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紹舒安嘿嘿一笑,舒安撒嬌着拉着張媽道,“我是被您的魚香味兒給勾過來的饞貓兒,您見過哪家的饞貓兒偷吃魚還出聲兒吶!”
此言一出,逗得張媽便忍不住笑噴出聲音,擡手輕輕敲了下她光潔的小腦門兒笑道,“就你會說!”
再回頭,卻見滕紹兩個手指油乎乎的,嘴裡正嚼着塊雪白肥嫩的魚肉,一邊吃一邊笑的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張媽,我這魚到您手裡,也算是死得其所死的重如泰山了!”
“臭詞兒濫用!”舒安再送他個白眼,伸手把魚盆朝着自己挪了挪,低頭聞聞,小眉頭又皺巴起來。
張媽看着她的表情,便立刻笑問,“小饞貓兒,哪兒又不對了?”
“放錯了,要鮮薄荷,幹薄荷藥性太強,太涼,春天吃壞胃的!”舒安站起來,眉頭有點兒難舒展開,爲難得說,“沒辦法,爺爺吃不到了!”
“放心,還有一條呢!你張媽再重新給你做去。沒鮮薄荷怎麼辦?”張媽一聽老爺子不能吃,忙反身回去要重新做來。
“甭弄了,吃不掉!”舒安攔着,正準備說今晚不許爺爺吃就是,張媽卻笑道,“吃得完,剛進來的時候沒看着嗎?來了客人。”
“客人?”舒安探頭探腦朝着廚房的琉璃門外看過去,果然客廳裡坐了似是三個人,邊看邊問,“是誰呢?”
“不認識。”滕紹吃的腮幫子滿滿的,被舒安惡狠狠的瞪過去,吐吐舌頭快速嚥下去,解釋說,“不認識的三個人,聽說和季伯伯一起下鄉的老朋友,看着倒是挺氣派,我猜,就是剛剛那輛吉普車送進來的。”滕紹說着,翻翻眼睛想到什麼,拍手道,“哦!想起來了,前些天趴門上偷聽說,好像有一家姓秦的要住進來?就住從前姚伯伯的那房子。”
“秦家?”
舒安一聽,大眼睛卻亮了亮,亮的滕紹和張媽都是一陣茫然。
滕紹霎時有了危機感,不服氣的問,“怎麼,你知道?”
看他急得滿臉八卦的模樣,舒安翻了翻眼皮故意神神秘秘的笑道,“不知道!”繼而又有些爲難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低聲喃喃,“怎麼進去換衣服呢,這樣見哥哥,多不好啊!”
滕紹是真急了,丫的,真被帥哥給勾魂兒了,不行不行,這可是小爺未來的福晉呢,可得看緊嘍!
上前一把抓住舒安的胳膊,叫道,“什麼好不好呀,他都能做你小叔了,你還叫哥哥,酸不酸啊,你又不是婉君!”
舒安眨眨眼睛回頭看着他,皺皺眉瞭然壞笑,“滕紹,你的被傷自尊了吧,哥哥長得比你帥吧?”
“哪兒帥了,小爺長得多陽光多燦爛,那人兒長得,簡直就是那啥,那……”
“那啥?”舒安歪着小腦袋反問,滕紹擡着胳膊抓腦門兒,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那少年長得像誰,那樣冷魅的氣質實在是天下難找,“反正就是一看就是壞人,電影裡演反派的那種!”
“你纔是!”舒安不服氣的輕聲反駁,聲音輕靈的如同山澗中的黃鶯,乾淨透徹。她說着低頭扯扯身上的連衣裙,打開廚房門邁着輕快優雅的步子走出去。等滕紹偷了魚再回頭,卻只見門微微敞開着,她已然走到了那些人中間。
圍坐在客廳裡的人們看到了舒安,季爺爺向她招招手,舒安揚着笑臉兒聽話的走過去,季爺爺便拉着她略帶責備笑道,“見了秦伯伯秦伯母和你秦哥哥,還不主動打招呼?”
舒安乖巧的點了下頭起身轉過身對着秦家人,脆生生叫着,“秦伯伯,秦,秦伯母。”粉嫩的小嘴兒一揚,眼底流光溢彩對着正中間坐着的秦慕笙眯着大眼睛純淨的笑着,“秦哥哥,你們好!”
“好好,小舒安長這麼大了,真是越長越漂亮!”秦明笑着將舒安拉到跟前兒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看了一次,誇讚道。
“是啊,季家的小姐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討人喜愛。”旁邊被舒安卡殼喊了伯母的女人放下手中不知端了多久的茶杯笑道,朝着舒安伸了伸手,示意她過去。
舒安到底有些認生,小心翼翼朝着季爺爺看過去,季爺爺對她點了頭她才走過去,略帶羞澀的叫了聲,“秦伯母。”便被女人保養良好的手拉過去,只見她從手腕上退了個鐲子下來順勢就戴在舒安胳膊上,舒安心裡發急卻不敢掙扎,聽她道,“初次見面也沒什麼可送的,這鐲子季小姐權且湊合戴着玩兒吧!”
玩兒?
舒安瞪大眼睛看着手腕上通透瑩潤的鐲子,心裡一陣陣的發緊,小心翼翼的朝着季爺爺看過去。季爺爺面色嚴肅,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身邊坐着的秦明,秦明面色尷尬的咳了聲,解釋道,“就是個玩意兒!”
