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你丫就知道吃!”
舒安騰地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滕紹忙拍拍屁股跟上去,看着她使勁兒抹臉,把一張雪白的小臉兒摸得紅彤彤的煞是可憐,心中頓時酸酸的,苦惱的撓了撓腦袋,嬉笑着拉住她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咱們不說吃的,說點兒別的還不行?反正你別哭,我陪着你等啊!”
從小到大,滕大少爺實在沒哄過誰,也就哄過舒安,每次都是用點兒吃的絕對管用。真到了給吃的都不行的地步,滕紹就真的沒辦法了。
舒安白他一眼,不說話,繼續走。
恰巧路過一羣同院子的孩子,看到舒安抹着眼睛都跑過來問,“舒安,你怎麼了?”
“滕紹又欺負你了?讓你慕笙哥揍他!”
一個孩子玩笑。
“哎,別哭了,走,哥哥們帶你打球兒去!”其中一個初中男生笑着哄她。
“我不去!”舒安乖巧的搖搖頭。
“那,哥哥帶你吃燒烤?”另一笑問。
“也不去。”舒安還是搖頭,認認真真的說,“謝謝哥哥們,我,我就跟滕紹在這兒。”
一羣孩子笑起來,道,“嘿,這小丫頭,鬧騰半天還是跟騰少爺親近啊!”
“沒!”舒安忙強調,滕少爺很得意很嘚瑟,“廢話,小爺的福晉不跟小爺親近,跟你們幾個親近啊!”
“嘚瑟吧你!”一個大些的孩子揮揮手笑着,道,“那你也走吧,正好我們去打球兒。”說着俯身拉住舒安哄慰,“小舒安,別哭了,哥哥們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
舒安照舊搖頭,終於忍不住了,說,“我,我在這兒等慕笙哥。”
“秦慕笙?”
一個男孩兒看看周圍,目光交錯,均是想近來這小舒安連跟他們出去玩兒都少了,盡是和秦慕笙在一塊兒,害得他們也不得和她親近。
那說話的男孩兒憤憤,“怎麼,他讓你等着,他卻沒來?”
舒安點了點頭,很委屈的小模樣,“所以,我要一直等!”目光堅定。
另一就立刻甩了籃球,說,“得,哥哥陪着你等,哥哥今兒倒是要看看那秦慕笙要幹什麼,居然敢放我們小舒安的鴿子!”
“就是!”男孩兒們符合。
“早看他不順眼了,拽什麼拽,不就家裡有幾個破錢!”
“老子纔看不上他呢!我爺爺說了,他家就是靠着錢住進咱們院兒的,否則就他家那本事,哼!”
幾個少年男孩兒義憤填膺七嘴八舌的說起來。這些在家都是小少爺的主兒從來也沒受過委屈,在學校在家裡都是讓捧着的。雖則秦慕笙在學校裡很有聲望,但也不過跟這幾位小爺分庭抗禮,他不招惹他們,他們也不招惹他。
如今他們招惹了舒安,那,對他們來說就是罪大惡極。
要知道,他們都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如今在大院裡還生活着的不多。
他們也不知道一年後,這大院兒裡的人又會少更多,現在是同仇敵愾的兄弟,明日,就是眼睜睜看着你家裡落敗也不敢吱聲的陌生人。
舒安有些着急,她當然知道哥哥們對她好,可這也不是慕笙哥的錯誤啊,忙着解釋,“不是的不是的,哥哥們,是我要等着的,我擔心他出事兒。”舒安挑起大眼睛翻着眼皮看他們,幾個男孩子面面相覷片刻,其一笑道,“呵,舒安,你這是都學會給秦慕笙說話了!”
“小丫頭,你丫眼裡是不是除了你慕笙哥哥,我們就都不算哥哥了?”
說着給舒安個小腦瓜鏰兒。
舒安被弄得有點兒疼,眼淚汪汪的看着他們,“沒有啊,沒有!”正急着解釋,突然前面一陣刺眼的亮光,舒安忙用兩隻胖胖的小手堵住眼睛,然而下一刻睜開,卻是讓她嚇了一跳的場景。
剛剛還圍着她的幾個哥哥不知什麼時候衝到亮光的源頭,一輛桑塔納前面,也不知誰打開車門。然後,她就看到秦慕笙高大的身影被幾個男孩子圍在中間。
她一愣,忙要上前,卻被滕紹拉住,喝道,“不許過去,就該教訓教訓他!”
“滕紹,你幹什麼呀!”舒安想掙脫,可她畢竟是個比滕紹小兩歲的女孩子,一下就被滕紹給抱住推開,一邊推,一邊氣鼓鼓的說,“季舒安,你丫知不知道自己幹什麼,你等了他多長時間,他要惦記你,怎麼不早回來?”
“我,是我惦記慕笙哥,他不知道!”舒安急着解釋。
“那也是他不對!”滕紹霸道的說,“舒安,你問問院兒裡的哥哥們,哪個讓你這麼等過?”
“可慕笙哥不知道啊!”舒安還是這麼說。
“我聽到你跟他說等他了!”滕紹乾脆揭穿舒安的話,又說,“可他管你了嗎?把你丟這兒跑得飛快,哪兒像個哥哥了?”
