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顧全大局的巴隆這個時候也氣得不輕,沉着臉甚至都沒有上前勸阻火冒三丈,當場翻臉的尼澤爾。
要知道這種兩國出訪的重要宴會,當場掀桌子發怒已經跟挑起兩國戰爭沒有任何區別。但這一次大晟實在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讓大晟給喀什一個交代!
尼澤爾捏着手中的骨笛,氣的一張臉都變色了,尖銳的開口,“陛下,若您根本就沒有和談之意,我們這便告辭。從此兩國老死不相往來便是了,您用不着用如此惡毒的手段來羞辱我們!我喀什也不是什麼宵小之國,犯不上在這裡跪舔你們中原所謂的禮儀之邦!”
“喀什世代將鷹隼奉爲天神,我不信陛下和在座的各位一點也不知情,如今竟編造出一個‘禿嚾’的可笑稱呼,以爲換個名字我們便看不出這是什麼東西了嗎!?貴國明知它是我喀什子民心中不可侵犯的神靈,卻殘忍殺害,將其屍身做成你們尋歡作樂的玩意兒,甚至還讓個女子在這裡肆意侮辱褻玩,究竟是什麼意思!”
尼澤爾的斥責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集體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老皇帝的臉色更是霎時間一片鐵青。
他的確知道喀什國一直將一種叫“瑟擄屠”的鷹隼信爲神明,瑟擄屠取自喀什語,意爲鬥戰神靈的意思,據說這瑟擄屠當年救過喀什國祖先的命。還在喀什開闢疆土之時,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歷代人民將其信奉爲神明。更堅信瑟擄屠可以保佑喀什風調雨順,但凡打仗一定要祭拜瑟擄屠,以祈求喀什軍隊可以像鷹隼那樣驍勇善戰,所向披靡。
可是這“瑟擄屠”只是鷹隼中的一種,喀什國人並不是將所有鷹隼都視作神明,所以拿鷹隼的骨頭做樂器並不是多新鮮的事情,甚至只要不是在喀什,就算拿瑟擄屠做樂器也沒什麼大不了,但現在的問題是暢音閣裡的樂器這麼多,洛心慈怎麼就偏偏選了一支瑟擄屠做的骨笛,甚至還把它帶到了喀什國人面前!她究竟是什麼居心?
老皇帝越想臉色越陰沉,目光霎時間陰冷的猶如嚴霜寒冰。一雙深邃鋒利的眼睛利刃似的刮在洛心慈身上,好像她一句話說不對,下一秒就要將她拖出去活剮了似的,冷言呵斥道,“洛心慈,你倒是跟朕解釋解釋,這骨笛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是洛心慈第一次見到皇帝,被他強大駭人的氣勢一壓,直接嚇軟了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巴掌大的小臉瞬間一片蒼白,委屈又恐懼的顫聲道,“陛下……小女絕不是有意爲之,更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給小女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給喀什國貴賓難堪啊!”
尼澤爾聞言冷笑一聲,“你會不知道?皇后娘娘剛纔還說你是京城第一才女。博學多才,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方纔你親口說承認這骨笛是鷹隼之王的腿骨所制,現在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鷹隼之王就是瑟擄屠!我看你這分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作弄我喀什國!”
一句話噎得洛心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座的各位一聽這話也頓時反應過來,他們這些普通人分不清瑟擄屠和其他鷹隼之間的區別還有情可原,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洛心慈一樣是個弄笛高手。
這洛心慈剛纔吹奏之時還能侃侃而談,把這骨笛的來歷、做法說的頭頭是道,一看就是對骨笛頗有研究,如今突然一口否認,哪裡還有一丁點說服力?
駱心安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一肚子委屈和驚恐這時根本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就算她是京城才女,今天也是頭一回兒見到這骨笛,怎麼可能分辨得出清鷹隼之間的區別,可這話她卻萬萬不能說出口,否則就等於承認了她是浪得虛名。
一時間她進退兩難,慌亂之下之後硬着頭皮解釋,“殿下,我只是一時記混,錯將瑟擄屠認成了禿嚾了,這才引起了這場誤會,小女並非有意褻瀆貴國神靈啊!”休醫豆劃。
一看這情形,皇后也坐不住了,趕緊陪着笑臉對旁邊的老皇帝說,“是啊陛下,畢竟這骨笛並不常見,連滿朝文武都沒有分辨出來,更何況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興許一切只是一場誤會罷了。”
這話一出,旁邊一直在看戲的駱心安笑着勾起嘴角,看了旁邊怒不可遏的尼澤爾一眼,擡手摸了摸?尖,用來掩飾自己此刻心中的啼笑皆非。
果然一聽這話,尼澤爾直接冷笑出聲,一雙眼睛狠狠地瞪着洛心慈,譏諷道,“誤會?你這賤人把我們喀什人當傻瓜了嗎?”
“鷹隼之中根本就沒有一個品種叫禿嚾,我連聽都沒聽過,旁人或許看不出這骨笛的材質,但我們喀什人對瑟擄屠的每一根羽毛可是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別以爲自己胡編一個名字就能掩蓋過去,你這一套騙騙你們中原人還行,休想在我們這裡矇混過關。我不管你到底是故意賣弄不懂裝懂,纔將瑟擄屠叫成禿嚾,還是根本就存心侮辱作弄我喀什國,總之貴國必須今日給我一個交代!”
這話一出,全場譁然。
洛心慈剛剛還在這裡侃侃而談,一副自己對骨笛多麼瞭解的神氣模樣,一轉眼就被喀什國人親手打臉,沒有哪個國家比喀什更精通鷹隼這種動物,現在人家的王子親口否認,壓根沒有禿嚾這種東西,虧她還自詡才女,原來都是浪得虛名,剛纔那副博學多才的樣子,也全都是她故意裝出來糊弄人的。
洛心慈的臉一下子就綠了,皇后更是緊縮眉頭,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手指一直緊緊攥着扶手,看着洛心慈的目光都徹底冷了下來。
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千辛萬苦給了她這麼好的機會,也能被她搞成這個樣子!
而這時洛心慈整個人都慌了,尼澤爾的話猶如驚雷一般炸在她的耳邊,讓她久久回不過神來,最後一絲冷靜也被炸的四分五裂,她倏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接着陡然反映了過來,“是那個太監!是暢音閣的那個小太監!陛下、娘娘,這笛子是那暢音閣的小太監拿給我的,根本不關我的事啊!”
