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所有情緒他盡收眼底。可是他還是這麼殘忍地離開了。我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他所有的做法。越琢磨,越捉摸不透他的性格。
誠如苗翠翠所說,愛上他的女人,真的特別累。這一刻,我深深地感覺到了。
房間裡又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個人。
陳珂打來了電話:“勝男,你怎麼樣了?我們在迎客鬆附近呢,哎,你沒來真是太可惜了,今天的天氣特別地好。”
“嗯,你們玩得開心就好,我現在好多了。”我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曲總說他留在酒店照顧你,他有來看過你嗎?”陳珂問道。
“嗯,他給我送了藥過來,已經走了。”
“是嗎?曲總對你還是挺與衆不同的。勝男,好好把握噢!”陳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雀躍,電話裡傳來嘈雜聲,我想她周圍應該有挺多人。
“別這麼說,我沒有這個福氣。陳珂你們好好玩吧,多拍點照片,我再睡會兒。”
“好的,那你多注意身體,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啊。”
“嗯。”
掛掉了電話,我又一陣悵然若失。此刻,他會在房間裡做什麼呢?我剛纔那一個突兀的吻,爲何他會有如此淡定的反應?陳珂說他對我與衆不同,可是如果與衆不同,爲何他又會如此淡定呢?
我再一次陷入了情緒上的掙扎,又想他和他前女友的故事,又想他和苗翠翠之間的種種曖昧,越想,這心裡越是絕望。
我竟然在這種反覆糾纏的情緒中就這麼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來,那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居然又來了,什麼時候來的呢?我怎麼完全不知道?他這樣看了我多久?糟糕,我不會流口水了吧?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別擔心,沒流口水。看你睡得挺香,沒忍心叫醒你。”
“曲總,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睡了很久嗎?”
“下午1點多了,我剛回完郵件。你感覺好點了沒?”
“嗯,感覺好多了。”
“那起來吧,我們去吃午飯。”
我於是乖乖地起牀,因爲擔心他會進來,所以我沒有換睡衣。
“就穿這衣服睡覺多難受。好了,我們走吧。”
他站起來,很自然地伸出手來示意我拉住他。我一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又微微抖了抖手示意我拉住他,於是我戰戰兢兢地把手放進了他寬寬的手掌內。他的五根細長的手指如同鋼託一般瞬間牢牢扣住了我的手,一股溫暖從掌心傳了過來。
這一瞬間,我幾乎相信他也是喜歡我的,不然爲何他的手會如此溫暖。
他就這樣拖着我走出了房門,儼然一對出來度蜜月的小情侶一樣,路上遇到陌生人,他也沒有放開手的意思。一股濃烈的幸福感,如同花兒一般在我的心裡綻放開來。
“想吃什麼中午?中餐還是西餐?”他問我。
“中餐吧。”
“嗯,看來你還是不太喜歡西式的菜色。”
“嗯……其實是因爲我不會用刀叉,怕丟人。”我想了想,還是道出了實話。
他居然笑出聲來,笑聲十分地爽朗。
“那我們去吃西餐如何?我來教你用。”
“嗯……只要你不嫌我給你丟人。”
“不嫌。”
兩個字言簡意賅,卻讓我這複雜的腦袋衍生出一種“夫唱婦隨”的味道來。幸福啊,就像花兒一樣。這次的旅行,是上天給我的際遇麼?
這之前還掉入地獄的心,此刻頓時已經置身於天堂的大殿內。如果這是夢,請讓我做得更久一些。
我們去了酒店的西餐廳,坐下來的那一刻我有些拘謹,這種場合我來得不多。
曲歌十分的坦然,把服務員叫過來十分流利地中英文雙交流,又是七分熟又是意大利麪什麼的聽得我雲裡霧裡,有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錯覺。
點完,他問我:“牛排七分熟的可以嗎?敢吃嗎?”
沒吃過豬蹄也見過豬跑,小說裡太多關於牛排的橋段了。我於是壯着膽子回答道:“七分熟好像有點過了,還是五分熟的吧。”
他眼睛一眯,又笑了起來:“你確定?”
“嗯。”
牛排端上來的時候我傻了眼,看着那似乎還帶着鮮血的牛排目瞪口呆。五分熟……也不能這麼生吧?帶血的能吃嗎?外國人真是變態,我心裡暗罵了一句。
他從我的表情已經看出來我的爲難了,笑笑地說:“逞強!”
