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皇女殿下沒有受傷,只是……這虞家小姐已經死去,虞家二少爺,怕,怕是也活不久了。”
說話的黑衣男子正是北堂司言的心腹,剛纔他聽從北堂司言的命令一路尾隨着諸葛沐皇和皇甫雲輕出門。
雖然知道兩人的所作所爲,但是爲了驚擾兩個人,所以他隱藏在暗處一直沒有出現,直到北堂司言召喚他,他才現身。
北堂司言蹙眉:“事情的起因經過查到了沒有?”
黑衣男子蹙眉,有些猶豫的說道:“稟告殿下,事情起因是因爲虞家小姐傷了皇女殿下的朋友,那朋友經過查證證明了不是月落皇族的人,具體是北漠之人還是龍淵之人尚在查證,大概明日會有消息。這虞家小姐雖然慘死,但是很大的願意是因爲她作繭自縛。”
“哦?”北堂司言看向內室凌亂的桌椅和毀壞的酒器和擺設,有些狐疑:“如何作繭自縛?”
“剛纔交鋒的時候虞家三小姐虞婷不但想要殺了月落皇女殿下一行人,出言不遜詛咒月落未來的皇嗣,所以……”
“她該死。”
北堂司言臉色微微一變,踩滅了腳下燃燒的火把的細微火光。
詛咒皇嗣?
小小的虞府小姐真以爲能夠翻了天不成?
“殿下息怒,既然殺戮已經造成,如今之際是儘快平息事端。這虞府大少爺的確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殿下若是上位,說不定可以將他收爲己用。”
北堂司言點頭,他正有這心思,以前雖然覺得虞風這人不錯,但是虞府府內混亂,不適合重用。
如今,斷了這禍根,或許對他也是有利的。
“殿下……屬下認爲這虞府少爺既然是新任的禁衛軍首領,能夠被君上委以重任,十有**未來就是護衛皇宮的大統領,您下手要快些。”
“今夜他前來也是奉君上的旨意,連自己的弟妹在房裡都能夠忍心不去救的人,這份心性,這份耐力,乃常人所不及啊。”
黑衣男子真是北堂司言從西陵的靈殿請回的高手,也是他的幕僚,所以他所思所想,皆是從北堂司言的利益出發。
“本殿知道了,這件事稍後再議,現在你去封鎖今晚的一切消息不許泄露任何風聲。至於後續具體如何做6……等待父皇決議下來了本殿會通知你。”
“是,屬下先行告退。”
視線旁移,毫無防備之間,北堂司言深邃的眸忽然和皇甫雲輕帶着笑意的眸對上。
*
皇甫雲輕微微的眯着眼睛,看見北堂司言看了過來,十分給面子的招呼了一聲。
可是這一聲,卻讓北堂司言驚訝的差點亂了分寸。
因爲皇甫雲輕叫的是……小舅。
“小舅,不進來坐坐麼?”
看着北堂司言站在外面,沐浴着夜色,顯得十分狂傲的臉,皇甫雲輕笑着招手。
北堂皇族的血統不錯,顏值很高。
北堂司言深邃的眸子露在皇甫雲輕揮舞的手上,良久,應了一聲好。
“你們去處理乾淨。”北堂司言吩咐了一聲,便邁開步子朝着皇甫雲輕的方向走去。
好?
花露連忙退後幾步,給北堂司言讓出空地,四周望了一下,她這才發現這周圍全是因爲打架而翻的七零八落的凳子椅子,北堂太子來了,坐那兒啊?
咕嚕咕嚕的轉動着靈動的大眼睛,她覺得還是不要主動去給他搬椅子坐好了。
是敵是友還分不清呢。
*
北堂司言走到皇甫雲輕面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視線沒有和她對視,而是落在了她那凸起的肚子上。
北堂司言眸色一暗,他看着她的肚子,很久很久。
一襲明黃色的太子衣袍穿在他的身上,高貴而又典雅,像是畫中走出的優雅少年,不染塵世污濁,但是他挑眉的時候,卻讓人感覺到那源源不斷的王者霸氣從他的身上蔓延開來。
“你早就知道的,是麼?”
蹲下身子,北堂司言深深的凝視着皇甫雲輕:“你早就知道你是父皇的外孫女,知道,本殿是你的小舅?”
“恩,知道。”
“所以,你看我眼神複雜也是因爲,你知道我的身份,卻不願意和我相認?”
皇甫雲輕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看着她坦蕩的模樣,北堂司言忽然覺得荒唐:“既然不願意相認,你來西陵,又是爲了什麼?”
對於一個有着父皇最愛的人,願意和她一起殉情的前任皇后血脈的女人,要說他的心情不復雜,那是不可能的。
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前任皇后,一直是父皇心裡的一個禁區。
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敢提到她的名字。
就算是現任的皇后,他的母后,也不過是徒有虛名。
住着天底下最豪華的宮殿,卻有着世界上最情薄的情郎。
幾乎宮裡所有的人都知道,父皇認定的皇后自始至終只有一個,誰都不可以替代。
“如果你這麼不願意踏上西陵國土,這麼怨恨着父皇和西陵皇族,倒不如不來。”北堂司言眼底滿是冷意。
“你的到來來會掀起多大的風浪,你不會不知道。”
“本殿承認先前對皇甫雲卓事情的處理態度是我不對,但是……你利用這件事來西陵,是想要報仇?”
“我想你誤會了。”皇甫雲輕打斷北堂司言的話。
*
誤會?北堂司言不信,他怎麼可能會誤會?
有羅剎錦這樣的男人做後盾,她自己又是叱吒江湖的閻王閣閣主,兩人雙劍合璧,來西陵不報仇那做什麼?
