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過來!”
王姮沒有去看樓彧的表情,她轉過身,衝着角落招了招手。
隨着她的呼喚,一隻橘色的“球”,骨碌碌的滾了過來。
這便是王姮飼養的寵物,河東那隻狸奴生的唯一一隻貓崽兒,王姮取名吉祥。
吉祥被照顧得極好,它跟着王姮一起進京。
進京後,吉祥沒有住進珍獸園,而是被王姮散養在院子裡。
說是散養,還是有專門的丫鬟照顧。
精心照顧的結果就是,才幾個月大的狸奴,就已經有了“大橘爲重”的苗頭。
那小身板,毛茸茸、圓滾滾。
伸手一摸全都是小肉肉。
吉祥許是從小被人類飼養,比它的老孃更親人。
尤其是王姮這個主子,招招手,呼喚兩聲,吉祥就會顛顛兒的跑來。
一路“滾”到王姮面前,真滾,小傢伙甚至都沒能剎住車,向前衝出去了好幾步,然後摔得攤在了光滑的實木地板上。
一隻貓兒,成了貓餅,四仰八叉的躺着,露出了肉肉的肚子,以及粉粉的腳墊兒。
王姮向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揪住了吉祥的小胖腿兒,輕輕一拽,就把貓兒拉到了近前。
“啊嗚!”
吉祥奶聲奶氣的叫着。
王姮則用雙手,掐住吉祥的兩個前爪,將它抱起來,放在了懷裡。
“乖乖的!阿兄給你送了禮物喲!”
王姮習慣性的擼了一把吉祥那油光水滑的皮毛,柔聲哄着。
吉祥彷彿真的聽懂了王姮的話,沒有掙扎,而是乖乖的趴窩好。
王姮騰出一隻手,拎起那條帶着鈴鐺的赤金鍊子,在吉祥面前晃了晃,“吉祥,好看嗎?這是你的項圈哦,我給你戴上!”
吉祥圓滾滾的大眼睛裡,折射着金光的倒影。
它似乎真能聽懂人話,王姮說了“項圈”,還要給它佩戴,它竟擡頭、挺起了小脖子。
王姮見狀,被逗樂了:“吉祥,沒想到你還是隻愛美的狸奴!”
一邊說笑,王姮一邊親手將鏈子給狸奴戴上。
吉祥全程都非常配合,沒有亂動,更沒有揮出小爪爪。
扣好鎖釦,王姮晃動着腦袋,左右看了看,輕輕點頭:“好看!”
她還不忘這件禮物是樓彧的手筆。
轉過頭,王姮笑着對樓彧說道:“阿兄,你覺得呢?狸奴是不是很配這鏈子?”
樓彧笑得溫和,看不出任何異樣。
王姮卻還是能夠感受到,某人隱藏在和煦之下的陰暗與森寒。
“……阿姮說是什麼,便是什麼!”
樓彧的聲音,亦是如玉石般悅耳。
吉祥渾然沒有察覺到兩個主子之間的暗潮涌動,它晃了晃小身子,叮鈴叮噹,金鍊發出清脆的響聲。
吉祥似乎很喜歡這種聲音,它愈發歡快的搖晃着,圓滾滾的球兒,骨碌碌的在地板上滾來滾去。
伴隨着它的歡脫,金鈴鐺一直響個不停。
初夏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一束束的亮光中,隱約有細微顆粒漂浮。
傾城少女與絕美少年,相對盤膝而坐,他們都沒有說話,唯有一隻肉乎乎的橘色毛球,鮮活的跳動着、翻滾着。
畫面很美,卻又透着那麼一絲絲的詭異。
拿着一封請柬行至廊廡下,站在門口,白芷看到這樣的場景,禁不住頓住了腳步。
“啓稟公主,衡陽郡主命人送來請柬。邀請您於五月十六,參加晉城公主府在城郊的遊園會。”
白芷緊繃神經,躬身回稟道。
她不知道兩位小主子發生了什麼,但就是莫名有種不安。
總覺得,自己若是貿然闖進去,很可能淪爲“池魚”。
聽到白芷略帶顫音的話,王姮擡起頭,笑着說道:“衡陽真的送來了請柬?”
“白芷,進來吧!”
王姮一邊招呼白芷,一邊隨口對樓彧解釋了一句:“那日阿兄生辰宴,衡陽郡主就提到,他們家在城外新建了一個園子,請我過去遊玩兒。”
“太子妃也提醒我,不好總待在府裡。我覺得也是這個道理,既來到了這繁華的京城,就該多多出去走走!”
不說什麼見世面,而是要欣賞更多的、更爲不同的風景。
樓彧眸光微凝,“總待在府裡,不好嘛?”
他的阿姮,本就是他教養在深閨的牡丹。
爲什麼要拋頭露面,要被無數人覬覦?
