知的事情。你倒先在這裡說些什麼惹惱人心的晦氣話。如果扇兒能逃脫一劫大難,此生算是享到福分了。快別說那種讓人寒心的話。還是先派人去打聽打聽消息再說?”[
一位年齡稍微大一些的少女,圍在人堆裡聽見眼淚和傷心全都混在一起的話,不樂意的站出來,輕斥着說話不周到的小女孩,不想讓事態在所有人的想象裡擴大,但更加不願的,是不希望有不好的流言傳出去。
“她也是關心扇兒,不需要發這麼大火啊!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派個人出院子去查查吧。小公子還沒有休息得當,咱們得守在這裡輕易不能出去,不如打發個人去查探下事情的發展先?”
“就是啊,不管咱們怎麼猜想,還是扇兒的性命要緊啊。快去查查吧,不要讓咱們都跟着一起擔心。要是在伺候小公子的時候分心走了神,侍伺不周了,誰都擔待不起啊。”
從衆人的三言兩語之中,可以看得出扇兒小姑娘平時在安府裡和衆多丫鬟、家僕們私底下的關係都非常好,是很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沒想到回府只一夜之間,就成了衆人眼中最爲擔憂的小人兒,讓候在院子裡的衆人都揪緊了心思,不想扇兒生出事禍。
俊美少年在半是睡意的迷夢裡聽到屋外雖然已經極力化作小動靜,但還是能從交談之中隱約聽出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言語裡,陡然聽到有關於扇兒那個讓他很是擔憂的名字,猛得從睡夢裡清醒過來,睜開了一雙未曾睡好,現出些許紅血絲的美麗眸子。
“扇兒?扇兒怎麼了?爲什麼大家都在議論她?來人吶,伺候更衣!”
坐在牀榻上認真的聽了一會兒屋子外面持續討論着的事情確實是參雜着那個叫作‘扇兒’的名子,還有一些什麼死了,活着的詞語,俊美少年揉着夜裡沒有蓋被受到涼風吹襲的肩膀走下牀榻,站到屏風之後,向屋外吩咐道。
1631.奴才就快沒氣了
“是,公子。奴婢們這就來了。”
聽到屋子裡俊美少年的傳喚聲,一衆丫鬟、僕人們匆匆跑回自己入榻的房間,扔下裹在身上的被子,留下兩個人在房間裡收拾房務,其它的人除卻一名已經離開去打探扇兒消息的家僕之外,其它人等,排成男、女兩隊,手中端着洗漱用具,衣衫、配飾,束髮玉冠,寶石扳指,還有俊美少年最喜愛青竹扇子,前後十餘人左右,敲門而入,依次躬身站列屋內廳堂外處,等待替俊美少年更衣。
“你們剛剛在外邊,都談了些什麼有意思的內容?全部都說出來與本公子聽聽。本公子昨夜不認牀榻,睡得身體乏累,心情也頗爲欠佳,倦累的很,不如和你們一起,也聽些有趣的事情,來緩緩心情?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心情好了,身體自然就隨之而安’了?”
思緒裡並沒有往真正事實發展的那方面去想,俊美少年只是估摸着是扇兒惹到了這一幫奴才們,所以這些奴才們在扇兒的背後,圍在一起打發時間時說些扇兒的壞話出出氣罷了。
若是俊美少年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此時斷然不會還留在屋子裡由着丫鬟們伺候更衣,浪費他去探望扇兒的保貴時間。[
“回、回公子,奴才們適才在外面,哪裡談得些有趣的事情說給公子解悶。奴才們剛剛談的>
家僕裡位階比較高的的僕人,眼睛瞅着地面,手心攥着衣袖沁出一層溼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着嗓子向俊美少年稟報。
“什麼?你說什麼?這是哪裡的話?扇兒她>
戴在指上的玉扳指啪的摔在地上,裂成幾片晶瑩碧透的碎塊。
俊美少年聽聞苦思了一整夜想要救解脫出困境的少女,已然在安靜走過的那個夜裡,引身入水,就像當年他的母親那般,做了讓人惋惜的傻事,一時動容,抓着家僕的衣服領子,揮手一甩,力道大的,愣是把家僕拎得雙腳離地,在空中打着飄晃,盪來盪去。
“公子,公子,放、放開奴才啊,奴、奴才就快沒氣了,要、要出人命了。咳咳咳!”
