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07:初見雲妃細思量第一章加更

初見雲妃明煙微微一愣,想着宋潛都這般大了,雲妃卻看上去已經顏色未老,母子二人很像,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帶着彎彎的笑意,神色很柔和,待明煙也很親切,念着明煙挺着大肚子,都沒讓她行大禮,牽着明煙的手讓她坐下笑道:“從潛兒嘴裡聽到談起你數次,也早就想要看看昊騫那孩子當個寶貝護着的女子是個什麼樣的模樣,今兒個總算見到了。”些是麼細。

明煙都知道宮裡人都是尊貴人,都是愛擺架子的人,誰知道竟會是這麼個和藹可親的人,聽到她這麼說,心裡越發的有些不安了,只能垂着頭一臉的羞怯不言語。

雲妃打量着明煙,一身遍地織金的羅裙越發的襯托得她氣質高貴,笑着問道:“老王妃身體可還好?”

明煙忙回道:“回娘娘的話,祖母身體尚好,有勞娘娘掛念了。”

雲妃點點頭,嘆息一聲道:“身在深宮不自便,回去後幫我轉達對她老人家的關切之情。好好保重身子,昊騫如今越發的出息了,以後老王妃也該好好地頤養天年纔是。”

明煙細細的思索雲妃這番話,一時間不曉得究竟什麼意思,先說周昊騫出息了,又說讓老王妃頤養天年,突然之間明煙心中一凜,周昊騫這纔去了關外打着尋找飛鷹令的旗號,雲妃就把自己宣進了宮,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雲妃對周家有什麼懷疑不成?

周昊騫跟宋潛的關係那自是不用說,雲妃這是在試探什麼?

想到這裡明煙只覺得後背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裝作不經意的擡起頭輕輕的掠過雲妃的臉,卻看到了雲妃眼眸深處的一絲絲無奈,雖然很快的就消失掉了,可是終究是看到了。

雲妃。無奈。再想起方纔雲妃的問話含沙射影的在探尋着些什麼,明煙心頭猛地一亮,擡眼看着雲妃擱在膝蓋上的雙手就看到那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分明有些緊張。

明煙讓自己鎮定下來,臉上帶了一絲笑意,說道:“小王爺時常感念聖上的大恩,且不說妾身能嫁進王府是皇上的恩典,就是如今小王爺在仕途上一帆風順,也是皇上的恩寵與信任,小王爺對妾身說過飛鷹令雖然是王府的東西,但是飛鷹三十六騎卻是對朝廷忠心耿耿,飛鷹令遺失后王府上上下下都是惶恐不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飛鷹令的消息,小王爺不管如何都要去看看能拿回飛鷹令自然是極好的事情,也算是不辜負對皇上的一片忠心。”

聽到明煙這般回答,雲妃很滿意的笑了,身體也沒有那樣僵硬了,隨口說道:“忠於朝廷,忠於皇上,是身爲臣子的操守,昊騫能這樣做也算不辱沒祖宗的威風,甚好,甚好。”

明煙聽到這裡知道自己想的沒錯,心頭微微的鬆緩下來,忙站起身來恭敬站在一旁聆聽教訓,聽到雲妃說完,應道:“是,妾身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只是常聽小王爺說自己以前太荒唐,做了很多的錯事,如今迷途知返,只盼着餘生能盡忠於朝廷,盡忠於皇上,以報答皇上的知遇信賴之恩。”

明煙字裡行間一字不提宋潛如何,只說周昊騫一心裡只有朝廷,只有皇上,眼看着雲妃的臉上都能笑出一朵花來,越發的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心中稍安,只是這一場驚嚇着實讓明煙心頭狂跳。

“昊騫能這麼想就對了,忠君愛民,以蒼生爲己任,方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爲。縱然以前荒唐過,然則誰人年少不輕狂,能浪子回頭,迷途知返,他日只要一顆忠心報效朝廷,王府必能世代永存。”雲妃徐徐說道,只是臉上再無剛纔的柔和,倒是一臉的肅穆。

明煙忙屈膝跪下,道:“妾身謹記娘娘教誨,皇上與妾身有再造之恩,妾身與小王爺絲毫不敢懈怠,不敢忘記聖上大恩,小女子沒什麼能耐,卻也會做一個賢妻良母,讓小王爺無後顧之憂,專心爲朝廷盡忠,以報皇恩。”

話裡話外,表明了夫妻二人的立場,雲妃伸手扶起明煙,說道:“你還帶着孩子,起來吧。”

“謝娘娘。”明煙這才站起身來。

雲妃又跟明煙說了些閒話,細細的詢問了王府的近況,明煙毫不隱瞞的說了,聊了好一會兒,這才讓人把明煙送出去了。

明煙一走,雲妃立刻站起身來恭敬地站着,很快的簾聲微響,一個明黃的身影走了出來,雲妃躬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宣帝伸手扶起雲妃,笑道:“愛妃辛苦了,起來吧。”

都說宣帝龍體欠安,可是此刻望去臉色紅潤哪有半分的病態,雲妃就着宣帝的手站起身來,柔聲說道:“臣妾瞧着明煙這孩子倒是個厚道的,念念不忘皇上的賜婚大恩,是個好孩子。”

宣帝眸光一閃,走到方纔雲妃坐過的地方坐下,這才說道:“潛兒最近沒進宮嗎?好幾日未見到他了。”

提起宋潛,雲妃眼角一紅,不過還是強裝無事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只是知道皇上身體欠安,也不敢每日前打擾,只是前些兒子受了風寒,也無大礙的。”

宣帝擡頭看着雲妃,沉聲說道:“你不用這般的小心翼翼,潛兒爲朕尋藥從半山坡摔下來的事情朕已經知曉了,宣了太醫前去診治了,你不用擔憂。”

雲妃一聽忙就要謝恩,卻宣帝止住了,看着雲妃最近清減了,有些憐惜的說道:“他受了傷你必定掛念,朕準你今日去探望他,天黑前回宮吧。”

雲妃跪謝了皇恩,送宣帝走後,整個人坐在如同癱軟了一般坐在榻上。准許自己去看兒子,不過是因爲自己今日幫着皇帝試探了武寧王府罷了,方纔雲妃真是嚇壞了,就怕明煙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可真就要頃刻間大禍臨頭。對於武寧王府皇上始終戒備極深,這些年來,眼睜睜的看着昊騫受盡委屈,她這個做姨母的卻也不敢爲她多做些什麼,只能讓自己的兒子不熱心於政事,然後默默地收拾周昊騫的爛攤子,以此來降低皇上的戒備之心。

母子二人小心翼翼這麼多年,如履薄冰,卻不曾想始終換不來宣帝的信賴,今日見到宋潛還要把這件事情細細的說一下才是,讓他有個防範之心纔好。

☆ 408:母子見面密謀劃(一)

安親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靜,門庭冷落如昔,雲妃並未大張旗鼓的來,只是一乘暖轎,帶了幾個貼身伺候的人悄悄地來了。

宋潛正臥在牀上,聽到雲妃來的消息,滿臉的驚喜就要掙扎着下牀,雲妃搶步進來,伸手扶住自己的兒子,未語淚先流,道:“你躺下,躺下。莫動,莫動。”

“母妃,你哭什麼,別哭,兒臣不動就是了。”宋潛忙轉過頭看着雲妃着急的說道。

雲妃帶來的人在已經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口,屋子裡一片寂靜,聽到宋潛的話,問道:“身上的傷可好些了?你怎麼就那麼傻真個從半山腰跌下來,要是出點什麼意外,你讓母妃怎麼辦?”

宋潛聽着雲妃埋怨,忙解釋道:“這傷看着挺嚇人,其實沒什麼大事,我有功夫,沒傷到筋骨,真的。”說到這裡一頓,苦笑道:“若非這樣,父皇派來的御醫只消一看傷勢就知道真僞,一頂欺君的帽子扣下來,誰又能承受得起。”

宣帝多疑,人盡皆知,宋潛做戲也得做的的足了,方能消除他的疑慮。

“今兒個皇上借我的名頭把昊騫的側妃給宣進宮了。”雲妃伸手爲自己的兒子蓋了蓋被子,柔聲說道。聲音雖柔,可是宋潛還是聽出了裡面驚懼。

瞪大眼眸看着雲妃,宋潛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雙手不由得握在了一起,咬着牙問道:“皇上對武寧王府,對昊騫始終不能信任,這次居然藉由母妃的口來試探鬱側妃了,看來父皇的疑心越來越厲害了。”

雲妃默默的點點頭,嘆口氣說道:“你不知道,當時母妃的一顆心緊緊的提着,就怕鬱明煙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你父皇隱與內室,鬱明煙並不知道皇上在,但凡是粗心一點,說不定就是滅門大禍,榮華富貴,生死存亡不過一線之間。”

“她聰慧的很,母妃能來看我,想必她做的極好,沒有讓父皇不滿纔是。”宋潛低聲說道,神色間帶着些許寂寥,明煙那鎮定從容地俏臉從他的腦海中飄過,不自覺的眼角就帶了絲隱隱的笑意。

“這丫頭的確是個精靈剔透的人兒,我不過是在言語中微微的點撥了一下,她就能想透了,把話回答的滴水不漏,又不顯得做作惹人懷疑,昊騫遇上她難怪這麼上心不鬆手了,連我也瞧着極喜歡的。生爲女人,容貌不是你最大的優勢,要有一顆聰慧的腦子纔是正經。”雲妃想起自己今天跟明煙見面時那高高提起的心,此時說出這番話來頗有感慨。

宋潛心裡頗不是滋味,幽幽的嘆息一聲,雲妃看着自己的兒子那神情,心口猛的一震,良久說道:“潛兒,你。你莫不是喜歡那丫頭吧?”

宋潛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狼狽,那漆黑的雙眸裡清亮的眸色一閃而過,終究還是說道:“沒有,母妃不要多想了,只不過她是昊騫的人這纔多關心罷了。”

雲妃一生雖不能說經歷過大風大浪,可是也見過了人世間的諸多情態,看着自己兒子的神情分明就是襄王有意,奈何神女無心罷了。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雲妃知道這樣的事情反倒不能說開來,眸色一沉,便說道:“那便好,自古以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還真怕你做什麼錯事,你沒有這份心是最好的,對那個丫頭也是極好的。”

聽着雲妃最後一句話,雖然輕飄飄的卻着實令宋潛心頭一震,對她是極好的。是啊,如果他真的要是下手去搶明煙,自己的母妃大抵不會認爲自己有什麼錯,也不會認爲周昊騫有什麼錯,那錯的便只有明煙了,不想讓他們兄弟反目,只有除去那個讓他們反目的禍水,宋潛知道,母妃是在警告自己。

宋潛渾身一激靈,他是知道自己母妃的手段的,這些年母妃能夠隱忍下來,能夠看着昊騫身處險境而不出手相幫,只是讓自己出面去做,母妃是很疼昊騫的,疼他不下於疼自己,因爲昊騫是死去的姨母唯一的孩子。

可是母妃從不肯給自己和昊騫招來禍端,武寧王是寵妾滅妻,可是當年姨母過世武寧王並沒有做什麼手腳,而且自己身爲皇子,同樣的處在險境,母妃也不能利用自己的權勢去跟大昭國聲名顯赫的武寧王府硬碰硬,保住昊騫就還有一線希望,所以這些年並沒有就姨母過世的事情,昊騫的處境問題,興師問罪,只要有老王妃在,昊騫再怎麼着也能全身而退。煙不麼知。

可是母妃跟自己的情況不一樣,父皇生姓多疑,不得不謹慎,母妃不出手相幫昊騫,是不想讓父皇以爲母妃有控制王府的意圖,周昊騫不管闖了什麼禍,都是自己去收拾爛攤子。

周昊騫曾說,他們兩個真是他孃的倒黴的,都攤上了混賬無比的爹?

這話大不敬,論理要砍頭,誅九族,可是宋潛卻覺得大快人心,真真一點也不錯,他們最大的相同之處便是都有一個混賬無比的爹。

“不會的,母妃放心吧。鬱明煙是很聰明,也的確招人喜歡,可是不對我的胃口。更何況,她是周昊騫的女人,周昊騫是我的兄弟。”宋潛狠狠地在自己的心尖上澆了一桶冰涼的水,爲了明煙的姓命,不管有什麼念頭都要壓下去。

“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的皇兄們都已經成家了,今兒個你父皇還說要爲你定下婚事了,你心裡可有什麼人選沒有?”雲妃瞧着自己的兒子,柔聲問道,不是她不放心,而是女人的直覺向來敏銳,他也該成親了,成親了就收了心了。

☆ 409:母子見面細謀劃(二)

宋潛的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心頭堵着難受,卻依舊帶着笑臉回道:“一切憑母妃做主便是了,兒子沒什麼意見。”

雲妃點點頭,隨口說出了幾個世家名門的小姐,宋潛聽去,知道這些在京都都是極有根基的人家,想了想便說道:“宮裡形勢正緊張,父皇又多疑,這個時候我若是與世家名門聯姻,難保別人不會在父皇面前說什麼。”

雲妃不是沒有想過,嘆息道:“可是若是委屈你娶個平常的小丫頭,我又如何願意?”

宋潛聞言,便笑道:“昊騫都能先不娶正妃,娶了側妃進門,我好歹也是正統的安親王爺,娶個側妃先進門也不違祖制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雲妃便笑了,仔細查看着自己兒子臉上一點異樣沒有,心裡便想到,難道是自己的直覺出現了錯誤,還是方纔眼花了?不管怎麼樣他能這麼回答雲妃很是滿意。

扯開了這個話題,宋潛又把話題扯到了宣帝的身上:“父皇裝病,意欲何爲?”

皇帝裝病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偏偏爲了探查王府,宣帝便讓雲妃知道了自己裝病的事情,這樣的大消息讓雲妃知道了,母子二人不得不多加揣測一些,究竟是福還是禍。

“老四跟老六如今鬥得正厲害,只怕皇上使得詐術。”雲妃沉吟半響,才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宋潛眼眸微眯,又道:“可是父皇卻讓母妃知道了詐病的事情……”

雲妃冷笑一聲,又道:“試探武寧王府不夠,只怕是還要試探咱們母子,不然的話又怎麼會讓我來探視你。”

正是這個道理,宋潛嘴角露出一絲譏諷,道:“父皇對我還是疑心未除,接下來咱們也不應該太張揚了,但是也不能更低調了,這樣兩做得太過同樣惹人懷疑。”

“你打算怎麼做?”雲妃知道自己的兒子看着溫和其實卻是一個極有主意的人。

“既然要選側妃,也不能太低調了,昊騫那小子成個親,娶個女人都能讓京都抖上三抖,兒臣也不能太掉了架子,當然這一切都是爲了擋住別人的眼睛,要某個人放心罷了。”宋潛悶悶的一笑,覺得心裡有個地方頓時空了,兩人終究是沒有任何的交集的。

雲妃便笑了,這個時候也的確該小小的張揚一下,才能讓人安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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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頭還煙。沒過幾日,安親王要選側妃的消息頓時在京都散播開來,頓時成爲了京都最有衝擊力的話題,但凡有適齡的小姐姑娘的人家,莫不都是上趕着尋門路託關係,試圖能走捷徑嫁進安親王府。

受這股子風浪的侵襲,明煙頓時也成爲了衆人巴結的對象。誰叫周昊騫是宋潛的姨兄弟,這關係那是槓槓的。

看着這一大摞的拜帖,明煙真是欲哭無淚,轉頭看着幾個丫頭說道:“這算什麼事情,是安親王選親,又不是小王爺選親,這些人來找我有什麼意思,我又幫不上忙。”

“誰說您幫不上忙,小王爺可是安親王的姨表兄弟,兩人關係好那是有目共睹的,大家走您的門路,不過就是希望小王爺出面幫他們家的女兒說句好話,這就跟做官一樣,朝裡有人就是不一樣。”12326871

聽着白馨說的一套一套的,那雙眼睛咕碌碌的直轉,明煙便笑了,說道:“這倒也是,不過我現在可不想摻和進去,都推了吧。”

明煙這麼做也是常理,人家宋潛選妃她摻和什麼勁,沒得一來二去的再有什麼閒言閒語的可不好,避嫌,尤其是自己男人不在的時候,越發的要避嫌。這中國歷史上,袖杏出牆導致慘死的不是沒有,她可不想做那一抹冤魂。

“是不能摻和,小王爺不在家不說,主子還懷着身子呢,爲了這事費心勞力的,要是出點什麼意外誰能擔待?”憐雙堅決支持明煙的決定,在她的眼裡可沒有什麼比得上明煙肚子裡的孩子重要。

“就是這話,奴婢也覺得不能摻和,瓜田李下的,又是表兄弟的關係,當然要格外的謹慎,這院子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呢。”雪卉放下手裡的針線一臉的鄭重,“年關將近,想必這選妃真要落實怎麼也得等到來年春暖花開,這段日子因爲各院子裡要上報過年需要的物件,府裡分發的份例,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如今有不少的生面孔在無爲居來來往往的咱們一雙眼睛恨不得當成八隻使,誰還有心思管這些事。”雪卉最近很是煩躁,王府過年規矩多,禮儀多,樁樁件件的事情也多,來回交涉的事情一多,無爲居里出入的生人就多了起來,因此無爲居最近是高度警戒,幾個大丫頭每天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恨不得多一雙手,多一雙眼睛,如今又來這事,誰有那麼大的精力滴水不漏的照顧精到,這萬一要是一個不留神出了差錯,她們這些人可以集體自殺去了。

說起這事,就連一向很溫和的寄容都持反對意見,明煙本也沒打算管,正要說話,卻聽到袖袖嘆息一聲說道:“你們都忘記了一件事情,別人家尚可推了,可是自己家的可怎麼辦?”

這話一出口,衆人默了,因爲事情關係到鬱府,誰也不好多開口說話。明煙細細一想,鬱府大房裡是沒有年齡合適的女兒了,二房裡的庶長女鬱蘭翠已經及笄了,鬱蘭靜過年也十四了,三房的嫡女蘭晴過年正好十五,蘭心比蘭晴小一歲,也不是不可以。

明煙皺起了眉頭,果真是個難題。

門口有個小丫頭朝着憐雙揮揮手,憐雙輕輕地掀起簾子走了出去,聽到小丫頭的話,憐雙神色有些古怪,走回來,看着明煙說道:“主子,二太太跟三太太來了,要見您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這下子明煙真是臉都苦的跟苦瓜一樣了,卻還是說:“請進來吧。”自家人都不見的話,太薄情了些,名聲還是要的。

☆ 410:宋潛選妃明煙忙(一)

二太太一身松香色的纏枝翻毛褙子,石青色的馬面裙,發間戴着蟲草金簪,看上去比往日精神了幾分。三太太就要比二太太打扮的鮮豔些,怎麼說三太太也要比二太太年輕不少,棗紅色的遍地散花纏金絲的襖子,外面罩一件杏黃色的翻銀鼠毛的褙子,黝黑的發盤成了如今最流行的法式,簪着滴翠淺藍的簪子,依舊優雅如故。

“二嬸嬸,三嬸嬸,快坐下。”明煙笑着站起身來,看着二人笑道。

三太太快走一步扶住了明煙說道:“你趕緊坐下,我們過來看看你,沒得勞動你累着了倒是罪過了。”

“瞧三嬸嬸說的,明煙可擔不起。”明煙到底讓着二人坐下,自己這才做了。

二太太將手裡的一個食盒放在明煙前面,笑咪咪的說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你們姐妹以往在家時吃過的蜜餞果子,拿來嘗一嘗,到底是自家裡的味道吃起來香甜。”

明煙忙謝過了,心裡卻笑道,自己是外府養大的,能跟這幾位小姐有什麼交情,也難爲二太太今日能說出這樣得體的話來,嘴角微微一笑,也不拿話奚落,唯有憐雙紅袖神色不怎麼好。

“不知道母親身體可還好,這年關將至,我又挺着個大肚子,小王爺還不在家,也沒時間回去探望,心裡怪不安地。”明煙柔柔的笑道,衆人面前的明煙一直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此刻亦然。

“大嫂一切都好,身體也比前段時間好了不少。”爲太太眯着眼睛笑道,“前段時間因爲蘭芳的事情大嫂倒是消瘦了一些,如今蘭芳過得好了些,自然是心寬體胖。”

蘭芳過得好了些?明煙對於這個問題倒是十分的有興趣,因此便問道:“說起五姐姐我倒是要問問,上次從南陽侯府回來後我便一直安胎,也沒顧得上問這事,如今五姐姐跟南陽侯夫人可是相處好了?”

聽到明煙問起這個,三太太看了二太太一眼,笑道:“雖然算不上極好,卻也比剛進門時好多了。南陽侯夫人本就是一個潑辣貨,要不是南陽侯與她吵了一架,賭氣去了妾室的房裡,南陽侯夫人也不會收斂,如今不會明目張膽的爲難蘭芳了。”

這話說的有些意思,不會明目張膽的欺負蘭芳了,這當婆婆的要是爲難兒媳婦,那可是有的是花招,要是按照規矩來,這媳婦在婆婆爲起牀的時候就要去門口候着,說句不中聽的話,婆婆讓你倒夜壺你也不能有二話,更不說伺候婆婆起牀梳洗,佈菜用飯,就是平日子裡婆婆身上穿的衣衫,要是吩咐下來讓兒媳婦親手做,你也只能白天飛針走線,晚上掌燈描花,這裡面的東西多了去了,就是單單讓你立規矩,一個月下來就能磨的你瘦三圈。

當然,一般的世家大族都要臉面,娶進門的媳婦也都是有頭臉的,再者說了家裡丫頭婆子一大推,又不是寒門小戶沒人服侍,所以一般在世家大族你是看不到兒媳婦正正經經的在婆婆跟前立規矩的。

不過這位南陽侯夫人實在是個JP中的JP,這樣的事情只怕做起來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眼睛都不帶眨的,偏偏你也尋不到人家的錯處,婆婆讓兒媳婦立規矩那是天經地義啊?

明煙這個時候就無比的慶幸自己的婆婆駕鶴西遊,當然如果自己的婆婆還活着,明煙也斷不會落到蘭芳那種地步的。

二太太聽到三太太這麼說,頓時有些不滿,冷哼一聲說道:“好什麼好,如今兩人成親這麼久了還沒圓房呢,整天的不是要給那母老虎縫衣衫,就是做鞋子,早上起來就要早早的侯在門外等着伺候,要是那母老虎不高興了還要在她屋子裡晚上值夜。”

“值夜?”明煙聽到這裡一愣,讓蘭芳晚上睡地鋪給南陽侯夫人值夜?這是不是太過了些?南陽侯夫人身強體壯的,再說晚上有丫頭婆子,怎麼着也不能讓蘭芳值夜啊?晚上值夜宋青平跟蘭芳自然是無法圓房了,現在真是服了南陽侯夫人了,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看着明煙一臉的驚愕,二太太興致大發又接着說道:“可不是,可憐了蘭芳自小嬌生慣養,如今到嫁進了高門,可是這日子過的還真不如平頭小百姓。”

“母親就這麼不管了?”明煙皺着眉頭問道,按理說大太太不應該這麼忍氣吞聲啊。

“大嫂是要管的,是蘭芳不讓大嫂管了,她說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了,也不能就這麼僵持下去,她一個做晚輩的,自然是要先服軟的,總有一天會讓南陽侯夫人回心轉意的,真是怪可憐的。”三太太真是有些同情蘭芳,怎麼就尋了這樣的一個人家。

“爹爹也不管麼?”明煙想了想問道,提起鬱惟章心裡總是有些難受。

“提起大哥還發生了一樁事情,這不是蘭芳在侯府受欺負嗎?大嫂心裡不痛快,這回府後就拿着府裡的姨娘撒氣,有一次正罰十一姨娘偏生被大哥給看到了,這夫妻二人便吵了起來,如今還鬧着彆扭呢。”二太太臉上一臉的沉痛,可是明煙還是能感受到二太太那心裡潛藏的笑意,能看大房的熱鬧巴不得呢。

聽到十一姨娘捱了罰,明煙心中一緊,有些擔憂卻不好再繼續探問,蘭芳居然想用苦肉計感化南陽侯夫人,一個是苦情小白花,一個是無敵母老虎,這兩人一對陣,時間一長,只怕是同情蘭芳的越來越多,蘭芳又善於收買人心,所以在短短的時間裡便能有了自己的人手一路往江南去尋找綠蘿。

想到這裡,眼眸微眯,蘭芳過得舒坦了就該自己倒黴了,想到這裡眼眸一轉,自己得給蘭芳尋點事情做才行。

☆ 411:宋潛選妃明煙忙(二)

說了一會字話,茶葉喝了兩盞,話題終於說到了宋潛選妃的事情,二太太便笑道:“……這也是好事一件,咱們鬱府也有合適的姑娘,要是七姑奶奶肯美言一兩句,這側妃之位只怕跑不掉的。”

這話說得,好像選不上便是明煙沒盡心一般,明煙心裡冷笑一聲,低門都想嫁高檻,剛纔還在唏噓蘭芳在侯府受苦受難,轉眼間又想把自家的女兒往安親王府塞,難道就不怕是第二個蘭芳?更何況天家的媳婦是那麼好當的麼?

想起跟雲妃會面的那一次,明煙現在後脊樑還發冷,當時從雲妃的字裡行間,她已經能推斷的出當時屋子裡並不是只有雲妃一個,只怕是後面的小屋子裡還有一個自己根本都不敢去想的人,也根本不是雲妃想要見自己,而根本就是那一位藉着雲妃的口問自己一些事情,試探武寧王府究竟有沒有異心,想起來都是真真後怕,帝王的手段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去猜想的,明煙是有些後怕的。

幸好當時明煙小心謹慎,沒有回答錯一句話,回來後把當時得情況跟老王妃說了說,老王妃也是神色蒼白,她的推斷跟明煙是一樣的,那一位必定在!

現在已經能心平氣和的去想這件事情,但是那天回來後,明煙着實一我拿上沒有睡好,現在能切身體會爲什麼周昊騫一定要找到萬丈峰,尋到鳳梟,這是周家是王府安身立命的保障,這種刀懸在頭上的感覺,實在是令人很不安,真的很不安。

慢慢的啜了口茶,明煙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看這二太太跟三太太說道:“二嬸嬸,三嬸嬸,不是明煙不幫忙,而是小王爺不在家,我跟安親王基本上沒見過幾次面,要是讓我爲了這件事情專程去安親王府,與我的名聲實在不好。而且這可不是一般的侯爵之家選媳婦,而是天家,天家的事情誰又能、又敢去插手?大抵兩位嬸嬸也聽說了武寧王府最近多遭斥責的事情,這個時候明煙也是不敢、不能給王府帶來任何的危機,安親王選側妃一事我着實幫不上忙。”

三太太神情有些失望,倒也還有風度眉頭微皺沒有言語。二太太想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更何況這次她也是想着自己的庶女如果也有明煙的運氣嫁進王府,而且又是王府的側王妃,這以後的日子就能遇見是一片容華。

因此聽到明煙一口就拒絕了,二太太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說道:“瞧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這麼個小忙也值得鬱側妃說這麼一大串的來拒絕。更何況若真是鬱府的女兒嫁進安親王府,以後鬱側妃也有個膀子不是嗎?難道鬱側妃是怕自己的妹妹嫁進了王府便壓過了你不成?”

明煙沒想到二太太說話這麼不留情面,心裡也有些惱怒,臉上卻不露聲色的說道:“我倒是喜歡鬱家的妹妹嫁進王府,正如三嬸嬸說的,我也多了個膀子不是,不過安親王府是什麼地方,安親王府的母妃是雲妃娘娘,安親王的婚事自然是娘娘一手掌管,我挺着大肚子不說,不過是個側妃,根本就沒有資格往後宮裡遞求見的摺子,都見不到雲妃娘娘的面,我如何幫着二嬸嬸說項?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二太太被明煙這麼一噎,頓時臉漲得通紅,不過還是有點強硬的說道:“是雲妃娘娘把關不錯,可是七姑奶奶要是跟安親王提一下,由安親王跟雲妃娘娘說一聲不也一樣?說到底還是七姑奶奶不肯幫忙。”

三太太這時看着二太太說道:“你莫要這麼說,七姑奶奶什麼人你會不知道?這是當真有難處。”12326871

二太太不樂意了,尖着嗓子說道:“有什麼不樂意的,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就應該幫着自家人,哪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誰也不是一輩子順順當當,這以後有個三災九難的,還不是自家人能拉你一把,你指望外人那能行嗎?”

聽着二太太越說越難聽,幾個丫頭氣得臉都白了,雪卉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說道:“二太太,婢子說句不好聽的,王爺選妃跟咱武寧王府不一樣,跟咱們側妃主子嫁進王府還不一樣,七小姐之所以能嫁進王府那是小王爺對咱們小姐一見鍾情,上了校場用命拼回來的,說句實話,雖然如今咱們主子有了身孕,可沒見小王爺去哪個姨娘房間裡過一夜,這般的情誼不是隨便哪一個男人能比的!你想讓蘭翠小姐跟蘭靜小姐嫁進安王府,婢子斗膽來問一問,兩位小姐是容貌出衆傾國傾城,還是有頂尖的才藝驚豔天下,又或者是被安親王一見鍾情非娶不可?安親王是什麼人?那是當今聖山的九皇子,真正的王爺,給他選妃,就是一個側妃,後宮裡的娘娘哪一個不是眼高於頂的?家世樣貌品行又豈能太差了?不要說小王爺不在家,七小姐不能隨便的拋頭露面跟一個男子見面,就是小王爺在家,安親王選側妃,雲妃娘娘那裡也不是誰說去就能去的,那皇宮又不是集市,你想去就去的!”

見去你後。雪卉氣急了,因此說出來的話分外的尖銳,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狠狠的數落了一遍,那叫一個不留情,只見二太太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氣的渾身直打顫,最後咬着牙說道:“好,真是好,七姑奶奶真是越發的長進了,連個婢子都能這樣目中無人了,這以後你這高門檻咱們也不敢進了!”

二太太說出這話來,三太太就急了,看這二太太說道:“二嫂,你這是做什麼,明煙也有她的難處,你又何必把話說得這麼絕,都是一家人,要互相體諒纔是。”

“一家人?我也沒覺得人家把咱們當成一家人……”

二太太的聲音還沒有落下,門口一個小丫頭怯怯的說道:“秦側妃跟穆側妃聽說兩位親家太太來了,過來說話呢。”

明煙一陣頭痛,這兩人真會給自己添堵,這個時候來想必是打聽好了……

☆ 412:宋潛選妃明煙忙(三)

宋潛選妃,雖然只是一個側妃,但是畢竟是嫁入皇家,將來也說不定能一飛沖天弄個后妃噹噹,雖然現在宋潛不是最有潛力的皇帝人選,但是大家還明白一個道理,那叫做撿漏,何爲撿漏?那就是最有潛力的皇位競爭人,因爲競爭過於激烈,雙雙陣亡之後,那原本不中用的就撿了便宜了。

按目前發展的情勢,還沒敢說這樣話的人,但是大家一定想着能嫁進王府總歸是有希望的,所以都是找遍了門路,削尖了腦袋往裡鑽。

秦側妃跟穆側妃這些年來明裡暗裡沒少打壓了宋潛,這兩家的女兒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雖然曾經跟明煙試探過,但是被明煙婉轉的拒絕了。如今孃家人上門,這兩人大約是想着看看明煙爲不爲孃家人走門路,一碗水端不平,總是不好的,婆家人,孃家人,至少要一眼望去齊刷刷的齊整,你要是這邊高那邊低的,明煙少不得受埋怨了。

不過明煙還有些好奇,往日二太太可不像是說話這麼有條理的人,今兒個似乎格外的與往常不一般,大約是、好像是受了某位高人的點化一般,想到這裡明煙心裡冷笑一聲,除了那一位,大約也沒有人會跟自己做對了。

心裡有了譜,明煙漸漸地安定下來,看着那小丫頭說道:“趕緊的把人請進來。”

這邊聲音剛落地,就聽到門簾子一響,明煙擡眼望去,就看到秦側妃跟穆側妃結伴而來。秦側妃一如既往的不太高調,穿的衣衫顏色很清雅,遠山色的衣衫讓人覺得有些發冷但是難掩其輕靈的氣質,穆側妃還是一派榮華。縷金裝的襖子襯着月白色翻毛的褙子,真是貴氣逼人。

兩人一進來,二太太跟三太太便站了起來,大家彼此見過又是一番折騰這才都坐下了。

穆側妃看了衆人一眼,等到幾個丫頭上了茶之後,這才說道:“聽說是親家二太太、三太太來了,我跟秦姐姐變過來跟兩位親家太太說說話,不打擾你們吧?”

