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心安要的東西很快就拿了上來。
幾十個小太監扛着一根碩大無比的銅柱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些人費力的擡着整整十個箱子走進了紫雲殿。
銀子這東西本來就沉,更何況一下子要擡進來這麼多箱,這還不加那一根沉甸甸的銅柱。當東西放在地上的時候,地面都跟着震了震,小太監更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在寒冬臘月天裡都能熱的汗流浹背。
當箱子被打開的一剎那,裡面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銀錠子閃得人一陣眼暈,周圍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引到了大殿中央,片刻的安靜之後,接着響起熙熙攘攘的議論聲。
有的人疑惑,有的是驚訝。還有的人直接不屑的犯了個白眼,這一局比試的是力氣,就憑這幾箱銀子和一根破銅柱子能有個屁用?
周圍人一片竊竊私語,駱心安卻像是沒聽到一樣,面不改色的指揮着旁邊的小太監從外面的花園裡再搬來一塊假山石頭。
因爲之前老皇帝有言在先,在場的所有宮女太監都暫時聽駱心安調遣,所以哪怕這些小太監在心裡抱怨她是故意耍他們玩,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任命的跑出了殿外。
這時,駱心安回過頭問旁邊負責記錄的小太監,“公公,請問三王子一共舉起多少斤重量?”
太監報了個數。駱心安點了點頭,回過頭又吩咐剩下的幾個小太監去測量一下整根銅柱的長度之後,一挑眉毛,這時候終於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
其實從喀什國出完題目之後,她心裡就已經有了對策。
縱然這些喀什人無論男女各個身強體壯,力大無窮,但終究使的還是人力,只要是人力就總有耗盡的一天,如果人力足夠強大,效率夠高,也不會最後被現代的工業技術所取代。
說到底還是現代的科技水平發達。這些喀什人引以爲傲的力氣,跟現代的那些重型起重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尼澤爾用來刁難她的問題,其實也不過用一個“槓桿原理”就能直接解決。
幸好,她高中物理學的那點東西還沒完全還給老師,這會兒倒是活學活用,直接派上了用場。
駱心安在心裡微微的舒了一口氣,實際她上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淡然。心裡甚至可以說非常緊張。
這一次的比試對她來說就是一場賭注,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就算她不是全無準備,至少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她也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做到萬無一失,只好以不變應萬變。
所以在比試剛開始,她之所以沒有急着動手,就是要看看尼澤爾的實力究竟有多強,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誰先出了手就等於落了下風,給了對手揣測自己實力的機會,而駱心安就是算準了尼澤爾的囂張跋扈,絕對不是甘於人後的性子,肯定一上來就會把自己所有底牌都毫無保留的亮出來,所以一直按兵不動,任由他囂張擺譜。出盡了風頭。
結果尼澤爾果然不出所料,不僅一上來就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甚至在喀什過人一個勁兒的拍手叫好聲中,還不知收斂,繼續不知死活的逞能,最終搞得自己精疲力竭,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
而這這種了駱心安下懷。
她狡黠的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尼澤爾,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說起來,還得謝謝這位三王子,若不是他這麼賣力的舉完一個又一個,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用多沉的箱子才能贏下這場比賽呢。
這個時候,測量銅柱尺寸的小太監已經完工,而花園裡的假山石也搬了過來,此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她在腦袋裡回想着槓桿原理的公式,嘴上也情不自禁的嘟噥道,“……f1成以l1等於f2乘以l2,要形成省力槓桿的話……嗯,就要動力臂l1大於阻力臂l2,既然阻力是一千一百四十四斤五兩三錢,那麼支點就得在……”
她在腦袋裡快速的把古代的計量單位換算成數字,算出個大概數據之後,眼睛瞬間一亮,“沒錯,若想動力小於阻力,支點就得在銅柱的三分之二的地方!”她順手指了指旁邊的那塊指頭,對幾個小太監說,“幾位公公,麻煩你們幫我把這銅柱挪到這塊石頭上面吧。”
她說了一大串話,周圍所有人全都聽蒙了,饒是向來鑽研和精通算數的天文星象官,這時都被她說的一頭霧水。
什麼叫艾撫一艾撫二,動力臂阻力臂支點……又是什麼東西,三分之二到底是指哪裡……?
一堆聽多沒聽過的名字突然從駱心安嘴裡冒出來,讓在場不少人都覺得駱心安是中邪了,老皇帝陰沉着臉,眉頭越皺越緊,卻沒有出聲打斷,旁邊的小太監一看這情形,雖然完全不知道駱心安在說什麼,還是乖乖地按照駱心安指的位置將銅柱費力的架在了假山石上。
重物撞擊石頭髮出刺耳的一聲“砰”,沉重的銅柱一端砸在地上震起了一層灰塵,柱身三分之二的位置被石頭支撐着,另一頭高高的翹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槓桿。
駱心安用手使勁按了按銅柱,確定無誤之後,纔對老皇帝和、行了個禮,“奴才需要的工具已經準備好,陛下,現在可以開始記時了。”
一聽這話,在場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誰也不知道駱心安肚子裡打得什麼主意,眼前這個剛剛做成的“大傢伙”又是個什麼東西。
尤其是在旁邊累的氣喘吁吁的尼澤爾,打眼掃了一眼駱心安剛剛做好的“槓桿”,當即不屑的笑出了聲,“故弄玄虛了半天,這就是你要準備的東西?我還當是什麼呢,結果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憑這東西你也想把這些侍衛舉起來?哈哈哈……你知道這一根銅柱有多沉麼?上千斤啊!一會兒你恐怕連這根柱子都舉不起,還指望用它把人給舉起來?別癡人說夢了!哈哈哈……”
駱心安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能不能把人舉起來,要試過之後才知道,殿下這麼急着就下結論難不成是知道自己會輸,所以這會兒才惱羞成怒了嗎?”
