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子墨無力的醒來,正對上小煜煜黑漆汪汪的大眼睛,虛弱的一笑。
小煜煜立刻爆發了小洪水,撲到芙子墨懷裡眼淚合着鼻涕嘩啦啦下來了,“嗚嗚嗚,孃親好壞,孃親老是睡覺不理煜煜,嗚嗚嗚,煜煜好怕怕!”
聞南一把抱起煜煜,俯身輕探小姐的額頭,“謝天謝地,小姐的燒終於退下去了!”
芙子墨撐起身子斜倚牀榻,環視房內,普通的一間廂房,一牀、一櫃、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別無它物,虛弱開口道:“這是哪裡?”
“這是夫人生前爲小姐置辦的碧水山莊,這些年一直由景家打理!因爲主院還有不少景家的飾物,所以奴婢擅自做主讓小姐歇在偏院客房!”聞南說道。
芙子墨點點頭,既然主院還有景家的東西,就先住在偏院好了。
聽北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湯推門進來,看到芙子墨驚喜的說道:“小姐,你可算醒了,可把我們急死嘞!背信棄義的景家,哼!等小姐身子好利落了,非找他們算賬不可!”
聞南急忙止住聽北,“小姐剛醒,你非要提這惱人的景家不可麼?”
聽北撓頭看向小姐,氣呼呼的說道:“提又怎麼了,不提難道小姐就不生氣嗎?景家真是有眼無珠,不知我們小姐的好!非有他們腸子悔青的時候!”
芙子墨噗嗤一笑,“好啦,我有什麼好的,快把藥端來與我喝下!”
看着小姐一仰脖將藥喝下,聞南順手捻起一顆蜜餞放進小姐嘴裡,從前她的小姐是最怕苦藥的。
芙子墨吐着舌頭用帕子輕拭脣角的藥渣,問向聞南:“哪來的銀子抓藥?還有奢侈的蜜餞,下次不許再買了!”
聞南立刻將手往身後一背笑道:“我和聽北仔細的將包裹又查驗了一遍,竟意外的發現還有五兩銀子,這不給小姐抓藥用去二兩,現下還有三兩呢!”
芙子墨瞥到聞南光潔的手腕,知道她肯定是把祖傳的手鐲給當掉了,心下感動,拉住聞南、聽北的手哽咽道:“謝謝你們!”
聞南轉身抹掉眼角的淚水,笑道:“小姐,你快別這麼煽情了,我可不習慣!”
芙子墨長出一口氣,聳肩無奈道:“唉,我也不習慣自己這麼傷春悲秋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是三個小老太呢!”
三人脣角含笑卻眼含淚水,聞南再次背過身去,飛快拭去眼角的溼意,以後的日子還不知怎樣呢?
小煜煜卻一掏自己的脖子,撈出個物件遞到芙子墨的手裡,“孃親,我有寶貝,爹爹說這個很值錢哦,讓我好好戴着,不許給任何人看到!”
芙子墨拿過一看,一個圓形翠綠潤玉,玉心處鏤空鑲嵌一顆心淚狀金綠色貓眼寶石,玉和寶石渾然一體宛若天成,瑩光流轉,透着無限貴氣和神秘。
芙子墨一把拉過煜煜,柔聲說道:“煜煜乖,告訴孃親你爹爹是誰?孃親帶你去找爹爹!”
煜煜小嘴一扁,小腦袋搖成撥浪鼓:“不說不說,就不說!爹爹壞,不陪我玩!我要孃親不要爹爹!”
“小姐,煜煜這小傢伙可狡猾了,我和聞南連哄帶騙的不知問了多少次,這小傢伙的嘴巴比茅房裡的石頭還硬!”聽北輕敲了煜煜的小腦袋,“鬼東西!”
煜煜對着聽北做了個鬼臉撲進芙子墨懷裡,“聽北阿姨說髒話,嘴巴臭臭!”
“你個小傢伙,你才臭臭!”聽北張開五指就要來抓煜煜,嚇得煜煜哇哇大叫。
芙子墨笑着止住聽北,親親煜煜嫩汪汪的臉蛋,柔聲哄道:“煜煜乖,告訴孃親你爹爹的名字,孃親晚上就給你講個好聽的故事!”
“不要爹爹,不要故事,就要孃親!”小煜煜死死的勾住芙子墨的脖子不撒手!
聞南無奈,“小姐,煜煜肯定是以爲你不想要他了,要把他送回他爹那裡!”
芙子墨仔細的看看手上的貓眼玉環,小心的給煜煜戴回脖頸,“這個物件一看就不是俗物,煜煜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是,這麼大的孩子丟了,那家怎麼就不着急尋找呢?”
“孃親,我不是丟的,我是自己出走找孃親的呀!呀呀呀,煜煜好厲害哦,一下子就找到孃親了!”說着蹬着小腿又要往芙子墨懷裡爬。
聞南抱起煜煜哄道:“孃親病了,煜煜乖,跟阿姨出去玩一會,讓孃親好好休息一下哦!”
