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夜半三更、車隊、石棺…
怎麼看，都透漏着一股詭異。
李衍若有所思，忍不住向前幾步，稍微靠近了些，手掐陽訣，用神通探查。
本以爲是同門內鬥，殺人劫貨。
現在看來，另有隱情。
更關鍵的是，那口石棺看起來非常眼熟…
以他如今道行，探查範圍也擴大不少，隨着車隊緩緩靠近，李衍神色也變得凝重。
果然，類似的東西他見過。
法色瞬間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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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這怪人，卻從未見過。
雖說距離很近，但其身手也是不俗，側身一轉，大袖道袍飛卷，竟直接纏住射來的冷槍，轉身順勢甩出。
“琴蟲？”
唰！他雙槍擡起，就要將馬兒腦袋貫穿。
他們今日怕是難逃死劫。
吳姓道人眼睛微眯，“你們倒是說說，裡面究竟有什麼？”
這個氣息有點不同。
嗡！七根琴絃呼嘯而出，在空中好似靈蛇飛舞，直接將法色和尚身軀、四肢、脖子纏住。
然而，那詭異的臉譜，卻直接映入眼簾，緊接着渾身僵硬，兩臂顫抖，雙槍怎麼也刺不出去。
棺材中有東西…
然而，兩名和尚腳踩趟泥步，身子左右交錯，速度絲毫不慢，轉眼便已靠近。
其右手刺劍，左手掐訣，罡氣升騰，竟弄出火燒燎原之勢。
“師兄，留下東西你們走吧，我實在不想兵戎相見，若要報復，我們兄弟都認了。”
“裡面的東西…”
而旁邊的法色，卻猛然甩手，短槍呼嘯而出，直奔吳道人胸口。
吳姓道人一聲冷哼，“你兩兄弟也有些名聲，但不過棄徒而已，哪來的膽子跟我說這話。”
但槍這兵器，又講究“長兵短用”，皆因長槍架手易老，若不懂短用之法，一發不中，被人短兵侵入，便會落入下風。
“啊—！”
而法空、法色兩名和尚，只是在其開槍的瞬間，身子一閃，便提前躲過，速度絲毫不減。
方纔對那些弟子還手下留情，但對這道人，竟直接出手偷襲，而且是奔着殺人而去。
兩聲脆響，碎石四濺。
身後老婦揮指撥弄琴絃。
抱琴老婦眼神冷漠，扯着琴絃，揮手彈指。
道人暗道不妙，連忙後退。
噗~指尖燃起火苗，怪人鼓起腮幫子一吹。
“快走！”
兩名和尚面色一變，連忙扯住繮繩。
後方的法空，看着滿地死傷的黃陵派弟子，還有那昏迷的吳道人，仰天一嘆，也縱身跳上馬車。
法空頓時頭皮發涼。
這也是火槍弊端之一。
“吳師兄。”
誰知道會藏着什麼什麼玩意兒…
說罷，直接持槍衝出。
他們所用，乃雙手短槍。
砰砰！
看得出來，單論武功，這吳道人比兩名和尚稍差一些，但配合武法，卻能壓制二人。
“見過吳師兄。”
短槍放棄了長槍優勢，就是將“長兵短用”發揮到極限，相當於拳法延伸。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預料。
咚！就在這時，身後石棺一聲悶響。
道人看到後，頓時眉頭一擰，“聽說你們犯了戒律，被石經寺攆出山門，怎麼幹起了無本買賣？”
他感覺到，黑夜中瀰漫着一股殺機。
空明而悠揚，攝人心魄。
那些黃陵派的弟子，揮劍刺來，竟被他們叮叮噹噹全部蕩飛，顯得輕鬆至極。
兩根降魔杵一前一後釘在石棺上，嗡嗡震顫，搖動上方鐵環鈴鈴作響。
畫着臉譜的怪人縱身躍下，又將法色屍體燒成灰，這纔不滿開口道：“對付這兩個小東西而已，爲何還要找我出手？”
他滿臉怒意，咬牙道：“這裡面並無財貨，乃是作祟的邪物，需要押回去鎮壓，你們若亂來，裡面的東西作祟，咱們都要死！”
時不時，還掐動法訣，搖動鈴鐺。
守在石棺旁的道人終於忍不住。
尤其這道人還會武法。
說不定，還能留下一絲機會。