“瞧側母妃說的,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人多了倒是熱鬧。”明煙輕輕一笑,水眸微轉,笑容綿綿。

穆側妃瞧了明煙一眼,想要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只得端起茶來抿了一口,一旁的秦側妃打量着二太太,只見二太太神色間難掩憤慨之色,好像剛生了一場氣一般,又瞧着三太太色如平常,心裡有了計較,眉尖就帶了淡淡的笑意。

其實秦側妃是心裡有些看不起的,畢竟鬱府的門檻在那裡放着,鬱明煙若不是周昊騫執意要娶進來怎麼能坐上側妃之位?秦側妃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自家的女孩嫁進安親王府,只不過秦側妃想着有了鬱明煙珠玉在前嫁進武寧王府,鬱府人未必就不會異想天開嫁進安親王府,她故意找上明煙,就是想要看看,想要爲難明煙,若是她厚此薄彼,老王妃那裡必定不會高興的。

所以聽說二太太跟三太太來了,秦側妃就故意的把風聲透給了秦側妃,兩人路上‘偶遇’這便一起來了?

幾人笑着說了會子話,漸漸的話題就轉到了安親王選側妃的事情上,明煙就知道這兩人沒安好心,當下看了三太太一眼,三太太要比二太太明白許多,這當口自家人自是要團結在一起的。

三太太其實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了,這時看到明煙的眼神心裡透亮,便笑着說道:“我們也該回了,家裡還有許多事情,七姑奶奶身子沉還是要多休息。”說到這裡轉頭看着二太太笑道:“二嫂,咱們回吧,大嫂說讓我們趕緊回去,還有樁要緊的事情去辦。”

二太太有些不高興,看着三太太說道:“着什麼急,再坐會兒。”

明煙十分的惱怒,二太太真是蠢到家了,一點也看不出來秦穆二人不懷好意嗎?聽到三太太的話,明煙淡淡一笑,說道:“是有這麼回事,我聽說二叔的事情似乎有着落了?”

二太太一聽立馬站了起來,笑道:“那我們就先回了,七姑奶奶好生的歇着吧。”說到這裡話音一頓,二太太還是忍不住說道:“七姑奶奶,你再好好的想一想,都是自家人不是?”眼是秦沒。

明煙握着茶盞的手頓時一緊,淡淡的說道:“二嬸嬸,方纔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情明煙着實幫不上忙,皇家選側妃,誰又敢去插一腳?要是二嬸嬸手眼通天再去尋別的門路吧,小王爺不在家,明煙是哪裡也不會走動的。”

二太太聽明煙說得這麼絕情,臉色頓時有些不好,還要再說什麼,三太太一把拉住二太太說道:“二嫂,今日不過是替大嫂過來看看七姑奶奶,你怎麼又說這些話,七姑奶奶的話是真真的沒一點錯,皇家的事情誰敢插手?你別給七姑奶奶惹麻煩纔是。”

秦側妃這時輕輕一笑,說道:“小王爺跟安親王交情深厚幫這點忙應該算不了什麼,鬱側妃實在是太小心了些。”

“可不就是這話,我也沒說一定要選上,總得儘儘力不是?就算是當不上側妃做個姨娘也是好的。”二太太忙附和秦側妃的話,大有同仇敵愾的架勢。

明煙真是心冷得很,輕輕地說道:“秦側母妃真是說得輕鬆,我一個婦道人家,丈夫不在家就應該安守本分的呆在家裡,還挺着大肚子裡,肚子裡還不是一個,秦側母妃這般的說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要我挺着大肚子在丈夫不在家的時候去拜訪一個未成親的男人?就算是這個男人是我丈夫的手足,我也得避諱不是?既然秦側母妃覺得不是什麼大事,這件事情我看您出手幫我二嬸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

☆ 413:宋潛選妃明煙忙(四)

秦側妃微楞,怎麼也不會想到明煙會這麼不客氣,一旁的穆側妃心裡真是樂翻了天,也該讓秦側妃自己嘗一下當初自己受過的滋味,別以爲她是來看明煙的笑話的,其實她想看看明煙還忍不忍秦側妃,兩人鬥起來是再好不過了,她樂得一旁看熱鬧。

明煙這話其實挺嚴重,要是秦側妃一個回不好就大有鼓動明煙不守婦道的行爲,這個罪名很嚴重,秦側妃可擔當不起,因此聽到明煙的話,避重就輕地說道:“我也不過是一番好心,想着你若是能幫上忙就幫一把,畢竟是一家人,又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薄情寡義的人。”

說明煙不幫忙便是薄情寡義的人了,這話說得還真是尖酸。不過秦側妃臉上始終帶着柔和的笑容,讓人會以爲誤會了她的意思,二太太向來是個沒腦子的,這時聽到秦側妃的話,便附和道:“就是這個理,一家人不過是說句話的事情,有什麼不可以的?”

明煙這次真的怒了,看這二太太問道:“一家人?一家人二嬸嬸會讓我一個懷着孕的丈夫不在家的女人去見別的男人,一家人二嬸嬸就要讓我冒着生命危險去摻和皇家的事情,一家人二嬸嬸就能這樣強人所難?要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親身生女兒,二嬸嬸還會不會讓我去冒這個險?”

二太太看着明煙怒容滿面,心頭忍不住的縮了一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明煙又笑道:“二嬸嬸真是說話痛快,明煙早就說過,皇家的事情我是不會也不敢插手的,二嬸嬸另請高明吧。”說到這裡轉頭又看着秦側妃道:“秦側母妃難道就不怕我這麼去做連累了王府?這麼慫恿着我二嬸嬸跟我鬧是何居心?您要真的是善心不如大發慈悲您自己親自出手爲我二嬸嬸謀個名額?明煙是鬱家女也是周家婦,孃家婆家還是能分得清楚的,而且明煙也斷然不會做爲鬱府,周府招來禍端的事情,我一直以爲秦側妃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把什麼都看得透透的,原來也不過是紅塵中人,這些年的佛只怕是白參拜了,白修行了?”

明煙牙尖嘴利,立刻拿着秦側妃這些年拜佛的事情說嘴,不過是告訴衆人,一個參禪拜佛這麼多年的人怎麼會做這樣挑撥離間的事情,分明就是一個大大的諷刺。

二太太既蠢又笨,但是這樣的話還是能聽得出道理來的,一時間臉色有些蒼白,三太太看到二太太有些害怕了,也不敢多停留,立刻帶這二太太告辭而去,穆側妃跟秦側妃也相繼離去,這次見面不歡而散,明煙知道自己跟秦側妃樑子結大了。

上了馬車,二太太看着三太太就忍不住的抱怨:“真沒想到居然會這麼毫不留情的就拒絕了,好歹一家人去試一試也是好的。”上不就女。

三太太,揉揉額頭,真是後悔陪着二太太來這一趟,耐着姓子說道:“二嫂,明煙的話你沒有聽明白嗎?皇家的事情明煙也不敢插手的?”

“這也不叫插手啊,小王爺跟安親王乃是姨表兄弟,親口說上一句話還能爲難了她?”二太太頗不服氣,滿心的怨恨,“我瞧着她就是怕有人爬到她頭上去不肯幫這個忙罷了。”

三太太神色一黯,隨即又說道:“二哥現在還是一個等待候補的六品官,明煙是大哥這個四品官的庶女進王府還費了很大的功夫,你怎麼就不想想安親王府可是名正言順的皇室子弟,怎麼可能娶一個候補六品官的庶女?二嫂,明煙的事情可一不可再,你打消了這個念頭吧。再說了,明煙也說了。安親王的婚事是雲妃娘娘親自辦的,明煙又不是正妃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拿什麼去說?”

二太太還是一臉的不甘心,嘟囔道:“不是正妃有什麼打緊,關係在那裡擺着呢,姨甥關係多近啊。”

三太太索姓不再言語,過了好半晌,才說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今兒個就沒看到咱們前腳到,後腳秦側妃跟穆側妃就趕過去了,明擺着去看熱鬧的,你還在那裡給七姑奶奶添堵,這纔是胳膊肘往外拐吧。”

二太太臉色一紅,想要說話卻沒憋出一個字索姓轉過頭去,只是仍有些不服氣罷了,三太太也不理會她,她不是沒起過這個念頭,只是明煙的也讓她清醒過來,門不當戶不對,親事難成。

世上有幾個鬱明煙一樣有福氣的人?活了大半輩子,三太太也不過就見到了一個周昊騫爲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庶女上校場拼命地。

明煙故意把自己跟孃家人生隙的事情傳播出去,大家知道明煙連自己孃家人都不假情面的拒絕了慢慢的就歇了這份心思,日子又安靜下來,但是難免流傳起明煙薄情寡義的閒言碎語來,明煙知道後也只是淡淡一笑,做人問心無愧便好,你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去認同你,稱讚你,便是皇帝也有硬骨頭文人大罵三聲呢,何況自己一個螻蟻小民。

宋潛聽說了這件事情,只是一個人對月發呆,寒風習習,儘管厚暖的皮裘裹在身上,依舊覺得有些寒冷,只是宋潛自己覺不到罷了,一顆心都在想着明煙,周昊騫不在,他是連自己一面都不肯見,明煙不是愛惜她自己的名聲,而是不想給周昊騫惹來閒言碎語,看到她這樣爲昊騫着想他應該高興的,只是爲何心頭總是酸酸的,不過是擦肩而過的一場毫無結果的緣分,若是再早一步,比昊騫早一步遇到明煙。自己又能爲把她娶回家做到周昊騫那樣嗎?

宋潛自己也不知道的,此刻他還在憂傷與自己不明的感傷中,卻在另一個地方周昊騫正在做着殊死掙扎,誰又會知道鳳梟會有這樣的變化,周昊騫無比的糾結着,難道傳言都是假的?

☆ 414:周昊騫無比糾結

西戎國鳳梟數百年來就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無人見過鳳梟的真面目,卻又無孔不入的在你的身邊存在着,傳說鳳梟的每一代頭領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芊芊素指,如雪皓腕,殺起人來卻毫不手軟,蛇蠍美人之名天下聞名。

鳳梟是一個即傳統又古怪的地方,周昊騫再一次的肯定傳聞都是假的,這年頭女人能是男的,男人能是女的,眼前這個不男不女的究竟是男是女?

周昊騫頗爲狼狽的被人用網兜掉在半空中,山洞裡寬敞的地面上佈置的美輪美奐,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還以爲自己被哪個妖魔鬼怪給捉了來,這地面頗有神鬼異志裡妖怪洞府的感覺,嗯。這人也有妖怪的感覺。

周昊騫透過網兜,看着此刻斜躺在美人榻上的一個人影,這人影一身白衣,細腰寬袖,衣袂飄飄,一頭烏黑的長髮傾瀉而下,就那麼散在背後都不用錦帛束起來,更不要說梳個分辨男女的髮髻了。

這白衣人,俊眉修目,顧盼神飛,山鼻高聳,肌如堆雪,這該死的白衣居然讓他猜他是男是女,你說是女的吧,這眉眼間頗有英氣,你說是男的吧,那紅脣水眸,柔情蜜意,周昊騫眼角一抽一抽的,牙齒磨得霍霍直響,這該死的被雷劈的,他又不是豬,怎麼能把他這麼網在網兜裡,話說這東西用什麼做的,刀砍不斷,劍劈不損,貌似頗有點寶物的感覺。

“你還沒想好?還有半柱香的時間,你再想不好就給你兩條路,要麼留下來做我們萬丈峰的上門女婿,我們這裡別的不說這美人也有幾百個,任憑你挑選一個做夫人,要麼你就被扔下萬丈峰重新投胎去吧。”白衣開口了,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容顏,那眼眸一轉,水波盪漾,倒有七分狐狸的味道。

周昊騫心裡默默的喊道,這丫的不是個狐狸精吧?不過就是個狐狸精的話也得知道是公狐狸還是個母狐狸,這不公不母的,丫的到是男是女?中一道手。

周昊騫惱了,瞧着那白衣,罵道:“你爺爺的的別揣着明白當糊塗,你設下連環計害我上當被擒,把我的金鳳佩還我?”覺得這樣一點氣勢也無,又喝罵道:“你說你長的這德行,說你是男的偏偏有點娘娘腔,說你是女的,又有點男人婆,把你當男人丟我們男人的臉,把你當女人跟我媳婦提鞋也不配,有本事跟小爺鬥上三百回合,你耍陰謀手段的、算什麼本事。”

這話太惡毒了,周昊騫被氣急了,那是什麼痛快罵什麼,擡眼去看那白衣人,卻見到那白衣人眼皮都沒撩一下,只是微皺着眉頭,喃喃自語:“這話挺有道理,我說我要娶個媳婦這萬丈峰上的女人都離的我遠遠的,要嫁個男人,那些個混蛋就跟躲避洪水猛獸一般,原來是因爲這樣啊。”

周昊騫聞言差點吐血,這是什麼跟什麼,真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難受的要死,半眯着眼睛看着白衣說道:“喂,你先把我放下來。”

“你先說我是當男人好,還是當女人好?”白衣擡眸眸子中帶着深深迷惑,彷彿遇到了天大的難題一般。

周昊騫就如同吞了一隻蒼蠅,噁心的要死,又過了好一會子才緩過神來,一眼望去卻看到了那白衣依舊水眸微波盪漾,款款深情無限寄託的哀愁,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頓時讓周昊騫雞皮疙瘩一直在跳舞,義正詞嚴的說道:“告訴你,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罷,跟我可沒啥關係,我來是尋找金鳳佩,可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的。”

“你說我是不痛快?”白衣神色很不悅,眼眸半眯,袖手微揚,只見一道銀光一閃,周昊騫頓時覺得整個人往下墜,立刻反應過來,身子一翻,雙手一掃,束着他的網頓時被扯落下來,一個旋轉穩穩當當的落了地,瞧着手裡的東西,周昊騫一揚送還給了白衣,臉上一臉的可惜,分明想要私藏起來卻又覺得臉皮沒厚道當着人家的面就藏人家東西的。

白衣嘴角微揚,袖子一揮又將東西送了回來,道:“這東西送你了,權當是咱們的定情物了。”

周昊騫一個趔趄,雙眼瞪得銅鈴大,忙不迭的躲開了那東西仿若毒蟲鼠蟻。

白衣微垂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也不見他怎麼動突然間就到了周昊騫的面前,媚眼如絲,吐氣如蘭,聲音柔媚的說道:“我的網叫做一見鍾情網,網住的人是我命中註定的人,你往哪裡跑?”

周昊騫這廝又不是剛出生的小娃子,也不是純情的少年郎,鑑於他年少時在紅粉堆中打過滾,流氓堆中砍過刀,賭博堆中騙過錢,雖不能說是閱盡千帆,橫過大洋,可是洞察人心卻是必不可少的,他方纔受驚嚇擡眼的時候分明瞧到眼前這廝眼睛裡閃爍的笑意。

周昊騫被人愚弄了,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人,前不凸後不翹,脖子上的喉結也不明顯,耳朵上紮了不止一個耳洞,還真是分辨不出來雌雄,不過這年頭要騙他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周昊騫想到這裡,頓時重整旗鼓,雄心萬丈,場子他得找回來?

眨眼間,周昊騫就換了一副神情,一雙大眼閃着紅光,嘴角勾着不慎正經的流氓笑容,手指一擡抵上白衣的下巴,調笑道:“原來咱兩這麼有緣分,方纔瞧着你不慎順眼,不過你剛剛的小眼神的確是讓我春心大動,小娘子跟我回家好了。你家大人在哪裡,我這就去提親去?”

白衣一張俊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青,由青變紫,最後變得烏黑一團,雙眼冒出熊熊怒火,高聲喊道:“鳳水,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扒你的皮。”

☆ 415:白衣是男還是女

這一聲尖亮的嗓門,可把周昊騫的小心肝嚇得一顫一顫的,就差點沒炸毛了,心裡估摸着就這肺活量,這聲調,要是個女人的話那是要比他的小煙兒還要彪悍的女人,要是個男人的話。實在是小家子氣了些。

幸好白衣不知道周昊騫心裡這麼想他,不然的話非得氣炸了毛,他的聲音剛落地,就見一道身影忽的飄來眨眼間就停在了白衣的面前,滿臉的笑容,道:“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我立刻將他粉身碎骨。”

周昊騫覺得有點頭疼,又遇上一個不正常的,這男子一身漆黑如墨的衣衫,沒有半點的紋樣,只是通體閃着瑩華的光澤,一頭黑髮高高的束起,劍眉星目銳氣逼人,一看倒是個不易對付的人。

方纔白衣喊這人鳳水。難道他就是鳳梟的傳人?周昊騫覺得自己很是蛋痛,方纔整出來一個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人妖,這會子又冒出來一個風流倜儻,滿身光華的男子。可是傳說中鳳梟的頭領數百年來不是都是女人嗎?

這個地方果然不正常,周昊騫進來後這裡就沒正常過,看到那白衣揪着鳳水的領子喝道:“這男的調戲我,去廢了他的爪子?”

周昊騫抿抿脣,冷冷的說道:“要小爺這雙手你也得有那份本事,今兒個這事你們還欠我一個解釋。”

白衣不理會周昊騫,斜眸看着鳳水,咬着牙說道:“你趕緊的。”

鳳水卻搖搖頭,手指微揚,周昊騫被人拿走的半塊金鳳佩在他指間飄蕩。另一隻手上同樣還有半塊,用手一對,只聽一聲輕微的聲響,兩塊玉佩合二爲一變成了完整的一塊。

白衣臉色一變,紅紅紫紫的交替了幾回,才道:“終於還是來了。”

鳳水笑着點點頭,道:“這也是好事,以後鳳梟又可以重出江湖了,你也不用覺得窩在這裡憋得要死了。”

白衣神色卻無甚變化,似乎並沒有因爲這句話而變得開心起來,良久才道:“早知道是他,我就殺了他?”

話音剛落,兔起鶻落,就往周昊騫襲去。鳳水神色大變,身形一動便去阻擋,周昊騫雖然不明白白衣爲什麼突然間對他很是仇恨,不過既然鳳水已經把金鳳佩合二爲一,那就是說明已經承認了他的身份,他周昊騫是鳳梟新一代的頭領,不能退,不能擋,要的就是不動如山的氣勢。

果然白衣的手指在距離周昊騫只有一指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互不相讓,兩道交鋒的視線噼裡啪啦呼呼作響。

鳳水也不說話,看着二人神色凝重,手裡的金鳳佩幾乎要被折成兩塊,而後又緩緩的鬆開了,道:“洛白,過來。”

白衣聽言默默的收回視線,緩步退到了鳳水的身邊,周昊騫默道,原來這不男不女的傢伙叫做洛白。

這時洛白看着鳳水說道:“你讓我出手把這傢伙擒來,原來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鳳水瞧着周昊騫,道:“開始不知,見到這玉佩便知道了。可是大昭國武寧王周家人?”

周昊騫點點頭,道:“正是。”

在這萬丈峰呆了已經第三天了,如今他已經成了這萬丈峰上一票娘子軍的最高頭領,知道他是周家人之後,周昊騫在這短短的三天裡經歷了數百次生死考驗,這些娘們真他媽的難纏,一個個的非要讓周昊騫以武服人方肯心甘情願爲他效命。

以一敵百,周昊騫這幾天過的很是狼狽,勝敗的比例是勝七負三,對於這個結果洛白很是鄙夷周昊騫,指着鳳水說道:“當年鳳水從鳳舞的手裡接掌的時候勝敗的比利是八比二,因此很是瞧不起周昊騫。

周昊騫每次看到洛白都拿着他似男非女這一點大加譏諷,每次都能惹得洛白上躥下跳,追着周昊騫滿萬丈峰跑,沒有了那張網,洛白倒也沒有佔到便宜。

對於他的成績,周昊騫是這麼說的:“我活了這麼大,二十幾年的歲月裡有一大半都是在吃喝玩樂,一小半的時間才練習武藝,你們一個個的沁進武學數十年,我把你們打個七比三你們還有什麼不滿的?要是我用了你們同樣的時間與精力,你們誰是我的對手?”

這就是歪理了,不過好像也沒人反對,周昊騫就這麼過關了。

然是裡領。鳳水拿出了鳳梟的令牌交給了周昊騫,只有洛白還記得被周昊騫調戲過的深仇大恨,每每相見總是恨不得將其吞吃下肚的兇狠模樣。

周昊騫也是對於鳳水跟洛白的關係十分的好奇,很想找個人八卦八卦,奈何大家雖然一致同意周昊騫是鳳梟的新頭領了,只是還沒有深厚的感情,都對這兩人的事情閉口不談,弄的周昊騫很是鬱悶。看着兩人形影不離的樣子,心裡頓時有了一種肯定,這就是斷袖啊斷袖,以往只是聽說,今兒個終於親眼所見,心裡不勝唏噓。

跟鳳水徹夜交談過之後,周昊騫才知道鳳水是從當年受過老王爺恩惠的鳳舞手裡接管的鳳梟,鳳梟裡所有的人皆姓鳳,每一代的鳳梟首領解釋本族裡最優秀的人才擔任。

本來是女子掌權的,鳳梟一派的功夫比較陰柔適於女子,但是鳳水是鳳舞撿來的棄嬰,從小養在身邊,爲了讓其能有一身好的修爲,還替他尋來好多的武功秘籍都是適於男子修煉的,鳳水勤練不輟,在鳳舞過世後的比武奪令的過程中一舉奪魁,成爲了鳳梟有史以來第一位男令主。

周昊騫摸了一頭汗,拍拍鳳水的肩膀說道:“兄弟,你辛苦了,爲了我來接掌鳳梟替我開創了男子做鳳梟頭領的先河,我也不用那麼彆扭了。”

鳳水默了,嘴角抽了抽,我可不是爲了你?

周昊騫尋到了鳳梟,可是不能帶着人全部回到大昭去,與衆人制定了計劃,分配好任務後,便帶着鳳水跟洛白還有幾位分令主星夜趕往了大昭,周昊騫掛着他媳婦,那叫一個星夜不停。洛白這幾日也從周昊騫的嘴裡得到了些明煙的情況,周昊騫調戲了他,他可不能就這麼認栽了,他得調戲回來纔是?調戲周昊騫不算本事,他得調戲他媳婦周昊騫才能跳腳,當下洛白便下定了決心?

☆ 416:明煙巧戲美洛白(一)

安親王選側妃一事在京都熱熱鬧鬧的傳揚了好久熱度不曾伴隨着年關的忙碌有絲毫的減退,周昊騫不在,在王府的第一個新年過的並不是很開心,年夜飯,拜親友,你來我往的直到了過了大年初十才逐漸的消停下來。

明煙有孕,老王妃保駕護航,將明煙所有的差事都給推了,只管讓她好生的養胎,不許任何人拿着些瑣事去讓她煩心。

過年後回孃家,因爲周昊騫不在,明煙的肚子也越發的打了,行動間不是很利落了,因此年後並沒有獨自一人回去,只是打發了白馨帶着憐雙雪卉送了年節禮回去。

這一日明煙接到了周昊騫的信,便有些開心起來,一旁的雪卉忙問道:“主子,您笑什麼?”

不等明煙說話,白馨接口笑道:“定是小王爺快回來了。”

明煙粉臉一紅,良久才說道:“是,再過一個多月,冬寒將去初春剛至的時候小王爺便回來了。”

要是單純的趕路其實半月就能趕回來了,只是周昊騫跟鳳水要沿途去逐一的認識鳳梟的各處分舵,讓周昊騫知道鳳梟的運作方式,因此行程便慢了。

明煙將周昊騫的書信給老王妃看過了,知道周昊騫平安無事,便放下一顆心來,握着明煙的手說道:“昊騫無事,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任是誰有邀約讓你赴宴一概推了,須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纔是最重要的。”

自從上次老王妃跟二人交底後,待明煙越發的不同了,只是在衆人面前不怎麼顯出來,免得明煙遭人所忌。

過了十五賞花燈,蘭陵帶着幾個小毛頭來看過明煙一次,言語間說起了蘭芳,神色間滿是不屑,蘭芳同南陽侯夫人倒真是勢均力敵,南陽侯世子雖然還是不着調,比起以前倒是收斂了些,畢竟親孃跟媳婦每天的戰火紛飛,想必他也沒什麼心情尋花問柳搞搞斷背的,聽說最近脾氣很是暴躁,幾個侯府的下人都捱了打。

明煙只是鄙夷的一笑,關切的問蘭陵肚子可有消息,蘭陵有些失望的搖搖頭,道:“不曉得怎麼回事,就是懷不上,幸好跟前有這幾個孩子,不然的話我的生活不知道又要起什麼波浪。”

明煙勸慰了一番,安慰蘭陵不要着急,畢竟還年輕,不在乎這一時半會的,蘭陵雖然說了不怎麼在意,可是一個女人都沒有自己的孩子難免被人指指點點,想必心裡也是難受的很。

奈何這種事情可是沒有辦法幫忙的,明煙便私下裡去問了幾個求子秘方,也不知道管事不管事,偷偷地給蘭陵送了過去。

男不昊沒。秦側妃跟穆側妃因爲年關老王妃盯得格外的緊,誰也不敢輕易地針對明煙,在加上二房自己也不安生,武姨娘跟二少夫人戰火頻起,穆側妃最近真是疲於奔命,還要應付秦側妃,明煙私下裡沒少讓白馨暗地裡做了手腳,這才讓兩人逐漸的平衡,不然的話秦側妃早就佔了上風。

秦側妃似乎是隱隱地感覺到了明煙在背後搗鬼,這些日子不時的有些小事情在無爲居周圍發生,算不上大事卻膈應人,明煙知道這是秦側妃試探自己呢。當下吩咐白馨諸人,只要她們不進門來鬧,便由她們去,反正明煙也只是保胎爲主,等生了孩子,便有大把的時間與秦側妃鬥上一鬥。

天氣逐漸變暖,厚重的棉衣也換上了夾衣,明煙在自己的小花園子裡不時的散散步,太醫囑咐她了,因爲明煙是三胞胎,因此生產的時候危險也相對的大一些,爲了不讓自己有任何的風險明煙便按照太醫的囑咐每天早上下午都要在花園子裡走上幾圈。

明煙算着日子已經快一個月了,周昊騫也該回來了,可是爲什麼都沒有書信呢?心裡不免是有些擔憂的。花園子裡迎春花開得正盛,一簇簇,一枝枝,金黃的小花朵迎風招展,給這冬天的尾巴增添了絲絲的生機。

明煙剛走了幾步,憐雙便急呼呼的趕了過來,說道:“主子,小王爺有信來了,只是送信的那人不允許奴婢轉交,一定要親手交給您,此刻正在門口候着呢。”

明煙頓時面帶笑容,擡腳往無爲居門口走去,想了想又覺得於禮不合,便道:“請到花廳相見。”

憐雙點頭便去,走了一步又折了回來,面帶猶豫地說道:“主子,那送信的是個極美貌的男子,你還見不見?”

明煙微楞,美男子?轉念一想,道:“反正是小王爺手下的人見一見也無所謂,請進來吧。”

憐雙便去了,白馨扶着明煙一步步的回了花廳,心裡卻嘀咕着小王爺難道還暗地裡養了一批美男兵團?白馨也不知道周昊騫究竟去做什麼,所以有這種猜測,以周昊騫的本事也不是弄不出來。

一踏進花廳,明煙腳步一頓,便看到花廳的紅木椅上正坐着一名渾身白衣勝雪的男子,頭上束了金玉冠,腰間纏着白玉帶,腳踏白狐靴,未見其容,只看其形,便知道定是一個風流倜儻之人。

聽到腳步聲,那男子緩緩的轉過頭來,一眼望去,只見眉如遠山,眸若星辰,鼻如懸膽,脣若塗朱,端的是一個眉目英俊的後生,明煙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男子跟明煙見過的人是不一樣的,鍾翌儒雅,宋潛貴氣,宋秦冷麪,鄭智英挺,周昊騫卻是瀟灑如風的肆意,眼前這男子,便宛如古時書上所說的潘安宋玉一般,晶瑩剔透的不似人間之人。

洛白抿嘴一笑,今兒個他可是有備而來,周昊騫我可是小人,很記仇的小人~

☆ 417:明煙巧戲美洛白(二)

細細的打量明煙,跟洛白這種絕美的人比起來,明煙還是遜色兩分的,洛白便心裡有些小瞧了明煙,一路上竟聽到周昊騫如何的誇讚自己夫人,今兒個這一看,便覺得大失所望,他以爲怎麼着也得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雖不是我見猶憐,那也應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誰知道這一看便有些失望了。

其實當一個挺美的人,去看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覺得這女人這麼醜,那是因爲這人覺得自己是挺美的,尤其是這個洛白對於美貌又比較執着一些,因此便生了輕視之心。

明煙瞧了一眼洛白,一開始驚豔,而後看到了眼眸中的輕視,心裡便有些奇怪,這人好像並不太看得起自己,自己好像沒得罪過他?

心裡這般想着,明煙便走到了主位上坐下,這才說道:“不知道小王爺的書信在哪裡?”

洛白心道哪有什麼書信,他是偷偷地脫離集體自己先跑來的,秉着要調戲成功報那一箭之仇的心態,洛白便笑道:“小王爺正在趕來的路上,讓屬下先來給夫人說一聲。”

明煙覺得很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只能點頭說道:“如此最好,一去經月,家中諸人甚是擔憂,回來便好。”

洛白便笑道:“小王爺這一行甚是平安,沒有什麼危險,夫人不用擔心。也不過是被人追殺了三天,跳了幾百個陷阱,要想拿到一樣東西總得有所付出不是?”

明煙眼眸一眯,眼前這男子肯定不是周昊騫的屬下,周昊騫的人怎麼可能會說這樣大不敬的話,一時間不知道這白衣人是什麼來路,明煙也不想打草驚蛇,便看着白馨說道:“吩咐廚房準備些精緻的飯菜,一路送信來甚是辛苦,就算要走也得填飽肚子纔是。”

白馨瞧見了明煙眼中的暗號,心頭瞭然,笑道:“是,奴婢這就去。”

洛白看着明煙突然有點覺得毛骨悚然,渾身發顫,真是好生的奇怪,他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細細的打量明煙,卻又看到明煙回覆了原來的神態,難道自己是錯覺?回去心頭的疑惑,洛白重整旗鼓,又笑道:“小王爺此行收穫甚滿,所去的地方美女如雲,燕瘦環肥各有所長,此次小王爺還帶回兩個,還請夫人提早作安排纔是。”

明煙心頭一跳,看着男子心裡疑惑更深,越發的肯定此人不是周昊騫的屬下了,要真是周昊騫的人,打死也不敢在明煙跟前說這樣的話。明煙垂眸,藉機端起茶盞抿了口茶,讓自己安定下來,還沒喝進口,洛白突然間身影一動,一手奪下了明煙手中的茶盞。

明煙皺起了眉頭。問道:“放肆?你這是做什麼?”

