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現在,蘇小如還是比他聰明。
因爲他怎麼也想不出來,蘇小如究竟教給口香糖什麼點子要他死。
孤煙無言有些不安,他真的害怕口香糖會突然使出一招,置他於死地。
所以,孤煙無言先點了口香糖的穴道。
口香糖不能動,但還能說話:“蘇小如對我說,你一定會迫不及待點我的穴道,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孤煙無言再看蘇小如,蘇小如已閉上了眼睛。
孤煙無言道:“你不是人。”
蘇小如道:“我是人,你纔不是,你是畜生。”
孤煙無言無話可說,在別人面前,他是城主,是君主,可以號令一切,傲視一切。
可是在蘇小如面前,她的自信便會消失。
他本來想好要在某一天進犯中原,稱霸武林,就因爲見了蘇小如之後,才覺得自己並非戰無不勝,起碼蘇小如就比他聰明。
儘管他相信世間再沒有跟蘇小如一樣聰明的女人,但他還是打消了稱霸武林的念頭。
有好幾次,都是這樣。如果不是蘇小如,他也許早已就稱霸武林了。
可這次,孤煙無言是下定決心要稱霸武林,他要在他成功的那刻,再殺蘇小如。
他很想殺蘇小如,所以,他很想稱霸武林,很想成功。
成功的那刻早點來,他就早點殺蘇小如。
孤煙無言知道,孤煙真言一定會前來救蘇小如,而且這一天越來越近。
如果蘇小如被他救走,那便是自己最大的失敗。
他要在孤煙真言來救之前,殺了蘇小如。
因此,他要儘快稱霸武林。
這個時候終於到了,就在今夜零點。
蘇小如道:“離零點還有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孤煙城便會變成一座空城。”
孤煙無言已下定決心,便不再理會蘇小如,他用手輕撫彎月的眉毛。
這是他一生最鍾愛的眉毛,爲了這對眉毛,他到四十八歲還是沒有子孫。
他仔細地看着彎月彎彎的眉毛。
忽然,他神色變了變,他發現彎月的眉毛變成了兩把刀!
而且,彎刀致命地擊向他的咽喉!
孤煙無言手一抖,彎月只覺得眼前有一片七彩的光華。
接着,她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彎月死了。她自己也沒有看清楚孤煙無言用什麼手法,什麼武器殺了她。
彎月倒在貂皮上。彎月的衣服還是那麼輕,那麼透氣,那麼貼身。
在爐火的映照下,她的臉卻沒有先前那樣紅,那樣動人。
只有彎月的眉毛,還是那麼好看。
孤煙無言怔了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殺了彎月。
只聽蘇小如說道:“你殺了唯一愛你的女人。”
孤煙無言痛苦、悲傷。可是,他知道這一切都已成了現實,無法改變。
孤煙無言道:“彎月沒死,她只想躺在貂皮上,因爲貂皮太溫暖了,她不想再起來。”
蘇小如從地毯上站了起來,走出她的臥室。
蘇小如也躺到貂皮上來。
孤煙無言驚異地注視着蘇小如。他覺得不可思議。
因爲,在過去的十年裡,蘇小如從不肯踏出臥室一步。
蘇小如並不能說怎麼美,她只是有一種無可比擬、無法觸及的味道。
女人最重要的是味道而不是美麗。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自己,都這麼認爲。
蘇小如就是這種女人,女人的味道就是魅力。
蘇小如開始脫掉外衣,她的內衣是白的,白如雪,如天上的雲。
內衣幾乎溶進了她的皮膚,又彷彿很飄逸。
孤煙無言靜靜地看着,這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這是她的嫂子。
蘇小如的軀體完全暴露在孤煙無言面前。
蘇小如的香氣深入他的鼻息。
他開始呼吸急促。
蘇小如扭動身體,將全身的曲線柔美地展現出來。
孤煙無言有些懊惱,他覺得他對不起孤煙真言,他不僅奪了他的城主之位,還搶了他的妻子。
蘇小如的動作如夢幻。
她的嘴裡也發出了夢囈一般的呢喃……她的軀體,她的肌膚看上去還那麼生機勃勃,那麼青春和充滿了慾望。
激情如火。
這是孤煙無言夢寐以求的。他向她提過一萬次這種要求,但一萬次都遭到了拒絕。
現在,蘇小如主動來解他的衣服。
她的香息使他暈眩。
孤煙無言好像置身風雨飄搖的溫牀……忽然,他伸指,也點了蘇小如的穴道。
蘇小如停住,一切動作都靜止。
她不解地望着他。
孤煙無言叫了聲:“嫂子。”
蘇小如慚愧,無地自容。
孤煙無言又道:“嫂子,你這是勾引我,還是誘惑我?”
