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童玉芬的話，江蘺心裡一陣發涼。
這種現實，是真實的。她能夠體會，但是她不能夠理解，站在高處的人，爲什麼非要按照別人規劃好的去走？按理說，有了更好的經濟條件和物質基礎，應該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當然是精神上的。
只是，她沒有去反駁了。
如果文傾注定要走一段困難重重的道路，她沒有辦法幫他披荊斬棘。如果這注定是文傾的命運，她也無法反駁。但是，如果文傾有自己的想法呢？到時候，一切都會見分曉。
從沈家別墅回去，江蘺感慨萬千。
尤其是坐在車子裡，看人來人往，她看到了很多人臉上的無奈，她看到了很多人腳步匆匆，她看到了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精彩，也有自己的無奈。
這何嘗不是曾經的自己？
那個時候，她和媽媽過着貧苦的生活，媽媽一直告訴她，“小蘺啊，將來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出人頭地，只有這樣我們將來才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我們才能住上大房子，吃上魚肉。”
那些話，猶在耳邊。
此刻想來，竟然有點心酸。
其實她，何嘗不是一直往前走呢？
而孩子，自然有孩子的路要走。這一切，都是看命運吧？
回家之後，她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沈慕川總覺得江蘺神情怪異，開始還沒問，但是吃完飯還是這樣，他就覺得有點問題了。打發了孩子之後，沈慕川帶着江蘺出門兜風。
夜色中，柏油路上。
路邊成排的燈光照耀着整個L市。每一盞燈，似乎都有自己的使命，用生命綻放着自己的光芒。
她陡然間釋懷了。
這就是命運吧！
“老婆，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她剛想明白，沈慕川就轉頭問她。
江蘺回憶淡淡的笑容，“剛纔還不開心，但是現在，沒事了。”她輕描淡寫的說：“這幾天，我們都爲孩子們找快樂，可是這對爺爺和媽媽來說，卻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他們生怕孩子會被我們帶壞了。但是想一想，其實這種擔憂是沒有必要的，如果孩子天性很好，我們就算是給他們帶路，他們也會有自己的觀點，將來按照自己的理論去生活。”
“……”
沈慕川似懂非懂，下意識看了江蘺一眼，停下車子。
“這……是什麼意思？”沈慕川微微蹙眉。
“老公……”江蘺認真的看着沈慕川，“這兩天爺爺和媽媽跟我說了很多事情，他們也給我講了什麼對孩子有好處，什麼對孩子沒好處。開始我是不能夠理解的，但是現在我有點能夠理解了。”
“恩？”
沈慕川輕輕嗯了一聲，還是皺起眉頭，“我還是不太明白。”
“是這樣的。”江蘺伸手指了指路邊的燈，“看它們……其實它們最開始也不是在這裡不是嗎？但是被人們放在這裡之後，就會遵從自己的使命，發光發熱，給人們帶來方便。我們人雖然不一樣，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如果在一個環境中時間長了的話，其實也會被周圍環境的影響，到時候……自然而然就習慣了別人賦予自己的人生。”
“那也有例外啊！”
沈慕川挑眉，“小蘺你看那邊的燈，不是壞掉了嗎？它們難道不是跟命運對抗嗎？”
“這只是暫時的，將來它們還會被人給修好，到時候，它們還是要接受命運的安排，這是不能夠改變的事實。”頓了頓，她深吸一口氣，“不過也有例外的情況，那就是它們徹底的毀掉自己。要麼能夠重生，要麼就徹底的毀滅掉了？”
“……”
這一次，沈慕川不說話了。
江蘺卻淡淡的笑了笑，“是這樣吧？其實就是這樣。這正如魯迅先生說的，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沈慕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你都想透了！看來我們應該回去了吧？”
“別！”
江蘺撇撇嘴，倚靠在車子上，擡頭仰望天空中的繁星點點，“慕川，你看這天上的星星，多美啊！有這樣的風景，有這樣的清風拂面，我們難道不應該在這裡停留一會兒嗎？錯過了這樣的夜色，說不定也是一種遺憾啊！”
聞言，沈慕川這才擡頭看看，深深長吸了一口氣，“這倒也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來，我是忙碌了太久，竟然想不起來要看看天空。難道……”他似乎意識到了一個事實，“難道我也適應了父母給我的生活，而且在其中找到了樂趣，甚至忘記了自己曾經最喜歡的的天空了？”
噗！
江蘺輕輕咧開嘴，嘲諷道：“老公，原來你也喜歡被人控制啊？！那是不是代表我也可以控制你？”
“……”沈慕川瞪她一眼，“難道你沒有控制我嗎？”
“我有麼？”江蘺反駁。
“沒有嗎？”沈慕川目光中透出一許冰涼。
江蘺驀地後退一步，“慕川，你真這樣覺得？”其實，她也想不清楚自己有沒有控制沈慕川。再說了，每個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她只是她自己，就算是很瞭解沈慕川，也不代表她就是沈慕川！
“……”
沈慕川沉默許久，哈哈大笑三聲，“小蘺，我跟你開玩笑的啦！說實話，我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我也沒有被控制的感覺。”頓了頓，他大手抓住她的小手，用力一拉將她拉到懷中圈起來，“傻丫頭，別說你沒有控制我，就算是你真的控制了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我情願被你控制一輩子！”
“討厭！”江蘺既生氣又好笑，臉上有點火辣辣。
聽沈慕川說着這樣的情話，她心裡涌出不一樣的感覺。
那就是幸福！
難以言說的幸福感。
“怎麼，感動了？”沈慕川見她好久不說話，低頭看她一眼，故意逗她，“哎喲，你還真的感動了？都哭了？”笑了笑，他意味深長道：“看來，我以後我多說情話，這樣的話，你就會乖乖的聽話了！”
“沈慕川，到底是誰要聽話？”
江蘺睨了他一眼，她纔不要聽話呢？難道不是某個人應該聽話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