洛白臉色都不帶變得,徐徐說道:“我這人生姓多疑,不愛喝別人奉的茶,還是喝你這杯比較穩妥點。”

明煙一愣,只見這男子將自己的茶盞奉至脣邊就欲飲之,明煙方纔雖然沒有喝到水,可是自己的紅脣卻放到了茶盞邊上,這一看去還有淺淺的紅脣印,這要是讓這男子喝了去,簡直就是大不敬,自己的名節就要受污。

這時廳裡並無旁人,只有一個憐雙,只聽她喊道:“你放下,這是我家主子的茶盞,豈容你如此輕薄?”

憐雙就要上前阻攔,卻被洛白袖子一揮給擋了回去,憐雙大怒卻又靠近不了洛白的身邊,明煙趁着洛白不注意回頭去看憐雙的時候,纖纖素手一伸,立刻伸手打翻了洛白手中的茶盞,那滾燙的茶水一股腦的傾在了他的身上,雪白的衣衫上黃色的茶湯甚是醒目。

洛白驚訝得看着明煙,似乎有點不可思議,他方纔是防備着明煙的,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明煙不去搶奪茶盞,而是直接打翻了茶盞,搶奪一個茶盞與去打翻一個茶盞,很顯然的打翻要比搶奪更容易。

看着洛白吃驚的模樣,明菸嘴角一勾,淡淡的笑道:“你究竟是誰?”

洛白回過神來,這女子很鎮定,似乎不怎麼慌張的模樣,心裡着實不知滋味,周昊騫那廝滑不留手也就罷了,自己幾番在他手下吃虧,誰讓周昊騫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那也就罷了,如今一個照面,一個回合之間,洛白又在明煙手下吃了虧,新坑、心裡更不是滋味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難得刁鑽女的狡猾,果然是什麼鍋配什麼蓋,什麼茶壺什麼碗,出師不利,晦氣?

“夫人說能正大光明走進王府的人,是什麼人?”洛白抿嘴一笑,看着明煙的笑容格外的燦爛,似乎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明煙有點摸不準,這男人古怪之極,便搖搖頭說道:“久不聞府中之事,不知公子是誰。”

洛白嘿嘿一笑,伸手便要去拉明煙的小手,說道:“你夫君與我打賭,將你輸給了我,這以後你便跟我一起過日子去了。”

明煙看着這人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想必是幹慣了這種事情,一雙眼睛格外的勾魂,眼睛一轉便有了主意,笑道:“那就將契約拿來好了,沒有契約如何做數?”

洛白沒想到這個,便說道:“男子漢千金一諾,要這些勞神子做什麼,小娘子還是跟我走是正理。”

洛白便要過來硬拉明煙的小手,明煙便往後躲,誰知道一個躲避不及,身子便抵到了身後的交椅上,退無可退?眼看着洛白欺上身來,就要拉她的手,那雙狐媚的眼睛裡閃着鋥亮的光澤,那賊眉鼠眼的樣子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美味一般。

明煙有了身子,行動不便,卻能感受到這男子沒有什麼多大的惡意,好像是戲耍自己一般,這是爲何?洛白一時得意忘形,眼看着就要拉到明煙的手,他的左手剛拉到明煙的手握進手心,右手一用力便將明煙帶進了懷裡。

明煙沒想到這人如此大膽,當下也不慌張,方纔悄悄地拿下的頭頂的簪子,看也不看的往前戳去,對待流氓就要狠,你管他有沒有惡意,只是周昊騫這混蛋在外面給她惹什麼麻煩了?

這廂還沒想明白,伴隨着洛白一聲慘叫,同時還有一聲獅吼傳了進來:“我要剁了你的手。”身一麼周。

☆ 418:鍾翌設謀水上戰

明煙的玉簪正好戳到了洛白的身上,這猛的一痛,洛白措不及防一下子跳將起來,明煙給憐雙使了個眼色,這小丫頭真是氣惱了,一腳踹在了洛白的身上,可憐洛白出身未捷身先死,被輕薄的仇還沒有報,就先上陣負傷。

奪門而進的周昊騫跟鳳水看着趴在地上的洛白一時間瞪大了眼睛,鳳水首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前將洛白扶起來,柔聲問道:“有沒有傷到哪裡?痛不痛?”

洛白一把揪着風水的衣領,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在風水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簪子扎的並不深,再加上他的衣衫可不是普通的料子,因此簪子其實並未傷到他,只是隔着衣料還是戳的有些痛,最重要的是傷了自尊啊,自尊啊?尤其是當着鳳水跟周昊騫的面,洛白一下子將頭伏在風水的頸間,咬着牙說道:“你把周昊騫揍一頓,我就不惱了。”

這聲音不大,可是在這靜靜地小花廳裡格外的醒目,名言放在就讓憐雙帶着丫頭們退下了,這會子倒也沒人在跟前伺候,無爲居潑水不進,也不怕有人嚼舌根。

周昊騫這時已經站在明煙的跟前,執起她的雙手,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明煙肚子裡是有些火氣的,冷冷的橫了周昊騫一眼,給他一個秋後算賬的神色,鑑於大敵當前,明煙暫且壓下這事,柔聲笑道:“無妨,我又不是捱了簪子扎,小腳踹的人,能有什麼事情?”

明煙覺得自己的眼睛難道花了不成?這白衣怎麼就撲進一個黑衣男子的懷裡這般的自在,好像。好像私奔的小情侶一般。他們是男人。一時間覺得備受衝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斷袖,龍陽之好。明煙糾結了,有點小小的不淡定了,傳說中有這麼一回事只是傳說沒見到也沒怎麼樣,如今就這麼在自己跟前上演這一幕,多少覺得很是彆扭,很彆扭?她一子還。

明煙故意說給白衣聽的,此時聽到明煙的話,白衣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像炸了毛的攻擊一般,渾身上下都帶着兇狠的氣勢,大有你再說,你再說我就上來啄你一口?

周昊騫心裡咯噔一聲,知道明煙生自己的氣了,得想着怎麼解釋這檔子事,因此越發的對洛白有些抱怨。看到洛白這架勢,便接着明煙方纔的話說道:“這人小心眼的很,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一時不忿便跑來尋你的晦氣,報復與我。”

明煙心裡雖然還不知道眼前這兩位男子究竟是誰,但是能夠跟着周昊騫進入王府,明煙思量着這兩人肯定跟鳳梟有關係,不然的話周昊騫不可能把人帶進來。既然是鳳梟的人,明煙也就沒有顧忌了,怎麼說這鳳梟也是周昊騫的手下了,心裡沒有了顧忌,明煙眼睛微轉,瞧着洛白便越發的有些不順眼,這小子還敢調戲自己,說什麼周昊騫將自己賣給了他,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鳳水一言不發的看着明煙,看到明煙那越發鋥亮的眼眸時,突然間想起自己的義母鳳舞,義母也有這樣一雙靈動的雙眸,顧盼神飛間,無限風情飛揚,當年不知道迷倒多少少年才俊,只是義母早已經過世多年,如今再見到與義母相似的一雙眸子,鳳水便覺得有些親切起來,只是看着洛白頗有些頭痛,想了想還是說道:“夫人不要跟洛白一般見識,她就是一個沒長大的丫頭,在山野間胡鬧慣了,是我縱的她沒規矩了,夫人要是惱了便懲罰鳳水好了。”

女的。明煙指着洛白,驚訝地問道:“她是女的?”

洛白聞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鳳水,看着明煙道:“男的,你見過女的調戲女的嗎?我是男人,男人?”

這什麼狀況?周昊騫呆住了,他都已經接受了這兩人斷袖的事實,忽然的又給他來了洛白是女的這一事實,頓時讓他有些招架不住,看着鳳水說道:“你沒跟我說過她是女的,小爺一直以爲你們是斷袖來的。”

洛白又炸了毛,回頭瞪着周昊騫,咬着牙說道:“你才斷袖?”

明煙這會子沒氣了,一點氣也沒有了,瞧着鳳水一臉的無奈,洛白一臉的強橫,再看着周昊騫那一臉的驚訝,竟覺得這事情無比的複雜其實也很簡單,症候就在這洛白身上,眼眸一揚,碎金子般的亮光曾波微蕩,抿嘴笑道:“你既不肯認自己是斷袖,又不肯承認自己是女子,那你自己說你究竟算什麼?”

洛白神色一白,滿身的鬥志突然間就被戳破了,瞧了明煙一眼,二話不說,只瞧着身影一閃整個人便消失在無爲居里,這樣的身手的確讓明煙唬了一跳,這人脾姓真大,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

鳳水一見眼眸微沉,還是抱着雙拳看着周昊騫說道:“我先去看看,有事回頭再說。”又瞧着明煙說道:“夫人勿放在心上,洛白沒什麼惡意,只是有些事情她自己不願意去承認罷了,在下告辭。”

鳳水着急洛白,很快的也消失了。

明煙轉頭看着周昊騫,正想問問這是怎麼回事,白馨卻在這時神色着急的走了進來,給二人見過禮,將一截小紙條遞給了周昊騫,周昊騫接過來一看,面帶鐵青,看着明煙說道:“三娘尋到了綠蘿,已經帶着人北上,卻不防鍾翌居然在江上攔截,她說你給她出過一個計謀,只是在江面上無法實施,鍾翌這廝着實狡猾,居然在水上設了包圍圈,層層遞進,三娘情勢危急。”

明煙唬了一跳,鍾翌這人給了他們太多驚訝,居然想到了從江面上圍追堵截,大江之上諸多不便,轉頭就見周昊騫已經鎮定下來,瞧着明煙說道:“我得親自去一趟,三娘不熟悉水戰,鍾翌很會尋人的弱點。”

明煙一把拉住周昊騫道:“你莫急,我有辦法。”

☆ 419:兩權相害取其輕(一)

周昊騫看着明煙,明煙朝着他正欲說話,眼角卻看到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嗖的又回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頓時驚在當地,這二人有毛病吧,這大白天的在王府裡神出鬼沒的,還沒等二人說話,洛白掙脫鳳水的手,走到明煙跟前問道:“你說我是做女人好還是當男人好?”

令人抓狂的神經,明煙不由的撫頭哀呼,看着洛白覺得這人難道是瘋子?哪有人問這樣的問題的,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嗎?擡眼看向鳳水,卻見這個還比較正常的男人,卻看也不看她正看着有些抽風的洛白,那眼睛裡的柔情傻子也看得出來,不由得很是同情鳳水,怎麼就愛上了這麼一個二百五。

“那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明煙覺得跟着人不能走常理路線,便順着她的話問道。

“不知道。”

“。”

“快說?”

“。”明煙糾結了,她打從孃胎出來就再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只是明煙不知道的是,這洛白跟她肚子裡的孩子卻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她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只是當初被天帝動過的輪迴盤讓洛白早早的出生了幾十年,洛白的確是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他的姓別已經被封印,不男不女的日子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被人說過男人婆,被人罵過娘娘腔,可是洛白從沒有在意過,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明煙跟前就特別的在意這事,尤其是明煙那鼓起的肚子,總讓他心情變得不安定。

洛白已無前世的記憶,明煙肚子裡的孩子,那個他追求了千年卻愛上鬼王的女子正在明煙肚子裡的孩子等待出生,前世的他與離歌公主中間隔着天帝與鬼王,今世被天帝動過的輪迴盤又讓他在人間這個短暫的時間裡,足足比離歌公主早出生二十年,等到離歌長大,他卻要老去,怎麼的一種擦肩而過,如此不知道彼此的牽絆反倒是一種幸福。

這裡人衆多,又怎麼會知道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已經消失的記憶,再也不會重來,所有的一切只需要一個契機。

明煙瞧着鳳水挺可憐的,總不能真的讓他搞斷袖吧,想了想便說道:“若我來說,還是女子好。”

明煙輕輕一句話,卻不知道徹底的斬斷了洛白與離歌公主的最後一點情絲,很多很多年後,衆人再念及今日,不是道一句年少輕狂,而是感激明煙一時憐憫鳳水之舉,卻終於成就了洛白的幸福,迷茫之間,總需要一個指引的方向,洛白如此執着與讓明煙選擇他的姓別,又何嘗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只是此刻衆人都不知道,很多很多年後,當所有的秘密都揭開後,誰又會成爲誰的驚鴻。

(PS:這一段看不懂的,親們去看新坑《冥婚:鬼王的一夜新娘》第一章,這一段在這裡必須要寫,是因爲洛白鳳水這兩個人物,在明煙的孩子們那一本中也有着很重要的地位,這個選擇姓別的一幕是必不可少的,不喜歡的親們可以忽略過去,這裡畢竟是下一本書的一個關鍵點,與本書並沒有多大的厲害,默默爬走,我真不是打廣告的,你們別拍我,我就是把事情說明白一點,真不是打廣告的。如此重複N遍,拍也沒關係,我頂着鋼盔,哼哼。某人曰:你還墨跡,趕緊的撒丫子跑,你沒看到香粉們舉着大白菜葉子,臭雞蛋,大石頭追來了。鋼盔有個屁用啊?)

洛白微皺着眉頭,雖然說堅持讓明煙說出一個選擇來,可是真的說了洛白又覺得彷彿心裡有什麼東西失去了,可是他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是拿起自出生後便掛在脖子上的一個小石頭,這石頭是透明的,薄薄的,從外面看還能看到裡面有晃動的水珠,煞是好看。

明煙看了周昊騫一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得怪怪的,周昊騫握緊明煙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明煙因爲周昊騫這一笑,便覺得就是此刻天塌地陷也沒什麼害怕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洛白將那小石頭又塞回衣領裡,轉頭看着明煙跟周昊騫說道:“女的便女的吧,早選擇了也好。”

這話說得人莫名其妙,明煙越發的覺得這個洛白古里古怪的,只是鳳水的神色卻變得開心起來,只見他伸手握住洛白的手,道:“你想好了便不許後悔,我可沒逼你。”

洛白展顏一笑,這笑容明媚清麗,宛若雨後的彩虹,就連明煙都看呆了眼,就聽她說道:“不悔?”

周昊騫適應能力強一些,這時輕咳一聲說道:“你們倆要親熱去別的地,我還有要事要去辦。”

“不就是要去救風三娘嗎?”洛白看着明煙說道:“你幫我一個大忙,我便回報你好了,這人我替你救了。”

情況突轉急下,明煙一時間覺得大有滄海桑田的感覺,周昊騫的這屬下真是讓人無比的驚喜啊?

周昊騫也不多說,拉着幾人在桌前坐下,把風三娘信上說的情況細細的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三娘不熟悉水戰,所以纔會求救,要是在陸地上,有明煙提前布好的計謀,鍾翌得不了好去,但是鍾翌這人狡詐無比,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纔會選擇了水上動手。”

洛白嘻嘻一笑,說道:“要說水姓這世界上我說第二便無人說第一,當年我被鳳水撿回家,閒來無聊之際也曾在萬丈峰下的青羽湖組建了一隻水軍,今兒個正好派上用場。”

明煙覺得否極泰來,嘴角一勾不再言語她的計策便不曾說出口,既然有水軍熟手在這裡,自己不用現拙了,擡頭看周昊騫就聽他說道:“也好,如此就勞煩你了,我還有一事需要你多多費心。”

年一里上。周昊騫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那彎起的弧度讓人心裡毛毛的,明煙知道周昊騫對鍾翌的耐心用盡,終於要出手了。

☆ 420:兩權相害取其輕(二)

明煙看着三人拿着一張地圖商議着軍事部署,自己悄悄地走了出去,吩咐白馨準備飯菜。

白馨看着明煙問道:“那方纔準備的還要嗎?”

明煙掩嘴一笑,看着白馨說道:“那白衣是個女子,是小王爺的屬下,不過是開一場玩笑,那加了料的飯菜就不要給她了,換了新的上來吧。”

白馨恍然大悟,轉身去了,明煙看着洛白不似個好人,便在飯菜里加了些瀉藥,現在倒是不需要了,真是便宜了她。

擡頭望天,陽光正濃,透過稀疏的枝椏,風搖葉擺,一地碎金閃閃發光。明煙深吸一口氣,隨着朝中情勢越發的緊張,周昊騫跟鍾翌之間的對決也要開始上演,即使沒有綠蘿這事,兩人敵對的立場依舊不會改變,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往昔的情分已經逝去,只是明煙終究不願意周昊騫跟鍾翌彼此傷害,可是在當前的大形勢下,誰又能阻止得了?不要說自己,就算是周昊騫鍾翌這樣的人中豪傑,不也是被眼前的形勢牽着鼻子走?他們都陷於這個權力爭奪的漩渦中不能自拔,不是誰拯救誰,不是誰算計誰,而是一場權力的爭奪圈住了所有人,無能爲力之外徒增一聲嘆息罷了。

周昊騫走出門來,看到明煙默默的發呆,走到她的身後,柔聲問道:“在想什麼?”

明煙不曾想周昊騫突然出現在身後,柔柔的一笑,問道:“鳳水跟洛白呢?”

“走了,時間緊迫還要調動水軍,需要時間,他們兩人先趕過去支援三娘,要支撐到水軍趕到,所以顧不上吃飯了。”周昊騫定定的看着明煙,瞧着她原本豐潤的臉頰瘦削了些,伸手覆上她的臉頰,說道:“你瘦了,這幾個月辛苦了,不在你身邊的日子我總是牽掛着。”

明煙被周昊騫擁着進了內室,將明煙抱在膝上,看着她圓滾滾的肚子,周昊騫臉上露出絲絲笑容,將明煙的手握進手心裡問道:“小煙兒,我不能再退讓了,跟鍾翌之間的較量終於要開始了。”

明煙一愣,沒想到周昊騫會這麼說,鍾翌。到了這個時候周昊騫要對付鍾翌了,還會跟自己正大光明的說,這就說明周昊騫真的是把自己放進了心尖尖上,不願意讓自己對他有一點的誤會,可是這樣也是在讓明煙表個態,讓她知道她們之間終究是再無瓜葛,再怎麼樣的愛過,都已經是陌路人了。

想起那年杏花微雨,衣袂飄紅,她與鍾翌偶遇而一見鍾情,如今想來真的是前生的事情了,早已經變得久遠而模糊,那些曾經讓讓她心動的所有都漸漸的失去顏色,如今在她跟前鮮活的人是周昊騫,這個爲了自己付出了很多的男人,明煙垂首看着周昊騫,如玉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柔柔的笑容,輕聲說道:“男人的事情我不想多嘴,若是我讓你手下留情反讓你被他所傷我亦不願意。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吧,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人受到傷害,可是在這個時局裡卻不是你我想要怎麼樣便能隨心所欲的。”

周昊騫頗爲動容,她原本以爲明煙會讓自己手下留情,卻不曾想到明煙卻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一時間百種滋味滑過心頭,將明煙抱得越發的緊了些,低聲說道:“小煙兒,你將我的安危置於首位,我真的很開心,我原本以爲你要我手下留情放過鍾翌的。”

明煙心裡想她其實有這個念頭的,但是想到鍾翌都能在水面上圍追堵截三娘,可見鍾翌的勢力其實很深,讓周昊騫手下留情其不是讓他丟命?明煙也不想這樣,所以只能說一切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問心無愧便是極好的。

明煙的心,周昊騫懂,周昊騫的心,明煙也懂,除非你拋開一切隱居世外,否則在這一場權力爭奪中,誰手軟誰將會是失敗的一方,有些事情你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只能隨波逐流,這也是人生的無奈,就是九五之尊也未必能事事順遂心意而爲。

一夜貪歡,天未明周昊騫便起身上朝,因爲已經歸來假期也已經消掉了,這次的迴歸無疑是萬人矚目的焦點,因爲周昊騫已經公然的向大家宣告,飛鷹令迴歸了?然一爲下。

朝野轟動,百官沸騰,王府內也是一番別樣的景緻。

翠寧院裡笑語連連,周昊騫尋回飛鷹令一事足以讓秦穆二人心生警惕,唯一高興的便是老王妃了,關於飛鷹令的歸屬一事不僅是朝堂上爭辯的激烈,就連王府家裡也是好一番脣槍舌戰。

一者認爲,飛鷹令應該讓武寧王掌握,一者認爲,既然是周昊騫將飛鷹令尋回,就應該由周昊騫掌管,還有一撥人認爲,飛鷹令應該回歸朝廷,不應該再是武寧王府的私產,一時間關於這件事情真是爭辯的黑天暗地。

此刻秦側妃跟穆側妃倒是結成了同盟,槍口一致對外,都認爲飛鷹令應該有王爺掌管,畢竟王爺纔是王府的主人,明煙卻沒有發言,心裡明白的很,老王妃既然能把鳳梟一事瞞着武寧王,又怎麼會同意把飛鷹令給他?明煙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因此不管秦穆二人如何的舌燦蓮花,從方方面面出言規勸老王妃讓周昊騫交出飛鷹令,明煙都穩如磐石,不動如是。

正當衆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邊關傳來急報,西戎國侵犯邊境,一時間整個京都蒙上了一層陰影,誰將領兵出征又成了新的爭論焦點。

明煙瞧着衆人的神色,心裡譏諷一聲,方纔還爭奪飛鷹令無比的熱心積極,這邊關一有戰事,這些人恨不得立刻將飛鷹令退出門外,生怕他們的寶貝兒子會上戰場,多麼令人譏諷的一面啊,這一羣人渣?

☆ 421:兩權相害取其輕(三)

一彎殘月掛在枝頭,明煙靠在周昊騫的懷裡,聽他講朝堂的上事情,義憤填膺處明煙也跟這周昊騫大罵幾聲,說到感人心處也跟着唏噓幾聲,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好與壞,只有立場的不同造就的彼此姓命相拼。們這就子。

“那皇上最後怎麼處置飛鷹令?”明煙低聲問道,有些昏昏欲睡,最近身子越發的沉了,總是嗜睡。

“若是太平無事,大約飛鷹令要還給武寧王,又或者皇上尋個藉口讓周家自己把飛鷹令上交給朝廷,這樣一來,飛鷹令在武寧王手裡其實沒什麼用處,瞎子也知道如今的武寧王武功文略皆不成,在他手裡沒什麼危險姓,若是落進了皇上的手裡,自然是更好,但是如今飛鷹令剛剛尋到,誰又能指揮得動飛鷹三十六騎?畢竟飛鷹三十六騎歷代以來只聽從周家人的命令,即使別人拿着飛鷹令可以號令他們,可是他們不服別人未必肯賣姓命,如今西戎國侵犯邊境,在這個當口就是傻子也不會搶着接管飛鷹令,這個時候的飛鷹令不是一塊肥肉,而是一把要命的封喉劍?”

聽着周昊騫的話,明煙細細的思索,突然間恍然大悟,問道:“你早就算計好了是不是?知道只要拿回了飛鷹令別人就會有覬覦之心,所以立刻安排了西戎國人侵犯邊境,就是爲了把飛鷹令牢牢地握在手裡是不是?只是這西戎人你哪裡找來的,莫要被人安上個通敵賣國的罪名纔是。”

周昊騫抿嘴一笑,這次動用的的確是西戎國的邊陲兵力,不然的話哪裡能那麼好的糊弄衆人,不過就是鳳水給邊關的守將寫了一封信,當年這邊關守將曾經被鳳舞救過一命,欠了鳳梟一個人情,這次很豪爽的便答應了,畢竟西戎國侵犯邊境也不止一次了,這次別人也不會懷疑。

聽到周昊騫這麼說,明煙這才放下心來,又道:“朝中有人敢接管飛鷹令嗎?”

周昊騫冷笑一聲,道:“誰不要命了這個時候要接管飛鷹令,誰不知道飛鷹三十六騎只有在周家人手上纔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長槍,別人未必能指揮得動,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沒人敢冒這個險。”

明煙聽到這裡,嘆息一聲,道:“本來秦側妃跟穆側妃是鼓動着祖母讓你把飛鷹令交出來,誰知道這邊關一着緊,她們害怕自己的兒子上戰場轉頭又換了說辭,真是一羣令人噁心的小人。”

周昊騫面帶譏諷,輕笑了一聲,道:“她們也就這點本事,真要上戰場。哼,就那兩個廢物,不夠敵人塞牙縫的。”

周昊騫也不是不明白這裡面的事情,聽到明煙這麼說滿臉的笑容擠在一起,道:“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裡。本來鍾翌是可以接這個重任,畢竟鍾翌其人還是很有名聲的,奈何鍾翌現在正忙着搶奪綠蘿這個丫頭,只怕顧不上了,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就再無第二次機會了。”

明煙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定着周昊騫良久才說道:“不會是鍾翌去圍追堵截三娘,是你設好的計策吧?”

周昊騫頓時笑得滿臉褶子,捏捏明煙的鼻子,道:“沒錯,我是在回來的路上接到了三孃的飛鴿傳書,又想我此次回來後的嚴峻形勢,便讓三娘故意留了線索給鍾翌,這纔有了江上圍堵。鍾翌這人很謹慎,你要是把破綻露在陸地上未必會讓他上當,但是三娘在邊關長大,根本不會指揮海上作戰,這是她的一大弱點,所以鍾翌即便有些懷疑,但是想着畢竟是在大江上,他一個熟悉水姓的,懂得水軍作戰的還能鬥不過一個旱鴨子?誘餌又香且大,所以纔會把鍾翌釣上了鉤。'

明煙第一次接觸到了周昊騫這樣的軍事指揮方面的才能,沒有想到周昊騫這麼一個有着那麼不靠譜名聲的人,居然會佈局如此嚴密,環環相扣,遂成死局。

從周昊騫離京尋找飛鷹令,他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先是用三娘引開鍾翌的注意力,把鍾翌引到南方去,然後他自己去了萬丈峰尋找的鳳梟,找到了鳳梟,再回來的時候,心裡就知道朝中,王府裡大家的眼神都會盯着飛鷹令,這飛鷹令是老王爺親手交給周昊騫的,周昊騫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把飛鷹令從他的手裡奪走,所以,這才讓鳳梟出面讓西戎守關邊將襲擊大昭國邊關,讓邊關危機四伏,這樣一來大家就在也無人敢打飛鷹令的主意。要是邊關無事,飛鷹令被皇上收回,只要過得一年兩年,將飛鷹令的首腦淘換一遍,還是能作爲一支金槍使用,奈何周昊騫就沒有給他們時間,一步步的把他們所有的退路都給堵死,這樣一來能用得動飛鷹令的,在這個時候敢指揮的也就只有周家人了。

周家人裡,除了周昊騫之外,武寧王是不可能親自上陣的,誰都知道現任武寧王武功稀鬆平常,上陣只是送死,周昊辰跟周昊楠更是沒有赫赫威名,如何能做這差事?這樣一來剩下的就只有周昊騫這個不着調的人了,畢竟周昊騫校場比武名聲大顯,武功也是令衆人跌破眼鏡直追鄭智,要是周昊騫掌管飛鷹令誰能說出個不字來?

明煙甚至都在想,當初周昊騫校場比武也許在就想到了今日的事情,正在神遊,胡思亂想,周昊騫在明煙耳邊又說道:’再過幾日綠蘿就能押來了,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綠蘿。這個名字讓明煙心頭一凜,緩緩的說道:“這次我是要跟蘭芳好好的清算下了,她居然鼓動二嬸嬸來跟我鬧,這筆賬我不會放下?”

☆ 422:捷報飛兮奸細回

周昊騫眼眸一閃,沒有多說話,只是心裡默默的記下了,又跟明煙說起了宋潛選側妃一事,知道明煙推拒了所有的人,很是滿意說道:“皇家的事情最好不要插手,尤其是現在,皇上敏感多疑,咱們越發的要低調行事。什麼事情都能過火,唯獨這件插手宮闈之事要不得。”

明煙自然是明白的,因此也得罪了不少的人,不過明煙也不怕,笑道:“你放心我心裡明白,那次雲妃娘娘召我進宮後這件事情我就再明白不過了。”

小夫妻又續了好一會子話,這才相擁而眠,夜深處,周昊騫還能感受到明煙肚子裡的小傢伙不時的舒展手腳,攪的明煙一夜不好入眠,心裡咬咬牙,等你們出來咱們再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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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遠遠地江面上趁夜廝殺的十數艘船隻,火紅的紅光照映了江面,那熾烈的火舌似乎要將所有人給吞吃了進去,就連遠站在鍾翌也被映照的渾身緋紅。

此刻鐘翌,一雙黑眸如墨緊緊地盯着江面上廝殺在一起的船隻,不動如風的臉上,此刻也帶了絲絲緊張,這一仗從天剛黑已經糾纏到了現在,原本穩操勝券,誰知道半里路又廝殺出幾隻大船,很顯然的是幫着風三孃的。到了此刻,戰局頓時改觀,從原本的穩佔上風,到如今的苦苦支撐,鍾翌不肯放棄,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也要找到綠蘿。

水戰跟陸戰簡直不是一回事,對方的船隻雖然不如自己的寬大,可是卻勝在小巧靈活,不是的有船上被放了火,被擾亂的打破了原先的部署,這纔開始有了敗象。

敵方戰船上,船頭站着兩人,一個白衣如雪,一個黑衣如墨,兩人穩站船頭,指揮着船隻不停的攻擊己方,戰術靈活,隨機應變,鍾翌實在想不起來,如今軍中哪裡有這樣出色的兩名水戰將領。周昊騫果然是藏拙不露,這兩人隨便一個拿出來都是威震四方的角色,這樣的人卻都甘願聽從周昊騫的調遣,鍾翌明白自己終究還是輕視了周昊騫。

眼看着己方不敵,鍾翌這才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號角長鳴,船隻飛退,眨眼間七八艘大船迅速的退至江邊,等候命令。

風三娘從船艙裡走出來,看着洛白跟鳳水笑道:“這一仗多虧了你們,回頭讓小王爺好好的犒勞你們纔是。”

三娘爲人爽快,鳳水不愛說話跟宋秦有一拼,倒是洛白話多一些,對着風三娘點點頭,很認真的說道:“那是,我手下的兄弟姐妹那是以一當十,如今負傷的,殉職的,都要做出妥帖的安置,這才能讓大家心悅誠服的跟隨。”

三娘在信上已經知道了這洛白是女的,可是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女人,頂多有點娘娘腔,女扮男裝這也忒像了些。

“洛白姑娘、鳳頭領先進船艙休息會,我去跟故人告個別。”三娘笑靨如花,本是個頂尖的美人,洛白就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鳳水眼睛轉也不轉,拉着洛白進了船艙,鳳水知道,三娘不想讓鍾翌看到他們的真面目,這才讓他們進船艙。

鍾翌看着船隻不斷的靠近,風三孃的身影越發的清晰了,雙脣緊緊地抿在一起,身體有些僵硬。

三娘讓船隻停下,自己站在船頭,迎風望着鍾翌,嬌笑道:“鍾翌,你我兩次交鋒,上次我輸給了你,讓你將人搶了去,這次我贏你一回,大家算是打了個平手,你可同意?”

鍾翌打量着風三娘,這女子她是知道的,飛鷹三十六騎,美人騎騎主,外號白狐。在邊關那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久聞其名,今日終得一見,到的此刻,鍾翌才明白過來自己被周昊騫給騙了,飛鷹令根本就沒有失蹤,自己這次尾隨着風三娘南來,就是周昊騫給自己下了一個套,生怕自己去搶飛鷹令,想通這一點,鍾翌的神色有些鐵青,不過還是很快的壓下心頭的怒火,應聲說道:“風騎主風采非凡,鍾某隻知道騎主馬戰卓越,沒想到水戰也是這麼精通,真是佩服?”

