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敏感的問題問來幹嘛呢?真是的。”林鋒顯一臉嬌羞的樣子。
“黑來的?所以你把銀行、警局的數據都黑了?”楚沐澤覺得,要是楚時年看到林鋒顯,眼睛一定會發光。畢竟,楚時年曾無數次察覺到他的存在,卻抓不到人。
“不要那麼耿直嘛。”
“這種篩選是大工程,篩選出來的人還要進行數據跟蹤確定,在繼續篩選,如果是你一個人的話,我給你一年你都不一定能過完成。還是,你已經篩選出來了呢?”後面的話,楚沐澤的語氣倏然低沉,魄力沉重。
這就好像……彩色的畫面突然黑白,唯美的畫風突然變成暴走。
曲衣蕘和沈青瓷在一旁看着,覺得此等對話,乃是神人和天機。
林鋒顯的表情一變,瞬間陷入了沉默。
沈青瓷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曲衣蕘卻是下意識地把林鋒顯護在身後。
突然割據的形勢讓沈青瓷有些緊張。
“八年前,你到底扮演什麼角色?難道你也是那些強姦犯之一?”楚沐澤陰沉地問,其實,他是在詐林鋒顯。
林鋒顯知道隱瞞不下去了,從他再一次遇上楚沐澤就知道遲早瞞不住的。他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我不是。我那個時候只是喜歡着安安,我只是看她一直沒有回來就去找她。但是……當她出事,我沒有救她。我太害怕了,我目睹了一切的發生,然而卻沒有阻止。”
“人呢?你看清楚了嗎?”楚沐澤猛地拉住林鋒顯的衣領,剋制了很久纔沒有掄起拳頭。如果他站出來,安安是不是就不一樣的結局?
林鋒顯搖搖頭,把臉埋起來,聲音激動:“他們戴着着頭盔。我看不清。我報警的消息被他們知道了,居然想要滅口,我便做了整容,躲藏起來。我日日夜夜被這段記憶折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沈青瓷突然記起第一次見到林鋒顯的樣子,他沉默地坐在街角,像一個行爲藝術的乞丐一般,就是坐着不說話,眼神空洞得如同死人。
居然能夠長成現在的樣子,真是爲難他了。
沈青瓷拉住激動的楚沐澤,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是林鋒顯當時也只是太害怕而已。況且,那個人是上官綰!”
楚沐澤狠狠地砸了一下吧檯,他對上官綰的恨真是越來越深了。
曲衣蕘突然跌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開了一瓶酒,愣愣地看着林鋒顯:“幸好不是你。”
沈青瓷愣了一下,這句話不對勁。她猛地撲過去,握住曲衣蕘的肩膀:“衣蕘,你什麼意思?你……你是不是以爲林鋒顯是強姦犯之一,所以纔去頂罪的?”
曲衣蕘搖頭,拼命搖頭,這雖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沒有必要讓林鋒顯知道:“不是,我只是非常需要那筆錢。”
這人心,玩轉得真好!
楚沐澤早就知道上官綰是壞人,但是卻依舊會一次一次的憤怒,一次一次的恨。
再一次真相的抨擊,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雖然知道上官綰就是幕後的那一隻手,但是過程就是如此讓人憤怒。
曲衣蕘一口又一口地喝酒,其實她是高興的,她喜歡的人最終不是壞人。
林鋒顯則是鬆了一口氣,說出來了,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楚沐澤站在窗臺前抽着雪茄,看着幽幽玻璃倒影出來的自己。雖然他一直說服自己,他做得已經很好了,但是也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懊喪,爲什麼不早點發現呢?
猛地抽了一口雪茄,卻似乎有些被嗆到了。
沈青瓷站在他的身後,躊躇了許久,終於上前,從後面抱住他,把頭擱在他的背上:“沐澤,不要難過。”
除此之外,我們還能說什麼?
