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

z城下了一夜的雪,路面都堆積成了雪白一片,車輛很是稀少。整個城市陷入了寂寞的寒冷,冷風搖晃着樹枝,樹上不斷飄落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鶯蘿站在樹下,頭髮都染上了白,從遠處看,像及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黎穆辰今天要離開z城,雖然只是短暫的,但是鶯蘿的心間還是無言的帶着些許的惆悵。這一年裡,他們幾乎是天天在一起的,這樣獨自離開還是第一次。

不過,她知道自己早應該學會適應,適應那z種不在黎穆辰保護下的生活。

她自問不是一個柔弱的人,可在黎穆辰的羽翼下呆久了,她也難免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如想象中那麼堅強。

黎穆辰從車庫裡把他的白色跑車開了出來,那車和白色的雪幾乎融爲一體。如果不細看,還差點找不到那車的方位。

鶯蘿站在樹下向黎穆辰揮手,樹枝上的雪花時不時的打落在她瘦削的肩上。她除了覺得腳心異常的寒冷之外,其他都還好。

穆辰把車停到了她的面前,表情有些不悅的打量着這個沾滿雪花的小人兒,所有的憤怒在這一刻也都化爲了烏有。

“葉子,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嗎?”一個人的行走,讓黎穆辰總感覺太過孤單。沒有她的身影,到哪裡都是流浪。

鶯蘿微笑搖頭,把自己略顯單薄的外套攏了攏,她趴在他的車窗外說:“你路上小心點開車!記得,過年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內心深處的她,也很渴望回家。那裡的天空比這裡真實,那裡的空氣沒有這裡寒冷,那裡是她惟有可以棲息的港灣。

黎穆辰再也無話可說,他本就是賭氣才決定丟下她獨自回l城,現在她鐵了心要留下,他還能怎樣強求呢!

對她。他總是無能爲力。

用力的踩着油門,沒有跟鶯蘿說再見,因爲他本就從未打算從她的世界中離開。他對她絕不會需要,用到再見這二字。

鶯蘿不斷的在黎穆辰的車後揮手。而穆辰卻始終沒有看一眼後視鏡,倒是hope跑到了車後座,眼神裡難分難捨的望着葉鶯蘿越來越小的身影,它的嘴裡還嗚嗚的像是在哭泣。

黎穆辰很看不慣hope這副模樣,鄙視道:“沒必要擺出這生離死別的架勢吧!過幾天就能見到了,你其實真不至於這樣!”說完他的嘴上也帶了笑意,比起與人相處,hope反而讓他輕鬆快樂的多。

他的生活裡,因爲有hope的加入,多出了許多的笑容。這一切都應該歸功於鶯蘿當時的好意。如果不是鶯蘿當時咬牙下血本買下hope,並送給了他,也許此刻他仍然只是孤零零的一人,這個茫然的路程會變得更爲漫長。

葉鶯蘿目送着黎穆辰的車消失在街角後,才獨自沿着來時的路走回去。昨天在那高檔的沙發上睡了一夜。她的骨頭都有些疏散了。她笑自己,真不是享受的命。

天空還在飄着雪,冷冷的打着她的臉頰上。頭髮上沾染的雪花已經融化,前面的劉海已經貼着額頭,好不狼狽。

黎穆辰的離開,更加讓鶯蘿有點想家了。她撥通家裡的號碼,接電話的是葉爸爸。他顯然有些小激動:“鶯蘿啊,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去接你!”

其實,鶯蘿以前回家從來沒有讓他們來接過,因爲交通並不方便,更因爲他們身體上的不方便。她最不忍心的是,讓他們去接觸那些陌生而異樣的眼光。不熟悉他們的人難免會打量他們,有的是同情,也有的會是嘲諷。

這一切鶯蘿都於心不忍,所以從小她學着讓自己更獨立些,不想父母總是向人低頭。她不斷存錢的理由。不僅僅是爲了生活,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帶他們去更大更好的醫院治療。

“爸,再等幾天我就會回家了!這邊我還有些事情沒忙完……”她說着說着心裡涌起了心酸,爲自己,也爲父母。人人都可以回家,獨獨留她一人死守在社會的壓迫下。

“好,爸給你重新做了一個刻有鶯蘿花的風鈴,到時候你回家就可以看到了!”葉爸爸幸福的說着,以前他也給她做過個一模一樣的風鈴,只是後來聽說她弄丟了。

“真的,太好了,那你得幫我好好保管,最好放在離老媽遠一些的地方!”鶯蘿記得小時候,老爸爲她做的風鈴時不時的,被老媽當成廢品給賣了的惡劣事蹟。

“你說什麼啊?”葉媽媽剛搶過電話,就聽見自家女兒像防賊一樣的在防她。再加上更年期的緣故,她的怒火實在是無法控制了。

“呵呵……媽……沒什麼事我先掛了啊!”鶯蘿趕緊掛斷,再等下去,恐怕以老媽那更年期的狀態,非得把她活活說死不可。

電話那頭的葉媽媽,聽着嘟嘟的忙音,真是又氣又惱。嘴上一直不斷的碎碎念道:“這個沒良心的,真是白養她了,看我回來不整死她……老葉,今天去集市上多買幾根人蔘回來!等你女兒回家,補得她流鼻血,順便讓她再給我胖上幾斤。看她還敢不敢這麼囂張……”葉媽媽恐怖的笑着,好像奸計已經得逞了。

