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接着一道素色的身影慢悠悠的從夜色中走出來,“四妹,這半夜三更的,你好大的脾氣啊。”
洛婉婷瞳孔驟然一縮。“……駱、心、安?!”
駱心安瞥她一眼,笑眯眯的彎起眼睛,就像完全沒注意到她眼睛裡洶涌的恨意似的開口,“四妹,好歹我們也這麼長時間沒見了,姐妹一場叫全名就太見外了,以前你還在洛家北院那會兒見到我可都是乖乖的叫一聲‘大姐’的,怎麼現在倒是生分了。”
聽到“洛家北院”這四個字,洛婉婷當即臉色一白,在北院那段日子是她從小到大最黑暗的一段時光,那種當牛做馬永無出頭之日的感覺,哪怕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無比絕望。
她不會忘記自己當初之所以淪落到北院,都是拜誰所賜。再看到眼前對着自己淡笑着的駱心安,她不知爲何突然從心裡冒出一股沒來由的害怕。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揉着剛纔被石頭擊中已經紅腫的手腕,冷冰冰的開口。“你怎麼在這裡?剛纔是你拿石頭砸的我?”
“啊?原來剛纔那人是你?早知道是四妹站在這裡,我就不下這麼狠的了。”
駱心安故作驚訝的一挑眉毛,嘆氣道,“我不過就是在這裡恰巧路過,隱約着聽到了你的聲音,怕你有危險趕緊過來看看,結果正看到個準備行兇殺人的影子,我還以爲是妹妹遇上了不測,這才趕緊出手,誰知道原來這兇手就是四妹你自己,你看看這事兒鬧的……真是個大烏龍。”
“你——!你少信口開河!你說誰是兇手呢?”
洛婉婷心頭一緊趕緊反駁。駱心安眨眨眼,“四妹你急什麼,我又不是在罵你,要怪就怪今晚的夜色不夠深,沒能把妹妹完全給遮住,這才耽誤了你教訓丫頭。還正巧讓我給撞上了。”
洛婉婷橫眉怒瞪,冷笑一聲,“駱心安,你是誠心跟我過不去了是吧?我教訓自己的丫頭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跟我沒什麼關係,但很快就跟我有關係了。”
說着駱心安衝旁邊的寶珠和寶珍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頭立刻會意大步上前一把扶起已經?青臉腫傷痕累累的連翹,一個趕緊掏出手帕給她擦血,另一個熟練的幫她包紮傷口。
洛婉婷神色一凜,呵斥道,“駱心安你這算是什麼意思!多管閒事還管到我的頭上來了!?”
說着她回過頭衝着連翹怒吼,“狗東西你給我立刻滾過來!我還管不了你是吧!?”
她的眼睛又厲又毒,一張紅脣在夜色裡更顯得凶神惡煞,想起方纔她的所作所爲,再看到她此刻那副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的眼神,連翹害怕的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向駱心安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好像駱心安就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又是這種眼神……渴望、執着又哀求。
駱心安微微眯起眼睛,這已經是這一天連翹對她第二次露出這種目光了,好像如果自己不出手相救,她下一秒就要一命嗚呼一樣。
後宮之中來來往往這麼多妃嬪小主,她怎麼不去找別人,單單認準她肯定會出手相救?
正是思索的時候,洛婉婷見連翹沒動彈,一時間更加火冒三丈,“狗東西瞧瞧你吃裡扒外的德行,看我不直接打死你!”
說着她衝上去就要把連翹拽回來,中途駱心安卻擋在了她跟前,她譏笑一聲,“怎麼着,你還想跟我搶人不成?”
駱心安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不緊不慢的說,“妹妹說這話就難聽了,怎麼能是搶人呢,我不過就是在這裡恰巧路過,跟你提個醒,千萬別把人給打死了,到時候自己沒法收場。”
洛婉婷嗤笑,“既然是我的奴才,命也就是我的,我想讓她活就活,想讓她死便死,不過就是碾死只臭蟲,就算是宮規也不能奈我何,你倒是管的寬。”
駱心安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繼續順着她的話往下接,“哦?那你的意思是哪怕這丫頭是皇后娘娘親自賞的,也是要殺就殺?”
“你別以爲今天皇后娘娘給你幾分臉面,現在就能隨便把她擡出來嚇唬我。”洛婉婷不屑的瞥了駱心安一下,翻了個白眼說,“皇后娘娘親賞的人又如何?這丫頭吃裡扒外,不忠於主,按照大晟律法就這一項罪名就能要了她的腦袋,我身爲主子不過就是教訓不中用的奴才,就算明日拖着她的屍體去見皇后,娘娘也沒這閒心關一個奴才的死活於。”
一聽這話,駱心安翹起了嘴角,直接轉過頭對旁邊的寶珠和寶珍說,“你們聽見四小姐說的話了?還不快點把連翹這丫頭送回我那兒?”