沉默中彼此舔舐着傷口,最終我們都會在陽光下,若無其事的樣子。
然後,開始反擊。
林鋒顯從八年前僥倖逃脫,就開始數據篩選,他也不知道自己找出來能夠做什麼,也許是爲了彌補當年的懦弱。
楚沐澤把資料交接給楚時年。
曲衣蕘也有她的方法,找到了去獨衣鬧事的那羣人。是拿錢鬧事,不知道主僱是誰。
沈青瓷乾脆大手一揮,錢而已,給了那羣人一筆鉅款,只要他們‘如實’地說出這件事是上官綰做的就行了。
至於有沒有證據,誰管啊!寂寞的鄉民們需要的是故事,糾纏複雜且狗血的故事。
非得要證據,弄一段假的輕而易舉。
反正,沈青瓷要讓上官綰不得安生,手段什麼的,不要在意。
上官綰看着一條又一條往外蹦的言論,句句似乎都在剜她的心。
手中的平板,猛地碎了。
威廉擦着冷汗:“太皇太后,息怒。”
“沈青瓷!我還以爲她很傻呢,誰知道不要臉起來,誣陷起人來,也是乾淨又粗暴的。”
“太皇太后,這不是誣陷。”分明就是事實啊。
“我爸生日快到了。我可要反擊了。”
威廉:“……”我怎麼覺得,您一直在出招啊,太皇太后。
沈青瓷探望完獨衣的傷員,順便去看了一下沈震天。
柳佳人回去主持家事,沈老很寂寞啊。
沈青瓷碎碎叨叨地念着,無限沉重地嘆息。無非都是一些心裡話,估計也只有沈老暈倒的時候,纔敢說了。
楚沐澤在一旁看着,眼裡都是讓人沉溺的溫柔。
沈莎莎和李家俊在旁邊默默地收縮了一下存在範圍,誒……終成眷侶,永結同心。
沈青瓷每一次看完沈老,都會情緒低落一下,畢竟誰看到父親這麼躺着都不會好受。
尤其是……明明知道罪人就在那裡,卻不能去罰她。
楚沐澤牽着沈青瓷的手走在橋上,華燈以上,周圍都是歡聲笑語。
晚風微醺且涼。
楚沐澤伸手圈着沈青瓷,一起面對着江風:“青瓷,別難過,沈老會醒來的。”
沈青瓷扯了扯嘴角:“當然會,就算捨得我這個不省心的女兒,他也不會捨得我媽媽的。”
“青瓷的情緒似乎很低落呢。是不是等得不耐煩了?”
“我只是鬱悶,但是我願意等。”
“真乖。”
就算知道是上官綰又如何,我們不能變成跟她一樣的人,我們不能私自用刑。就算用私行,估計也比不過上官綰的。
難道她也要找人去揍上官綰一頓嗎?雖然這個主意看起來不錯……
但是,我們要等,等到那法網恢恢,最終收起。不要隨便弄髒自己的手。
此時此刻,手機又響了。很快,氣氛再一次破碎了。
楚沐澤默默豎起中指,把手機掏出來,說實話,他也快沒有耐心了。
“上官先生的六十大壽?”
“嗯,我記得,禮物都買好了。”
“一家人單獨聚一聚?”
“好。”
沈青瓷這次實在是懶得膈應上官綰了。懶懶地靠在楚沐澤的懷裡,等他掛了電話:“你真的記得上官先生的生日?”
“誰記得啊!隨口說的而已。”
“禮物也是隨口說的?”
“嗯哼。”
“你好敷衍。”
“禮物你挑吧。”
“爲什麼?”
“你總要去見一見我的養父啊。”
“你們一家人聚一聚,我去幹嘛?”
“他們不是,你纔是。”楚沐澤低下頭,誘哄地說。
沈青瓷依舊覺得怯懦,那個地方,是上官綰的地盤,她是客人會怯場。他們的家,那就是上官綰和楚沐澤長大的地方,那必然都是回憶。回憶殺已經傷了她很多次了。沈青瓷搖頭:“我不要。”
楚沐澤吻了吻沈青瓷的頭髮:“難道不想看一下我長大的地方嗎?我想到你去我的小時候。”
沈青瓷心裡一動,楚沐澤成長的地方,話說……他到底是爲什麼能夠長得那麼好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她有些猶豫,說實話,放楚沐澤一個人去更加危險,說不定上官綰的回憶殺對楚沐澤也有效怎麼辦?
“我……考慮一下吧。”
“青瓷,我們以後的回憶會更加長。”
會更加長。
因爲是一輩子。
“好,我去。”沈青瓷握着拳頭,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遲早要直視楚沐澤曾經的印記的,反正現在他在自己身邊。
楚沐澤喜歡沈青瓷現在的樣子,眼底都是因爲他而升起來的戰意,低下頭來擁吻她,將壓在欄杆上,江風有些急,吹亂了濃墨的發。
遮住了這一場掠奪的激情。
沈青瓷被迫承接着,一開始還有些害羞地想要抗拒,想到了一種並肩作戰的革命情感,就……從了。
迷迷糊糊地推開楚沐澤,伸手抱住他的腰給自己尋找着力點:“誒,禮物怎麼送都行嗎?”
“行,你送一原子彈我都沒有意見。”
“瞎扯。原子彈那麼貴,那捨得送給他。”
第二天。
沈青瓷由於所謂的生日家宴有點難以入眠,所以醒來的時候,手忙腳亂的。
楚沐澤看着沈青瓷的樣子,猛地把她攬入懷裡:“輕鬆點,又不是真讓你去見我爸媽?你這頂多算是去見我仇人。”
沈青瓷嘆了一口氣,不懂女人的心思了吧。她這不是着急着怎麼出場比較有碾壓性嗎?
楚沐澤躺在沈青瓷的小牀上,繼續賴着。本來準備帶沈青瓷回他家的,然而擔心楚時年一臉形容枯槁地湊過來,譴責他,逼着他一起做文件。
楚沐澤瞬間就不想回家了。
兩個人就一起來到了幸福小區,然後收到了滿滿祝福。
這個屋子充滿的回憶讓兩個人都有些輕鬆。
楚沐澤有些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