“笑話！”
他們腳下丁不丁、八不八，正是僧門拳特點，雙槍吞吐如蛇，攔、遮、挑、擋，如臂使指。
這道人也是氣的不行。
身後石棺沉重，沒了馬匹，憑這老婦一人，難以運走，黃陵派的人也沒死。
但同樣是那個古老時代的棺槨，只有身爲部落首領的巫師有資格使用。
法色動彈不得，看着遠處火堆，滿眼流淚。
“大哥！”
黃陵派功夫，以火龍滾拳爲核心，講究“腳似蛇行腰柔轉，快速活變步爲先”。
然而，身後卻響起個懶洋洋的聲音。
魘術！
沙沙沙…草叢聲響。
前頭是兩匹馬，拉着石棺，後面同樣是兩匹馬並行，拉着幾口大箱子，粗麻繩捆綁固定，看起來同樣沉重。
兩名和尚，正是如此。
同時，腳下發力，一點寒芒呼嘯而出。
這些黃陵派弟子，大多不過明勁，只有一個踏入暗勁，多半是武館收的徒弟。
法空雖非術士，但也聽說過這個術法。
兩名和尚持槍從黑暗中走出。
“不好！”
李衍看到後，心中也升起疑惑。
法空猶豫了一下，準備開口。
而法空和法色兩名和尚，卻似乎早有意料，從懷中同時取出一根降魔杵，暗勁爆發，揮手甩出。
法空和尚嘆了口氣，“我們來此必然是有原因，裡面的東西事關重大，你們黃陵派根本保不住，即便拉回去，也只會自招災殃。”
“站住！”
霎時間，周圍陰風四起。
說罷，直接縱身而起，腳下一踩馬頭，右臂揮槍，好似離弦之箭，直刺那抱琴老婦。
法色一聲低喝，縱身跳上馬車，短槍一刺馬屁股，馬兒吃痛，立刻發足狂奔。
隊伍中，大部分都是身着黑戎袍的漢子，打着燈籠，手持利刃，滿眼警惕看向周圍。
兩名和尚顯然沒這靈覺，依舊策馬狂奔。
至於裡面是什麼，還真不清楚。
兩名和尚同時恭敬拱手。
李衍眼睛微眯，提起了警惕。
“有可能。”
道人被陰煞之氣撲中面門，一聲慘叫，口吐鮮血，直挺挺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兩名和尚頓時察覺到不對勁。
經他提醒，隊伍立刻停下。
他布了符陣鎮壓，石棺異動，當即有一股陰煞之氣直衝而來。
雖佛道有別，但二人也是峨眉一脈，況且已經還俗，稱一聲師兄，也說得過去。
但見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名老婦，身着青袍，面容清瘦，白髮蒼蒼，用枯枝隨意在腦後紮了個髮髻。
另一名叫法色的和尚，聞言臉色轉陰，“術士了不起麼，給臉不要臉！”
其他黑衣漢子雖不是術士，但都身手不俗，訓練有素，瞬間圍着馬車擺出劍陣。
石棺也隨之安靜下來。
她環抱着古琴，踱步而行，眼神冰冷。
而在前方馬車上，則有一名老道，橫坐在車轅上，手持鎮魂鈴，滿眼警惕，盯着身後石棺。
不等他多想，那畫着臉譜的怪人，就猛然掐訣，伸出手指。
“哦？”
“武侯祠怎會出現這東西？”
法色和尚一聲怒吼，躲過射來的短槍，單手拎槍而上。
鐺~黑夜中，忽然傳來琴聲。
這兩個和尚，只是功夫高，並非術士，全靠兩柄降魔杵鎮壓石棺。
臉譜怪人言語間滿是羨慕，“好啊，你可真是好命，抓住此物，便能更進一步。瓜娃子的，我怎麼沒這運氣。”
之所以讓他們來搶東西，就是想將此事，嫁禍給僧門派，遮掩真正凶手。
不僅如此，隊伍中還有幾人掏出了火器。
剛進入巫山地區時，他們在山中找到上古鹽水部落石棺，因爲對巴國的怨氣，進行詛咒巫術，弄出“霧中客”這種怪物。
法色臉色難看，沉聲低喝道：“你們想幹什麼？不怕王爺怪罪。”
然而，已經遲了。
抱琴老婦收起琴絃，淡淡道：“這是巫咸國古棺，當年方仙道找到，留下龍宮水府線索，不死藥多半在其中，王爺很重視。”
他根本不懼這兩兄弟，但石棺裡的東西一直蠢蠢欲動，拖的他根本不敢出手。
法空又豈會留下弟弟等死。
不僅功力，就連招式也差距太大。
捆在石棺上的硃砂紅繩紛紛斷裂，而上面貼滿的黃符，也迅速自燃。
果然，跟了沒多遠，李衍便心中一凜，停了下來，同時握住斷塵刀刀柄。