寶珠和寶珍愣了一下,接着面上一喜,笑嘻嘻的應了聲“是”,接着兩個人擡手就把虛弱的連翹架了起來。
“駱心安你什麼意思!?”
洛婉婷當即臉色變得像豬肝一樣難看,一個快步上來就要抓駱心安的領子,結果駱心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甩到一邊,目光冰冷嘴角卻帶笑的說,“四妹,你撒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不是我的對手。”
最後一句話用陳述的口氣說出來,沒有一絲質疑,平靜的就像在說“蘋果比苦瓜甜”一樣淡然。
洛婉婷被狠狠慣了一下,身形不穩差一點跌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倏地擡起頭惡狠狠地盯着駱心安,“賤人你別欺人太甚!你次次使些陰毒手段把我害得這麼慘,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如今你竟然連我身邊的人都敢直接明搶,還知不知羞恥!”
聽了這話,駱心安直接笑了出來,這洛婉婷倒真是會賊喊捉賊,每次被陰毒手段算計的人到底是誰啊?
眼看着她又要抽上來一巴掌,駱心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這個地方正好是方纔她用石頭砸傷的位置,本來就已經紅腫,這會兒被用力一攥,洛婉婷直接聽得尖叫起來。
可還沒等她發完聲音,駱心安就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嘴,讓她只能發出痛苦的“唔唔”聲。
“四妹,你可別誤會,我可沒明搶你身邊的丫鬟,只不過撿走你不要的東西罷了,方纔你可是親口說無論如何都要弄死連翹這丫頭的,那她在你眼裡不過就是個死屍,我替你妹妹你帶走她,其實是幫你做善事,否則這深更半夜若是出現具女屍,而且還正好是皇后娘娘親賞給你的,你說會怎麼樣?”
駱心安低聲開口,聲音如耳畔呢喃般輕柔,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結了冰,直接往人腦仁兒裡鑽。
洛婉婷打了個寒戰,接着開始瘋狂的掙扎,可是她一個從小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世家小姐,怎麼可能是駱心安的對手,縱然她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沒能掙脫駱心安的鉗制,反而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掌還越收越緊,直到她快要窒息的時候才猛然放手。
洛婉婷的臉白如紙片,終於呼吸道久違的空氣,整個人瞬間都快癱在地上,她又驚又恨的看着駱心安,努力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你當皇后娘娘真的會理你?呵,笑話!”
駱心安彎下腰,凌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是啊,皇后娘娘理不理這事兒還兩說,但若是我告訴了皇上呢?”
洛婉婷先是一愣,接着整張臉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去了,所有人都知道駱心安這次之所以能進宮完全是皇上的意思,就憑皇上直接免去她的初試殿試,還對她破例重賞的態度,就可以想象得到駱心安這個賤人現在在皇上心裡是個什麼分量,別人說這件事或許皇上會不屑一顧,可是由駱心安說出來呢……?
這個時候洛婉婷才真的害怕了,後背一陣陣的冒冷汗,雖然她真的恨不得讓連翹這個蠢貨在眼前消失,但這不代表她就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搶走,同樣是扔掉一個丫鬟,殺了她自己心裡痛快,可被人搶走折的可是她洛婉婷的面子!
一想到這些,她又有了幾分底氣,硬着撐着說,“……你少……少威脅我!”
“威脅你?”駱心安失笑,“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誰讓妹妹你自己蠢聽不懂我方纔的勸告,大晟歷朝歷代以仁治國,陛下更是對濫殺無辜的達官貴族深惡痛絕,大晟二十九年的時候,前丞相的小公子只是打死了個馬伕,就直接被流放嶺南,在半路上就餓死了,四妹你說,要是皇上知道現在宮裡還有這種事情,會不會拿你來殺雞儆猴小試牛刀呢,嗯?”
“住口!你、你敢!”洛婉婷到底還是個十五六的小姑娘,心腸歹毒不說還膽小怕事,這會兒駱心安這麼一說,全身乍起一層白毛汗,連說話都帶了顫音。
駱心安看火候差不多了,笑着拍了拍她的臉,“四妹,你覺得有什麼事我是不敢的?更何況,我這可是救你,若是你被髮配邊疆,這張漂亮的臉蛋可就沒了,到時候姐姐我得多心疼啊,你說是不是?”
