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悠然心疼的看着夜未央,她的身子沒有一點力氣,冷悠然自己又拉不起來,只能尋求護工的幫助,護工上前拉住夜未央,嘴裡卻還自言自語的說着,“唉,小姐要節哀啊,夜夫人不能受刺激這件事都知道,可是你爲什麼還要瞞着她那麼大的事情,既然瞞着了,就不要再告訴她,要不是今晚有人來告訴她,她也不會這麼突然的去了。”
誰都顧不上護工說的話,夜未央的反應已經讓他們慌了手腳,夜未央哭的傷心欲絕,整個大廳都只有她的哭泣聲。
她臉色慘白的如一張紙一樣,蹲坐在地上,只覺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突然間她覺得小腹一陣墜痛,其實剛剛她在走廊上和護士相撞的時候小腹就已經開始一陣陣的疼,只是她一直關心母親,所以沒有在意。
而此時的疼痛突然間加重,讓她承受不了,夜未央眉頭狠狠的皺着,一隻手捧着小腹,五官走擰在一起。
冷悠然發現夜未央的情況,急忙湊上去,“未央,怎麼回事,你怎麼了?”
夜未央撫着小腹,脣角不停的抽搐,臉上一陣冷汗頃刻間就冒了出來,她緊咬着牙關,捱過一陣痛意,狠狠的抓住冷悠然的手臂,以求緩解疼痛。
“疼,肚子疼……”夜未央忍住那不斷冒出來的冷汗,咬着牙關看着冷悠然,“好痛……”
冷悠然聞言迅速的查看夜未央的小腹,心中這才意思到她還懷着孩子,剛剛又淋了雨,現在悲痛欲絕,是不是動了胎氣。
可是她剛低頭看過去,就大驚失色,夜未央身下的地上竟然已經有一灘血跡,她慌亂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護工在一旁大喊一聲,“啊,血……”
夜未央低頭,也看到了那一灘嫣紅的血跡,心中似乎有什麼遺失了一樣,一種空洞的感覺,她拼命的想要留住,可是卻怎麼都留不住。
“悠然,救我,就我的孩子……”夜未央說了一句這樣的話,昏了過去。
冷悠然這才反應過來,大喊着,“護士,護士……”
唐鬱南和方嘉寧一起趕來,兩人奔跑着到這裡的時候,只看到夜未央已經昏了過去,她身下一灘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央兒……”唐鬱南痛苦的喊了一聲,撕心裂肺,他接到冷悠然電話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夜未央竟然懷了他們的孩子,而他卻一點也不知道。
看着那鮮紅的血跡,他雙眼一陣血紅,怎麼會這樣,這個孩子,在他知道的時候,就要離開了,不,絕對不可以,他不能失去這個孩子。
唐鬱南一把抱起夜未央,孱弱的身子看上去弱不禁風,而此時卻顯得那麼的有力,他抱着夜未央,順着護士的指示向樓下的婦產科而去。
這個時候夜母的遺體也被人推了出來,冷悠然只能留下來處理夜母的事情,有唐鬱南在,夜未央不會出現太多的意外,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可能真的保不住了。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孩子,夜未央的世界恐怕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夜未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升起的時候,病房裡依舊昏暗,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有些刺眼,那樣溫暖的陽光,而她卻只覺得一身的冰冷。
唐鬱南在自己身邊趴着,面朝自己,他的臉上盡是疲憊,好像有多久沒有休息了,夜未央木然的擡手,想要去輕撫他的眉頭,卻又微微放了下來。
不知道唐鬱南是感覺到她的動作還是怎麼,微微睜開眼睛,四目相撞,兩人誰也沒有收回目光,就這樣平靜的看着對各方。
夜未央的目中盡是空洞,沒有一點點的神情,而唐鬱南的眸中退去疲憊,有的只是對夜未央的擔心,他深深的望着她,想要從她的眸中看出一點點的神情。
唐鬱南見夜未央一直沒有任何反應,只好直起身子,湊上前將她扶起來,在她身後墊了一個墊子,“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夜未央木然的搖頭,像個瓷娃娃一般沒有任何反應,唐鬱南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夜未央擡手接住,卻一直捧在手裡。
唐鬱南見夜未央一直沒有反應,擔心的勸解,“央兒,你別這樣,孩子我們還會有的,不要傷了自己的身體。“
“我睡了幾天?”夜未央突然冷冷的問,眸中一片空洞,她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嚇人,如鬼魅一般的蒼白如紙,連脣色都是白的。
唐鬱南拿走她手中的水杯,握住她的手,“三天。”
夜未央的手術做完以後,她睡了整整三天,每天她都是提心吊膽的祈求上天不要讓她有事,這個醫院的醫生快被他一個個換了遍,只要能讓夜未央好起來,他寧願出資重建醫院的所有建築。
