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還沒說完,那位使者哼了一聲,突然對着楊寰宇隱身的地方喝道:“朋友,既然來了,那就現身受死吧!”
楊寰宇原本聽得那位被稱爲使者的黑衣人的話時,心中正自驚疑,卻沒想到此人竟然發現了自己,不覺心中駭然,看來這位使者並不是易於之人。
既然別人一經發現自己,那他在隱藏下去也就沒有意義了,於是索性走了出來。
原來那說話的黑衣人見他走出來,語聲發顫,喝道:“你……你是什麼人?”
楊寰宇未回答他的話,單刀直入對那被稱爲使者的黑衣人道:“閣下是東分令的什麼使者?”
“嘿嘿!想不到閣下連東分令都知道,閣下又是什麼人?”
聽這話,楊寰宇知道對方是不可能向自己透露任何消息的了,於是把心一橫,道:“在下不僅知道東分令,還知道南分令、西分令都是復仇盟的一處分壇……”
“什麼……”那被稱爲使者的黑衣人駭然一驚,不過很快又聽他嘿嘿冷笑道:“閣下知道的還真不少,不僅知道本盟坐下的三處分壇,連本盟的名稱都知道了,看來閣下並不簡單。既然如此,那也不怕閣下知道,就連本盟中的大部分弟子都不知道本盟的名稱,閣下知道那麼多也算值得自豪了。”
楊寰宇不屑冷哼道:“這有何稀奇,閣下還是說出自己的身份,否則在下可不太好說話。”他心中着實痛恨復仇盟的人,且不說全家之仇,單單他所遇到的西分令屠殺普度庵女尼,而今東分令又在錢府濫殺無辜,這兩件事情都是人神共憤之事,此時他就有一股殺人的衝動。
那使者一聽,嘿嘿一聲冷笑,道:“好大的口氣,本使者倒要看看閣下有何能耐,不過既然閣下已經知道了本盟那麼多秘密,那麼今夜就是閣下斃命之時。本使者不慳吝告訴閣下,本使者是負責監察此次撤離任務的復仇使者。閣下應該可以死得瞑目了。”
“復仇盟有多少位像閣下這樣的復仇使者?”
“嘿嘿!不多也不少。”
“復仇盟大概還有一個北分令吧!復仇盟大肆劫持武林中人到底有什麼陰謀?”
“閣下問得太多了,這不是一個將死之人該做的事情。”敢情他已經將楊寰宇認爲是死人了。
楊寰宇冷笑道:“看來閣下是不願再說些什麼的了……”
“不錯,說多了也是枉費口舌,對一個將死之人說廢話,本使者還不會那麼白癡。”復仇使者陰聲道。
“好!那閣下劃下道來吧……”
“不必了,閣下非死不可!”復仇使者不等楊寰宇說完,已經截住了楊寰宇的話頭,話一說完,立即向楊寰宇一掌擊出。
楊寰宇見覆仇使者已動上了手,哼了一聲,運氣提掌,硬接了復仇使者一掌,但聽轟一聲大響,楊寰宇身形晃了晃,然而那復仇使者卻連退了三步,兩人心中都驚駭與對方的功力。
楊寰宇突然大喝一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閣下也接在下一掌。”話完,掌勢已經拍出。
那復仇使者知道厲害,剛纔他本來已被楊寰宇的一掌震得血氣浮動,知道遇上了生平勁敵,不敢硬接楊寰宇的一掌,身形一轉,避了開去,但是在避開的一剎那,卻又雙掌齊出,急向楊寰宇右肋擊去。
楊寰宇見他詭異的一招,微微愣了一下,覺得這復仇使者的身法招式不似中原武功。不過他來不及多想,又接了復仇使者雙掌。
兩人你來我往,相持了數十招,仍然不分勝負。顯然這復仇使者既是復仇盟的監察之人,那麼其地位自然不在東分令之下,所以這復仇使者的身手可想而知。
就在兩人相鬥之時,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覺閃身躍上了靠近他們的一棵大樹之上,這黑銀一身黑衣,面蒙黑布,只露出一雙明眸,緊緊地盯着打鬥中的兩人。
那些從錢府趕來的黑衣人,卻在這兩人打鬥之時,將兩人圍了起來,生怕楊寰宇逃走。
百餘招過後,那復仇使者與楊寰宇好、仍舊不分勝負,卻見覆仇使者突然縱身後躍兩丈,停下手來,沉聲喝道:“你們一起上!毀了他!”