說着她瞥了一眼徹底僵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的洛婉婷,輕笑一聲對旁邊的寶珠寶珍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說罷她拍了拍洛婉婷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說,“這份‘大禮’我就收下了,多謝四妹關照了。”
“四妹忍痛割愛送我一個丫鬟,身邊少個侍候的人肯定不方便,你我姐妹情深,做姐姐的就把紅苕那丫頭當作回禮送給你吧。”斤雜溝劃。
撂下這話,她沒再看洛婉婷複雜又憤恨的眼神,拍拍屁股瀟灑的帶着三個丫鬟走出了花園。
而跌坐在原地,一直緊緊盯着四個人離開的洛婉婷,卻在駱心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之後,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殆盡,甚至有一種自己早已經被駱心安看穿的錯覺。
第129 天羅地網(2)【二更】
從花園到寢宮還有不近的路,這一段距離哪怕是背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都費勁,更何況是馱一個幾近昏迷將全部重量都壓在身上的“死屍”,等寶珠和寶珍將連翹帶回寢宮的之後,整個人都累得差點癱在地上。
可這並不影響兩個人的心情。她們本來就對連翹動了惻隱之心,方纔又看到她被洛婉婷一陣毒打差點送了命,就更加對她憐愛有加,如今看到自家主子竟真的在四小姐手裡把人給救了下來,這會兒別提有多高興了。
“小姐,你可真厲害,剛纔幾句話就唬得四小姐連個屁都不敢放!”寶珠眉飛色舞的開口。
旁邊的寶珍跟着笑着搖了搖頭,“可不就是,說起來這四小姐也太可怕了,剛纔要不是咱們小姐及時出手,指不定連翹的命都沒了。”
“呸,什麼四小姐,我看就是個母夜叉。也就咱們小姐能鎮得住她,換了個人還真指不定被她怎麼欺負!”
兩個丫頭唧唧喳喳的笑聲在整個大殿裡迴盪,駱心安瞥了一眼闔着眼睛躺在場上一動不動的連翹,眼睛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眯。速度快的還沒被捕捉到就一閃而過。
“行了行了,你們是準備繼續吹牛把我吹上天麼?隔牆有耳知不知道,只顧着在這裡跟我貧嘴,也不怕被旁人聽見,還不快去給連翹弄盆熱水擦一擦?”
駱心安笑着瞪兩個人一眼,寶珠和寶珍嘿嘿一笑,這才趕緊忙手上的正事。
寶珠急急忙昂跑出去打熱水,寶珠也低頭忙活着手上的事,這時有個小太監急匆匆來報,“小主,外面有個叫紅苕的丫頭非說是您的貼身丫鬟。可小的看她實在眼生的很就沒放她進來,不知小姐您是什麼意思?”
聽到紅苕這兩個字,駱心安掀了掀眼皮說,“哦,她之前是不過現在不是了,你去轉告她。讓她放下宮規和女訓直接去找婉婷小主就行了,以後那位纔是她的主子,若她問起原因,你就說是我賣自家姐妹一個面子。”
小太監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還是趕緊應下跑出去覆命了。
看着小太監跑遠的背陰,寶珠放下布巾,欲言又止的看了駱心安許久才低聲開口,“小姐……奴婢和寶珠是不是給您惹麻煩了?這件事的確是我們欠考慮。”
聞言,駱心安難得有興趣的一撩眉毛,疑惑的說,“這話怎麼說?”
“不是麼……”寶珍垂下腦袋絞了絞手中的布巾,“若不是奴婢和寶珠意氣用事,干擾了小姐您的決定,可能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畢竟紅苕和連翹都是皇后親自指派的人,您現在公然違抗她的旨意,把紅苕支走,留下連翹,雖然能去掉一個身邊的奸細,可說到底肯定會得罪皇后娘娘。”
“這四小姐又是那樣得理不饒人的性子,若她死咬着不放,先不說皇上那邊會不會保您,單就是皇后這一關就是個大麻煩,奴婢擔心萬一事情鬧大了,小姐會受到牽連……”
聽了這話,洛婉婷心裡一暖,讚賞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說,“你們不必自責,我哪兒是這麼容易勸動的人,你說的道理我何嘗不懂?但是就算沒有你倆,這連翹我也還是會救的。”
寶珍愣了一下,遲疑道,“……小姐的意思是說……皇后娘娘不會追究這件事?紅苕可是她安插在您身邊的人哎,現在棋子沒了,皇后娘娘怎麼可能不追究?”
