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相對開闊平坦之地,羣山聳立的普洱山深處,能找到這樣一塊平地確實不容易。
而這片平地其實就在那陰風谷東南不到兩裡的地方,只見這片平地上山茶綠樹儼然成林,而且這些不足一人高的翠綠茶樹上,開滿了紅的、紫的還有粉的茶花,遠遠地就可以聞到茶花之香襲人心醉。
而事實上,單單這一繁花爭豔的景象就已經使人看着沉醉,更何況這陣陣的濃香。
在這一片花樹林邊緣,有一棵非常特立的、比尋常茶樹高出一倍多的茶樹,這棵茶樹的另外一個最大的特點是,它所開出的茶花是白色的、是純白之色,也是慘白之色。
在這衆多紅粉藍綠之間,這一簇唯獨的白異常突出,讓人看了生出一種勢單力孤和難言的悲愴之感。
然而,卻在這一棵獨特的高大的茶樹下,新立了一座孤單的土墳,土墳簡陋,只在墳前立了一塊墓碑,上書“叔楊延廣之墓”,下標“侄兒楊寰宇泣立”,然後在下標旁邊還有一列小字,大概刻的是立碑的年月。
墓碑前只寥寥數枚野果、半杯酒和一束白花。
只見楊寰宇仍然一身白色儒衫,只是在儒衫外面披了半截麻衣,頭上也紮了一條白色髮帶。他就佇立在這座新墳之前,臉上的神色沒有悲傷,也沒有愁苦,但是他的神態讓人看了卻忍不住冒起一股厭世無奈之感。
他緩緩擡起頭,看着眼前那一片開得正豔的茶花,喃喃自語,卻又似對那座新墳說道:“有這一片茶花相伴,叔叔應該不會再感到孤苦寂寞了。”
又是一個黃昏,天際愁雲慘淡,已經不足以點綴成晚霞。就在那片平坦的茶樹林旁邊的一座高聳的峰頂上,楊寰宇枯坐着,等到暮色漸濃之時,才聽他發出一聲綿長的苦嘆。
他擡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一眼山下那片茶樹林,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支青綠色的竹簫,對着西天的愁雲,就這樣嗚咽吹奏起來。
哀愁、悲切的曲調也不知換了多少次,音韻卻始終不變,似乎這些只要一絲半縷的音韻就能讓人生出三千愁緒的簫曲,並不能抒盡弄簫者心中的愁苦和哀怨。
直到春夜的涼風吹起,簫聲才無可奈何的收起,代之而起的又是一聲婉轉愁腸的嘆息。
涼夜無月,連往昔明朗的星辰也在這時開始慳吝起星光來,使得這才入春的涼夜置身於無邊的空洞的黑暗中。若非楊寰宇體制特異,又巧食蛇鱔精血,使雙目夜可視物,他此時只怕要在這山頂上過夜了。
拖着一身的疲憊,揣着滿心的悲苦,不情不願、麻麻木木之下,他向山下蹣跚而去。
他本來已經兩天粒米未進,又在這山頂上枯守了半天,走得沒幾步,不僅腳步有些輕浮,就連雙目都有些恍然。
走得好一會,估算着大概到了半山腰,楊寰宇本來想就地歇息一會再下山。可是,當他在一塊突出的山石上坐下時,屁股剛剛坐上那塊山石,卻聽“咕嚕”一陣響聲,直把他嚇退了幾步,還驚得一身冷汗。
原來,那塊山石本來就不甚穩固,經楊寰宇這一坐,山石立馬從他的胯間滾下山去,而此時山上靜寂無聲,又加上楊寰宇此時心神不屬,這才被那山石滾落的聲音所驚嚇。
可是,他驚魂未定,卻突變又起,就在那塊山石原來所在的地方,竟然射出了一束耀眼的亮光,直照亮了方圓一丈多的地方。
楊寰宇再次心神一悚,一連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靠在一棵矮樹上才停下身形。
此時,他才仔細打量那一束突如其來的的異常的亮光,只見那亮光射出之地原來是一個半尺多寬的小圓洞。再仔細一看,發現那亮光雖然在這黑夜中顯得格外強烈,卻也並沒有什麼奇異之處,於是他壯了壯膽,走近那束亮光。
順着亮光向那小圓洞裡面看去,卻見裡面空間甚大,一時也看不見邊緣,只隱隱可以看見底下似乎平坦如鑿,倒像是屋室內平坦的地面。
楊寰宇看得心中一陣驚奇,不由探頭往下看去,然而卻被那束亮光刺得雙眼生疼,一時間更看不見裡面的情景。
楊寰宇無可奈何,只好擡得起頭來,繞着那圓洞看了一週,卻依然什麼也沒發現。