當天她因爲悲痛過度,再加上本來就有流產的先兆,所以那個孩子沒能保下來,而且因爲她的身體原因,她的身體以後很難受孕,就算懷上了,也會流掉。
唐鬱南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恨極了自己,若是當初他不放開她,他沒有懷疑她,他們之間也不會這樣,他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就已經失去了。
若是她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出任何事情,那麼也不會出現今天的事情,他們的孩子也不會就這麼沒了。
每次想到這個,他都覺得很心疼夜未央,她承受了多少的痛苦,才能懷着她的孩子,卻還要決定報仇。
“我媽有沒有下葬?”夜未央冰冷的聲音中一驚聽不出來剛得知夜母去世的消息時的悲痛了,她將這些傷心痛苦都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唐鬱北搖了搖頭,輕聲說,“悠然定的是明天送殯儀館,至於葬禮就一切從簡,畢竟你不是那種張揚的人。”
夜未央聞言擡眸看麼了一眼唐鬱南,面上沒有一點表情,她微微閉上眼睛,冷冷的問,“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唐鬱南被提起孩子,臉色一陣痛苦,他心疼的伸手抱住夜未央的肩膀,“你懷孕的事情怎麼沒有告訴我,央兒,那是我們的孩子,我有權利知道他的存在,可是現在,在我知道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他了。”
他不是怪夜未央,只是覺得夜未央好傻,明明只要她回頭,他就在原地,從來沒有離開過,爲什麼她就從來想不到自己呢。
夜未央心底也是一陣抽痛,她不是不想說,可是說了又能怎麼樣,唐鬱南,你還會要我嗎?你會能接受一個你根本就覺得來歷不明的孩子嗎?
這個孩子在她和唐鬱北在宴天下的酒店之前,唐鬱南你會相信這個孩子是你的嗎?
夜未央脣角冷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唐鬱南卻看出來她的意思,他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溫柔的用手撫摸着她的秀髮,“央兒,我是惱恨你,可是你覺得我真的會不要你嗎?”
她是他這輩子唯一一個願意做任何事情的女人,他願意爲了她而停留,未央,你難道真的不懂嗎?
夜未央靠在他的懷裡,熟悉的感覺瞬間包圍了她所有的感官,讓她的心不那麼痛了,可是他們怎麼都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我想去看看媽媽。”夜未央輕聲說,那是她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如今她真的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孤兒。
唐鬱南點了點頭,是該去看看,之所以這麼多天沒有送去殯儀館,就是爲了讓夜未央見一面,他去護士站推來了輪椅,將夜未央抱上去,推着她向醫院的太平間而去。
夜未央在太平間裡看了母親,出來的時候眼睛一陣紅腫,唐鬱南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節哀吧,你還有我。”
唐鬱南知道夜母的去世對夜未央有多大的打擊,現在的她可能再也不會是那個在她身邊撒嬌的女孩,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會傷心很久,卻也有站起來的一天。
夜未央確實很依賴夜母,但是總有一天會是這樣的情形,怎麼都躲不掉,誰也改變不了。
出了太平間,夜未央讓唐鬱南推着自己到夜母曾經住的病房而去,儘管唐鬱南覺得夜未央剛醒,需要好好休息,但是夜未央卻極力的堅持要過去看看。
到門口的時候夜未央讓唐鬱南在遠處站着,她自己一個人進去,很多回憶,她像一個人緬懷。
現在突然間覺得母親曾經哪怕打她,她也是幸福的,如果可以,她現在寧願母親再打她一巴掌。
“唉,人老了,經不起刺激,你看這不是,那一晚要不是那個喝多了的女人來病房鬧騰,夜夫人也不會取得這麼早。”護工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感慨,他其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可能這一次夜母的突然離世讓她覺得世事無常,該來的怎麼都躲不過吧.。
冷悠然在收拾一些不用的東西,夜母這一去,家裡醫院,很多東西都用不上了,能燒的都燒了給她,而有些東西該留的還要留着。
她聽到護工的話有些疑惑的擡頭,想起夜母去世那一天她也說過一些奇怪的話,當時夜未央的情況不好,她也沒有在意,這些天也一直忙的沒有任何時間來問這件事,現在護工再次提及,她倒是覺得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