“你——!”尼澤爾當場火冒三丈,指着駱心安的鼻子冷笑,“好個伶牙俐?的狗奴才,行,你既然死鴨子嘴硬,那本王就看看你一會兒輸的屁滾尿流的時候要如何收場!”
“那奴才就有勞殿下操心了。”
駱心安彬彬有禮的欠身行禮,回以微笑,轉過頭拒絕了老皇帝給安排的一衆大晟侍衛,直接伸手一指尼澤爾身後那些已經被舉過一次的喀什國士兵,“換了人還要一個一個的挨個稱重,實在是麻煩的很,不如還是用你們這幾個人吧,你,還有你,你們兩個一起過來。”
她對三個穿着鎧甲的彪形大漢揮了揮手,兩個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駱心安是在叫他們,愣在當場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一時間跟着周圍一衆看蒙了人,目瞪口呆的張大了嘴巴。
只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就已經超過二百斤了,她能憑一己之力扛起其中一個已經是奇蹟了,現在竟然還想兩個人一起來,他是瘋了不成!?
見兩個壯漢愣住了,尼澤爾諷刺一笑,對他們揮了揮手,“你們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過去,這狗奴才叫你們呢。”
看着駱心安那細皮嫩肉的樣子,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她一會兒貽笑大方的樣子了,現在別說是兩個人,他恨不得直接上二十個人,讓駱心安輸得更加一敗塗地。
這時記錄時間的小太監一聲令下,計時的香燭已經開始燃燒。
這時尼澤爾鄙夷一笑,慢悠悠的擡起頭,卻看到駱心安已經安排兩個侍衛坐在了銅柱較短的那一頭,然後她隨手搬起一箱銀錠子往銅柱較長的一端一放……兩個體格健壯的侍衛竟然就這樣直接雙腳離地被舉了起來!?
她的速度太快了,不過是搬箱子的功夫,就舉起了兩個將近六百斤的壯漢,全場直接都蒙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簡直以爲自己剛纔看錯了。
否則她怎麼可能用一箱銀錠子就舉起兩個壯漢!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全場片刻的死寂之後,瞬間一片譁然,老皇帝和滿朝文武百官更是驚訝的直接直起了身子,而駱心安仍在繼續。
剛纔不過是試手,現在知道自己計算的數據和重量沒錯之後,她直接讓三個壯漢一起上,接着又在銅柱的另一端加了兩箱銀錠子,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剛纔尼澤爾廢了吃奶的勁兒才舉起來的三個人同時舉起起來。
原本一直都對駱心安心存不滿指指點點的文武百官,看到這一幕眼睛都亮,一掃剛纔的萎靡不振和憂心忡忡,各個神采奕奕,若不是礙於場合,他們可能直接撲上來討教駱心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纔那些被尼澤爾打壓的一肚子火兒的武將,更是耐不住性子,直接站起來拍手叫好,往喀什國瞪了一眼,哈哈大笑道,“什麼狗屁力大無窮,從小尚武,結果那點力氣還比不過我大晟的一個小太監,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這會兒尼澤爾的臉早就氣歪了,喀什國的人更是臉色鐵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時駱心安把尼澤爾剩下的那最後三個侍衛也叫了過來,輕輕鬆鬆的用銅柱舉起來之後,記錄的小太監激動的眼睛都冒光了,“平手!陛下馬上就平手了!這位公公舉起的斤兩數馬上就跟方纔三王子持平了。”
尼澤爾一聽這個再也坐不住了,倏地站起來指着駱心安罵道,“狗奴才你這是作弊!”
駱心安故作困惑的眨了眨眼,“殿下此話怎講?比試之前,奴才就問過您,可否準備一些必要的輔助工具,您親口告訴奴才,無論奴才想要什麼都可以,就算是把天上的神仙請下來,只要能把人給舉起來就都算奴才贏,這會兒奴才只不過拿了根銅柱和幾箱銀子,還沒去拜神求佛請神仙呢,您怎麼先反悔了?”
尼澤爾瞬間語塞,他沒想到自己方纔說話這時卻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頓時心裡又恨又怒,“好啊!原來你這狗奴才當初引我說出這句話,是在這裡等着我呢!你們中原人當真是陰險狡詐,我若知道你會使詐又怎麼會說出這話!既然說好了是比誰的力氣更大,你卻使些陰險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
駱心安一挑眉,明亮的黑色瞳孔帶着笑意,故作驚訝的說,“奴才不過是條靖王爺養的狗,當然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了,這話不還是殿下您自己說的麼,難不成這一會兒功夫就給忘了?”