突然,他靈光一閃,只見他雙手並用,竟然就着那小圓洞挖了起來。看來他是想將那小圓洞挖得更大些,好看清楚裡面的情況。可是,他費盡了幾乎全身的力氣,也只能把那小圓洞挖寬了半寸。
原來,他這兩天以來粒米未進,又加上悲傷過度,而且功力未復,此時哪裡還有半分力氣,他無力地跌坐在地,苦笑了笑,掙扎着站了起來。
半響,他心中已然有了計較,他決定等明天力氣恢復後,再來一探究竟,於是他折了幾根樹枝,將那束從小圓洞中射出來的亮光遮擋住,然後又見他看了看身邊的地勢,略微辨了一下地形,就下山去了。
次日清晨,楊寰宇早早便來到了那片茶樹林,雖然他幾乎一夜沒睡,精神看起來仍然萎靡,但是力氣總算恢復了不少。當然,經過那片茶樹林時,自然要在楊延廣墳前跪拜一番,而後才向昨夜下來的那座山走去。
其實,那座山並不算矮小,楊寰宇此時功力未復,施展不開輕功身法,因此他爬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爬到半山腰處,半山腰其實離昨夜發現亮光的地方並不遠,只是他實在太累了,只好現在半山腰處休息一會兒,才走到那個小圓洞旁。
此時晨曦初照,雖然山樹間霧氣森森,卻到底是大白天,因此楊寰宇一到那小圓洞旁邊就看到,原來那小圓洞卻只是兩塊山石之間的一個小孔,難怪他昨夜怎麼挖也挖不動。
可是,看清楚此時的情況,他又不禁搖頭苦笑。他知道,若是自己功力能夠恢復兩三成,只消一掌便可將這兩塊山石震碎,只可惜此時的他連一絲真氣也提不起來。
因此,若想將這小圓洞挖開,還得藉助一些工具。可是,他此時卻是空手而來,如此他今天只能是無功而返了。
不過,這樣也好,再休息一天一夜,或者氣力便能完全恢復,到時也不至於太費力,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
第二天一早,楊寰宇便趕到了那兩塊山石前,這一次他可謂做足了準備,不僅帶來了鐵杵、山鋤,還帶了一天的乾糧和清水。
只見他提起鐵杵,走到那小圓洞前,乒乒乓乓就開始鑿了起來。
一直從辰時到午時,忙活了兩個多時辰,纔將那半尺不到的小圓洞開鑿成一個不足兩尺的圓洞,雖然洞口不算大,卻也能出入得宜。
楊寰宇估算着洞口到裡面地下的距離,找了幾根粗壯的藤蔓結成一條粗繩,將繩結一頭綁在一棵大樹上,另一頭拋進那開鑿出來的圓洞。
然後,楊寰宇就沿着粗繩緩緩從洞口退了下去,他纔將腦袋伸進去,就忍不住張望起來,這一看使他駭得一大跳。
原來,就在他剛剛轉過頭來之時,卻被眼前一陣強烈的亮光照射得幾乎抓不穩粗繩。等他漸漸適應那強光之後,他纔看清楚,就在他剛纔所看去的方向,距離自己不到兩尺的地方,懸掛着一顆比嬰兒拳頭略小、卻精光四射的圓珠子,仔細一打量,卻原來是一顆夜明珠。
這一發現又使他驚奇不已,只因他本來是名門之後,夜明珠一類的珍寶自然見過不少,可是他卻從來沒見過如此碩大的夜明珠,民間流傳的一些夜明珠算是比較大的也只不過比大拇指略大一些,可是他所看到的這一顆卻有嬰兒的拳頭一般大小,這如何不讓他感到驚世駭俗。
難怪乎在夜間能射出如此強烈的亮光,到了此時,楊寰宇纔開始思量,這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所在。
此時,他已經看清楚,他所在的地方只是一個約摸四丈方圓的石洞,這石洞周圍什麼也沒有,除了他剛纔看到的那顆碩大的夜明珠。
只不知在這四周都是平整如削的石洞中,怎麼會懸掛着一顆這樣的夜明珠?
楊寰宇帶着滿心的疑慮,緩緩下得那石洞,這上下之間竟有八九丈高。
本來這石洞就沒有任何物事,又加上那顆碩大的夜明珠發出的亮光一下就將這石洞照得通透,因此在這石洞中的一切更是一覽無餘。
在這石洞中逡巡半響後,楊寰宇心中的驚奇更是無法抑止,這石洞中並無其他任何物事,又找不到任何相通的門戶,但是看這石洞的情景,顯然是人工開鑿。
既是人工開鑿,怎的這裡面什麼不放,連個門戶都沒有,只在洞頂懸掛着這麼一個碩大的夜明珠,這豈不是顯得極爲怪異而無法說通嗎?