聽到這裡,老皇帝都忍無可忍的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呵斥,“放肆!剛纔你還口口聲聲說這是骨笛是自己精心挑選,現在又矢口否認,把責任推到暢音閣的小太監身上,你把這大殿當成什麼地方了!還不給朕跪下!”
洛心慈兩腿一軟,癱在地上,這個時候憤怒又不甘的幾乎發狂,她已經徹底明白過來,自己一定是被人在背後算計了,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剛纔在暢音閣發生的一幕,怎麼都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算有人故意算計她,可那暢音閣的小太監從沒在大宴上出現過,甚至連她要吹笛表演這件事都是皇后臨時決定,連她本人都沒預料到,這個小太監怎麼可能事先準備好一支瑟擄屠腿骨做成的笛子來陷害她,甚至還能無比篤定的預料到她一定會選這支笛子?
此時只是看洛心慈的表情,一直站在旁邊的駱心安就已經猜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看着她委屈又驚恐的樣子,駱心安淡淡一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藏在衣袖裡那塊暻字白玉紋佩。
聶暻這時剛好擡起頭,眼睛裡帶着戲謔的笑意,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計劃,駱心安偷偷的衝他作了個鬼臉,也明白自己這一招用的極爲兇險,但所幸的是效果不錯。
其實她很早以前就隱約記得這暢音閣裡應該有一隻瑟擄屠腿骨所制的笛子,或者說她在洛心安的記憶中看到過這樣一幅畫面。
在洛心安前世的記憶中,洛心慈就是個極其精通音律的人,尤其是笛子,更是吹得出神入化,餘音繞樑,當初聶毅非常欣賞,就命人在暢音閣中找到了這支骨笛送給了她,從那以後,每次兩個人纏綿之時,洛心慈都喜歡給聶毅吹奏一段,而聶毅每次都聽得如癡如醉。
兩人琴瑟和鳴的樣子,幾乎成了這副身體裡無法抹掉的傷痛,即使駱心安此時已經佔據了這幅身體,腦海裡都被深深的烙上了這幅畫面,原來那個洛心安對有關自己的記憶甚至都沒有對這一幕印象深刻,這是怎樣一種傷痛和刻骨銘心,駱心安已經不想再替她去感受一次,但這段記憶裡那一支骨笛,她卻記得格外清楚。
這支骨笛以前可以說不僅僅是洛心慈的所有物,更是她跟聶毅之間的定情信物,所以如今既然“洛心安”重生了一次,所有的事情都會從頭再來,歷史會按部就班的進行,就像這隻骨笛一定還會出現在宮中,等待着有人發現它一樣。
駱心安琢磨過來這個道理之後,一直在宮裡有試圖找過找個玩意兒,但是在她現在這幅身體的記憶中,這支骨笛出現已經是聶毅登基之後的事情了,她並不確定現在這個時候,宮裡是否存在這個東西,所以也就乾脆放棄,沒有再繼續花心思尋找。
可誰想到,就在前幾日的時候,皇上爲了迎合喀什國的喜好,特意讓聶暻去暢音閣走一趟,挑一些有異域風情的樂器,用於大宴當天的演奏,駱心安那日閒來無事,就跟着一起去了,沒想到在暢音閣裡面還真就見到了這支骨笛。
當時聶暻隨口告訴了她這支笛子的來歷和做法,沒想到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駱心安笑着摸了摸?尖,譏諷的看了洛心慈一眼,用這賤人曾經最真愛的東西親手抽她一記耳光,再沒有比這更爽的事情了。
洛心慈以爲自己方纔拿着骨笛侃侃而談故意賣弄的樣子很了不起,實際上她賣弄的每一句話都是駱心安親自叮囑小淳子,一個字不差的告訴她的。
包括這骨笛的由來、做法和傳說,甚至連“禿嚾”這個名字都是她隨口編的,爲的就是引洛心慈上鉤。
但凡洛心慈有一丁點自知之明,不那麼好大喜功,或者沒有被即將到來的出彩機會給衝昏了頭腦,或許這一招根本就騙不了她,但是駱心安認識了她兩輩子,對她的脾氣已經瞭若指掌。
她很清楚只要有一丁點出風頭的機會,洛心慈就絕對不會放過,她就是喜歡被人衆星捧月,就是願意讓別人覺得她博學多才,鶴立雞羣。
所以駱心安就抓住了她這個心態,特意讓小淳子帶着聶暻的玉佩和一袋金子,趕在她到之前去了暢音閣,暗示打理樂器的小太監是“王爺的意思”,吩咐他把這骨笛拿出來,推薦給洛心慈。
或許小太監並沒見過聶暻幾次,但這塊玉佩卻一定認識,再加上那一袋金子,他幾乎立刻就被收買,不僅把所有駱心安吩咐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洛心慈,還拿出幾個普通的笛子任她自己挑選,任她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有所懷疑。
反正洛心慈什麼東西都喜歡跟人家爭最好的,如今眼下這麼多笛子,只有這隻骨笛不僅別緻精巧而且音色醇厚,再加上它罕見的材質和唬人的來歷,一定能幫她大放異彩,所以她連想都沒想就直接選了骨笛,正中了駱心安的圈套。
洛心慈跪在原地,害怕的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擡頭,生怕皇上一個決定就立刻讓她腦袋搬家,可她心裡實在是恨的咬牙切?,究竟是誰在背後這樣害她!?
她好不容易纔有了這一次翻身的機會,本來可以直接離開靜月庵,甚至能一步登天踏入皇宮,可現在卻就這樣硬生生的毀了!如果她當初沒有選這隻骨笛,哪怕是選個普通的笛子,也不會落個這樣的下場!
都怪那個給她挑笛子的狗奴才,還有那個背後下黑手的賤-人!能用這種手段對付她的人除了駱心安她想不到別人,可是環顧四周,有哪裡又駱心安的影子!
