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擁抱許久，直到屋外傳來雪玉笨拙的腳步聲，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彼此。
雪玉的身子胖乎乎的，以至於走起路來總是發出“噗呲噗呲”的聲音。
但他戰鬥時卻又異常輕盈，像一顆小炮彈一樣，上躥下跳。
雪玉推了半天反鎖的門沒推開，爬上窗戶，沿着窗戶縫隙鑽了進來。
他一進屋就察覺到屋內的氣氛不太對勁，把嘴裡叼着的魚放下後，擡頭看到蕭鶴聞本體的一剎那，驚地半天沒合攏嘴。
“小……小魚乾？”他躥到蕭鶴聞身前嗅了嗅，確定面前的人就是蕭鶴聞之後，更加驚愕，“你怎麼……你怎麼變成本體的樣子了？”
蕭鶴聞抿抿嘴，眼角餘光落在向嵐清身上。
“因爲有人想我了。”
“嘖嘖嘖，戀愛的酸臭味啊！”
雪玉撇撇嘴。
蕭鶴聞想要重新幻化回儲離的形態只怕是太費精力了，但本體形態的分身若是被人看到，只怕會在皇都引起軒然大波。
雪玉不解蕭鶴聞爲了向嵐清竟能做到此地步，不禁也有些動容。
“清兒，華樊已經沒有危險了，接下來，只需要護住殷從即可保住魁星閣的地位。到時候讓他們知道華樊還活着，也可以給皇族一個措手不及。”
蕭鶴聞替向嵐清整理好衣衫，又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向嵐清接過杯子，不免有些擔憂。
“三長老跟二長老不同，他自命不凡，眼高於頂，很難聽得進別人的勸告。即使我前去勸說三長老，讓他事事小心，他也未必會相信。”
蕭鶴聞側臉清晰俊冷，映着明媚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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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我來解決。”
“你？你不回雲夢池了嗎？”向嵐清很意外，同樣也擔心蕭鶴聞的身體。他以自身的形態出現，只怕對雲夢池中的本體傷害極大。向嵐清蹙眉，拉住蕭鶴聞的手，“你不要逞強！”
蕭鶴聞見向嵐清關心自己，心底一陣寬慰。
“你忘記我的能力了嗎？我可以分身。”
蕭鶴聞信誓旦旦的樣子卻讓向嵐清更加擔心。
“三長老連我師父的話都未必能聽得進去，就算你化身成儲離的樣子，又如何能讓他信服？”
“我不需要讓他信服，更不需要讓他乖乖聽話，只要皇族之人動手的時候，能夠保證護得住他即可，”蕭鶴聞將向嵐清引着坐在椅子上，“你坐着歇會。”
雪玉嗅到了一絲曖昧的氣息，他擡起深埋在魚乾上的貓貓頭。
“她很累嗎，爲什麼要歇着？”
“大人說話，你小孩子別插嘴！”向嵐清臉一紅，嗔怒地瞪了一眼蕭鶴聞，隨即又暗下神情，“可你說的輕巧，三長老自身修爲極強，難保皇族不會派出更厲害的高手動手。萬一對方使陰招……”
向嵐清不忍說下去。
慕凰承的手段她是見過的，殺人於無形，更沒有什麼章法可言。
以蕭鶴聞現在的身體，未必是慕凰承的對手。
見她神情憂慮，蕭鶴聞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身體上。
他的下巴抵在向嵐清的頭頂，頭微垂着，身體也略略躬向前。
黑色的碎髮散落在太陽穴和額前，卻有種凌亂不失飄逸的美感。
“你要信我。”
他的聲音低低的，深刻英雋，充滿讓人無從抗拒的魅力。
這聲音讓向嵐清瞬間心臟漏掉一拍，除了機械地點頭，再不能作別的反應。
“好。”向嵐清木然地點點頭，眼前的男人雖然只是分身成人形的樣子，就連心跳都沒有，但向嵐清卻願意信他，依靠他。明眸流轉，擡頭望向蕭鶴聞，“我們是不是該跟師父商量一下？”
“我會跟他說的。”蕭鶴聞應道。
向嵐清突然想起什麼，猛地從蕭鶴聞身前掙脫出來。
她質問道：“你從哪裡得到的玄櫻草？”
蕭鶴聞先是一愣，隨即故作淡然。
“儲離醫尊，神農嘗百草聽過嗎？擁有一株玄櫻草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吧？”
向嵐清慍怒，“你少轉移話題，我知道玄櫻草只有在無極忘川纔會生長，從皇都到無極忘川一個來回，少說也要一個月。儲離什麼時候去的？難不成，你在無極忘川也有分身？”
“……”面前的姑娘怒目圓瞪，一副要把他吃掉的樣子。蕭鶴聞自知是瞞不過去了，只好承認道：“還真是瞞不過你。我的故鄉在無極忘川。”
此話一出，向嵐清的表情凝滯住，眉眼間多了幾分驚奇。
“從沒聽你說起過。”
“我母親出身無極忘川，雖然我生在皇都，但無極忘川對我來說纔是真正的故鄉。”蕭鶴聞解釋道。
“那你父親呢？”向嵐清好奇問道。
蕭鶴聞深邃的眼神緊緊盯着向嵐清，盯得她渾身發毛。
許久纔將頭轉向一旁。
“我沒有父親。”
蕭鶴聞的聲音驀地變得冰冷凜冽，就連嗓音都沙啞地像是很多天沒喝過水一樣。
他提到父親時的神情和語氣，分明就是仇敵。
向嵐清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觸到了他的逆鱗，又或許蕭鶴聞所承受的所有苦楚皆是因爲她的父親。
這個念頭在向嵐清心裡產生的剎那，她一陣心驚。
他的故鄉是無極忘川，那裡苦寒無比，植被稀少，除了少數土著之外，幾乎是沒有人能在那裡生存的下去。
向嵐清所聽說過的人物中，只有一個人是來自那裡。
顏皇后，顏珏！
她是皇帝慕天章的先皇后，也是月裳玉面扇的前主人。
自己也曾懷疑過慕天章另立新後有什麼隱情，畢竟當初顏皇后極其受人愛戴，從未有過錯處。
只是一切都是她的猜測而已。
現在的幽皇后月梨幽也算是盡職盡責，除了是慕凰承的養母外，向嵐清對她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印象。
向嵐清擡眸看向蕭鶴聞，只見他面容露出疲態，眼神也不似剛剛那般幽邃迥然。
難道……蕭鶴聞的出身跟皇族有什麼關係？
還是說，他本就是皇族之人？
“蕭鶴聞，你……”
向嵐清很想開口問清楚，但話說到一半，卻一下子被蕭鶴聞抱進了懷裡。
“什麼都別說，哪怕你猜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