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怎麼離開火鍋城的,又走了多久,走到哪裡。只知道臉上的淚水被風吹乾了一遍又一遍,她的身體在發抖,分不清是因爲冷還是因爲心痛。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眼前一遍遍的像放電影般出現他們接吻的畫面,怎麼甩都甩不去!

漫無目的的走在人潮擁擠的街頭,不顧別人異樣的目光,她任憑淚水在臉上漫延。不去想一直走下去會到哪裡,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回去,不想一個人面對滿室的漆黑,滿屋子的寂寞,她怕自己無力再去承受了,她怕自己會徹底的崩潰掉!

可是,這樣的逃避她能逃避多久?路是走不完的,難道,她要一直走下去嗎?如果這樣走下去,她就能忘記他,抹去對他的感情,她願意!真的,真的願意啊!一個是對她推心置腹的,連睡着都會想着要保護她的好朋友,一個是讓她魂牽夢繞的,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男人,而偏偏……

真的好累,有沒有誰來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做?到底該何去何從?腳步踉蹌了下,她摔倒在地,腳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她卻不想去理會。緊緊抱着自己,將臉深深的埋入膝蓋,爲什麼這麼吵鬧的地方,她依然感覺到孤獨要將她淹沒了?無助的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擡眼之處盡是陌生的景色,這是哪裡啊?

老天爺似乎也在爲她感到悲憐吧,天空竟然飄起了朵朵的雪花,輕輕的隨風而墜。真美!唐宛兒伸出手,想要接住它們,卻只能看見它們在她的手心裡化成一顆水滴。她留不住它們的美麗,強求來的,只是無奈的摧毀而已。

自嘲的一笑,她何嘗不是這樣!明知道那個男人不是她該愛的,她卻偏執的愛上他,明知道她是無法得到他的,卻依然愛的若癡若狂……就好像她想要抓住的雪花般,它們並不屬於她,所以,她沒辦法留住它們!

“你打算一直坐在這裡嗎?”天空中飄來南宮嗣那低低沉沉的聲音,原來,雪花還會帶來幻覺啊!難道,它們知道她想要什麼嗎?她的心思有寫在臉上嗎?它們把他的聲音模仿的好真實哦!也一樣的冷漠,好像世上的任何事都與他無關般。如果他能像黎亦鬆一樣開朗點,那該有多少?

“如果你們真的知道我想要什麼,就請你們讓我忘了他吧!”唐宛兒悲傷地擡起頭,向着天空祈禱。她是真的好忘記啊!是真的想要擺脫他啊!是真的真的想讓自己能夠不要再這麼矛盾下去了,這樣的折磨,真的已讓她快承受不住了啊!只是,爲什麼到處都是他的身影?!爲什麼他的臉又會出現在她的上方?爲什麼這麼真實?好像……

“它們不會知道你要什麼的。”南宮嗣蹲下身子看着她,伸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眼底流露出一絲憐惜。這女人愛他,愛得這麼深切,難以控制!卻因爲可心,她不斷的傷害自己,折磨自己,真傻!難道她以爲這樣,就可以減輕對他的愛了嗎?她這樣的愛,讓他爲她而感到不值,爲她而心疼。

“如果它們不知道,那誰會知道呢?還有誰可以幫我呢?”真的是他呢?不是她的幻覺嗎?他的手在她臉上,傳遞專屬於他的體溫,涼涼的,暖暖的……不,這應該是她的幻覺吧!真實的他,應該還在火鍋城裡面啊!所以,這個他,一定是因爲她太想他了纔會產生的抽象吧!就好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樓一樣!

“傻瓜。”南宮嗣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臉上的冷漠在淡化。他的下巴摩挲着她柔軟的頭髮,心裡涌上一股莫名的不捨,看她迷離的眼神,她一定把他當作一個幻覺了吧!除了愛,他該拿什麼安撫她的心傷?他又可以爲她做點什麼才能幫助她擺脫這種痛苦的圍繞?原來,他也並不是萬能的;原來,在愛情面前,他顯得那麼無力!

她和可心是不同的,可心是個敢愛敢恨的人,拿得起放得下,並且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創傷。可是唐宛兒不行,她總是把傷心深埋在心底,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一個人獨自悲傷。如果他像對待可心一樣對待她,斷然的拒絕她,她一定會痛苦萬分,把自己折磨死的!

“南宮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把你徹底忘記?纔可以不這麼難受?”唐宛兒將臉深深地埋入他的懷裡,痛苦地抓住他的衣服,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浮木般,最後一道防堤在他面前瓦解。緊緊的摟住他的腰,像個孩子般放聲大哭。

南宮嗣沉默的擁着她,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她的哭聲漸漸的變成一聲聲抽泣,直到無聲的偶爾顫動肩膀,輕輕的推開她才發現,她竟然哭得睡着了!不禁輕笑出聲,心疼地颳了下她通紅的鼻子,重新將她擁在懷裡。

她的身子在他懷裡劇烈的顫抖,握住她放在他胸口的手,是如此的冰冷,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凍壞的!他毅然的將她抱起,轉過身才想起剛纔急急的追她出來,車子還停在火鍋城。算了,明天再讓人去取回來吧。

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抱着她坐進了車子裡。

“去歌德。”他對司機報了目的地後,便抱着她沉默的想着心事。他不敢將她送回家,怕碰到可心。他知道唐宛兒一定不會想讓可心知道他跟她在一起,不然她會覺得她又傷害了可心,又對不起可心。

雖然沒有她的出現,他一樣不會愛上可心,但她是一定不會這樣想的!這個只懂得顧慮別人,只會替別人着想的傻女人,爲什麼就不能和別的女人一樣,多想想自己,爲自己爭取一下呢?低頭望着她熟睡的臉,他的心底某處被什麼撞了一下般,有種疼痛的感覺劃過,只是卻被他存心的忽略了。

“宛兒,我不會愛上你的,因爲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也給不了你任何承諾。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對你或是可心都一樣,你們是好女孩,不值得爲我而這麼痛苦。你以後一定會遇上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他一定會很愛很愛你,帶給你幸福和快樂的!”南宮嗣輕撫着她的頭髮,看着窗外的夜色,外面飄的雪花比剛纔的大,大片在心裡默默的祈禱上天能帶給她幸福。

對於女人來說,有承諾的愛情會比生命更重要。有時候,她們會寧願爲愛情而放棄生命,只因爲她們心愛的人給了她一個可以信守一輩子的承諾。他知道承諾和愛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偏偏這是他沒有的,給不了的。所以,他不想去傷害她,甚至是任何一個女人!他希望,她能夠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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