舒安一下子被噎住,眨眨眼,不自然的垂下小腦袋。其實,她也覺得慕笙哥對自己冷冷的,從來不對她笑,補課的時候說話口氣也是勉勉強強,好像也不待見她,總是嫌棄她笨,總是罰她。可是,可是她覺得,慕笙哥卻沒有對別人這樣,總是不一樣的。
“他們都說,他是爲了讓你爸爸幫忙才幫你補習的!”滕紹終於忍不住把從滕老爺子那裡聽來的話說出來。他雖然小,可也有危機意識,也能感覺到舒安對秦慕笙那種特別的感情,他很不服氣,雖然他不太能理解這和愛情有多少關係,但他,就是不喜歡舒安和秦慕笙在一起!
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孩子,本就比旁人家的早熟,對政治多麼敏感,怎麼能不知道秦家來幹嘛?
一個院子,都是幹部子女。自打他們來了,秦明那做事做的圓滑,吳淑屏更是明顯的和幾家套關係,不知送了多少不該送的進去,也不知多少人收了東西。滕老爺子早對他們這行爲有所不滿,好在季伯誠倒是半分沒有收,做事也一直在法理範圍以內,可人人背地裡都說,連同季伯誠也要被秦明拉下水。
聽了這些話,滕紹能不防着?尤其秦慕笙總板着臉,行事也冷酷,滕紹越來越覺得他會害了舒安,所以他們在一塊兒,他也總插着隊。
既然滕老爺子能說出那番話,其他家裡的家長也自有說的。即便收了錢的,也有那嫉妒的說些不該說的讓孩子聽到,再加上明明總跟着他們玩兒的舒安近來竟然被秦慕笙看的死死的,他們凡是靠近,他居然就替舒安拒絕。
甚至謠傳,有人親耳聽到秦慕笙告誡舒安少跟他們這羣紈絝在一起,自然有人氣不過。這會兒找了個由頭把秦慕笙圍住了,誰也不願意放過機會整他。
秦慕笙站在車門前,緩緩把衆人打量一次,目光延伸到他們後面,坐在椅子上發呆的舒安,突覺心中一沉,眉端蹙起。
他不動聲色的掃了眼面前這些人,脣角勾起個譏諷的笑容,開口道,“各位看來有話說?”
全然成人的交流方式,讓這羣人微微一怔,有個少年上前笑道,“秦慕笙,你不知道我們有什麼話?好,我告訴你,我們今兒是替小舒安出氣。你丫的,真他媽當自己是鳳凰了是不是,居然敢放我們舒安的鴿子!”
“放舒安鴿子?”
剛剛下車的穆翌晨愣了下,看看秦慕笙想想白天的事情疑惑道,“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怎麼不知道?”
“裝什麼傻!”高大的少年呵斥,冷哼道,“難不成是我們小舒安上趕着等你?秦慕笙你也太把自己當棵蔥了吧?你也不去問問小舒安是什麼家世什麼背景,哼,你也配!”
穆翌晨聽了這話頓時氣結,冷笑道,“配?怎麼你們以爲秦家是什麼背景,你們又覺得慕笙哪裡與舒安不配。要我說,倒是舒安追着慕笙吧?”
小小的腳步頓住,舒安立刻垂下頭再也不願意走過去。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被一個少年說她追別的男生對她來說是很羞愧的事情。她擰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滕紹身邊,珍珠般的牙齒緊緊咬着粉嫩的下脣,全然不知所措,唯有呆呆低頭站着。
“切!”一個男孩兒切出來,“我們小舒安追秦慕笙?別開玩笑了,秦家來幹什麼的我們知道。我們今兒來也是告訴秦慕一個道理,這地界兒沒你秦家的事兒,別自己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把舒安拉去當墊背的!”
那男孩兒看似只有初中,說話卻也一派世家子弟的氣度,他說完,身邊便有小兄弟附和,接茬說,“秦慕笙你還真別當自個兒是正人君子,你們秦家也最好別動舒安的心思,她小姑娘單純不懂事,我們這些當哥哥的,可不是吃素的!”
“就是,秦慕笙,你今兒必須給舒安道歉!”
“對,道歉!”
衆人附和着吼吼,一時間吵鬧做一團。
秦慕笙被圍在這羣吵鬧的人羣中卻是一言不發,他淡淡擡眸朝着舒安看過去,那一雙沉靜的黑眸碰撞上她膽怯的大眼睛,忽而閃過一抹駭人的凌厲和冷酷,舒安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再鼓起勇氣看過去,秦慕笙已然迴轉目光掃向那些男孩兒,他黑眸幽深,直看得人們心底發慌,待到那些男孩子們眼中似有猶豫,他才緩緩開口道,“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來質問前,還是去問問你們的家長吧。”
他目光森冷的掃過這羣男孩子,那些原本囂張跋扈的男孩兒頓時心中發寒有些畏縮,均是面面相覷,似乎心中都有些懷疑。
其中一個卻站出來道,“秦慕笙,拿了你家的錢是要替你家消災,可你欺負了舒安,這算怎麼回事兒?”
秦慕笙的目光朝他挑過去,那是個臉型很方正的男孩兒,許多年後,他知道他叫百里南,知道他喜歡了舒安很多年。可在那個時候他回想當初的事情時卻不曉得他們間有這樁事情,而百里南喜歡舒安,其實要比他還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