那些圍着的黑衣人聽得命令,紛紛向楊寰宇逼來。這些黑衣人大都是二三流的腳色,那裡用得着費多少功夫。
楊寰宇憤恨這些人在錢府所做的一切看,出手絲毫不留情,只片刻功夫,已將大半放倒在地。又過了半刻,已經只剩下三名黑衣人做困獸之鬥。
那復仇使者在旁邊看得心驚不已,他太小瞧了對手,沒想到自己連別人兩百招都過不了。
此時,他見那剩下的三名黑衣人已經支持不了多久,突然從懷中取出一物,猛然大喝道:“住手!”
楊寰宇聽得大喝聲,停了下來,看着復仇使者。那三名黑衣人如蒙大赦,紛紛向後躍退。
楊寰宇冷冷的看着復仇使者,卻見那復仇使者目露冷森之色,陰冷道:“嘿嘿!閣下雖然武功高絕,但是還是認命吧!閣下可知道本使者手中是何物?”
楊寰宇一愣,看向其手中之物,只見其手中持着一顆雞蛋大小黑乎乎的東西。
又聽那復仇使者陰聲說道:“這是唐門的絕命暗器‘黑心蓮’,看來閣下是沒見識過了。不過,嘿嘿,不要緊,馬上閣下就知道厲害了。”
楊寰宇確實是第一次聽說‘黑心蓮’這三個字,微微一愣,並沒有別的反應。
但是,那一直隱身在樹上的黑衣人卻是渾身一震,明亮的雙眸中閃過一抹殺意。顯然這人知道黑心蓮的厲害。
楊寰宇初入江湖,當然不知道唐門黑心蓮的厲害,黑心蓮內裝摻有毒粉的火、藥,而且裡面還有八十一枚細如牛毛、淬有奇毒的鋼針,若是將黑心蓮打出,火、藥炸開後,方圓五六丈之地皆爲毒煙覆蓋,十丈以內都被毒針籠罩,被黑心蓮直接擊中更是被炸得死無全屍。
那復仇使者見楊寰宇疑惑的神色,就知道楊寰宇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黑心蓮,於是陰陰一笑,暗自欣喜,道:“小子,今天看來是老天不想留你,去死吧……”
“吧”字剛剛出口,右手突然揚起,然而他的右手才舉到一半,便聽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楊寰宇尚未對他的話反應過來,聽到這一聲慘叫,立時回過神來,突然發現一道奇快無比的黑影從那尚未倒下的復仇使者的身旁一閃而過。
楊寰宇又是大吃一驚,喝道:“什麼人?”說着,連忙揮掌擊出,試圖將那黑影截下,可惜那黑影實在太快,而且身法也是異常詭異,他似乎看見自己的掌力擊在了黑影身上,可是卻感覺到那掌力根本就像是擊在虛空中。
而事實上,他卻知道,他的掌力其實是擊在黑影由於速度太快而留下的虛影上。
他這一掌擊出去之後,那黑影早已經沒了蹤影,就連人家是從哪個方向消息的都沒看清楚,因而連追擊的機會都沒有。
無奈只好回過頭來看向那復仇使者,卻見那倒在復仇使者雙目圓睜,盡顯驚恐之色。
楊寰宇見狀,暗忖道:“那黑影爲何要殺他?”
