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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院的時候,蔡醫生把黎穆辰獨自留了下來,說是有話跟他交代。鶯蘿和秦雨自覺的離開,她倆默契的哆哆嗦嗦躲進了車裡。
也不知道,這蔡醫生到底有什麼秘密,要支開她倆單獨跟黎穆辰。鶯蘿想着,卻並沒有深究。
倒是秦雨忍不住開了話嗓,“我猜,可能是黎總想要託蔡醫生給穆辰捎些話吧!”他們父子間的關係,一向緊張,可畢竟還是流淌一樣的血液。
然而,鶯蘿並沒有打算去過多的追問,這是黎穆辰心底的忌諱,她想要給他留一點空間。如果有一天,他真正的釋懷,她願意仔仔細細的聆聽。
側過臉,透過車窗,鶯蘿看着沒有打傘靜默的走在雨裡的黎穆辰。她想過要下車打把傘去接他,只是秦雨永遠比她更心急了一些。
也許,只有秦雨,能第一時間爲他撐傘。
又是那一幕,如果他們彼此能靠近一點點,那也許就是完美了。鶯蘿笑着,眼裡也有了很多的期待。
秦雨進車的時候,鶯蘿看着她溼透的肩膀,心有些疼。
沒有人去過問黎穆辰,到底蔡醫生獨自留他說了什麼,可他倒自己笑着開了口,他說:“這蔡老頭想要把自家的閨女介紹給我,哈哈……不過,被我拒絕了!”
穆辰哈哈大笑的樣子,看不出一絲異樣。可是在等某個紅燈時候,他的眼裡有着一閃即過的落寞。透過車裡的後視鏡鶯蘿看到,卻假裝不曾撞見。
車子經過了以前鶯蘿和黎穆辰,曾經兼職過的咖啡廳。那櫥窗外懸掛着的海報。居然還是她和黎穆辰青澀的模樣,畫報裡她端正咖啡卑躬屈膝的對着他笑,他卻像一個貴族一樣。冷冷的看着她手中的杯子。
多少的過去,不是懷念而是用來成長。鶯蘿低低的笑着。總能想過去自己窘迫的模樣。
“你笑什麼呢?”穆辰也淺笑的問着,惹得秦雨都不自覺的回望她。
“沒什麼,覺得好笑,就笑了!……你儘管認真開你車,別管我啦!”她的笑把這灰濛濛的天氣也照亮了幾分。
讓鶯蘿如此開心的事,是聽見歐陽濬並無大礙的消息。原來她要的也並不是很多嘛,只要他安好,她怎麼樣其實沒什麼差別。
以前她心底無法真正開懷。總覺得沒有歐陽濬的陪伴,做什麼都了無生趣。經過這一次的驚嚇,她知道原來他的不安好,會她的心經歷最可怕的空蕩,比任何時候都來得空蕩。
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知道他曾找過她,知道他還有呼吸,相信就已經足夠她笑着過以後的生活。
即便他和她都有心,怕也還是無法走得更近吧。長大了一些之後。她更加的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偏見。她不怕自己窮苦,只怕他太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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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濬睜開眼的瞬間。看到居然是方清。她坐在一旁,正在低頭削着手中蘋果。
他輕咳了一聲,這時方清才發現了他的清醒。
“濬,你醒了。我去叫醫生來……”方清起身就要去找醫生。
他卻把她拉住了,勉強的擠出一抹微笑,說:“等會再叫吧,你怎麼在這?什麼時候回國的?”