他恨得目眥欲裂,一雙眼睛裡紅血絲都浮上來,配上她額頭那道因爲流冷汗而把脂粉沖掉顯露出來的傷疤,讓她整個人都看起來極其的可怕扭曲,哪裡還有一丁點剛纔溫婉如水的模樣。
原本週圍那些對她頗爲欣賞的男人,這會兒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瞬間都對她避如蛇蠍,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一個浪得虛名的才女,當衆丟了這麼大的人也就算了,甚至還直接把喀什國的貴賓給得罪了,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有意,她拿着一根瑟擄屠屍骨做的笛子出現在喀什國人面前,就等於直接挑釁,這麼做的後果輕則大宴不歡而散,兩國交惡,重則兵戎相向,民不聊生,這樣一個禍害似的女人,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還兩說了,誰還敢再往上湊?
坐在上座上的皇后,此時的表情用“難看”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她努力挺直脊背,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可嘴角卻像僵住一樣,擠出一個極其難看的表情,氣的手指幾乎都要捏碎了扶手。
她特意提前跟靜月庵的主持師太打好招呼,讓她帶洛心慈來這大宴,還給了她這麼好的機會大展才藝,爲的就是打壓駱心安,可她倒好,不僅沒給自己這個恩人長臉,甚至還把她捲進了這場是非。
洛心慈是她召進來的,吹笛子也是她提議的,如今卻直接得罪了喀什國,讓她這個堂堂一鍋皇后該如何收場!萬一喀什國翻臉,兩國交戰,這話要是傳出去,她豈不成了撩撥兩國關係的千古罪人!?
一想到這裡,她氣的臉色都白了,餘光掃過旁邊的駱心安,只見她一直安分守己的垂着頭站在那裡,皇后心裡就更加的不痛快。
她有預感這件事一定跟駱心安有關係,這丫頭邪門的很,根據探子來報,整個洛家但凡跟她對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好下場,如今洛心慈纔剛出現,就跌了這麼大的跟頭,說跟駱心安無關她都不信,可她到底怎麼暗中動的手腳,皇后卻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這裡,她看駱心安的目光更加的幽深陰沉,而駱心安就像無知無覺似的,一直垂着頭,完全沒有一丁點心虛的樣子,坦然自若的樣子讓人根本看不出任何貓膩。
皇后收回視線,知道事已至此,已經別無他法,冷哼一聲,竟比老皇帝先翻臉,指着座下的洛心慈說,“枉本宮對你的才藝讚賞無比,沒想到你竟爲了一時炫耀,沒搞清楚這笛子的由來就敢往大殿上拿,當真是虛榮的可笑,來人啊,把給把她拖下去,杖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后這話一出,旁邊的駱心安就在心裡笑了,這話哪裡是懲罰,根本就是給自己和洛心慈找退路呢,經她這麼一說,好像洛心慈只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爲了臉面纔不小心做了錯事,並不是有意爲之,所以小懲大誡,可要是真的追究起來,洛心慈這分明就是侮辱他國,損毀大晟名譽的殺頭大罪,又豈是打幾十下板子就能了結的?
若洛心慈這個時候足夠聰明,早應該磕頭謝恩了,可她竟然還不知足,一聽要打板子,她當即委屈的哭了起來,不停地哀求道,“娘娘!小女冤枉啊!那笛子分明是有人嫁禍於我,娘娘明察啊!”
皇后深吸一口氣,氣的臉色都紫了,恨不得當即抽她兩個耳光,這個蠢貨到現在還不知道順坡下驢,是想要把本宮也拖下水麼!?
果然一聽這話,皇上怒極反笑。
“好,好得很。”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早就嚇得跪在地上渾身哆嗦的洛驍,指着他的?子說道,“洛愛卿,這可真是你教出來的好閨女。”
“臣……臣不敢……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啊!”洛驍不停地磕頭,腦袋裡嗡嗡作響,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已經是近在尺咫的成功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這次不僅他如意算盤再次落空,甚至可能整個洛家都要跟着陪葬了!
“放心,朕不爲難你,自然會留你這個好閨女一副全屍!”
皇上冷酷的勾起了嘴角,將目光轉到聽到這話瞬間嚇破膽的洛心慈身上,“你既不願意吃板子,那就換些別的,但你既犯下這等罪過,朕是絕對不能留你了!來人啊,把這賤人給我拖出去縊死,斷氣之後將屍身轉交給洛尚書帶回家,好、好、安、葬!”
最後四個字像催命符一樣瞬間讓洛心慈癱在了地上,洛心慈當場哭了起來,“陛下!不要啊陛下!小女知道錯了!求陛下開恩啊,求陛下開恩!”
皇后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陣膽戰心驚,一旦洛心慈被皇上定成死罪,那她這個推舉人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裡她撲通一下就跪在了老皇帝跟前,眼淚迅速涌了出來,抽噎着說,“陛下……都是臣妾不好,非要聽什麼笛聲,這才把這禍害給引薦進來,得罪了各位貴賓,臣妾有罪,請陛下也將臣妾處死吧!”
駱心安一聽這話掀了掀眼皮,淡淡一笑,果然皇后就是皇后,她這一步以退爲進,用的實在是漂亮,皇上可以當着喀什國人的面殺了洛心慈,卻不能這樣對皇后,堂堂一朝大國因爲喀什的一個王子,就把自己的一國之母給砍了,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成了大晟害怕一個小小的喀什國?
如今她把自己和洛心慈捆在一起,如果皇上不殺她,就等於不承認她犯了死罪,那洛心慈自然也就動不得。
一聽這話,洛心慈頓時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瞳孔瞬間亮了起來,心裡又涌出了希望,可誰想到皇上聽了這話,不僅沒有猶豫反而直接黑了臉,衝着皇后沉聲道,“朕沒追究你引出來這亂子就不錯了,給朕閉上嘴!朝堂之事豈容你一個婦人插嘴!”