仔細檢查那復仇使者的屍體,卻見其心口處一個血淋淋的血洞,楊寰宇不僅疑惑起來,看這傷口並不像是兵器所傷。將屍體翻轉過來,赫然發現那傷口竟然是貫穿了前胸和後背,而在後背的傷口處,卻又以更拇指粗細的樹枝傳出。
將這復仇使者擊殺的,竟然是一更脆弱的樹枝。
楊寰宇心中驚駭不已,這復仇使者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論功力,與自己一甲子的功力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卻在那神秘黑影一擊之下無法倖免,而且那人竟然用樹枝將其身體穿透,這是一份什麼樣的功力?
楞立了好一會兒,楊寰宇才發現復仇使者原本手中所握的黑心蓮已經不翼而飛,想了想,覺得極有可能是那突然出現的黑影趁機取走了。
這時,他才發現,那剛纔與自己打鬥剩下的三名黑衣人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楊寰宇心道:“這三人怎麼處置?”
楊寰宇走過去一看,卻發現這三人不知何時已經被人點了穴道,這一發現更是讓他驚駭不已,顯然這三人的穴道是被那神秘黑影所點,如此看來剛纔那黑影比自己預想的要高明得多,如果對方想要向自己下手,那麼自己大概連一招也接不了。
用自身功力將三人被封的穴道震開,好在那黑影並沒有是用什麼特殊手法,因此楊寰宇並沒有費多大力氣。
待那三名黑衣人清醒過來,楊寰宇沉聲道:“你們東分令的人都在哪裡?”
“我……我……我們不知道!”三人面面相覷。
“不知道?你們原來的人是不是一直藏在錢府?”楊寰宇冷聲道。
那三人互看一眼,見其中一人說道:“是……是的,大……大俠怎麼知道的?”
“如今是我在問你們,你們從錢府撤離,爲何還要殺害那麼多無辜之人?”
“這……這是令主的意思,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那你說不知道你們的人現在何處,你們現在有是去哪裡?難道你們不去找他們?”
那原來說話的黑衣人看了其他兩人一眼,道:“我們這十幾個人只是被留下來看看有沒有留下手尾的,令主命我們完成任務之後,在這裡等候使者的到來,使者便會帶我們到新的分令總壇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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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寰宇一聽,沉吟半響,他覺得這黑衣人說的大概假不了,若非如此,這復仇使者又怎麼會在此出現。又聽他問道:“你們對復仇盟瞭解多少?”
那三人聽得有些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什麼。
楊寰宇見狀,冷哼一聲,道:“哼!怎麼?難道以爲本人不會殺你們嗎?你們還是老老實實的配合。”
那三人一陣驚懼,將剛纔那說話之人道:“這……這個……其實不瞞大俠,我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復仇盟’三字。”
楊寰宇一聽,這纔想起剛纔那復仇使者曾說,復仇盟的稱號除了一些職位較高的人,根本沒有什麼人知道,想這三人只不過是二三流的腳色,怎麼可能知道。
聽他改口問道:“那麼你們對東分令知道多少?”
那三人聞言,渾身一顫,相顧一眼,紛紛低下了頭。
楊寰宇知道這些人定然有所顧忌,寒聲道:“你們不說,現在就死。”說着,右掌擡了起來。
“不不不……大俠請住手,我……我們本來知道的並不多,而且如果我們說了,讓別人知道是我麼泄露了消息,那麼我們一定會生不如死。”
楊寰宇哼了一聲,道:“這裡只有你們三個人,你們說出來又有何妨?只要你們之間誰也不說,還會有第五個人知道?”
那三名黑衣人聞言,有些心動了。
又聽楊寰宇說道:“好了!本人不想再浪費時間,你們到底說不說?”
那三名黑衣人均嘆了一聲,仍聽那剛纔說話的黑衣人說道:“大俠,其實東分令的事情我們真的知道的不多,我們也只是近兩年才進入東分令的,我們三人都是河北教門的門下,都是追隨師父加入東分令的……”
“河北教門?怎麼?難道河北教門都投靠了東分令?”楊寰宇當然聽說過河北教門,只因他上次從天龍幫人手中救下的雷鎮元就是河北教門的副門主。
那說話的黑衣人搖頭道:“不是的,我們師父只不過是河北教門內的一名弟子,他……他其實是背叛了河北教門……”
楊寰宇一聽頓時放下心來,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救下的人竟然投靠了自己的仇人,再者,雷鎮元本來是條真正的漢子,要真是投靠了復仇盟,那實在太遺憾了。
這時,又聽他想那黑衣人問道:“東分令的人難道都是像你們這樣,是江湖上一些門派的人?”
