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說的意思是說那天晚上有人來過,所以母親纔會發病?”冷悠然遲疑了一下,她記得醫生說夜母是因爲氣怒攻心導致腦部供血不足,好好的夜母爲什麼會急怒攻心,就算她知道夜未央和唐鬱北的事情,她也不會這麼的惱火吧。
至少應該找她或者夜未央來證實吧,除非是有人故意誤導她的,或者是有人特意這麼告訴她。
護工回身,看着冷悠然,這個小姐看上去一直很淡漠,她也很喜歡,比起那位小姐,她還是覺得這個小姐好相處一些。
她回憶了一下那一晚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麼去闡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那天晚上一直下着雨,雷電交加的,夜夫人怎麼都睡不着,嘴裡一直唸叨着夜老爺,說夜老爺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她說她害怕,我就起來看看窗戶都已經關嚴了,而且窗簾也拉上了,沒什麼事情才又躺下,可是剛躺下就有人敲門,我想可能是護士小姐,沒問就開了門,門外是一個喝醉了酒的女人,長得倒是很漂亮,而且穿的也是很時尚很有檔次的那種,她推開我就直闖病房,我攔也攔不住。”
冷悠然心中突突的跳了一下,難道夜母的死真的是有人故意這樣做的,不應該啊,夜母這麼多年已經臥牀不起,不應該還有什麼心存仇恨的人報復,除非有人不是針對夜母。
“那她來做什麼,說了些什麼。”冷悠然小心翼翼的問,儘量的壓制住心中那種呼之欲出的猜測。
護工想了想,臉色凝重的問,“夜小姐懷孕的事情你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夜夫人,她懷的是誰的孩子,我聽來的那個女人說懷的孩子姓唐。”
冷悠然臉色倏地一變,心中的猜測竟然是真的,那這樣來說的話,那天晚上來的人就是唐鬱可了,她應該是以爲夜未央懷的是唐鬱北的孩子。
她會和夜母怎麼說,一定是讓夜母以爲夜未央現在還愛着唐鬱北,所以纔會懷了唐鬱北的孩子,那是唐氏的長孫。
她能想象得到夜母當時的情緒,儘管夜母一直說讓夜未央放下,那是因爲她作爲一個母親想要自己的女兒幸福的心思。
但是夜母自己未必就真的放下了,唐鬱北,不,確切的說是唐氏,害了她的丈夫,害了她們一家,甚至還害了夏家,她心裡有恨,但是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用自己的一生去報仇,她寧願自己的女兒好好過一生,所有的痛苦自己來承受。
可是她沒想到到現在,她的女兒不但沒有放下,卻還依然愛着唐鬱北,並且懷了唐鬱北的孩子,這讓她怎麼接受得了。
她的女兒明明答應自己要放下,明明說什麼都答應自己,沒想到這都是女兒騙自己的謊言。
夜母聽到這些的時候就算不太相信,唐鬱可也有辦法讓她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唐鬱可還會將夜未央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甚至還有自己的身份。
她冷悠然是夜家的罪人,當年是她冷家毀了夜家,恐怕這件事也是導致夜母急怒攻心的*,畢竟是她的父親直接害死了夜未央的父親。
“那個女的是不是唐鬱可?”冷悠然思索了半天,沉聲問道,唐鬱可在喝醉了酒來夜母病房,到底是什麼仇恨讓她這麼的恨夜未央,連她的母親都不放過。
唐鬱可對方嘉寧的心思連她都看的出來,而方嘉寧對夜未央卻是念念不忘,這一點唐鬱可也知道,難道就是這樣,夜未央才招來禍事?