她這副狡黠的樣子,讓一隻神經緊繃的聶暻神色一鬆,接着無聲的勾起了嘴角,他的王妃向來是這樣出其不意,誰能想到完全處於劣勢的她,竟然能這樣毫不費力的反敗爲勝。
駱心安嗆得尼澤爾瞬間一張臉漲得通紅,狠狠的指着她的鼻子,“你——!”了半天沒有憋出第二個字,他就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如果可能他恨不得直接撕爛駱心安這張嘴,可這些話又的確是他親口說的,這時候又該如何反悔!?
“你們大晟不要欺人太甚,這一場不算,我們重新來過!”
“爲何不算?題目是貴國出的,規則也是王子你親口定的,我大晟從始至終沒有違規,憑什麼你說算了就算了,難不成只能貴國取勝纔不算欺人太甚?”
聶暻冷聲開口,目光陰沉的看着尼澤爾,他沒有在故意隱藏自己的煞氣,那份蕭殺陰冷的感覺,瞬間驚得尼澤爾後背一涼,竟一時語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靈機一動,瞬間扯過旁邊一個體格健碩的侍衛,用力往上一舉,似乎想要最後奮力一搏,讓駱心安沒辦法再反超他的成績。
可剛纔他已經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本來就已經氣喘吁吁精疲力竭,這會兒縱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能讓這侍衛的腳離開地面一丁點的距離。
駱心安看着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的樣子,笑着搖了搖頭,故意使壞似的嘆了口氣,自己往銅柱上一坐,直接被另一頭穩穩壓住的一箱銀錠子給高高的舉了起來。
“時間到——!”
這時小太監喊了暫停,半柱香的時間剛好過去,駱心安明明有能力舉起更多的人,但是她偏偏不這麼幹,非得噁心死尼澤爾,用一共就比他多了半斤的成績反敗爲勝,輕輕鬆鬆的拿下了這至關重要的開門紅。
在場所有的大晟人瞬間歡呼起來,皇后和洛婉婷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死死地攥着拳頭,臉上卻還得硬裝出高興的笑容,那表情就別提有多難看了。
而尼澤爾和喀什國所有人臉色更是像吞了蒼蠅一樣,一陣青一陣白,方纔那囂張不已的氣焰瞬間被打壓了半截,這會兒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麼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駱心安在心裡長舒一口氣,本想回過頭衝聶暻眨眨眼,告訴他“看吧,我就說你不用擔心”,可是笑容剛綻開,就撞上聶毅那雙犀利如電的目光。
這會兒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彷彿盯上青蛙的毒蛇一樣,帶着冷冽的寒光和佔有慾,讓駱心安後背一涼,笑容直接就僵在了臉上。
她穩了穩呼吸,直接轉過頭完全不想跟他有任何的交流,可當她背對着他的時候,卻還能感覺到後背上炙熱的視線,這讓她非常的不舒服,心裡一時忍不住回過頭冷冰冰的掃他一眼,聶毅卻突然眸色一斂,收起凜冽的神色,衝她幾乎溫柔一笑。
這個笑容簡直與趙子銘一模一樣,駱心安後背一僵,直接沉下臉,心頭那點喜悅也瞬間被沖刷的乾乾淨淨。
這個男人每次都在她充滿喜悅的時候,像一盆冷水一樣從頭澆在她身上,他每次都露出這種勢在必得的神情,究竟是想幹什麼!?
就在她思緒飄遠的時候,旁邊的尼澤爾已經沉不住氣了,最十拿九穩的第一局就因爲他一時的疏忽大意,着了這狗奴才的道兒,纔會這樣窩囊的輸掉,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羞辱,他必須再接下來的兩場裡漂亮的贏回來,好好給這個狗奴才一點顏色瞧瞧!
一想到這裡,他心裡頓時有了主意,壓下心裡的不甘和憤怒,他仍舊囂張的對駱心安開口道,“本王一時大意,着了你的道,這第一局就算你這狗奴才贏了,本王願賭服輸,咱們也別耽誤時間,這便開始第二場如何?”
駱心安回過神來,壓下心頭的情緒,挺直脊背展顏一笑,“奴才也正有此意,這第二局就請貴國現在出題吧。”
一聽這話,尼澤爾突然陰測測的笑了起來,轉過頭將聶暻上下打量一番,突然沒有任何來由的說道,“敢問靖王爺是否身患頑疾,常常感到胸悶氣短,虛寒汗多?”
在場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不知道他突然問這種話心裡在打什麼主意,聶暻也蹙起眉頭,眯着眼睛冰冷的跟他對視片刻,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殿下的心思何時不在比賽上,反而關心起本王了?”
尼澤爾哈哈一笑,眼裡的光芒又多了幾分,“不過是隨口一問,王爺難不成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也是,您這些天天養在身邊的小太監肯定沒一個真正瞭解您這病情,但凡有個懂醫術的隨從跟在身邊,恐怕您這病也會比現在好很多。”
他根本就不知道聶暻所謂的“怪病”並不是他的身體真的有什麼毛病,而是他的體質就是如此,只要與爐鼎交-和之後,他跟正常人完全沒有任何兩樣。
所以,就算他身邊跟這個華佗在世的神醫也根本治不好他的“怪病”,這與醫術高低無關,只與駱心安這個“爐鼎”有關。
當然這些話,聶暻並沒打算說出來,所以尼澤爾如今這麼問,他也懶得回答,直接冷着臉一揚眉,“所以呢,三王子到底要跟本王說什麼?本王的病情到底如何,似乎與今日的比試毫無關係。”
尼澤爾以爲聶暻是被自己說中了,纔會是這樣不耐煩的表情,一時間心裡更加得意,“怎麼能說沒有關係,這關係可大了,既然靖王爺身邊沒有會醫術的隨從,那這個狗奴才相比對醫術也是一竅不通吧?”