皇后一聽這話臉“刷”一下就白了,夫妻多年,這竟是皇上第一次對她用這麼狠辣的語氣,後宮干政是正宮皇后的大忌,皇上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簡直是比當場處罰她更嚴酷的事情,一想到這裡,她身形一晃,要不是旁邊的宮女扶着,差一點就要跌下高臺,全身發軟的被攙扶着重新坐下,她再也沒了剛纔針對駱心安時的得意,垂下腦袋再也沒敢多說一句話。
洛心慈眼睜睜看着自己剛剛燃起的希望重新湮滅,她驚恐的大叫起來,被幾個侍衛押着拖行的時候,她還不停的哭訴求饒,不停地大喊冤枉,可皇上完全不爲所動,而周圍的一衆大臣更是誰也不敢開口。
這時洛心慈瞥到一直冷臉站在原地的尼澤爾,慌不擇路似的抓住他的衣角,“殿下!殿下饒命啊!小女真的不是有意褻瀆貴國神靈!不知者無罪啊殿下!求您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給您當牛做馬都可以!求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
她被漸漸拖行的離尼澤爾原來越遠,可一隻手仍然不死心的緊緊攥着尼澤爾的衣服下襬不放,悽慘悲切的哭聲響徹整個大廳,她手指頭因爲用力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指尖不停地往外流血,頭上的道姑帽子也掉了,露出一顆沒有多少頭髮的醜陋腦袋,狼狽又悽慘的哪裡還有剛纔一丁柔美可人的樣子。
眼見着她馬上就要被拖了出去,這時尼澤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張俊秀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神情,眼睛裡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他瞥了一眼坐在一邊一整晚都沒有動過的聶暻,眉毛一挑,擡起手阻攔道,“慢。”
死死拖着洛心慈往外走的侍衛身形一頓停了下來,這時尼澤爾回過頭對上座的皇上說,“陛下,既然她侮辱褻瀆的是我國神明,那最終如何處置她是否也應該有我喀什國來決定?”
一句話讓現場氣氛一凝,老皇帝沉吟了片刻,沉聲問道,“難道三王子認爲朕處理不公?”
尼澤爾勾了勾嘴角,傲慢的說,“自然不是,我敬佩您的雷厲風行,您既然已經決定要處死她也算是給我們喀什一個交代,不過凡事一碼歸一碼,你們大晟有你們大晟的習俗,我們喀什也自然有我們自己的傳統,這次我們再貴地接連受到這樣的‘款待’,作爲受害人,我們有權利提出我們的要求。”
老皇帝一聽這話嗤笑一聲,身體後仰靠在皇位上,警惕的眯起了眼睛,“好,王子說有幾分道理,這次既是我大晟有錯在先,朕就給你這個機會,只是不知王子想要提什麼要求?”
一聽這話,尼澤爾嘴邊的笑容更甚,“陛下爽快,那我也直接開門見山,這個女人的狗命我不需要,我只想跟他比試一場!”
說着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對面,擡手一指赫然是聶暻的位置。
他囂張的笑了一聲,眉毛一挑,環視四周,“今日貴國這晚宴實在是無趣的很,我不明白皇后娘娘提議讓人表演這些乏味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用意?難道是想告訴我們,大晟陰盛陽衰,只剩下些女人能拿的出手了嗎?”
“一晚上嘰嘰歪歪,全是些娘們的東西,看得我真是哈氣連連,若真是比試就比些男人的東西,別弄些不疼不癢的靡靡之音在這裡尋歡作樂。聽聞貴國的靖王爺十三歲就已用兵如神,剛纔又承蒙靖王爺的一番‘款待’,我今日倒是想見識見識,這靖王爺究竟有多麼厲害!”
說着他踱步走到聶暻跟前,掃了一眼他的腿,嗤笑道,“王爺,這一整天我還沒看您動過,不如現在我陪您練練筋骨怎麼樣?”
他囂張的表情讓駱心安一下子眯起眼睛,而旁邊的聶暻這時擡起頭,很淡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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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公然挑釁AA爲你出頭 (多謝小小年糕妹子送的巧克力)
說着他踱步走到聶暻跟前,掃了一眼他的腿,嗤笑道,“王爺。這一整天我還沒看您動過,不如現在我陪您練練筋骨怎麼樣?”
他囂張的表情讓駱心安一下子眯起眼睛,而旁邊的聶暻這時擡起頭,很淡的笑了一下。
他笑得慵懶而閒適,彷彿眼前面對的根本不是兩國得針鋒相對,而是坐在院落裡曬太陽賞花,“多謝王子一番美意,但本王素來喜靜,這會兒並沒有活動筋骨之意。”
這句話等於毫不留情面的拒絕了尼澤爾。他的臉色當場就僵住了。
尼澤爾以爲中原人素來喜歡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而且還極愛面子,不像他們草原人一樣直來直往,所以這會兒聶暻哪怕心裡再不願意跟他比試,至少表面上會虛與委蛇一番。
這樣一來,無論聶暻到時候找什麼藉口,大晟畢竟都是有錯在先,犯了別人的忌諱,這會兒已經處於不利之地,只要尼澤爾能死死咬住這一點,他能找出千萬個藉口逼聶暻不得不跟他一較高下。
可是聶暻現在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拒絕了他,而且沒有找任何推辭的藉口。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我不跟你比,不是因爲其他任何原因,只是因爲我不想。
這句話一下子堵得尼澤爾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原本他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也全都沒派上用場,一時間他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冷哼一聲譏諷道,“王爺是不想跟我比,還是壓根不敢比?”
“若是不敢比的話直說就是了,我也不會強求,剛纔說要不會宰了這女人的話也會說到做到,最多就是看透大晟不過就是浪得虛名。是個男人膽小怕事,只靠女人來拋頭露面的‘大國’罷了。”
這話一落地,整個大殿裡文武百官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
這喀什三王子,不挑別人專挑怪病纏身雙腿殘廢的靖王爺比試,其用心真是陰險惡毒之極!
旁邊有幾個憋不住氣的武將,直接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吼,“好狂妄的小子,爺爺我打天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奶呢,現在竟然敢跑到我大晟的地盤叫囂,用不着靖王爺出售,你爺爺我這就來教訓你!”
周圍側將軍豁一下站起來,攥着配到大步流星的就要上前跟尼澤爾一較高低。
尼澤爾嗤笑一聲,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輕蔑的說,“不過一介武將有什麼資格跟本王子比試?現在是貴國欺人在先,辱我神靈,若在我們喀什有人膽敢將瑟擄屠殘殺製成玩物,早就被五馬分屍剁碎了喂狗了,現在本王已經寬宏大量,不要這女人的狗命,只是想跟王爺比試一場,王爺卻推三阻四,反而讓個無名小卒叫囂。是以爲我喀什好欺負嗎?”
“還是說……”說到這裡他故意頓了一下,轉過頭滿含惡意的看着聶暻,諷刺道,“堂堂一國王爺,根本就是個無膽鼠輩,因爲怕輸所以連整個國家的臉面都顧不上了?”
