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小傢伙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轉移自己父親的注意力——只是,對一個曾經被廢元核的修者而言,還有什麼比元核更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
儘管小傢伙的動作很快,但那抹璀璨而刺目的金色還是被齊修遠捕捉了個正着!
齊修遠看着那抹金色,整個人當場就懵掉了!
“……你、你這個小混蛋!到底做了些什麼?!”他一把將兒子藏在背後的手揪出來,眼眶幾乎要迸裂般的瞪視着在兒子手上起起伏伏的燦金元核,險些就這樣兩眼一黑的暈厥過去。
“遠叔叔……我……”從沒有被父親用這樣兇狠可怖的眼神瞪視過的小傢伙本來就因爲元核被逼出而蒼白的臉色更發白的幾分……
“不準拿假話哄騙我!”齊修遠板正着一張臉,咬牙切齒地按着小傢伙坐到冰涼潮溼的石地上,單手虛按在兒子的元核上方,開始牽引着它往小傢伙泛卷着死皮的泛白雙脣而去。
咕咚!
小傢伙一面順從無比的將元核重新咽回肚子裡,一面老老實實的告訴父親自己把元核逼出來的原因。
“……是遠叔不好,讓你和你……貞姨受苦了。”齊修遠滿肚子的火氣因爲小傢伙的解釋而煙消雲散。他摸着小傢伙的頭,聲音異常沙啞的道歉。
小傢伙聽到這話頓時一急,“遠叔!我和貞姨並沒有怪你——我們知道你一定會過來救我們的!”
“是,我是過來救你們了,可我也來得太晚了!”齊修遠嗅聞着石洞裡刺鼻的血腥味,和倒在破褥上生死不知的妻子,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陣絞痛。
“來得晚總比沒來好啊,”小傢伙笨拙地寬慰自己的親親阿爹,“再說了,您來得可及時了……要不是您,我現在已經把元核砸出去,和那個斗笠人同歸於——”小傢伙的語氣一頓,臉上的表情也重新變得驚恐起來,“遠叔!你剛纔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我……看見小弟弟?!他剛纔被剛纔那個斗笠人給扔出去了!”
“別急、別急,”齊修遠見兒子急得滿頭大汗,連忙寬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弟弟沒事呢,我剛鑽進山洞就瞧見他了,現在就把他藏在山洞前壁的一個小洞裡,那兒隱蔽的很,你現在就去把他抱過來,我幫你貞姨檢查一下身體。”說着給小傢伙描述了下他藏嬰兒的地方。
小傢伙乖巧地點頭應了,急急忙忙往山洞外走去。
途經那擋了他們好些天的鐵柵欄,小傢伙孩子氣地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擡腳就欲狠狠的踹上一腳,以作泄憤!只是,他剛把腳擡起,就整個人都僵住了。
“寶寶?”已經來到妻子身邊,執着她的手打算檢查的齊修遠不經意擡頭就看到兒子擡着腳僵站在鐵柵欄前,一副欲踹不踹的樣子。
“……我這就去把弟弟給抱過來!”小傢伙有些狼狽地含糊了句,急匆匆將自己根本就已經看不見的無形左腳收了回來,急匆匆左拐右繞的跑向石洞入口處。
“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從看到妻子和兒子就整顆心都落回肚子裡的齊修遠失笑搖頭,他心疼地擦去妻子脣角溢出的血痕,從已經快要枯竭的元核裡強行抽出一絲元力探入妻子的筋脈裡。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齊修遠的元力剛探進去,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反彈了出來。
“……”齊修遠驚愕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妻子,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遠叔,我把小弟弟抱回來了。”小傢伙咧着小米牙,抱着破爛襁褓裡的小嬰兒走過來。
齊修遠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又一次把元力探進妻子的筋脈裡,這次和上次一樣,送進妻子體內的元力再一次被反彈了出來。
這回齊修遠是真的震驚了。
他眉心緊鎖的看着妻子,心中慌亂的厲害……
按理來說,凡人的筋脈對修者而言應該是如入無人之境般的簡單,以前他也不是沒把元力探進過妻子的身體裡,從沒有出現過眼下的這種情況。
齊修遠的心不由自主的就繃緊了。
“……修遠!”秦父這時候循着女婿的腳步急跟過來。
齊修遠看着岳父,“阿爹。”
秦父疾走到他面前,“修遠,貞娘怎麼樣?她這是生了?孩子呢?我外孫在哪裡?”