駱心安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看了一眼臉上還掛着淚痕的連翹,沒有再開口說話。
就像她剛纔說的那樣,皇后如果真要對她下手絕對不會用這種一眼就看透的拙劣手段,她雖不能百分百確定,但這個紅苕絕對不會是皇后的內應,所以縱然是把她送給洛婉婷,她也敢打賭皇后絕對不會深究。
“皇后追究起來也有我頂着,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害怕什麼?”斤雜丸亡。
駱心安一語帶過,沒有再將這個話題說下去,起身走到牀邊,拿着布巾擦了擦連翹身上的髒污,順手解開她的衣服,看到她脖子上、胳膊上全都是一塊塊淤青和傷口,輕聲對寶珍說,“傷成這樣不能再拖了,你去太醫院就說我病了,趕快叫個大夫過來瞧瞧。”
寶珍一看到連翹這麼嚴重的傷,一下子就把剛纔的事情拋在了腦後,應下之後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大殿裡只剩下駱心安和連翹兩個人,連翹雖然在昏迷之中,但睡的並不踏實,嘴裡總髮出驚恐不安的低語,腦袋裡也在不停地重複着被人毒打的場景,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感覺到一雙手正將她拉出了泥沼,她下意思的像握住這根救命稻草就再也不撒手了。
直到身體一動傳來一陣疼痛之後,她才漸漸地從夢中醒來,眼前一片柔和的橘色燭光,眼前一片模糊之間她一時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死了還是活着。
這時耳邊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你醒了?”
連翹艱難的睜開眼睛,入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一雙明亮的墨色眼睛,這會兒正帶着笑意看着她,她腦袋裡一片空白一時懵在當場。
駱心安拿起一彎腰,拍了拍她說,“既然醒了就起來吃藥吧,這藥都熱了三回了,趁現在還熱着趕快喝了吧。”
說着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之後送到了連翹的嘴邊。
連翹整個人都懵了,直到瓷勺子在嘴脣上留下溼潤的觸感,她才猛的回過神來,認出眼前人是駱心安之後差一點就栽下牀,“心安小……小主!?”
駱心安趕緊扶住她,笑着說,“你身上的傷剛上過藥,就別亂動彈了,趕緊躺好。”
這個時候連翹纔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一切,也記起是駱心安將她救了回來,一時間眼淚又掉了下來,不顧阻攔撲通一下子跌下牀跪在駱心安腳邊,“……奴婢拜見小主……多謝小主救命之恩!小主的大恩大德連翹無以爲報,只盼下輩子可以給小主當牛做馬,以供驅使。”
她這副一根筋又極單純的樣子把旁邊站着的寶珠都一下子逗笑了,忍不住打趣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會說話,你人又沒死,爲什麼這輩子不能償還恩情,非要等到下輩子?”
這話本是句玩笑話,可連翹卻無比認真的說,“皇后娘娘既然把奴婢賞給了婉婷小主,奴婢這條命就是婉婷小主的,要如何才能這輩子報答心安小主的恩情?”
這話把寶珍都給氣樂了,這丫頭還真是又可憐又可氣,小小年紀就這麼迂腐,都被毒打成這樣了還認定四小姐纔是自己的主子,這不是犯賤就是一根筋啊!
“得了吧,要不是我們小姐出手相救,你那婉婷小主早就把你給殺了,她已經不要你了,你現在是我們小姐的人。”
連翹昏迷的早,並沒有被送人這段記憶,這會兒乍一聽,整個人都蒙了一下,接着一雙眼睛瞬間迸發出神采,好像忠於洛婉婷只是因爲她的使命,而現在她才徹底活了過來。
“小……小主,這是真的嗎?我以後真的可以跟着您嗎?”
“當然不是。”駱心安一句話讓連翹變了臉,接着噗嗤一聲笑着將藥碗遞過去,“你要是不好好吃藥,我現在就把你轟走。”
連翹一聽這話眼睛睜得又大又亮,也顧不上自己一身傷了,像個小孩兒似的趕緊抱過碗來,咕咕嘟嘟的把藥湯往肚子裡咽。
她是這裡最小的,甚至比寶珠和寶珍都小兩三歲,兩個小丫頭難得遇到個妹妹,看她這副傻乎乎的樣子更覺得有意思,忍不住湊到跟前又和連翹聊了好久。
等到藥也喝完了,天色也不早的時候,駱心安幫連翹掖了掖被角,起身說,“這幾天你先在這裡養病,等什麼時候養好了身子,再讓寶珍幫你安排些事情,其他的都別多想,好好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你。”
連翹從沒遇上過這麼平易近人的主子,這會兒聽駱心安這樣一說,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用力點了點頭之後,寶珠幫着吹了燈,俏皮的衝她眨了眨眼之後,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出了偏屋,寶珠和寶珍還在笑嘻嘻的說着有關連翹這丫頭的悄悄話,一個勁兒的說像這麼傻的姑娘已經不多見了,而駱心安卻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走進寢宮,大門嘎吱一聲合上,駱心安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兩個人才發現她神色有些不同尋常的冷冽。
只聽“咔”一聲,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微弱的脆響,這時駱心安才擡起頭,而眼睛裡已經颳起了狂風暴雨,冷冷一笑,“寶珠寶珍,從今天晚上開始給我盯緊了連翹,她不對勁。”
一句話落地,像驚雷一樣砸在寶珠和腦袋上,兩個人同時抽了口氣,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