芙子墨復又躺下卻怎麼也睡不着,煜煜的身世肯定不簡單,若是貼出尋人啓示要是有人冒領孩子可怎麼辦?報官似乎也不妥,萬一官府不盡責隨便將煜煜安置了,可就苦了孩子了!還是等安穩下來仔細留意,暗中打探吧!
放下煜煜的事,又想到了景家,不由的一絲苦笑,不管什麼時代,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事少,她本就與景文昔沒有感情可言,被拒婚除了尷尬和氣憤倒真沒有多少傷心,慶幸的是孃親竟然爲她置辦了這處別院,也讓漂泊的她有一處歸依。
只是對於花氏的態度她很是不能理解,花氏看向她的眼神裡有厭惡更有痛恨,這顯然不是因爲她冒然上門尋親導致的,花氏和孃親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讓花氏對孃親成見很深,以花氏的身份能夠不顧淑儀將話說的如此難堪,怎麼看都不合情理。
依花氏對她的態度,即使爹爹和孃親依然在世,花氏也未必同意她過門。不管什麼狀況,她和景文昔都不適合結親,想到這裡芙子墨竟鬆了一口氣。
原來,在她的心底,她並不情願的嫁進景家,因爲她不愛他,他也不愛她,沒有愛的婚姻不是她想要的,即使景家再家大業大,即使那個男人再俊逸優秀!這個婚姻也不是她希望的!
芙子墨大睡了一覺,傍晚的時候吃了點聞南精心熬製的蔬菜粥,感覺神清氣爽,索性下牀走出了偏院。
聞南看小姐要出門,拿了件披風追了出來,“小姐,外面風大,要不明天再看吧?”
“退了燒又出了汗,已經不礙事了,對了,聽北和小煜煜呢?”芙子墨問道。
“煜煜要吃糖葫蘆,聽北帶他去街上逛逛了!”
“哦,看來這院子距市集挺近?”
“可不是呢!夫人真是好眼光,這別院在城西,山青水美,院子又闊,而且距城中着馬車只有一個時辰的功夫,起居、採購都方便!”聞南喜滋滋的說道。
芙子墨伸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身體,遠眺別院,依山傍水,近觀池塘、竹林,賞心悅目。
她現在所居的偏院是二進出的院子,佈置雖簡陋可是設局也算精巧雅緻。
偏院東邊是正院,三進的院子,要深闊許多,主樓爲三層八角回檐閣樓,祁紅的大抱柱,精雕的祥雲飛鳳窗閣,深闊的迴廊延伸至每個角落,就是雨天也會腳不沾水的游完整個小院,紅磚綠瓦映襯着迴廊上蔥鬱的爬牆虎和碧色的藤蔓,清幽又雅緻。
芙子墨淚眼朦朦,孃親過世前告訴她燕京有一處產業是以她的名義置辦的,這些年都由景家代爲打理,如果景家拒婚,那麼這處別院景家就要歸還與她!哪怕以後成了婚,景家若是有什麼想法,子墨也可以依着這山莊不愁衣食,這樣她在燕京也有個安身之處。
她一直都知道孃親愛她,可是她沒想到孃親早在十六年前就爲她考慮的如此周全!今生有如此疼她愛她的家人,其它的她又何求?
“小姐,起風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聞南攏攏子墨的披風,“你看天色也暗下來了!”
“咦!聞南,偏院的西北角黃燦燦的一片是什麼?我們過去看看!”芙子墨拉着聞南往西北而去。
“哇!小姐,好大的一片菊園呀!哇,小姐!好名貴的品種啊!不愧是景家,看這片菊園就知道景家的財力不俗!”聞南驚喜的看着芬芳妖嬈的菊花,滿滿的欣喜與沉醉!
芙子墨知道聞南一向對花偏愛,獨有研究,心思一動問道:“這花有多名貴?”
“小姐,這片菊園花色繁多,品種齊全,這邊是按花瓣類型栽植的,有單瓣、桂瓣、管瓣;那邊是按花形栽培的有寬瓣型、荷花型、蓮座型、球型、松針型、垂絲型……”
聞南拉着小姐又往前走了兩步,“小姐,你看,這是獨本菊,這是多頭菊,這是大立菊,小姐腳下這叢卻是最珍貴的菊中珍品“帥旗”,有菊花第一寬之稱,還有這株更是名貴,它叫墨荷,它的花色黑的冰清玉潔,純潔至極,纖塵不染,素爲文人雅士喜愛,那邊還有綠牡丹、綠雲、貴妃醉酒……”
芙子墨看着神采奕奕的聞南,雙手合十笑道:“聽聞燕京有四大商賈世家,一是景家,一是梅家,一是藍家,還有一個便是花家,據說這花家只做花卉生意,尤以菊花爲主業,關鍵他們家有個獨子,傳言是個菊癡,我瞧着你比菊癡更甚,正適合做他夫人,改天我去花家給你提親去吧!”
聞南一聽小姐這話,面上一紅,伸手撓向小姐的腰肢,“看小姐還取笑我!”
芙子墨自小就怕癢,躲着聞南的手求饒,兩人正笑鬧一團,聽北抱着小煜煜急喘噓噓,“小姐,不好啦,姑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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