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唐鬱北粗暴的將他摔得粉碎,真是該死,唐鬱南這一次真是找對人了,竟然找夜未央來幫他。
是他失策,沒想到夜未央竟然會從珠寶行業上來動手,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命脈。真是該死。
他一把打開抽屜,裡面安靜的躺着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子,青春靚麗,靈動的眸中盛滿全世界的天真,飄逸的長髮遮住她歡快的笑容,看上去似乎能感染周圍的一切。
這是三年前夜未央的照片,他一直珍藏,那個時候的她天真爛漫,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可是現在的夜未央,心思縝密,瑕疵必報,甚至手段不亞於她的父親。
似乎他好像能看到當年的夜氏金融崛地而起的局面。
到底是什麼讓她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份凌厲,讓她的笑容背後藏着一把鋒利的刀子,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深深的刺入你的體內。
林楓推門而入的時候看着唐鬱南對着什麼發呆,他仔細看過去,還沒看清,唐鬱北就倏地將東西扔在抽屜裡鎖住,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厲喝,“滾出去。”
他最討厭在他心煩的時候有人來打擾他,所以這一聲又冰又冷,而且粗暴無禮。
林楓早就習慣了唐鬱北的陰晴不定,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隨即想起什麼說道,“我在樓下看到……”
“我讓你滾出去,你聽不明白嗎?”唐鬱北根本不想聽林楓說任何事情,他只想安靜一下,什麼事情都不要來煩他。
林楓無奈的嘆息,撇了撇嘴,“那好吧,反正我在樓下碰到的人估計你也不感興趣,也不知道這堂堂Rouse珠寶負責人,怎麼會出現在唐氏金融大廈的樓下,也不知道避嫌。”
他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還沒出去,就聽到唐鬱北大喊一聲,“回來。”
林楓回頭,無辜的看着唐鬱北,“又怎麼了?不是你讓我滾得嗎?”
“你剛剛說誰來着?”唐鬱北眸光一眯,危險的看着林楓,好像只要他說出一句假話,他就直接做了他。
“夜未央啊,Rouse珠寶亞太地區總負責人,你不會不認識吧。”林楓故意將聲音提高,可是他還沒說完,就只見唐鬱北如一陣風般的跑了出去,動作快的竟然連椅子上的衣服都沒落下。
唐氏金融大廈樓下,唐鬱南匆匆跑出來,卻不見夜未央的身影,站在街邊搜尋了一番,他一陣失落,爲什麼,連這一點點的機會都沒有,他只想見她一面。
從唐氏出事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中間他只見過她一次,還是在春節的時候在唐家的家宴上,母親對她冷嘲熱諷,父親一直不表態,妹妹又是尖酸刻薄,只有唐鬱南溫柔體貼,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麼久了,不知道她好不好,聽說最近她很忙,是啊,Rouse珠寶發展迅猛,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來準備,原來她不僅僅只是夜場的一個陪酒女。
他只想見她一面,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
可是遙望四周,那裡有她的影子。
唐鬱北心中一陣陣的揪疼,目光落在對面那個茶館的招牌上,曾經她和夜未央經常九月在這裡見面,爲了避開夏悠悠,他們只能在這種不起眼地方相見。
這個時候,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記得這裡。
以前每次來她都很開心,離開的時候又是依依不捨,他知道他最對不住的就是夜未央,他可以給夏悠悠所有的一切,卻什麼都給不了夜未央,他曾經發過誓,只要夜未央原諒他,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她能在他身邊,讓他照顧她,給她幸福。
可是現在,他連說這種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不知是什麼原因促使他推開茶館的門,這個時候人不多,老闆是一個很熱情的女士,他是常客,老闆認識,見他自己一個人來,幫他引到一個專屬的位置上,唐鬱被看着這個位置眉頭皺了皺。
老闆察言觀色,知道他不想這麼的引人注目,就帶他到另外一個比較安靜的位置上,剛坐下,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淺色的毛衣包裹着夜未央玲瓏的身材,白皙的脖頸露在空氣中,她好像在側眸專注於什麼,並沒有注意到唐鬱北那股熾烈的目光。