卻在這時,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只聽他自言自語道:“難道此處便是叔叔彌留之際所說的那西霞子的無名洞府?可是這方圓數丈寬的石洞卻不見其他事物,也沒有門戶,難不成這洞府已經被人家光顧過,早就將洞中的一切都取了去,只留下那洞頂上夠不着的夜明珠。可是,這裡既無門戶,那些人又怎麼出入呢?”
想着,他覺得這石洞之中定然另有機關消息一類所控制的暗門,雖然他對機關消息之學知之甚少,然而這洞中的種種跡象是使他覺得,無論這石洞有沒有人來過,定然有出入的門戶,只因他實在找不出有人像他一樣從天而降入這石洞的證據。
其實,就在幾天前,當楊寰宇爲楊延廣輸入真氣將楊延廣體內的邪毒真氣壓住後,楊延廣在苟延殘喘的那幾天裡,他告訴了楊寰宇許多事情,其中包括昔年他所作所爲以及他所知道打江湖上的軼事。
其中,還道出了他自己隱居此地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只因他當年離家出走後,不幸被仇家追殺,重傷之下他本來想要向自己大哥簫聖認錯伏罪,可是後來因爲仇家追得緊,又加上他愧恨交加,自覺無顏見人,只是當時身負重傷,幾乎無藥可治,但他又不甘心就此死去。
於是,楊延廣一邊逃一邊求醫,恰巧當時被他聽見一個很久以前的傳聞,說在普洱山深處,有一個山谷叫陰風谷,就在那陰風谷中,曾經隱居着一位修道高人,名爲西霞子。
這西霞子早在百數十年前就已經物化,留下一座他生前修道的無名洞府。據傳,那無名洞府中還藏有西霞子生前所煉製的各種靈丹,以及他所創的武學秘籍。而這兩樣東西其實都是世人夢寐以求的至寶,因此在西霞子物化後的數十年間,曾引來過無數人的探尋。只是因爲這陰風谷一來隱在普洱山深山中,二來這陰風谷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山谷,因而這纔沒讓人找到。
楊延廣聽了這個傳聞之後,雖然覺得事隔百餘年,要想找到那無名洞府,希望着實渺茫,不過他卻仍然存着一絲僥倖,他認爲那無名洞府中的靈丹或者可以醫治他的傷,於是這才選擇隱居在這普洱山中。
可是他雖然找到了這陰風谷,卻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也沒有找到那無名洞府的所在,這陰風谷二十餘里以內,他幾乎踏遍了每一寸土地,就是一無所獲。
本來,在楊延廣彌留的那幾天,楊寰宇也曾四處搜尋過,可是這陰風谷周圍不是一座座突起的山峰,便是陰森茂密的樹林,卻是去哪裡找那無名洞府。
此時,楊寰宇在無意中發現這麼一個怪異的石洞,很自然就聯想到了楊延廣所說的無名洞府,可是看了眼前的情況,他又不敢確信,他只能斷言這石洞中定然另有蹊蹺。
他又在那石洞周圍摸索了一陣,卻仍然無所收穫,他開始感到有些失望,同時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就在他漸漸頹喪之際,他突然發現有一塊比周圍石壁略微凹下去的石塊,細細一看,發現那石塊似乎與石壁並不相連。他打量了一下那塊石塊,又用手敲了敲,感覺再也沒有其他不同之處。
他忽生一念,只見他擡起右手,手掌按在那塊石塊上,發現那石塊正好與手掌一般大小。這一下他似乎心中一喜,只見他突然用力向裡一推,他纔剛剛用上力氣,卻見那石塊應手陷入石壁中。
然後,突然從他的左側傳來一陣隆隆的響聲,但見他左側不足五尺的石壁上,竟然陷下去了一塊一人多高、三尺來寬的巨石,楊寰宇移近一看,竟是一個高大的門戶。
他才靠近門戶,就被眼前之境所驚呆。
原來,在那門戶的另一面,竟然是一間石室,這石室裡面卻不像他先下來時看到的那一間,唯一相同的是這間石室一樣亮如白晝。卻見這間石室裡面整整齊齊排列着十數行木架、書櫃,而且這間石室似乎要比外面一間大得多。
楊寰宇此時的心情既驚且喜,他走進石室,走到那一列列整齊的書櫃前,只見書櫃上排列着許多黃皮書卷,略一看那書卷封面,卻原來都是一些諸子百家的典籍、傳記,還有就是一些記錄歷朝歷代的歷史事蹟的史冊。
粗略看了一會那些書櫃,楊寰宇又走到那些木架旁邊,卻見那木架上擺着一摞摞的竹簡和羊皮卷軸,每一幅竹簡上都有一張紙緘,紙緘上標明瞭竹簡的名稱和來歷,原來都是一些先賢的語錄,而那些羊皮卷軸卻沒有任何標明,楊寰宇隨意拿起一幅,展開一看,卻原來是一副畫着山湖川溪的地圖。
楊寰宇概略看了這書櫃和木架上的東西后,心中更是驚異,只因他發現那些典籍書冊大都已經失傳多年,有的還是聞所未聞。這偌大的石室中,這一類的典籍書冊怕不有萬冊之多,只不知這石室的主人藏瞭如此之多的書冊是何用意?
