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瓏的身影站在此處，嫋嫋娜娜，映着這夜色孤燈，和着前邊兩人的身影，過分的惆悵與孤單。
她看着眼前的曹煜對沈清影的百般呵護，心裡的愁苦在這一刻氾濫了上來，“曹煜，你就真的這麼在意她嗎？”
沈清影也很詫異，一下子見到玉瓏時候，甚至是不知道要怎麼去解釋，正想上前一步的時候，卻被曹煜整個人一拉，“不需要解釋太多。”他這麼吩咐沈清影的。
神情之中，卻是一下子變成了凜冽之色。
沈清影錯愕的看着曹煜，整個男人雖然是陰沉了許多，但是這麼久以來都是一直溫溫和和的。可是，爲什麼卻是每一次見到玉瓏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樣呢？
“我都看到了，她和皖軍那邊的人也同樣糾纏不清，這個女人來路不明的留在你的身邊，你就能確定她不是居心叵測、別有用心？”玉瓏指着沈清影說道。
她如果不是戲園子正好在這周邊，也不會撞見今天這一幕，如果不是撞見了今天的這一幕，她也不會知道，原來皖軍的靳少寒對她還這麼窮追不捨！
可是，卻是在她這麼指着着沈清影的時候，曹煜卻依舊只是冷冷的道：“即便，她是別有用心的待在我的身邊，那又怎麼樣？玉瓏，我身邊的人早已經不是你了，當年我也和你說得很清楚，此後生死各不相干，你現在還想怎麼樣呢？”
這話，說出來，當真是最最無情的，玉瓏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卻也是怔住在當處，甚至連回一句嘴的力氣都沒有。
沈清影在她的眼眶之中看到了紅痕，像是強忍着淚水的模樣。
玉瓏說道：“曹煜，即便是當年我負了你，可是這麼多年來，我也不曾叨擾過你，我只想要你安好，一切安好而已，我不會允許任何別有用心的人在你身邊的。”
“愛新覺羅·玉瓏，你夠了。”曹煜怒吼了一句出來，打斷了玉瓏的話，就連言語之中也依舊是怨懟的語氣，“這麼多年，留在我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最後死的死，傷的傷，是怎麼離開我身邊的，你當真以爲我不知道嗎？
你在背後做的那些事情，只是你自私而已，你想回頭，有沒有想過你當初做過的那些事情，你不覺得羞愧嗎？我曾經說過，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曹煜最後直接將話給剖白了說。
聽着曹煜的這些質問，玉瓏再次無言以對.
可是，沈清影卻似乎在這些對話裡面聽到了一些端倪，看這兩個人之間的過往，不像沈清影之前想的那樣，只是因爲一些誤會之類的分開。
看這樣子，兩個人之間曾經有過的淵源，除非深仇大恨，否則怎麼可能讓一個男人這麼記恨一個女人，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兄長，算了……”沈清影看着玉瓏此刻一臉淚痕的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嫌棄到這樣的地步，也怪可憐的。
沈清影本來是想上前勸慰一句的。
何況，她與曹煜之間並不是玉瓏所想的那樣，沒必要因此而鬧的兩個人真的此生再不復相見。
但是，卻是在沈清影上前一步去的時候，玉瓏整個人像是瘋了的似的，“不用你在這裡假惺惺，你真的以爲你是什麼乾淨的人嗎？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你真的以爲你瞞得過曹煜，你瞞不過我！”
“你住口。”這下，沈清影沒有開口，反而是曹煜吼了一句出來，這俊柔的臉面上，此刻在暴怒起來，竟然也像還是一頭髮怒的獅子，不能容許任何一個人越他雷池半步。
“我爲什麼要住口？”玉瓏卻是在這個時候越說越不肯罷休，彷彿像是要把沈清影這一層僞裝給扒下來不可似的，“她是皖軍的人，她和那個靳少寒有着不可告人的過往，我還聽到……好像，她連那個孩子都是姓靳的，曹煜，你醒醒吧，你被利用了……”
玉瓏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曹煜的身邊走過去，拉起了曹煜的手，一副懇切的模樣，希望曹煜能夠儘早回頭。
“曹煜，沒有一個人會比我更懂你的，也沒有一個人會比我更加真心待你，這個女人只是想騙你，想利用你而已，是她不知羞恥，不知……”
“啪”
在玉瓏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驟然落在了玉瓏的臉上，這一下，她的那些難聽的話語戛然而止了。
