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寧一直知道夜未央的心思,卻從來沒有問過,他一直以爲,他和夜未央之間的關係,不管什麼時候,夜未央都是最信任他的,沒想到他還是太自信了,他以爲可以等,等她懂得的時候,她能看到他對她的心意,可是當她懂得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你放心吧,方氏從來不會成爲你報仇的阻礙,爲了你我願意付出整個方氏。”方嘉寧淡淡的說,眉梢帶着一種堅定,上一次夜未央和他說過以後,他就知道,夜未央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些事情,一定有什麼原因的。
他查了很多資料,查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事情,才發現,原來唐鬱南的身後有着驚人的勢力,他根本就不像他外表那麼的柔弱無害。
夜未央並不想多談,很多事情點到爲止,多說無益。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夜未央並沒有因爲這些事情心情變得好一些,她只是一直默默的低着頭,偶爾喝兩口茶,也不多說話。
沒一會兒,兩人就準備離開,方嘉寧執意要送夜未央,夜未央不願,她想走走,方嘉寧無奈,只好隨她,自己開車離開。
方嘉寧準備關車門的時候,夜未央一把拉住車門,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心中雖有猶豫,但是還是開口,“嘉寧,唐家已經答應了我做他們的兒媳婦。”
夜未央的一句話徹底讓方嘉寧怔住,他不可置信,微微蹙眉,當初唐鬱北答應他會阻止夜未央和唐鬱南的婚事的,怎麼會這樣,難道他答應了?
方嘉寧想問,夜未央卻已經離開了,她的背影顯得孤獨,他想追上去,卻最後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爲什麼,夜未央這就是你的意願嗎?如果是,爲什麼會不開心?
夜未央走在街頭,脣角苦澀的笑着,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只是覺得事實難料,三年前,她一心想要家給唐鬱北,卻因爲夏悠悠的關係,她將這些心思一直埋在心底,儘管再他們訂婚的前一晚,她還笑着祝福夏悠悠,她也警告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要想。
如今,有人告訴她,她可以嫁給唐鬱北,但是前提是要幫唐氏化解危機,這樣的條件下,她算什麼?
原來,一開始她就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街上人來人往,夜未央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這個世上她還能相信誰,母親,還是悠然?
想到母親,夜未央這才記起,母親還在醫院沒有醒來,夜未央便向醫院的方向走,走了大概有兩個小時,站在民生醫院的大門口,那白色的設計讓她覺得一陣陣的心寒。
坐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她想離母親近一點,哪怕一點點,她也覺得心安,這個世界上,她只有母親了。
不知道在醫院呆了多久,夜未央只覺得醫院的燈光越來越亮,刺得她已經不想睜開眼睛,護士從她身邊一遍又一遍的經過,每次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她也覺得無所謂了。
一天又過去了,母親還是沒有清醒過來的意思,她微微起身,腳下一陣痠麻,一時站不穩,差點摔在椅子上。
等緩解了腳上的痠麻,夜未央站在病房的窗戶前,母親依然在熟睡,她有點看不清母親的臉色,她好想進去看看她,摸摸她,用她的體溫來告訴自己,她還活着。
可是她知道,這是奢望,院方不會同意她這麼做。
夜未央帶了一會兒便離開,她剛走,冷悠然便來到醫院,詢問了醫生夜母的病情,值班醫生簡單告知了情況,順便開玩笑一般的說,“你們姐妹可真夠孝順的,是你姐姐還是你妹妹在這裡守了一下午,你這又過來守晚上。”
冷悠然還沒離開醫生值班室,聽到這個問話,她不由的愣了一下,想到醫生說的可能是夜未央,她微笑着對醫生點了點頭,出門就打夜未央電話,電話響了很久,卻沒人接聽。
可能有什麼事情吧,冷悠然這麼想着,也沒在意,就在走廊外面坐了下來,一般晚上的時候是沒有護工照看的,不過晚上夜母有事也只能找特護小姐,護工基本上什麼事情都不做,她也是在家擔心,過來看看。
按理說,夜母也該醒了,醫生說應該就是這兩天,估計過了今晚,夜母就會醒來了,夜未央也該放心了。
冷悠然心中想着,並沒有前幾日的沉重和愧疚,一心想着讓夜未央開心,只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讓所有人都難以收拾。
夜未央回到別墅,別墅一片漆黑,唐鬱南還沒有回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會來這裡,只是不自覺的走回來,她已經忘記了唐鬱南將她推給了別的男人。
熟練的掏鑰匙,開門,打開所有的燈,換鞋,整個家裡都透着一種冰冷,夜未央將家裡所有的燈都打開,將所有的暖氣都打開,卻依然覺得冷。
看着空蕩蕩的家,她的心也一點點的變冷。
別墅裡燈火通明,窗簾上映出她孤獨的影子,長身如玉,纖細妖嬈,卻也孤單的令人心酸,夜未央站在客廳裡,心中疼的她只能靠酒來麻痹自己。
酒櫃上少了一瓶白蘭地,夜未央拿來酒杯爲自己倒滿一杯,將電視打開,卻沒放一點聲音,這是她來這別墅第一次開電視,也是這個電視第一次使用。
夜未央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望着外面漆黑的夜,不停的喝酒,很快一杯酒就已經見底,夜未央是千杯不醉,此時她多想醉一次,好逃過這種痛苦。
夜色越來越晚,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唐鬱南還沒回來,夜未央心中一陣冷嘲熱諷,是不是他已經打算今天開始不再回來,連面都不再見了?