“這……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過東分令中確實有不少高手是被脅迫加入的,這些人中有的還是成名的俠客。小人聽說,令主使用一種特殊的方法來迫使這些人對他惟命是從的……至於其他的,小人只不過偶是一個小小的頭目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我們根本就無從知道。”
楊寰宇也知道這些人只不過是小腳色,知道的不多,所以也沒有強求,沉吟了一陣,又聽他說道:“你們每次行動都是這樣用黑布罩頭的嗎?這樣你們如何辨認自己人?”
那黑衣人說道:“大俠說的不錯,每次外出有任務,必須要用黑布罩頭,而且這黑布號不是一般的黑布。大俠請看,我們每個階層的人黑布都是不一樣的,黑布上面繡着一些特殊的標誌,就是用來相互辨認的。”
楊寰宇順着黑衣人手指着的地方,果見那黑布罩上繡着一些奇怪的圖案,而且這黑衣人的黑布罩上面的圖案與起身後兩人的有些不同,具體如何分辨卻也看不出。再看看那被神秘黑影殺死的復仇使者的頭罩,果然又與這三人的有極大的區別。
楊寰宇想了想,覺得有必要知道這分辨頭罩的方法,於是讓那黑衣人說出了分辨之法。
又問了一些問題,那三名黑衣人也沒有什麼再值得說的了,不過楊寰宇還是問道:“你們覺得還有什麼沒有說的?比如說,近段時間來,東分令有何行動。”
那黑衣人低着頭想了想,突然擡起頭說道:“對了,前幾天分令主帶回來了一個人,據說這人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一代大俠千湖龍王,這千湖龍王小人沒有見過,不過卻聽說過,聽說他的名氣只在宇內三絕和武林五奇之下。不過,這次東分令總壇搬遷,好像已經把這人送走了。”
楊寰宇聽着,突然想起,那日在桐柏山遇到那位史姑娘和駝大叔時,聽駝大叔說過,他們要去彭蠡湖找那裡的主人千湖龍王,難道說這個千湖龍王就是他們要找的?可是算算時間,他們早該到了彭蠡湖。
想到這事情與自己沒有什麼關係,楊寰宇也沒多問,走到那復仇使者的屍體前,將頭罩取了下來,發現這復仇使者卻是一位面目普通的中年人。
搖了搖頭,對那三名黑衣人問道:“你們可認識這個人?”
那三人走到旁邊,看了幾眼,搖了搖頭。聽剛纔說話的那位黑衣人說道:“我們聽別人稱這人爲八號復仇使者,其他的再也沒有了。”
楊寰宇吐了口氣,道:“你們走吧!”說完,身形一晃,消失在樹林中。
那三名對望一眼,目光中同時現出一片迷茫之色。
卻在這時,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三人駭了一跳,以爲剛纔那人反悔要來殺人滅口,然而眨了眨眼,他們看清了這出現的黑衣人卻不是剛纔那人。
只見這黑衣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可以看出這黑衣人卻是剛纔一直跟隨楊寰宇的人,也是剛纔在樹上觀察楊寰宇和那些黑衣人和那復仇使者打鬥的人。
這黑衣人出現的也許太突兀,那剛纔與楊寰宇說話的河北教門的弟子顫聲道:“你……你是什麼人?”他們幾人早已經是驚弓之鳥,從這黑影出現的身法來看,顯然這人也比他們不知高明多少倍,他們如何不害怕。
那黑影看了這三人一眼,說道:“你們既然已經認出了剛纔放你們離開的人的面目,那麼就不能再活着。”聲音嬌柔,顯然是女子的聲音。