如此挑釁的話但凡有點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下去,在場的一堂朝臣紛紛怒不可遏,而聶暻的瞳孔也陰沉了下來,目光似冰刃一般霎時間變得鋒利而冷凝,可臉上的笑容卻仍然沒變,面不改色的說,“三王子,一國的臉面不是靠一兩個人掙回來的,本王代表不了整個大晟,但是如果你覺得打敗本王可以讓喀什在別人眼中高人一等的話,那本王就犧牲自己的臉面直接認輸,還貴國這個人情不就得了。”
說着他擡頭看着大殿裡兩國的重臣,朗聲宣佈,“各位今日都來當個見證,本王承認尼澤爾王子驍勇善戰,文武雙全,我聶暻今日負於他,輸的心服口服,絕無怨言。”
說完他擡頭瞥了尼澤爾一眼,很淡的勾起嘴角,“王子,這樣您滿意了嗎?”
聶暻這一番作爲,讓周圍好些朝臣直接憋不出笑出了聲,咱們這靖王爺這一招以退爲進可當真是陰損啊。
這話乍一聽似乎是沒膽認慫,可實際上仔細一琢磨字裡行間句句都是門道。
聶暻這話分明是在說尼澤爾眼光狹隘,以爲只要打敗了一個王爺就能讓整個大晟顏面無光,而實際上是聶暻壓根不屑應戰,但爲了補償喀什那一隻“神鳥”做的骨笛,他就直接認輸讓你們這些喀什人開心開心,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果然一聽這話,尼澤爾的臉直接“刷”一下就綠了個徹底,氣得嘴脣都哆嗦起來,指着聶暻的鼻子怒道,“你——!”
駱心安埋着頭悶笑,旁邊的聶暻似有所感一般微微撇過頭看她一眼,笑什麼笑,給本王嚴肅一點!
駱心安一看他這個表情,笑得更厲害了,忍的肩膀都微微發抖,果然論起噎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這死瘸子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旁邊的老皇帝一聽聶暻這話眉眼裡也閃過笑意,但眼下到底是大晟有錯在先,這尼澤爾雖然實在是狂妄之際,但他這做皇帝的也不能真的一點面子也不給喀什國留。
“三王子,靖王身患頑疾世人皆知的事情,若您真想比試一番,我大晟自然奉陪到底,這紫雲殿外一千將士隨時候命,你想怎麼比就怎麼比,何必糾結於一人?”
“身患頑疾?”尼澤爾惱羞成怒,看着聶暻那兩條腿,譏諷的大笑起來,極其惡毒的說,“我看不是身患頑疾,而是身有殘疾吧?”
“若不是殘廢怎麼可能寧願在這裡看一些娘們唧唧的表演,也不願意跟我比試一場?不過就是些男人間較量的尋常玩意兒,靖王爺卻連爽快應戰的這點膽量都沒有,就知道在這裡夾槍帶棒的呈口舌之快,跟一些長舌婦人有何區別?依我看王爺您不僅是個殘廢,連男人都算不上!難怪聽說王爺這麼多年都未娶親,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那您這輩子最好都別娶親,否則誰嫁給你都是瞎了眼,註定是被禍害一輩子的命!”
“殿下!”巴隆慌忙阻攔,可尼澤爾話一出口,再阻攔也無濟於事,他腦袋上的冷汗瞬間就淌了出來。
一句話落地,整個紫雲殿裡死一般寧靜,原本還能和顏悅色說話的老皇帝目光陡然陰冷下來,旁邊一衆朝臣氣得恨不得上千教訓一番這個囂張的喀什國王子,可礙於兩國得情面,又不能直接撕破臉,只能狠狠地壓着火,目光兇狠的似乎要將尼澤爾當場撕碎。
聶暻的臉這一次完全沉了下來,原本臉上那一抹淡笑也徹底消失殆盡,他並不是個衝動的人,相反他比誰都更能容忍,否則也不會韜光養晦了這麼多年,任憑聶毅這麼多年想方設法的置他於死地,他都一直應對自如,遊刃有餘。
可是隻要是男人都會有幾分血性,當被人這樣指着鼻子這樣譏諷的時候,沒幾個能受得了,更何況他實際上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尤其是在對駱心安的事情上,他可以忍下任何咒罵他的話,卻不能容忍別人說駱心安一點點的不好。
這次這個尼澤爾既然敢觸他的黴頭,他就不會輕易的放過他,不是要比試麼,那好,一會兒記得千萬別求饒。
壓下眼裡的冰冷煞氣,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讓他整個人彷彿一把蒙塵的刺刀突然被扯掉劍鞘,刺出駭人的寒光,旁邊的尼澤爾似有所感,擡起頭的時候陡然撞上他的眼睛,頓時被他目光看的後背一陣發涼。
而就在這個時,聶暻攥緊手指,支起身子剛要起身,一雙手卻突然在背後一下子抓住了他。
這雙手帶着熨燙的溫度,讓他身形一頓,下意識的側過頭卻看到了駱心安的臉。
她消無聲息的微微搖了搖頭,手指似安撫似在他手心撓了幾下,這一瞬間就像寬闊無比的大海吞沒熊熊烈火一般,讓聶暻已經怒火中燒的腦袋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深深的看了駱心安一眼,薄薄的嘴脣抿成一條直線,鋒利的眼神裡滾動着駭人的情緒,像波濤洶涌的巨浪滾滾襲來,最終卻還是無聲無息的歸於了平靜。
只是這一個眼神,就驀然讓駱心安的心口突然一跳,接着細細密密的涌上來一股尖銳的刺痛。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聶暻看似病弱蒼白的外表之下是多麼的強悍,
只要他願意動手,別說是一個尼澤爾,就算是讓整個朝廷都頭痛不已的紅蓮教,他也能解決的一乾二淨。
可現在他卻不得不像個窩囊廢一樣坐在這裡,任憑一個狂妄的小子用最惡毒的語言來挖苦他、激怒他。
只因爲他那一身怪病身不由己,更因爲朝堂之上黨派林立,儲君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他爲了自保只能明哲保身,韜光養晦。
如果他現在真的不管不顧的站起來,只圖一時爽快跟尼澤爾比試一番,或許當時會贏得漂亮,可這整整二十四年的辛苦僞裝也就跟着一起毀於一旦了。
駱心安從來不是個吃虧的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斬草除根,一向是她的行爲準則,這個時候她恨不得讓聶暻好好地挫一挫尼澤爾的囂張銳氣,可是一旦讓別人知道聶暻不僅會武功,甚至還是個頂尖的高手,這在場文武百官或許會直接炸開了鍋,而聶毅找了這麼多年他的把柄,這個時候也終於可是光明正大的斬草除根。
一次衝動,可能會帶來後續無窮無盡的麻煩,這個買賣不值當,她都明白的道理,聶暻肯定比她更清楚。
兩個人的目光這時撞在一起,聶暻自然看得懂駱心安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把目光挪到了一邊,沒再跟她對視。
那樣子似乎在埋怨自己是爲了駱心安才這樣做,換了別人他才懶得理。
駱心安低着頭無聲的勾起了嘴角,聶暻又一次懶洋洋的靠在了椅子扶手上,蒼白着一張臉,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咳嗽了幾聲,看起來就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見他這幅樣子,哪裡還有剛纔一丁點蕭殺駭人的樣子,尼澤爾不禁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眼花了,否則怎麼會覺得這個病秧子似的男人可怕?