“你爲了她打我？”玉瓏難以置信的看着曹煜，指着站在一邊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辦的沈清影，一下子，她成了壞人了。
曹煜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玉瓏，你早就已經不是我當年認識的那個女孩了，你還想怎麼樣，當年是你負我的，你既然嫌棄我的身份，配不上你格格之尊，你既然把事情都做得那麼決絕了，你有沒有想過，我有多恨你，你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指着她的不是？”
這些話說出來，至今曹煜都覺得撕心裂肺，但是在見到玉瓏此刻這麼一副悽楚又怨恨的模樣，曹煜只覺得陌生。
然而，玉瓏卻是在這個時候冷笑了起來，“曹煜，你騙人，你那麼維護她，不也是因爲她像我，像極了當年的我嗎？”
“你住口。”曹煜喝住了她，不想讓玉瓏繼續往下講去。
玉瓏卻是沒有半點忌憚的模樣，天生她在王府里長大的，即便後來脫離了王府了，她還是有那高高在上的姿態。
她高傲的看着曹煜，“我偏不住口，我就是要說，她不就是像極了當年我那樣楚楚可憐，落魄孤女嗎？她不就是像極了我當年那樣，懷孕在身，懷着你的骨頭嗎？”
“你給我住口……”曹煜這一下像是被人遏住了命脈似的，忽然一下子整個人拉住了玉瓏的手腕，睚眥欲裂，“玉瓏，你還有臉說孩子嗎？”
玉瓏也啞口無言了，她看着曹煜的臉色，也變得慘白了起來，“曹煜，原諒我，原諒我當年的無知，好嗎？”
沈清影站在當處，從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她久久無法置信，甚至可以說是震驚的，她只想到過兩人會
有過一段過往，或者一段情。
但是，沈清影卻沒想到過兩個人的過往竟然會是如此的深刻，讓人震驚，而且居然……兩個人曾經有過孩子。
那麼，那個孩子呢？
然而，接下來曹煜所說的話，解開了沈清影的這個疑惑。
只見到曹煜將玉瓏整個人一推，讓她頻頻後退，毫不留情，“原諒不了了，當年你在親手喝下墮胎藥的時候，你嫌棄我只是一介養子的時候，你就葬送了我們之間，你或許當時從沒想到過，清朝會滅亡吧？”
他說着，轉身朝着沈清影那邊走了過去，將手拉起了沈清影的手，對着沈清影說：“我們，走吧！”
在這一刻，沈清影自這個鋼鐵一般的男人眼中看到了疲憊不堪的神色，這是她第一次見到。
這個從戰場上浴血過來的男人，也能從眼中看到這麼受傷、悲哀的神色，沈清影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當年他在和玉瓏面對此事的時候，他該有多麼的傷心。
物轉星移，或許玉瓏真的沒想到過，當年她嫌棄的那一介養子，有朝一日會在沙場上找到屬於他的天下，成就了名動一時的軍閥少帥。
曹煜要拉着沈清影離開的時候，沈清影的眼光卻是落在了身後的玉瓏身上，這個女子此刻就這樣站在那裡嗚嗚的哭着，好不悽慘。
哭得就連沈清影的心也該碎了。
或許，當時是曹煜心碎，但是現在……玉瓏也是真的心碎了吧？這種當年一步錯便不可以挽回了的局面，沈清影也不知道到底應該要怎麼辦。
她只側首回去，對着曹煜說：“更深夜重的，她一個孤身女子在這裡並不安全，你送她回去吧！”或許，這樣的話，給他們之間一個單獨的談話空間，或許兩個人的心不會那麼傷。
但是，曹煜卻也只是回首看了她一眼而已，冷若冰霜，“戲園子就在身後，她可以自己回去的。”說着，他將手搭在沈清影的肩上，就要帶着她離開這裡。
在這裡，只會是一個傷心的地方，面對着玉瓏，當年那以爲是落幕了的過往，都會全部再次想起，再次心碎。
他已經被這個女人踩在腳底下，狠狠的踐踏了一次了，當年甚至她無情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留下，不肯爲他多等幾年。
那麼現在，就該各安天命，各自安好，過往，即是雲煙，再回首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在他們兩個人轉身過去的時候，玉瓏再不肯死心，這一次，卻是苦口哀求，“曹煜，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你的心裡還是有我的，你不要這麼狠心對我好嗎？”她哭得，整個人蹲身下去，埋首在自己的膝蓋之間，哭得悽慘。
可是，曹煜停下了腳步，怔在當處許久許久，才說了句，“玉瓏，我真的已經……不愛你了，我愛的……是眼前人，並非是你。”
這句話，出乎了沈清影的意料，曹煜說的……眼前人……
是誰？
這下，哭着的玉瓏怔住了，沈清影也同樣怔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