被俊美少年拎着衣領在空中拖拉前行的家僕,如同出沒在深夜裡裡沒有腳底的浮魂一般,在所有的丫鬟、家僕面前飄甩出一股冷嗖嗖的涼風。
丫鬟、家僕們全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住,緊張的睜大了透着害怕的眼神,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整顆雞蛋,驚愕的看着擺在面前飄過的身影,不自覺的捂住嘴脣,一點小小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就更別論去替那可憐的同伴開口求情了。
衆人只怕,人未開口,已被嚇到失聲,不能言語。
1632.不嫁他人,不嫁君
“呃?嗯?”
耳旁響起手腕中家僕帶着風聲捎過的求饒聲音,俊美少年看向自己手上拽扯着的不明物體,吱唔着放下,小聲說道,“那個>
剩下的事情,因由聽到了扇兒投井的消息,全部擱置。
俊美少年伸手扯住放到地上立馬就癱軟的倒下,驚嚇得無法起身的家僕,自行繫上剛纔沒有扣好的衣衫盤花扣,迅速交待着。
“公子,您、您還沒有束髮。”[
急中回神的小丫鬟們端着手裡的發盤追向前,跑了幾步截然而止,有些畏懼的顫着話音說道。
“呵呵,這個簡單,不用擔心。快點帶本公子去扇兒那裡,快點。”
瞥望一眼小丫鬟盛放在玉盤裡的發冠,俊美少年隨手抽下靠近身旁的一名丫鬟頭上帶着的白絲絹髮帶,另外一手四指滑進烏黑亮澤,如墨瀑垂散在身後未系起來的長髮旋轉着在指間一扭,指腹卷着白色的絲絹帶引入髮絲之中。
兩條白色絲帶穿行在柔順的髮絲之間,如魚遊淺水,又如梔子花開,在烏黑的髮絲之間開出點點清白淡雅的銀白色小花,點綴着那一頭玉墨石般流沙似的滿頭黑髮,不出小會兒,一個美麗璀璨,優雅素潔的隨性編盤鳳花式髮髻,便出現在俊美少年的手中,出映着所有人的眼簾,尊儀美豔,雍容華貴。
再稟扣上一頂鑲嵌着白玉寶石的儒雅發冠,俊美少年一身翩翩姿儀,拂手站於人前,玉姿清影,美若驚鴻。
霎那間,猶似雲花霧裡探白月,仙子下凡,絕世人間。
“公、公子?你>
負責梳束戴冠的小丫鬟們看得目瞪口呆,誇張的表情,比剛纔親眼見識到俊美少年手上力道的時候,還要驚豔。
“時間緊要,沒空多說閒話。快帶本公子到扇兒那裡去,晚上,興許就真的晚了。”
提步跨出屋門,俊美少年想起昨天晚上幾番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去向安府老爺道明扇兒想要退除婚約,跟隨他左右遊蕩四方的事情,隱隱察覺出來,扇兒的投井自盡,許是和他沒有把話直接道明有關係?
倘是果真如此,俊美少年倒是在心裡泛起一股猜謎不透的疑惑。
多年主僕一場,莫非在扇兒的心底,竟是不相信他會替她作主,還她自由之身,所以才選擇了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不嫁他人,不嫁君?
是要一損則損,一傷全傷?
“公子,聽他們說,扇兒是在大公子院裡的水井投身自盡的,被救上來以後,應該也會被安置在大公子的院子裡,現在府裡的人都忙去這件事情,咱們撿着人多的地方尋去,那就準沒錯。一定會找到扇兒姑娘。扇兒姑娘心地善良,是位熱心腸的人兒,雖然性子倔了些,但決然會好人好命,度過此次大難,也好讓公子省心。”
在前面領路的家僕邊走邊瞧,瞧着哪裡人多就跟過去,七轉八彎的,差不多帶領着俊美少年走到了扇兒投井自盡的地方,俊美少年擡首望向那院屋之前的匾額,果然是安府大公子的院落,臻觀軒。
1633.會有生命危險嗎?