看着北堂司言複雜的表情,她只是笑笑:“你似乎忘記了,最開始邀請我來西陵的人,到底是誰。如果忘了,本殿不介意提點小舅你幾句。”
北堂司言勾脣:“願聞其詳。”
“如果真的忘記了,你不妨好好想想,當初提議你邀請我來西陵參加龍舟賽的人是誰?逼迫北堂姍下嫁,縱容她出逃,最後你追擊到月落邊疆抓捕北堂姍,卻巧遇雲卓,這一步又一步,到底是誰在後面部署誰在後面默默推動。”
“北堂司言,你貴爲一國太子,該有的城府心機不會比本殿少。你是聰明人,只要動動腦子想想就能想到,本殿大着肚子如果不是雲卓和晉家小姐被扯上了關係,你覺得我會留下?”
“不,我不會留下,也工夫報仇。既然前輩的愛恨情仇當事人都沒有解決,我一個後輩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如果沒有云卓的事情牽扯而入,我等花露參加了龍舟賽就會離開。而不是發展到現在騎虎難下不得不留下解決雲卓的婚事。所以,我親愛的小舅,你現在還以爲我很想看到事情變成這樣麼?”
北堂司言神色鉅變,是他自己,親自邀請的她。
但是……這事最先提議的人,卻是父皇。
心裡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不是她的算計,那,這掌握棋局,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人,豈不是就是……
*
看到北堂司言那變化莫測的神色,皇甫雲輕覺得他應該知道了,這一切事情的推手,其實……
就是她的外祖父,西陵皇。
她也是今日在晉府的時候纔想到,把一切算計的天衣無縫,到底是誰纔有能力做到。
而西陵皇竟然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外孫女,這代表了什麼?
這一步又一步,一個算計又一個算計,這麼大的手筆,是誰的手筆,難道還不明顯麼。
“想到了是麼?想要本殿來西陵的人,算計你的人從來不是我,你以爲我大着肚子真的有心情來西陵算計你?報仇,本殿真想要報仇還需要親自來西陵?”
默默嗤笑,皇甫雲輕壞心眼的想到,要是真的想要報仇,那她派手下的能人下毒也好,謀殺也好,使壞還不容易麼?
“提議讓你來參加龍舟賽的人是父皇。”
良久,北堂司言聲音沉了幾個調,敘述事實一般的淡然的語氣說道。
“恩,早就猜到了。”
北堂司言不爽:“怎麼猜到的?”
“龍舟賽是西陵每年都要舉行的盛事,可是爲什麼往年的獎勵一般,今年的獎勵如此的珍貴?還魂丹?這真的是一個極好的藉口呢,知道本殿一定會動心是麼?也許是呢,如果沒有越王墓的開鑿,如果沒有戀生花的神效,本殿連開墓都不會去可能會直接來西陵,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很不巧,越王墓恰好有本殿想要的東西。所以真因爲如此他就慌了吧,怕本殿不來,所以……北堂姍的事情提前提上了議程是麼?”
北堂司言心裡咯噔一下,姍兒的婚事,的確是提前。
*
*
皇甫雲輕眯着眼,淡定的喝茶,卻發現手指被人壓住,擡眸看見諸葛沐皇那微蹙的俊眉,立刻把手縮回。
霧草,她男人什麼時候過來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諸葛沐皇看了一眼已經見底了的濃茶,心裡滿滿的不悅。
喝茶?孕婦還敢喝濃茶?
不給喝酒就偷着喝茶?
他家娘子果真是不能慣着啊,一日不看着就上房揭瓦。
那些天他天天看着她睡覺就是因爲前一段時間,輕兒她喜歡喝濃茶,這是如此所以到了夜晚總是容易睡不着,然後失眠加熬夜,白天卻跟打了雞血一樣活躍不肯睡覺。
所以雖然五個多月過去了,輕兒她肚子有五個多月的模樣,手腳卻完全沒有水腫,沒有絲毫孕婦的臃腫的樣子。
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算了,但是正是因爲身子輕盈靈活,他家娘子整天不想在家裡呆着天天不安於室。
光是想想他走了以後她茶飯不思更不容易增胖他就憂心,景琰說過,孕婦還是長點肉比較好。
“處理好啦。”看見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太對勁,皇甫雲輕立刻決定賣萌賣乖。
看着一言不發的諸葛沐皇,她掐掐他的指,摸摸他的腰:“哎呦,夫君~好夫君!不要不理我嚒,我發誓,下回再也不喝茶了,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再喝。”
諸葛沐皇挑眉,看着皇甫雲輕那完美的笑容:“真的?”
“真的,我發誓,比黃金還真。”
諸葛沐皇滿意的點頭:“恩,態度很誠懇,但是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霧草,皇甫雲輕怒:“爲什麼?!!”
諸葛沐皇看了一眼北堂司言,而後抱着皇甫雲輕坐在一張凳子上:“不爲什麼,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沒有理由。”
“沐皇,你變了,我是孕婦你還不順着我,本殿都這麼誠懇的作出承諾了,你竟然還不相信我,你還是以前那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沐皇麼,我他媽的看你現在完全就是一個……”
“恩?”搖曳的燭光下,諸葛沐皇慢條斯理的取下面具,一張妖孽俊美的臉忽然出現在皇甫雲輕的視線之中。
皇甫雲輕剛想脫口罵人,但是一看見那麼俊美顏值爆棚的臉,瞬時間什麼氣都消了。
有一個顏值爆棚的老公是什麼感覺?
就是,猛地很想要揍人也很想發彪,但是看見臉就決定,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