看這些書冊所記錄的年代,最晚的也就是在兩百年前,也就是說,有些書冊大概是在兩百年前才被放進來的。
在石室的一角,另外還有兩張石桌,石桌上堆放着數個黑布包袱。楊寰宇走到石桌前,拿起其中一個不大不小的黑布包袱,卻發現那包袱下面還壓着一個蠟黃色的信封。
只見那信封上書道:“入石洞有緣人拆閱”,楊寰宇又是一陣驚奇,從這信封上所說,顯然這石室的主人在臨死前就已經算準定然後世有人會闖入這石室,這才留書贈言。
於是他將包袱放到一邊,拿起那封書信,見那封書信並未封口,楊寰宇伸手將信取出,只見那書信竟有四張之多,他展開一張,只見紙上字跡娟秀細膩,一看而知定是出自女子的手筆。
只見信上寫道:“餘本南平小國的公主,因昔年五代十國之亂,我南平小國爲求自保,父王將餘送與南漢國爲妃,餘當時堅不肯去,無奈事關南平國百萬黎民生死,父王將餘迷昏,隨即遣人將餘送往南漢。途中,餘清醒過來,時已進入南漢國境,餘尋機脫逃,漂泊半年後,本以爲就要客死他鄉,卻爲一位白髮老人所救。後來隨老人入得普洱山,並拜在老人的門下,這才得知師父名號無名。以後便隨在師父的左右,學藝十年,十年後出道江湖,本想回到南平小國探望父母,卻不料世態已變,五代十國已然無存,昔日的南平國早已煙消雲散,而老父老母業已身故。萬念俱灰之下,回到山中,潛心修道。不數年,恩師無名物化,餘感師恩,在此石室後開鑿一石室,以安葬恩師法體。”
楊寰宇看到此處,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剛纔進入的那個石洞竟是埋葬這石室主人恩師的地方,只是爲何裡面不見任何東西?連骨骸都沒有。
同時,看了這一段書信,他已證實了自己的推斷,只因這書信所言,此信的主人是南平國公主,而這南平國卻已經滅亡了又兩百多年,因此這裡大概有兩百年沒有人來過。
楊寰宇接着往下看,卻見信中寫道:“此間石室名爲藏書室,餘恩師有一嗜好,便是喜愛收藏各種奇書典籍和史冊,生平九十餘年共收集了近萬冊典籍。因受恩師的薰陶,又爲了完成恩師的宏願,餘晚年亦收集了部分書冊,其中有兵家夢寐以求的山川地形圖、兵書、兵法,若是日後有緣人得入此間石室,取兵書兵法地圖或可君臨天下。而且因爲餘喜愛武學,又收集了江湖上各門各派的高深武功秘籍,若是有緣人是江湖中人,可在石室中參閱,切忌不可將武學秘籍帶出石室,否則必將引起武林動盪,皆因所收集的秘籍大都是各門各派或失傳或遺落的高深武學。餘本來想認真研習所收集的各派武學秘籍,以參透武學之奧秘,無奈餘先天不足,命中註定不能久活,當餘深研各派武學之後,已然略有收穫,然而餘心力交瘁,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地,再也無力將心中所悟記錄成冊,實在可悲矣!”