“麻煩,讓開一下,讓開一下。咱們小主子進去,你們都快些讓出條通路來,別擋着小主子的道路。”
臻觀軒的院子大門外,擠滿了安府各院派過來打探消息的家僕婢女,把臻觀軒的大門處擠得水泄不通。
家僕婢女們誰都想遵從着主子的話快些打探出臻觀軒裡發生的事情,可是又都膽怯於臻觀軒主人乃是安府長男尊貴地位的身份,不敢輕易闖進去叨問以免惹怒了大公子主子,那後果,也不是他們這些奴僕們能夠輕易承受的。
家僕護在俊美少年的前面擋護着俊美少年不會被擁擠的人羣給擠傷,等到護着俊美少年擠進了門院,兩個人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整理着被人羣擠出皺褶的衣衫。
“公子,小的替您打理着。”[
領路的家僕見到俊美少年的衣衫邊角帶着灰塵,還被不知是哪個沒長眼睛的混人給踩上了一個大大的鞋印兒,趕忙蹲下身子用手袖擦着鞋印兒替俊美少年打理。
“不用了,起來吧。事出有因,不會怪罪於你的。行了,已經到這裡就可以了,你也回院子裡休息去啊。一夜侍候在本公子的身邊,想來也沒休息好。本公子自行進去即可。有需要吩咐的事情,直接喚大哥院子裡的人去辦就可以了。”
院子裡相對於門口處,地方寬鬆很多,只是院子裡的奴僕信都比較忙碌。
俊美少年揚眸大略觀望了下,看到有奴婢抱着取暖的火炭着忙的在屋子和柴房之間來回穿梭,曉是應該尋對的地方,遂打發領路的奴僕先行回去休息,勿須陪在身邊守候。
“是,公子。多謝公子。”
領路的奴僕擔憂的朝着院裡望了一眼,跪在俊美少年面前,行禮扣謝,躬身退離。
“嗯。”
沒有過多注意的應了一聲,俊美少年直奔着院子的正間大屋奔了過去。
“父親,大哥,晨早安好。扇兒她怎麼樣?會有生命危險嗎?”
一進大屋,安府老爺和安府大公子正坐在大廳裡,臉上皆是一片焦慮之色,不斷的往內室裡觀瞧望去。
內室裡在給扇兒看診的是平常追隨在大公子身邊的醫館診師,坐在扇兒躺着的牀榻前,伸手放在扇兒的手腕上正在給扇兒把脈,單憑着診師臉上的表情來看,看不出什麼端倪。
俊美少年走入廳裡,先是躬身向安府老爺和大公子行了見面早禮,得到安府老爺回聲之後方詢問躺在牀榻上那個可憐人兒的情況。
“幸好救得及時,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只不過九月深秋水寒,冰涼刺骨。扇兒又是在清早霧露濃重時候投沾井水,想必傷寒所至,凍害非常。身體內理受到損耗,想要清醒過來,也非爭在一時三刻,還需待肖左把脈過後,方可得知。”
安府老爺口中的肖左,指的是那位在裡室給扇兒把脈的診師,位列安府在暄昭皇都醫館首席醫徒,醫術不在皇宮御醫之下。
安府老爺把扇兒交給肖左看診,也算是能夠放心一些,不枉栽培多年所費過的心血。
1634.什麼?退婚?
