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特倒黴,帶甜筒出門玩,卻忘了帶鑰匙,讓物業叫了急開鎖的小夥子來,忙活半天才把門弄開了,花了一百大洋。現在對那個已被破壞過一次的門心裡忐忑,準備明天打電話給廠家,來換一個門,不知要多少銀子……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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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姍正躺在牀上百無聊奈,見計氏進來,歡喜笑道:“娘,你可算來了,快幫我把把風,好讓我下牀踱幾步。”
計氏聞言,忙順手把門關了,然後幾步跨到窗前,從縫裡朝外瞧。她滿以爲萬姨娘不會聽她的話去搬柴火,因此吩咐她倆時,就已做好了待會兒繼續拆板凳燒火的打算,但令她十分意外的是,萬姨娘雖然嘴裡罵罵咧咧,但仍挽了袖子,同喬姨娘一起連拖帶拉地把那擔柴火搬到廚房裡去了。
計氏看得滿臉驚訝,她怎麼也想不通,昨日還囂張無比的萬姨娘,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樣聽話。她哪裡曉得,萬姨娘之所以囂張,靠的並非蘇留鑫的寵愛,而是因爲她有個兒子,如今這兒子重傷不起,她無人可倚,而計氏剛纔擔柴又露了一把力氣,她自然就要夾着尾巴做人。
見到萬姨娘聽話,計氏的心情舒暢無比,連做事時都是哼着小調的。她忙碌了一早上,待照顧臥牀養傷的蘇靜姍吃完早飯後,便到西廂找喬姨娘,問她道:“我想找個媒婆來家,問問情況,不知哪裡能找到?”
喬姨娘也是有女兒的人,而且蘇靜初比蘇靜姍還大一歲,這親事上頭,是更爲急切的,因此她聞言大喜,自告奮勇地道:“太太,這事兒就交給我罷,我保準爲您找個好媒婆來家。”
計氏要的就是這話,喬姨娘也有待嫁閨女,不怕她辦事不盡心,因此點了點頭,讓她吃過晚飯就去。
中午,是計氏帶着喬姨娘做的飯,三葷四素,外加一個湯,萬姨娘見桌上竟有三個葷菜,很是不滿,但正要開腔,卻聽得計氏道:“遠光和姍姐都在養傷,另兩個孩子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我多做了幾個菜,大家也都嚐嚐罷。”
因她話裡提到了蘇遠光,又是關心的意思,萬姨娘就不好再開口,心裡卻冷哼:我倒要看看你拿這點子錢,怎麼天天吃葷腥。
喬姨娘端着碗,暗暗地樂:這樣做飯,一天得多少開銷,看來過不了多久,這兩人就要掐起來了。
兩人正各想心思,卻冷不防計氏說了一句:“在咱們鄉下,都沒有姨娘上飯桌的規矩,難道城裡還不如鄉下?”
萬姨娘暗恨,拿眼斜瞥蘇留鑫,喬姨娘則放下了碗,垂下了頭,眼淚汪汪。
蘇留鑫感激萬姨娘顧全大局,沒有重提“我不是妾”,就開口打圓場道:“她娘,都是一家人,一起吃個飯又有甚麼。”
計氏笑道:“難道她們站着我們坐着,就不是一家人了?”
蘇留鑫啞了聲。
喬姨娘見情形不對,又怕惱了計氏,媒婆的事要泡湯,就顧不得看萬姨娘的舉動行事,率先站起身來,拿了把筷子走到計氏身後,討好地笑:“太太,我給你佈菜。”
“喲,這就討好上了?”萬姨娘不陰不陽地刺了一句,但卻不敢不起身,她的屁股還疼着呢,坐凳子都只敢沾個邊邊,兒子又還躺在牀上,倚靠不得,蘇留鑫雖然就在這裡,但他待會兒是要出門去的,若逞一時之勇惹惱計氏,等下可沒人救她——她雖說是囂張慣了的,但也還曉得識時務是怎麼回事。
萬姨娘起了身,但卻不與喬姨娘站到一處,而是走到蘇留鑫身後,道:“太太已有喬姨娘服侍了,我就給老爺佈菜罷。”
討好賣乖的狐媚子!計氏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卻不好說甚麼,畢竟她這樣做,也是合規矩的。
吃完早飯,計氏故意指使萬姨娘一人收拾碗筷,然後來到蘇靜姍房裡,向她講了剛纔在飯桌上發生的事。
蘇靜姍不由地暗自嘆息,到底是十來年的夫妻,這份感情,不是說棄就能棄的,計氏哪怕嘴裡說着要告蘇留鑫,其實心裡還是放不下,不然也不會生氣了。
她把懷裡新買的手爐塞到計氏手裡,道:“娘做得對,咱們是來過生活的,不是來受氣的,該立的規矩,就該立起來。”
計氏見蘇靜姍贊同她的做法,很是高興,起身到廚房裡給她燉燕窩去了。
晚飯後,計氏還是點了萬姨娘洗碗,洗得她嘴撅起老高。喬姨娘則悄悄地從後門出去,請了媒婆來家,順着牆邊溜進計氏屋裡。計氏見她這般小心翼翼,不由地微皺了眉頭,道:“雖說家裡有女孩兒,可請媒婆又不是醜事,至於這樣?”
