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紓顧不得再多想,正欲闖進去問個明白,卻聽赤雅嘆了口氣道:“所幸發現的及時,這兩個孩子無事,若不然讓皇后知道,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林紓這才收住了腳步,意識到自己差點暴露了行蹤,緊忙後退了兩步,將手中的飯盒放下,屏息聆聽。
“聽聞墨國皇后白玉瑤曾經和林紓是很好的姐妹,真想不到,她會對這兩個孩子下手。想必以前她僅僅是王妃,且生下的是郡主,所以沒有其他的想法,如今墨濯貴爲君王,她爲皇后,且誕下了皇子,眼見墨濯冊封林紓的孩子爲太子,而且還要還位給這個孩子,只怕是不甘心,所以才下了毒手,以便他日自己的孩子成爲墨國的君主。作爲母親,如此用心不可不謂之良苦,但爲了一己之私也未必太過歹毒!”赤雅分析道。
林紓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想到昔日與玉瑤相處的情景,仍然覺得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兩個孩子無事便罷,此事不宜讓皇后知道,她如今即將臨盆,不能受到任何驚嚇,這也是朕隱瞞這件事的緣故。墨國的事情,相信墨國的國主會處理好。我們不便插手。”赤焰沉聲道。
墨敏一笑道:“皇兄心裡還是惦記着皇后的嘛!我還以爲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原本有一大堆話要說,看來沒有必要了。不過,就算是賭氣,故意讓皇后吃醋也沒有必要拿國事開玩笑嘛!”
看着眼前堆積如山的奏摺,赤焰也甚是頭大:“朕的用心,若是她知道,又何須如此頭疼。”
林紓眼睛一陣發熱,但腦子還停留在兩個孩子的狀況上,也就顧不得他人更多感受了。
赤雅道:“皇后心裡是明白的,難得她如此深明大義,皇上坐享齊人之福還不好嗎?如今陪伴在皇兄身邊的是其他女人,徒有美色,也就罷了,但墨敏這個人一點都不簡單,只怕有一天她會傷了皇后,到時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朕知道了,今夜會去皇后那邊,你今日來皇宮的目的,不正在此嗎?”赤焰苦笑。
自己的妹妹不體諒自己的苦悶,倒更加擔心嫂子,讓他這個做哥哥的情何以堪?
赤雅道:“皇后有皇后的難處。畢竟她曾是墨國的太子妃,放不下也在情理之中。雖然用聯姻來救墨敏,對皇兄顯得不近人情,但她自己又何嘗不是最難受的哪一個呢!”
赤焰道:“無論如何,在她生產過後,朕都要對這件事情做一個了結的。希望她以後不會再感情用事。”
“現在想來,皇后真是可憐,自己的孩子差點被所信任的姐妹害死不說,連她苦心經營的羌國,也恩將仇報,再起動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赤雅慨嘆道。
林紓原本就已經風起雲涌的心再起波瀾,羌國大亂,這是怎麼回事?
赤焰道:“你我都知道,她能順利成爲羌國的女皇,不過是羌國那些舊朝餘黨包藏禍心的詭計罷了!因忌憚於我們丹國,以及周邊的景國,墨國,薛國,爲了自保所以才擁護林紓爲女皇。實際上卻在密謀積蓄力量,殺害女皇,篡奪政權。”
赤雅道:“皇兄明明已經洞察了羌國餘黨的險惡動機,還能由着她的性子,讓她留在羌國,又暗中保護,換做我可沒有這樣的耐心。”
“皇后的才華,即便是朕也不能否認。她確實爲羌國的百姓做了很多有益的事情。只不過她不懂政治的冷酷無情,因此無法看清那些用心險惡之人,所以才導致功虧一簣。”赤焰嘆息。
赤雅道:“現在羌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民不聊生,皇兄打算繼續觀望下去嗎?”
“羌國殺害朕派去的使臣,朕雖然已經下令圍剿平亂,但也只能追查涉案的勢力,若是直接出兵羌國,將其佔領,出師無名,不得民心。”赤焰沉吟道。
赤雅狡黠地一笑:“皇兄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何曾懼怕風言風語,只怕是擔心對皇后無法交代吧!畢竟她是羌國的女皇,還沒有卸任,如今又不願她勞心費神,所以才維持現狀,不予處置的吧!”