他伸手一指,赫然是駱心安的方向,態度囂張的好像完全忘了剛纔自己已經輸了一局。
這會兒不需要再讓聶暻開口,駱心安就直接勾起了嘴角,與他對視道,“承蒙殿下關心,奴才的確對醫術一竅不通,沒能照顧好王爺,是奴才失職了,殿下問及此事,是準備越俎代庖,替王爺來責罰奴才嗎?”
這話正中尼澤爾下懷,他眯起眼睛,目光裡閃過不懷好意的神情,冷笑道,“靖王爺不追究你已是看宏大量,你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本王替靖王爺代爲懲罰自然是義不容辭。所以……這第二場,就比試醫術如何?”
這話一出,包括老皇帝在內的所有大晟人瞬間臉色就青了,這尼澤爾竟然如此的厚顏無恥,連這種題目也說得出口!
世人誰不知道,喀什素來尚武,除了力氣驚人以外,男女老少都會些拳腳功夫,也正因爲如此受傷病痛是肯定免不了的,所以喀什的醫術也非常厲害,幾乎人人都能算半個大夫,尤其在喀什國皇室,更是將醫術作爲王子公主的必修之學,如果無法通過皇室醫官的考覈,可能會永遠失去競爭王位的資格,甚至會被直接逐出皇室。
所以喀什國皇室血統可以說人人都醫術了得,這三王子既然在西北赫赫有名,深受喀什單于寵愛,在醫術方面肯定更是個中翹楚。
如今他故意問駱心安是否擅長醫術,再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堂而皇之的用自己的優勢去打壓別人的劣勢,用心何其的險惡,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耍詐!
聽完這話,駱心安不僅沒有緊張反而嘴角一勾,直接就笑了,所有人都知道喀什皇室擅長醫術,她又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之前聶暻忙於公事,將許多喀什國的書籍和文獻都放在了祥和殿,她閒來無事之時就隨手拿過來看過,那時就已經深知喀什國醫術了得。
在主動請纓參加這場比試之前,她就考慮過喀什國會出什麼樣的題目,既然是“比試”肯定要選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喀什一擅力量,二擅醫術,沒想到都被駱心安猜了個正着。冬叉邊號。
想到這裡,她垂下頭掩住脣角的那一抹笑意。
而周圍的文武百官卻都已經炸開了鍋,紛紛義憤填膺的指責尼澤爾使詐,有些人更是連一點情面都不留,直接呵斥道,“這他媽根本就是設計好的,還有什麼可比的!?直接說不想讓我們大晟贏不就得了,還假惺惺的出題比賽,糊弄誰呢!”
尼澤爾嗤笑一聲反脣相譏,“本王耍詐?論耍詐的本事,本王可比不過你們中原人,我完全是按照之前的約定行事,這纔是第二局,本來就應該由我們喀什出題,這是賽前就已約定好的,而且也沒說不許比醫術,難不成貴國現在想反悔!?”
一聽他這樣挑釁,駱心安直接展顏一笑,臉上完全沒有半分被人耍詐的憤慨,淡然自若的輕聲開口,“我大晟像來一言九鼎,自然不會反悔,殿下既然要比試醫術,奴才自然奉陪到底。”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旁邊有人急切地說,“你瘋了,你一個一點醫術都不懂的小太監,跟喀什國王子比醫術,這不就是直接送死麼!”
駱心安笑了笑,並不言語,只是直起身子衝尼澤爾朗聲問道,“這一局醫術,殿下想怎麼比?”
她這幅淡然自若的樣子,完全不像害怕的樣子,這讓尼澤爾下意識的以爲她隱藏了實力,心中一瞬間有些遲疑,可轉念一想,這靖王爺還在場,他的身份擺在那裡,犯不上跟他說謊,這狗奴才肯定是沒有學過一丁點醫術的,如今露出這種坦然的表情,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裡閃過一絲鄙夷,這種時候還死撐着誇下海口,當真是不知死活,一會兒本王就親手送你上路,一雪上一局的恥辱!
心思一動,他盤起胳膊,傲慢地說,“規則很簡單,這大晟的皇宮這麼大,肯定能找出幾個身患重病的人,就從中挑選兩個,送到這大殿之上,由你我親手診治,誰能最短時間緩解症狀,就算誰贏,如何?”
駱心安一挑眉,並沒有什麼異議,謙遜的低頭一笑,“一切聽從殿下決議。”
老皇帝見駱心安這個當事人都同意了,自然也沒法再說什麼,尼澤爾哈哈一笑,眼裡閃過一絲冷光,顯得前所未有的胸有成竹。
放眼整個喀什,能比得上他醫術的人都沒幾個,一個毫無醫術不自量力的奴才,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這一局他贏定了!
