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默從病房裡出來之後，臉色十分的蒼白。
麻藥的藥效還沒有醒過來，風默一直在睡着。
原本婉兒是想要留下來，照顧風默的，但是風母也不知道是端的什麼心思，非得讓婉兒先回去休息，甚至還對着聶晟風說了一句，“婉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看似十分客氣的話，但是言語之間，似乎是聽出了異樣的味道。
意味深長。
說的，彷彿不僅僅是這一刻，而是更長遠的以後。
婉兒低垂着頭，被風母推出病房。
尷尬的看着虛弱的風默。
安然在一旁看着，心底裡到底是有幾分安慰的。
不管風默是什麼樣的心思，起碼風默的家人沒有反對，這對婉兒來說，就是最好的。
起碼，她還有追求幸福的權力。
而這條追求幸福的道路上，也不會有誰去刻意的阻攔她。
安然舒了一口氣，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間響起來。
“安然，你在哪？”
電話那邊，錦墨城擔心的問。
這麼長的時間沒有回去，加上安然剛纔也忘了跟錦墨城彙報行蹤，這半天的都不見人影，錦墨城要是不擔心就不正常了。
安然一聽，也才察覺到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了。
看了一眼婉兒，安然抱歉道：“那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好。”
婉兒點頭。
也沒有費力的擠出什麼表情來。
她跟安然之間，似乎不需要這些。
安然離開。
樓道里只剩下聶晟風和婉兒兩個人。
剛纔在風默做手術的時候，心裡覺得悶得慌，就一直靠在聶晟風的肩膀上，當時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但是現在兩個人了，竟然會莫名的覺得尷尬。
樓道里有些冷。
即便是天氣還沒有那麼涼，但是整日不見太陽的地方，也難免會透着一股陰寒。
聶晟風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在婉兒的身上。
“穿着吧，有些冷了。”
“我……”
婉兒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聶晟風心裡卻是有苦說不出。
看着婉兒好一會兒，才悵然道：“我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陌生了？”
陌生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成了奢侈？
五年的不見。
在他的心裡，並沒有把她當成是外人，依舊是當成自己最親的，最寵的那個人。
但是，在她的心裡，似乎是不一樣了。
聶晟風輕嗤。
可是，又能怪誰呢？
當初，都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不是嗎？
果然，他總是在苦苦的追尋已經不屬於他的。
對於眼前的，卻永遠都看不見。
“聶晟風，我沒有……我只是不想勉強你。”
畢竟，他的心裡還住着一個人呢，不是嗎？
雖然那個人不在了，卻成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
這纔是她最大的悲哀。
跟一個死去的人爭，她不知道自己能爭得出什麼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勉強了？”
聶晟風也是帶着幾分惱意，可是面對她，卻無論如何都生不起氣來。
無奈的揉了揉婉兒的發頂。
“對你，我從來不覺得勉強，包括五年前，我只怕自己不愛你，怕給不了你幸福，並非是你說的勉強，我想看着你過得好好的，我想要你無憂無慮的，畢竟，聶家這樣的環境，我不想你一生都沾染在裡面。”
老爺子的例子在那裡擺着呢。
哪怕你坐擁高位又如何？
不過是一場煙花過去，無數的淒涼罷了。
一個人的時候，纔是最卑微的時候。
那種孤獨，恐怕沒有幾個人會真正的理解。
“那麼現在呢？”
聽到聶晟風的話，婉兒不是不震驚。
她一直以爲，他是看不上她，是覺得和她在一起都是勉強，所以即便是五年前她那樣逼着他，他依舊是猶豫了。
所以，她不要她的施捨。
她高傲的嫁給了風默。
她頭也不回。
卻依舊在紅毯的那一天，給了自己一個念想。
想着，他們也曾手挽手，走在紅毯上。
婉兒，忍不住諷刺的笑起來。
原來，全都錯了。
是她自己想錯了。
是她太低估了自己。
“現在，依舊是那樣，如果風默能好起來，我不希望你回來聶家，懂嗎？聶家就像是錦家，而你一旦嫁給我，可能就像安然一樣，要面臨着諸多的挑戰，甚至是生死，婉兒，我不想你過這樣的日子，一個安然就夠了，任憑錦墨城如何強大，依舊不能護了安然的周全，到了我身上也一樣，我從來不相信我能有三頭六臂，我怕，再一次經歷生離死別，我不想看着你也……”
聶晟風第一次袒露心聲。
原本佈滿陰霾的臉上，此時流露出來的是另一面情緒。
彷彿是把他的脆弱，展現出來。
放在婉兒的面前，再也不想無畏的去遮掩。
“你……”
婉兒仰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聶晟風。
“這就是你一直不接受我的理由嗎？”
婉兒是震驚的。
心裡翻起的了驚濤駭浪。
聶晟風苦笑。
“我也不想承認，我是那麼的虛僞。我一直以爲自己最愛的人已經死了，但是直到你挽着風默的手，笑顏如花的時候，我才真正的明白，在這五年裡，我也不斷地問自己，要是時間重來一次，我會怎麼選，答案依然是如此。”
聶晟風專注的看着婉兒的臉。
“傻丫頭，你知道嗎？”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着你幸福。哪怕給你幸福的那個人不是我。”
一句深情的話，時隔了五年才說出口，婉兒眼角的淚，潸然而下。
“聶晟風，你這又算什麼？”
婉兒用力的捶打着聶晟風的肩膀。
“五年了，你突然告訴我你對我不是沒有感情，那麼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其實你只是不甘心失去我，所以纔會逐漸的喜歡我？”
變化來的太快，快到她不敢想象。
婉兒問。
聶晟風搖頭。
“不是，我喜歡你，可能在更早之前，否則，我又怎麼會無微不至的照顧你？我自以爲我對你是兄妹的感情，可能我是在騙我自己，現在一想，才驚覺發現，我曾經那麼愛的她，跟你是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