方清笑着坐了下來,“我早就回國了,本來想去你家找你的。結果卻聽見你住院的消息,所以就過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她還是笑,沒有以前那麼執着了。眼裡把他看得很純粹,應該是沒有很多愛的緣故吧。
“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和許婷合起夥來耍我?你知道沒有記憶的我有多麼的驚慌嘛,你卻騙我……”他不應該去質問她的,畢竟他纔是對不起她的人。只是他很想找一個發泄點,並不是針對她,只是心裡堵得慌。
“哈,你在質問我?你怎麼可以質問我,訂婚那天逃跑的是你,變心的也是你……我不想說我這雙曾有着夢想的手,也是因爲你,但是你難辭其咎……對,我模糊了你的記憶,可是我憑什麼要去成全你們,我從來就不是個大度的人……”方清在鏗鏘有力的控訴着她所有的過往。
她不愛他了,或許還愛吧,只是她選擇了繼續高傲,不想再卑微的糾纏,明知無望。
歐陽濬漸漸的開始沉默了,他們誰都沒有錯,只是不愛,鑄就了一段抱歉。
沉默許久之後,他看着窗外的雨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傷害你,哪怕一次都沒有。但我總是控制不了自己,雖然很多人都說,她連你萬分之一都不如,可是我卻是被她下了毒,解藥只有她有。因爲你的一句話,她好像離我更遠了。我不應怪你,也沒有資格,我只是覺得很冤枉,……”
他的確冤枉,每一次都很努力,卻總是走岔。如果葉鶯蘿也能在這個故事裡多一點堅決,也許故事早就完滿了。
方清拿起蘋果剛想遞給歐陽濬,卻猶豫了一下放進了自己的嘴裡。明明是個紅彤彤的蘋果,怎麼嚐起來卻是這麼的苦澀。她皺眉,然後繼續吃。她把蘋果咬得咔咔作響,說:“冤枉的又何止你一人……”
歐陽濬歉意的轉頭看着方清,其實,他最對不起的人是她。從小他就把她捧到了天上,現在卻被他拉進了深淵。
“手還好嗎?”他本想問她鋼琴還彈嗎,可是實在問不出口。有了許多記憶之後,歐陽濬總是會迴響,他的白襯衫被她的血染紅的場景,每每想起都自責不已。
方清繼續咔咔的吃着蘋果,喉嚨吞嚥的有些勉強。她輕描淡寫的說:“雖然手指沒那麼靈魂了,但是鋼琴還是可以彈的,只是沒那麼動人而已。我在英國的一家幼兒園兼職做鋼琴老師,小孩們都喜歡上我的課。起初我以爲我爸媽他們會反對,沒想到卻很支持……”她從來沒有經濟上的煩惱,缺失卻是內心的一份渴望。
“我……”他再一次的感到抱歉。沒有等他說下去,方清率先接了話,笑着說道:“這樣很好啊,我覺得很開心。壓根就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道歉,開始只不過是我的氣話而已。我只是不喜歡你躺在病牀上虛弱的樣子,只是不喜歡你的一切是爲了另一個跳動……”
這麼多年都一起走過了,現在不應該只是道歉的話語。他們其實可以更好的,沒有愛情,還有很多值得緬懷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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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在得知歐陽濬出車禍後,也急匆匆的趕到了醫院。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小巧的可人兒,是凌月。
只可惜,病房裡方清也在。凌月本能的把自己的刺蝟豎了起來,冷冷的打量着方清,她還是那麼美麗動人。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凌月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蕾絲蓬蓬裙有些滑稽,這一定讓方清見笑了吧,周君心中的方清。
“你怎麼也在這啊?什麼時候回國的?”周君笑着對方清問道,眼睛卻不在她身上,而是用餘光瞅着凌月。
凌月低頭儘量讓自己不去理會他們的熱絡,這是心中的刺,即便已經拔出,還是隱隱作痛。
“上個禮拜回的,一直想找你玩來着,可你好像總很忙的樣子!”方清笑笑,然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凌月。
歐陽濬沒好氣的對周君嫌棄道:“老周,你來看我這個病人,也不帶點什麼禮來嗎?”
“我本來買了一個花圈,但是聽說你沒死,所以就又退回去了……”周君也不客氣的黑着他。
方清在一旁笑得格外的歡快,周君也笑着,歐陽濬無語的黑着臉。整個房間裡,好似只有凌月是多餘的。他們的過去,她沒有參與,而此刻也很難加入。
周君察覺到凌月的安靜,現在他可是怕及了她的安靜。以前她總熱熱鬧鬧的,一點都不懂傷感爲何物,可現在她卻時不時的這樣安靜。
“月,你要吃水果嗎,我去給你削!”周君牽起她的手,寵溺的詢問着。
方清看着周君這般低聲下氣的模樣,陰陽怪氣道:“君,你怎麼不問我要不要吃水果啊?再說了,這裡還有一個病人了……”
“呵呵,你們不懂,她可是我用盡全力追回來的,必須萬事以她爲先,要是再逃走了,我找誰要去啊!”周君把凌月的手牽的很緊,這讓凌月感到很安心。
凌月從周君的眼中清楚的看見,那裡面只有她的身影,再也沒有該死的方清,她再美,又能如何。她應該給他多一點信任的,多給他們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她笑着回牽了他的手,很溫暖,是她要的。周君眼裡的堅定,讓凌月再也沒有機會懷疑什麼了。
歐陽濬看着他們緊牽的手,突然想起一個人說過的話:“我喜歡牽手,因爲十指連心!”
可說這話的人,卻還是選擇把他手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