楊寰宇看到這,心中也不由得同情可惜,只因要收集這麼多稀世武學秘籍本就是一件幾乎讓人不敢想象的事情,而石室主人說已經精研了各門各派的武學,而且還得窺了武學全貌,這當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在很古久之前,這天下武學本是一家,當時本來初具武學的雛形,習武之人都能領悟到武學之全貌,因而在當時習武反而異常簡便,成就也是深淺難測。然而,因爲在歷史發展中,漸漸地有了武學的分支,這才使得江湖上有了門派的區別,也使得再無人能得窺武學之全貌。
因此,楊寰宇感嘆這石室主人既然已經有了這樣高深的領悟,卻沒能將所得留於後世,想想這古今從未有過的壯舉,後世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出現。
楊寰宇感嘆一聲後,繼續往下看,只見那書信的最後兩張寫道:“餘昔年以西霞子的名號行走江湖,本來並無成名之心,行蹤向來隱秘,卻也常遭到不消之徒的侵擾。無奈之下,只能一一退去強敵,然而如此一來便使西霞子的名號震懾江湖,此非餘之本意也。在此石桌之上,有四個包袱,其中一個包袱中是餘昔年所用之一柄短劍,劍名秋霜,此劍切金斷玉如削泥土,是一柄無往而不利的利器,此劍留贈有緣人,盼能善用。另一包袱中,有一件冰蠶絲所織之護甲,不僅可避烈火,而且刀劍難入,罡風掌力皆可抵擋,此護甲亦留贈有緣人。”
楊寰宇看了一眼石桌上的四個包袱,果然發現有一個長形包袱,約莫兩尺長,想來就是這信中所說的秋霜寶劍了。他沒有去打看看,仍然繼續往下看。
“既然能入得此石室,定然經過了前兩間石室的仁和義的考驗,也就是說,能活着閱讀餘之留信者,定是一位仁義兼備的英雄人物。”
楊寰宇看着,暗道數聲“慚愧”,只因他是另闢蹊徑,從天而降才進入這石室的,哪裡有經過什麼仁義的考驗。
看到這裡,很顯然依石室主人之言,在這藏書室之前,還有另外兩間石室。他想到這裡,不由得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就在這兩張石桌旁邊,赫然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門戶,這個門戶開得極爲隱秘,恰巧被那些書櫃擋住,若非從他此刻所站的位置,還真發現不了這個門戶。
楊寰宇沒有再多想,繼續看道:“另外兩個包袱中,一個裡面收着少林派《達摩洗髓真經》的下部,是餘昔年一念好奇在少林派藏經閣借取,可惜當時只有下部。而這《達摩洗髓真經》本來分成上下兩部,現在少林派中大概還藏有上部。但是這《達摩洗髓真經》若不是上下兩部並用,就無法看出經文所蘊藏的真經的內容,僅得其中一部,其實就與普通經文沒什麼區別。而這《達摩洗髓真經》卻是少林派的最高武學,因此,可以這麼說,因爲餘昔年的一點私心竟然使得少林派再也出不了超絕的高手。另外一個包袱中,其實是餘之恩師昔年的一件袈裟,恩師昔年曾是峨眉劍仙派的弟子,這件袈裟卻是峨眉劍仙派的鎮山之寶,因爲恩師當年不滿其掌門師兄所爲,才毅然還俗隱世。然而,恩師他老人家晚年幡然醒悟之後,極想將袈裟歸還峨眉劍仙派,卻最終未能如願。餘亦是後來無意間整理恩師遺物時才得知,本來當時就想爲恩師完成遺願,可惜當時餘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因此在此竭誠希望有緣人能將這兩件寶物物歸原主,一來算是餘贈寶劍絲甲的交換,二來也算是餘和恩師的請求。如此不勝感激!願有緣人得嘗善果!”
到此時,書信已經完結,只見那信末寫道:“西霞子親筆”。
看完書信,楊寰宇才恍悟,這石室主人所說的人得石室之人必須兼備仁義,原來只是擔心入石室之人貪圖寶物,石室主人只是希望來人能將那《達摩洗髓真經》和袈裟送回原主,難怪石室主人那麼慎重,只不知外面的石室中做了什麼樣的安排,竟能使入得石室的必須是任意兼備的人?
楊寰宇雖然心中極是好奇,但他並不急着一探究竟,只見他隨手打開一個包袱,纔剛剛解開包袱,立刻從包袱中射出一陣耀眼的光彩,楊寰宇半閉着眼纔敢移目看去。