“父親莫過擔憂,安府裡向來平和寧靜,得福天厚主庇佑,扇兒一定會度過此劫難關,還安府一個清寧。”
聽過安府老爺之語,俊美少年瞥看了坐在座位上籌措不安,手握着椅子扶手不肯放鬆半點,眉額之中染了不少焦急的安府大公子,走到安府老爺身邊,安撫說道。
“唉,都怪你大哥非要逆着小姑娘的性子不成。沒有多少時間就要成親了,非得急在這一時半刻成事?惹得小姑娘爲了身子清白,不惜投井以示貞潔?萬一真是惹了人命禍事,官府要是追究起來,不要說我安府自此沒了安寧之日,就是爲父我也得跟着祈香訟佛,愧疚一生。斷然不會因爲他是我安府的長子,就草菅人命,送了小姑娘一條性命。”
拄在手中的柺杖不堪受重的錘點在地面上,發出嘣嘣的響聲。
安府老爺望着內廳裡遲遲不見清醒的可憐人兒,恨鐵不成鋼的回首瞅了眼闖了禍事的安府大公子,氣甚諳急的怒聲斥責,若不是有俊美少年在旁邊勸拉着,早已把手裡的柺杖扔向安府大公子,非得鑿出個血包出來不可。[
“父親,這件事情臻兒是有過錯。但是也得怪扇兒那個丫頭性格太倔強了。本來都說好的婚期,非要臨時更改,還向臻兒提出要此生只娶她一人爲妻的條件。如若不然,她便誓死不嫁。臻兒不同意,扇兒便說要退婚,無論臻兒怎麼求她都不成。臻兒一怒之下,才尋思着如果能生米煮成熟飯,她不從也得從了。哪知道>
手腕上被咬傷的疼痛隱隱發作,安府大公子拽開袖袍,把被咬到的脣齒印跡露給安府老爺和俊美少年看,用以表明自己所言確認屬實,非有虛假言論。
“什麼?退婚?臻兒,你是被嚇糊塗了不成?你與張家小姐的婚約乃是一年之前就訂好了的。只等張家小姐今年歲滿及笄,便要娶進家門。眼下就快到了時間,你竟然說要退婚?那不是耽誤了張家小姐喜出閨閣?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如此不懂事,做了壞人姻緣的大錯。”
不諳煩擾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來。
安府老爺聽聞安府大公子明以心智的言語,氣不打一處來。
拄着柺杖掙脫俊美少年的攙扶,氣急的走到安府大公子面前,掄起柺杖朝着大公子的身上就揮了下去,打得大公子渾身一顫跪到地上,但卻不敢躲認避開。
“父親,您這是在做什麼?事情已然發生了,您再多加責罰大哥也是沒有用處的事情。而且,扇兒的性命已被救回,只要沒有出了人命,其它的事情,都可放下再談。”
眼看着安府老爺的第二柺杖對着跪在地下的大公子就要打下,俊美少年急忙上前接住安府老爺的柺杖,替大公子擋下一次疼痛,勸說道。
1635.親口告訴她,我要退婚
“若語,你聽聽他說的話還像話嗎?爲了個丫頭就敢聲言退婚?那張家小姐是貴安城內數一數二的名門閨秀,文才秀美,在整個貴安城內無人可出其右。如不是去年賞火燈節在河畔放許願花時相中了你大哥,你大哥又何來的那等福分?可現在,居然因爲一個賣進府裡的小丫頭,要去退張家小姐的親事,這說得過去嗎?早知如此,就應該消了你當時的念頭,省得惹來今日的麻煩。不孝子,還不給我回房裡閉門反省去!”
指着跪在地上的安府大公子氣急敗壞的怒吼,安府老爺捶胸頓足,後悔不該當初同意大公子執意要娶扇兒入府的決定,喘着躁火十足的氣息,斥喝一聲,發着脾氣。
“父親,我不回去。我要等扇兒醒來再回去,在扇兒不醒來之前,父親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要回去。”
眼睛瞅着地面一刻都不敢擡起頭來去看處於盛怒之中的安府老爺,大公子跪在地上小聲的抗`拒着安府老爺的命令,身體膽怯的瑟縮顫抖着。
“你!你還反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這個不肖子,要退婚給張家,也正好有個順理成章的交待!”[
大公子的公然反抗,激怒了安府老爺經由俊美少年勸說勉強壓下的心中怒火。
安府老爺揮起手中的柺杖再也抑制不住的打下,杖杖皆打在大公子的身上,越打越用力,想要大公子屈服服軟,乖乖回屋思過,不要再經管小丫頭投井的事情。
“父親,你打吧。只要還留有一口氣在,我就要在這裡等着扇兒醒來,親口告訴她,我要退婚,我此生只娶她一個人。我不能沒有她。絕對不能。”
雙手垂在身側,不避不擋,也不抓着安府老爺蠻打下來的柺杖,就一下下的硬挨着。
大公子不肯妥協的柔韌話語聽在安府老爺的耳朵裡,只會覺得火上澆油一般,似要氣破了心肺,痛心不已。
“你這敗兒!大丈夫本應志在四方,胸懷能裝天下。哪能像你這般,全部都放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從明天開始,你就給我帶領醫隊到南部一帶守府巡查醫館事宜,在沒到和張家小姐成親之前整月之時,不準給我回來!還不出去!給我出去!”