心中的疼又重了幾分,夜未央拿起桌上的酒杯,灌下最後一杯白蘭地,從地上爬起來,站起來的時候有些頭暈,踉蹌的跌在沙發上,夜未央用手肘撐住身子,顫巍巍的起身,跌跌撞撞的向樓上的臥室而去。
浴室裡,她將所有的水都衝着自己澆,想洗清自己被遮蔽的心,冰冷的水澆在她身上,卻不及她的心冷,她竭斯底裡的哭,這個時候,有了水漬的映襯,她的眼淚纔敢掉下來。
凌晨一點,唐鬱南酒醉回來,別墅裡到處亮着等,那些刺眼的燈光狠狠的撞擊着他的心,電視開着,卻沒有聲音,唐鬱南隨手關了電視和身後的等。
回到臥室,依舊燈光明亮,房間內充斥着一種令他奇怪的味道,夜未央靠在牀頭,雙眼微紅,唐鬱南看了一眼,匆匆的別開目光。
“回來了。”夜未央輕聲問,好像之前她所有的傷心都不復存在一般,那種口氣真的像是妻子在等着深夜而歸的丈夫。
唐鬱南輕輕哼了一聲,傾身倒在牀上,閉上眼睛冷漠的問,“這麼晚了,開這麼多燈是做什麼。”
他的聲音冷漠之極,夜未央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質問,心中不免冷笑,唐鬱南iuzheme迫不及待的趕她走。
夜未央垂眸,哀怨的嗔怒,幽幽地說,“你不在,我害怕。”
你不在,我害怕。
一句話,深深的撞擊着唐鬱南的心底,他倏地睜開眼睛,側身看着夜未央,她的臉色略顯蒼白,好像帶着一層冰冷,唐鬱南覺得恍惚,夜未央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她一直倔強的活着,好像從來不需要保護。
他想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面,可是她卻一直不肯低頭。
可是爲什麼她不是一直這樣下去,爲什麼在她要推開他的時候,她向他說這樣的話,她來誘惑他的心。
唐鬱南又重重的躺在牀上,微微閉眸,“未央,你今天很奇怪,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夜未央注視着他,目光一點點的變得冰冷,唐鬱南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冷銳的目光,好像能讓人凍死在那目光裡,倏然,夜未央妖嬈一笑,掀開被子爬到唐鬱南身邊,纖細的手指覆上他的額頭,爲他輕輕的按摩頭皮。
她的手法很生疏,一點也不像是做過這些事情的樣子,但是卻讓唐鬱南覺得莫名的舒服,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夜未央溫柔起來的時候也是這麼的令人舒心。
唐鬱南擡眸,這樣看着夜未央,她的臉色微顯的蒼白,卻又一種令人心動的美,他最喜歡這樣看着她,她身上有一種他熟悉的香味,他微微擡手,想要去觸碰她的臉頰。
夜未央剛好側頭,不着痕跡的躲過,唐鬱南心中苦澀,這樣無意識的動作,在他心底微微泛起一陣漣漪。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唐鬱南深深的望着夜未央的容顏,她的臉雖然蒼白,卻依然帶着一種漂亮的顏色,眼睛很漂亮,潤澤有光,非常靈動,溫柔,他第一次覺得夜未央溫柔。
以往的她,將自己深深的鎖在她爲自己建造的環境中,不管他怎麼努力,哪怕他們親密如斯,她也從不曾打開她的心門,本以爲是因爲她性子涼薄,只是沒想到,原來她不過是爲了另一個男人守着屬於他們的一片天。
唐鬱南心中微微覺得恐懼,今晚的夜未央很奇怪,她也專注的看着他,眼光裡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緒,也是他不敢深究的,那種專屬的,火熱的,如要看透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