爲了顯示公平,大晟和喀什各出了兩個人一起去挑選患者,駱心安靜靜的站在大殿裡,也不言語,臉上無波無瀾,任誰也看不出她的喜怒。
沒過一會兒,殿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接着兩個躺在擔架上的病人就被擡了進來,一個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顯然是急症剛剛發作,而另一個則嘴脣發青,面色慘白,昏迷不醒。
尼澤爾率先奔着其中一個走了過去,駱心安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在剩下那個人身上時,眼睛瞬間一亮,接着嘴角也跟着翹了起來。
這次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瞎貓撞上死耗子,老天開了眼!
看到昨天那章下面親們的留言,呆鵝挺愧疚的,每天上完班立刻開始高強度的碼字,碰上加班更是連晚飯可能都顧不上吃,所以有時候腦子會有些更不上,昨天那一章的確是我沒有處理好,再加上電腦壞了,借了好幾臺電腦才寫完稿子,所以斷斷續續的寫沒控制好文章的節奏,這裡跟大家道個歉,真的很不好意思……以後呆鵝會加快速度的,鞠躬qaq
第94章 鋒芒乍現,豔驚四座(下)-1【一更】 (多謝小小年糕妹子送的的巧克力)
尼澤爾上前看了一眼那個躺在地上的人。
這人穿着一身太監服,不知道是哪個殿的公公,這會兒他渾身抽搐,全身的肌肉繃成一團。眼睛翻着白眼,嘴角不停地往外塗白沫子,喉嚨裡還發出呼呼的抽搐聲音,彷彿下一秒就要直接斷氣。
在場的大部分女眷何時見過這種恐怖的情況,一時間驚的臉色都白了,縮在座位上,趕緊用袖子擋住臉。
“天啊,這人好可怕,這病會不會傳染啊。怎麼能讓這種人到大殿裡來。”
“這別是撞鬼中邪了吧,好好一個人哪兒能變成這樣。”
“呸呸呸……你可別嚇唬我,這青天白日的哪兒來的鬼。”
整個大殿裡一時議論紛紛,這些女眷的話全都傳到了尼澤爾的耳朵裡,他聽後眯起眼睛勾起嘴角,隨意打量了一番地上的抽搐的人,轉身走到那個擡他進來的小太監跟前開口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人的?他發病前有什麼徵兆嗎?”
小太監一聽,急的趕緊擦了擦頭上的汗,使勁搖頭說,“回稟殿下,奴才和他都是御藥房的小太監。當時他發病前可完全沒有一丁點徵兆啊!我們幾個本來好好地在屋裡幹着活兒,他當時還給我們逗着樂子,正說着一個笑話,結果不知道怎麼,他突然渾身一顫,打翻了一個藥罐子,接着整個人就從高架子上摔了下去,而且躺在地上還一邊說話一邊打哆嗦,眨眼功夫吐起了白沫子,那樣子可嚇人了,奴才直接就給嚇蒙了……”
一聽這話。周圍側着耳朵聽的女眷之中就直接炸開了鍋,沒有任何徵兆,突然就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除了是中邪還能是什麼?
大殿裡響起驚呼,不少姑娘家連連往後退。
“這御藥房裡天天接觸各種各樣的病,誰知道會不會招來什麼髒東西報應在別人身上。”
“……你說會不會是那些沒被醫好的冤魂上門索命來了?”
七嘴八舌的聲音算是炸開了鍋,站在一邊的駱心安聽到這些話,在心裡無奈的搖了搖頭。古代人還真是封建迷信,遇到什麼事兒都能忘撞鬼中邪上扯,這病症一看就是癲癇,也就是俗稱的抽羊角風。
說起來這病,駱心安之所以如此熟悉是因爲以前經紀公司派給她的一個助理就有這個毛病,小姑娘平時好好地一個人,說發病就發病,而且沒有任何徵兆,抽起來必須緊急送醫院,否則立刻會有生命危險。
正因爲她熟悉這個病情,如今看到眼下的情形,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毛。
這癲癇其實是個很平常的毛病,發病率很高,只要及時搶救過來,平時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但這病麻煩就麻煩在它是腦神經上的毛病。腦袋裡的東西千變萬化,縱然在現代社會,也沒法完全找出病因加以根治,更何況是眼下醫療水平極度落後的古代。
所以尼澤爾自己選了這樣一個棘手的病人,到底是盲目自信,還是當真醫術了得,駱心安還當真期待起接下來這場比試了。
這時,特意從太醫請來請來的王太醫,一看這情形,臉色不由繃了起來,老皇帝察覺到之後低聲問他,“王太醫,這病到底是因何而起,是否容易治癒?”
王太醫沉默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沉聲說,“陛下……這病症乃心肝脾腎全身淤塞失調之症,鬱火憂思可生肝火,房勞傷腎心火過盛,這已經蔓延至全身的症狀,很難一時片刻緩解,就算是臣來診治也只有三成的把握……”
這話一出,老皇帝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駱心安,眼睛沉了下來,既然如此棘手的病症尼澤爾都敢挑戰,說明他一定是深藏不露,駱心安你打算怎麼應對?