那三名黑衣人渾身顫抖,竟然不知道應該逃走,或者他們根本就知道自己逃不了。
話說完,那黑影動了,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動了,只不過看見一抹黑影從那三名黑衣人身旁掠過,而後那黑影又回到了原地,就像根本就沒有動過一樣。
“噗噗噗”三聲幾乎重疊的重物落地的聲響,那三名黑衣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倒在了地上,沒有發出任何其他的聲音,就連慘哼的聲音都沒有。
那黑影看也沒再看那三人一眼,只是走到了那復仇使者的屍體前,看着那復仇使者死灰色的臉,喃喃道:“唐門唐百峰,唐門果然投靠了復仇盟,難怪這人手上有黑心蓮……嗯!應該不會只有一個……”
說着,彎下了腰,在復仇使者的屍體上搜尋起來,果然在屍體的懷中又取出了一顆雞蛋大小、黑乎乎的東西來,這真是她要找的黑心蓮。另外,黑影還掏出了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銅牌,銅牌的一面刻寫着復仇八號,另一面刻着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
“嗯!復仇八號,那就是復仇使者八號了……”黑影有自言自語道。
這黑影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突然身形一動,眨眼間沒了蹤影。
往後的一連幾日,楊寰宇都在揚州城內四處遊蕩,他本來以爲沒可以找到東分令的分壇,卻沒想到線索就這樣斷了。
這一日,楊寰宇閒極無聊,便也隨着人羣到了一處比武的擂臺下看熱鬧。
只見那擂臺的橫幅上寫道:“比武招賢,以武會友”八個字,他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以前他在揚州也看過一些擂臺比武,不過那些大都是什麼比武招親、招聘護院以及鏢局招收鏢師趟子手之類的擂臺。
可是,現在這個擂臺卻有些奇怪了,擺這麼大一個擂臺,就爲了以武會友?
據周圍的人說,這擂臺已經擺了兩天了,今天是第三天,而這幾天楊寰宇卻一直在暗查着東分令的人的行動,因此常常夜出早歸,白天很少出來走動,因此卻也沒有注意這件事。
此時,看樣子比擂馬上要開始,擺擂的擂主已經出來與衆人相見,而後又進入後賬邀請比武之人出場。
然而,令楊寰宇萬般驚訝的是,這擂方應戰之人竟是自己初下普洱山時遇到的蠻牛,這蠻牛怎會來到揚州的?而且又怎會成爲這擂主的打手的?
楊寰宇大感驚奇,他本想找機會和蠻牛相見,但是此時打雷已經開始,擂臺上已經有人上去挑戰,他也就只好先看着。
這時,那擂主向下面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擂臺交給了蠻牛和上臺挑戰之人。
楊寰宇可以注意了一下那個擂主,卻發現那擂主只不過是個五十來歲的老者,看其形表,功夫不會很高,也就是比江湖上的二流較色稍好一些罷了,可是聽其剛纔的介紹,竟然說蠻牛是他的徒弟,這就讓楊寰宇有些鬱悶了。
楊寰宇雖然心中有無數疑問,但是此時卻也不便探究,同時他也想看看這蠻牛在近半年來到底有什麼變化。
一聲吆喝響起,真正的比試開始,只見蠻牛屹立不動,任由那與他比武的漢子在他面前擺弄着各式各樣的姿勢,楊寰宇看得心中微愣,暗想這蠻牛此時這份鎮靜功夫倒是像模像樣,只不知在招式上有何進步?