這太不公平了,夜未央若是愛着方嘉寧也算,關鍵是她對方嘉寧就只是朋友之間的感情,根本就沒有一點多餘的心思,唐鬱可這樣做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護工並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是聽到夜母說她姓唐,她搖了搖頭,“好像是姓唐來着,我不知道她叫什麼,但是這裡有她當時落下的東西,好像是哪裡的結賬單,上面有名字,我看看啊。”
冷悠然聞言也看過去,護工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結賬單,“是,是叫唐鬱可。”
她將東西遞給冷悠然,冷悠然看了一眼臉色微微有些難看,眸中泛着一種難以看懂的神色,她微微握拳,將那張結賬單揉在手裡,沉聲說,“阿姨,這件事別告訴未央,等……”
冷悠然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間感覺到一股陰冷的目光,她回頭,看着站在門口的夜未央,心中微微顫動了一下。
“未央……”冷悠然沒想到夜未央就站在門口,她本以爲這件事不想讓夜未央知道,夜未央心思重,瑕疵必報,她若是知道這件事是唐鬱可所爲,一定不會放過她。
本來夜未央就對唐氏一腔仇恨,現在再加上這件事情她更不可能放過唐氏了,本來他們都希望夜未央能放下這些恩怨,放過自己,讓自己好好的過活。
但是現在,想要讓夜未央放下,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夜未央一步步向這邊走來,冷悠然全身有一種冷汗涔涔的感覺,她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一步,夜未央卻向她步步緊逼,她伸出一隻手臂,冷冷的說,“拿來。”
冷悠然不想給夜未央,但是夜未央卻伸手一把奪了過去,冰冷的目光掃了一下冷悠然的臉色,她展開那張就賬單看了一眼,倏地再次看向冷悠然。
“不能告訴我?”夜未央冷笑一聲,眸中帶着深深的嘲諷,“冷悠然你就是這樣來對我,我媽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贖罪了?”
冷悠然渾身顫了一下,她覺得這一刻的夜未央很是可怕,那眼眸中含着化不去的冰冷,讓她的心底陣陣的心疼。
“未央,你身體剛剛受損,不能這麼激動。”冷悠然擔心的勸解夜未央,她的身子已經受傷極重,怎麼還可以這麼的動怒。
夜未央冷冷一笑,臉上有些嘲諷,“不能激動,我媽死了,被人害死了,我能不激動嗎?而你還想瞞着我,冷悠然,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冷悠然低頭,夜未央性子偏激她知道,她總是對於仇恨有很大的反應,所以她不敢讓她知道,就是怕她動怒,影響了她的身體恢復。
夜未央見冷悠然不說話,冰冷目光看向護工,“你說,那一晚到底什麼情形。”
護工戰戰兢兢的將那晚的事情說了一個遍,夜未央面無表情的聽着,對於唐鬱可對她的詆譭,和誤導她母親的話,她竟然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不,也許她心底很多感觸,但是她面上絕對什麼都都沒有。
冷悠然第一次覺得夜未央這麼的冷靜,竟然能平靜的聽完所有的過程。
護工說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冷悠然,她一直覺得這個冷小姐比夜小姐要好相處的多了,這個夜小姐太陰沉。
夜未央聽完沒有一點反應,看都沒再看向夜未央和護工,目光茫然的除了房間,唐鬱南在門外等了很久才見她出來,上前扶住她,夜未央沒有拒絕。
唐鬱南總覺得夜未央有點奇怪,比起剛剛更顯得安靜,他似乎能感覺到她有心事,可是她缺什麼都沒說。
接下來的幾天裡,夜未央很安靜,對於養身體也很配合,不管是多苦的藥,不管是多難吃的東西,哪怕她叼着眼淚也要吃進去。
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她要好好養身體,這才能做她該做的事情,她的母親,她的孩子,她失去的所有,都不會白失去。
唐鬱南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夜未央的情緒開始慢慢好轉,不像剛開始那麼的沉悶,但是唐鬱南依然細心的發現,夜未央與他的關係卻越來越疏遠。
再也不像以前,他是她避風的港灣。
夜母的葬禮舉行完之後,冷悠然辭退了護工,她也經常照顧夜未央,但是唐鬱南卻總是不願意假手於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
他甚至將所有的公務都搬到醫院來辦,不管冷悠然怎麼勸解,他都沒有動搖,夜未央也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這天她打完點滴,靠在病牀上發呆,唐鬱南坐在自己旁邊看文件,這些天她沒有關注外面的動向,但是她也能聽到一些風聲,據說唐氏似乎又開始有崛起的意思。
她微微握拳,脣角冷笑一下,唐氏,若不是唐鬱南姓唐,他們之間也不可能是這種關係,有些事情,她也該做個了斷了。
夜未央看向唐鬱南,他垂着頭,從她的方向看過去,這能看到他的側臉,那樣精緻的線條,這幾天卻也顯得疲憊不堪,好在唐鬱南看上去依然如最初的溫和一般。
她心中暖暖的有一種感動,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這樣一輩子都在他身邊,可是她知道,這是一種奢望,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有很多事情必須捨棄。
唐鬱南在看文件,手裡的筆微微轉着,感覺到一股灼熱的視線,他早已沒了辦公的心思,擡眸看向夜未央,夜未央的目光來不及閃躲,兩人四目相對,他能從夜未央的眸中看出絲絲深情。
他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意深深的說,“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