尼澤爾聽完小太監的話,又蹲下仔細檢查了一番,臉上果然露出成竹在胸的笑意,擡頭看了一眼旁邊緊皺眉頭的駱心安,臉上的笑容更甚,將還在抽搐昏迷不醒的小太監翻過來,拿了四個火罐頭,直接扣在他的督脈、膀胱經,大杼穴和長強穴上,然後從隨身攜帶的衣袋裡,拿出一個金色的瓶子,取出來一粒紅色的丹藥。
王太醫一看這丹藥,眼睛瞬間一亮,“這難道是……紫元丹!?”
那個據說能解百毒,迅速恢復體力和精氣,被喀什王室奉爲迷藥,絕不外傳的紫元丹?
一聽這話,在場又是一片驚歎,這紫元丹可是鼎鼎大名,當年喀什正是煉出這味丹藥,才救了戰場上身受重傷的單于一命,幫着喀什奪下了現在的天下,如今尼澤爾連這東西都拿出來了……看來這一局是十拿九穩了。
尼澤爾似乎也料定了結果,傲慢的擡起頭嗤笑一聲,“喲,沒想到這中原還是個識貨的人。”
“沒錯,這的確是我喀什的紫元丹,平時都是拿來救命用的東西,若不是今日這場比試,本王也不會白白便宜了你們大晟人。”
說着他捏住小太監的嘴巴,直接把融在酒裡的丹藥灌了進去。
丹藥如體,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那原本還在不停抽搐的小太監就慢慢安靜下來,雖然還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嘴裡已經不往外吐白沫,甚至連方纔喉嚨裡那呼呼的彷彿要斷氣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若不是剛纔親眼見到這小太監那副翻白眼全身抽搐的恐怖樣子,誰也沒法將他此時安靜的彷彿睡着一般的樣子跟剛纔聯繫到一起。
一時間,整個大殿裡都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王太醫急匆匆的跑過去給這小太監號了號脈,此時他的脈象雖仍有淤塞,但平穩有力,已無生命之憂,太醫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三王子的醫術真是……神乎其神,能在一炷香之內緩解此症,實在讓在下佩服!”鼕鼕狂巴。
王太醫是太醫院的權威,他這話一出,等於直接判定尼澤爾贏了。
尼澤爾囂張的勾起嘴角,旁邊的一衆喀什人更是直接大笑出來,盯着對面的駱心安譏諷道,“別在那裡傻站着啊,要治快治,別耽誤了一條人命,若是你現在肯認輸,我們王子興許會大發慈悲的救他一命。”
周圍所有文武百官的臉色都凝重起來,皇后和洛婉婷更是用幾乎看笑話的眼神盯着駱心安,連太醫院泰斗王大夫都如此欽佩的醫術,駱心安這麼一個從小在官宦世家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怎麼可能比得上?
一時間整個大殿的目光都集中在駱心安身上,看她的目光甚至都帶上些悲憫,所有人都明白這一局駱心安怕是凶多吉少,必輸無疑。
而駱心安自己倒是分外淡定,完全沒有受周圍眼光的干擾,收回放在尼澤爾身上的目光,她垂下視線笑了笑,又重新把目光放在她的病人身上。
此刻她不得不佩服,尼澤爾的醫術的確十分了得,對她這個完全對醫術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來說,只有佩服的餘地,但她又不得不感慨,尼澤爾爲了贏下這場比賽也當真是煞費苦心。
不僅在明知道她沒學過醫的情況下,故意出這種他最擅長的醫術題目,甚至在剛纔選擇病人的時候,他也是花盡了心思。
或許在別人看來,他選了一個看似可怕難以醫治的“疑難雜症”,無疑是給自己增加了難度,可實際上駱心安卻很清楚他心裡根本就不是打的這個主意。
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嘴脣發青,面色慘白,昏迷不醒的宮女,她這幅樣子明顯是被異物卡住了喉嚨,所以纔會窒息昏厥,這種情況一旦遇上可是比抽羊角風可怕的多。
羊角風發作起來只是看着可怕,但短時間內不會要了人的命,但人一旦窒息,萬一搶救不及時,斷氣可就在眨眼之間。
再看這宮女,一看就是被異物卡了一段時間,臉色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尼澤爾分明就是看出這個女人大限將近,幾乎沒有任何救過來的可能,所以才先下手爲強搶走了另一個病人。
何其的狡猾啊……
駱心安眯起眼睛,在心裡嗤笑一聲,不理會旁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語,繼續像剛纔一樣,趕快把這宮女放平,一隻手使勁撬開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沒有絲毫猶豫的伸進去了她嘴裡。
周圍當即片刻死寂,接着一片喧譁,不少女人直接露出噁心反胃的表情,趕緊用袖子擋住自己的眼睛,一個男人,哪怕是個太監,以前也是個男人,這會兒竟然把髒兮兮的手伸進別人嘴裡,哪怕這宮女已經救不回來,對一具屍體也不該如此侮辱。
旁邊的皇后逮住機會直接冷笑一聲,“若這樣的侮辱也算醫治的話,那纔是滑天下之大稽!陛下,我大晟輸了就是輸了,承認技不如人也不是什麼羞恥之事,何必讓她在這裡胡作非爲,丟進我大晟的顏面。”
“皇后娘娘,現在勝負還未分,您就先讓我大晟認輸是何居心。”聶暻陰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面無表情的開口,“難道您心裡其實一直盼着我大晟落敗不成?”