優美的側臉依然如平日裡那般迷人,數日不見,似乎隱隱有些發福,好像比以前要瑩潤一些,唐鬱北瞬間緊了心緒。
原來她也會來這裡,不知道這些年她是不是會想起他們的曾經。
夜未央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臉上隱隱出現笑容,久久不散,直到她回眸,才感覺到一股灼熱的目光,她微微擡頭,心頭一震。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唐鬱北。
不,不是沒想到,而是她沒想到他還回來這裡。
唐鬱北目光復雜,看着前面的夜未央,心中緊張,手心裡都是汗,他多想走過去打聲招呼,可是卻怎麼都動不了。
夜未央微笑着垂眸,這個時候遇見唐鬱北,她是什麼心情,複雜,糾結,還有一種心顫,顫得不是相遇,而是他還記得來這裡。
她手中的茶杯微微的晃動了一下,清醇的茶水溢了出來,落在她的指尖,有一種燒灼的感覺,喚醒了她的回憶。
垂眸,不去看,不去想,亦不去回憶。
唐鬱北亦別開目光,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都會衝動的想上前將她抱在懷裡,直到現在,他真的好後悔當初做的一切,如果沒有那些事情,那麼央兒就是他的。
可是他又貪婪的想去將她印在腦海裡,唐鬱北起身,端着自己的茶杯,向夜未央走去,夜未央眼底滑過一抹驚異,卻又匆匆的低下頭,他的目光太過熾烈,讓她覺得很是彆扭。
她突然有點害怕,又有點後悔今天來這裡,她想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唐鬱南,卻又停下動作,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思襯間,唐鬱北已經坐到她的對面,精緻的陶瓷杯子在藤木桌子上發出一種清脆的聲音,夜未央卻覺得這樣的聲音如一種冰冷的液體,將她從頭澆灌,那種寒冷的感覺瞬間襲過她所有的感官。
她不敢擡頭,不敢去看他一眼,手心出汗,緊緊的握着口袋裡的手機。
“夜總,好巧啊。”唐鬱北似笑非笑,手指輕輕摩擦着桌子上的青花瓷杯,他縱橫商場這麼多年,夜未央是他見過少有的對手,此時用這種稱呼他覺得最妥,不然的話恐怕夜未央下一刻就會離開。
夜未央身子震了一下,唐鬱北對她的稱呼讓她心中定了定,擡頭,他的臉上帶着一種挑釁,還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她微微扯開脣角,心中卻是一陣寒意,唐鬱北,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原來是唐總,確實好巧,R市還真是夠小的。”夜未央微笑,笑意不達眼底,任是誰都看的出來,她並不想搭理這樣的唐鬱北。
唐鬱北卻好型像本看不出來一般,淡笑着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爲夜未央的茶杯添上茶水,自己順勢也拿了一個新的茶杯,倒了一杯夜未央的茶,看着茶水在茶杯裡慢慢旋轉,茶香四溢,他忍不住感慨,“原來這麼多年夜總的習慣一點都沒變啊,連茶香似乎都還有着當年的味道。”
夜未央每次來都只喝一種茶,那就是龍井,她是一個執着的人,數十年如一日,不然也不會一直對唐鬱北念念不忘了。
不過這並不是在懷念什麼,只是一種習慣,有時候習慣成自然,讓她怎麼都改不掉了。
唐鬱南卻一直不喜歡,所以和唐鬱南在一起的時候,夜未央都是喝他喜歡的茶葉,從來沒有提過龍井。
“時過境遷,哪怕是習慣也會有一些異樣的味道,唐總覺得呢?”夜未央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坐在這裡和他談論這些,天知道她見到唐鬱北時的心情,複雜,仇恨還有痛苦。
唐鬱南將茶杯湊近鼻尖,輕輕嗅了一下,容顏陶醉,看的夜未央眼眸一痛,有些時候有些人只是一個簡單的表情,都能激起那心底深埋的記憶。
只因那些記憶太過深刻,深刻到早已刻入骨髓,隨着生命的延續,那些記憶也成了鮮活的,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想要摒除,就是血淋淋的痛。
夜未央之所以喜歡茶藝,也是因爲唐鬱北,她曾經傻傻的爲了她去做所有他喜歡的事情,曾經爲了他又去修了珠寶設計,甚至曾經想過要進唐氏集團,哪怕和他在一個辦公樓,她都心甘情願。
只是後來因爲事情太過顯眼,她怕悠悠起疑,所以打消了念頭,卻一直保留了愛喝茶這個習慣,而且是愛喝新茶,對茶葉的味道挑剔至極。
唐鬱南都說她,明明什麼都不懂,卻如此的挑剔。
夜未央的話讓唐鬱北心中微微一怔,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可是央兒,如今物是人也是,而你爲什麼不肯回頭。
“也許吧,不過人總是要向前看,就像夜總,三年前的你只想讓人憐惜,而現在的你,卻更想讓人征服。”唐鬱北突然轉了話鋒,輕茗了一口那濃濃四溢的清茶,那味道好像三年前的味道,卻又好像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