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就如風越銘猜的那般，綠柳山莊從不缺糧食，全天下都缺糧食，綠柳山莊也不會缺糧食。畢竟綰綰最開始創建綠柳山莊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家人在這個戰亂的時代不忍飢挨餓，所以就如風越銘和司徒邵陽說的那般，綰綰捐糧食，一部分是真心爲邊城百姓，但也有自己的算計。但是，瑕不掩瑜，本心是好的不就行了，所以，綰綰可沒有任何愧疚。
“朱巖，糧鋪的糧食應該夠平常的運作吧？”
過年前，綰綰習慣性地來一個年終總結，藉此來回味一番從前辦公室的氛圍。能參加綰綰年終總結大會的，都是綰綰信任的下屬。今年除了往年的錦衣閣的王文和小絹，南北鋪子的李閒和小棋，鼎香樓的王力和小畫，豐收糧鋪的朱巖和小書，還有江南茶園的白大管事和文華閣的孫孫掌櫃。而且，邱叔和吳媽代表這天然居的管事出席，李莫雲代表柳河莊莊子的產業出席。可以說，這個總結大會，人數是絕對不少的。
雖然江南茶園開了不少年，但白管事卻是今年才被允許參加綠柳山莊的年終總結大會，不過是信任問題，畢竟最開始白管事是茶園的老東家的手下，雖然綰綰留下了他，也對他很信任，但讓他知道綠柳山莊的所有產業卻是經過多年考察後纔給予的信任。
至於今年開張，今年就能參加年終總結大會的文華哥的孫掌櫃，白管事是羨慕的，不過也就是羨慕而已。白管事可是知道這位孫掌櫃最開始就是豐收糧鋪的管事之一，本就被莊主信任，這次提拔他也是因爲他的資歷以及他本身的本事。當時選文華閣掌櫃的時候，候選者不少，孫掌櫃也是最後憑藉他讀書鑑古董的本事，大家都是心服口服的。
綰綰願意把這些人叫來，就是信任他們，所以說話我就不藏着掖着。“嗯……如果不夠的話你找李莫雲溝通一下，從倉庫中運一些出去好了。”
朱巖起身回答：“莊主，糧鋪的糧食倒是有些短缺，不過大家都知道我豐收糧鋪將糧食運去了邊城，支援邊城軍隊，但也能夠理解。而且，北方那邊的百姓都很佩服我們，很多人都專程來我們糧鋪買糧食。這些日子糧食價錢上漲，如果有餘糧，屬下倒是覺得可以運一些去北方。一來緩解北方糧食少，買糧人卻多，糧價虛高的局面；二來從中我們也能獲得更多的利益和好名聲，以彌補我們在邊城的耗損。”
說道這裡，朱巖就對自家莊主的任性行爲感到很是無奈。“莊主，下次麻煩你不要再隨手支援邊城就是十萬糧草。而且支援了十萬糧草還不夠，還要幫他們救濟安撫草原外族……莊主，我們是商人，雖然糧食都是最便宜的時候買的，但也是錢啊！十萬糧草肯定是虧了，那安撫草原外族送去的糧草除了換來一頓稀奇古怪的東西，肯定也是虧了。莊主，在這樣下去，豐收糧鋪可開不下去了。”
“是啊，小姐，你這次太感情用事了。雖然有了好名聲，但卻暴露了我們豐收糧鋪的底牌，我覺得得不償失。”小書也皺着眉頭，一臉嚴肅。
而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們的神色都表明，他們同意綰綰的大義，卻心疼白花花流走的銀子。一羣人中估計也就邱叔和吳媽明白綰綰的用意，或者還有李莫雲也知道一些，畢竟半年跟着綰綰走南闖北，尤其是在京城，見了太多的勾心鬥角，李莫雲對政治的敏感也提升了不少。
“朱巖，你們站在商人的立場來看，莊主做的肯定是賠本買賣，可是換一個角度，我卻覺得莊主這次做了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李莫雲說道，“我不知道莊主最開始算的是什麼，但我們看結果。現在天下都知道豐收糧鋪的義薄雲天，很多人專程來豐收糧鋪買東西，這樣的名號可不多得。名聲這個東西最是難求，現在在天下人眼中，我們已經不是傳統的地位低下的商人，而是義商，這是有些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
大家一聽“義商”的名頭，忍不住都與榮有焉的點頭，這樣的名頭本就難得。
“而且，我們這次還獲得了風家、邊城、遼州乃至整個北方的感謝。人情最是難求，有了這個恩情，在這個恩情用光以前，綠柳山莊在北方的產業當地的官員和百姓都要照顧一些，對我們來說可是大大的好事。”