那漢子似乎有些不耐了,大喝一聲,終於向蠻牛攻去。
蠻牛見對手攻來,竟不慌不忙,直待那漢子招式用老,突然大叫一聲“倒”,見他蒲扇般的手掌一沉,猛然向那漢子擊出一掌。
掌勢一出,便聽那漢子慘哼一聲,轟然倒在一丈之外。
楊寰宇這一下可算驚呆了,看蠻牛剛纔那一張,分明已經學會了提氣運功的法門,而且剛纔蠻牛擊出的一掌卻也是有模有樣的招式,如此看來蠻牛定然是經過高人的指點了,但是絕對不會是那位自稱是蠻牛的師父的擂主,因爲蠻牛剛纔的那一擊足以將這位擂主擊敗。
蠻牛一掌擊倒對手,場下衆人驚愕半響,這才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這麼一來,那些原本躍躍欲試的人也就慎重起來了。
而擂臺上的蠻牛,打倒對手後,也自顧自的大叫起來,頗有些志得意滿。
不過,他叫了一陣,卻不見有人上臺。
這時,那位擂主卻說話了,聽他說道:“各位朋友,小徒的成就雖然也算入流,不過相信臺下不乏超過小徒之人。在下在此設擂,一來是想讓小徒與各位切磋一下,也好增長見識;二來是想從各位有志之士中選出幾位身手不凡的朋友,重金禮聘爲護院武師。不過,各位朋友也不用心急,並非一定要打敗小徒纔有機會,只要有哪位朋友能接得住小徒十招,便可以入聘月俸黃金百兩,若是能接百招以上者,黃金三百兩。如果哪位朋友能勝得了小徒,呵呵,那將會被視爲上賓,另有豐厚禮金。”
這位擂主好大的手筆,要知道一戶富商人家所請的護院月俸只不過是紋銀百兩,就算是當今富可敵國的洛陽鉅富洛家的金牌護院也只不過月俸紋銀千兩,而這位擂主開口就是黃金百兩,這如何不讓人震驚。
因而,臺下不少人登時雙目一亮,果然又有人上臺了。
楊寰宇雖然吃驚,但他驚的不是那擂主的大方,而是蠻牛的身手。不過,此時楊寰宇心中卻有一點擔憂,那就是蠻牛這半年來的機遇,如今蠻牛突然有這等身手,而且還莫名其妙的成了別人的徒弟,他會不會是被人家所利用。
就在這時,蠻牛在硬生生將剛剛上來挑戰的兩人轟下臺後,突聽一聲大喝:“讓我來會一會這位黑朋友!”
只見一條人影落在了蠻牛的對面,這人影一身灰白瀾衫,手持長劍,年在三十上下。
這人一上來,便對那位擂主抱了抱拳,然後又向蠻牛拱手道:“這位黑朋友,剛纔黑朋友的手段果然高明,在下華山玄劍宗門下石麟,想向黑朋友討教幾招。”
蠻牛似乎聽對方黑朋友黑朋友的叫得有些不耐,大聲道:“姓石的,叫我蠻牛就行了,‘黑朋友黑朋友’的叫得難聽。”
“好!蠻牛朋友,咱們可以動手了吧?姓石的先聲明一句,姓石的喜歡用劍,先請蠻牛朋友亮兵器。”
“我蠻牛從來不用兵器,姓石的只管拿兵器往我蠻牛身上招呼就行了。”蠻牛這話說可就說的不妙了,他這話的意思豈不是說“你功夫不行,要用兵器就用吧,反正我不在乎。”
那華山玄劍宗的石麟可就有些氣結了,只見他那張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怒極反笑道:“好……好……朋友既然如此大方,姓石的就不客氣了。”說完,唰一聲抽出了長劍,大喝一聲“看招”,喝聲響起,便見他一劍直取蠻牛面門。
他這一招也算是氣極含憤而發,而且所取部位又是面門,顯然是有心要取蠻牛的姓名。
這石麟是玄劍門的人,當然是以劍法見長,而且華山玄劍宗雖然是個新成立的門派,但是該派專於劍術,其門下常與江湖上的成名劍客比試,從比試中偷學別人的精妙劍招,因而該派的劍法是以快、詭、狠見長。
石麟其實在玄劍宗也算不得高手,只不過因爲劍法的特性,江湖中人知道其人者 ,都不敢輕易與其交手。此時,見其與蠻牛對上了手,這些人竟然紛紛吆喝起來。
這時,那臺上的兩人已經打得難分難解,蠻牛雖說武藝經過別人的指點,但是到底因爲他高大而又笨拙的身形的緣故,在招式的運用和靈活度上有許多缺陷,而又加上那石麟的劍法實在不弱,因此蠻牛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劃破了好幾處。