無論是勾引,還是誘惑,都是罪。都是不應該的。
蘇小如滿面羞紅。
孤煙無言道:“口香糖是證人。”
蘇小如的臉上,呈現前所未有的驚愕。
孤煙無言笑道:“這次是你輸了。”
蘇小如點點頭。
接着說道:“我一直都以爲你的目標是稱霸武林。”
孤煙無言道:“稱霸武林有什麼用?作爲男人,最大的滿足便是能得到自己喜愛的女人。”
蘇小如道:“現在你以爲自己得到了?”
孤煙無言道:“最起碼,我得不到,別人也不可能得到了。”
蘇小如道:“你又錯了。”
孤煙無言一呆,只聽蘇小如說道:“你已經得到了。”
接着,蘇小如又道:“一個勾引、誘惑丈夫弟弟的女人,還有什麼臉面見任何親人?”
孤煙無言大喜,說道:“讓他們去爭死亡令,讓他們稱霸武林,讓他們在滿星泉拼個你死我活,而讓我們兩個,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蘇小如一指口香糖,說道:“你想讓她冒充我去滿星泉,倘若被孤煙真言救走,豈非要泄漏今日的秘密?”
孤煙無言笑道:“她只看到你在勾引我,而聽不到你我後來說的話。”
頓了頓,孤煙無言緩緩道:“因爲我已經毀了她的雙耳。”
蘇小如笑了,她笑起來,味道十足,魅力十足。
孤煙無言早已癡了,將蘇小如輕擁入懷……這時,炭爐忽然熄滅,眼前一片漆黑……
午夜零點到了。
夜。漆黑。
滿星泉。
九根燈柱,粗大高大的燈柱。
每跟燈柱上,掛着九盞燈籠。
燈籠圓而明亮,九九八十一盞,將整個峽谷照得通明。
該來的人都來了,輕輕一刀傅雪痕,殺人王葉多、馬絲、琴瑟相和鶴立羣、棋高一着黑白爭先、書生意唐鍾靈,畫龍點睛望天明,磨刀客、孤煙真言、心香,卻不見李宛,還有洛陽公主、諸葛成龍、徐金韓,還有郭風、肖若雲和郭儀,還有一些沒見過面的人,不認識的人……
在峽谷裡,這些人三五個一羣,分散着。
風在頭頂刮,聲音巨大而淒厲。
沙子,在黑暗的空中隨風飛舞,時不時落在頭上,衣服上。
滿星泉是可怕的,每個人腳下站着的地方,也許就死過好幾個人。
在谷裡,除了八十一盞燈籠,還有許多飄忽不定的火球,那就是死人的磷火,隨風飄蕩。
名副其實的滿星泉!
到這裡來的每個人都知道,背刀客將在這裡出現,背刀客要殺了那個得到死亡令的人!
死亡令在誰手上呢?
燈籠星羅棋佈。
磷火飄忽不定。
有時候,磷火會從你的身邊或你的頭頂飛過,幾乎觸到身體或頭。
膽小的人,抽劍去擊。
背刀客什麼時候出現?
他會以什麼方式出現?
峽谷很靜,靜得有些可怕。
那些燈籠,就像兇猛的野獸的眼睛和嘴巴。
傅雪痕、葉多、馬絲三個人在一起。
馬絲道:“背刀客會出現嗎?”
傅雪痕道:“一定會。”
馬絲道:“你這麼肯定?
傅雪痕道:“我感覺他已經在這裡了,只是我們沒發現而已。”
馬絲道:“死亡令沒出現,背刀客會出現嗎?”
傅雪痕道:“我不相信有死亡令。”
馬絲道:“到這裡來的人都爲死亡令而來,你不相信死亡令,那爲什麼而來?”
傅雪痕道:“背刀客。”
“背刀客?”馬絲道:“背刀客是你的朋友,還是跟你有仇?”
傅雪痕搖頭道:“都不是。”
馬絲道:“你這樣辛苦爲洛一苗尋找背刀客,就爲了他能安心悟出洛家刀法,而再跟他決鬥?”
頓了一下,又道:“就算你勝了洛一苗,勝了洛家刀法,又怎樣?”
傅雪痕淡淡道:“沒怎樣。”
馬絲道:“那一定有你的理由,你爲什麼不跟我說?你還把不把我當朋友?”
傅雪痕道:“朋友當然是,但到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馬絲不語。
殺人王葉多也不說話。
忽然,葉多說道:“如果我搶到死亡令,你們說我會讓背刀客做什麼?”
傅雪痕道:
“你也信有死亡令?”