包袱完全被打開,只見那射出奇異光彩的竟然是一件鑲嵌着各色各樣的寶石的藍色袈裟,楊寰宇倒是識貨,這袈裟上的每一顆寶石都是千金難買的珍寶,而這麼一件袈裟上少說也有兩三百顆,因此這袈裟卻算得是無價之寶。
難怪這石室主人如此慎重破費,若非真正沒有一點貪念之人進入這石室,看到這樣一件無價之寶,哪裡還會顧及石室主人的遺願和請求。雖然楊寰宇沒有貪財之心,但是見了這件袈裟之後,也忍不住心中一陣激動。
將袈裟包好放回包袱,他接着打開第二個包袱,只見裡面卻是一本一尺來寬、寸餘厚的破舊經書,這經書外面用羊皮紙包着,上面赫然寫着“達摩真注”,然後旁邊還有數行奇怪的文字。楊寰宇忍不住好奇,隨意翻了幾頁,只見書頁上只寥寥數行字,而且這些字有的是用漢文所寫,有的卻是一些奇怪的文字,他看了幾句漢文,覺得語段上下不能銜接,文字生澀難懂,心中想道:“這些大概就是經文吧!不然怎會如此怪異,還是別看了,這《達摩洗髓真經》是少林派的武學秘籍,自己本不應該偷看的。”
於是,又重新將《達摩洗髓真經》包好。
第三個包袱提起來輕若無物,楊寰宇打開看時,發現原來裡面是一件柔軟輕盈的無袖短褂,他心中想着,這件短褂大概就是信中所說的用冰蠶絲所做成的護甲了,只是這護甲看起來薄如蟬翼,而且又異常柔軟,怎麼看也不像能避刀劍拳掌。
不過,既然是那西霞子所說,定然假不了,可是這護甲卻嫌窄了點,穿在內裡還行,大概這是當年西霞子所穿,而西霞子又是女子,自然這護甲就顯得窄小啦。
第四個包袱不用說,當然就是那信中說的秋霜寶劍,楊寰宇打開包袱,果見裡面是一柄連劍帶鞘約莫兩尺長的短劍。
只見那劍鞘通體呈淡金色,上面雕着四隻栩栩如生的鳳凰,不僅如此,那劍鞘上還雕鏤着許多奇異的鳥獸,樣樣都顯得自然逼真,單看這做工精細的劍鞘就知道,這絕不是一柄普通的寶劍。
楊寰宇看着這劍鞘,不由得生出一陣喜愛之情,他右手握住劍柄,感覺甚是稱手。於是,他緩緩拔出短劍,才拔出不到半尺,但覺那劍身上寒光閃閃的同時,還散發出一股逼人的奇寒,讓他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只見那隻露出半尺的劍刃隱隱閃動着一股凌厲之氣,讓人看一眼便知道,這絕對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劍。
他抽出短劍,但聽嗡然一聲龍吟,這一聲龍吟當真如天際之神龍所發,在石室中流傳婉轉,經久未絕。若說剛纔抽出半尺時,劍身所散發的寒氣能使人打上一個冷顫,那麼此時短劍離鞘,從劍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可以說使人有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楊寰宇持着這柄名爲秋霜的短劍,幾乎使他從頭頂冷到了腳跟,幾乎忍不住撒手拋掉。
看着劍身上的耀眼寒光以及那凌厲的劍刃,感受到那股極不自然的奇寒,楊寰宇不由得驚聲說道:“果然劍如其名,秋霜寒徹心扉,這短劍如此寒氣逼人,取名秋霜再合適不過了。”只因他此時功力未復,而那秋霜劍上傳來的奇寒確實可侵肌入骨,楊寰宇着實不敢久持,觀賞了一會兒就立刻歸劍入鞘。
說也奇怪,這麼一柄冰寒如玄冰的短劍,一歸入鞘中,竟然再也感受不到一絲寒氣,看來這劍鞘也定然不是凡物打造。
想着,楊寰宇倒是覺着收下這麼一柄絕世的寶劍心中甚是慚愧不安,只因他既不是石室主人所說的什麼經過仁和義的考驗的有緣人,而石室主人所託之事又不是什麼重大之事。
收起短劍後,楊寰宇又打量了一會這間石室,當再次看見那通向外間的石門時,他纔想起要到外間去看看。於是,他重新將那四個包袱放好,走向那隱蔽的石門。
只見那石門此時只開着一條不到一寸的門縫,楊寰宇只輕輕一推,那石門就旋轉過來,恰巧可容一人通過。
剛剛踏過石門,楊寰宇只覺眼前一片漆黑,不像剛纔經過的兩間石室,裡面都懸着一顆碩大的夜明珠,他不由得一陣驚疑,暗道:“難道這便是那石室主人爲了試探來人的善惡而設置的機關,只是這麼一片黑不見底的,怎麼試探呀?”