我頓時心裡又賭氣上了,徑直拿起了刀叉,心想:“吃就吃,吃死也不能丟這個臉。”
只是,拿起刀叉切了好幾下,我這才尷尬地發現我居然不會。他的笑意更濃了,自始至終他就沒有動過,就這樣默默觀察着我的表演。
我的臉,又紅得像蘋果。
“不會就要不恥下問,看到沒,這就是逞強的後果!”曲歌說。
他又叫來了服務員:“把這一份牛排撤下去,換一份七分熟的。兩份我都會付錢,放心。”
“別,這太浪費了,牛排很貴的!我吃,我能吃得下!”作爲一個農家出身的孩子,我對浪費這種事情有種本能的牴觸,淳樸得讓我自己都覺得可愛。
服務員表示有些爲難。曲歌說:“撤下去吧,沒事,她身體不舒服,吃了這個我怕拉肚子更厲害。”
“那要麼就讓廚師再熱一熱,熱熟一點就好了。”我再一次淳樸地說道。
“女士,如果這樣做,牛排的肉質就老了,就沒有了牛排的風味了。我建議您還是聽從這位先生的,重新更換一份吧!”我想我“老土”得連服務員都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我道。
果然最終還是聽從了曲歌的想法。我爲自己的淳樸懊惱不已,在這個環境高雅的地兒,總覺得坐立不安。
“五分熟的牛排和七分熟的牛排在路上相遇,爲什麼他們不打招呼?”曲歌突然一本正經地問我。
我完全錯愕。“啊?牛排又不會說話,而且也不會在路上相遇啊。”
“笨蛋,這是一個腦筋急轉彎。爲什麼他們不打招呼,因爲他們都不熟。”曲歌說完,自己率先大笑了起來。
好冷!我只覺得一羣烏鴉在頭上飛過,附和他笑了幾聲,心情又漸漸放開了。
他開始教我刀叉的正確用法,手把手地教我,那副模樣就像他在工作時一樣認真。曲歌,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他不允許生活出現一點瑕疵。
我認真地學着,一餐下來,我終於知道刀叉是怎麼使用的了,也瞭解了西餐的一些禮儀。
這一頓飯,的確受教。
吃完後,他又問我:“下午你身體要沒事,我帶你去轉轉,他們估計都得晚上才能回來。”
“這附近有什麼地方好玩的呢?”
“我也不知道,酒店離廬山還有一些距離,我們去也不合適了。我陪你附近逛逛吧,看看有什麼小玩意兒可以帶回去的。”
“好。”
於是我們真的一起逛了一下午,他拉着我的手,帶着我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認識我們的人都去了山上,留我們兩個在這裡悠閒自得地走着。
“其實旅行真正的意義不是爲了去一個什麼地方,而是一種極度放鬆的心情。”曲歌說。
“這是我第一次旅遊。”我說。
他驚訝不已地看着我:“以後,有機會我多帶你出來晃晃。”
我又有點聽不懂他的話了。他帶我出來?以什麼樣的身份帶我呢?
我不敢問。
他見我沉默,又說:“慢慢來,你人生剛剛起步,以後一切都會有的,安心地留在公司跟着我,踏踏實實走下去,知道嗎?”
他是指跟着他做事還是追隨他?我還是不懂,永遠不懂。
“嗯。”
逛了一兩個小時的樣子,我們又回到了酒店。我身體還是有些無力,於是他把我送回了房間,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我又睡了一覺。等我睡醒,大家就都回來了。陳珂一進門就唉聲嘆氣地倒在牀上說:“好累啊,爬山真累!”
“那肯定的,今天玩的還開心嗎?”我問道。
“嗯,開心。今天我還和許總兩個人單獨合影了,嘻嘻……”她一臉的喜悅,似乎這件事很值得一提。
“是嗎?誰幫你們拍的呢?許總也跟着你們一起爬山嗎?”
“導遊幫忙拍的。可不呢,許總還年輕呢,爬上比誰都快。”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一副累到虛脫的模樣。
“勝男,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
“嗯,那就好,我洗個澡,等下我們一起去吃自助餐。”
“好的。”
陳珂說完,又坐了起來,當着我的面扒得只剩下了內衣褲,她們都比我奔放,像我就不太敢。
陳珂洗完了澡後,我們一起去了自助餐廳。我也沒什麼胃口,盛了一碗粥,又拿了一些水果,和陳珂挑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很快,苗翠翠和張一怡便來了。苗翠翠明顯有些不快,經過我的時候沒有像從前那樣熱情地打招呼,而是假裝不小心狠狠撞了一下我的胳膊,害得我的碗“哐當”一下掉到了地上,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啊。好累。
春節過後,渾身疲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