本來蠻牛因爲小時候有奇遇,其所修煉的內功心法金剛元功已經有了三四成的火候,根本就不懼怕普通刀劍。
三十餘招後,兩人的情形還是不分勝負,本來以比武的規則,只要有一方被打傷便算結束,可是雖說蠻牛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幾處,卻都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所以只能繼續下去了。
又是百招過去了,到了這是功力的優劣便顯現出來了,無論如何,蠻牛在功力上和所修煉的內功上佔了優勢,因此漸漸的那石麟已經處於下風,基本上蠻牛擊出一拳,他就要用三四招才能化解。
如此維持了片刻,終究那石麟在不到兩百招之時,被蠻牛一拳轟下了擂臺,不過此時的蠻牛已經有些粗喘了。
勝負已分,那負責裁判的人說道:“蠻牛勝,石麟比武已過百招,請到臺後休息。”
這時,那擂主已經迎了上來,將那石麟請到了臺後。
臺下之中此時已在議論紛紛,有稱讚蠻牛神勇的,也有誇讚石麟劍法厲害的,不一而足。
就在衆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着各樣的評論之時,突然銀光大盛,一道銀光從擂臺東首的茶棚中閃掠到了臺上。
待衆人重新擦亮了眼睛,這纔看清楚,就在銀光消斂之處,站着一位二十五六身着銀色錦袍的貴公子,這位貴公子面白如玉,眉毛微微上揚,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鼻樑高挺,鼻尖微微下勾,這實在是一張英俊的臉。只是雙脣略嫌有些薄,而且還有些蒼白沒有血色。
不過,看這貴公子的一身打扮,只見那身銀色錦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小襖,腰間圍一條白色玉腰帶,腳蹬一雙琉璃光色的銀白色劍靴,就他這一身打扮,不是高胄貴族的少爺,便是哪個財傾一方的富家公子。
而且,這位公子此時手持一柄象骨雕飾的摺扇,腰懸長劍,風流瀟灑之態盡顯。
在臺下的楊寰宇看見這位貴公子,心中不由得暗讚了一聲,他本來也是俊美絕倫的人物,見到這樣一位英俊非凡的貴公子,油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他想着一有機會希望與此人相識。
從剛纔那貴公子所施展的輕功身法,這位貴公子的修爲倒是已經躋身一流中的高手這一行列。只不知這位貴公子是何來歷?
此時,卻見那位貴公子手持摺扇,對着蠻牛微一拱手,道:“兄臺果然好身手,兄臺這一身橫練功夫非常了得,剛纔見了兄臺的出手,突然生出了好勝之心,想向兄臺討教幾手功夫。”
蠻牛一見這貴公子時,就瞪着一雙銅鈴大的巨眼打量起來,待那貴公子說完許久,才點了點頭,說道:“嗯……你也長得很漂亮,不過比起我大哥來卻還差很多……”敢情,他打量人家半天,卻是爲了那人家與自己的大哥相比較。
那貴公子聞言,微微一愣後,神色稍變,道:“請問兄臺的大哥是哪位?”
“呵呵呵……我大哥呀!他叫楊寰宇,我蠻牛這次大老遠的跑來楊州,就是爲了找我大哥的。”蠻牛一想起自己大哥,立時傻呵呵的憨笑起來。
可是,他的大哥是什麼人呢?
不用說,蠻牛口中的大哥只有楊寰宇了。
楊寰宇在臺下反應過來,哭笑不得,苦嘆着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有些感動,原來蠻牛跑來揚州是爲了找自己,想起當時在普寧鎮爲蠻牛母親治病時,曾向母子兩人透露過自己家鄉在揚州,想來是龔老夫人讓蠻牛來找自己的了。
這時,卻聽那貴公子道:“哦……原來兄臺的大哥也在揚州,那麼可否請出來一見?”