法空和尚嘆了口氣，雙槍揮舞，與兄弟配合，鐺鐺鐺連擋數劍。
嘭！黃陵派的一名弟子，當即扣動扳機。
李衍若有所思，腳下發力跟了上去。
一擡手，就看到了其動作。
被逐出山門，不代表對門派沒感情。
忽然，那道人身子一僵，轉身抽劍跳下馬車，護在石棺前，同時開口道：“有埋伏，小心！”
“法空、法色？”
但兩名和尚，都是暗勁巔峰好手，功力遠超開槍的黃陵派弟子。
這種兵器江湖上用的人並不多，畢竟，槍主要以大槍爲主，正是所謂“七尺花槍八尺棍，大槍一丈零八寸”。
他們將其剿滅，救出了朝雲和行雨。
法空猛然轉身，揮槍直刺。
“狗賊！”
功力上的差距，這一刻顯露無疑。
年長的法空恍然大悟，嘆氣道：“弟弟，別說了，他們只是想栽贓，一開始就沒想着讓咱們活。”
但他們顯然已經留手，這些弟子們被打倒在地，雖說哀嚎連連，卻並無致命傷。
抱着古琴的老婦淡淡一瞥，“兩個不守清規戒律的叛徒，真以爲王爺什麼人都收？”
鈴鈴鈴！清脆的鈴聲在黑夜迴盪。
法色眼中也滿是懊悔，咬牙道：“哥哥，這一切都怪我，我拖住他，你走！”
馬蹄聲聲，車輪滾滾，很快消失在黑夜。
普通人，自然沒這種反應力。
江湖中人，高手都練過躲閃暗器身法，火槍也是同樣道理，只要提前避開槍口。
押送這具石棺，明明是件危險差事，怎麼只派出這幫普通弟子？兩名大和尚如狼似虎，舉手投足間，就將周圍人輕鬆擊倒。
火光硝煙四散，但卻是普通火器。
卻是他身後石棺上，不知何時已站了一人，身着黑袍，臉上畫着川劇臉譜，額頭還寫了個“邪”字。
但他腦中靈光一閃，卻沒急着動手，而是直接揮槍，準備先弄死兩匹馬。
嘭嘭嘭！剩下幾人，接連開槍。
抱琴老婦淡淡道：“我另有要事，武侯祠那邊，接連有人失蹤，被吃的只剩皮囊。”
法空嘆了口氣，緊隨其後。
叫做法空和尚，臉上滿是無奈，開口道：“本不想與師兄爲難，但受人之託，不得不走一遭。”
鏘鏘鏘!刀劍出鞘聲不絕。
因爲都江堰那邊正邪爭鬥，門中無暇他顧，他只好叫了些武館弟子，白天休息，深夜趕路，準備將這東西拉回城隍廟。
這支隊伍，共有兩輛馬車。
想把這東西運走，恐怕沒那麼容易…
而旁邊倒地的黃陵派弟子們，也開始掙扎起身，試圖重新合圍。
難不成，黃陵派又找到了類似東西？車隊越來越近，碩大的木輪滾動，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黑夜裡異常明顯。
鹽水部落的那個，裡面藏了一具屍體，乃“霧中客”本體，同時匯聚妖眚。
臉譜怪人無語道：“你送去就得了，找我作甚？”
“哥哥…”
前方那老婦，乃成都玄門道上出名的旁門高手，也是他兄弟上司，知道其厲害。
“果然是蠢貨…”
法空直接化作火人，又被一腳踢飛，倒在地上，在熊熊火焰中燒成焦炭。
旁邊的黃陵派弟子們，眼神也開始變得迷茫，隨後癲狂，竟開始互相攻擊。
“呦，出家人不是講慈悲爲懷麼…”
半空中的法色，一聲淒厲嘶吼，兩眼血紅，就要轉身衝向馬車。
就連遠處的李衍，也聞到一股灼熱之炁。“師兄，我們已無路可退！”
“據活下來的人說，都聽到琴音惑人。”
黃陵派掌控着成都府城隍廟，同時也是執法堂主力，他分明前去調查一件滅村慘案，無意中發現與此物有關。
道人一聲怒吼，連忙閃躲。
“嘖嘖，真麻煩…”
“籲~”
法空看了看周圍，咬牙拱手道：“可是裴玉舫前輩，東西我們拿到手了！”
“不清楚，但消息已經傳出，老身必須得到！”
抱琴老婦說罷，就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而那臉譜怪人，則罵了一句，“都傻站着幹什麼，趕緊來幹活。”
一聲令下，黑暗中走出數十人，皆身着鎧甲，揹着火神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