見他對自己的挑釁連個話都不回,尼澤爾以爲他害怕了,剛纔在聶暻身上吃的暗虧終於找回了場子,他心裡的底氣也足了,不禁在心裡不屑的嗤笑一聲,真不知道巴隆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覺得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可怕,什麼十三歲就用兵如神,什麼得罪太子也不要得罪他,根本就是放狗屁,當真是可笑之極!
一想到這些,他嘴角的譏笑更甚,“怎麼,王爺是不是被我說中了,現在連話都不出來了?不會你真是個殘廢吧,哈哈哈……一聽到要動真格就裝起了殘廢,大晟男人還真是好本事!”
他的這句話徹底惹怒了在場的官員,幾個人狠狠地瞪着他,大步流星的直接上前請命,“陛下,臣願意代表大晟跟這小子一試高下!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臣願意!”
“臣也願意!”
整個大殿裡的喊聲此起彼伏,老皇帝眯起眼睛,還沒等說話,尼澤爾已經囂張的開口,“你們要跟本王子比也得看我有沒有這個心情,我要比試的人就是靖王爺一個,既然他不願意,那就算貴國不戰而敗,再來多少人也一樣,小王承讓了。”
說着他哈哈的笑了起來,揮一揮手就大搖大擺的王座位上走。
就在這時——
“且慢。”一道聲音突然叫住了他。
包括尼澤爾在內的所有人聞聲都擡起了頭,一眼看過去赫然看到了站在聶暻身邊的駱心安。
她穿着一身太監服,又一直站在靠後的位置,淹沒在一羣人裡面,若不是這會兒她突然出聲,估計都沒有人能注意到她。
一瞬間,全場的目光瞬間都落在了她身上,聶暻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瞬間皺起了眉頭,一開始就知道她身份的聶毅也倏地挺直了身子,而上座上的皇后這時卻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尼澤爾聞聲回過頭來,就看到了一個小太監打扮的奴才,當即不悅的皺起眉頭,“哪裡來的不守規矩的狗奴才,竟然也敢攔我?”
駱心安站在那裡的樣子很謙卑,但是脊背卻挺的筆直,這會兒並沒有因爲全場的目光而有絲毫膽怯,可聶暻卻直接黑了臉,他沒料到她會突然開口,而且會在這種時候,更猜不到她想做什麼,只能狠狠地瞪她一眼:這個時候摻和進來,你是瘋了不成!趕快躲我身後去!
駱心安給他一個堅定和安撫的眼神,示意自己沒事,接着收回視線不再跟他對視,反而很淡的勾了一下嘴角,恭恭敬敬的給他行了個禮,“奴才小安子是靖王爺身邊的奴僕,見過三王子。”
尼澤爾一聽這話當即輕蔑嗤笑起來,“怎麼,主子自己不說話也不應戰,倒是讓一隻狗在這裡吠起來?”
駱心安聞言一笑,並沒有被激怒,反而語氣認真地說,“回三王子的話,因爲主子只配跟同樣是主子的人說話,所以跟狗說話的時候自然要讓奴才這隻狗代勞了。”
“狗奴才你罵誰是狗呢!”尼澤爾被駱心安堵得臉色一變,瞬間暴跳如雷。
駱心安趕忙跪下磕頭,“王子殿下饒命,奴才只是說狗,並不是說您,您別千萬別生氣!奴才知錯了!”
“你這閹奴!”尼澤爾的臉瞬間變成豬肝色,上來就要打人,可胳膊都舉起來又琢磨過來,他這個時候不論是回嘴還是打人,不就等於惱羞成怒,承認自己是條狗了麼!
一看他這張突然憋屈的臉色,周圍有幾個人直接憋不住笑出了聲。
這小太監不愧是靖王爺身邊的人,這張嘴一樣伶牙俐齒的很,就是不知道他哪兒來這麼大膽子,也不怕被皇上砍了腦袋。
“陛下,貴國真是好大的氣量,不僅侮辱我國神明,現在不戰而敗了還派個狗奴才來羞辱我國,若是比試不起就直說,何必來這些歪歪繞繞!”
老皇帝一聽這話,臉色陰沉的說,“三王子慎言,我大晟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不應戰,何來不戰而敗之言?”
“難道不是?有本事就讓靖王爺與我比試一樣,空說大話誰不會啊!”