“阿公,小弟弟在我這裡。”小傢伙連忙把懷裡的小嬰兒遞到秦父面前。
秦父連忙把破爛襁褓裡的小嬰兒笨拙而小心翼翼地抱入自己的懷裡,“噢噢噢,阿公的小乖乖受苦了,噢噢噢……”他滿眼疼愛的哄着紅通通的小嬰兒,邊哄邊掀開小嬰兒的破爛襁褓往小嬰兒的下身看……當發現下面有個小茶壺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是個男娃子!男娃子!修遠啊!你這回可是後繼有人了啊!”秦父的語氣裡充滿着得意和暢快。
——歷經這樣一劫,心裡也惶惶的厲害的小傢伙看到自己阿公本能的就產生了幾分依賴心理,他也想要阿公能夠安慰一下自己受驚的小心靈……但遺憾的是……秦父卻並沒有收到小傢伙內心的渴望,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自己懷中的小嬰兒身上。
早就知道妻子生的是一個兒子的齊修遠卻不像岳父這樣驚喜,他現在整顆心都被昏迷不醒的妻子給佔滿了。
“寶寶,走吧,跟遠叔回家去。”他把剛剛生產的妻子用那牀破棉絮裹緊攔腰抱起,步履匆匆的往石洞外面走。
既然元力無法探進妻子體內,那麼現在就只能去找大夫想辦法,希望大夫那裡能夠給他一個安心的診斷結果。
小傢伙跟着阿爹出了山洞,不由自主的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山洞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或橫或躺或臥或趴的倒下了許多的黑衣人,他們看上去都已經沒了性命——乍一看上去,還真有幾分觸目驚心的味道。
“……我和貞姨關在裡面的時候,可真不知道這外面居然有這麼多人。”小傢伙揪着齊修遠的衣袍下襬,語帶驚歎的說。
“他們死有餘辜。”齊修遠面無表情的說。望向黑衣人的眼神充滿冷酷冰寒的殺氣。
“好啦,修遠,趕緊抱着貞娘回去吧,她這樣子需要儘快治療。”秦父很想知道自己外孫現在是個什麼情形,見女婿抱着女兒和那個被他收養的孩子站在石洞入口處發呆,不由得迭聲催促——此時此刻,再沒有什麼能比他的外孫更重要了!
心裡同樣對妻子充滿關心的齊修遠聽到這話,哪裡還站得住,連忙一邊點頭一邊問家裡的護衛有沒有跟上來。
秦父告訴他就在山洞前面不遠的地方等候。
“這座山別看着矮小,實際上卻陡峭的不像話……馬匹根本就上不來。”將襁褓抱得異常穩當的秦父搖着頭踩着不停往下滾落的碎石子往山腳下走。“要不是你動用了血脈尋蹤術,恐怕我們還真的很難找到這裡面來。”
如果說齊修遠剛開始動用血脈尋蹤術的時候,秦父心裡還有些小意見,覺得划不來,現在的他在看到紅彤彤的小金孫後,就覺得這實在是太合算了!
若不是女婿強烈要求動用了血脈尋蹤術,他的小外孫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的罪呢!
齊修遠聽着秦父的話,低頭看着懷中幾乎瘦脫了形的妻子,心裡彷佛被針扎一樣的疼痛。
莫名的,他就被想到了他當初勸秦父鬆口、不要阻止他的那句話——“只要有心,我們總有找到娘子他們的一日,只是真這樣做的話,實在是太耗費時間……說句不該說的話,要是我們太過拖延,沒有及時把人找到……很可能就會造成終身的遺憾。”
“貞娘……我很高興……能夠在你們最需要我的時候趕過來……”齊修遠望着自己懷中的妻子,無聲的在心裡說道:“假若你和孩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活下去。”
齊修遠一行受到了秦母等人的熱烈歡迎!
大家幾乎是飛奔着來到秦臻和小傢伙的身邊噓寒問暖,同時也用充滿慈愛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秦父懷裡的小嬰兒——秦母更是不顧秦父充滿抗議的表情,一把將自己的小外孫撈了過去,然後做了個和秦父抱到小傢伙後一模一樣的舉動——掀開了小嬰兒的破爛襁褓,歡天喜地的發現是個男娃!
秦母和秦父雖然做出了一個如出一轍的動作,但他們心底的想法卻截然不同。
秦父第一時間去探看小外孫的性別,是因爲他本來就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天生就覺得男娃要比女娃高上一大截;秦母第一時間去探望小外孫的性別,卻是全心全意的想着自己的女兒——她受過被丈夫嫌棄沒生男娃的苦,自然巴望着女兒不會步她的後塵,能夠一舉得男。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小嬰兒吸引住後,齊修遠已經抱着妻子回了他們的臥房,周媽媽倉促尋來早就請過來的老大夫。
在老大夫給秦臻檢查的時候,齊修遠父子倆站在牀邊的不遠處,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緊盯着老大夫的一舉一動——生怕老大夫說出什麼他們無法接受的話來。
所幸,老大夫並無此意。
很快就將自己的手指從搭在秦臻腕間的絲帕上收回的老大夫臉上露出一個輕鬆的微笑,“尊夫人雖然在生產的時候受了點驚嚇,但身體的底子卻很不錯,原本因爲多日囚禁而瘀堵在胸臆處的那股鬱氣,也巧之又巧的順着那一大口血逼迫出來——”在給秦臻檢查之前,老大夫很是詢問了齊修遠和小傢伙一回秦臻此刻昏迷不醒的緣由。“如今的尊夫人除了有些孕婦生產後常見的體虛外,並無大礙,相信只要喝上我開的幾服藥,再認真坐上兩個月的月子,自然也就恢復如常了。”
老大夫的話讓齊修遠和小傢伙齊鬆了一口大氣。
齊修遠更是毫不吝嗇地做了一回善財童子,親自扯落腰間一個鼓囊囊的錢袋,看都不看的塞進老大夫的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