葉爸爸只好無奈的翻着白眼,心裡暗暗的罵:“神經病!”

…………

心裡因爲有了期盼,所以鶯蘿的腳步也變得輕快了起來。沒一會兒,她就走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裡沒有一丁點溫度,齊峰也不在。鶯蘿哈着氣打着哆嗦,空調已經壞了很久,一直沒有時間修。她看着桌上熱水袋,像是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拿着去充電。然後,她又急忙的去燒了壺開水。冬天對她而言,寒冷得太可怕。

一杯熱騰騰的白開水,一個暖烘烘的熱水袋,暫時緩解了鶯蘿的冰冷。

齊峰拎着饅頭油條進來,他的身上和頭上都沾上了白色的雪花,看得鶯蘿又一陣哆嗦。 wωω_тт κan_C〇

“鶯蘿,你有這麼冷嘛,把自己縮得像個溜溜球一樣的!”齊峰說時還不忘伸出手臂向鶯蘿秀一秀他的肌肉。

“你少在我面前得瑟了,有本事你向凌月展示展示去啊!”鶯蘿深知惟有凌月纔是齊峰的死穴。她這人有個壞毛病,總喜歡在齊峰的傷口上撒鹽。

“真是不會聊天!懶得理你,哎,只是可惜了我多買了一份的早餐……”說着齊峰就往垃圾桶旁邊走去,還好鶯蘿眼疾手快的攔截了。

她嬉皮笑臉的奪過了齊峰手中的食物,正好肚子很配合的叫了幾聲。早上因爲要送黎穆辰,鶯蘿都沒來得及填飽自己的肚子。

“吃完趕緊幹活,估計這個禮拜應該可以完成了,倒時候你也好早點回家!話說穆辰他今天會不會來啊?我的車有些毛病,想借他的開開!”齊峰坐在縫紉機旁,邊忙活邊問道。

“他今天回家去了!”鶯蘿狼吞虎嚥的吃着手中的饅頭。

“回家了?黎穆辰不是說他無家可歸嗎?”齊峰就知道黎穆辰這個人沒一句實話,虧得他還一直挺同情這傢伙,沒想到居然是騙他的。

鶯蘿沉思了片刻,淡淡的說:“他的心裡沒有家,那便是沒有……”

她的聲音很輕,以至於齊峰壓根沒有聽見。所以他大聲的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鶯蘿笑着搖頭,接着若有所思的撕着手中的油條,放在嘴裡慢吞吞的咀嚼。

“黎穆辰怎麼忍心,丟下你他自己先回去呢?這可一點都不像他平時的作風啊!”齊峰實在不解。記憶中的黎穆辰,可都是圍着葉鶯蘿滿世界轉。

鶯蘿很清楚黎穆辰對自己的好,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的明顯,連一向呆頭呆腦的齊峰都看得出,那可見黎穆辰是真的對她好到一個境界了。

除了一聲苦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欠黎穆辰的太多,恐怕需要借下輩子來還了。

……………

歐陽濬在辦公室轉來轉去,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如此反覆了將近一個小時。w先生眼睛從半開着的門往裡看,他覺得今天老闆頗爲怪異。於是出於好管閒事的毛病,推門恭敬的問道:“老闆,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我看着像有事嘛,出去,出去,別煩我!”歐陽濬心事好像被人看穿,心虛的不得了。

“哦……”

w先生一隻腳剛邁出去,就又被歐陽濬叫了回去,“你回來!”

“老闆,有什麼吩咐?”w先生冒汗着暗罵自己,真是時候要改改這好管閒事的毛病了。

“齊峰的工作室在哪?我想去視察一下他們的工作進度,你陪我去!”歐陽濬語氣表現得很是正常,自以爲連自己的都騙了。

w先生此刻只能張大嘴巴“啊”了一聲,要知道他今天可是約了很多客戶的,再說這種工作室的活根本不需要什麼視察啊。只要不滿意拿回去改就好了。

“老闆,您確定要去視察?”

“怎麼,有問題嗎?”歐陽濬臉色瞬間嚴肅了起來。

“沒問題,沒問題,您是老闆,您說了算!”w先生只好配合着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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