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凰承眯起桃花眼，嘴角雖掛着笑意，眼神中卻有着如高嶺寒鬆般不可接近的冰冷。
慕九天被他的氣勢一震，乾笑了兩聲。
“二皇兄都不知道的事，弟弟我自然更不知道了。衍月門本屬鄰國，與我們蒼朔國有往來也是正常之事。”
慕凰承收起那犀利的目光，看向手腕的靈力光環。
“我聽說父皇昨日召幸了貴妃娘娘，娘娘可有探聽出什麼？”
慕九天一聽這話就氣憤，忍不住悶哼一聲。
“父皇叫我母妃多去鹿妃娘娘宮裡走動走動，熟絡一下姐妹之間的感情，”他的手掌猛地拍向八角桌，“她鹿妃算什麼東西，竟然還要我母妃親自去走動！”
慕凰承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這話跟皇帝在幽皇后宮裡說的如出一轍，這倒讓慕凰承懷疑起父皇的真正意圖。
倘若他只是寵愛鹿妃，斷不會在皇后和容貴妃面前說出這種給鹿妃招嫌的話。
且不說鹿妃入宮侍奉這麼久都沒有主動拜見過幽皇后，就連她的鹿華閣也很少出。
每日除了待在父皇身邊，基本就是足不出戶的狀態。
父皇讓皇后和容貴妃去她宮裡走動，難道還有別的目的？
還是說鹿妃有什麼難言之隱，讓她沒有辦法走出鹿華閣？
慕九天見慕凰承不說話，猜到他心中有所顧忌，將頭往他那一側探了探。
“二皇兄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既然父皇讓母后和貴妃去看望鹿妃娘娘，那我們做兒子的，自然應該跟母親一起前去。你說對嗎，五弟？”
慕凰承眼神中充滿了玩味，慕九天沉思片刻，附和道。
“二皇兄說的很有道理！”慕九天奸笑着舔了舔嘴角，“她不方便出鹿華閣，那我們便應該前去！”
兩人對視一眼，各懷心事。
慕九天走後，千羽皺着眉頭拽着鞭子一臉不解。
“主人，你們不是一直看不上鹿妃嗎？爲何又覺得給她臉面親自登門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父皇應該給鹿妃下了一種縛術，讓她無法遠離鹿華閣。”
慕凰承將慕九天用過的茶盞嫌惡地捏碎，瓷片清脆落地，茶漬在地上留下斑點。
“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當時主人派我去殺鹿妃的時候，她在御獸園中確實靈力盡失。如果不是被人所救……”
說起這事，千羽臉上露出自責的神情。
“這也就是鹿妃只會出現在父皇身邊，其他時候都守在她的鹿華閣的原因，”慕凰承沉思片刻，“只是父皇爲何要給她下如此縛術呢？”
千羽拽拽衣角，黑色的衣裙在她身上又瘦了不少，只能時常往下拖拽一番，以免露出肚皮。
“千羽曾聽過一個傳說，如果靈妖掙脫不開縛術，便永遠無法認主。老皇帝會不會是擔心鹿妃認他人爲主，離開他啊？這叫……佔有慾！”
千羽一本正經地猜測着，慕凰承卻不認同淺笑着搖搖頭。
“以我父皇的修爲，鹿瑤認不認主根本不那麼重要。我倒是聽說過另一個說法……”
慕凰承眨眨眼睛，故意賣着關子。
千羽好奇地湊近他，“主人，跟我說說！”
“鹿角蜜炙研末酒服，補陽道；鹿血能補虛、益精血；鹿肉強五臟；鹿髓能助人生子，補腎壯陽……”
“主人！”
千羽被慕凰承的一番話說的面紅耳赤，嗔怒地輕錘他的胸口，只覺得他不正經。
但慕凰承的神情卻嚴肅起來。
他說的這些並非只是爲了挑逗千羽，而是事實。
他聽幽皇后提起過，因爲沉迷修煉，父皇的身體精力大不如前，很多時候都有心無力。
直到宮裡出現了鹿瑤，他便強健了不少。
不僅氣色好了很多，就連靈醫都表示皇帝恢復了年輕時的氣力。
要說靈丹妙藥，又怎麼比得上從活生生的鹿妖身上取血補益呢。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這鹿妖便更不能留了，這隻會讓父皇更加嫌惡母后和其他妃子。
“千羽，爲我準備一樣東西。”
千羽一愣，“主人你要什麼？”
“一年前父皇賞賜的那件虎皮大氅。”
千羽撓撓頭，自語道：“我想一想放到哪裡去了……”
……
烏山腳下。
向嵐清與雪玉、泠之行至此處，天色已經漸暗。
月亮像是一顆鵝卵石一樣掛在泛着青色的天空上，夕陽的餘暉在山坡上落下最後一抹金黃。
向嵐清望向眼前的烏山，它並不高，卻暗的可怕，彷彿像是比月亮還要快一步進入暗夜一樣。
原本在地上的雪玉感受到面前壓抑的氣氛，一躍跳進了向嵐清懷裡。
“笨東西，這座山有點不對勁。”
向嵐清也發現了這一點。
如果只是因爲植被稀少，那這座山從遠處看是要更加暗的。
然而他們卻是越靠近，越發覺山上的昏暗，這種暗像是從泥土裡滲出來的，讓人不自覺地對這座山心生敬畏。
而且更讓向嵐清在意的是，烏山上並非鮮少有綠葉，而是所種的樹木全是枯死的狀態。
泠之繞着山腳的一棵松樹枯枝轉了一圈。
“像是被毒死的。”
向嵐清也撿起一片樹葉，本該枯黃的樹葉，枝蔓上卻顯現着紫紅色。
“這裡並不是一直這樣。”
如果從一開始烏山的植物就是枯萎的，那樹葉早就該腐爛到泥土裡了。
現在地上還有落葉，就說明這些植被是在不久前被毒死的。
興許跟那隻突然出現的靈魔有關。
向嵐清暗暗思忖道。
“走吧。”
泠之幻化成巨鳥，看了一眼向嵐清。
向嵐清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她的後背。
泠之點點頭。
向嵐清抱着雪玉欣喜地躍到泠之的背上。
御鳥飛行這還是頭一次。
泠之翅膀一揚，倏地便飛向暗林之中。
泠之的背脊寬厚而平穩，向嵐清彷彿置身雲端一般，只是身下的大地太過陰暗。
黑暗讓雪玉的眸子變得透亮，像兩顆綠寶石一般，警惕地審視着周圍。
泠之飛過一片枯死的高樹，樹林中突然亮起一星半點的紅色火光。
“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