想着,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來時身上沒有帶火折一類的東西,這下可不好辦,既然裡面有機關,而又黑漆漆的,豈不是更加危險。
他不由得暗歎一聲,卻在這時,突然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只見他轉過身,回到先時下來的那間空蕩蕩的石室,雙手抓着那根用藤蔓編織的粗繩攀上了石室頂端,到了那個挖開的洞口,他突然停了下來,伸手取下那顆碩大的夜明珠。
原來,他剛纔見那藏書前面一間石室中黑乎乎一片,而自己又沒帶照明之物,卻在無意間眸到藏書室頂上的夜明珠,他這纔想到用夜明珠照明之法。於是,便回到了下來的那間石室,取下那顆夜明珠。
這真是無獨有偶,只見他取下夜明珠後,興致勃勃地又下到地面,他正迫不及待的要到那間黑乎乎的石室一探究竟。可是,他才走了一步,卻突然感到邁出去的右腳竟然往下一沉,然後就聽一陣隆隆之聲,這聲音就像一塊巨大的山石滾滾落下山去時所發出的聲音。
楊寰宇一看腳下,卻原來正好踩在一塊方石之上,那塊方石似乎底下中空一般的沉了下去,當他看去時,右腳已經陷下去了半尺多,他駭然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卻見他身前不足五尺的地方,突然有一塊寬約三尺、長有八九尺的巨大石板緩緩升了起來。
他此時功力未復,只能倒着身子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停下來看着那塊升起來的巨石。
那塊巨石升起了約莫五尺來高,才停了下來,只見這巨石的側面削得甚是平整,似乎經過一番細心的打磨。
楊寰宇見這巨石久久沒有動靜,這才緩緩移近,他終於相信,原來這些石室之中確實存在不少機關,適才自己來時,雖然在這石室中徘徊了好幾圈,卻沒發現這裡還有這麼多的機關。
當楊寰宇走到那巨石面向石室的那一面時,卻發現那塊巨石的側面上竟然刻着一些字:恩與怨似幻似空,是與非誰能真懂?愛與恨情難獨鍾,情與仇一切隨風。
這竟然是一首詩,只不知這無限感慨的詩句是何人所做?這作詩之人似乎對世間種種已然心中暗淡,堪破了世情。
只見這詩句下還有一行小字,上書:“恩師無名老人金體”
楊寰宇看了這幾個字,心中一陣驚異,原來這塊巨石竟然是無名老人的石棺,自己竟然無意間觸動了機關,找到了無名老人的石棺。
楊寰宇這纔想起來,那書信中所提到的,這間石室原本是一間墓室,而自己初入時並沒看見棺槨骸骨,卻原來這裡面還另有機關。
想這西霞子既是前輩高人,而她的師父自然絕非等閒人物,自己這樣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也就算了,還觸動了機關,打擾了死者的安寧。因此,楊寰宇連忙一整神色,對着石棺一揖到地,然後才恭聲道:“無名老前輩請恕晚輩無知驚擾之罪,晚輩無意觸動機關,驚擾了前輩金體,還望老前輩英靈有知,莫要怪罪!”
說完,對着石棺又是長長一揖。他突然想到,既然方纔踩踏的方石時機關的所在,那麼大概那方石也能讓石棺復原。
於是,他又繞到方纔踩過的那塊方石,又往下踩了一下。果然,但聽一陣隆隆之聲又告響起,就見那石棺緩緩沉了下去,而那方石卻很快恢復了原來的平整。
楊寰宇發覺這石室間的機關設置得甚是巧妙,說不定什麼時候再無意間觸動其他機關,自己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他手持着那顆碩大的夜明珠走出石室,回到那間黑乎乎的石室前。
此時,楊寰宇手持着夜明珠,剛剛走到石門,那石室便已經被照亮了一半。
映入眼前的卻是一團雜亂,只見這裡只是一間兩丈來寬的石室,這裡不像藏書室一樣書櫃木架儼然,眼前這間石室似乎經歷了什麼巨大的損毀,石室的地面上大小堆積着不少石塊和泥土,幾乎鋪滿了石室的地面。
見如此情景,楊寰宇已經猜到了幾分,這幾間石室已然有將近兩百年沒人來過,從這地面上的石塊可以看出,這間石室定然經過了多次的坍塌,否則不會推起這麼多石塊。
既然這間石室已被破壞,那麼這石室中的機關自然也就失去了效用,楊寰宇倒是舒了一口氣,但他仍是小心翼翼的走進石室,他舉起手中的夜明珠,四處搜尋着,發現這石室的兩邊和前面各開着一個石門。
他走進右邊一個石門,卻見石門的另一邊又是一間較小的石室,可是這間石室卻堆積了近兩尺高的土石,再也看不出石室裡面的任何物事。他又走到左邊一個石門,裡面的情景一般無二,仍然是土石堆積。
楊寰宇看到這情景,心中微感失望,他略微想了想,覺得這兩間石室極有可能是無名老人和西霞子當年的寢室。
他繼續走到前面一個石門,夜明珠發出的珠光異常明亮,只一看便知道這石門定是出入的門戶。
他持着夜明珠走進門戶,卻發現前門原來是一條勉強能並行兩個人的甬道,這條甬道也不知道有多長,前面一段甬道的地面上仍然堆積着許多碎石,走了一段,地面上的碎石便沒有了,只是仍然看不到盡頭。
楊寰宇算算行程,這條甬道自己少說也走了有七八十丈,而且甬道筆直而斜斜向下,卻沒有任何彎角,若是照這樣繼續走下去,豈不是要走到山的另一邊。
他又走了大約十丈遠,發現前面隱隱有亮光,他心頭一喜,加快了腳步。
可是走進那亮光一看,卻又不由的大感失望。原來那亮光卻是由一顆昏暗的鑲嵌在甬道頂端的夜明珠所發,而就在他前面不遠,卻已是甬道的盡頭,只是仍然看不見門戶。
楊寰宇走近那盡頭仔細一看,原來擋在前面的竟是一方巨大的石塊。楊寰宇用手指輕叩石塊,卻聽不見任何迴響,顯然這方巨大的石塊厚實無比。看這甬道有三四尺寬,那麼這方巨石至少有萬斤重。
他不由得沉吟起來,這既然是甬道的盡頭,而其他地方又沒有出入的門戶,那這方巨石應該是門戶無疑了。但是,看這巨石少說也有萬斤重,若這方巨石是門戶,那它又該如何開啓呢?難道這裡還有什麼機關不成?