喬姨娘請媒婆到廳堂稍候,回來湊到計氏耳旁,小聲道:“太太,老爺曾給二姑娘說了好幾門親,都被萬姨娘給攪黃了,我怕她這回又要來搗亂,所以防着她。”
計氏很奇怪,問道:“她又沒有女兒來爭搶,卻爲甚麼要攪黃二姑娘的親事?這與她有甚麼好處?再說這姑娘家,年紀越大越不好尋人家,要的嫁妝就越多,她這樣小氣的人,難道不怕拖大了二姑娘的年紀,反要多花嫁妝錢?”
喬姨娘紅了眼圈,道:“太太,她那樣精明的人,哪會做虧本的買賣呢,她是別有用心,想哄着老爺把二姑娘給賣了呢,這會兒只怕連三姑娘的主意也打上了。”
“胡說。”計氏不相信,“又不是荒年,又不是過不下去,怎會無緣無故賣兒賣女。”
喬姨娘見她想着的還是鄉下的那一套,不由得急了:“太太,賣女兒,不一定就是做丫鬟!她是想把二姑娘和三姑娘賣給人家做小,好換白花花的銀子回來呢。”
計氏本不相信,但想想萬姨娘的爲人和蘇留鑫的軟耳根,卻又有幾分信了,便催着喬姨娘趕緊把媒婆請進來。
喬姨娘忙忙地把媒婆叫進來,搬了凳子給她坐,又倒了兩盞茶,一盞端給她,一盞奉給計氏。
這個媒婆姓馬,第一次登蘇家的門,她笑眯眯地把茶吃了一口,先吹捧了自己幾句,再才問道:“是府上哪位姑娘要作親?”
計氏心想自己纔來東亭,還是兩眼一抹黑,就算媒婆把男方吹得天花亂墜,她也不曉得是真是假,不如先聽媒婆講一講,再拿去同蘇留鑫商量。於是便道:“作親不急,我這次只是想看看東亭有些甚麼合適的人家,我那姑娘……”
她剛想說說蘇靜姍的年齡,那馬媒婆卻從袖子裡摸出一本冊子遞給她,笑道:“太太定是想要這個,一兩銀子一本。”
“甚麼東西,這樣的貴?!”計氏吃驚地問。
喬姨娘生怕計氏不買,不等媒婆開口,搶着解釋:“太太,這個叫‘緣份冊’,上頭記着東亭縣所有單身男子的姓名,年齡和家世。”
馬媒婆面有得色,笑道:“不是老身誇口,全東亭再找不出比我這個更齊全的緣份冊了。”
計氏翻了翻,卻是不認得字,但還是道:“便宜則個?”
馬媒婆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道:“太太,有甚麼比兒女的終身大事更重要,一兩銀子不貴的。”
計氏愛聽這樣的話,便真個兒掏出一兩銀子,付了帳,把冊子買下了。馬媒婆喜笑顏開,恭維話說了一籮筐,方纔去了。喬姨娘看向計氏的目光,卻變得有些奇怪。
計氏注意到了喬姨娘的異樣,但卻沒多想,只問她識字不識字。喬姨娘搖了搖頭,道:“太太,咱們等晚上老爺回來再看。”
計氏點了點頭,道:“那你先回去罷,我去瞧瞧姍姐。”
喬姨娘忙道:“我隨太太一起去瞧瞧三姑娘。”
計氏卻道:“罷了,郎中說要她靜養,你還是去看看二姑娘和四姑娘,也問問她們的意思。”
喬姨娘自然知道計氏說的“意思”是甚麼意思,便沒堅持,道過謝,笑着去了。
計氏袖着那本“緣份冊”,走到蘇靜姍房裡,先把門窗都關得緊緊的,再纔到她牀前坐下,扶她起來,把冊子遞給她看:“一兩銀子買的,你瞧瞧。”
是的,蘇靜姍是識字的,不但穿越前學過,穿越後也學過,是計氏親自給她請的先生,到家教了一年,說是要把她當作兒子養。剛纔計氏沒說,是存了小心眼了,要把這樣貴的冊子,第一個給自己閨女看,不能便宜了別人。
蘇靜姍就是爲了親事纔來的東亭,因此將那冊子才翻了幾頁,就曉得了這是甚麼,她看着這本古代相親信息手冊,忍不住莞爾一笑——她這位母親計氏,也真是個妙人,不都說長輩議親,不能當着兒女的面講,怕兒女臊得慌麼,她這位孃親倒好,直接把緣份冊送到閨女手裡來了。
計氏看見蘇靜姍笑了,歡喜莫名,忙忙問道:“囡囡,可是有相中的人了?”
蘇靜姍啞然失笑:“只不過幾個字而已,能看出甚麼來?”
計氏有些失望,但對她這話卻十分地贊同,道:“我也是這樣想,哪個媒婆不是最擅長吹牛皮,這本冊子,恐怕也是虛而不實的多。”
蘇靜姍對這本冊子,實在沒有興趣,便撒着嬌道:“娘,你就這麼想把我嫁出去?不想留我多陪你幾年?我還小呢——”
她這話拖了長長的尾音,計氏一聽就笑了,摟了她到懷裡,摩挲着她的頭,道:“嫁人的確嫌早,等十六、七歲再出門子也不遲,但是定還是要先定下來的,不然拖到年紀大了,就不是你挑人家,而是人家挑你了。”
計氏這話有理,定親的確不能拖,若拖到十七歲還沒定下來,官府就要強行爲你配人了。但是蘇靜姍實在不想嫁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嘆道:“這還不如在蘇家村呢,至少都是見過的人。”
-------------阿昧的舊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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