“就是個玩意兒?”季爺爺笑容微冷,道,“小明子,這玩意兒可太貴重了,我們舒安還小,怕是要糟蹋了好東西。”
“沒關係,就是個小孩兒的玩具。”吳淑屏忙謙虛道,全然沒有聽出季爺爺話裡的冷意。
秦明飛快的瞪了吳淑屏一眼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再看看舒安雪白腕子上套了的翠玉鐲子,此刻再要要回去怕是不妥,可擺明了季爺爺是不許這樣貴重錢財來往事情發生的。一時間尷尬不已。
舒安愈發窘迫,她自是最知道爺爺的想法,可這會兒強行摘下來總不好。心裡不禁有點兒埋怨秦夫人,怎麼問也不問就給她?難不成讓她現在撒嬌耍賴的說不要?那,也會得罪人吧?
季爺爺手抵在脣邊乾咳了聲,冷聲命令,“舒安,還不快還給你秦伯母?這麼貴重的東西你也敢胡收!”
她胖滾滾的小身子一震,立刻把過於大了的鐲子從胳膊腕子上摘下來送還給吳淑屏,吳淑屏卻是擡手拒絕道“送出去的禮物哪有拿回來的道理。”又向季爺爺道,“老爺子,不過是個玩意兒,您也太當真了!”
“淑屏!”秦明低聲呵斥妻子,吳淑屏當即住了嘴,不服氣的白了秦明一眼生着悶氣安靜坐下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舒安拿着那鐲子尤其不知所措,求助的大眼睛不斷向季爺爺掃着,心想着,要是爸爸回來看到可怎麼辦呢?早知如此,剛剛就不該過來嘛!不禁幽怨的看着肇事者吳淑屏。
“舒安,給我。”忽而,沉默中一道淡定沉穩的聲音響起。
舒安眸子清亮得望向自始自終沒有開口的少年,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探到她眼底,蒼白的臉上帶着幾分不可見的笑意,眼底幽深,似是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將許多話就用眼睛說出來。舒安小小的臉兒竟然紅了紅,乖乖把鐲子還給少年。
秦明略有不滿更多卻是好奇的看着兒子,果然,少年並不那麼簡單的要了鐲子。他端在手中仔細看看,又微微欠身,俯身拉住舒安垂着的小手。舒安小臉兒愈發有點兒紅,小身子僵硬着任由他拉過去放在眼底看了幾次,只覺那微涼的手指觸摸着她的肌膚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覺。
少年淡淡道,“這鐲子果然太大,不適合舒安,過幾日哥哥再給你找兩塊好的翡翠玉石,你想個花樣,哥哥讓人依照你的意思雕刻出來,你看可好?”
他開口,便是極其溫雅的語氣,與秦明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聲調語速,卻比秦明的更多了幾分清朗疏離,只讓人覺得他有些高不可攀的氣度卻又不失親密,尤其他淺淺詢問舒安時候的口氣,令人聽着十分舒服,熨帖。
季爺爺不禁露出讚賞的神色,從懵懂眨着眼睛的舒安看向那少年,只見他眼底含笑,脣角微勾,原本陰沉的面孔霎時撥雲見日般明朗。心下便是瞭然了三分,只是,只是這男人生的太過好看未免就會命運多舛,希望他倒是個例外了吧?
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季爺爺順勢笑道,“伯誠回來了!”
隨着季伯誠回家,鐲子風波輕描淡寫的便過去,舒安也就沒必要回答少年的問題。彼此問過好見過禮,季伯誠和秦明就熱絡的談起了當初插隊的故事。廚房裡的滕紹不知何時跑出來的,湊到舒安跟前兒問她,“哎,張媽問你呢,沒鮮薄荷,用什麼?”
舒安大眼睛朝天翻了翻似是思索片刻,輕聲說,“那就檸檬汁吧,這個家裡總有的!”
滕紹眉開眼笑,一溜煙兒的又跑進廚房裡。剛走,季伯誠回頭皺着眉問,“我怎麼看滕家那小子在?”
季爺爺笑道,“在在在,在廚房裡混着呢!”
季伯誠亦是笑,“這都多大的小子了,還那麼嘴饞!”繼而指着少年道,“瞧瞧秦明養出的這兒子,一看就是沉穩幹練的,趕明兒可得讓文迅向秦明請教請教教子之道!”
“說的,好像你家姑娘就多好似的!”季爺爺朗聲笑着責備。
“我們舒安還小,比滕小子小兩歲呢!”季伯誠毫不避諱的維護女兒,說的舒安小臉兒紅彤彤,不好意思的朝着少年看過去,只聽秦明道,“滕家少爺比舒安大兩歲,那慕笙可比舒安大的多,有八歲!”
少年聽了這話,微微垂眸,不經意瞥向舒安,脣角卻分明帶了幾分戲謔的笑意,果然道,“滕紹真正也該隨着舒安叫一聲哥哥。”
“哈哈哈!”季伯誠搖頭大笑,溫和的目光看着秦慕笙搖頭道,“慕笙啊,這你就別想了,那位小爺,巴不得自個兒老爹都喊他爺爺!”
客廳裡頓時也一片笑聲,滕紹端着盆魚鼓着腮幫子出來惡聲惡氣的吼,“你們見過哪家爺爺端魚伺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