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林簡纔回過神來。等拜完大佛,便迅速的站了起來。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出了大殿。
過了一會,韓衍雋纔跟着出來,林簡又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向了後面的院子。
“你這是打算帶我去哪兒?”韓衍雋跟着她走了一會。入了後院,他便停下了腳步。雙手插在口袋裡,似笑而非的看着她。
林簡立刻停下了腳步。猛地轉身,兩人相隔兩三步的距離。
清晨的山林間,起了薄薄的語氣,縈繞在四周圍。猶如仙境。
對於他的忽然出現,林簡驚訝,但現在也歸於淡然。她在這裡四天,以韓衍雋的能力。用四天的時間找到她,也許並不是一件難事,更何況馮英之那麼心軟的一個人。韓衍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老太太很快就會淪陷,她默了一會,問:“你是來帶我回去的?”
韓衍雋微揚了脣角,反問:“那你準備跟我回去嗎?”
林簡低笑一聲,說:“我以爲我並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畢竟你們從未給過我,不是嗎?”
“聽起來你好像很委屈。”
她仍是笑眼盈盈,“不能再委屈了。”
“在這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只要你跟我外婆好好說,你就不會被送到這裡來。可想而知,其實你內心深處,確實想要離開我,不是嗎?”他的語氣清淡,聽不出喜怒。
相處這麼久,如果還摸不清他的喜怒,那麼林簡之前所受的一切苦處委屈,都白受了。
她也深刻的記得,那天晚上,在‘小黑屋’裡他跟她說的那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
“那你便真是冤枉我了,外婆是歡歡喜喜將我送出門的。”
韓衍雋怎會不清楚,“我只問你一句,你是真的想要離開我嗎?”
這話要是放在有情男女之間,林簡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可放在他們兩人之間,林簡怎麼聽都覺得很彆扭,也十分不喜歡,要怎麼回答呢?說想還是不想,加起來也不過三個字,可她卻一個字都不想回答。
“你不該用這種方式來問我。”佛祖眼下,她不想說謊,她覺得應該要說的清清楚楚。
“哦?那我該用什麼方式來問你,你倒是說說看。”
她看着他,這會倒是沒有半分畏懼,微微揚着下巴,一字一句道:“你應該問我是不是想要自由。”
“哦,那你是不是想要自由。”
林簡倒是沒想到他忽然變得那麼好說話,怔怔的看着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說:“有誰會不想要自由,整天被人關禁閉的滋味,應該不會好受,你難道喜歡被你外公關在‘小黑屋’裡嗎?再說,現在二十一世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身權利,不是嗎?”
“然後呢?”他不動聲色,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我想要你給我一定的自由,即便我留在你身邊。我又不是你的木偶,由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業,理想。即便我是你法律上的妻子,我也該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利,對吧?”
他的脣角微微上揚,沉默良久,他擡起步子,往前走,眨眼的功夫,他就站在了她的跟前,低眸看着她,眼眸深邃,讓人無法琢磨。
林簡微抿着脣,腳步不自覺的往後推了一步,她退一步,韓衍雋便往前走一步,直到她快要撞上樹枝,他才伸手圈住了她的腰,一把將她拽到了身前,舉止曖昧。
佛門清淨之地,林簡皺眉,用最快的速遞掙脫開,臉頰微紅,餘光往四下掃了一圈,低聲說:“這裡可是寺廟,清修的地方,你可千萬別亂來。”
韓衍雋雙手背在身後,笑說:“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話音剛落,老方丈的聲音忽然從後側傳來,語氣裡帶着一絲驚喜,“衍雋?”
韓衍雋聞聲,回頭,見着老方丈,立刻雙手合攏,作揖,道:“老方丈,別來無恙。”
等老方丈看清來人,便熱絡的上前,同他寒暄了幾句之後,兩人一塊去了禪室,直接把林簡給忽略了。林簡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一會沒回過神,看樣子,這兩人是舊識啊。
韓衍雋這樣的人,特麼也信佛?林簡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呢。
韓衍雋的忽然到來,打亂了林簡的心神,這一個早上,她整個人便有些煩躁不安,書也看不進去,本來左手寫字就不好,這下子就更是難以入目。
宣紙落在地上,忽的一個人影打了下來,林簡筆頭一頓,一擡眸,便看到韓衍雋進來,彎身撿起了被她丟在地上的宣紙,掃了一眼上面的字,噗嗤一笑,說:“你真是閒的發慌了,要這麼折騰自己,休息一會不行嗎?”