想着想着,又想到另一種可能,若是這方巨石是門戶,而這周圍又沒有任何開啓的機關,難不成開啓巨石的機關在另一邊?若是機關在另一邊,那麼這甬道豈不是隻能進不能出。
他又突然想起,那日在山頂上吹簫時,也曾俯視過這座山的另一邊,當時只見煙霧蒸騰之間隱隱有波光閃動,想來那山下應該有一個水潭,只是按現在他所估算,若是這巨石的另一邊就是出口,那這出口處應該就在那水潭邊上。
想着,他決定還是再找一找可還有什麼機關消息可以開啓門戶,只因他想到剛纔自己誤打誤撞觸動機關,便覺得這山腹石洞中的機關甚是巧妙,不會輕易顯露出來,因此他便想到這甬道中的機關也定然是異常隱蔽。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在楊寰宇的印象裡,那隱蔽的機關應該會像他剛纔打開藏書石室的石門一樣,必然有一些與衆不同的地方。
於是,他按着心中所想,在甬道的石壁上找了起來。
果然,就在甬道盡頭右側的石壁上,距離那方巨石不足五尺的地方有一塊方形的石塊略微顯得凹陷下去,他若是不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楊寰宇想起適才開啓那藏書室的門戶時,同樣也是這樣的情形。於是,他沒去多想,右手按在石塊上,用力向裡一推,但聽一陣扎扎響聲之後,就見那甬道盡頭的巨石伴隨着一陣轟鳴聲緩緩升起。
楊寰宇見狀,又是心中一陣驚喜,沒等巨石完全升起,他就已經持着夜明珠穿過了石門,無意間瞥了一眼那方巨石,卻發現那方巨石竟有三尺多厚,這當真不可思議,要升起這樣一方巨石,這機關得要設計得多麼巧妙才能做到。
好奇心驅動,楊寰宇沒有過多考慮機關的問題,他高舉着手中的夜明珠,只一眼便看清了身處的環境。原來這裡是一個天然的石洞,寬有四丈多,高竟有十丈,只是這石洞頂上懸着許多奇形怪狀的鐘乳石筍,這些或尖或圓的石筍懸掛在洞頂,岌岌可危,像隨時要墜下一般。
楊寰宇仰望了一陣,不由得心生不安之感,他沒敢多看,重新打量這石洞的情景,只見石洞中石桌石椅儼然,在石洞中間還有一方不足半人高的石臺,石臺後有一方石墩。
看這些佈置,若說這裡是住人的地方,這個石洞應該是一個客廳。只是,又有一個問題困擾了楊寰宇,只因他在這石洞中,除了那從甬道出來的門戶,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門戶。
按照他自己的估算,這石洞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山的另一面,也就是說這石洞之外應該就是山腳或者是那可能存在的水潭,可是此時他在這石洞卻沒有發現任何門戶,除了在那方石太正對着的那一面堆積着許多枯草之外,石洞中再無異樣。
整個石洞中,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些堆得高高的枯草,楊寰宇看着前面的枯草堆愣愣的出神,他突然想到這二十多年來,自己的叔叔隱居在陰風谷,幾乎踏遍了這周圍的每一寸土地,卻就是找不到這無名洞府的所在。
想到如果這無名洞府的洞口沒有遭到一定的變故,或者不是非常隱蔽,那麼叔叔豈不早就找到了這無名洞府。只是……只是……唉!就算叔叔找到了無名洞府又有何用,這洞府裡面根本就沒有傳言中所說的靈丹奇藥,可見那些江湖上的傳言只是以訛傳訛。
楊寰宇感嘆了一會兒,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暗道:“會不會是石室之人臨死前,有意將洞口堵住,這才使得別人不輕易找到洞口的所在。”
想到這,他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枯草堆,覺得這枯草堆在這石洞中顯得甚是突兀,而且從這枯草堆還隱隱可以看出一個門戶的形狀。
楊寰宇精神一震,立刻動起手來,那些枯草異常蓬鬆,只消搬了幾捆,就發現枯草中還有幾根半枯將朽的圓木。
他此時功力未復,力氣也不大,因此只能慢慢將枯木抽出。把最有一根枯木抽出,卻見一縷天光射了進來。
這一下,楊寰宇不由得精神大振,三兩下便將枯草撥開,他也沒考慮那被他撥開的是否就是石洞的洞口,感覺到出口足夠大,如獲新生一般,只一下就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