尼澤爾似乎料定聶暻一定不會應戰似的,囂張的又挑釁起來,可就在他洋洋得意,覺得自己已經抓住大晟小辮子的時候,駱心安卻施施然跪下,朗聲道:
“陛下,奴才願意替王爺應戰,請陛下成全。”
聶暻腦袋嗡一聲響,臉色陡然一變,駱心安是真的瘋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喀什國的男人一向崇拜力量,這尼澤爾所說的比試絕對不是女人間彈個琴跳個舞就能糊弄過去的,駱心安一個女子,一點功夫也不會,再撞上尼澤爾這麼囂張的人,很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駱心安看懂了他的眼神,嘴角反而狡黠的翹了起來,如果只是彈個琴跳個舞的比試,她絕對能有多遠躲多遠,打死也不會出這個頭。
她並不是魯莽,相反這個決定是她深思熟慮以後才決定的,她是個絕對護短的人,容不下自己喜歡的人受一點欺負。
她不能容忍聶暻出手之後被人當成活靶子,也不能容忍聶毅今天吃這麼大一個暗虧,所以這個仇必須由她來報。
這是一場豪賭,輸了她可能會賠上性命,但贏了她不僅報了仇,得到的可能會更多,更何況這一場比試,她也不是毫無把握。
就比如……她的嘴角翹起,目光悄無聲息的掃到對面的一排喀什人身上,看了一眼他們身上的隨身物品,又將視線挪到不遠處尼澤爾的細瘦身材上,她挑了挑眉毛,眼裡劃過一抹玩味精光,不知道心裡又在打什麼主意。
不過很顯然,不論她打什麼主意,聶暻也不會同意她冒險,這時候,他根本顧不上週圍的人,直接對駱心安心急如焚的呵斥道,“本王還用不着個小太監挺身而出,你給本王過來!”
說着他趕忙擡頭沉聲對老皇帝說,“父王,是兒臣平日對下人管教不嚴,這才衝撞了您,兒臣現在就命人把他拉下去,重重責罰!”
他大手一揮,就準備讓身後的小淳子和影衛把駱心安拉回來,可這個時候駱心安卻故意同仇敵愾的瞪了一眼尼澤爾說,“王爺,奴才知道您身體不好,性子又沉靜,所以不屑於摻和這些爭鬥,可您不參與,人家還以爲我們靖王府好欺負了!”
說着她給老皇帝磕了三個響頭,沉聲說,“奴才只是一介閹奴,但是也是大晟的子民,自當爲國效力,請陛下成全。”
她說完這些話自己都覺得肉麻,聶暻更是氣得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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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不聽話的娘子拽回家,直接按牀上x一頓,沒準到那時候她纔不會這麼胡鬧。
旁邊的尼澤爾一聽這話直接笑出聲來,輕蔑地說,“剛纔那些武將我都不放在眼裡,你不過就是靖王爺養的一條狗,也配跟我比試?”
駱心安同樣回以微笑,“可是三王子如果連靖王爺養的一條狗都打不過,又有什麼資格挑戰靖王爺本人呢?”
“狗奴才你別狂妄!”尼澤爾的臉一下子扭曲了,恨恨的冷哼一聲,“果然狗隨主人,就知道呈口舌之快,沒有一丁點真本事!”
駱心安眨眨眼,所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哦,原來王子殿下所謂的不逞口舌之快是指不許別人說,只能自己說,難怪殿下剛纔要費那麼多口舌侮辱我家王爺,原來是知道自己沒有一丁點真本事,所以心虛了。”
“狗奴才看我不死爛你的嘴!”尼澤爾氣瘋了,從沒有跟人敢這麼囂張的跟他說話,更何況是聶暻身邊養的一條狗!
“好,本王今天就跟你比試,先弄死你這隻狗,來個殺雞儆猴,省得在座各位輸的不夠心服口服。”
說着他囂張的環視四周,最後狠狠地瞪了聶暻一眼。
這話一出等於是喀什國願意換人來應戰,不至於讓大晟落個“不戰而敗”的罵名,傳到各國也不會因爲骨笛一事而遭人詬病,可這喀什國選的應戰對手,從聶暻換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實際上仍舊狼子野心,用心險惡。
聶暻的身體狀況擺在那裡,現在怪病纔剛剛有了起色,老皇帝絕對不會讓他冒險。
而這個小太監看起來這麼瘦弱,身子骨也沒有一絲練過武的樣子,細皮嫩肉的,就算誇下海口也根本不可能打敗尼澤爾,就算應戰了又有什麼用呢?
老皇帝眉頭緊鎖,一時間進退維谷,依他的意思當然是讓在場的武將跟尼澤爾比試一場就再好不過,大晟的武將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各個驍勇善戰,在戰場上,就算彪悍如喀什國人,都得對大晟的軍隊敬畏三分,這尼澤爾就算號稱西北“戰神”,也不見就敵得過大晟的武將,到時候勢均力敵,最後不論輸贏,兩國也都能心服口服。
可尼澤爾現在死咬着聶暻不放,就算換個小太監來也對大晟大大的不利啊。
正當老皇帝思索着如何讓尼澤爾退讓的法子時,旁邊的皇后卻在這時突然欲言又止的開了口,“陛下,臣妾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朕赦你無罪。”
皇后心中一喜,輕聲說,“陛下,依臣妾的意思,這件事便依這小太監的意思,讓他試試也無妨。”
老皇帝緊皺眉頭瞥了她一眼,皇后又往他耳邊靠了幾分,湊近輕聲說,“陛下您想,尼澤爾咬住暻兒不放,無非是看準了他身體不好,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才故意拿軟柿子往死裡捏,如果不趁現在他改口的時候,趕緊定下這小太監,萬一一會兒他又咬上暻兒怎麼辦?”
“您不讓暻兒應戰大晟就是不戰而敗,您讓他應戰,多半也是以輸告終,若他僥倖贏了,無論怎麼樣都好說,可一旦輸了,就是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說到這裡皇后頓了一下,眼睛無意般往駱心安的方向掃了一眼,脣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
“但應戰的人如果換成這個小太監結果就不一樣了。他既是暻兒的隨從,自然也就代表了暻兒出戰,若是贏了,長的可是聶家王朝的臉面,若是輸了,他也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小太監,到時候就算喀什有意往外宣揚他們贏了我們,在別人看來也不過是打敗了個奴才,沒什麼特別好炫耀的,更何況一個太監又不是冠以皇姓的王爺,怎麼可能代表的了大晟,就算他死了,對大晟的威名也沒有半分影響,孰輕孰重,陛下肯定比臣妾清楚。”
她這一番話正好是老皇帝所擔心的問題,而她分析的利弊,也確又幾分道理,如今讓尼澤爾改口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及微,只能賭這一把。
就算註定是輸的下場,一個太監的死活又能影響得了大晟多少?