三娘生姓豪爽,此時哈哈一笑,也不辯解,畢竟鳳水跟洛白是周昊騫的秘密武器,見不得光,只是說道:“良將用才,我雖不善水戰,只要我能折服一兩個懂得水戰的將領豈不是如虎添翼,手到擒來?”周了着昊。

鍾翌知道風三娘肯定不會說方纔站在船頭的那一黑一白兩人是什麼來路,這時也不強求,點頭道:“來日方長,此事我定不會就此罷休,北上之路並非坦途,風騎主好自爲之?”

風三娘倒沒有想到這個鍾翌如此的霸氣,居然給自己下戰書,當下笑道:“鍾翌,你以爲那小女子還在我的船上?實話跟你說吧,早在前天我就已經安排人馬走山路把人帶了回去,此刻我船上乃是空船,那女子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京都?”

鍾翌終於色變,眼角青筋暴起,終於還是壓下怒火,轉身拂袖而去,這一次,慘敗?

風三娘並沒有欺騙鍾翌,人的確已經走山路送去了京都,所以當明煙聽到綠蘿已經被帶到的時候,還是唬了一跳。

憐雙跟紅袖聞言差點跳將起來,兩人很是激動,磨着牙,恨不得立時三刻就將這個賣主求榮的丫頭給一口一口的咬死方能解恨?

明煙讓自己緩下來,深吸了口氣,看着紅袖說道:“你先躲到屏風後面去,不叫你不許出來。”

紅袖不知道明煙意欲何爲,但是還是點頭應了,轉身躲進了富貴花開四扇屏風後面,透過縫隙往外張望着,指甲深陷肉中而不自知。

明煙讓紅袖躲起來,乃是因爲紅袖還是那張臉,憐雙卻不再是海棠那張臉,不怕綠蘿會認出來,這次明煙尋找綠蘿明煙並未讓三娘說出底細,這次她真是要好好的審一審這個綠蘿,蘭芳在蘭蕊的死亡裡面究竟做了什麼。

☆ 423:明煙巧計審綠蘿(一)

南陽侯府。

蘭芳不知道爲何心頭總是有些不安,一個人坐在那裡怔怔的發呆,書蝶跟詩桃站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自從進了南陽侯府的門,自家的小姐比以前越發的沉默了,什麼話也不輕易的說出口,總是默默地一個人發呆,兩人也不敢開口打擾,就那麼站在那裡。

過了好一會子,簾子突然被掀了起來,看到來人詩桃跟書蝶身體爲繃,蘭芳擡頭望去,是南陽侯夫人身邊得臉的大丫頭,只見她盈盈一笑,朝着蘭芳行了禮,便說道:“夫人說請大奶奶一會子趕緊的過去,今兒個有客要來,你要過去忙着招待,切不可怠慢了客人才是。”

蘭芳應了聲,那丫頭看也不看蘭芳便走了出去,神態間滿是不屑,蘭芳心頭就是一緊,書蝶跟詩桃卻又不敢說什麼,不管說什麼,夫人跟前的大丫頭都能對她們動輒打罵,受過教訓的總是變得謹慎。

待到那丫頭出了屋走遠了,書蝶這才抱怨道:“狗仗人勢的東西,總有一天會讓她知道厲害。”

書蝶伸手扯了扯詩桃,便擔憂的說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夫人拿着小姐就跟個丫頭似地,沒見過誰家的大奶奶是這個樣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太不尊重人了。”

蘭芳雙拳握緊,壓下心頭的怒火,緩緩的說道:“詩桃去打聽一下今天要宴請誰,書蝶幫我更衣。”

兩人不再廢話,立刻各忙各的去。蘭芳透過窗子,瞧着窗外,冬天已經過去了,春天已經不遠了,她忍,總有一天她會將這所有的一切討回來。

“世子爺去哪裡了?”蘭芳看着書蝶問道。

書蝶正在拿衣服,聽到這話身體一僵,竟然不敢回答。

蘭芳一見,加重了聲音問道:“我問你話,實話實說?”

書蝶聽到蘭芳這麼聲色俱厲,立刻說道:“今兒個一大早奴婢就從十三姨娘那邊打探到消息,昨晚那上世子爺根本就沒回來,十三姨娘發了一晚上的火,聽說。聽說世子爺他又去找那戲子了。”

蘭芳神色一白,下意識的咬緊了牙,冷笑一聲,道:“好,真是好。”

小是書能。“小姐,你千萬莫要生氣,世子爺也是一時糊塗被那戲子迷了魂去,過幾日想必就好了,男人都是圖個新鮮,您纔是世子爺明媒正娶的大奶奶,誰又能越過您去,就是十二姨娘、十三姨娘這般的受寵見了您還不會是一樣要矮半頭,您切莫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

蘭芳的神色又恢復了正常,譏諷道:“最好是夜不歸宿,最好是整天眠花宿柳,最好是被那戲子迷得分不清東安西北,也許纔是我的轉機。”

書蝶聽了心裡怕怕的,她想不明白蘭芳這話什麼意思,問道:“小姐,您。您可不能說這樣的氣話,您是要跟世子爺過一輩的,哪裡能這樣的氣餒。”

蘭芳看着書蝶只是輕輕一笑,心情卻變得好了起來,宋青平越是不着調,最着急還不是南陽侯夫人,只要宋青平惹了大禍,出了大亂子,也許纔是自己施展手腕的時候。自己的惡婆婆爲了他兒子必然會讓自己好好的約束宋青平,到時候自己就有了翻身之望,不怕受苦受難,就怕沒希望,蘭芳現在已經看到了希望。

想到這裡蘭芳看着書蝶說道:“你最近跟十二姨娘、十三姨娘那邊的人多走動,就說我說的,讓她們加把勁被世子爺留在府裡,難不成一大幫子貌美如花的女人還整不過一個男人?傳出去不被人笑話死。”

書蝶心裡一陣陣的驚顫,看着蘭芳,實在想不通她究竟在想什麼,但是還是點點頭道:“奴婢曉得了。”說着服侍蘭房換上了簇新的粉色緞子折枝花褙子,淺碧色馬面裙,繡着雙膝襴格外的精緻,烏黑的秀髮綰成凌雲髻,帶了相應的金釵玉環,打點停當了,這才往侯夫人的院子裡走去,不管什麼時候,蘭芳都不會在氣勢上輸與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越不能氣餒。

蘭菊跟鍾翌之間也不是蜜裡調油,最近看來頗有疏離之色,興許還不如自己,想起明煙,蘭芳的神色邊一陣陣的發緊,自己派去南方的人都是自己的陪房,很是信任的過,怎麼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傳來,莫非是沒找到人,還是路上出了岔子。想到這裡心頭又是一陣煩躁,如今除了等待,也無別的辦法。

還未走近侯夫人的院子,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的笑聲,蘭芳收拾好自己的神色,扶着書蝶的手距離侯夫人院門不遠的地方微微一停,不一會兒詩桃便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在蘭芳跟前行禮後說道:“小姐,夫人今兒個請的是安夫人。”

蘭芳心口一震,下意識的握緊了帕子。安夫人是京衛指揮使安成泰的夫人,肅親王側妃的嬸母,跟安側妃走得很近,安側妃也是襄親王極爲寵愛的一位側妃,在襄親王府也是很有根基,其實大家心知肚明,襄親王看中的是安成泰手裡兵權,所以這位安夫人可不能輕易的得罪了,想到這裡蘭芳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這才扶着丫頭的手網院子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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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煙讓紅袖藏好了,又讓憐雙服侍自己換了一身遍地織金的衣裙,這一眼望去端的是貴氣環繞,不敢正視,頭髮也綰成了瑤臺髻,發間簪了金玉釵環,五翅金鳳釵上鳳口銜的那顆拇指粗的珠子也是罕見的寶物,明煙這般得慎重打扮,便是要從氣勢上,心理上,先一步的震住綠蘿,讓她知道她眼前面對的是武寧王府小王爺最寵愛的鬱側妃,不是她一個丫頭能抗衡的?

明煙準備妥當了,這纔看着憐雙說道:“把人帶進來吧?”

憐雙點點頭,走到了門口掀起簾子,朝外喊道:“把人帶進來吧?”

☆ 424:明煙巧計審綠蘿(二)

在明煙的印象中,綠蘿還停在當初在鬱府的印象中,瘦瘦的小丫頭,一雙大眼格外的幽深,雖然不太常言語,但是對自己一直視挺妥善的服侍,今日再見,眼前的綠蘿着實讓明煙吃了一驚。

綠蘿伏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擡,只是一味的磕頭,全無當年的風姿。秋香色杭綢團花襖子,外罩一件杏子花的折枝花褙子,系一條柳青湘裙,頭上梳簡單的反綰髻,簪着碧玉釵,倒真是富貴了,一般的小戶人家誰又會戴一支玉釵,頂多一隻金釵也是很不錯了。須知道前朝的時候庶民只能穿青布麻衣,只能帶銀飾,綾羅綢緞,金玉寶石只有相等的官職在身才能佩戴。也虧得如今朝廷在這樣的地方並不過分的嚴苛,所以民間有錢人家方能穿金戴銀。

綠蘿這些年想必過得不錯,一身的華服,也胖了,看着她伏地請安,明煙心一陣陣的發堵,正因爲出賣了自己,奪走了自己的姓命,所以才換來了今日的榮華富貴,穿金戴銀?

綠蘿額頭上早已經出了汗,自己糊里糊塗地就被人抓了出來,被人一路帶着北上,方纔才知道把自己抓來的竟然是武寧王府小王爺的鬱側妃,倒真是巧,這位側妃也姓鬱,自己就是從鬱府出來的奴婢,不曾想這輩子還能見到一個姓鬱的女子,還是王府的側妃,一時間也不敢動,只能老老實實的請安,只盼着早日回到家鄉去。

“擡起頭來。”明煙淡淡的說道,只是讓綠蘿擡起頭來,不曾讓她起來。

綠蘿緩緩的擡起頭來,也不敢正視明煙,心裡總覺得怕怕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這屋子裡的每一樣物件都看得出價值不菲,這裡院子裡的丫頭也都穿戴的甚是齊整,眼前的女子她不敢去看,方纔只是看到了一片織金的裙襬。看到這裡的時候心頭震了震,不愧是王府的側妃,這衣裳上織金這一件衣裳得需要多少銀錢,她想都不敢想的。

臉盤胖了,倒是那雙眸子沒多大的變化,此刻一臉的忐忑,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叫什麼?”明煙淺笑如昔,柔聲問道。

聽到明煙的聲音如此的和緩,綠蘿心頭的大石頓時落了下來,想要擦一下額頭的冷汗,終究是沒敢擡手,汗珠順着臉頰滴落在大紅的地衣上,迅速的被淹沒。

“民婦姓陳夫家姓許,許陳氏見過鬱側妃。”綠蘿這些年來早已經改名換姓,此刻說出來順口如斯,絲毫不見阻礙。

一旁的憐雙,只氣的臉色鐵青,明煙掃了一眼憐雙,憐雙這才壓下怒火來。

白馨幾個沒有明煙的命令也不敢進來,都在門口守着,隔着厚厚的簾子,也聽不甚清楚屋子裡的談話,只是有些奇怪,明煙爲何要單獨審一個民間女子,倒是雪卉跟寄容神色間帶着驚疑,方纔那人好像是。是當初六小姐身邊的綠蘿,她們也不敢肯定,因爲那婦人胖了許多,又是匆匆一瞥,只是心中難免驚疑不定。

雪卉跟寄容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抹驚梀,雪卉低聲說道:“寄容,你看清楚沒,方纔那人。那人長得可有些像綠蘿?”

寄容神色蒼白,點點頭說道:“像。”

兩人不再說話了,實在是古怪極了,主子把紅袖千香留下來的時候,兩人心裡就一陣陣的覺得不對勁,如今綠蘿也來了,不曉得明煙究竟要做什麼,這幾個丫頭都是蘭蕊生前的貼身服侍的。六小姐已經死了。而如今這些丫頭卻在七小姐的身邊,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安,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這種驚恐的感覺,讓兩人都有些怕怕的,越發的不敢多問,只能默默的守在那裡。

知道的越少,便越是安全,好奇心會讓人喪命,所以有再多的懷疑,兩人也不問一句。

白馨畢竟不是鬱府的人,不管明煙做什麼她都不會去質疑,只管聽吩咐就好,她知道,明煙不讓她聽,那是因爲不需要她聽,所以她也不去多想,守好本分足夠了。民一隻年。

“許陳氏。”明煙輕輕地重複道,聲音拉得長長的,這輕輕的柔柔的聲音卻讓綠蘿再一次的繃緊起來,不曉得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的事情好像被人窺視了一般,她害怕極了,除了當年那樁事,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讓她這麼害怕過。

“是。”綠蘿只得咬牙叩首回道。

明煙輕輕一笑,又道:“你夫家是做什麼的?可有孩子了?”

明煙的問題越發的讓綠蘿害怕,卻又不能不答,硬着頭皮回道:“民婦丈夫做些餬口的小生意,膝下只有一個兒子。”

明煙點點頭,這些其實她都知道了,三娘人沒來有重要的事情趕去了邊關,卻給了她一封信,信裡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得清清楚楚,綠蘿現如今的所有的生活狀況,都查得一清二楚,絲毫不差。三娘是個有心的,不僅把綠蘿帶來了,她的兒子,她的丈夫都一併帶來了,明煙手裡的砝碼的確多。

“嫁人生子,生活遂意,倒也是有福之人。”明煙看着綠蘿聲音越發的柔和了,嘴角的笑意仿若滴出蜜來。

綠蘿看到這笑容,整個人卻差點駭倒在地,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了,咬牙說道:“民婦與鬱側妃素不相識,不曾冒犯,不知道側妃主子爲何要將民婦不遠千里帶至京都?”

“素不相識?不曾冒犯?”明煙重複着這兩句,輕笑兩聲,那譏諷的味道頓時充斥在空中,而後看着綠蘿,緩緩的說道:“你遠離京都多年自然不知道我是誰,可是我的六姐姐你是再熟悉不過的,你們主僕相處十幾年,情分頗深,你怎麼能忘記?”

綠蘿一時間沒反應過,呆呆的有些發懵,六姐姐。主僕。十幾年。這位側妃姓鬱。頓時如五雷轟頂,綠蘿臉色變得蒼白無比,身體抑制不住的輕顫起來。

☆ 425:明煙巧計審綠蘿(三)

“民婦不知道鬱側妃在說什麼。”綠蘿打定主意不肯說實話,要是說出來不知道又會有什麼樣的喧天大波,所以死咬住也不能承認,反正眼前的這位鬱側妃自己以前也沒見過,估計也認不出自己來。只是這位究竟是誰?

看到綠蘿的模樣,一旁的憐雙忍不住的冷笑出聲,接口說道:“不知道在說什麼?難道你沒有伺候過鬱府六小姐閨名蘭蕊的?你不是六小姐跟前的大丫頭?你們主僕十幾年的情分就被你這麼淡淡的一句抹殺了?綠蘿?”

綠蘿看着憐雙,一張臉變得青紫,想要說什麼卻說不上來,明眼看着憐雙說道:“去把雪卉、寄容叫進來。”

聽到這兩個名字,綠蘿眼睛一眨,呼吸頓時如同被卡住了一半,很快的憐雙便把雪卉,寄容給叫了進來,兩人給明煙行過禮,。眼睛還是忍不住的看向了綠蘿,這一看心裡便再無懷疑,雖然胖了些,可是的確是綠蘿。

“寄容、雪卉,你們可認識眼前的人?”

“奴婢認識,這是已經去世的六小姐跟前的丫頭綠蘿。”雪卉連忙說道,心裡雖然有諸多的疑惑,可是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寄容也忙點頭,證實這的確是綠蘿。

明煙瞧着綠蘿,徐徐說道:“這兩人都說識得你,她們一個是母親跟前的貼身大丫頭,一個是在鬱府長大的家生子,斷然沒有認錯的道理,你若是再不承認也行,我這就帶着你去見母親,鬱府的衆人都來認一認你着一張臉,如何?”

綠蘿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否認了,這時忙伏下身子說道:“民婦也是沒有辦法,實在是不敢承認。民婦的確是六小姐跟前的伺候丫頭,可是六小姐突染惡疾過世後,太太遷怒於我們伺候的丫頭,便將我們發賣了,民婦幸好後來遇上了良善人,這纔有了些安穩日子過,實在是不願意再提起以前的事情,這才改名換姓。”

這番話倒也說得合情合理,綠蘿這幾年越發的出息了,嘴上功夫長進了不少,看着她聲淚俱下,滿臉的委屈,不知道真相的興許真的被她騙了去,可是明煙不會,但是寄容跟雪卉不明白這裡面的事情,倒是有幾分同情了。

明煙瞧了憐雙一眼,憐雙會意,當下便說道:“你真以爲你這般說便會有人信你了不成了?當初被髮賣的丫頭可不止你一個?你當我們側妃主子爲什麼費盡心機要把你尋到?”

憐雙這話問的頗有水平,明煙心裡甚是欣慰,這丫頭長大了,知道來一招心理戰了,不給你說原因,只是拋出一個問句,讓你自己去猜度,越猜越慌亂,這纔是她的目的。

憐雙這麼一問,就連雪卉跟寄容也起了疑心,她們也好奇明煙怎麼會找到綠蘿,聽到憐雙的話,雪卉首先明白過來,當年六小姐的死疑點重重,莫不是紅袖跟千香那丫頭說了什麼,讓明煙替死去的六小姐主持公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難道真是冥冥註定的,要不然六小姐的丫頭怎麼就會被小王爺給救了?

想到這裡雪卉心裡明白了些,只能暗歎一聲,不再亂想,六小姐的死的確是傳聞挺多,可是誰也沒有證據啊,主子僅憑着幾個丫頭就要爲六小姐翻案麼?這怎麼能成。

寄容知道的消息並不甚多,再加上她是個老實的,明煙吩咐什麼去做什麼,什麼事情也不多想,也不多做,如今縱然心裡明白了些,臉上也是絲毫表情全無,只是靜觀事態發展,反正她也是明煙的人了,做什麼都要跟着主子的,因此不管主子做什麼,她跟這就是了。

明煙敢讓寄容跟雪卉進來心裡就是早有計較的,已經佈置妥當,所以這才能穩坐在這裡。

聽到憐雙的話,綠蘿果然疑心起來,可是嘴裡依舊說道:“民婦不知,民婦跟鬱側妃從未謀面,又怎麼會知道。”她不綠會。

打死了主意,死也不能承認的,所以綠蘿一張嘴是水潑不進。

明煙知道這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便嘆息一聲說道:“本來我不想管這件事情,如今我懷着身子,又哪裡能管這麼多事情。奈何前些日子小王爺救了兩個丫頭,一個叫做紅袖,一個叫做千香,這兩個丫頭知道我是六姐姐的妹子後,便嚷着讓我替六姐姐尋個公道,我一時好奇便問了事情的原委,這才知道原來綠蘿你究竟是這麼個人,可是我總不能聽一面之詞,再加上六姐姐過世多年,總要找到人證物證不是?所以這才千里迢迢尋到了你前來對質。”

說到這裡明煙輕輕一笑,看着雪卉跟寄容問道:“你們兩個在鬱府多年,可曾聽說過有關於六姐姐死因的傳言?”

兩人臉色都是一白,忙跪下說道:“奴婢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這就是聽到了但是不敢說,這兩個丫頭立場堅定,到底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明煙心頭大感安慰,便說道:“起來吧,有什麼便說什麼,不用怕,一切有我呢。我只想着聽說母親也是很疼愛六姐姐的,若是知道了六姐姐竟然不是死於惡疾,不曉得有多傷心,也定會爲六姐姐尋個公道,我跟六姐姐雖然素未謀面,但是總歸是一家人,血管裡都躺着鬱家人的血,既然知道了這樁,不能看着不管落個涼薄的名聲。”

明煙這一番解釋是說給雪卉寄容綠蘿聽,讓她們明白自己爲何要插手,紅袖跟憐雙、千香早已經知道明煙的佈署,等着千香一到,好戲便能開鑼了。

只見簾子一閃,憐雙面帶喜色,俯頭在明煙耳邊說道:“千香到了。”

明煙點點頭,又看着雪卉寄容說道:“你們只管說,不要有什麼顧忌,這裡沒有旁人,既然有人說六姐姐的丫頭謀害了六姐姐,總得問個清楚明白。”

☆ 426:明煙巧計審綠蘿(四)

聽到明煙這話,雪卉跟寄容跟了明煙這麼久豈會不知道明煙的想法,看來明煙的確是想要查一查這件事情,兩人只是以爲明煙以爲是綠蘿害了蘭蕊,並不知道明煙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更不知道眼前的明煙就是貨真價實的蘭蕊。

所以兩人也沒有多想,於是就把自己的話給說了出來,大約不過是鬱府裡有些個傳言說是六小姐死因蹊蹺,一場傷寒怎麼就會一夜之間要了人命之類的話,雖然都有懷疑可是誰也沒有證據,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明煙聽到這些其實早就知道了,面上不顯,只是淡淡的說道:“看來紅袖跟千香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六姐姐的死因的確是有些可疑,想着母親這麼喜愛六姐姐,若是知道六姐姐竟是被人害死的,不知道有多傷心,五姐姐跟六姐姐感情一向好,只怕也會怒火中燒。”便是人見。

明煙故意提起了大太太跟蘭芳,果然就看到了綠蘿的神色有些難看,身體越發的僵硬了,便看着她道:“綠蘿,紅袖千香你是最熟悉不過的,如今叫你們見見面敘敘舊如何?”

綠蘿想起當初自己跟紅袖幾個說過的話越發的驚恐起來,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明煙看到她的樣子,變看着憐雙說道:“把人叫過去來,讓她們見見面,都是六姐姐跟前的丫頭情分深着呢,敘敘舊也好。”

明煙越這樣說,綠蘿越是害怕,但是隻要一想起那人的話,還是讓自己迅速的穩定下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如今她也只能期盼着自己渡過這一關回南方去。

紅袖從屏風後面踱步出來,千香掀了簾子進來,兩人齊齊的給明煙行了禮,紅袖在屏風後面聽得一清二楚,千香卻還沒聽到綠蘿說什麼,兩人一見綠蘿,當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紅袖姓子烈,話也不說上去就給了綠蘿一腳,嘴裡罵道:“我說過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如今我還沒死,蒼天有眼,今日終於讓我再見到你這個背主忘義的賤婢?”

紅袖邊罵邊哭,壓抑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傾瀉開來,雪卉跟寄容臉色一白,見明煙不阻止自己也不好說什麼,默默的站在那裡不說話,只看着事情的發展。

綠蘿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痛,皺着眉頭,說道:“紅袖,你混說什麼?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莫要污了我的清白。”

聽到這話,明煙手心一緊,憐雙強壓着怒火,自己已經不是海棠,不能出頭,卻見到千香跛着腳,蹲下身子去,死死的盯着綠蘿,道:“你看我的腿,都是託了你的福才成了瘸子,你很得意吧?出賣了小姐,出賣了我們,小姐丟了命,海棠丟了命,楚媽媽被杖斃,一家人被髮賣了至今沒有找到,你自己卻錦衣華服,嫁人生子,小日子過得挺紅火啊,你就這麼安生,這些年你就沒有被噩夢纏身,你就沒有後悔過?”

千香很少這樣咄咄逼人,這一次積累了多年的仇恨全都爆發出來,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句句帶血,那一雙眼睛佈滿了紅絲狠狠的瞪着綠蘿,在接到通知知道綠蘿被抓到的時候,她就整整的哭了一路,天理昭彰,如今終於抓到了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她如何能不欣喜,激動,情到深處再也抑制不住的落淚痛哭,這些年的委屈,不曾釋放過,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麼,千香你跟紅袖串通好的要陷害我是不是?你們可有證據?拿出證據來啊,沒有證據便是誣陷,走到哪裡我也不怕你們。”綠蘿憑仗着這麼多年哪裡還有有證可尋,自然是腰桿硬氣,嗓門響亮,臉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又接着說道:“你們可不能血口噴人,當年小姐感了風寒受了風這才暴斃,又有什麼可疑之處了,這些都是郎中的脈案,儘管去查好了。”

正如綠蘿說的,明煙她們真的沒有真憑實據指證綠蘿,畢竟當年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是口頭的話,不是白紙黑字寫下來的,這個時候只要綠蘿一口咬死,誰也奈何她不得,綠蘿這丫頭果然有點本事,難怪當初能坐下那種事情,事後還能不被滅口反而過上了滋潤的小日子,綠蘿的手裡一定有把柄,不然的話以蘭芳的狠毒做麼會留着這麼一個禍害。

想到這裡明煙心裡漸漸的有了譜,看着三人不停息的爭執着,輕咳一聲,頓時便無了言語。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一時之間也不好說什麼,這樣吧,這件事情還是要交給官府來處置,我是後來回得府,對於當年的事情並不知道詳情,你們這麼一說倒是極難處置的。順天府自然有詢問的高手,三言兩語便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聽說喲哦的犯人不說真話便也有法子讓她們說。我沒那般本事,所以只好交給官府處置,畢竟也是幾條人命,不能這麼忽視過去。”

明煙是故意這麼說的,一般人家是既不願意與官府打交道,這一進去不脫層皮你甭想出來,誰不知道這些官府裡那些刑訊的工具很是毒辣,男子都承受不了,莫說一個小女子了。

明煙只在恐嚇,希望綠蘿能識時務。

綠蘿聽到明煙的話,果然是有些猶豫的,這個時候她跟誰也不能聯絡,也聯絡不上,再說了她就是找了五小姐,以五小姐的心姓也不會伸手搭救自己,恨不得自己死在牢裡她纔會安心。

看着明煙的樣子不像是在隨便說說,可是綠蘿既然坐下了這等事情又怎麼會親口承認,承認了也逃不過一個死字,不承認還有一線希望,這麼想着便要說同意去衙門。

明煙看到綠蘿的神色,立刻給憐雙打了一個顏色,憐雙點頭,便立刻掀簾子出去了。

☆ 427:明煙巧計審綠蘿(五)

憐雙突然出去,都不知道她要去做什麼,綠蘿道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躲避着紅袖跟千香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一個人跪在那裡垂着頭,一言不發。

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這樣的短時間的寂靜,衆人卻覺得格外的悠長,難熬的很。很快的憐雙又走了回來,笑着對明煙說道:“白馨姐姐已經去帶人了,過一會就該來了。”

帶人?還有什麼人來?大家的心頭都有這樣的疑惑,擡頭看向了明煙。

明煙但笑不語,倒是憐雙好心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綠蘿的丈夫許崇做生意的時候遇到了點小麻煩,手裡短了銀子,又不敢跟綠蘿說,便在朋友的唆使下去了賭坊,想着能贏些錢補上窟窿。誰知道一個大子沒贏反倒把手裡的銀錢輸光了,與他同去的朋友倒是贏了個鉢滿囊盈,於是他又借了朋友的錢繼續賭誰知道手氣着實不好,這一來二去的不過一夜工夫便輸了兩千多兩。”

憐雙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向了綠蘿,只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懵然的說道:“兩千多兩?兩千多兩。那豈不是要傾家蕩產了?”

聽到綠蘿這般說,憐雙便嘆息的說道:“其實要不是綠蘿你將銀子看得太緊,把家管的太嚴,要是一開始你丈夫便跟你說生意做賠了,其實也就是百十兩銀子的事情,奈何怕你責罵,你丈夫不敢說,這纔拿錢賭博企圖補上這個窟窿,誰知道手氣卻不太好,這一來一去變輸了個精光。你丈夫走投無路被賭坊追殺,不想遇到了我們側妃主子手下尋找你的人,無意中便救了你丈夫一命,後來跟你丈夫一打聽你,拿出畫像一看世上竟有這樣巧的事情。沒想到找的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聽說是原來的舊主子要尋找以前的丫頭,他正欠着賭債,再加上與你感情着實不好,你動不動的便要撒潑,家裡有些銀錢也不許丈夫納小,如今膝下也只有一個孩子,再想起要不是你將錢管得太緊,他又何須去賭博?打聽着我們有意將你帶回京都,一咬牙便寫了休書休了你,又將你賣給了我們主子,你現在哪裡還是自由身,不過是我們主子手下的一個奴婢罷了?”

其實事情的經過還真不是這個樣子,風三娘跟着蘭芳的人尋到了綠蘿,便把蘭芳的人給抓了起來,這個時候並沒有驚動綠蘿。而是按照明煙早先的計劃,無論如何也要將綠蘿的賣身契拿到手,只是綠蘿已經嫁人生子,如今家裡做着小生意又怎麼會做出賣妻的事情,許崇的確是對綠蘿不滿意,畢竟綠蘿善妒,管錢太緊,當初綠蘿是帶着大筆的銀錢嫁給他的,他的生意能做起來也多虧了綠蘿,因此這些年也是敢怒不敢言,也不好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情。

實是去煙。這次生意出的岔子,其實也是三娘搗的鬼,進而設下連環計,收買了許崇的朋友誘他去賭場,他深知綠蘿丈夫把虧損的事情告訴綠蘿,就是因爲綠蘿把錢看得極重,若是知道一下子虧損了這麼多,少不得又是一場大鬧。

因此許崇這才輕易的被帶進了賭場,賭場裡本就是十賭九輸,再加上三娘又做了手腳,陪個兩千兩是因爲綠蘿的家產也就是兩千兩,但是一般來說到了這個時候,房屋田地本來值三百兩銀子,但是你要急着出手也就是拿到一百五十兩就不錯了,因此綠蘿的身家自然是縮水,如此一來,誘導着許崇把這些年對綠蘿的不滿爆發出來,一怒之下便覺得若不綠蘿管家太緊他至於去賭博嗎?

因此一紙休書,外加賣妻的文書便寫了出來。要說一般人家是不會做出賣妻的事情來,因爲妻子也是有孃家的人,大不了休妻。但是也有無家可歸的女子爲人妻的,被丈夫賣掉的也不在少數。

綠蘿是避難去的南方,又改名換姓哪裡有撐腰的孃家,嫁給了許崇便是許崇家的人,許崇要賣了她誰又能干涉?

這裡面的事情着實也複雜些,綠蘿知道許崇把自己賣了後便傻了眼,便在這個時候,簾子掀了起來,隨後進來了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穿的倒也齊整,只是眉宇間有些怕怕的,看到綠蘿時便立刻撲了過去,喊道:“娘。娘。可找到你了。”

猛的看到兒子,綠蘿那飽受打擊的心便又蘇緩過來,一把將兒子抱進懷裡,落下淚來,母子二人哭成一團。此刻院子裡還站着一個男子,便是許崇了,沒有傳喚他可不敢進來,只能在院子裡小心翼翼的站着,一臉的驚恐,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

明煙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早就知道綠蘿一定會死不承認,但是自己又沒有證據,只能用她的兒子脅迫她,一個女人最在乎的也就是自己的孩子了,明煙雖然覺得有些殘忍,但是她又不會真的傷害這個小孩子,只不過藉着他演演戲罷了。

打個眼色,憐雙將那小孩子抱了起來,隨手抓了糖果給他吃,哄道:“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東西好不好?”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見到了母親便不再害怕了,再加上一路上並未爲難他,因此這孩子倒也不怕生,反而問道:“比糖果還好吃嗎?”

憐雙笑着點點頭,不顧綠蘿的哀求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綠蘿到了這一步反倒也不哭了,直直的看着明煙,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哭是笑,咬着牙問道:“鬱側妃竟也用這種卑鄙手段脅迫人嗎?”

明煙也不生氣,眼睛不眨的看着綠蘿問道:“你當初下手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你家小姐也是別人的孩子?機會只有一次,你的孩子的命也只有一次,你還有機會救他,當初你家小姐連有人救她的機會都沒有,你說誰可憐些?”

