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非的目光有些陰森，他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明白姜珝的意思。
白亦非有十萬白甲軍，姜珝麾下亦有十萬大軍。
兩人和軍二十萬，若說打下整個齊國未必有這個可能，但在齊國身上咬下一塊立足之地，卻未必沒有希望。
戰國末年，秦國一直施行遠交近攻的戰略，齊國一直都是秦國最忠實的盟友。
攻打齊國，趙、魏、韓三國定會作壁上觀。
若能取得趙、魏、韓三國的支持，以一些利益作爲交換，憑藉齊國的地理優勢，自保綽綽有餘。
唯一能夠攻打齊國的楚國，此時也正忙於百越之亂，而無暇顧及他國。
但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姜珝沒有騙他的基礎上。
自從姜珝上一次忽悠了姬無夜之後，白亦非便不敢相信姜珝之言了。
其實從很多方面來看，姜珝似乎都有謀取齊國的一絲。
其一，姜珝在饒安經經營多年，如今雖已撤離饒安，但在饒安必定留有後手。
其二，姜珝與天澤聯手，對趙國並無什麼好處，天澤唯一的作用便是牽制楚國的力量。在這一點上，也可以說姜珝是爲了攻打齊國提前做出的部署。
其三，姜珝的姓氏，在齊國也的確可以做些文章。
可這又能如何？
今年年初姜珝使韓，也是利用種種巧合來忽悠的姬無夜。
別說是姬無夜了，便是血衣侯聽完姬無夜的描述之後，都認爲姜珝與嬴政已經在暗中達成了某些交易。
可事實證明，姜珝說的話全都是謊言。
白亦非冷笑一聲，不置可否道：“姜侯有什麼計劃麼？”
“自然！”
姜珝輕笑道：“本侯已與春平君達成協議，本侯助他謀奪趙國，他助本侯攻打齊國，畫地爲王。”
“不過本侯不信任他，趙與齊國土接壤，他未必對齊國沒有心思。”
“所以本侯需要第三方力量來制衡春平君。”
白亦非淡淡問道：“事成之後呢？”
姜珝道：“事成之後，你我以臨淄爲界，共分齊國國土。臨淄歸我，臨淄以東歸你。”
單以國土面積而言，齊國有兩個韓國大小。
若能瓜分齊國領土，遠比在韓國造反篡權的利益更大。
畢竟韓國與秦國接壤，而齊國卻可以趙、魏、韓三國爲屏，抵擋秦國入侵。
頓了一下，姜珝繼續道：“除了你、我、春平君三人之外，本侯還準備以饒安作爲籌碼，拉攏燕國太子燕丹。”
“如此四方合力，想要滅掉齊國並不難。”
“事成之後，春平君得到趙國，燕國得到饒安，你我共分齊國領土。”
說實話，姜珝的話，對白亦非來說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可迴歸本質，他還是不信任姜珝。
沉思片刻，白亦非微一皺眉，道：“本侯聽說，姜侯與春平君似乎略有不合？”
姜珝笑道：“演戲罷了！春平君的作用，是爲本侯除掉最大的絆腳石。你應知本侯身份，有‘師徒恩義’作爲枷鎖，本侯在趙國什麼事都做不了。”
白亦非雙眼一迷，道：“哼！本侯如何信你？”
姜珝笑道：“爲何不信？”
白亦非冷聲道：“有姬無夜作爲前車之鑑，姜侯的話，未必可信。”
姜珝‘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侯爺與姬無夜不同，姬無夜是抗秦的阻力，而你不是。”
“侯爺是個聰明人，自然能夠看清如今天下的局勢。姬無夜不死，韓國如何會與秦國全力一戰？”
白亦非皺眉道：“你要抗秦？”
姜珝要抗秦，這也是白亦非的不解之處。
姜珝既要攻略齊國，爲何還要相助趙國抗秦？
姜珝緩緩道：“抗秦有兩大好處，一爲名，二爲利。”
“本侯只有決心抗秦，在奪取齊國之後，趙、魏、韓三國纔會支持本侯在齊國立國。”
白亦非聞言沉默下來，心中不斷斟酌姜珝之言的可信度有幾分。
白亦非能看出姜珝的野心，姜珝說他想要攻打齊國，白亦非是相信的。
可打下齊國之後，如何才能保證姜珝會將臨淄以東的國土分給他？
燕丹雖是燕國太子，可燕丹在燕國並無太大權勢，哪怕燕丹能夠說服燕王攻齊，最多不過帶兵五萬罷了。
姜珝所忌憚的，應該是成爲趙王之後的春平君。
趙國軍力強大，春平君甚至可以揮軍三十萬攻打齊國。
從這個角度來說，姜珝只有聯合白亦非，才能制衡春平君。
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姜珝沒有騙他的基礎上才行。
白亦非緩緩起身，冷哂道：“姜侯要如何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姜珝淡笑道：“本侯帶來一物，此物可交由翡翠虎販賣七國，此物利益巨大，哪怕你我雙方分利，也足以供養二十萬大軍。”
白亦非凝聲道：“何物？”
姜珝從懷中拿出一個竹筒，拉動引信，一道火光沖天。
姜珝輕笑道：“侯爺請看！”
姜珝話音剛落，遠處天空一道道五顏六色的煙花綻放，時間不長，半柱香的時間便停歇下來。
姜珝解釋道：“此物名爲煙花，於黑夜之中綻放，爲天下最美之花。若將煙花販賣七國貴族，侯爺認爲利益幾何？”
白亦非眉頭微皺，他與翡翠虎同爲夜幕四凶將，對於商業之道並非完全不懂。
雖不知煙花造價多少，但這煙花哪怕開價十金，只怕也會受到貴族們的爭相追捧。
若有利益相連，他倒是能信任姜珝幾分。
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利益足夠大，再堅固的聯盟也會被利益瓦解。
白亦非與姬無夜，本就是利益聯盟。如今姜珝開出了更大的利益，讓白亦非背叛姬無夜自然極其簡單。
煙花的利益只是其一，更大的利益在於日後兩人共同劃分齊國領土。
在見過煙花的徇爛之後，白亦非甚至有自信，哪怕日後姜珝違約，他也有足夠的資本在韓國篡權成功。
有了煙花的利益，白亦非可以擴軍二十萬，甚至是三十萬。
三十萬大軍，已經足以打下整個韓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