悶在胸口裡的怒火在大公子的頂撞之下愈發變得強烈,安府老爺一聲怒語之下,直把大公子調出城都,眼不見爲淨。
“父親>
聽到安府老爺下了狠心的安排,大公子這才服軟的融化了倔強的態度,哽咽的喊了一聲,再也說不出來其它,只垂着頭,沒了精神。
“此事已成定局,明日就起程吧。具體的安排,我會吩咐慶華去準備。你只需帶着貼身的事物,隨醫隊離開吧。至於扇兒的事情,我自有處理,就算不給她許個達官貴人,也不會把她嫁給市景小民。你和她之間,儘快整理清楚,擾亂我安家子輩的禍水女人,永遠都不可能踏入我安家一步!”
背過去不看大公子黯然失色,彷彿如同丟了魂魄似的面孔,安府老爺穩定好心緒,把決定重新說了一遍,態度堅決,不容忤逆。
1636.這個丫頭在府裡,留不得
“父親>
顫抖的身子,無精打采的依着安府老爺的命令拖着沉重的腳步向外走去。
臨走到門前的時候,大公子背對着屋裡的人兒,誠心實意的懇求着:“父親,一定要給她找個好人家,不要讓她受苦。”
“還是你先做個好夫君,不要讓張家小姐受苦纔好!”
直到大公子走出門外,安府老爺才氣裡哼語的道了一聲,擺明了心裡的怒火還沒有消褪,好像,一時半會兒是消歇不下去了。[
“父親,您>
大公子走後,俊美少年望着大公子離開的方向凝思些許,回眸望向還在氣火之中的安府老爺,道出心中不解的疑問。
“不管是否是再去帶她尋死一次,但是如果她不出嫁,你大哥定然會做些越矩之事來退掉與張家小姐的婚約,壞了以後一生的大事。若語,你意下如何?也不能理解父親的一片苦心嗎?”
注意到俊美少年眸裡的那一抹清淺的困惑,安府老爺坐回座位上,長吁一口心裡難平的氣息,眸裡含着些許失望的意味,嘆聲問道。
“父親,孩兒能夠理解父親不想大哥走入一條與身份不相搭配的路途。孩兒只是比較擔心扇兒將來的去處。
父親也是曉得的,扇兒身爲孩兒自小時照顧起居生活的貼身丫頭,與孩兒的關係自然親暱些。
不用父親多言,其實扇兒在昨日下午,已經向孩兒如實相告,希望可以離開安府,斷絕與大哥的一切往來,要孩兒代爲傳話,希望得到父親允許。
只是因爲孩考慮甚多,再加上昨日首回府內,趕路之中勞累了身子,才早早睡下,沒來得及與父親實話相談。
既然事情已至如此,那父親不妨順水推舟,做個人情,把扇兒的賣`身契退還與她,讓她獨自去府外生活不是更好?
不管他日生活如何,是好是壞,只要賣`身契不在安府,那就與吾等無關,不是嗎?
父親覺得孩兒說的,可有些道理?”
深思一晚上不得解出的事情,在這種情形下有了比較適合的解決方法,俊美少年考慮周詳,細數事情得失之後,問向安府老爺,尋求最後的答案。
“若語此言,似也有些道理。既是當初買了丫頭,那就把賣`身契交還給她,再付她一筆歸遣鄉戶的費用,從今往後,是死是生,再與安府無任何瓜葛便好。一切,就按照若語你的想法去做吧。總之,這個丫頭在安府裡,留不得。”
沒有過多去想俊美少年之所以說出此番言論的原因,安府老爺現在只希望能夠儘快把這種讓人心煩的事情處理得乾乾淨淨,不要傳到外面讓人去說道安府的閒話,卻不曾想到,正好給了俊美少年可以利用的機會,替躺在牀榻上尚未醒來的少女達成了約定好的心願,得以離開安府,還得自由之身。
1637.出嫁的公主就是天
“多謝父親體諒大哥的情動初起之心。想必經歷了這件事情,大哥定然吸取教訓,不會再做出一些讓父親擔心的事情。父親的寬宏仁愛之心,孩兒代替扇兒再次表示感謝。”
能夠救得少女脫離受苦的日子,俊美少年如釋重負,總算沒有浪費了少女對他的信任之心。
可是,時間過去這麼久,問診的結果還沒有出來嗎?
