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出來,林簡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她走到客廳。韓衍雋不在。她又去四處轉了一圈。仍沒有找到韓衍雋的影子。
走進主臥,路過衛生間的時候。她餘光一瞥,不由停了腳步,往後推了一步,轉頭,只見韓衍雋光着上半身。正在用熱毛巾擦後背。
而他後背上的一片傷痕,觸目驚心。
她頓了頓。只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後背,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韓衍雋擰緊眉頭。臉色微微發白,側目瞥了她一眼,“你很高興?”
林簡擡手點了點嘴脣,問:“這個。怎麼弄的?你出去跟人打架了?”
他挑了一下脣角,弄乾了手上的毛巾,轉身面向了她。將毛巾遞到了她的面前,說:“你來。”
林簡愣了數秒。才應了一聲,伸手接過了他手裡的毛巾,然後走了進去。輕輕的幫他熱敷。
走近了纔算是看清楚了這些傷痕。下手的人也真是狠,而且還是集中一個位置打的。要說是打架,只傷這麼一個地方似乎有些不科學,臉上一點兒傷口都沒有,而且他出現的時候,衣着都很整齊。
要不然,他就是純捱打,沒有反抗,這樣倒是說得通。
可他這樣的人,在什麼情況下會站着給人打?想來這打他的人,不是他外公就是他爺爺吧。
林簡擡眸,透過鏡子看了他一眼,他只皺着眉頭,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表情,“是不是因爲早上那事兒?他們知道了?是你外公,還是你爺爺?”
“管好你自己。”
林簡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那就是了,說起來你這還是爲我挨的打,我應該很感動纔對,然後以身相許。”
“應該?”他挑着字眼。
林簡不顧他的反應,只自顧自的說:“韓衍雋,你這到底圖的是什麼呢?爲了我竟然願意捱打。”
韓衍雋低哼了一聲,“誰說我捱打是因爲你?”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噢,那你是真的捱打了。”她忽然話鋒一轉。
韓衍雋微微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竟然被她給套了話。林簡仰頭,對着他微微一笑,掰過他的身子,說:“站好,別動。”
話音剛落,林簡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只覺腰上一緊,隨即雙腳騰空,緊接着人就坐在了洗手檯上。她下意識的捏緊了他的肩膀,“你……你幹嘛?”
他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既然你覺得我是爲了你捱打,那麼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林簡條件反射的往後靠,不想與他靠的太近,側開了頭,說:“我現在整個人都是你的,還說什麼補償不補償的。”
“你總該做點什麼吧?”
林簡的臉頰紅了紅,一把推開了他的手,直接跳下了洗手檯,“所以我這不是在幫你處理傷勢麼,要不要叫醫生來給你看一看有沒有傷到筋骨?”
韓衍雋顯然也沒什麼心思跟她鬧,並沒有跟她糾纏到底。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林簡專心的給他處理傷勢。
……
夜裡,林簡洗過澡,站在鏡子前,她的臉被燙成一塊一塊的紅,到現在還隱隱的疼,還有她的手,感覺像是要廢掉一樣,之前還好,現在連東西都拿不了了。
她在衛生間裡磨蹭了半天才出去,現在的臉,看着像是毀容了一樣。
這會,韓衍雋正坐在牀上看電視,見着她終於出來,衝着她招了招手,說:“過來坐在這裡。”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林簡現在在他面前多數時候都比較乖巧,乖乖的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面前,“幹什麼?”
韓衍雋拿了放在旁邊的藥膏,讓她把頭髮弄開,然後親自給她抹上了藥膏。
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藥膏抹上被燙紅的皮膚,涼涼的,十分舒服。她擡眸看了他一眼,韓衍雋的表情十分認真,並異常細心的幫她塗抹藥膏。
林簡看的略有些出神,當他的目光瞥過來的時候,她才迅速的低垂了眼簾,坐的筆直,雙手交握放在身前,身子不自覺的緊繃起來。
“坐的那麼直,不累啊?”
林簡沒說話,韓衍雋笑了笑,說:“你不累,我覺得很累。”
“噢。”林簡應聲立刻躬了背脊,手指擰巴在一起。
默了一會,林簡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他一眼,問:“你怎麼會忽然出現在林家?”
正抹完藥膏,他擰上蓋子,將藥膏放在了一側,說:“無聊,就過去看看,沒想到讓我看到這麼精彩的一處好戲。”
他說着,拿起靠枕墊在背後,靠在了牀背上,淡淡掃了她一眼,笑說:“你倒是挺犯賤的,她們打你,你就任由她們打。你這是專門回去捱打的嗎?”