一句話頂的皇后臉色一青,接着轉過頭哭訴,“皇上……臣妾只是好意,哪裡是暻兒說的這個意思,難道您認爲這樣的救治方法不荒唐可笑嗎?”
說着老皇帝蹙起了眉頭,皇后趁機側過頭,對聶毅使了個眼色,聶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收回一瞬不瞬落在駱心安身上的目光,沉凝片刻之後卻沉聲開口道,“陛下,兒臣以爲現在並不是追究禮義廉恥的時候,若最後這人沒有救回來,再追究這些也不遲。”
話音一落,皇后身子陡然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聶毅,不敢相信他爲了駱心安這個女人,竟然敢當場跟她這個母后唱反調,而老皇帝也一擺手,沒有準備立刻追究駱心安失禮的事情,這讓皇后的臉色徹底的陰沉了下來。
四個人的針鋒相對,駱心安根本就顧不上去看,此時她一心都撲在了眼前這個小宮女身上,一邊繼續幫她清理嘴裡的異物,一邊聽旁邊跟着來的另一個宮女哭訴道:
“……從她失足掉進池塘裡到現在都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她會不會死啊……都怪我不會泅水,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沉底卻沒辦法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吧!”
駱心安一聽這話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弄明白了她窒息的原因,快速清理出她嘴裡的水藻和異物之後,旁邊的王大夫也走了過來,用手一探她的鼻子,當即變了臉色,“這人……已經沒氣了!”
又快速探了探這宮女的脈搏,沒有一丁點跳動,他嘆息一聲直接放下了隨身的藥箱,對旁邊的駱心安搖了搖頭,“……這人已經呼吸脈象全無,已經根本不可能救回來了,公公放棄認輸吧。”
一聽這話,所有人似乎都沒怎麼驚訝,好像已經料定這種情況已經無力迴天,紛紛用可悲又可笑的目光看着駱心安,彷彿在看一個跳樑小醜還能怎麼折騰。
而這時,駱心安卻神色堅定的擡起頭看着王太醫,“她還有心跳,絕對能救回來!”
可駱心安卻神情不變,快速解開這宮女的收緊的領口和衣衫,接着把腦袋貼到了她胸口,接着倏地擡起頭,眼睛裡全是光芒,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她還有心跳!還有的救!”
說着她不顧全場的譁然,雙手合十死死地按在宮女的心口,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按,一邊按一邊在她耳邊說,“別放棄!醒過來,千萬別放棄!”
她從沒想過自己在古代還能第二次用到心肺復甦,而且還是在聶暻面前。
說實話在尼澤爾定下這一局比試醫術的時候,她的心裡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樣淡然,除了基本的自救常識,基本對醫術一竅不通,但是有句話叫輸人不輸陣,她既然是來賭的,也早就做好了輸得一敗塗地的準備。
但誰想到尼澤爾卻聰明反被聰明誤,幫了她一個大忙,他以爲把這個窒息的宮女留給她就能萬無一失,卻沒想到駱心安若是碰上癲癇症纔是真的束手無策,碰上個溺水,倒反而給了她反敗爲勝的機會,畢竟她的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可是拿着堂堂靖王爺練過手的。
想到這裡,她偏過頭突然頗有意味的挑眉看了聶暻一眼。
這道目光太有深意,還帶着濃濃的調戲和玩味,這樣的眼神落在聶暻眼裡不亞於赤-luo-luo的勾引,他的呼吸陡然一緊張,接着緊緊地攥緊了椅子扶手。
在這種千鈞一髮的時候,本王的王妃竟然還有工夫拋媚眼勾引本王,簡直是……太不知羞恥了!
本王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大庭廣衆之下這麼yin-蕩,就算要勾引他也只能在屋子裡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可如今一看他的王妃估計把他的話都當成耳邊風了,夫綱何在!?
聶暻呼吸一窒,全身都繃成了一條直線,裝哪怕表現的神色再緊繃不悅,可耳朵卻霎時間紅了一層,他掩飾似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趁機癱着臉瞪了駱心安一眼,像是在說:別胡鬧先辦正事,有騷回去發!
駱心安嘴角一翹,暗自在心裡壞笑一聲,給自己打了打氣,接着深吸一口氣,托起這溺水宮女的下巴就把堵住了她的嘴巴。
一片死寂之後,接着整個紫雲殿裡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聽“砰”一聲響,一個茶杯砸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聶暻剛喝下去的那口茶還沒等嚥下去就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他這一下嗆得太狠,直接劇烈的咳嗽起來,憋得一張臉通紅,顯然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駱心安,你他媽翻了天了!就算是女人你也不能直接親啊,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相公!
他在心裡暴躁的吼了一嗓子,一張臉瞬間一陣紅一陣綠,原本冷淡面癱的臉上因爲糾結的表情而變得格外奇怪,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駱心安親在別人嘴上的脣瓣,那表情別提有多糟糕了。
很顯然,周圍人的反應比聶暻好不到哪兒去,就像一顆悶雷直接在大殿裡炸開一樣,所有人在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的一瞬間,整個大殿的房頂都差點被掀起來。
這些封建保守的古代人,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平日裡男女之間就算是個眼神都是欲言又止欲說歡迎,就算心裡再思慕對方也是發乎情止乎禮,誰敢這樣大庭廣衆的直接親吻?!就算其中一個是太監,那也半個男人,怎麼能辦如此荒-yin無恥之事!