解決完一件心頭大事,俊美少年不禁再想起一件煩心的事情,擔憂不已的目光朝着內室裡望去,直盯着坐在牀榻旁邊那個安然診脈的男子身影,緊纏不放。
“應該差不多了。肖左診脈,向來比別人時間要長,但論其診斷結果,這麼多年看來,例無虛診,你大可放心。[
若語啊,話說回來,父親也是知道你與扇兒那丫頭關係要親密一些。但是,爲父不讓她與你大哥產生莫須有的關聯,對你亦是如此。
若是哪****讓爲父得知你與她有了超越主僕的情誼,爲父雖然不能讓你拋妻棄子,但是,與你斷絕父子關係的決心還是有的。
所以,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仔細思慮周詳,纔能有個結果,明白嗎?”
發生在大公子身上的事情,安府老爺自然是不願意重新再發生一次,而且還是發生在他最疼愛,失而復得的小兒子身上。
爲了日後父子關係的和睦,可以不用做到斷裂關係那麼絕對,安府老爺事先拿話點告一`二,勸戒俊美少年勿要學作大公子,做些萬萬不可及之事情,來敗破家族門風。
“呵呵,關於婚親之事,父親大可放心。以孩兒現在的身份,怕是想私訂終生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當日文舉面聖之時,孩兒已被皇上欽點,日後要唯皇命遵從,得由皇上親自指婚,不得心存異議。
有皇上金口御命在身,孩兒即使是心存幻念,也得即使從幻念中清醒了。
孩兒與扇兒之間的關係,清如白麪,淡如溫水,絕無男女之情,還望父親相信孩兒,允了孩兒自作主張,替扇兒討個輕鬆自在的生活。”
長長的言論,無一處不表明着端正純粹的幫忙心思。
俊美少年直言對安府老爺說出日後姻緣不可自作主張的實情,消除安府老爺心中的疑慮,同時,也給安府老爺帶來極大的震驚。
“若語,你的意思是,將來你的親事,要由皇上指婚嗎?唉,都說皇宮裡的夫婿不好當,那些宮裡的公主,王府裡的郡主什麼的,都恃寵而嬌,品性頑劣的不得了,怎麼偏偏就讓你給遇上了?是我安家的福澤還不夠護佑着子輩們幸甚和樂嗎?看來爲父又得有一陣子要去佛寺多上香,給先祖們多拜些神仙了。”
自古君王指婚,出嫁的公主就是天,娶了公主的夫君就是地。
天上地下,天高地沉,那是古之有來的道理。
娶回府裡的女人,還要每夜看着院戶門前的紅火燈籠是否點亮來等待着公主的傳喚同枕,那樣低卑的生活,莫不同失之,也無甚可惜。
安府老爺惋惜着功名成就帶來的浮世榮華,倒是在心裡頗願俊美少年不如不去爭那個文舉丞相之官,好生做個平凡普通的男子,娶一房妻,生一房兒,平淡過完一生,便好。
1638.不孕之身,一生無子
“呵呵,父親多慮了。孩兒的事情,自有分寸。不會讓父親擔心的。”
嬉笑一語,勾起紅梅一樣的薄脣。
俊美少年自顧的向着內室望去,不再提及會讓安府老爺擔心的事情,無奈的等着已經把完脈,寫好藥方出來的肖左來告訴他們結果。
“回老爺,扇兒姑娘脈理平緩,氣息均勻,身子理應是沒有太多大礙。只是因由早上的天氣異常冰冷,且淨水泛涼入骨,在一瞬間衝擊在扇兒姑娘體內,浸泡扇兒姑娘熟熱躁火性之身。恕肖左直言,扇兒姑娘以後極有可能會生得無孕之身,一生無子。”
在內室裡檢查完躺在牀榻上遲遲不見甦醒的人兒,肖左寫好對症下藥的診單交給負責抓藥的奴婢,洗淨雙手,整好衣衫走出內室,向安府老爺和俊美少年稟告躺在榻上那個小人兒的身體情況。[
“無孕之身?”
“一生無子?”
聽完肖左的稟告,安府老爺和俊美少年同時驚呼出聲,睜着兩雙眼眸無法相信。
“肖左,你確認診斷無誤?只是被井水冰了一小會兒,怎麼可能導致這等嚴重後果?”