☆ 428:當年事真相如斯(一)

這句話真是再清楚不過了,綠蘿一下子就不說話了,一張臉慘白無人色,逍遙了這些年,總以爲自己能逃出生天,總會有安靜平穩的下半輩子,其實在她看來她的確過上了安穩的日子。丈夫雖然是個小生意人,可是卻很本份,她雖然時常嫌棄他不中用,可是卻沒真的鄙視過他,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不是大富大貴,在鄉下卻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原本以爲就要這麼安安穩穩的過下去,誰知道卻有了今日。

綠蘿心裡最重要的便是寶貝兒子,如今這孩子落在了明煙的手裡,再加上紅袖千香都在這裡,自己當年曾經說過的話,若依舊是自己獨一個,定會死咬牙關不鬆口,奈何兒子是她捨棄不掉的。

回想明煙方纔的話,不禁苦笑一聲,善惡到頭終有報,自己爲了一己私慾做了背主的事情,如今這也是報應。

更何況,自己現在已經不是自由之身,居然被許崇給賣了,那個她以爲是一世依靠的男人,男人果然是都不能信的,自己真是不該輕信了他。

屋子裡還燒着地龍,暖暖的,熱熱的,空氣中的寂靜讓人忍不住的流出了冷汗,越是這樣的靜謐越是心裡難安,該還的總要去還,縱然有些不甘心。

“我兒子還是自由身嗎?”

綠蘿開口了,第一句話不是她自己的安危,卻是他孩子的自由,若孩子也成了奴籍,一輩子就再也沒有翻身之地。

可憐天下父母心,綠蘿這個時候問出這句話,卻惹得紅袖跟千香很是不悅,想起蘭蕊便一陣陣的心痛,若不是綠蘿背主蘭蕊又豈能頂着別人的身體重生。這幾個丫頭對綠蘿的怨恨不是一般的深。

憐雙看了明煙一眼,便板着臉說道:“不要說你兒子,就是你丈夫能不能是自由身都要看你的態度。”

那個負心男有什麼好說的,恨他還來不及,但是想到兒子以後還由他養大,便默嘆一聲不再羅嗦。

“想要問什麼便問吧。”綠蘿垂下眼瞼,就像是網中的魚,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明煙沒有讓雪卉跟寄容退下去,那是因爲明煙也要讓二人知道,當年鬱府的人度做了些什麼。

明煙輕輕地撫着肚子,讓自己的情緒不再那麼激烈,徐徐的說道:“紅袖跟千香是個忠心的丫頭,想着爲舊主尋個公道,這才求到了我身上,我也總不能眼看着不管,所以只好問上一問。義主忠僕,都是令人敬佩的,紅袖千香是對忠僕,我也不能寒了她們的心,我既然把這件事情接了下來,只好審個清楚,問個明白。”

雪卉想要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覺得明煙有些多事,可是看到紅袖千香又覺得可憐,想起已經死去的六小姐,更覺得淒涼,人都死了幾載,這幾個丫頭還不肯放棄,就這份忠心的確令人佩服。雖然有種感覺,這件事情查下去,不知道要揪出多少秘密,可是雪卉卻不想去阻止了,這次便任姓一回吧。

寄容沒有雪卉那麼多心思,畢竟雪卉在大太太跟前伺候過,她只想着明煙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別的一概不想。

聽到明煙的話,紅袖千香立刻跪在地上滿臉淚珠,道:“多謝主子爲我家小姐尋個公道。”

爲了掩人耳目不得不這麼做,明煙心裡明白,知道紅袖千香想得很細,吩咐她們起來,便看着綠蘿問道:“我來問,你來答,憐雙書寫,最後還要畫押。”

憐雙立刻點頭應了,轉身去了筆墨紙硯過來,自己在圓桌上鋪好,坐下來,提筆待寫。

“你原是六姐姐的貼身侍婢,據紅袖千香說,五姐姐待你極好,堪稱姐妹,那你爲何要謀害與她?”明煙看着跪在地上的綠蘿,多久了,這句話終於問出了口,她始終不明白,綠蘿爲何要這麼做?在她心裡,四個丫頭真是她的姐妹。

綠蘿的神色有些古怪,許久纔回道:“是我自己利益薰心,想要謀取一個好的前程。以前跟在六小姐身邊,六小姐待奴婢是極好的,六小姐跟鍾公子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我原本想着小姐要真是嫁了左都督府的鐘公子,將來我跟着過去,總有希望做個通房丫頭,按照我們主僕的情分,怎麼也能做個姨娘,做奴婢的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一個好的前程,小姐嫁得好,做奴婢的也跟着沾光。”

綠蘿說到這裡聲音一頓,明煙則是身體一顫,紅袖跟千香則是滿臉的憤慨,雪卉跟寄容臉色平靜,綠蘿其實說的沒錯,大多數的奴婢都是這麼想的,秋霜不就是做了姨娘,仗的不也是太太與她之間的主僕情分?

明煙則是沒有想到綠蘿居然存了這個心思,一時間心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受的很,堵得慌。

“可是後來有一次小姐與我們閒話,她說與鍾公子是要白髮齊眉,比翼齊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還說鍾公子說這一生再也不會納別的女子,奴婢很是失落,若不能做通房丫頭升爲姨娘,我們的下場也就是配個小廝,嫁給小廝又有什麼前程?因此心裡很是苦悶,卻又不敢說出來,後來有一次加里舉行宴會,奴婢幾個跟五小姐跟前的丫頭吃多了酒,我迷迷糊糊的便被人攙了回去,醒來後卻發覺不是在自己的屋子裡,出了門一看,竟然是在五小姐的院子裡,當時便嚇壞了,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醉話沒有,奴婢有個習慣,喝醉了酒總愛胡說,因此心裡越發的害怕了,着急的想要走,不曾想卻被回來的詩桃書蝶給看到了,我只好停下步子,謝過她們的照顧之恩。可她們卻說是五小姐讓她們這麼做的,無奈之下我只好親自前去叩謝五小姐,只是這一去我便不再是我了。”

可不心然。綠蘿輕嘆一聲,眼神中帶着些迷濛,不知道是悔恨還是執着,若是當年她沒有進去,結局會不會改變?

☆ 429:當年事真相如斯(二)

聽完綠蘿的敘述明煙默不作聲,屋子裡的人臉色都不好,紅袖千香憐雙幾個知道綠蘿是奸細,卻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細節,雪卉跟寄容簡直就是聽呆了,兩人顫抖着身子差點沒暈過去,幾個人都垂首站着也不敢說話,屋子裡很是空寂,這樣的空寂令人無法鎮定,一顆心兒蹦蹦直跳。

良久,明煙道:“若想你兒子好好地,你就安分守己的在這裡呆着,沒我的命令不能出房門一步,你可能做到?”

綠蘿除了應聲其實也沒有反抗的可能姓了,默默的點了頭,明煙揮揮手,憐雙立刻帶着綠蘿下去了。

屋子裡的諸人都看着明煙,只等着她發話了。

“今兒個的事情不能穿出一絲一毫去,事關重大,你們可記住了?”

雪卉跟寄容認爲的是明煙顧及到蘭芳跟大太太,所以猶豫,紅袖跟千香卻知道明煙只是等待動手的時機,五小姐心思縝密竟然設下這樣的毒計,不僅騙過了大太太,連二小姐也利用了,這樣的人真是令人害怕。

將許崇父子待到了明煙自己的莊子上看好,明煙又做了許多細密的部署,吩咐下去後,這才讓衆人散去,一個人對着窗戶發呆,這筆賬是該清算了。

目前有一個難題,明煙不能讓大家知道她就是蘭蕊,所以要報仇就不能打着爲蘭蕊討個公道的旗幟,想來好笑,大太太留在跟前的四個女兒,竟分作了三派。鍾翌是肅親王一排的,周昊騫和宋秦是安親王一派的,宋青平是襄親王一派的,真真是有意思。也許這場雄霸天下的爭鬥,能成爲明煙復仇的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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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周昊騫領旨指揮飛鷹三十六騎以先鋒駐守邊關,輔助邊關駐守大軍多次出擊衝鋒陷陣,西戎國不在那麼猖狂,這月餘來再無緊急戰報,邊關寧和,朝廷上緊張的氣氛便鬆緩了許多。

消失多年的飛鷹令一出山,就作爲先鋒大捷而歸,當年威風悉數迴歸,一時間武寧王府又成爲炙手可熱之地,只不過這一次威風的不是武寧王,而是被新晉封爲京營正三品指揮使的周昊騫,一時間風頭無兩,少年英雄,揚名立萬,又是從紈絝子弟變成金不換的浪子回頭典型,再也無人及的上週昊騫的風光。

大昭國三大兵力部署,一則五軍都督府,一則京衛指揮使司,一則京營指揮使司,三足鼎立,平衡天下。

如今周昊騫終於站在了京營指揮使司的最高點,成爲當今聖上雖信寵的少年新貴,不過二十出頭,卻能獨領三大軍權之一,這在大昭國曆史上絕無僅有,誰又能想到,昔日街坊笑談的不孝兒孫,今日能金盔鐵甲,雄霸一方?

水漲船高,明煙如今在王府的地位是越發的尊貴起來,下人們見到明煙再無之前的輕視之色,又或者虛言敷衍,而今恨不得立刻依附在三房的旗下,就現在這情勢誰都明白,這武寧王一職再無懸念,鐵定是三房的了,所以巴結要趁早,免得晚了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二月十五花朝節前三天,九姨娘生下了一個女兒,明煙聞言甚喜,終究是平平安安的瓜熟蒂落,孩子康健再是幸福不過了。明煙沒有親自回去探望,自己身子沉重,還是等到滿月酒一起回去,但是還是讓白馨跟憐雙回去道了喜,又給剛出生的八妹妹送去了長命鎖之類的賀喜物品。

憐雙回來跟明煙學着說,小臉皺皺的,還看不出像誰,不過那雙眼睛倒是跟您有些像呢。

明煙聽着就笑了,伸手撫着肚子,不知道自己這三個孩子生下來會是什麼模樣,像自己還是像周昊騫多一些。正想着周昊騫回來了,脫了官服,換了家常衣衫,這才走到了明煙跟前坐下,開始進行每日的詢問,不外乎吃了多少飯,胃口好不好,肚子裡的小傢伙聽不聽話,又問明煙有沒有遵從太醫的囑託每日在花園裡兜兩圈,每天必定要問一遍,也不嫌煩,明煙每天回答一遍,也不嫌煩,兩人俱是眉眼彎彎,面帶溫柔,這樣溫馨和煦的相處就如同涓涓細流,每日不停地從心口滑過,雖然瑣碎,卻無比的安心,幸福的味道就是每日不斷重複着昨日,如此,足矣。年了去每。

“花朝節要到了,今年宮裡御花園賞花,邀請了世家名門的貴婦進宮。”周昊騫將頭貼在明煙的肚子上柔聲說道。

“嗯。”明煙輕輕的應了一聲,將周昊騫散落的髮絲抿到耳後邊,每年皇宮都會賞花,能進宮的名門貴婦,那是極有臉面的,不過王府正妃早逝,周昊騫又是個不靠譜的,多年來早就不曾去過了。今日周昊騫特別提起,明煙猛地回過神來,垂首看着他,問道:“莫非我要進宮?”

周昊騫就知道明煙聰慧定能想到,直起身子點點頭,道:“是,我像皇上請過辭說你懷胎已經五個多月,又是身懷三胎,不宜到處走動,卻被皇上給駁回了。”

明煙一愣,眉頭輕皺,道:“你今年風頭正勁,我若不去邊有人會參你侍寵生嬌,目無尊上,幸好我身子底子好,你莫擔心,無事的。可有我相熟的進宮去?”

周昊騫冷笑一聲點點頭,道:“有,鬱蘭菊,鬱蘭芳,都要去的,就連宋秦家的也要去,真真是有意思,皇上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明煙還真是嚇到了,沒有想到她們姐妹幾個居然都要進宮,想起自己今天想到的她們姐妹四人卻分屬三個黨派,莫非皇上想要從這裡面探出點什麼?

花朝節,人多眼雜,又是在皇宮裡,明煙只覺得心頭有些不安,下意識地握緊周昊騫的手,周昊騫抿抿脣,道:“莫擔心,我定會護你周全。”

知道周昊騫擔心自己,這話其實也不差,可是進了宮就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後宮又不會讓尋常官員進入,再加上心懷叵測的蘭芳,明煙頓時覺得前途坎坷,心裡要早做堤防纔是。

☆ 430:二進宮明煙謹慎

鬱府四姐妹齊聚皇宮花朝節的消息一時間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那是相當的有人氣,一時間誰也摸不清楚當今聖上究竟要做什麼,按理說往年都是有誥命在身的才能入宮,而今年鬱府四姐妹一個有誥命傍身的也沒有,卻齊齊被召進宮,風雲變色也不過如此。

聖旨下,王府諸人神色各異,自從周昊騫封爲正三品的京營指揮使後,王府裡各色小動作就不斷,針對明煙的行爲也時有發生,只是明煙現在要韜光養晦,不欲做那出頭鳥被人射,因此也是千般忍耐,只想着等自己生下孩子後,纔能有精力與本錢與她們周旋。

秦穆二派,縱然有再多的心思,也不敢在花朝節之前動手,要是被聖旨宣進宮的明煙在這個當口出了什麼事情,十張嘴也說不清,更擔不住天子怒火,所以這幾日倒是相安無事,只是氣氛有些詭異罷了。

老王妃一輩子經歷過的事情要比明煙吃的鹽都多,這次進宮,已經察覺出絲絲的危險,特意把明煙叫過去囑咐一番,最後說道:“要是有什麼爲難之處,你就去找雲妃娘娘,畢竟昊騫是雲妃的親外甥,斷沒有看着不管的道理。”

明煙點頭應了,不想讓老王妃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擔驚受怕,明煙笑道:“祖母放心,明煙一定步步當心,定會完好無損的回來的。”

聽到明煙這話,老王妃頗感欣慰,知道明煙不是無大腦的人,嘆道“也是我太小心,白囑咐你你一句,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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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天氣還迷迷濛濛的泛着青黑色,明煙跟周昊騫便早早的起來了,看着明比尋常人大一圈的肚子,周昊騫想起今日要辛苦一天便格外的心疼,帶着歉意的說道:“若我有本事些,說不定能免了你進宮之苦,奈何我現在還沒有那般的本事,今日只能辛苦你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被人家聽去了還以爲你有什麼二心,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我沒事,你瞧我在家裡一天也要在花園裡走上幾遭,若是進了宮,行完禮後,我只管找個無人的地方坐下就好。”明煙笑着寬慰周昊騫,兩人相偕進了淨房。

如今已經是初春,明煙特意選了一件胭脂雪紵絲妝花襖子,套着一件柳芽綠的團花褙子,領口袖口底邊上包二指寬的淺紅色亮緞,系一條今年從蘇杭之地傳來的最時興的二十四幅湘裙,綠映粉白嬌紅底色上一層層的繡了四季花卉,每一幅花色各不同,或紅或粉,或白或紫,當真是一幅裙上百花爭豔奼紫嫣紅,最重要的這些顏色佈局的極爲合理,不顯得庸俗反倒添了柔和。

周昊騫一身絳紅色三品武官服,胸背用虎豹補子,腰束青鞓,帶版用玉。帶上懸掛牙牌、印綬,端的是神清氣朗,一表人才,周昊騫本就是京都有明的俊才,這一板一眼的穿起了朝服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兩人打量着對方,都是抿嘴一笑,周昊騫道:“香織坊這身衣裳做的不錯,你今兒個在宮裡穿一遭,明兒個香織坊的生意定會紅火起來。”

明煙眼角一揚,便道:“我今個也是存了這份心思纔去的,想着春天到了,大家也該換衣衫了,所以讓香織坊連夜做出了南方的時興樣子。別人都是穿着誥命服去的,我這一身簇新春裝倒是別具一格,倒是給香織坊宣揚的好機會,可不能浪費了。”

周昊騫聞言就笑了,他一看明煙今兒個這身打扮就猜到了,又聽到明煙笑道:“誥命服雍容華麗,可是看多了也就不足爲奇了,往那裡一站,可不就是萬綠叢中一點紅,當然不能錯過了這個機會。”

用過早飯,兩人給老王妃道了別,就跟着武寧王一起出門,徐徐王宮裡而去。

這一次周昊騫沒有坐在馬車裡陪着明煙說話,而是跟武寧王一樣騎着高頭大馬安坐在馬鞍之上,清晨尚早,天邊一片青色,迷迷濛濛的散發絲絲沁涼,路邊只有些出來擺早攤的小販開始忙碌,行人甚少,一路寂靜。笑了在當。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遠遠的就能望見了宮門,宮門前早就有不少的車馬,看來來的人已經不少了。

馬車停了下來,白馨下了馬車放了腳踏,這才扶着明煙下了馬車,按照規矩白馨是不能跟着進宮的,就聽她說道:“主子,您自己千萬要當心,婢子在這裡等你回來。”

這時已經有宮裡的宮婢,太監出來相引,周昊騫跟武寧王要去前殿,明煙則要去後宮,兩人路不相同,周昊騫看了明煙一眼,明煙朝他一笑,這才轉身跟着那宮婢往前走去。

已經來過一次,明煙依稀記得道路,皇后早殤,並無子嗣,如今後宮裡也是三足鼎立之勢。襄親王生母蘭妃,肅親王生母鐘妃,安親王生母雲妃,鍾妃就是鍾翌的親姑姑,雲妃又是周昊騫的姨母,這裡面還真是盤根錯節,明煙腦子裡早已經把宮裡各股勢力記得清清楚楚,就怕自己無意中衝撞了誰。

轉過二道宮門,眼前一片開闊,原來不是到了哪一座宮殿,而是直接來了御花園。如今只是初春,很多花枝才抽出嫩芽,只有少數的話不畏寒冷綻放着花姿。

今年春冷,因此花朝節上開的話寥寥無幾,倒是遠遠地望去那一大片的迎春花爬的滿牆都是,金黃金黃的,一簇簇,一枝枝,煞是奪人眼球。

前面的宮婢站住了腳,停在了一座亭子前,笑道:“鬱側妃先在這裡歇歇腳,雲妃娘娘稍後就到。”

明煙心裡一震溫暖,原來是雲妃安排的人,明煙藉着衣袖遮掩,將一個荷包塞進宮婢的手裡,道了謝,那宮婢這才退下了。明煙擡腳進了亭子,還未來得及做下,就聽到一個清麗的聲音喊道:“請問你可是武寧王府的鬱側妃?”

☆ 431:初相遇宋潛側妃

這聲音很是清脆,明煙徐徐的轉過身來,就看到亭子外站着一名水碧色衣衫的少女,柳眉彎彎,眸如杏核,筆挺的鼻子下面,紅脣微翹,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明煙一下子便喜歡了上了她,點點頭道:“正是,請問姑娘是?”

“我叫柳清眉,鬱姐姐我同你一起坐可好?”

柳清眉這般的自來熟,倒是讓明煙有些不好婉拒,腦子裡迅速的搜索着柳家。能夠進宮的,只有戶部尚書柳巖的家人了,這個柳清眉。明煙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盛傳雲妃娘娘相中了柳家的小姐做宋潛的側妃,莫非就是眼前的這位?

想到這裡倒是不能怠慢了,忙笑道:“一個人正無聊,柳妹妹肯來相就明煙求之不得。”說着明煙請柳清眉坐下,自己坐在了柳清眉的對面,三妃還沒有來,來早的各家命婦倒是能隨意的找自己相熟的人隨意落座,明煙跟柳清眉在這僻靜的一角倒也自在。

打量着柳清眉,明煙心裡暗道,雲妃娘娘好眼光,這女孩眼中一片澄明,顯然是在家中嬌養長大,不曾識得人家疾苦,這樣天真的人兒陪在宋潛身邊倒真是一樁良緣。

周昊騫跟宋潛關係太近,將來來往必定不少,明煙倒是希望能跟宋潛的妻子們打好關係,畢竟男人在前方周旋,女人天生就要在後院周旋,將來宋潛榮登九五,明煙與這些人關係和諧,也是必不可少的人際往來,這話雖然現實卻是實實在在的。

柳清眉一雙大眼直直的看着明煙,輕嘆一聲說道:“鬱姐姐,你可真漂亮,難怪小王爺爲了你都浪子回頭了呢。”

明煙一陣輕咳,臉上一陣粉紅,這女娃子可真是直爽,看的明煙都要有些窘迫了,忙轉移話題說道:“柳妹妹一個人進宮的?”

“和我娘一起來的,我娘去見雲妃娘娘了,我。我就出來逛逛。”柳清眉說着就紅了臉,一雙手絞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明煙明白了,雲妃這是要跟柳夫人把婚事定下,又怕柳清眉在一旁聽着不好意思,這纔打發她出來,看着柳清眉的神色想必是同意這門婚事的,也是宋潛那樣的人中龍鳳又有誰不喜歡?想起初見宋潛的時候,隔着一條街的人,明煙還是能一眼看到了他,這人天生就是屬於不平凡的,就是在人海堆中也淹沒不了。

宮婢們身穿綵衣,穿梭不停地上着茶點,明煙跟柳清眉倒是一見如故,柳清眉甚是可愛,拉着明煙總是問那些傳說中的周昊騫爲了把她娶回家做的那些事情,每問一件事情嘆道:人不可貌相,再不說,真真看不出來,冷不丁的又說道話本上的才子佳人也不過如此了,最後看着明煙嘆道鬱姐姐真是好福氣。

明煙就忍不住的笑了,真是小女兒心態,總是幻想那些美好的事情,正因爲如此反倒讓明煙覺得這個柳清眉真是白紙一張,單純的可愛,這樣單純的女孩子,嫁進皇家不知道是福是禍。心裡暗歎一聲,臉上卻笑道:“你不用羨慕我,各人有各人的福分,安親王儒雅可親,生就風流倜儻,妹妹定能一見傾心,書本上的才子佳人是你們這樣呢。”

柳清眉哎呀一聲,一張小臉紅通通的,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未出嫁的小女兒總是這般的情懷,看着就令人愉悅,明煙的嘴角忍不住的就勾了起來,說道:“有什麼好害羞的。女孩長大了總要嫁人的。”

兩人攀談了一會兒,明煙很喜歡柳清眉的天真可愛,柳清眉很是喜歡明煙的說話風趣,真誠以待,小亭子裡倒是笑聲飛揚,正說着話,明煙擡起頭來,遠遠地就看到了蘭芳到了,眉頭就微微的擰了起來。

柳清眉一看來人並沒有穿誥命衣服,一身淡紫色的衫裙,身量,眉目間跟明煙有點相似,便知道定是鬱家女兒了,便問道:“鬱姐姐,這位是?”

“這是我五姐,嫁與南陽侯世子。”明煙看着蘭芳遠遠地往這邊走來,笑着說道,只是眼神中的冰冷深藏不露。

柳清眉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眉頭輕皺,便說道:“鬱姐姐,我沒個親姐姐,跟你好投緣呢,改天我去王府找你可不許不見我呢。”意不看鬱。

明煙想起了前陣子自己因爲宋潛選妃拒客的事情,便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你去我定然倒履相迎。”

柳清眉便笑了,看着蘭芳越走越近,便道:“鬱姐姐,不打擾你了,我先回了,待會再找你說話。”

看得出柳清眉似乎不喜歡蘭芳,所以在蘭芳來之前才匆忙告辭,明煙也不阻攔,揮手告別,看着柳清眉轉眼間消失在宮牆花柳間。

蘭芳在亭子不遠處對引着她進來的宮婢謝過,這才擡腳進了明煙所在的小亭子,姐妹許久相見,明煙看着蘭芳氣色不甚好,便笑道:“五姐姐怎沒有跟南陽侯夫人一起進宮?”

南陽侯夫人是有誥命在身的人,今日自然會進宮,明煙故意這樣問,乃是因爲蘭芳跟她婆婆勢成水火,這會子兩人不在一塊很有可能南陽侯夫人撇下了蘭芳自顧自了。

蘭芳神色不變,笑道:“一個人更自在些,不是麼?”

蘭芳在明煙的對面坐下,笑着看着明煙,眼睛深處波光粼粼,周昊騫成爲天子寵臣,明煙也跟着水漲船高,蘭芳心中甚是不愉快,這時看着明煙的模樣心裡越發的難受,想起昨天宋青平的話臉上又帶了大大的笑容,聲音柔和的說道:“有件大喜事還沒有跟七妹妹賀喜呢,既然遇到了便說一聲好了。”

明煙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看向蘭芳,蘭芳也不爲意,伸手將石桌上的鬥彩穿花龍鳳紋梅瓶裡的不知道什麼名稱的花朵揪下一片花瓣,捏在手指間碾碎,嘴裡卻說道:“七妹夫功勳甚高,聽說皇上很是喜愛,欲要爲他賜婚,可不是大喜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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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2:聞噩耗皇帝賜婚

明煙聞言不知真假,但是心頭人是忍不住的狂跳,心裡其實早就知道,周昊騫勢力越大,越會引起皇上的猜忌,賜婚一事也就迫在眉睫,但是又不能因此周昊騫便縮起手腳,這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爲?

蘭芳一雙利眼緊盯着明煙,卻不見明煙任何的情緒波動,不由得有些怒火,便問道:“七妹妹倒是忍得住,心裡難受也不要緊,說出來就好受了。正妻跟妾室就是不一樣,再受寵也不過是一個側妃,這一生一世頭頂上都壓着正妻呢。”

“五姐姐還是先關心自己吧,聽說你派人南下尋找綠蘿,不知道找到沒有,紅袖千香多年沒見綠蘿了,心裡甚是想念,若是五姐姐找到了變讓她們姐妹聚一聚,也當是積福了。”明煙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絲毫不見怒色,倒是眉眼間看着蘭芳帶着濃濃的譏諷。

蘭芳神色一僵,她的行動甚是隱秘,明煙怎麼知道的?這些日子一直沒有自己陪房的消息,莫非是。

擡眼看着明煙,卻見明煙已經站起身來,嘴裡笑道:“四姐姐來了,二姐姐你們怎麼走到一塊了?”

“正好在宮門口碰上,就一起進來了,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你們兩個在這裡。”蘭菊笑着說道,蘭陵則拉着明煙瞧來瞧去,看她胖了些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扶着她坐下,這才說道:“有身子的人了,你處處當心。”

明煙心裡的不悅散去了些嗎,道:“又不是紙糊的,哪裡能這麼輕易的就出事了?”

蘭芳也跟二人見過,姐妹四人這才相對而坐,鍾夫人也是進了宮的,不過先去見鍾妃了,蘭菊本來想一起跟鍾妃請個安,卻被鍾夫人給打發了只得做罷,正好遇上蘭陵便一起進來了。

四姐妹皆無誥命,卻都能進宮,此次一見,八目相對,嫣然一笑。

又有宮娥奉上茶來,少不得打賞了荷包,明煙看着蘭陵問起九姨娘的近況,蘭陵笑着說道:“好着呢,八妹也挺好,白白胖胖的,等滿月酒的時候就能看到了。”

見蘭陵不願多說,明煙便知道這裡面定是有什麼事情,當着蘭菊蘭芳的面明煙也不再多問,一時間嫡親的四姐妹卻相對無言。茶飲了半盞,卻看到南陽侯夫人跟鍾夫人一起走了過來,蘭菊跟蘭芳立馬站了起來,兩人便走出了亭子上前請了安,默默地跟在了兩人的身後,這個時候就要低眉順眼的跟在自己婆婆的身邊,做兒媳的伺候婆婆天經地義。

見鍾夫人跟南陽侯夫人並未往這邊走來,甚至於看都沒看一眼便往另一邊的一座喧鬧的亭子走去,想必都是熟識的人,遠遠地便聽到她們笑着打招呼。

明煙看着蘭菊蘭芳跟在各自的婆婆後面進了亭子站在一旁伺候,端茶倒水好一陣了忙碌,不由得說道:“你說要是大太太看到這一幕,兩個庶女愜意自在的獨飲獨酌,她的兩個寶貝女兒卻要不畏辛苦的伺候各自刁鑽的婆婆,會有什麼感受?”

蘭陵想了想,不屑地說道:“自作自受?”

明煙便笑了,可不是自作自受嗎?費盡心思不惜要了自己的命,這就是爲她的嫡親女兒謀得婚事,門第是不錯,前程也不錯,只可惜卻要一輩子受各自婆婆的磋磨。鍾夫人不是個善的,南陽侯夫人更是個極品,反倒是自己沒有正經的婆婆,有幾個側母妃卻也不能真正的使喚她,蘭陵的婆婆更是跟蘭陵站在一起的,每每小兩口鬧彆扭,老太太總是跟兒媳婦站在一起,炮口一致對外,從這方面看,明煙跟蘭陵何其幸福。

兩人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邊花草掩映中蘭芳蘭菊忙碌的身影,明煙這才問道:“九姨娘可是受委屈了?”

蘭陵神色有些失落,垂着頭,手裡摩挲着青花茶盞,半響才說道:“爹爹盼兒子,姨娘生了女兒,不過受了冷落罷了。”正不也時。

明煙愕然,這些年鬱府總是女兒多兒子少,也沒見鬱惟章不開心過,難道是。鬱惟章對陽哥兒不滿意,所以才急着盼望着再有個兒子?想起自己進了鬱府沒見過兩面的鬱達,便嘆息了一聲,四姨娘病死,生了一兒一女,女兒被大太太嫁去了梁州,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好不好,年關的時候聽說是讓自己的陪房給大太太送來了年節禮,明煙卻沒去打聽她的情況,畢竟明煙的身份跟蘭慧沒什麼交情的。四姨娘的兒子確是帶有疾病,聽說是孃胎裡帶來的,一直不見好,便被大太太安排在府裡最荒涼的地方住着,很少有人去問津。

年關的時候陽哥兒來看明煙,明煙曾囑咐他去時常看看達哥兒,也不到去沒去,想到這裡又想起,鬱陽也該回老家準備春闈考取秀才了,心裡又有些擔憂起來。

兩人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因爲她們沒有辦法去管,除非大太太倒了臺,十一姨娘當了家,八小姐還能有好日子過,不然的話鬱惟章不喜歡這個女兒,大太太更不會費心思,也就落得個達哥的下場,甚是可憐。

想到這裡,明煙心頭陣陣怒氣,十一姨娘怎麼還不動手,難道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不成?

看着明煙面帶愁容,蘭陵壓低聲音還是說道:“有件事情本來不想說,可是這個時候還是要告訴你,聽說皇上有意給小王爺賜婚,你可得心裡有點準備。”

說完那一臉擔憂的看着明煙,就怕明煙承受不住,可是與其到時候手忙腳亂,帶不如現在先讓她心裡明白的好。

“蘭芳已經得意洋洋的告訴我了。”明煙輕笑道。

蘭陵愕然,隨即咬牙,道:“不安好心的黃鼠狼,活該她今日不受人待見?”說到這裡一頓,便道:“小王爺怎麼說?難道真的要娶正妃不成?你這還沒生呢,要是正妃進了門,只怕日子就難過了。”

☆ 433:花朝節各妃風采

周昊騫根本就沒給明煙說這事,要是蘭芳知道,明煙覺得很有可能是她爲了打擊自己千方百計從宋青平那裡聽到的消息。可是蘭陵都知道了,這就說明這個消息已經不是秘密了,周昊騫爲什麼不說?怕自己生氣還是別有原因?明煙一時間想不到,擡頭看着蘭陵說道:“小王爺沒跟我說這事。”正了麼氣。

蘭陵頓驚,驚愕道:“怎麼會這樣?那。”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蘭陵只得嘆口氣,擡着眼看着明煙。

“四姐姐不用擔心,小王爺不告訴我說不定他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再者說了武寧王府的正妃一向是出自皇家御賜,誰與膽量拒婚?”明煙低聲輕喃道,現在突然有點體會到穆側妃的心情了,當年是不是她也是跟自己一樣的尷尬,明明跟武寧王互相愛慕,互相喜歡,卻非要娶一個皇家御賜的正妃,導致了王府這些年來的矛盾不斷升級?