想到這裡,老皇帝眯起了眼睛,支起身子看着座下跪着的駱心安,沉聲說,“難得你有一片赤誠之心,又忠心侍主,既主動請纓,三王子也沒有異議的話,朕就準你來比試一番。”
“父王三思!”聶暻整張臉冷若冰霜,若不是礙於場合,他可能當場就要拽駱心安走。
“父王!”幾乎在聶暻開口的同時,聶毅也站了起來,看了聶暻一眼,陰沉着臉說,“身爲大晟皇子本應爲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既然三王子認爲只有六弟才配當他的對手,這件事又何必再讓一個小太監來當擋箭牌。”
“你給我住口!”皇后的臉色瞬間一變,看着突然站出來幫駱心安說話的聶毅,眼睛裡閃過一絲冷意,呵斥道,“毅兒,這裡沒有你的事,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這樣當場反駁,是準備違抗皇上的旨意了?!”
皇上明顯是在維護聶暻,傻兒子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個時候你竟然還爲了個女人跟他公然叫板,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太子之位做的太穩了!
“……兒臣不敢。”聶毅緊緊抿住嘴脣,胸口上下起伏了幾下,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退了回去,沒有再說一句話。
老皇帝瞥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沉聲道,“朕心意已決,誰再多說一句,便是抗旨不遵。”
說着他看了一眼座下的駱心安,“朕給了你機會,別讓朕失望。”
這話一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皇后聞言嘴角那抹笑容更甚,瞥了一眼駱心安,眯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光。
駱心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闖進來,本來本宮也只是想給你些教訓,誰曾想你竟然這麼蠢,剛纔僥倖逃過一劫,還不安分守己,非得主動湊上來出風頭,那本宮就給你這個機會,看你一會兒怎麼送死。
駱心安察覺到皇后的眼神,但臉上的笑容不變,跪地磕頭道,“奴才謝陛下成全。”
這話一出,已經再無任何迴旋的餘地。
聶暻整個人僵在那裡,死死地抓着椅子扶手,這時駱心安已經站起來走到了他身邊。
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扯住駱心安的胳膊,力氣大的幾乎要把她拽倒,眼睛冰冷冷得看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剝。
駱心安你真是可以,不讓本王去比試,卻自己上去送命,你是要本王當鰥夫麼!
駱心安知道這傢伙這會兒一定生氣了,也不反抗,任由他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用恨不得把她捏碎的力氣攥着她得手,另一隻手悄無聲地的湊到聶暻的後背摸了摸。
那樣子像極了安撫某種大型動物,把他一身炸起來的毛一根根理順,一開始“大貓”還非常牴觸,一個勁兒的衝她瞪眼,若不是礙於場合很可能會直接回過頭咬她一口。
可摸了幾下,“大貓”就沒了脾氣,雖然一身毛還是蓬蓬的炸着,扭着脖子不理人,卻主動靠過來貼在了她身上。
駱心安這時候低下頭,裝作聽聶暻旨意的樣子湊過去,然後再轉頭的一剎那快速的親了一下他的嘴脣,輕聲說,“阿暻,對不起。”
原諒我自作主張,我只是沒法忍受別人那樣說你,所以豁出我的命我也得親手教訓這個尼澤爾。
一吻落下,如蜻蜓點水,速度快的聶暻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駱心安已經若無其事的站直了身子,好像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聶暻愣了半響纔回過神來,一雙耳朵瞬間控制不住的紅了,他心裡所有的怒火就像撒了氣的氣球一樣,瞬間乾癟,跑的無影無蹤。
他的王妃真是太可惡了,每次都用這一招!
你別以爲親了本王,本王就會原諒你的自作主張!你別以爲叫了本王的乳名,就可以讓本王放心的讓你去作死!除非你親本王兩下!
他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怎麼都沒辦法放下心來,他預料不到接下來的比試駱心安會遇上什麼,他想像個保護者一樣把她牢牢的護在懷裡,可他這個時候才發現,駱心安從來不是需要別人的遮風擋雨,而是在風雨來臨之時可以爲了自己在乎的人奮不顧身的那一個。
這種感覺很新鮮,聶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女人保護,更沒想到一個女可以爲了他做到這種程度,甚至連命都這樣輕鬆豁的出去。
聶暻知道這樣做蠢透了,哪怕駱心安做一萬次,他依然這麼覺得,可是在此時此刻,看着駱心安像個鬥士一樣,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面前時,他的心卻不可抑制的劇烈悸動起來,從沒有一刻這樣深刻的體會到自己被這個女人深深的愛着。冬盡肝技。
壓下心口紊亂的心跳聲,他挪過視線,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
駱心安又偷偷戳了他兩下,“吶……還生氣那,我都說對不起了。”
聶暻冷冷瞥她一眼,壓低聲音冷聲道,“駱心安,你別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現在很生氣,你不要跟我說話!”
說完他又把腦袋扭回去,一張臉跟結霜是的冷成一團冰疙瘩。
駱心安沒辦法只好拽了拽他的衣角,心想自己親也親了,殺手鐗都用了,這傢伙還沒消氣,看來這一次是真生氣了。
她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先斬後奏沒有在乎聶暻的感受,不由得又軟下聲音嘟噥一句,“那你到底怎麼樣纔不會生氣……”
駱心安皺着臉看着他,心裡已經有了晚上洗乾淨毅然獻身的覺悟了,一臉上斷頭臺的表情。
這個時候,聶暻終於擡起頭賞臉是的快速瞥了她一眼,幾乎從喉嚨深處憋出一句話,可速度快的駱心安一個字都沒聽見。
“……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駱心安小心謹慎的打量四周,又往聶暻身上湊了一步。
這時候聶暻也跟着掃了四周一眼,發現沒人注意之後才快速的又開了口:
“……除非你在親我一下。”否則我會一直生氣!
後面的話他沒好意思說出來,只是前半句話已經讓他的耳朵瞬間又紅了一層,接着快速把脖子扭到一邊,死活不再跟駱心安對視。
“……哈?”這一次駱心安聽清了,直接懵了一下。
原來在聶暻的世界觀裡,生氣了是親一下,很生氣是親兩下,那這……這這傢伙未免也太好哄了吧!?
駱心安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趕忙擡手捂住嘴巴卻換來聶暻極度暴躁的一記白眼,像是在衝她吼:你親不親自己看着辦吧!
更啦更啦,今天上大更!嗷嗷嗷(≧▽≦)/
今天高考結束啦,參加高考的親們可以歡脫的玩耍啦~~撒花
ps:多謝小小年糕妹子送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