林簡撇了撇嘴,“林錦夕大着肚子,我要是反抗了,她出了什麼意外,孩子不好了,這事兒又得算到我頭上,我就成了衆矢之的了。”
“那又怎麼樣?”
“我的名譽在圈子裡已經一塌糊塗,不想在冠上心狠手辣的名頭。這樣反倒讓林錦夕她們更加高興,反正她們就是不想讓我好過,最好我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說着,曲起雙腿伸手圈住,下巴抵在膝蓋上,目光落在前方,說:“她們要欺負我,我能怎麼樣呢?我不招惹她們,她們也要故意整我,我主動招惹,她們就更加肆無忌憚。”
“我出生的時候就沒了媽媽,爸爸又不疼我,就一個奶奶對我還算照顧,但也鬥不過惡媳婦。她幫我一次,鄧佩娥就趁着她看不見的時候,狠狠打我一頓。那時候小,我也不敢說,只能忍着。”
她笑了笑,說:“我大概是習慣被虐了吧,韌性還挺好的,不管你們怎麼虐我,我都能站起來,繼續活下去。算不算很堅強?”她笑着轉頭看向了他。
暖黃的燈光將整個氣氛也渲染的暖暖的,林簡看着他,須臾的功夫,她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靠,她一定是瘋了,竟然跟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正當是被他剛纔那溫柔的表情給迷惑了,真以爲他是好人!
林簡乾笑一聲,正想轉開話題的時候,韓衍雋卻先一步開口,說:“你只管闖禍,哪一次自投羅網的時候,不是我救你?我幫你收拾殘局?你都不怕被害,也就不要害怕傷人,受的委屈就反抗,他們打你一下,你就雙倍奉還,出事我給你擔着。”
林簡張着嘴,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一番話有點難消化,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直勾勾的看着他,愣了半晌,才蹦出一句,“你……你在說什麼?”
韓衍雋擡手,手指輕觸她的臉頰,溫情只一刻,他轉而就捏了一把她的臉,說:“只有我能欺負你,別人欺負你,就等於是打我的臉,我怎麼可能讓他們肆意妄爲。”
這話聽起來倒是正常點。
林簡呵呵一笑,說:“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亂來了?殺人放火也行?”
“噢,那我會去牢裡看你。”
“嘁。”林簡白了他一眼,直接從他身上越了過去,躺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餘光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還是謝謝你。”
“嗯。”韓衍雋淡淡應了一聲,默了一會,說:“過幾天抽空,我們去蕭家吃飯。”
“去蕭家幹嘛?”
他低笑一聲,“去了就知道了。”
他這笑容,一看就不懷好意,不過她也不想費腦子去猜,敷衍的應了一聲,就睡了。
……
林家別墅。
鄧佩娥和林錫威吵的不可開交,林錦夕就坐在沙發上,青着一張臉,挺着背脊,雙手捧着熱水,聽着他們兩個互相說着最惡毒的話。
“說你沒腦子,你還真是沒腦子!你知不知道跟林簡一起的那個男人是什麼來頭?別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哭着求饒都沒有用!”林錫威狠狠的戳了一下她的額頭。
鄧佩娥操起茶几上的菸灰缸,就要砸過去,所幸林錫威反應比較快,迅速的扣住她的手腕,一下扔掉了她手裡的菸灰缸,“你瘋了!”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外面養着小賤人!我告訴你,你最好別惹惱了我,否則的話我就讓你淨身出戶,什麼都得不到!嗬,你那麼護着那個賤種,就讓她來幫你啊!”
林錫威一把將她推開,咬牙切齒,指着她的鼻子,說:“你別用這個威脅我!我才警告你,不想太難看的話,你最好是乖乖的!否則,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你以爲你跟杜家有點關係,你就能爲所欲爲了!我林錫威還沒窩囊到這種程度!”
“要麼,好好過日子,當好你的林夫人;要麼,就給我滾!”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整了整衣服,狠狠的瞪視了她一眼,又回頭看了林錦夕一眼,沉聲說:“都快當媽的人了,你也安分點,到了簫家,就好好過日子,別整天給我作妖。任何事情做過了頭,總沒有好處。”
說完,林錫威就走了。
林錦夕捏着杯子的手緊了緊,大門響起的瞬間,她將手裡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整個人氣的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