葉多道:“我是說如果……”
傅雪痕道:“天下沒有如果的事情,就像不可能有任何事情都辦得到的人,包括背刀客。”
傅雪痕此話所指,當然是江湖中傳說,得到死亡令的人可以在死去之後,叫背刀客完成一件事情,無論這件事有多難,背刀客都會做到。
葉多接下去道:“如果我得到死亡令,我就叫背刀客做我們三個人的朋友,這樣,只要我們想辦的事情,恐怕真的沒有辦不到的事了……”
葉多還在說,忽然馬絲叫道:“你們看!”
傅雪痕、葉多其實也看到了——沙地上,已經死了好多人!這些人,都是被磷火殺死的。磷火從他們身邊或頭頂飄過,他們接着就倒在地上。
磷火也能殺人?
一轉眼,谷裡只剩下十幾個人。
大家不由地往一塊靠。
燈籠依舊很亮。
風依舊勁吹。
可是那些磷火,卻不再飄忽——
仔細看,這些磷火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紅衣人!
紅衣殺手!
孤煙真言說道:“這些人是孤煙城的殺手,孤煙城主果然要稱霸武林了!”
心香急道:“爹,殺了那畜生,去救我娘!”
剛說完,四周響起一片陰陰的笑聲。
孤煙真言擡頭望去,前面的燈柱上,綁着一個人——一個女人。
“娘!”心香大聲叫道。
孤煙真言也在心中低低道:“蘇小如讓你受苦了,無論如何要將你救出來……”
心香情急,身形一動,便向蘇小如掠去——
“慢着!”孤煙真言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心香已經掠出。
孤煙真言正要將她追回,另有一個人,後發先至,攔住心香。
孤煙真言含笑,攔住心香的,是磨刀客。
磨刀客冷冷道:“回去。”
心香哪裡肯依,叫道:“讓開!”
磨刀客又冷冷道:“你去只有送死。”
心香還沒說,一個幽幽的聲音道:“要救蘇小如,叫孤煙真言過來。”
心香開始害怕。如果剛纔那暗器真的要取她性命,她已經躺在地上了。
磨刀客挽着心香一臂,掠回。
衆人都怔住,紅衣人的身手,當真匪夷所思。
暗夜,燈籠雖亮,但心香的臉色變化卻看不清楚,只有她肩上的那攤鮮血,紅得令人心驚。
孤煙真言剛剛跨出一步,就有一個紅衣人從頭到腳都用一塊紅布包裹着,就像把自己裝在紅布袋裡!
其實,大傢什麼也沒看見,只看見一隻紅布袋!
誰也不知道紅布袋裡裝的是什麼人?
這個人用的是什麼武器?
孤煙真言知道,這絕不是一隻布袋那麼簡單。
他站住,不敢再往前走。
能夠使孤煙真言害怕的人,在這個世上並不多,而這隻紅布袋,卻讓他不敢再前進。
這時,那個幽幽的聲音冷笑道:“孤煙真言,蘇小如就在這裡,你快來救她啊……”
孤煙真言還是不動,他的額頭,有汗滲出。
紅布袋攔在他的前面。
孤煙真言終於要出手了——
他的手中,悄悄多了一把劍。一把短劍。
而且,這把劍緩緩地向紅布袋刺了出去!
輕描淡寫的一劍,蘊含着無盡的殺機,能接得下孤煙真言這一劍的,天下最多隻有十個人。
孤煙真言的劍還未觸及紅布袋,紅布袋卻先破了——
只聽一聲輕響,布袋碎成屑片,在空中紛飛。
四個人,四種武器,從四個方向擊向孤煙真言!
意外!沒有人會想到,布袋裡竟然裝着四個紅衣人,紅衣殺手!
正在衆人驚愕之際,四種武器,已經擊中,孤煙真言的頭頂、脊背、前胸和腹部。
又是意外!
沒有人會想到孤煙真言如此不堪一擊。儘管他們都覺得自己絕不能逃過這四種武器,但他們認爲,他們是他們,孤煙真言是孤煙真言,孤煙真言不應該這麼容易死。就算真的死,也應該死在四個紅衣人的後面!
……四個紅衣人從孤煙真言的頭部、背部、胸部和腹部拔出武器後,便直直地往後倒……
孤煙真言沒有倒下。
也許他早死了,可只要他倒在紅衣人後面,他還是勝者。他凝立不動。
衆人一邊惋惜,一邊想象他慢慢倒下去的情形。
孤煙真言開始動。
動,不是倒下,而是往前走去……
原來孤煙真言沒有死!四種武器根本沒有擊中他!
驚歎之餘,又是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