有的害羞的女子直接尖叫一聲,趕忙用袖子和扇子擋住眼睛,好像看到了什麼誤會的事情,旁邊的男人也都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阻攔此事。
而駱心安早就料到他們會是這個反應,這會兒就直接屏蔽他們的目光似的,一隻手緊緊地託着宮女的下巴,不停地往她嘴裡灌氧氣,一雙眼睛卻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聶暻身上。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黑色的瞳孔在四周的燭光映襯下閃閃發亮,彷彿要把人吸進去一樣,似深潭幽谷,牢牢的鎖住聶暻的眼睛。
聶暻一瞬間愣住了,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樣坐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滿眼裡都是駱心安那雙充滿情誼的眼睛。
他像來知道駱心安長得好看,也知道她有一雙靈動的眼睛,當初他第一次在青雲觀見到她的時候,就是在自己怪病發作之時,那時候他整個人如墜謎窟,眼前一片黑暗,根本就分不清自己在哪裡,但是當他甦醒過來,第一眼撞上的就是這一雙明亮如墨的眼睛。
以至於,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沒有爐鼎和他怪病的牽引,他也會愛上駱心安,就是因爲這雙眼睛有種攝人心魂的魔力,讓他看上一眼都彷彿要萬劫不復。
這個時候,駱心安擡起了頭,胸口劇烈的起伏,手上還在不停的按壓着宮女的心口,而眼睛卻一直看着聶暻,這個時候她換了一口氣,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脣,嫣紅的嘴脣泛着一層溼漉漉的水光,因爲長時間的按壓而微微紅腫。
她因爲缺氧而微微張着嘴脣,在聶暻的角度能看到她嘴裡若隱若現的舌頭,他的呼吸一下子也急促了起來。
這個時候駱心安深吸一口氣,重新低下頭王宮女嘴裡灌氣,但眼睛裡卻是狡黠的笑意。
就是這個笑容像驚雷一樣徹底炸碎了聶暻的理智,讓這原本無比正直純良的人工呼吸霎時間變了味道,彷彿駱心安此時此刻真正親吻的人事他聶暻。
他的臉瞬間漲紅了,喉嚨裡就像灌進啥子似的,幹癢沙啞的厲害,下意識的舔了舔已經乾燥無比的嘴脣,想要趕快挪開視線,可眼睛卻像長了釘子似的,牢牢地落在駱心安的嘴脣上,怎麼都捨不得離開。
明明兩個人隔着很遠,只是遙相對望,卻比兩個人之間任何一個吻都要煽情。
駱心安本來只是想要逗逗聶暻,告訴他自己當初就是把你這麼救回來的,這是很正大光明的搶救手段,纔不是你說的什麼吃你豆腐佔你便宜,可逗着逗着,她卻發現聶暻的目光變了。
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睛瞬間黑了一層,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危險又充滿掠奪的目光。
尤其在他舔嘴脣的那一剎那,駱心安的臉控制不住的有些發熱,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都瞬間回憶起當初在青雲觀初次相遇時的那一個“吻”。
明明當初駱心安是抱着那麼坦蕩的救人之心去給聶暻做的人工呼吸,可現在像來竟然也染上了幾分曖昧的顏色,她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到現在還能清楚的記得第一次碰到這傢伙嘴脣的觸感。
他的嘴脣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看起來是淺色的薄薄兩片,冰冷冷的讓人覺得有些薄情寡義,可一旦真的觸碰上去,就會發現異常的柔軟,甚至還帶着絲絲的暖意。
一旦想起這個觸感,駱心安的臉又紅了一層,趕緊壓住自己胡亂跑偏的心思,想要集中精力繼續做人工呼吸,可這個時候聶暻卻眯着眼衝她一挑眉毛,舌尖勾勒着脣形滑了一下,這讓駱心安瞬間想起兩個人接吻的時候,這個傢伙就喜歡用舌尖一點點的摩挲她的嘴脣,等她放鬆戒心的時候,再抓住機會大舉攻入攻城略地,卷着她的舌頭纏綿的打圈噬咬,簡直像下一刻就要把她吞下去一樣迫不及待。
想到這些,駱心安的腦袋嗡一陣響,等意識到自己給人家搶救的時候腦袋裡竟然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時間整個人都亂了,慌亂的擡起頭,狼狽的避開聶暻炙熱掠奪的目光,“尷尬的乾咳幾聲,接着大大的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思,一邊按着那宮女的胸口,一邊低下頭,剛要給她繼續灌氣的時候……
“咳……咳咳……咳咳咳……”
一聲劇烈的咳嗽聲突然響起,那宮女猛地咳出一大口水,接着整個人像是終於靈魂附體一般,狠狠地打了個哆嗦,劇烈的喘-息幾下,接着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駱心安倏地瞪大了眼睛直起了身子,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旁邊的王太醫愣了片刻,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等聽到動靜再一回頭,驚得像是觸電一般猛地跳了起來,目瞪口呆的指着不斷往外咳水的宮女,震驚的連聲音都在發抖,“人……人醒了!陛下!這人竟然被救活了!她醒了!”
一句話宛如驚雷直接在紫雲殿裡炸開,瞬間所有人的瞪大了眼睛,老皇帝更是驚的直接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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