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娘娘慌張的胡亂揮動着雙手，翻身伸着雙臂要去摸她的兒子。
她似乎沒聽到他剛纔在懺悔什麼，只激動的摸索着，臉上掛着難以置信的笑意，儘管她已虛弱不已，卻滿臉都是驚喜，乾裂的嘴脣被扯開，哪怕是崩開裂了口子，她也高興不已。
心甘情願。
“禩兒……”
“禩兒……”
她如一個盲人般，只能看到部分光影，就那麼虛浮的摸着，笑得讓人心疼：“讓額娘看看你，讓額娘看看你……”
胤禩成熟的臉上掛滿了淚水，大掌顫抖的握住那雙在空中亂摸的手，然後微微探身，將那雙手放在他的臉上，讓他的母親細細的感受。
“額娘，我在禩兒在……”
自打成年以後，額娘就鮮少這麼叫他了，她總是顧及很多，如今再這麼叫他，他的心底只一波波難以言喻的悽苦涌上來，酸澀的很。
額娘這一生都在爲他考量，事事都從他出發考慮。
可如今，他的額娘，在他的照料下，竟成了這般樣子，可他卻不知道……
是他不孝！不孝啊……
良妃娘娘摸着他的臉，又是激動的笑，又是感動的哭。
“老天爺總算待我不薄，能讓我最後再見你一面……我的禩兒……”
良妃娘娘摸着他的臉，一寸寸、一分分的，愛不釋手。
“禩兒，最近額娘總在想你小時候的事兒，你是那麼的懂事，那麼的聰慧，那麼的讓額娘爲之驕傲……”
“額娘……”八爺脣瓣抖動，很是動容。
“你被惠妃娘娘養着，額娘雖然跟她關係極好，卻要顧及位份尊卑，祖宗規矩，始終不敢經常去看你，甚至不敢和你太過親近……”
“額娘怕……額娘跟你太親近了，會讓惠妃娘娘心有顧及，覺得養個白眼兒狼，怕她會對你不好……所以額娘總是悄悄的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看你……”
“看你喜歡吃什麼，我便學着做，多準備些放在宮裡，以備你來我這兒就能吃到你最喜歡吃的點心……”
“悄悄的看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小孩子長得太快了，額孃親手給你做了很多衣服，可惜你都沒能穿上……我們母子見面的機會雖多些，你比這宮裡其他寄養在高位妃子的孩子受到的待遇要好些，可我終究是不敢送啊……”
“我怕踏錯了一步，便耽誤了你的一生……”
“可額娘終究是連累了你……”
良妃娘娘嘆息着說出這句話，淚流滿面。
她的兒子如此聰慧，如此有才華，不該是如今的模樣，若不是因爲她，他會變得更好的……
“不，額娘，您別這麼說，是兒子對不住您！”
八爺將臉貼在了良妃娘娘的手心裡，如一個眷戀母親的小獸般，難過不已。
“不，不，不……”良妃娘娘搖着頭：“禩兒，你永遠是額孃的驕傲，無論你被皇上如何處置，無論你真的做了什麼，你都是額娘最好的兒子，都是額娘這輩子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