樓彧內心深處,黑氣開始翻涌。
他一直都在剋制,也一直儘可能的給與阿姮足夠的“自由”與“尊重”。
阿姮呢,十年來,都十分乖巧。
從不亂跑,也從不與不相干的人胡亂來往。
可惜,阿姮長大了,有了公主的封號,人也開始變得不乖起來。
上次的爭吵,或許在阿姮看來,已經順利翻頁,兩人也和好如初。
而在樓彧的心裡,卻始終記着王姮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他知道自己性格有問題,也一直在剋制。
但,他也有極限。
阿姮現在的言行,就已經在觸碰那條線了。
“這不是好與不好,而是我應該有更多的嘗試!”
也會多一些選擇。
樓彧捏緊象骨摧決,臉上的笑容不變,他緩緩點頭:“阿姮既想嘗試,那就出去玩一玩兒。”
也是,總待在他打造的溫室裡,阿姮根本不會知道外面的殘酷。
公主的身份,不是萬能的。
絕美的容貌,在更多時候,更是一種負擔。
樓彧不願王姮受傷害,可他也會忍不住的去想:碰了壁,纔會得到教訓。
衡陽郡主?
陸珏?!
其人確實不錯,但,他與阿姮並不相配!
阿姮若不親眼去看,親身體驗,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永遠都意識不到這一點。
……
樓彧起身離開,在中庭的抄手遊廊,與從外面進來的王棉迎個正着。
“見過樓郎君!”
王棉欠身行禮。
樓彧點頭,隨口“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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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明明眼前的少年郎,還是那麼的溫煦,王棉卻禁不住的寒毛直豎。
危險!
樓彧這小變態似乎就在爆發的邊緣。
“阿玖,你、你又作了什麼死?竟把小變態刺激得煞氣外漏了?”
王棉暗自腹誹着,臉上卻不敢有任何表露。
“我去見九娘!郎君請自便!”
王棉緊繃着神經,草草的與樓彧說了一聲,便匆匆的快步離去。
樓彧沒有跟王棉計較,徑自朝着府外走去。
王棉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她放緩腳步,扭過頭,正好看到樓彧遠去的背影。
呼!
小變態的氣場太足了。
明明還是個中學生呢,明明是笑着的,卻、卻總能讓她心驚膽戰。
“阿玖,你和你阿兄吵架了?”
王棉快步來到海棠院的堂屋,看到王姮正悠閒的逗着小貓兒,便有些不解的問道。
咦?
看阿玖這模樣,不像是生氣啊。
難道她是單方面的刺激樓彧?
“沒有啊!我爲何要與阿兄吵架?”
王姮沒有提及金鍊的事兒,這件事太私密,會暴露某些秘密。
即便阿棉是她最好的朋友,王姮也不會告訴她。
她一臉天真爛漫,彷彿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王棉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鬆了口氣:“沒吵架就好!”
樓彧這人,隱約有從小變態進化爲大變態的趨勢。
王棉可不希望自己的嫡長閨,真的惹怒了樓彧,繼而把自己作死。
“阿棉,最近不忙嗎?”
王姮不想再討論自己的事兒,便將話題扯到了王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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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工坊,農莊新作物,還有蕭家的諸多事宜,我的阿棉這些日子都忙壞了吧?”
“今兒是怎麼了?竟還能抽出時間,來找我說話?”
王姮說着話,不是抱怨,而是心疼+佩服。
阿棉太不容易,也太厲害了。
那麼多的事兒,她一個總攬。
從早到晚,從王家到蕭家,從京城到城郊,忙得腳不沾地,整個人如同陀螺一般。
也就是那日生辰宴,王姮見了王棉一面。
隨後的四五天裡,王棉都沒來找她玩兒。
“所有事宜,都已經有了大致的框架,剩下的,有管事盯着就可以!”
“我啊,不只是今天有閒暇,接下來的幾天裡,都有時間呢。怎麼,阿玖,你有出門遊玩的計劃?”
王棉笑着說道,過去的這些日子,她確實忙。
事務繁雜、千頭萬緒,幸好已經理順了,還安排了靠譜的人,王棉雖然是個女強人,卻也不會事必躬親。
“有!是個遊園會!”
說着,王姮將衡陽郡主送來的請柬遞給了王棉:“在龍首原,可以登高,還可以遊園。”
“阿棉,想去嗎?若是想去的話,我們一起!”
王棉雖然有了郡君的封誥,也與長樂侯府定了親。
但,終究還是根基太淺。
旁的勳貴,或許還會想到有王郡君這麼一號人物,但對於衡陽郡主這種頂級貴女來說,未必能夠顧得上她。
無所謂,王棉是她好閨蜜,她可以帶她一起去。
“好!我陪阿玖去!”
不只是參與這種高端的宴集,也是陪伴(監視?)閨蜜。
王棉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家嫡長閨正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她要跟着她,看着她,儘量讓她不要作死。
……
五月十六日,易出行。
王姮帶上王棉、鄭十三,以及諸多奴婢、護衛等,乘坐她的專屬大馬車,浩浩蕩蕩的出了城。
韋家在龍首原新建的別院,着實不小,除了院落、亭臺樓閣等建築,還有一處大大的——
“海棠林?”
院子里居然種滿了海棠樹?
王姮看到這幅場景,心微微被觸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