林簡撇撇嘴,放下了手裡的毛筆,一把搶過了他手上的紙,揉成一團,說:“要你管,我一個人自娛自樂不行啊。”
“院裡可以上網,你不知道嗎?”
“知道,但我不想上網,不行啊?”林簡心裡莫名煩惱,口氣便也不太好,“你管我,我一個人在這裡,你管我做什麼,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不出去惹事,不就行了,嗶嗶什麼。”
“可不是我把你送到這景孝寺來的,你這怨氣,怎麼就衝着我來了。”韓衍雋站在桌子前,與她一桌之隔,難得好脾氣的同她說話。
林簡微微頓了頓,眉頭蹙了蹙,一股腦將那些個有她字跡的宣紙統統都收拾了起來,揉成一圈,丟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裡,“誰衝着你了,我好好在這兒寫着字,你來幹嘛?”
“我過來叫你吃飯,老方丈已經準備好齋菜了,去洗個手,別讓人久等了。”
林簡擡眸瞥了他一眼,感覺這人彷彿重生了一樣,竟然變得這麼好,這麼溫柔了。
“還有,雖然這裡是我外婆投資建造的寺院,這紙也不是這麼浪費的。用不了左手,就歇着吧,也沒人逼你做這些。”
他說着,伸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毛筆,抽出了一張紙,大筆一揮,片刻之間,怨婦二字,出現在了紙上。
“送給你,我不輕易寫字送人,回去讓人裱起來,掛在房間裡,日日看着。”
他拿起那幅字,遞到了林簡的面前。
林簡沉着一張臉,滿目怨懟的看了他一眼,倏地揚了脣角,伸手接過了這幅字,旋即拉住了他的手,將他扯到了桌子前,親自將毛筆遞到了他的手裡,笑呵呵的說:“兩個字不好看,既然要裱起來,那麼四個字會更好看一些。”
韓衍雋握着毛筆,餘光瞥了她一眼,“四個字?”
林簡歪頭看着他,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說:“癡男怨女。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好?”
兩人對視片刻,韓衍雋嗤笑了一聲,擱下了毛筆,不與她過多的糾纏,說:“別讓方丈等太久了,先去吃飯吧,字我們可以慢慢再寫。”
他說着,便推着她走出了藏書閣。
今個的齋菜非常豐盛,簡直是招待貴客的架勢,還單開了一個包間。
吃飯的氣氛倒是很愉快,老方丈問:“要留宿嗎?若是要留下來,我讓小僧去準備房間。”
林簡聞言莫名挺直了背脊,一邊埋頭吃飯,一邊豎起耳朵來,仔細的聽韓衍雋的回答。
“既然來了,便留一晚,明天再走。房間就不需要麻煩了,我跟我妻子同住一個房間即可,一切從簡。”
老方丈笑了笑,點了點頭,說:“好好好。”
林簡暗暗瞥了他一眼,韓衍雋順手夾了點菜放在了她的碗裡,好心提醒,道:“別光吃米飯,吃點菜,我知道你喜歡吃肉,但這些齋菜的味道,也不必肉差。再忍一個晚上,明天回去,就帶你去吃肉。”
不知道爲什麼,從韓衍雋嘴裡說出的‘肉’字,林簡忍不住就會往歪處想。一時情急,瞪了他一眼,臉頰微微發紅,桌子下面,她狠狠踹了他一腳,小聲說:“你亂說什麼啊!”
“好好好,我說錯了,你愛吃素菜,好不好?”
他這種寵溺的語氣,讓林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用餘光掃了老方丈一眼,旋即便埋頭吃飯。老方丈看着他們兩個,低低的笑了起來,倒是沒多說什麼。
下午,林簡依舊如往常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整個下午她也沒有看到韓衍雋的身影,雖然他不在眼前晃,可林簡還是有些心緒不寧,做什麼都沒有心思,總想着這人要幹嘛,在做什麼?
他來到這裡,沈顯鈞他們又知不知道!
噢,對了,那個一直陪她住在這裡的司機小張上哪兒去了?好像從早上開始就沒見過他啊。
想到這裡,林簡迅速放下了手上的書,匆忙的走了出去,在寺院裡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她拉了幾個小和尚問了問,他們也都說沒看見。
找了一圈,她只發現這偌大的寺院裡多了好多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應該是韓衍雋安排的人。
她在這寺廟裡待的四天,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