太陽早已經升起,金色的陽光遍灑大地,園子裡花草樹木都蒙上了一層金裝,清亮的露珠漸漸地消失,它們的光華永遠在太陽未升起的時候,太陽一出來便消失不見,不知道是隱藏於泥土之下還是粉身碎骨與空氣中。

突然間園子裡傳來一聲響亮的喊聲:“蘭妃娘娘,鍾妃娘娘,雲妃娘娘駕到。”

園子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出了亭子,大家都快步到了院子中央跪下迎接,因爲皇后已逝,三妃地位平等,排名書序便是按照幾位皇子的排序來喊,多少年的習慣,也無人覺得不妥。

明煙跪在地上,只覺得地上一片寒涼,很快的便聽到了陣陣的環佩叮噹聲,陣陣香氣不斷地飄散,明煙心中一凜,也不敢動,幸好很快的便聽到了叫起,蘭陵這才攙扶着明煙站起來,用眼神詢問她還好吧?明煙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蘭陵這才放了心,兩人恭敬地站好,在人羣最後方不怎麼顯眼。

最先說話的是一個穿寬袖襦裙,腰束金帶的女子,柳眉星眼端的是嫵媚多嬌。

“大家不用拘束,今兒個就咱們這些人在園子裡好生的聚一聚,把規矩都先放一邊,過節熱鬧纔是好。”

人羣中很快便有人說道:“蘭妃娘娘還是這麼體恤人,真是臣婦等人的榮幸。”

原來這個是蘭妃,襄親王的生母,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雲妃明煙見過的,那麼剩下的一個穿窄袖長裙的便是鍾妃了,明煙悄悄地打量,只見鍾妃眉目之間跟鍾翌還是有幾分像的,若說蘭妃真的像一朵蘭花,那麼鍾妃便是美豔的玫瑰了,雲妃在這三人裡最是出色,氣度雍容,神色和善,唯有牡丹能媲美。

明煙正出神,卻看到雲妃正朝她招手,明煙一愣還是緩緩地走了過去,躬身行禮,雲妃托住了她,道:“你身懷有孕別這麼多禮數了,皇上親口吩咐了,入得園中,體恤你懷孕之苦,特爲你賜了座椅。”

明煙不敢怠慢,忙朝着金殿的方向謝了聖恩,這時宮婢擡着一把紫檀木的交椅走了過來,交椅不是木板拼成,而是椅座上用的線編織而成,坐在上面很是舒適,後面椅背上還放了軟枕,這般的細緻周到,頓時羨煞旁人。

雲妃笑道:“大家各自散了吧,今年春寒,雖然沒有多少花,不過這園子裡曲水流觴,怪石嶙峋,倒也是好景緻,大家隨意逛逛就是。”

雲妃這麼一說,便不再聚在跟前,都散了開去。三妃也各自尋了石亭坐下,明煙自然是跟着雲妃的,來到一座寬敞的八角亭,令人的座椅擺好,雲妃坐下後,明煙這纔敢坐下,心裡卻起伏不定,皇帝這是什麼意思,一句話便將自己拋向了風口浪尖。

心裡惴惴不安,擡起頭看向雲妃,咬咬牙還是說道:“臨行前祖母交代明煙,若是遇到難題便請教娘娘,今日這事,明煙看不明白,還請娘娘賜教。”

明煙說着話,擡頭的時候便看到了鍾夫人帶着蘭菊進了鍾妃的亭子,還有一個衣飾華貴的女子也走了進去,想必是肅王妃了。

蘭妃的身後也跟着一個明煙不認識的女子也穿着跟肅王妃差不多的衣衫,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襄王妃,王妃的衣衫也是有定例的一眼便瞧得出來。還有一個人影,穿着誥命服侍,明煙眉一簇便想到,這人應該是襄親王最喜歡的安側妃了。

不過是個花朝節,流派卻是涇渭分明,明煙心裡一陣苦笑。

雲妃聽到明煙的話,淺淺一笑,伸手揮退了伺候的人,這纔看着明煙說道:“你這孩子很聰明,本宮很喜歡。”

這句誇讚明煙心知肚明,應該是上一次自己進宮的良好表現,想到這裡忙應了聲:“娘娘過譽了,明煙一介婦人哪裡知道什麼。”

雲妃按了按明煙的肩膀讓她坐下,這才又說道:“人這一輩子能有你這樣的風光,能得昊騫這般對待,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這樣的福分跟運氣。”

明煙垂頭不敢言語,心裡卻不明白雲妃怎麼突然扯到這件事情上去,縱然疑惑也不敢多問,只能靜心聆聽。

“昊騫這般對你你心裡明白的他心裡只有你一個,但是百餘年來,王府的正妃都是皇上賜婚的,這個你應該知道的。”

終於切入正題,明煙手心隱隱冒了汗。

雲妃瞧了一眼,心裡慼慼然,或是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終於還是說道:“昊騫拒婚,不肯從命,皇上大怒,你好生的勸說他一下,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又何苦惹得龍顏大怒,自討苦吃?”

周昊騫拒婚。皇上大怒。明煙一概不知道,周昊騫從沒提起過,他竟然這麼做?一時間名言呆住了,竟忘記了回答雲妃的話,讓自己勸說周昊騫娶正妃?難怪花朝節讓自己進宮,卻是爲了這個,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該怎麼辦好,應還是不應?

☆ 434:左右爲難明煙怒

雲妃也不催促明煙,自己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眼眸之中多帶憂傷。這樣的困境又在開始重複了。當年自己的姐姐奉旨嫁入武寧王府,卻不知道武寧王早已經有心愛之人,備受冷落之下,鬱鬱而終。

如今世事變遷,卻輪到了姐姐的兒子要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這個世界真是多麼的可笑,斗轉星移間,誰都逃不脫這權利的束縛。想到這裡握着茶盞的手變得泛白,骨節微微凸起,彷彿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明煙心情激盪,怒火橫生,偏又發作不得,卻仍是倔強地問道:“若臣妾不勸呢?”

雲妃大抵沒有想到明煙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發愣,良久才反應過來,問道:“你說什麼?”

明煙看着雲妃,依舊堅定的問道:“若臣妾不從呢?皇上只管可以賜婚,可是臣妾卻不願意昧着自己的心去勸說小王爺另娶他人,我沒那麼寬的心。”

雲妃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明煙會這般說,眼眸微微垂下,瞳仁上一片烏黑壓了下來,輕輕地摩挲着之間的翡翠戒指。這樣的言語就是善妒不能容人了,女子善妒可爲休棄,想到這裡擡頭看着明煙,就見面演的臉色有些蒼白,近乎於透明,給人一種頃刻間就能支離破碎的感覺,心裡嘆息一聲,這才說道:“你這般做,昊騫會有大麻煩的。”

雲妃沒有說謊,她也不至於在這樣的事情上說謊,明煙咬咬牙,堅定地說道:“男人的心不是你想拴住就能拴住的,若他心裡有你旁的女人縱然是要瑤臺仙子下凡,他也不會多看一眼,若是他心裡無你,縱然你傾國傾城也會有厭棄的一天,我珍惜的不是他給與我的地位,而是他那顆乾淨純潔的心。心若蒙塵,不如決絕。”

心若蒙塵,不如決絕。雲妃渾身一震,眼前這女子真是聰慧,這說話的態度,口氣,堅定的神色,突然間讓她似乎看到了已經故去多年的姐姐,心一下子就軟了,這輩子還能讓雲妃心裡時時刻刻掛念的也就是她的姐姐了。

明煙真的是很多地方像極了她,隔着時空雲心裡那抹堅定逐漸的動搖了:“真是個倔強的孩子,你可知道這樣的倔強未必是件好事?”

明煙伸手覆上肚子,擡眼看着雲妃,她知道雲妃今日是要勸說她接受賜婚這事,只要自己接受了,也許他們就能勸動周昊騫,可是這時的明煙哪裡還是以前的明煙,周昊騫的心意她比誰都清楚,她是絕對不會再娶旁人的,皇上定然會發怒,就算是有狂風暴雨,明煙也甘願去承受,她不想做世人眼中的賢惠大度的女人,她只是那一個躲在周昊騫羽翼下的小女子,真是傻,其實若是把人娶回去,放在那裡不動也沒什麼,偏生自己目中無塵,果然是愛了,便再也容不得旁人了。

“臣妾不想重蹈王妃之轍。”明煙一句話,硬是堵住了雲妃所有的話語,王妃便是雲妃的軟肋,只要提起這個姐姐,她總是心軟三分,神色複雜的看着明煙,最後規勸道:“也許你今日再也不能自己走出這道宮門。”

這不是恐嚇,雲妃這是在婉轉的告訴明煙皇帝的決定。

明煙感激,知道雲妃心軟了,眼睛清澈的透亮笑道:“放手一搏便不後悔,寧可帶着一腔真情步入黃泉,絕不兩女侍夫終生抑鬱,我鬱明煙只願意仰望着太陽歡笑,也不背對着明月哭泣,人一輩子愛上了便要拼命守護,死了也值了。”

這般的決絕,這般的堅毅,雲妃不能苟同,這個世界上誰不是活得很卑微?可是又歎服明煙的鐵骨,這樣的烈姓子這世上又有幾個爲愛拼搏的人?原以爲昊騫是個傻子,卻沒想到娶了媳婦也是這般的倔強,真是讓人說不出一句話來,竟是這般的般配。

“你還有孩子?”雲妃看着明煙的肚子,裡面有三個鮮活的生命。

明煙表情微頓,但是還是說道:“若是孩子們一出生便要重複小王爺的道路,整日的獻身於算計與鬥爭中,不如與我一起轉世投胎去,下輩子興許還能見面。”世不着般。

雲妃搖搖頭,人間自是有情癡,眼前這個哪是情癡分明是個情瘋子,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最深處卻涌出了絲絲甘甜,難怪昊騫對她始終不變,也難怪。自己的傻兒子對人家念念不忘,只可惜明煙適合於昊騫,絕對不適合於宮廷,後宮裡容不下這樣善妒的女子。

“你意已決,我也不多說了,看你自己的造化吧,昊騫羽翼漸成,這裡面的兇險你是明白的吧?”雲妃道。

“是,小王爺一顆忠心保家衛國,武寧王府世代忠良,身正腳正,又有何懼?”明煙語氣堅定,這一次她知道,興許她真的不能走出宮門了,不過沒什麼可怕的,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總要去爭取。

年少天真,權利的傾軋,豈是這麼簡單的?武寧王府根深葉茂,哪個不忌憚?明煙心裡都明白,雲妃知道的,可是這丫頭卻偏生一顆心太倔強,眼神飄向遠處,正看到明煙的幾個姐姐立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麼,皇上把明煙姐妹四人齊齊召進宮,這裡面的用意連她也猜不透,更不要說其餘的人了。

前途坎坷,雲妃無奈,昊騫爲了你宋潛這些年沒少費了心,如今正值最是危險的時刻,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正想着,一聲尖細的嗓音高高想起:“皇上駕到?”

明煙立刻站起身來,跟在雲妃後面前去接駕,絲毫不敢懈怠,衆目睽睽之下,難道皇上要這樣逼迫自己跟昊騫接旨?

☆ 435:露鋒芒毫不相讓(一)

聖駕降臨,所有人伏地迎駕,整齊有序的腳步聲從面前走過,眼角微斜,還能看到腳步踏過揚起的微塵。明煙看着一雙金黃錦緞繡着龍紋的靴子大步而過,心頭不由得一凜,暮然想起那一日在雲妃宮裡的情形來,心頭不由得一凜,心裡越發的沒底了,這樣一個君王,自己能否說服得了?

“平身吧,不是朝會,大家不用拘禮隨意就是了。”宣帝輕笑一聲,顯然心情很好。

衆人站起身來自發的分站兩邊,一時間諾大的花園竟然靜謐無聲,還是三妃先開口打破了寂靜。

隨意的說了幾句後,宣帝的眼睛便看向了明煙,明煙雖然沒有擡頭卻也感覺到一道犀利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轉,她知道那是誰的眼神犀利如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經歷世間無數的洗禮,只不過一個眼神,便能讓你心生不安。

不曉得什麼力量竟然讓明煙擡起頭來,眼睛好不躲避的迎上了那道探索的目光?

宣帝一愣,大概沒有想到明煙會突然擡起頭來,這般大膽的女子還真是少見,眼眸一米,但是還是笑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鬱七小姐,朕沒少聽到你的名字。”

明菸嘴角一抽,打死也沒有想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他是不是在暗諷什麼?沒少聽到自己的名字只能是一個原因,那就是周昊騫求娶自己時候的所作所爲了。

宣帝用這句話當開場白,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心,無意不過是調侃一句也就罷了,可是若是有心。明煙心裡一沉,今日的事情只怕難以善了。

宣帝一開口,所有的人的眼睛頓時唰的一聲看向了明煙,各人心思各異,明煙方纔已經看過了,跟着皇帝來的有幾位很受看重的大臣,還有安親王幾位王爺,還有周昊騫、宋秦、鍾翌,鬱府的三位女婿都到了,好大的排場?

明煙不知道那幾位大臣都是誰,但是心裡轉念一想,能跟着皇帝侍駕的自然都是皇上極爲信任的人,又或者是朝堂上的肱骨重臣,偏生宣帝用這樣最奇怪的話作開場白,不要說明煙,在場諸人都是一愣,這位年華已去,最近身體欠佳的帝王,行事依舊出人意料,讓人摸不清思路。

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也就難怪宋潛這樣的人都要僞裝自己這麼些年,在如今形勢不明朗的時候依舊不敢露出鋒芒,這一刻明煙有些明白了,爲了周昊騫總說宣帝是老狐狸了,的確是個讓人防不勝防的人。

“臣婦惶恐,粗鄙陋名莫污了聖上的雙耳纔好。”明煙打定主意,這老狐狸不切入正題,她就跟着繞圈子,說自己大名鼎鼎也不過是想點出自己庶出的身份,一個小王爺爲了一個四品官的庶女浪子回頭,不知道有多少人驚訝了。皇上欲要賜婚,就拿着自己的身份說事,這就是明擺着說自己配不上週昊騫了,彎彎繞繞的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明煙這個時候甚至於不用看,都知道這園子裡不曉得有多少人樂滋滋的看笑話呢,只怕蘭芳是最願意看到她被爲難的吧。明煙猜得沒錯,蘭芳的確是心情很愉悅呢。。

宣帝聞言細細的看了明煙一眼,大概是也沒有想到明煙居然這般的當衆承認自己地位低下,有點棘手,當你所握的籌碼失去攻擊力的時候,最是令人惱怒。習慣於高高在上俯視着看着芸芸衆生,猜着他們的心思,猛不丁的遇到一個明煙這樣的宣帝覺得有趣,嘴角漸漸的勾了起來,剛纔的不悅漸漸散去。

有趣的對手,才令人心思舒暢,每天面對着朝堂上的千篇一律實在令人厭煩,今兒個倒是讓宣帝頗感興趣,原本想着只要自己一道聖旨下去誰又敢抗旨?可是這會子他倒覺得直接下旨可就沒有眼前的樂趣了。

皇帝詢問明煙,旁人誰也不敢插話,周昊騫看着明煙,看她的神色想必已經知道了,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今日進宮皇上有這樣的心思,昨晚上他就該跟明煙先說了,只是他以爲皇上見自己態度明確興許打消了主意,誰知道竟是把主意打到了明煙的身上,真是頭痛,這老狐狸?

“污了雙耳?你就這麼看輕自己?”宣帝眉角一揚看着明煙,聲音平淡無波令人聽不出他的用意,瞧不破他的情緒。

明煙眉頭輕皺,想了想便回道:“古人云: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之裳,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千百年來女子的地位不都是這樣嗎?臣婦又豈敢破了先例。”

璋是好的玉石,瓦是紡車上的零件。男孩弄璋、女孩弄瓦,實爲重男輕女的說法,明煙故意這麼說,不過是想讓自己不走進皇帝的語言圈套,皇帝所說的看輕自己,其實還含有自己庶女身份的這一層,明煙故意回這一句,卻扯上了天下間所有的女子,這個答案不是宣帝想要的答案卻又無法責難,有投機取巧之嫌。

宣帝果然皺了皺眉頭,雲妃眼光微閃,隱隱的帶了笑意。周昊騫眼角飛揚,神情愜意。宋潛手心裡卻捏了一把汗,渾身有些僵硬,鍾翌神色恍惚,站在場中的那女子,雖然身形笨重,眉目不是蘭蕊,可是他覺得自己又在明煙的身上看到了蘭蕊的影子。憶起以前,蘭蕊也總喜歡這樣說些歪理,偏偏一雙大眼清澈透底如雪山清流,一雙無辜的大眼讓你哭笑不得,金色的陽光爲明煙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那眉眼間的飛揚,像極了記憶中那個自己刻骨愛過的人,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相像的兩人,明明不是一張臉,可是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幾乎是一模一樣,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照你這麼說,豈不是長幼有序,嫡庶有別,尊卑上下皆不能亂,各有各的法度,各有各的歸處?”宣帝看着明煙眼睛一眯笑道。

明煙心裡咯噔一聲,果然是個老狐狸?

☆ 436:露鋒芒毫不相讓(二)

一句嫡庶有別,尊卑有序,便將明煙給逼進了死角,嫡庶有別,自古以來庶不壓嫡,卑不壓尊,明煙是庶女,偏生又是個側妃,雖然得到周昊騫的心,卻落得個尷尬的處境,宣帝這句話,是讓明煙知道規矩法度不是說着玩的。

初春的陽光並不濃烈,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柔柔的,格外的愜意,可是宣帝的話卻令人心頭如同澆了萬年的冰水一般,這裡的人爲明煙擔心的不過那幾個,看熱鬧的纔是最多的,見她並不回話,一時間小聲地議論聲夾雜着譏諷聲伴隨着春風徐徐飄來。

周昊騫往前站了一步,站在明煙的身旁,正欲說話,卻被宣帝阻止了:“周昊騫,可還記得你我的約定?”

周昊騫神色不變,往日玩世不恭的俊臉變得無比的莊嚴,身長玉立的站在那裡,跟明煙真是精雕玉琢的一對璧人,就聽他笑道:“回皇上的話,微臣不敢違約,我站在這裡並無其他,只是陪着我妻子而已。”事一麼看。

一句我妻子,又掀起一層細小卻又猛烈的波浪,宣帝眼眸一眯,並未阻止。倒是明煙擡起頭看着周昊騫,春日的陽光縱然不強烈,還是讓明煙微微的眯起了雙眸,嘴角的笑容就如同滿園春色一夜綻放般散發着驚豔與自信,陽光下的周昊騫,鍍上了一層金邊,依舊高大,依舊令人心安,明煙微微有些慌亂的心此刻鎮定下來,周昊騫的眼睛裡散發的信息她懂,明煙的決心他也懂,一個細微的眼神,兩人達成了心靈的契約。

明煙不理會周遭各式各樣的眼神,她能看的到宋潛的擔憂,鍾翌的疑惑,宋秦的不動如山卻雙拳攥緊,看得到蘭陵的緊張,蘭芳的嘲笑,蘭菊那說不清楚的複雜表情,還有武寧王皺起的濃眉,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每一個人的心誰又能輕易讀懂?

管他呢,且得意時便得意,且猖狂時便猖狂,人生哪有一世舒暢,大不了豁出去一死作罷,既豁的出去,心中遂然開朗,明煙的靈臺一片清澈,眸光微閃,波漪漣漣,再對峙便又是那個倔強不肯服輸的小煙兒。

“回皇上的話,臣妾一介婦孺,又哪裡懂得什麼大道理。俗語說千金難買有情郎,小王爺爲了明煙連命都豁的上,明煙又豈能辜負與他?自成親那日,就已經定下海誓山盟,白首之約。我們只是被愛鎖住的兩個人普通人而已,既無奈且幸福。嫡庶有別,尊卑有序是不假,可是這一切都及不上我跟小王爺之間的感情,而且我們也沒有不遵守世間的規矩禮儀,不是嗎?”明煙既像皇帝表明了二人絕不移動的感情,又表明了沒有違背世間的法則,何罪之有?

“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周昊騫如今建功立業,也該有個管理後院的人才是。”宣帝徐徐說道,瞧了明煙一眼。

明煙也不畏懼,昂首說道:“臣妾知道,數百年來王府正妃皆是皇家所賜,妾身不敢抗旨,小王爺也不敢抗旨,我們還想着白頭到老,比翼齊飛。”

周昊騫就笑了,眼睛裡流光一閃,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不過他喜歡?

莫說宣帝,雲妃也是唬了一跳,方纔明煙還是堅決不肯的,怎麼一眨眼就同意了?

宣帝有些摸不準了,這個鬱明煙看着挺恭敬,他總覺得這話不對味,緊縮的眉頭舒展開,問道:“這麼說你是同意周昊騫娶正妃了?”

“同意,臣妾哪有資格不同意,臣妾不過是一個庶女側妃,萬萬不敢違抗聖旨,爲王府招來禍端。”明煙謙卑的說道,一旁的武寧王這才鬆了口氣,從剛纔他就提着一顆心,聽到這裡想着還好是個識大體的,這可放心了。

“你當真不介意?”宣帝不確定地問道,都說鬱明煙善妒成姓,有了身孕周昊騫也不曾去妾室的房裡,難道都是假的?

“介意?”明煙乾脆地說道。

宣帝聽到這麼幹脆的回答頓時黑了一張臉,卻又發作不得,冷哼道:“你介意也改變不了事實。”

“皇上說的是,所以妾身不去改變。”明煙直視着宣帝,恭敬的回道。

真是一個費腦的事情,這個鬱明煙在想什麼?宣帝這一輩子有過很多女人,卻沒有一個像鬱明煙這樣的難以讀懂的,明明抗拒自己賜婚嘴上卻說着同意,明明應該對着周昊騫撒潑癡纏,卻偏偏不動如山,那眼睛裡細碎金子般的亮光不停地閃爍着,仿若夜幕上的星辰,璀璨光華,讓人移不開眼睛。

“如此,朕便要下旨了。”宣帝再進一步逼迫。

明煙依舊面不改色,只是輕聲說道:“在這之前,臣妾還有一件事情。”

宣帝樂了,就是嘛,他就知道沒有一個人能這樣穩得住,這不是還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吧。”宣帝心情大好,格外的爽快。

“皇上賜婚之後,還會不會干涉我們後院的事情呢?”明煙道。

這是什麼問題,朝臣的後院他一個皇帝吃飽了撐的沒事管什麼?“朕又不是縣官,更何況清官難斷家務事,自是不管。”

“多謝皇上恩典,如此請皇上下旨吧。”明煙說着就要下跪,一直未說話的蘭妃,這時說道:“且慢?”

一聲輕喝止住了明煙,轉頭在宣帝耳邊輕聲數語,明煙心裡鬆了口氣,可算是有個出頭的了,女人嘛還是很瞭解女人之間的鬥爭的,不過這個時候出聲卻是晚了,明煙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亡羊補牢,於事無補?

聽完蘭妃的話,宣帝的臉色很是難看,側頭看了一眼明煙,一時沉吟,彷彿在斟酌着該怎麼開口,諾大的花園頃刻間又是鴉雀無聲,誰也不知道這啞謎究竟是什麼,蘭妃瞧出了什麼,鬱明煙又做了什麼。

☆ 437:露鋒芒毫不相讓(三)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這些年來也是摸爬滾打來的,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都想明白了,各式各樣的眼神都瞧向了明煙,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麼大膽,男人們在後院的鬥爭上始終是不太懂,這些人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周昊騫卻是明白的,但笑不語。

鍾妃瞧了一眼宣帝,心中頓明,知道宣帝不好開口,便爲君分憂,擡頭看向明煙,冷笑道:“鬱側妃好大的膽子,你這是挑戰龍威嗎?”

明煙身態放低,一臉的無奈,道:“娘娘爲何這樣說?難道說明煙接受皇家御賜給小王爺的正妃叫做挑戰龍威嗎?難不成娘娘的意思是要明煙抗旨?”

鍾妃一愣,明煙巧言善辯,一句話便捉到了漏洞,頓時有些惱怒,冷笑道:“你方纔那句話便是大逆不道,什麼叫做會不會干涉你們後院的事情?莫非你還想欺壓皇上御賜的正妃不成?”

一語道破玄機,皇帝的臉上着實不太好看,千防萬防,想到了明煙會用十幾種藉口拒婚,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另闢蹊徑從這裡下手,作爲一個帝王,被一個小婦人給矇騙了,自然是無比的惱怒,卻又不好發作,甚是憋悶。

明煙抿嘴一笑,看着鍾妃,問道:“請問娘娘,你在後宮之中難道就不會爲了得到皇上的心而努力?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威震天下,自然不能將一顆心放在一個人身上,可是小王爺不同,他只是皇上的臣子,一切聽從皇上的號令,不需要對天下臣民表白什麼,證明什麼,不需要天下臣民擁護他,愛戴他,小王爺就是皇上手裡一杆犀利的槍,槍不需要有什麼威名,他只是一個利器,皇上指到哪裡打到哪裡。而我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要求也不高,只是希望小王爺公事之餘能陪着朝看夕陽暮看落日,除了爲皇上分憂之外,滿心裡只有我一個人。我跟小王爺是兩情相悅,共鑲白首之約,如今皇上要給小王爺賜婚,臣妾不敢不從,但是娘娘還要剝奪明煙守護自己愛情的舉動嗎?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些?要是有人阻止娘娘接近皇上,您會怎麼做?”

明煙很聰明,這一番話表達出了數層意思,首先說明周昊騫無野心,不想做什麼籠絡民心功高震主的事情,他就是皇帝手裡的刀劍,用到的時候拿出來耍一耍,不用的時候就回去陪着老婆孩子過他們的小日子,先解除皇上對周昊騫的猜忌,接下來明煙便表現出自己很強烈的善妒之情,一個女人善妒,一個男人樂於被一個女人管轄,正所謂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一個被愛情衝昏頭的人,你還能指望他有什麼大作爲?整天想着老婆孩子的人,沒什麼大志向的男人,是不需要防範的,只要他是皇帝手裡的尖兵利器足夠了。

明煙最害怕皇帝對周昊騫有很深的顧忌,這樣的話任憑自己說破嘴巴也無法改變一個帝王對於權力的掌握,所以明煙故意讓自己善妒之情毫不隱藏,甚至於敢跟皇帝叫板會不擇手段的對付嫁到王府的正妃,這一系列的行爲不外乎加深皇帝的印象,周昊騫不是有野心的人,不會威脅到大昭國的長治久安,不會有非分之想,他周昊騫只是皇上手裡的兵器,他們要的只是平淡的小日子。

接下來,明煙故意加重了語氣,說清自己跟周昊騫乃是兩情相悅,如有人來破壞她的愛情,她勢必做垂死掙扎,違抗聖旨她不敢,明煙也說了皇上是九五之尊,誰又敢違抗他的命令?可是在不違抗聖旨的情況下,她還是會用盡所有的辦法維護她的愛情,哪怕是用盡所有的手段,一個女人爲了愛情會做出什麼瘋狂事情誰又能預料?

最後,明煙以己度人,一句話堵住了鍾妃,若是鍾妃回答自己不與人爭鬥那就是沒把皇帝放進心裡,一個不把皇帝放進心裡的女人,皇帝又怎麼還會憐之愛之,男人都是喜歡女人把他們當成神一樣供奉。若是鍾妃回答會爭鬥,那麼她於明煙又有何區別?既然無區別,又有什麼立場來斥責明煙?

短短一段話,明煙卻是思慮周到,從方方面面爲自己,爲周昊騫盡力的解除危機,從心理上,行動上,雙層打擊,力求一舉破敵,絕不手軟,賜婚這種事,就要一錘定音,不然的話不定會出現什麼反覆。

雲妃心裡嘆息一聲,默默想道這等人才,要是嫁給了自己的兒子,那真是如虎添翼,不曉得宋潛會有多省心,真是越看越喜歡,這孩子不僅有智謀,而且膽大,這一招出奇制勝的另走蹊徑,真的是讓她大感意外,若是進入後宮,只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子不情大。

鍾妃一張臉變得煞白,她還沒被人這麼搶白過,一時間怒氣上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得冷哼一聲,道:“強詞奪理?”

宣帝看着明煙突然間有些出神,恍若見又看到了自己早逝的皇后,不知道多久之前,似乎也曾說過這樣的話,悔不該嫁入帝王家,若是嫁入尋常人家,我也能做個悍婦,就是擔個善妒的名聲,最起碼能一家人幸福安樂,可是嫁與你,你是帝王,我便只能有心而不能用力。沒幾年皇后便病逝,自從皇后死後這些年他就沒有再立後的打算,看着明煙,恍恍惚惚的又想到了皇后,宣帝的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

明煙其實心裡也是害怕的,看着宣帝陰晴不定的臉,手心背後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說不害怕那是假的,說要赴死也不是真的,還沒共白頭,哪能輕易死,不過是一場對峙,一場攻心戰,宣帝究竟會有什反應誰又能預料,畢竟是頭老狐狸?

周昊騫不顧別人的眼光,握住明煙的手,朝她微微一笑,他不能說話,但是他永遠站在她的身邊,她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 438:露鋒芒毫不相讓(四)

“好大的膽子,你這是要跟朕打擂臺了?”

“臣妾不敢,螻蟻小民哪裡能與日月相抗?”

“你方纔分明說,是要不擇手段的與正妃爭寵?”

“三個女人一臺戲,天下女人皆善妒不過她們藏於心,而我說於口,都說女人要寬厚,要能容人,那是因爲她們不愛,她們能忍,能容,那是因爲他們將權勢錢財看得比愛情重要,得到了其他愛情也就無關緊要了,我不一樣,權利富不過浮雲,任憑你富甲天下,活着不過三餐飯,死後不過三尺地,我要的也只是一顆心而已。”

“男人的心最是善變,此刻對你柔情蜜意,一年、兩年、五年、十年後呢?那時你如昨日黃花,他正風華正茂?”

“以色事人終不長久,以心待人,一世綿長。”

“你就如此有信心?”宣帝的眼神落在了兩人不知道何時緊握的手上,漆黑如墨波涌暗動。

“賭的便是一生一世。”明煙神色堅定,毫不遲疑地回答,誰又能有十足的把握說一生一世永不變心?這一生就是在賭。

“。”宣帝沉默了,瞧着明煙,就沒見過這樣的女子,你說她眼中無人,偏生禮儀周全,君臣之分規矩嚴整。你說她膽大包天,卻又不敢說信心十足,直說賭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個張揚自己善妒毫不掩飾的女人,一個面對愛情毫不後退的女人,一個敢於挑戰皇權的女人,那眼中的堅定,對愛情的執着,卻有些令人羨慕了,這世上爲愛而生的女子,有幾個呢?

“若朕執意要賜婚,與你賭的一生一世相抗衡呢?”宣帝道,一張臉毫無表情,讓人摸不透深淺。

明煙笑了,那一笑宛若初春剛抽芽的嫩葉,宛若陽春白雪,就聽她笑道:“不外乎兩種結果,我們王府不是有現成的例子嗎?正所謂家學淵源,皇上又何必再問。”

明煙這話頓時讓武寧王一張老臉無處可藏,明煙是個愛記仇的人,十分的愛記仇,尤其不能忘記王爺是如何的偏待周昊騫。眼前的情況可不就是當年武寧王與穆側妃,王妃事件的重演?結果王妃病逝,穆側妃大勝,連帶着王妃的孩子也不受待見,這些年來雖然擔着小王爺的名聲,可是武寧王又何曾待見過他?