在俊美少年尚未從驚愕之中反應過來時,安府老爺先行問出不解之處,懷疑的問道。
“回老爺,確實診斷無誤。起初肖左也以爲是誤查了診斷,所以重新把脈了一次,確實診斷結果無誤之後,才向老爺和公子回稟的。因些才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而且,肖左只是說有可能會導致那種嚴重的後果,但是日後如若可以妥善調理身子,或許還有康復的機會也說不定,事在人違,喜憂參半,老爺和公子,需得放寬心些纔是。”
醫者,父母之心。
肖左想着躺在牀榻上少女的遭遇,內心裡無限感懷,既然生爲人世,爲何不珍惜着上天賜予的身子,遇到不中意的事情就以此偏激的事情來解決,到最後得來的,還不是傷受自身,需得用一輩子去照料,看護?
值得與否?
“唉,又是一樁造了孽緣的事。肖左,開些上品的補藥給這丫頭,能儘量調養便多調養些。咱們安府不能欠得一個丫頭什麼人情,欺弱附強的事情,不是安府會做的事情。若語,如今也知道結果了,不回去休息嗎?等着小丫頭醒來了,再派人去通知你?”
一大清早就發生這般嚴重事情,還要受到精神上的衝擊,安府老爺早已被折騰的身體漸泛,疲於無力,拄着柺杖站在俊美少年的身邊,已經身形出現搖晃,受禁不起。
雖然只是輕微的晃動,但還是被熟識體察的俊美少年給觀瞧到了。
伸手扶住安府老爺的身子,俊美少年貼心的勸道:“孩兒睡到日上三竿,天色大亮,剛剛纔從休眠中醒來,精神好的很。倒是父親自早晨起就勞累整個上午不得歇息。適才還被大哥氣了一陣子,是最辛苦的人。要不父親先去休息,等扇兒醒了,如果父親方便,孩兒再派人去請您過來?”
1639.一逢喜事,一逢傷
“也罷,爲父先回去休息了。一逢喜事,一逢傷。古人云‘喜憂禍福,相根並蒂,同連生。’看來這話倒是不許參假。若語,你與那丫頭主子僕人的關係好,看着如何能勸說她少傷憂一些,若是在錢財上需求的多了,與其一生無子之身相比,也不算是什麼,儘量滿足她所有的要求便是,除了,留在臻兒的身邊。肖左,好生照顧着那丫頭的身子,一定要盡心盡力,不許偷閒。慶華,扶我回房去罷。”
向站在門外的管家喚了一聲,安府老爺對待俊美少年仔細認真的囑咐叮嚀一番,又向肖左交待了一向,終是懷着淡淡的感傷世事情懷,拄着柺杖走了出去。
“是,老爺,前面是門檻,您慢點走。”
伸臂扶住安府老爺的手袖,管家安慶華扶着安府老爺走出屋門,提醒着安府老爺前面的路,兩人漸行遠離院子,走出俊美少年的視線。
“父親大人請慢走,若語躬送父親,父親福安。”[
俊美少年站在屋門口處,向着安府老爺遠去的方向躬行拱手作以一禮,走回屋子內堂,坐到榻前,望着躺在榻上,面色蒼如空中雲朵一般淨白的柔弱少女,思緒裡想起安府老爺說的那句‘一逢喜事,一逢傷’的話語,水眸裡不禁泛起陣陣輕波,飄遊盪漾,滿是傷瑟蕭肅之景。
“扇兒,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來向我傾述,爲什麼要選擇這種極端的方法?既然能夠跑出大哥的懷抱,自然也可以多跑幾步,派人將我尋來不是嗎?人的一生,往往差之分毫,損至一生。如今落得下身子虧缺的地步,可如何是好?日後若是嫁了人家,身無所出,不是定要讓婆家給欺負了去?唉,莫傷身,莫傷神,才能莫傷人啊!倒要我如何不憂愁於你?肖左,你先下去吧,這裡有我陪着就好。”
一語道不盡人世苦辣酸甜,含着些許離怨,僅一念之誤,錯懷終生,是否可爲上佳之選?