赤焰道:“朕應該尊重皇后的意見。羌國各個勢力相互強制,短期內不會出現太大問題。”
“即便是我們不干涉,僅僅是突如其來的旱災和蝗災,已經讓他們自顧不暇了。”
“此事,你們知道便罷,萬萬不可在皇后面前提起。”赤焰交代道。
“知道啦!我和雲洛做事皇兄還不放心啊!時間不早了,皇兄還是趕緊去皇后那邊吧!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只怕皇兄不去,她是無法安睡的。”
赤雅說這話,便起身打了個哈欠:“我和雲洛也該回去了。希望明天能夠聽到你們和好的消息。”
意識到赤雅和雲洛就要出來了,林紓顧不得多想,緊忙提起餐盒,在芭蕉叢中隱藏了起來,看到赤雅和雲洛從殿上出來後,走出了一段距離,又擔心赤焰會去自己的寢宮,就不敢再耽擱,抄近路返了回去。
不知是走的太急的緣故,還是突然聽了那麼多事情,過於擔憂和焦慮,急火攻心,一回到寢宮,就感覺腹痛不止。
喝了點熱水,在牀上躺下後,胎動越發的頻繁和劇烈起來。忍不住疼痛,又擔心孩子會有問題,這才讓宮人去傳御醫。
不多時,御醫和赤焰一同趕到,御醫一把脈,又見林紓痛得滿頭是汗,便道:“只怕皇后要生了。”
赤焰大驚:“預產期不是在一個月後嗎?”
“皇后胎相不穩,恐怕是要早產。”御醫滿頭大汗,甚是緊張。
赤焰眉頭緊皺,這幾天華圖爲調查墨國皇子的事情被調遣了出去,不在宮中。他離宮前曾爲皇后把脈,成脈象穩固,誰也沒有想到皇后會突然早產。
皇后入宮後,安胎的事情全部由華圖負責,所以林紓的身體狀況,他最爲清楚,如今他不在宮中,也只能讓其他御醫來負責皇后的生產了。
赤焰握過林紓緊抓着被褥痛得直髮抖的手,柔聲地安慰:“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不要怕,朕就在這裡。”
御醫膽戰心驚道:“皇后就要生了,請皇上回避一下。”
這時,早已經在宮中候着的穩婆已經準備就緒,皇后生產之時,即便是御醫也只能退到屏風外,以備不時之需。
赤焰道:“朕就在這裡陪着皇后,你們開始吧!”
華圖曾說過,皇后在妊娠後期服用過一段時間的安胎藥,所以生產的時候,會有一些困難,如今華圖不在,他如何能夠放心將皇后放手交給這些醫術不夠精湛的人。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根據孕婦的身體狀況,使用安胎藥,並不會對孕婦的身體造成損傷。
如果在不需要安胎的情況下,使用了安胎藥,而且藥劑過量,則會適得其反。
對於林紓的身體情況,赤焰很清楚。但也甚是自責和懊悔,如果沒有由着林紓的性子,將墨敏接到丹國,冊封爲妃,對方豈有機會對皇后下手?!
三個月前,淑妃買通了皇后身邊的負責飲食的宮女,對皇后下毒。
此藥並非一般的毒藥,而是藥性較強的安胎藥,使得胎盤牢固到與子宮融合爲一體,一旦到了生產之期,皇后無法順利產下皇子,必然會被認爲是難產,冒然用了催產的藥,不僅不能讓皇后順利產下皇子,反而會引起宮縮,孩子便更難產出了。
只怕到那時過度的消耗,皇后和孩子都難保了。如果不是華圖醫術高明,從皇后的面色和脈象中覺察到慢性中毒的狀況,及時化解,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如此,誰也無法確保,皇后和胎兒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傷,或者對生產造成影響。
“皇上……”御醫和穩婆跪了一地,哪個有膽量當着皇上的面接生呢!
林紓趁着自己還有幾分清醒,強忍着痛道:“我不會有事的,我答應你的事,還沒有做到,我還要陪你看日出,看星辰,和你共享壯麗山河,我會好好的。”
“好,朕等你和孩子的好消息。”見皇后話已至此,而且情況十分緊急,赤焰只能退了出去,沉下心在殿外等待。
劇烈的疼痛,使得林紓已經沒有辦法去思考,或者多講其他。
雖然有過一次生產的經歷,但當時在昏迷中全然不知,如今她才明白一個做母親的辛苦。
腦海中雜亂的念頭,讓她無法集中精神聽穩婆和御醫的安排,無限大的疼痛似乎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她捲入其中,無法自拔。
她默默地握着拳頭,一聲不吭,大顆的淚水從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流出。
穩婆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重複地迴響:“皇后娘娘,用力啊!”
她不怕疼痛,只求孩子的平安,而事實上,疼痛和耗費的力氣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隨着時間的推移,穩婆和太醫都變得不安起來,因爲皇后的體力明顯開始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