衆人譁然,都知道武寧王府的事情,誰又會想到明煙居然會、居然敢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傷疤被揭開,武寧王一臉鐵青,在御前又不敢隨意喝罵,雲妃想起早逝的姐姐,忍不住的垂淚哽咽,這園子裡春風明明和煦柔軟,卻令人仿若置身與三九嚴寒,宣帝的臉色一下子也青了?

“大膽,放肆?”蘭妃指着明煙說道,“你這是在褻瀆皇恩?依律當斬?”

“皇上,絕對不能輕饒,這鬱明煙言行無狀,居然敢指責聖意,何止是膽大包天,簡直就是包藏禍心,斷不能容。”鍾妃火上加油,除掉周昊騫本就是她們的心願,有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雲妃一見,也立刻站起身來,擦拭着眼淚,道:“皇上息怒,這孩子是個實心眼的,也不過是舉個例子,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小兒女的情懷誰沒有過,年輕氣盛的不曉得輕重,您就饒她這一回吧。”武是有宣。

宣帝看着明煙,神色陰鬱,明煙雙眼澄明毫不退卻。

王妃縱然是貌美,依舊是年華早逝,不受自己丈夫的待見,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如今若是皇上執意要賜婚,明煙想要說的兩種結果,第一種便是正妃不受寵,第二種便是正妃奪了周昊騫的心,明煙落敗,不管是哪一種,明煙居然敢這樣揭開往事的傷疤,將人人心裡明白卻無人敢說的話抖了出來,不知道是不知者無畏,還是膽大如斯。

宣帝明白,雲妃姐姐的死亡,跟這樁御賜的婚事有很大的關係,更是沒有想到短短二十年,往事又將重現。當年武寧王沒有金殿拒婚,穆側妃也沒有據理力爭維護自己的愛情,可是到了周昊騫這一輩,一個是癡男情不改初衷,任憑自己怎麼威脅利誘就是不肯鬆口接旨,一個是怨女愛不懼權威,不僅據理力爭,還親口說出爲愛情鬥爭到底,妒婦本色一覽無餘,卻無法令人厭惡。

衆人心裡翻了天,看熱鬧的盼着皇帝處罰明煙,擔心的祈禱皇帝不要懲罰,但是卻無一人出來說話,就是武寧王原本是怒氣沖天,這會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反而平靜下來,除了微風拂過枝頭髮出的簌簌輕響,再無旁的聲音。

“鬱明煙,你可知你犯了何罪?”宣帝並沒有發火,神色依舊鎮定瞧不出端倪。

“若是從君臣綱常,國家法度來說,臣妾之罪足以賜死,若是從兒女情長,臣妾無罪,不過是一個人想要努力的守護好自己的愛情罷了,豺狼虎豹衆多,一己之力難免不足,但是隻要是豁的出去也就無所畏懼了。”明煙面上輕鬆,毫無畏懼,心裡簡直就是怕死了,這老狐狸臉上一點破綻不漏,明煙看不出他的心思,也只能繼續豁出去,真要是被賜死。亦無怨,人生當你想要爭取一樣東西的時候,就要拼盡全力,死而不悔。

想到這裡,明煙嘆息一聲又說道:“誰人不怕死,誰人不想活?可是如果要我的孩子繼續走小王爺的老路,子女家庭之間爭鬥不斷,弄得心焦力瘁,我寧願爲了自己爲了孩子爭取一番,若不成功或者身死,或者再重複上一輩的老路,總之絕對不會毫不反抗。”說到這裡明煙打量着在場的諸位夫人,輕笑道:“各位若是想要把自己的女兒送進王府做正妃,可要提前準備好了,我這人善妒的很?”

皇帝的臉登時綠了,衆人的臉頓時青了,見過不要命的,沒見過明煙這樣不要臉面加不要命的,這樣當着皇帝的面就敢下戰書的,曠古絕今?

“就憑你這話,朕賜你三尺白綾,以絕後患?”

☆ 439:露鋒芒毫不相讓(五)

五更完畢,感謝大家的支持哦,昨天某香的確食言了,雖然是不可抗拒的因素,我情緒激動了些,大家一笑而過,咱們繼續努力的更新,新文下午更新,明天繼續加更哈?羣麼個?

明煙躬身行禮,道:“如此多謝皇上解除明煙之悲苦,我這人怕死得很,絕對不會自裁,您下旨正好,解了我怯懦之憂。”

雲妃立刻跪下求情,宋潛也不敢怠慢在雲妃身後跪下求情,宋秦不動如山,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能暴露自己跟周昊騫的交情,倒是蘭陵沒什麼顧忌,緊跟着跪下了,蘭陵一跪,蘭菊沒多想也跪下了,蘭芳咬咬牙,此時若是不跪定會落人口舌,不得已也跪下了,只是心裡一直冒火,恨不得一時三刻皇上便把明煙處死以泄心頭之恨。

鍾翌默默的站在那裡,他想跪卻不能跪,要是皇上處罰的周昊騫,他還能跪上一跪,但是是明煙,他就不能了。這一跪下去,不知道要生起多少地風波,縱然擔憂如火焚,也只能強自鎮定,他知道宋秦也在忍耐,誰不比誰好一點。

爲何他會擔心鬱明煙,明明兩人之間沒什麼交集,但是那種揪心斷腸的憂慮,讓他一時一刻也不能安定下來。

終於還是沒有顧及那麼多,鍾翌看着皇上神色不動,心中着急,大步出列,撲通一聲跪下了。鍾翌一下跪,宋秦猛的出了口氣,緊挨着蘭陵也跪下了,宋青平本來在南陽侯夫人身後,這時也無可奈何的走了出來,跪了下去。這晦氣的親事,還沒跟着沾光呢,先跟着倒黴了?

看着烏壓壓一片,宣帝眼眸微掃,擡起頭看着明煙,問道:“只要你肯服輸,朕便饒你一命,你瞧瞧這些爲你求情的人。”

明煙鄭重的對着大家行了一禮,道:“多謝雲妃娘娘,安親王,三位姐姐,姐夫,明煙不敢承受大恩,只是我生姓倔強,死不回頭,若要我眼睜睜的看着別的女人來搶我的男人我是做不到的。我不能抗旨,還不允許我攏住自己男人的人的心,那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了,辜負各位的良苦用心了,真的是很抱歉。”

柳清眉聽到這話急壞了,甩開了自己母親的手,一着急說道:“鬱姐姐,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要是死了,不是把小王爺整個的推給別人了嗎?活着就還有希望啊。”說完這句,也不管自己母親的明示暗示,撲通一聲跪下了,張口說道:“皇上,臣女什麼也不懂,可是也知道相愛的人不就是要相守嗎?小王爺對鬱姐姐一片真心,爲了她敢上校場比武,推辭官職只爲御旨賜婚,不曉得羨煞了多少閨中女子。如今爲了鬱姐姐浪子回頭,爲朝廷衝鋒陷陣,說起來鬱姐姐還是大功臣呢。相愛的人爲什麼一定要棒打鴛鴦呢?小王爺跟鬱姐姐感情深厚,哪家的女子還敢嫁過去?就算是嫁過去也不過是步了先王妃的後塵,皇上德披天下,恩澤萬民,請您高擡貴手吧。”

別人還無反應,武寧王一張老臉又青了。

宋潛頗爲驚訝的看着跪在身邊的小丫頭,看着挺膽小的一個,沒想到這個時候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着她一臉的童真,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大錯,皇帝也是能頂撞的嗎?不由得有些扶額,今兒個的人都發瘋了。一個兩個的,全都是昨晚沒睡好,今兒個裝夢中呢吧?

柳清眉的娘柳夫人可嚇壞了,立刻跪在那裡爲女兒求情,場面頓時緊張起來,一方是主張嚴懲,不能壞了天下綱常,君臣之紀,一方是感愛情深,苦苦求情。

兩方對峙,壁壘分明,宣帝卻一言不發,衆人心中無底,彷徨不安。

周昊騫自始至終看着明煙,雖一言不語,卻滿臉笑容,這個時候卻沒有一點求情的意思,就那麼拉着明煙的手站在那裡,衆人反倒不明白周昊騫的意思了。

“周昊騫,你就無話可說?”宣帝頗感頭痛,心裡着急臉上卻不顯,帝王的威嚴不管何時都不能忘卻的。

“君命不敢不受,微臣不敢抗旨。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賜明煙三尺白綾,微臣不敢拂逆聖恩,左不過上天落地,我陪着她就是了。”周昊騫柔聲細語看着明煙徐徐說道,早就存了同生共死,又有何懼?

全場譁然,武寧王這個時候一個箭步衝出來,指着周昊騫想要說什麼卻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頓足不已。過了死出。

左不過上天入地,我陪着她就是了,短短的一句話,不知道觸動了多少的人的心,比什麼山盟海誓,甜言蜜語都來得打動人心,可是要真的說出這話,要真的去做,這世上又有幾個男子能做到?

“你就不怕禍連家人?”宣帝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以死相逼?這樣的威脅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受皇上賜婚之恩,昊騫自小就沒感受到過父疼母愛的,父親疼愛的是別個子女,母親去世的又早,爹不疼娘不在的,於我而言還有什麼牽掛的?”周昊騫嘻嘻一笑,臉上又帶了那種淡淡的譏諷,似乎又成了那個吊兒郎當毫不正經的人。

當一個人沒有弱點又不怕死的時候,任憑你是皇帝也束手無策,宣帝今兒個真是踢到鐵板了,要真是殺了周昊騫他又捨不得,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這小子是個好料子,他還想着給子孫後代留個人才。要是不殺他,這兩口子那叫一個同生共死氣死人不償命,心裡又憋火,頓時杵在那裡,不上不下實在難受。

遇上這兩個滾刀肉樣的人物,別說皇帝頭痛,就是這底下跪的一羣人都頭痛死了,服個軟會要人命啊。

宣帝想着周昊騫不在乎家人,那鬱明煙呢?女孩子家家的總會心軟一點吧,宣帝正要說話,卻聽明煙說道:“明煙自小在外府長大,直到生母過世才被接進府中,跟小王爺同病相憐,不曉得什麼親情友愛,所以就算是死了也無牽掛的,皇上不用擔心有人會爲明煙傷心哭泣。”

宣帝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堵回來,那個鬱悶啊,真是窮三山五嶽知禮也不能排遣,這下子逼虎上絕路,該如何辦呢?

☆ 440:露鋒芒毫不相讓(六)

明煙的話有點薄情寡義,要不是倚靠着鬱府她是不能嫁進王府的衆人如是這般想,可是卻沒有人出聲言語,鬱府的幾個小姐也不說話,明煙這話是很絕情,卻也是在保住她們的命這人還是有點良心的。

鑑於周昊騫的話實在是太過於震撼,這小子前半輩子就一直以整人爲樂,時不時的憋點小壞,時不時的給人添點小亂,時不時的讓人總想着要把他抓住痛打一頓,原以爲自從娶了媳婦浪子回頭了,總不會再做那些不着調的事,誰知道這孩子。這孩子小壞是不憋了,這猛不丁的剛成了全京都小夥子的典範,一下子給整出來這麼個窟窿,這可把人給嚇壞了,這丫的還想殉情,你這以後讓京都的老少爺們在女人面前還擡得起頭嗎。你個自己爬牆不給人留後路的,衆人心裡大罵,算你狠?

周昊騫你丫的,你給自己樹立一個深情厚意,無怨無悔,千年不出的絕世癡情男的形象,你這不是掘全天下男人的短處嗎?這一輩,下一輩,再下一輩,全天下的男人都咒你,你個斷人後路的?

周昊騫哪裡知道自己這一會子招來這麼多的怨念,他也就是認爲自己做自己能去做的事情嗎,去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一但自己無能爲力守護了,她走了他活着也沒意思,殉情不是什麼高尚情操,不是爲了千古名聲,那純粹就是活不下去了,想死了而已。

沒想別的,她在哪裡他就在哪裡,僅此而已。

越是簡單的,越是難以突破的,人沒有欲、望的時候就會變得剛強沒有破綻,俗語說得好無欲則剛,所以宣帝很是頭痛了,不止頭痛,渾身上下都痛了。要是能一句話把人殺了,一了白了也就行了,偏生宣帝這人還有個毛病,既怕有人軍權太盛,對他形成威脅,同時又愛才如命,所以周昊騫這把剛綻放出凜冽光芒的寶劍,是無論如何他也下不了手去毀掉的。

所以他很痛苦的糾結了?

“你們都起來吧。”宣帝揮揮手。

衆人不知道宣帝是不是改變主意了,忐忑不安的站起身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默默地站在一邊。

明煙看了周昊騫一眼,那眼神問道:老皇帝這是想做什麼?

周昊騫一個小眼神飄回來:老傢伙肯定又想到損人不利己的主意了?

。明煙默了?良久一個眼神飛回去又問道:什麼主意?難道不想殺人了?

周昊騫讀懂了明煙的意思,那小眼神也糾結了,蔫了吧唧的道:狐狸之所以稱爲狐狸,那是因爲這狐狸辦的事情,那不是給你一個痛快,那是整天吊着你,讓你睡不安寢食不下咽,都說我損,這丫的纔是高手,我多冤枉啊。

起是也心。明煙眼角一抽一抽的,大腦使勁的轉啊轉,她就沒想到宣帝打什麼主意,當然不用死更好,明煙還沒活夠呢。

“朕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看你們這堅定不移的感情甚爲感動。”宣帝一本正經的說道。

明煙聽到這話差點被口水噎死,感動個那啥啥的,鬼才信你的話,給自己搭梯子也不能這麼不帶臉紅的,果然是,天下臉皮品種甚多,各有特色,目不暇接啊,開眼界了。明煙深刻檢討,自己跟九五之尊比起來那不是一個層次,那不是一個概念,自己得努力學習,奮力追趕纔是,不然下一次交手,定會慘敗無疑?

上一刻,又打又殺的,下一刻卻變成了通情達理,甚爲感動,這六月天的速度也是大有不及宣帝的變臉速度,奇葩走到哪裡也是奇葩,凡人是望塵莫及的?

園子裡很是寂靜,都等着宣帝這後半句呢。

宣帝掃了衆人一眼,不疾不徐的說道:“按理說你們這般變相的抵抗聖旨,那是犯了大罪,但是朕愛惜人才,周昊騫是個人才,思來想去只能與你們賭一把,如何?”

賭一把。

都說周昊騫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這一位纔是鼻祖啊。

“不知道皇上想要賭什麼?”周昊騫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覺得汗毛直豎呢?這小風吹的他渾身發毛。

明煙也覺得吃不準,自己還能有什麼能跟九五之尊打賭的?思來想去不得要領,皺着眉頭看向了宣帝。

宣帝心情大好,他容易麼,想要給自己找個臺階這絞盡腦汁的,這起子混蛋只知道求情,你好歹給我搭個梯子,一羣指望不上的?

衆人大汗:您老要梯子,就不能給點明示暗示的,瞧您方纔那架勢,誰敢輕易給遞梯子,這遞梯子不成,再把自己給再砸底下了,賠本的買賣不幹不幹?

衆口一詞,皇帝默了?果然,這世界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所以不能責怪皇帝稱孤道寡,那都是有原因的?

“你們要殉情,我本沒有意見,奈何周昊騫是個將才,死了實在可惜。可是要朕輕易地收回聖旨,朕也不甘心,與其這樣僵持,不如賭一把。”宣帝站起身來,掃視了衆人一眼,看到大家茫然的神情很是滿意,心理上很是滿足,皇帝的心思就是不能被人猜透?

“若是鬱明煙一舉得男,朕便收回聖旨不再賜婚,若是生了女兒,這賜婚一事便要繼續,如何?”

衆人皆汗,臉冒黑線?

明煙的小心肝抖了抖,原以爲是多了不起的主意。

“好,賭就賭。人家肚子裡懷一個,還真有點不敢賭,好歹這肚子裡有三個,把握總要大一些?”明煙神情很是嚴肅,一臉的凝重,偏偏說出來的話讓人忍竣不梭,衆人羨慕,明煙是個有福氣的,皇帝生平第一次與人打賭,還遇上她這個三胞胎的,三個裡總有一個是兒子吧?這不是嚴重的放水嗎?

衆人懷疑宣帝,你服輸不就得了,丫的還嘴硬,人家這生兒子的機率要比普通人多三倍,你也好意思打賭?

☆ 441:皆大歡喜綻芳華

這個賭就這麼定下來了,場上的氣氛頓時變的鬆緩下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宣帝看着明煙很是認真的說道:“你若是三胎皆是男孩,朕親自爲你賜婚,擡爲正妃?”

明煙眼睛一亮,這個好,不夠貌似有點難度,要是三胎都是男孩,那麼與此同時三胎都是女孩的機率也很大,跟人家懷一個有什麼區別?所以還是企盼着肚子是龍鳳胎的好,兒女雙全多好啊?

“要是都是女孩,你得歡歡喜喜的把正妃迎進門去。”宣帝又道。

你好囉嗦這個已經知道了?

“要是龍鳳胎呢?兩男一女或者兩女一男呢?不知道皇上有什麼賞賜?”這個機率也是很大的,明煙張口問道。

這順杆爬的。宣帝嘴角一抽,道:“若是兩男一女,讓周昊騫自己個把你擡成正妃,朕收回賜婚聖旨。要是兩女一男,朕依舊不會爲你賜婚,但是朕會封那男孩爲下一代的王世子。”

所以說老狐狸的心思是猜不透的,這個是什麼理論?不過皇帝這麼說,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補償周昊騫年紀尚小失去母親的愧疚?

衆人猜不透,在場諸人神色都是不定,看着明煙的眼神也大不一樣了,武寧王神色僵硬,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賭約定下了,在御花園耽擱良久,便起身回了前殿,跟着來的諸人又跟着走,走過周昊騫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下腳說道:“你就不用來了,陪着你媳婦吧。”

周昊騫忙謝了恩,宣帝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從蘭菊蘭芳蘭陵幾個身上掃過,沉吟一下本來想要說什麼,但是眉頭皺了下,還是沒說,佛袖離去。

皇上一走,只剩下三妃,空氣緩和了些,大家都賀喜明煙逃過一劫,鍾妃蘭妃心中很是不爽,瞧着明煙也沒什麼好臉色,說過了幾句話便帶着自己人去了旁邊的亭子獨自說話,雲妃便帶着明煙昊騫,宋潛,柳夫人,柳清眉回了剛纔的亭子。

衆人皆落座之後,雲妃這才數落明煙跟周昊騫好一頓,兩人也不反抗就那麼聽着,看着二人的笑容,說着說着雲妃也說不下去了,最後嘆道:“。真是年輕無畏,以後可不能這麼莽撞了?”還想說什麼,想起逝去的姐姐,雲妃一時便接不下去了。

宋潛一見忙細聲安慰雲妃,半響又回過頭看着周昊騫,道:“你膽子越來越肥了,今兒晚上來找我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便了個無。周昊騫一看到宋潛那眼神,心裡咯噔一聲,道:“我沒時間。”每當這小子有這眼神的時候,那就是想找人打架了,美其名曰舒展筋骨,每次舒展筋骨的時候,都是周昊騫闖了滔天大禍的時候,直接後果,被宋潛拼命三郎似的對打一陣,周昊騫那是相當的慘,鼻青臉腫不在話下,最起碼臥牀三天。

“沒時間?很好,等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咱們再說,我還等得起。”宋潛神色不變,優雅的臉上平靜無波,唯有那雙眸子逐漸暗黑。

這兩人在這裡說話,明煙已經被柳清眉拉到一邊說私房話去了,一點沒有注意到他們兄弟之間的波濤洶涌,柳夫人陪着雲妃低聲說話,一時間六人分成了三夥,各說各的倒也其樂融融。

遠處蘭陵一個人坐在小亭子裡有點無聊,不管哪一個陣營都不是她能進去的,宋秦又不在,她真是頓感無聊。

明煙一擡頭,無意中掃到了蘭陵的身影,瞧了瞧雲妃跟柳夫人說的真開心,便拉着柳清眉悄悄地去了蘭陵那邊。

皇宮裡擺了筵席,用過午飯後這才都相繼出了宮,一天的勞累,上了馬車明煙便靠在了軟枕上不再動彈。周昊騫隨即上了馬車,白馨便識相的去了後面的馬車上。

明天看着周昊騫,兩人四目相對,良久才說道:“有你相伴,真好。”

沒說什麼廢話,知道周昊騫那個時候說跟自己去了是真心話。明煙想要說句謝謝,卻又覺得疏遠了,白白的生分了,想要說他傻,也覺得不合時宜,最終脫口而出了這句話,頓時覺得合適無比,有他相伴,真的好。

周昊騫伸手將明煙擁進懷裡,嘆道:“皇上這人是個極難改變主意的人,今日能夠妥協,也不全是被你我的生死相隨感動。”

明煙點點頭,道:“我明白,更多的想必皇上是愛惜你的才華。”

周昊騫輕嘆一聲,又道:“還有一點,我答應了皇上一個條件。”

明煙一愣,轉頭看着周昊騫,着急地問道:“什麼條件?”

“我像皇上保證,飛鷹令下的人馬,絕對不參與皇位的爭奪。”周昊騫眉眼一彎,徐徐說道。

明煙則是一愣,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不就是表示皇上其實並不屬意宋潛繼承皇位,皇上明明知道周昊騫跟宋潛是走得近的,還要周昊騫答應這樣的條件,頓時覺得宋潛這爭奪皇位的希望只怕是不怎麼高。

“飛鷹令不參加也就罷了,畢竟你還有鳳梟,只答應了飛鷹令,可沒說鳳梟不參加。”聲音一頓,問道:“宋潛知道這事嗎?我是指鳳梟。”

周昊騫搖搖頭,長嘆一聲道:“我得給子孫後代留個安身立命的後路。”

明煙有些明白了,周昊騫信得過宋潛不會動周家,可是宋潛的兒子孫子們呢?又會不會像宣帝懷疑周家一樣?飛鷹令是周家的,已經天下遍知,鳳梟卻是無人知道的,這纔是周家的退路。

明煙輕嘆一聲,伸手撫上了肚子,良久才說道:“我明白了,你放心這事再也不會有旁人知道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不是不相信宋潛,畢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宋潛跟他們這些人百年之後呢?周昊騫說的對,是要爲子孫後代留條後路的。

兩人想不到的是,就因爲這一個打賭,因爲皇帝的那個王世子的承諾,明煙的日子越發的變得危險起來。

☆ 442:設巧計衣服傳香(一)

宣帝與周昊騫兩口子打賭的事情,沒幾天的功夫整個京都再無人不知道的,一時間兩個人又被拋向了風口浪尖。

王府諸人知道消息後,反應各異,因爲是金口玉言的承諾,任是誰也不能輕易改變的,若是明煙真的生下了兩女一男,那男孩被封爲王世子,那麼周昊騫繼承爵位的事情,那就是板上釘釘再無翻盤的可能了。唯今之計,唯有讓這孩子生不下來!

日子依舊在過,明煙卻已經感受到了空氣中散發的不安的味道,其實她心裡也明白,皇上的話已經讓有些人等不及了,原本明煙肚子裡的孩子她們也不急於除掉,等生下來也是有機會的,可是現在不行了,要是真的生了下來,果然是兩女一男,王世子的名分一旦定下,那就晚了。

短短一個月裡,明煙遇到了數次意外,大多是在給老王妃請安的路上,去或着回來的時候,這些意外安排的極是巧妙,很難抓到把柄跟證據,意外頻出,老王妃便有些惱了,對明煙說道不用每天來請安了,免了明煙的請安,無爲居又是水潑不進,想要給明煙製造點意外那是沒什麼機會了。

天氣漸熱,已經脫掉了夾衣換上了單衣,這裡剛換季,香織坊就送來了今年最時興的春裝。上一次明煙穿着香織坊穿的衣衫進了宮一趟,着實給香織坊帶來了不少的生意,哪個女人不愛美?跟明煙有過節跟衣裳可沒過節,香織坊的生意又上了層樓,忙不過來又招了十幾名繡娘,掌櫃的一個月報一次賬,每次來都是笑逐顏開的。

這次是掌櫃的親自帶着人送來了新的衣衫,順便跟明煙回稟,由於人員多了,地面便有些小了,正好隔壁的店鋪關門不幹了,想要問一問能不能把鋪子盤下來,就不用那麼擁擠了。

明煙看了賬冊,生意的確好了很多,人也添加了不少,地面是有些擁擠了,便同意了。只是叮囑掌櫃的要跟人家好好的談價格,不能仗勢欺人,這才讓他回去了。

等掌櫃的走了,明煙這纔出來,就看到幾個丫頭正整理着掌櫃的送來的衣衫,明煙走上前去,便聞着有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氣飄散開來,很清淡的香氣,沁人心脾,明煙不喜歡濃香,香織坊的人倒是知道的清楚,不由得笑了。

明煙看着白馨說道:“趕明兒個你去香織坊問問這是什麼香,買回些來放在屋子裡,這香氣我還是挺喜歡的。”開又昊明。

白馨笑着應了,道:“成,奴婢也聞着這香氣挺舒心,咱們王府裡還沒這種清淡的有不易散的香氣呢。”

“正是這話,這香氣真是少見,買回些來主子大方些分給咱們點。”憐雙抿嘴笑道,心情很好,這段日子危險少了些,自然是開心的事情。

明煙笑着應了,讓白馨多買些,院子裡的人都分一分,明煙也不在乎這點錢,白馨笑着應了,道:“主子真是好心腸,趕明兒大家定都開心得不得了了。”

香織坊送來的衣裳的確是好看,顏色也都豔而不俗,媚而不妖,明煙看着很是喜歡,便吩咐道:“這些衣裳還是按照老慣例,全部先洗一遍後然後再放到衣櫥裡,再拿些咱們自己的乾花瓣薰起來纔好。”

大家都知道明煙這個習慣的,此刻聽到她說笑着應了,憐雙跟雪卉幾個抱着衣裳親自去洗,明煙愛乾淨,衣服從不讓府裡的漿洗房洗的,都是在無爲居里幾個丫頭洗。

丫頭們都去忙了,明煙便自己在裡間的大榻上歪了,靠着軟墊子閉眼小憩,天都熱起來了,自己距離生產也沒多少日子了,不由得又想起了九姨娘的小娃娃,自己的八妹妹,真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不知道自己的肚子裡的出來的這三個有什麼那麼漂亮,正想着便出了神。

陽哥一過年便回了老家參加縣試,每年的二月份舉行,連考五場,然後又參加四月份連考三場的府試,不出意料的獲得了童生的資格,說起來陽哥這年紀拿到童生實在是太晚了,不過成績可喜,得了第一名,勇奪案首,明煙心裡甚是歡喜,就連鬱惟章都開心不已。鬱陽成了秀才,也算是讀書人了,待明年再參加秋闈,獲得舉人的資格後,便能參加每三年舉行一次的會試跟殿試了,不管能不能得到狀元,哪怕是得到個傳臚,明煙也就很開心了。12373778

算算日子,陽哥也快回來了,明煙的嘴角就勾了起來,這次回來,陽哥可不再是默默無聞的人了,院試案首一年纔出一個,也算是小有名氣了,想起來沒有白進閱微書院讀書,想起這一宗,明煙便不由得嘆道,當初還是鍾翌幫忙,鬱陽才進的了閱微書院,鍾翌……這是怎麼牽扯不斷的絲線……

明煙剛睡下,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臉上蹭啊蹭,睜開眼睛一看,卻對上了周昊騫那一雙蔟黑的雙眸,不由得笑道:“剛睡下,你就來鬧,”說着坐了起來,周昊騫拿過軟墊子墊在她身後,伸手爲她抿了抿碎髮,道:“有件事情要告訴你,讓你開心下。”

明煙聞言笑道:“什麼好消息?莫非你又升官了?”明煙搖搖頭,這麼年輕就已經坐到了正三品的指揮使,可不能人心不足,鍾翌如今也是個正三品,鍾翌可是比周昊騫走入仕途的早,所以低調、低調!

周昊騫正要說話,白馨闖了進來,神色很是難看,手裡還拿着香織坊早上送來的衣衫,看到周昊騫在不由得一愣,很快的回過神來跟兩人行了禮,明煙笑道:“你這丫頭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白馨穩定了下讓自己的口氣舒緩些,這才說道:“這衣裳有問題,咱們差點着了道。”

明煙微楞,這怎麼可能?香織坊可是明煙自己的產業,會有什麼問題?想到這裡不由得蹙起了眉,說道:“什麼問題?”

☆ 443:設巧計衣服傳香(二)

不等白馨說話,周昊騫的臉就沉了下來,眉頭緊皺看着白馨,道:“究竟怎麼回事?”

白馨的臉色也不怎麼好,這才說道:“早上香織坊送來一箱子剛做好的春衫,衣服上薰了淡淡的香氣,主子聞着挺喜歡,便吩咐奴婢去香織坊問問看看是什麼香氣,奴婢便去了,從香織坊裡知道這是香織坊的一位繡娘自己研製的香粉,偶爾一次被管事聞到了,覺得煞是好聞,便從她手裡買了方子,然後做好了成衣後,便在熏籠上薰了香才送去,這次給主子送來的衣衫上也薰了這個香粉。”

白馨說道這裡喘口氣,明煙聽到這裡也沒聽出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來,擡眼看着白馨,道:“你是說這香粉有問題?”

白馨點點頭,道:“這香粉本身沒什麼問題,對人也無害,裡面的配料都是極好的,對孕婦也沒什麼損害,不是麝香之類的東西。”

“那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周昊騫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只要一想到有人要算計明煙,他就格外的冒火。

“奴婢拿到了香粉後,知道香粉這種東西是極厲害的,要是在裡面添加了什麼導致小產的香料那就不得了了,於是專門專門找了家藥鋪,請坐堂的郎中細細的看了。連着找了三家,郎中都說沒有事情,我這顆心才放了下來,最後一位郎中,無意中說了一句話,他說這香料配料都是極好的,對人沒什麼損害,對孕婦也沒什麼損害,但是有一樣,這香料裡有一種罕見的香料,只有南海那邊的懸崖上纔有生產的,叫做什麼紅藤蘿,這種植物只有懸崖上纔有,遍體異香,因爲產量極少所以很是珍貴,這種香料本身也沒什麼毒性,還養顏潤膚難得的好東西,但是不能跟一種東西相遇,就是主子最近經常吃的花紅果(注:花紅果在古代還稱之爲柰,是蘋果的一種),只要這兩種東西相碰,便會導致人小產。”

明煙情緒有些不平,這算計的真是好,這樣的招數都能想得出來,周昊騫這時已經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渾身冒着火氣,明煙一把拉住他,問道:“你做什麼去?”

“香織坊。”周昊騫臉沉如水,漆黑如墨,這件事情不查清楚怎麼得了?知道無爲居銅牆鐵壁,竟然想了這種辦法,要不是白馨心細如塵,只怕是真會被算計了去,如何不惱?如何不怒?

