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頂層的總裁辦公室裡,南宮嗣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微眯的雙眸淡淡的透過玻璃看着窗外的世界。修長的手指微微曲起,修剪整齊的指甲閃着健康的潤澤,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思緒卻遊移在九宵雲外。
結婚?身爲當事人的他,爲什麼卻沒有別人來得肯定?沒有過多的解釋,也不需要太多的考慮,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彷彿命中註定般合情合理,那他又有什麼好拒絕?
“南宮嗣!”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聲,隨着門板狠狠的撞在牆壁上發出的巨響,在他來不及反應時,柳千秋已將一本雜誌砸在了他的桌子上。
“奶奶來了,比預料的晚了。”南宮嗣淡定的笑看着眼前怒氣騰騰的柳千秋,緩緩的站起身,走了過去。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柳千秋指着桌子上的雜誌,卻發現桌子上除了她帶來的那本外,還有另外一本一模一樣的。
“就您看到的,我要結婚了。”南宮嗣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
“就這樣?”柳千秋昂着頭,這算什麼答案?那她這麼大老遠的跑來找他幹什麼?
“就這樣,不然呢?”南宮嗣拾起雜誌,隨手翻了幾頁,“這些照片拍的很好看。”他言不及意地笑着。
“嗣兒,爲什麼要這麼做?”或許他可以騙過所有人,卻騙不過將他一手調教的人,他會這麼做,無非就是爲了公司。
“奶奶不是也希望我早點結婚嗎?也許是我想通了,就找個合適的人結婚,這有什麼不對嗎?”南宮嗣輕輕的將雜誌放回了桌子上,指尖滑過“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大字,冷冷的低笑。
這些人太看得起他了……
“合適的人?”柳千秋沒漏過他的一舉一動,心裡涌上一陣心疼,“嗣兒,婚姻不是兒戲,更不是做生意,找個合適的的主就能交易了。奶奶雖然希望你早點結婚,可是,奶奶更希望的是你幸福!”
“幸福?”他不屑的嗤笑,低頭把玩着袖子上的袖釦,金色的鈕釦在燈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奶奶,我很幸福呀!”
幸福是什麼?在父親死後,在他看到那麼不堪的一幕後,當他的童年被他自己活活的葬送在一堆又一堆的文件中後,當他的心被層層冰封后……竟然要跟他談幸福?幸福是什麼?他的幸福,早就跟着那個女人一起火化了,一起裝進骨灰盒裡,埋葬了!
“嗣兒,你瞞不過我的!”柳千秋搖了搖頭,他的心思,又怎麼能瞞過她的眼睛?二十幾年前那一件事情後,他就把自己封鎖了,誰都進不了他的世界,誰也得不到他的信任了。就連她這個奶奶,都只是他的家人,而不是他會依賴的人……
“奶奶,如果是雜誌上的事情,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南宮嗣皺着眉,有絲不耐,脣角連假裝的弧度都不再有。
“璃甄不適合你。”知道不管說再多,他也不可能真把她的話聽進去,她只好換個說法了。
“什麼樣的女人適合我,我自己知道。”南宮嗣不悅地看着她,他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麼,也更明白她心裡那個所謂適合他的人是誰。可是,就因爲這樣,他更不可能聽她的話,順從她的意。
“你真的知道?如果你知道,你怎麼可能會和她結婚?三年前……”
“奶奶,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好嗎?你不要管我的事,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更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真的是這樣嗎?你真的是把過去的事情放下了嗎?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有放下過過去嗎?你那些回憶,真的摒除出腦海了嗎?你心裡那一道道的傷,你手心裡的那道傷……”
“住口!”他冷喝一聲,用着冰凍三尺的目光盯着她,那種被人狠狠的揭開傷疤,看着傷口血淋淋的攤開在別人面前,又一次承受那種痛不欲生的痛苦,他所有的冷靜都早已石沉海底。
“放不下過去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根本就沒原諒過任何一個傷害過你的人,包括璃甄,不是嗎?”這孩子心裡的痛,都是他自己給自己創造的啊!那一道道的傷,都是他自己傻傻的親手劃上的,爲什麼他卻看不清事實?
若是他連自己都不放過自己,他要怎麼得到幸福?要怎麼得到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爲他付出的好女孩啊?這個傻孩子,他的心眼怎麼就這麼死呢?柳千秋心疼得無以置地,可是除了心疼他,卻什麼都幫不了他!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無措感,讓她痛恨自己的無能。
“那又怎樣?我要的只是一個婚姻,一場對我有利的交易,如此而已!與過去無關,與你所謂的愛或幸福無關,懂不……”他不敢置信地偏着頭,斜視着柳千秋,她竟然打他!
“這一巴掌,能打醒你嗎?”柳千秋緊握着那隻扇了他一巴掌的手,手心裡火辣辣的疼痛,又怎麼抵得上心裡的痛?都說打在兒身上,痛在娘心裡,她的心痛,絕不會輕於任何一個母親!
“我不認爲我做錯了什麼!”他倔強的擡起下巴,冷冷地說道,“因爲你是我長輩,不管你這一巴掌是爲什麼而打,我都不會計較。但是,也請你明白一點,請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就算你是我奶奶也一樣!”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嗣兒,你這個傻孩子,爲什麼就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呢?當年,你爸爸就是因爲和你有一樣的想法,纔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更是間接的害了你啊!不管怎麼樣,奶奶都不會讓你重蹈覆轍的,絕不會讓你繼續傷害下一輩的!”柳千秋痛心疾首地看着他的背影流淚。
真是造孽啊!上一輩的恩怨,爲什麼還要讓下一輩都不得安寧?婚姻若只要有利於生意就好的話,又怎麼會有人因此而傷心欲絕?又怎麼會讓你寧願選擇傷害自己,也不願意試着去相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