輕聲細言,述說着內心裡無比描刻的感嘆,俊美少年在聽到門扇開合之後,恍然惱疚着一縷內疚的思緒,開始有些擔心躺在榻上的人兒,以後無子陪伴在側,無孫三世同堂的日子,會有多寂寞。
“清秋且寂寥,雨落花沾露。不識有緣人,寧作>
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小人兒,聽着耳畔裡迴響着俊美少年擔憂的話語,昏迷在凍涼的井水裡的思緒,慢慢緩化開,睜顫着視線裡模糊不清的眼眸,動了動色澤染上一層暮紫色的脣瓣,從被子底下探出手來,握住俊美少年的,指尖兒,顫顫的摩挲着。
“公子>
似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只是單純的隨着心底裡最真實的那個念想,直率而去。
小人兒淺淺的隻言片字裡,藏着解述不盡的情絲萬縷,思緒千般,百回無奈,憂色攏於眉額之間,好看的脣瓣裡,吐出一道載滿哀愁的詩句,秀語初啓,亦已出口成章。
--PS:昨天小殤有點忙,沒有更上,今天努力了,一定要五章保底啊。
1640.堅持不懈的走下去
“扇兒?你醒了?太好了,知不知道公子我有多麼擔心你?”
手上傳來的微弱力道,還有那一股泛着如井水一般的清涼觸感,真實的證明着,躺在榻上的小人兒沒有再陷入覺眠之中,清醒的看到他了,和他說話了,還做了一首詩給他聽。
俊美少年握着手心裡涼涼的體溫,頗帶傷感的精美面孔上,流露出一股愉悅的喜色,開心的望着躺在榻上的小人兒,一時把內心裡的傷感,全都拋在他處,不去思考以何種方式來告知躺在榻上的少女。
“嗯,睜開的第一眼,看到公子在這裡。扇兒就放心了。公子是扇兒的明月,不論發生了什麼,只要公子沒有丟掉扇兒,還讓扇兒陪在身邊,那扇兒就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此生無憂了。公子,能替扇兒向老爺求個情,允諾扇兒離開府裡嗎?在府裡出了這樣羞人的禍事,想來也無地自處,沒有臉面呆下去了。”
乾裂的脣,生硬的勾了勾,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少女眼眸裡那溫潤和煦的目光,彷彿早已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實中的殘忍境況一樣,骨子子透着一股平淡,怡靜,只求遠離滋事生擾之地,可以尋個心安便好。
落在俊美少年的眼底,雖然賞心悅目,卻好像是一尾被困在盆池裡的游魚,費盡心思的想要撞開盆池而逃,不遺餘力。
“扇兒,在安府過的這些年,你過得不開心嗎?一定要離開,與這裡所有的人,切斷一切的牽聯,才能找到重新活在這個世上的理由嗎?府裡的那些丫頭們,好像都很關心你,一聽到你出了事情,寧可不伺候着我,也要派人來探查你的情況。扇兒,離開他們,你不會偶爾也心存想念,不忍離去之初嗎?”
安府這座看起來富貴堂皇的大宅府院,在少女這條游魚的眼裡,或許只是生命裡註定無法逃脫的一堵牆,必須經歷痛苦和艱辛的磨鍊,才能回到她所向往的那片美好天空裡去。
俊美少年可以瞭解少女此時心中對自由,和圍牆之外,那個寬廣而美麗的世界的執意向往,卻不想要少女失去在過去十幾年裡,唯一可以暖心的地方。
有的時候,離開,並不代表要忘卻,並不代表,要與過去,劃上一個終結的對等符號。
俊美少年很希望少女能夠明白一件事情,不管對外界有多麼的渴望,始終,都不要遺忘掉那些每時每刻都能夠陪在身邊的人,因爲,在忘了她們的同時,也就等於否定了自己,否定了自己那過去十幾年,如同塵埃一縷的精彩人生。
“公子,有公子能時刻讓扇兒見到,不就可以了嗎?在扇兒的心中,公子一直都在應該呆着的那個地方,陪着扇兒,溫暖着扇兒。扇兒雖然要離開安府,但是並沒有說,要離開扇兒心裡那個充滿溫暖的地方,所以,扇兒並沒有什麼值得後悔,或是不該丟棄的。不對嗎?”
困在迷局中的人,往往會分辨不清前方路途裡的方向。
但是少女,許是其中的一束耀眼的光茫,在坎坷的卑賤生命裡,尋找到了屬於自己生命裡的那抹陽光,可以風雨一路,堅持不懈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