在座的各位一聽更是連連點頭，覺得李莫雲說的非常有理。
李莫雲對綰綰行禮，羞愧地說：“莊主見笑，我就想到了這兩點，莊主英明神武，你的用意卻是我們這些手下不能揣測的。”
綰綰笑着點頭，示意所有人都坐下，然後說道：“我想很多人都對我前些日子做的決定很是困惑。開始的捐獻十萬糧草還好，畢竟是抵禦外辱。而後面用糧食和草原外族換特產的舉動，我想很多人都心中一陣嘀咕，覺得我這樣幫助外族有通敵背叛的嫌疑吧？朱巖，糧鋪中很多夥計和掌櫃都是心中不服氣的吧？”
朱巖停了好久才一臉苦澀地說：“是……莊主，是屬下管教不嚴！北方的夥計們都深受草原外族的騷擾，這次聽說草原遭災，他們都特別高興，可是我們送糧食過去幫外族度過難關，這樣很多夥計心中都埋怨不已……不過，莊主放心，他們雖然心中埋怨，但也知道這個決定是風將軍和莊主一起下的，也發誓會嚴守秘密，絕不泄露這件事給別人知道。”
“嗯，這些我都知道。當時我和風將軍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很多人想不明白，雖然不說，但心中有氣卻怎麼能夠幹好活呢？你們都覺得不應該幫助草原外族度過難關，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草原外族受災嚴重，急需要大量的糧食，他們只能來邊城搶。都是橫的怕不要命的，草原都快沒命了，你們覺得他們還會有所顧忌嗎？”
“這些年，朝廷都沒有給邊城任何的資助，全靠邊城的城主和守軍堅持，還有是不是風家軍救援。這樣下的邊城城牆早就沒有從前的堅固，面對不要命的草原騎兵，他們根本沒有勝利的希望。所以，我給他們一些糧食，是讓他們無法成爲那種沒有退路的，只知道前進才能保住性命的人。而且，有了糧食，世家派去的人和風家軍就能合作，讓草原外族今年不打邊城的主意，反正他們打草谷也是爲了糧食，有了送上門的糧食他們也得個輕鬆。至於明年，哼，既然和草原部落搭上了線，風將軍他們怎麼允許明年的草原也如今年這般團結和安寧呢？所以，我不是在幫草原人，而是在幫我們自己。”
綰綰這一席話讓大家的心裡都舒服了不少。畢竟剛成爲“義商”，很快又變成了通敵叛國的人，任誰都不願意做這樣兩面三刀的人吧。
“其實，很多事情最開始算計的時候遠遠不止一個好處，就如糧草這件事。”既然說了，綰綰索性就多說一些，給手下人解惑一番，提高他們的政治覺悟。“我最開始送十萬糧草，一是雍城缺而我又有，不想看到那些士兵空着肚子殺敵。二是讓風越銘和雍城，甚至遼州欠我一個人情，有了這個人情，只要我綠柳山莊的產業不違法，我們在遼州就不怕什麼；同時，也是對風越銘的投資，天下亂局已定，如果風越銘登上了皇帝寶座，我們今天的投資就有了收穫。”
“三，準備暴露豐收糧鋪，糧鋪的產業已經有人主意了，與其被動被人下絆子，不如我自己高調的說出來，反倒可以爲糧鋪掙一個好名聲。同時，糧鋪的暴露是一把雙刃劍，一邊讓世人知道綠柳山莊的勢力，不敢在亂世中隨意動我們；另一邊卻讓人發現糧鋪的價值，註定無數人打糧鋪的主意。所以我纔有了後面半隱藏的送糧。”
“一個糧鋪再大也不能再送出那麼多糧食後還有如山的糧食，所以這就是借那些探子的嘴，讓所有人知道我綠柳山莊現在是沒有糧了，免得有些人不講江湖規律。另一邊，和草原外族換特產，也是一種試探和嘗試，看看我們的產業能不能打進草原部落中，專那些外族的錢纔是真的賺錢。”
“糧鋪的人都覺得換回來的那些皮毛、羊毛等等之類的沒有用處。其實草原物產豐富，寶石玉石不少，還有珍貴的藥材，鐵礦金礦之類，如果可以我也想在草原弄一個境地，就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景也是讓人歡喜的。如果我們和草原外族打好關係，這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夠實現。”
“李閒，這次易物你負責的最多，你覺得草原部落的人怎樣，”
“嗯，挺笨的，而且草原人很有錢，就是最一般的牧民都有各種珍貴的首飾。可是他們的生活條件又真的不好，嚴重缺鹽、茶、藥。草原上很多珍貴的藥材，可是他們根本不會失蹤，真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