“這個……這個……我蠻牛還沒有找到他呢,我蠻牛走了兩三個月纔來到揚州,以爲到了揚州就可以找到大哥,可是到了揚州後,就沒有錢了,呵呵……還好遇到了我的師傅,他讓蠻牛拜他爲師後,就可以找到大哥了,而且還可以天天吃到香餑餑的肉了,住進一個又打又舒服、還有人服侍的大房子裡,呵呵!就是前幾天才搬出來,好像叫做什麼錢府,現在又搬到一個地方,也不知道大哥知不知道……”
“蠻牛,別那麼多廢話了!”蠻牛還沒說完,那位擂主喝聲道。
又見那擂主連忙對那位貴公子拱手道:“這位公子的身手在下剛纔已經見識過了,不知道公子出身何門何派?”
那貴公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來見識一下這位兄臺的硬功夫,又不是來打擂臺,通報姓名來歷有這必要嗎?再說,這又豈是你們這些人能夠知道的?”語氣中盡是傲慢之色。
不過,這也完全可以理解,像他這樣的年紀,就這一身的打扮來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而剛纔上臺時所露的一手輕功,足見此人的不凡,因此這人倒是有高傲的本錢。
反觀那位擂主,雖然穿着非常光鮮,但是骨子裡卻有一股不易覺察的奴性,而且外表看來隱隱透着一種奴才小人的形象,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一方的主事,也許只不過是別人家的一個下人。
而聽了那貴公子的話,這位擂主不但不怒,反而乾笑一聲,道:“這位公子定是出身名門大派了,像在下設的這樣小小一個擂臺,又怎麼入得公子的法眼。因此,公子何不直接隨在下到臺後,也好……”
“各大門派算得了什麼,本公子可不是哪一門哪一派的人,你還是退開去吧,不要妨礙本公子,哼!”那位貴公子有些不耐煩道。
此時臺下的楊寰宇卻是心有不屬,原來他剛纔聽了蠻牛後面幾句話後,一直都在想着一件事情,剛纔馬牛說他前幾天才從錢府搬走,照時間來算,前幾天不正是錢府上下慘遭屠殺之前嗎?難道說,錢府之事與蠻牛有關?亦或者是錢府之事與這位擂主有關?
等楊寰宇回過神來,卻發現蠻牛已經和那位貴公子打了起來。
只見那位貴公子身形瀟灑自如,他的一隻左手持着那柄象骨折扇,始終背在身後,竟然只用一隻右手應付蠻牛的攻擊。
看了數招,楊寰宇已經看出端倪,這位貴公子顯然是在試探着蠻牛,突聽那貴公子說道:“原來兄臺在手腳上的功夫也不過如此,看來本公子實在有些高估了兄臺。”
蠻牛一聽這話,馬上有些受不住了,氣道:“你說什麼?哼!你再試試看,看我蠻牛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蠻牛說着,猛然一拳擊向那貴公子的腹部。
那貴公子嗤笑一聲,道:“本公子就接你一拳!”右拳迎着蠻牛的拳勢擊出。
兩拳相碰,那貴公子身形晃了幾晃,最終沒有後退。
蠻牛卻是一連後退了三四步,不過身形一穩,又聽他大叫一聲,再次向那貴公子擊出一拳。
那貴公子又是一聲嗤笑,道:“本公子已經沒有心情和你玩了。”說着,銀光突然大盛,那貴公子不知使的什麼身法,竟在眨眼間閃身到了蠻牛身後,同時見他搖搖對着蠻牛後背擊出一掌。
蠻牛發現突然失去了對手的身影,愣了一下,突然有所覺察,連忙收回攻勢,可惜已經來不及。
也就在這時,突然背後如遭千斤重錘的猛擊,小牛般的身形竟然飛出了擂臺。
只聽“啪嗒”一聲,蠻牛已經屁股朝天,趴倒在擂臺外的地上。
然而,那位貴公子一掌擊出後,看了沒多看蠻牛一眼,甚至對周圍驚駭的眼神毫不在乎,就這樣揹着手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