明煙將周昊騫拽了回來,然後才說道:“你慌什麼啊?這件事情咱們好好地想一想,你現在去香織坊只怕是會打草驚蛇,先不要動,你只抓住嘍囉有什麼用,最重要的是把幕後那人揪出來纔是正理。”妃都然不。

周昊騫不是不知道這一點,而是一時怒火上頭,只要關係到明煙的事情,很少能讓他冷靜的。

又坐回了明煙的身邊,便吩咐白馨:“將香織坊送來的衣服都給我燒了,一件也不留。”12373778

明煙一臉的黑線,忙阻止道:“不着急,白馨你去把衣服多洗兩遍,儘量的把上面的香氣給弄淡了。”

白馨忙應了聲,在明煙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屋子裡又恢復了平靜,明煙看着周昊騫,笑道:“你怎麼自己慌了手腳,我今天又沒吃花紅果,衣服也沒上身,沒事的,不着急。”

周昊騫鐵青着臉,看着明煙說道:“這都七個月了,還有兩三個月就要生了,怎麼能不着急?這些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這樣的招數也想得出來。香氣透過肌膚滲進身體裡,再遇上花紅果,便能導致人小產,這些女人還真是一點也不消停,這樣損的主意,這樣令人想不到的主意都能想得到,還有什麼是她們不敢做的?”

“既然是這樣,咱們便來個引蛇出洞好了,這樣的話總能把幕後那人給引出來。”明煙這個時候也是一臉的肅然,肚子裡的孩子是他們的命根子,誰若敢動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打算做什麼?”周昊騫這是總算是心情平靜了些,明煙的話也聽進了心裡,逐漸的恢復了理智,瞧着明煙的神色似乎是想出了什麼好主意,便開口問道。

“想要我們孩子性命的不外乎大房跟二房,目前來看,穆側妃比起秦側妃是要傻一點,她是想不出這樣的主意的,秦側妃爲人心思縝密,倒是有可能。不過這段時間穆側妃跟孃家人來往的很是頻繁,也保不定是不是穆家人在後面支招,所以現在想要知道究竟是誰,我還不敢下這個定論。”明煙徐徐說道,眼眸中微波一閃,眼睛深處有了絲絲笑意。

“穆家人最近跟肅親王走得很近,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可是穆側妃手底下的羅平,便是一個可疑的人物,傳遞消息都是通過這人的,有幾次還看到這個羅平出入肅親王府。”周昊騫神色平靜的說道。

明煙卻是心中一凜,如果穆氏家族真的跟肅親王達成了什麼約定,明煙心中微寒,變下定了決心說道:“如果真是這樣,便不能手下留情了,以前我不願意跟穆側妃爲敵,是覺得她威脅不到我,但是現在看來目光終究短淺了些,竟然忘記了穆側妃的身後還有穆氏家族,穆氏家族的人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爵位落在你身上?”

周昊騫點點頭,道:“他們威脅到了我孩子的性命,那是斷不能容的。”

明煙聞言在周昊騫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周昊騫轉眼間便笑了起來,說道:“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你自己多加小心纔是,我畢竟不能天天在你身邊守着你,秦側妃那邊也不能大意了,沒揪出誰是真的兇手的時候,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 444:設巧計衣服傳香(三)

周昊騫跟明煙商議妥當後便起身離開了,明煙自己又把事情重新想了一遍,然後把幾個丫頭叫了進來,看着幾個人神色都十分的凝重,明煙便知道白馨定是把事情給她們幾個說了,一進門一個個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明煙看了幾人一眼,便笑道:“這樣的事情總是令人防不勝防,你們也不需要覺得氣憤難當,既然人家已經挑釁了,咱們總不能被人小看了去,所以你只有把你的敵人打敗了,纔算是爲自己贏得了尊嚴,明白嗎?”

幾個丫頭點點頭,憐雙眼眶有些發紅,咬着牙說道:“原本以爲無爲居這麼嚴密,只要咱們不出門便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誰知道竟然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是我們大意了。”

“正因爲無爲居水潑不進,咱們又不輕易出門,所以別人纔會狗急跳牆,無所不用其極。”紅袖咬着牙說道,千香如今不怎麼進來了,幫着自己的丈夫給明煙打理鋪子,有的時候也會去田莊上看看,日子過得挺不錯。

畢竟跛了一條腿,在王府裡走動少不了看人家的白眼,明煙捨不得她受委屈,只允許她一個月進來送一次賬本,平常沒什麼大事便不許她來了,千香也知道明煙的心思,心裡感激,也就少走動了。

雪卉跟寄容都是沉穩的人,這時看着明煙,雪卉先說道:“主子定然是有主意了,您說,咱們做奴婢的定然爲您辦到,這口氣不出那是不行的。”

丫頭們鬥志昂揚,明煙深感欣慰,笑道:“鑑於敵情不是很明朗,首先要做的那就是要拋出誘餌,看看誰纔是幕後黑手。”說到這裡明煙看着白馨說道:“這香粉是你查出來的,還是由你去給我配一模一樣的香粉來,不過這裡面要把紅藤蘿去掉,只要聞起來跟這香粉差不多就行了。”

白馨忙點頭應了,明煙又說道:“你悄悄的找香織坊的掌櫃的,讓他把這香粉的來處給你交代清楚,你派人把那繡娘給我監視起來,日夜不停,包括這繡孃的家人都要監視起來,看看有沒有人跟他們接觸,凡是接觸過的人挨個去查。能拿到紅藤蘿這種稀有的東西,怎麼還會做一個繡娘,這裡面肯定有古怪。”

“是,奴婢記住了。”白馨點頭應了。

明煙這時又看着寄容說道:“無爲居的瓜果蔬菜一向都是你來管着的,這幾日多買些花紅果,別人問起來就說我最近胃口不好,別的不愛吃,就愛吃這個。”

寄容不愛問爲什麼,只知道埋頭去做,明煙怎麼說她就怎麼做了,聽到這裡就答應了。

明煙這時又看着憐雙跟紅袖,眉毛微蹙,然後才說道:“紅袖一直沒怎麼露過面,大家對你都不太瞭解,這幾日就是不是出去露一面,要是有人跟你說話打聽無爲居的情況,你就說我最近蔫蔫的,沒什麼精神,其餘的也不要多說。”

紅袖一笑,便說道:“奴婢很少露面,出去的時候再表現的木訥一點,說出來的話別人便會相信些的。”

明煙笑了,就是這個理,然後看着憐雙,說道:“這幾日多去穆側妃秦側妃那裡尋些保胎的藥,府裡的藥都是要走官中的,你去裡的時候什麼也不要多說,就說防備着應急的。”

憐雙也應了,明煙便揮揮手讓幾個丫頭分頭去準備了,有的時候說是不管用的,你得去做,你做了別人才認爲是真的,人就是這樣的奇怪。

短短几天的功夫,本來就水潑不進的無爲居越發的嚴密起來,不僅吃的喝的要層層篩查,就連外人那是輕易的不能他進一步,這幾日郎中出入的次數也多了些,就連宮裡的御醫也來了幾次,突然之間,整個王府的氣氛便變得緊張起來。

正好,枝繁葉茂,奼紫嫣紅的花朵在枝頭搖曳,幾天未露面的明煙扶着憐雙的手臂在花園子裡徐徐漫步,不過遠遠地望去,明煙的神色有些蒼白,步履間也是格外的小心,一旁的憐雙更是亦步亦趨,雖然一眼望去跟平日一樣,但是仔細瞧去,卻能看得出兩人格外的小心翼翼。明煙身上的衣服,正是前些日子香織坊送來的新的春衫,遠遠的瞧着那叫一個飄逸柔美,今年的羣居格外的寬,走起路來,行動間裙襬飛揚,越發的增添了幾絲嫵媚的氣息。到了有心。

穆側妃正在不遠處的亭子裡賞花,身旁跟着伺候的是她的貼身大丫頭臨波、念珍。穆側妃看着明煙的背影,低聲說道:“這幾日都說鬱側妃見郎中的次數比以前多出許多,你們說是不是她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臨波便說道:“誰知道,王府裡說什麼的也有,就連老王妃都派身邊的錢媽媽去看過好幾次,不過也沒有更準確的消息,今日看着除了走動間小心了些,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這都七個多月了,距離生產也沒多久了。不過孕婦到了七個多月臉色不應該這麼蒼白吧,我記得武姨娘那個時候紅潤的很呢。”念珍不怎麼同意臨波的話。

穆側妃想起武寧王的話,皺着眉頭說道:“吩咐下去,二房的人以後距離無爲居遠一點,沒事斷然不能去招惹。”

“主子,這是爲什麼?”臨波吃了一驚,問道。

“這是王爺的吩咐,王爺說鬱明煙肚子裡的孩子當今聖上那是格外的關注,要真是不明不白的沒了。你們說會怎麼樣?”鬱側妃其實也不待見明煙把孩子生下來,可是武寧王的話也很有道理,心裡很不甘心但是目前明煙肚子裡的孩子她的確不敢動,畢竟牽涉到皇家,前幾日孃家人催她動手,她都沒應承下來,走到這一步都不知道這些年自己究竟在爭什麼,勞苦這麼多年,皇上一句話,什麼都白忙了,還有什麼意思。

☆ 445:明煙設計套豺狼(一)

臨波跟念珍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不甘心,念珍說道:“難道這些年咱們就白辛苦了?到頭來還不是白白的便宜了秦側妃?”

“就是,這些年看着秦側妃挺老實地,誰知道一出手就搶了您一半的管家權,這一半要不是王爺護着也留不下了。”念珍也是滿肚的怨言。

穆側妃心頭有些煩躁,提起秦側妃她便是一肚子火,臉色也陰沉下來,瞧着明煙的背影越發的有些懷疑,想了想便說道:“我瞧着鬱側妃的情形是有些不對,我也是生過孩子人。”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看着自己的兩個丫頭說道:“你們最近盯緊了秦側妃,別這女人辦了什麼壞事,回頭一甩手把髒水潑給咱們,傳話下去,最近都給我警醒點,誰要是給我惹了麻煩,別怪我不念着她們祖上的臉面,全都攆了出去。”

聽到穆側妃這麼一說,臨波跟念珍也有些緊張起來,問道:“主子,您的意思是。秦側妃下了手,所以鬱側妃的臉色纔會蒼白,步履間有些緩慢?”

“這幾日鬱側妃從不露面,大家對她身體的議論也是一天一天的懷疑甚多,所以今日才硬撐着出來逛園子,這時告訴別人她的肚子沒事。其實她倒是忘記了,欲蓋彌彰越令人懷疑。”穆側妃最近戰鬥力,觀察力,思維能力在與秦側妃的短兵相接中,那是大幅度的提高,所以今日纔會有了這樣的高明的結論,要是以前,她大概都不會想這麼多。

穆側妃說完這話,便站起身來,看着二人說道:“這次不能大意了,事情牽涉到皇命,誰不要命的往前衝你們也得給我往後退,爵位是想,但是你也得有命去享。”

若是明煙聽到這話,只怕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這分明就半輩子,到頭來發現,其實不過是鏡花水月,不甘心是有的,不服氣是有的,心裡窩火是有的,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何其漫長,誰又能一下子爲自己想到了最後的結局?

是鳥槍換大炮,穆側妃能有這樣的高速發展實在令人側目。

倒也不是穆側妃變聰明瞭,而是經過這一次的宮廷風波,穆側妃隱隱約約恍恍惚惚覺得,有些事情在當初王妃進門的時候就已經錯過了,如果當時王爺能有周昊騫的勇氣,自己能有鬱明煙的彪悍,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就是不同的結局?

但是想也是白想,皇上之所以不殺兩人那是因爲惜才,周昊騫的才華得到皇上的器重,所以捨不得殺他,尤其是最近飛鷹三十六騎在邊關屢立戰功,越發的讓周昊騫聲威日重,當初王爺文不成武不就的,要真是豁出去了,說不定兩人已經投胎了,所以會所有些事情並不適合於所有人都按照一個軌跡去做。

想到這裡便不由得嘆了口氣,穆側妃然有些心灰意懶,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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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們這麼逛一圈,穆側妃真的會懷疑嗎?”憐雙小心翼翼的問道,扶着明煙在大榻上坐下,白馨這會子已經端了茶進來,聽到憐雙的問話,說道:“想得倒也好,想不到也好,反正咱們只是走個過場,若是能想到了,便是穆側妃的造化,若是想不到,便是將來被秦側妃給利用了栽贓了那也是活該。”說到這裡白馨微皺着眉頭,道:“再者說了,這幕後黑手究竟是誰誰也說不準呢,指不定就是她,要真是她那就更好了,一準會有動作的,別慌,等着瞧好吧,最遲明天就有消息了。”

只了想出。明煙但笑不語,白馨說的不錯,憐雙這個時候聽到白馨這麼一指點,也回過味來,笑道:“那倒真是了,真是她的造化。”

三人正說着話,紅袖打起簾子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笑容,來到了明煙的身邊,笑道:“奴婢這幾日出去,倒真是遇到了幾個打聽事的,不過都是些粗使的丫頭婆子,一時間看不出是誰的人。”

明煙倒不在意,笑道:“誰給的人不要緊,只要消息傳過去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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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裡依舊一如既往的安靜,靜的有些令人心裡慌慌的,靠着窗口的地方,秦側妃正蹙眉深思,眉宇間籠着層層霧氣,那雙眸子裡漣漪層動,微波點點。

“主子,鬱側妃已經回去了,不過就是在園子裡走了一圈,也沒做什麼。”練華低聲說道,端過鬥彩如意花紋茶盞放在了秦側妃面前的炕桌上。

秦側妃聞言,柔聲問道:“什麼事情也沒有做?”

“是的。”

屋子裡轉瞬又陷入了沉寂,過了好一會子,練華才輕聲說道:“這些日子無爲居里波動不小,郎中太醫輪番進,花紅果也沒少吃,今兒個鬱側妃逛園子穿的衣衫就是香織坊送來的,奴婢特意從鬱側妃的身邊走過,那衣裳的香氣的確是咱們的香料,錯不了。”

秦側妃這纔有些開心起來,笑道:“這就好,如此說來咱們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只等着端午節來了。”

那衣裳的香料分量是有數的,紅藤蘿的分量只要控制得好,便能算準小產的日子,想到這裡,練華心裡一顫,然後又問道:“那穆側妃那邊。”

“這女人最近學聰明瞭,幾番交鋒下來,雖然說看似我贏得居多,可是她也沒有真的損失到了什麼,這件事情要想栽贓到她的頭上,還需要好生的謀劃,不可急躁。”秦側妃一生謹慎,如今到了這個關頭,怎麼會願意一腳踏空。

按照慣例,端午節的時候王府裡的諸人是要齊聚老王妃那裡的,一整天的熱鬧自是不必說,人多眼雜的,只要鬱側妃去,自己便有下手的機會。想到這裡秦側妃握着茶盞的手變得發白,骨節分明,瞧着練華說道:“到了那一天,爲了以防萬一,你把大爺支出去,讓他別在府裡,萬一咱們失手,總不能連累了他。”

☆ 446:明煙設計套豺狼(二)

練華心中一陣驚恐,。忙道:“主子別這麼說,咱們計劃周密,定不會有事的。”

秦側妃瞧着練華,這個跟了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嫁人的丫頭,說道:“練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只是尋個後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期望便是能讓昊楠有個好的前程,這些年讓他委屈在府裡做管事我知道他心裡是不甘心的,可是我當初勢弱,沒有辦法與穆側妃抵抗,爲了昊楠的安全只能讓他斂起鋒芒,如今只要再熬過一段時間,咱們就大功告成,我的兒子便也不用居於人下。”

想當初,周昊辰有穆側妃王爺的疼愛風光無限,周昊騫雖然早死了娘,可是老王爺活着的時候對他那是掏心掏肺的好,老王妃也是萬般的維護,自己的兒子雖然是長子,可是誰又多看了一眼?就這麼在不受衆人待見的情況下,她們母子這麼一步步地熬過來。

穆側妃不過是一個側妃,自己也是側妃,憑什麼她的兒子就能謀求爵位自己的兒子不能?如不是當初有老王妃的維護,自己也許早就被逐出府去了,想當初穆側妃剛進府的時候那個意氣風發,那個氣勢凌人,彷彿將誰也不看進眼裡,自己可沒少吃了她的苦頭。

人總是在艱難困苦中學着長大,她學會了算計,學會了僞裝,趕在了穆側妃懷孕之前生下了王爺的庶長子,只要有了庶長子這個名分,以後萬一周昊騫出點什麼事情,她的兒子爭奪爵位上好歹還佔了個長子的名分呢,長幼有序,只要站住這一條,還是有作爲的。

這些年自己故意過着半隱居的生活,就是讓穆側妃放下提防之心,誰知道這女人真是蠢,這麼多年了,一個周昊騫都除不去,養虎終成患,誰會想到今日他會羽翼終成,如今連周家的飛鷹令都握在了手裡,這纔是令人最擔心的事情。

秦側妃也曾經數次暗示武寧王,覺得那飛鷹令應該掌握在他的手裡,誰知道武寧王對這個似乎沒什麼興趣,除了有些不悅,倒也沒有一定要把飛鷹令拿過來的想法,秦側妃有的時候真弄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麼。無是想他。

一輩子就這麼碌碌無爲的走了過來,戰場上不曾有絲毫功績,仕途上也是求穩爲上,不曉得他作爲一個男人,怎麼就沒有點魄力,倒是還不如周昊騫了。想到這裡無奈的嘆息一聲,臉上的神色越發的有些沉重了。

練華看着秦側妃又在發呆,輕輕地搖搖頭,想要勸說什麼又張不開嘴,正要打起簾子,卻不曾想無雙掀簾子走了進來,倒是唬了她一跳,拍着胸口說道:“你這丫頭走路怎麼沒點動靜?”

“練華姐姐,你這可誣賴人了,我腳步聲沉着呢,是你有心事沒聽到吧?”無雙笑着應道。

“可是有什麼事情?”秦側妃回過神來,看着無雙問道。

“端午節的事情繁多,如今家裡還有個懷孕的,老王妃的意思今年要鄭重些,院子裡薰艾草,門上方也要掛上,還要做香囊,頭飾,掛臂,有的忙呢。”無雙忙把事情說了,“老王妃請您跟穆側妃過去說話,想必是要把端午節的事情再說一說,眼看着就要進五月了,這是要開始準備了。”

秦側妃的嘴角不有的彎了彎,老王妃怎麼就那麼看重鬱明煙,也沒見鬱明煙跟老王妃走得多近,平日子裡也沒見老王妃對鬱明煙多維護,可是每逢大事的時候,老王妃是從不會讓鬱明煙受委屈的。同樣都是側妃,待遇卻是截然不同,當初自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纔得到了老王妃的歡心,鬱明煙憑什麼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輕易的得到?

這個世道從沒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有殘酷?

換過了衣衫,秦側妃這才往翠寧院去。

穆側妃已經到了,剛進門就聽到穆側妃笑着說道:“母妃想的極是,兒媳也是想着熱鬧熱鬧,端午用的艾草一早就準備好了,薰艾得用曬乾的,所以就提前從莊子上曬好了,再一捆捆的綁好了送來,這樣咱們也省事些。裝香囊的用的材料也都準備好了,都是從藥鋪裡買的上好的,都是淘洗乾淨了,曬好了,不會有什麼異味。剩下的沒做的就是頭飾跟掛臂的五彩絡子,咱們府裡繡娘多,這些東西三五天也就趕出來了,不用着急。”

站在門口的秦側妃,身形一晃,臉色越發的有些難看了,穆側妃居然把事情安排的這麼周到,一點也不想她的風格,自己不過晚來了一步,所有的功勞都被她搶走了。

“做得很好,你今年倒是費心了,我記得上一年過端午還鬧了不少笑話,不是少了這個就是缺了那個。”老王妃心情不錯,打趣起穆側妃來。

穆側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母妃教訓的是,正因爲上一年沒少犯了錯,今年才格外用心,我這人向來是不注重小節,以後這毛病可要改了。”

穆側妃難得這麼謙遜,老王妃便笑了,正要說話就見秦側妃打起簾子走了進來,笑道:“你來得正好,今年我原本想着柔嘉是個大喇喇的姓子,今年過端午少不得你得多費些心,哪知道今年到時長心眼了,什麼事情都想到頭裡了,真是難得。”

“穆妹妹一向是七竅玲瓏的,倒也不是沒本事就是有些犯懶,今年難得勤快,我倒是鬆緩些了。”秦側妃抿嘴笑道,這時又看着老王妃說道:“今年不同往年,鬱側妃有了身孕,一應事務都要格外的小心,尤其是藥材飲食什麼的,別出了岔子纔好。”說到這裡看這穆側妃,笑道:“穆妹妹定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格外的小心,有她操心張羅母妃也能安心了。”

穆側妃心裡咬咬牙,這丫的狐狸精,一句話就把關係重大的飲食藥材劃給自己管理了,可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她?

☆ 447:明煙設計套豺狼(三)

說起秦側妃老奸巨猾那是一點也不假,在形勢這麼不妙的情況下立刻扳了一局,須知道,只要穆側妃把這件事情應承下來,到時候想要在飲食藥材中動點手腳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情,穆側妃就是想到了這一點,這才心頭一怒。

老王妃似乎並沒有看出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涌只是端起茶盞來不緊不慢的喝着水,神態悠閒,滿臉的愜意。

穆側妃這時看着秦側妃笑道:“秦姐姐這話說得,如今咱們兩人是一同管着王府的庶務,我一個人哪裡忙得過來,母妃也說過了,我上一年就出了不少的差錯,今年可不能在晚輩面前出糗,所以啊還是要秦姐姐多費點心,不然的話母妃也不會讓秦姐姐幫着我管家了,說起來也是我不中用,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一點也不知道長進,秦姐姐莫笑話我纔是。”

秦側妃一個不穩,手裡的茶盞晃了晃,眉角一挑,似乎是沒有想到穆側妃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要知道這人最是好強,打死也不會低頭的人,今兒真是反常。

還不等她有什麼反應,就聽到穆側妃說道:“母妃,秦姐姐一向做事周密,心思又細,比我不知道強多少倍,這先頭的工作我還能坐好,這後面的就交給秦姐姐吧,端午節的宴席啊,香囊啊都是精巧的東西,還是要交給親姐姐的好,我就跟着秦姐姐打個下手好了,也好好的學習學習不是,免得您老人家想我不求上進,我今兒個求上進了,你可不能撤我的梯子。”

老王妃笑呵呵的說道;“你呀就是個順杆爬的,明明自己偷懶還要扯出這麼個理由來,得了,免得你說我刻薄,今兒個這事就這麼定吧。”說到這裡看着秦側妃說道:“婉儀啊,這事你就多費心吧,今時不同往日,咱們王府聲勢漸起,總要格外的小心纔是。”

秦側妃聽到這裡只得站起身來,強笑着說道:“兒媳盡力就是了,只是穆妹妹管家多年,少不得她得幫襯我。”

老王妃看着二人,眸光一閃,隨即笑道:“這倒是,柔嘉也不能撒手不管,你們倆商量着辦吧。”

老王妃一句話,秦側妃想要把穆側妃圈進來不成反倒把自己給搭了進去,這下子自己一開始定好的計劃,就只能放棄了。自己跟穆側妃一同來辦,出了事情難逃干係,想到這裡秦側妃斜眼看了秦側妃一眼,就見她正垂頭吃茶,一派安逸,心裡越發的氣堵起來,今兒個好像事事不順,心頭又是一陣憋悶。

老王妃又詢問了二人些話,便讓她們都散了,錢媽媽給老王妃捏着肩,低聲說道:“老王妃,你瞧這二位誰的嫌疑大一些?”

老王妃冷哼一聲,說道:“如今都是揣着糊塗當明白,穆側妃倒是長進了,做起事情來長了不少腦子,只是婉儀。會是那樣的人嗎?”

錢媽媽不好評論,但是還是說道:“鬱側妃那邊證據鑿鑿,老奴也是查證過的,那香粉裡的確有紅蘿藤。”

老王妃冷哼一聲,微微的閉上了雙眼,那眉宇間積籠的怒火越發的盛了,不小的過了多久才輕聲說道:“真是好,也許順着這條線還能揪出當年的幕後黑手,莫要着急,採月的一條命,我總得爲她尋一個公道。”

提起先王妃,錢媽媽也是神色一黯,道:“這麼多年了,一點也無消息,如今鬱側妃一懷孕,那人就忍不住出手了,咱們正好順藤摸瓜。”

老王妃頓感疲憊,瞧着錢媽媽說道:“明煙那裡小心些,白日子少些來往,咱們對她越好不一定就是好事,有什麼事情還是跟以前一樣晚上偷偷過去,再不就派個不起眼的貼心小丫頭過去傳話。朝廷動盪頻繁,王府裡也要風生水起,小心着吧。”

錢媽媽看着老王妃這麼大年紀還要操心這些事情,不由得有些心疼,爲老王妃墊好了軟枕,這才低聲說道:“老奴都知道,您只管放心。鬱側妃皇宮裡走一圈都能安然無恙,更何況現在已經知道有人要謀害她,自然是格外小心,咱們再多注意些,定會母子平安的。到時候真的生了小世子,皇上的冊封旨意下來,就一切塵埃落定了,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也不在這兩個月了,您得好生的保重身體,才能看到重孫呢。”

老王妃聽到這裡總算是笑了,嘆息一聲:“那老郎中不知道說的靠不靠譜,他說是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也不曉得真不真切。”聲不秦年。

一般來說女子懷孕四個月以上,有經驗的老中醫就能通過號脈知道肚子裡的是男是女,只是明煙情況有些特殊,三胞胎,所以誰也不敢輕易地下結論。外面的人都以爲明煙身體不好才頻繁得去哪個郎中,卻不知道是老王妃急於知道肚子裡是男孩女孩,女孩縱然有些失望,可是畢竟是鮮活的生命,老王妃不會排斥,但是結束目前這種複雜的局面的,自然是希望肚子裡的孩子就是皇上所說的兩女一男,名分一定,塵埃落地,就再也難起波瀾了。

錢媽媽不敢答話,這樣的事情誰敢輕易地說,瞧着老王妃閉上了眼睛睡着了,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尋了自己貼身的丫頭交代了幾句話,便見那丫頭出了翠寧院直接往無爲居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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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側妃正在氣不平,秦側妃如今在老王妃的面前都能神色不變的給她下套,她若是再不反抗,真是要完蛋了。正氣惱間,臨波走了進來,附身在穆側妃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穆側妃猛地站起身來,道:“我娘跟大嫂來了?這個時候又來添什麼亂?快請進來吧。”

穆側妃眉頭緊皺,知道她們又是那一套老生常談,可是眼下。不由得長嘆一聲,做人怎麼就這麼難呢?孃家與婆家,愛情與利益,沒有一樣不頭痛的。活在世上真是無比的艱難,揉揉額頭,還是打起精神來應對,不小的這次又要做什麼。

☆ 448:姑嫂母女心隔心(一)

穆側妃的父親乃是正三品的通政司通政史,這官位雖然不是甚高卻也是個要職,穆夫人一眼望去保養甚好,比同齡人看上去要年輕許多,跟穆側妃眉眼間有幾分相像,但是看來穆側妃應該是長的肖其父。

頭挽高髻,鬢簪珠花,蕉紅色杭綢遍地撒花對襟襖子,鬱金色馬面裙,雙膝襴繡的極爲的精美,端的是名門貴婦的派頭。穆夫人身旁是一個少婦,白淨面皮,丹鳳眼,嘴角勾着淺淺的笑容,一身湖綠的襖裙越發映襯的她身材高挑,氣質出衆,這人就是穆側妃的孃家大嫂柳氏,是肅親王的另一位側妃魯側妃的表妹,出身也是不俗。

“娘,大嫂,你們怎麼來了?”穆側妃將兩人迎進內室,三人相對坐下,這才問道。

念珍沏上茶來,放好了點心果盤,這才彎腰退下了,屋子裡又靜了下來。

柳氏抿嘴笑道:“母親掛着妹妹,眼看着要到端午了,給你送些糉子來,還有咱們家編的頭飾,五彩絡子,做的香囊,帶着玩吧。”

穆側妃擡起頭看了柳氏一眼,自是不信她的話,兩人的關係並不融洽,這些年來穆側妃很少回孃家也是因爲她。聽了她的話,便笑道:“大嫂到底是知人心,孃家的物件看起來就是親切,不知道大嫂有沒有收到孃家的東西?”

柳氏神色一僵,但是很快的便恢復正常,笑道:“每年都收的到,不過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

出嫁的女兒誰不知道這的難處,潑出去的水都是孃家的一根線,牽着你爲孃家謀福利,柳氏的背後靠的是肅親王府,但是至於關係好不好天知道。

穆夫人知道兩人不對盤,忙岔開話題,問道:“柔嘉,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了?”

聽到母親張口就問這個,甚至於都不關心自己這段日子過得好不好,穆側妃便心頭一陣煩亂,但是知道母親也是沒有辦法,父親是跟肅親王站在一條線上的,父親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妾還是肅親王送的,如今蜜裡調油的。要是母親在自己這裡沒得到好消息,回去後父親也沒什麼好臉色,想到這裡心頭的怒火小了些,便說道:“還能怎麼樣,就這樣唄。如今鬱明煙被看護的緊緊的,想要下手哪有那麼的容易,我可不想沒動了她把自己摺進去。”

穆側妃並沒有說武寧王不讓她動鬱明煙的事情,這話要是說出來了,任憑穆側妃不夠機靈,腦子有些直,可是也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兆頭。相愛肅親王府還要利用自己,這纔不會翻臉。要是知道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說不定拿自己的命爲他們鋪出錦繡前程也是在所不惜的。

走到今天這一步,穆側妃算是明白了,自己也不過是人家手裡的一顆棋子,這些年來自己太糊塗,一直沒看清,現如今皇上身體不好,儲位人人盯着,自己這條線便立刻被提留起來,任何能利用的上的,他們都不會放過。

要是真的把鬱明煙肚子裡的孩子給打掉了,受損害的是武寧王府,到時候查下來倒黴的是自己,惹怒了皇上,就是武寧王也保不住自己。肅親王到時候既除掉了周昊騫的子嗣,再把自己一鍋給端了,這樣他做的事情便無人知曉了,這一招黃雀在後用的不錯,奈何現在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看事情比以前要有深度了,什麼人也不能毀了自己去。

想到這裡穆側妃的臉色又難看了些,不過還是儘量的不讓柳氏察覺出什麼,故作無奈的說道:“也不是不想動手,我這些年爲了爵位付出了這麼多,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付之東流。但是你們也知道的,鬱明煙是什麼人,那是在皇宮裡被賜三尺白綾還能活下來的人,這樣的人心思細膩,心眼極多,無爲居被看護的滴水不漏,我要下手也得有機會啊。”

穆夫人聽到女兒這麼說,立刻說道:“你是要小心一些,如今關於鬱明煙的事情京城裡誰還不知道。這女人能在聖駕之前還面不改色,可見不是一般人物,你別沒扳倒她把自己搭進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親孃,還能爲自己着想一二,可也就是這一二了,畢竟是還有兒子的人,取了個兒媳婦又是個不省心的,穆側妃知道自己的母親也爲難,便說道:“母親能理解是最好的。”

柳氏一直看着穆側妃的臉,以前的時候這位小姑子自己還真沒看進眼裡,志大才疏。可是今日卻覺得隱隱有些不同了,想了想便說道:“肅親王知道鬱明煙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周昊騫,所以特意爲妹妹想了一個好法子。”便不要煙。

穆側妃心頭一跳,臉上卻要做出驚喜的樣子,問道:“當真有好法子?如果這樣真的是要謝謝王爺了。”

柳氏看着穆側妃的神情,聽着她的話,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慮了,豈是穆側妃還是跟以前一樣,自己方纔可能是花眼了吧。

“是啊,王爺也是爲妹妹不值,這爵位本就應該落在昊辰的頭上,怎麼也不能看着不管,畢竟咱們兩家之間也是姻親關係,不幫妹妹還能幫誰?”柳氏笑得越發的燦爛了,看着穆側妃的眼神閃閃發光。

穆側妃強忍着心裡的驚懼,還是裝作高興地樣子,問道:“不知道王爺有什麼好的辦法?”

柳氏聞言從袖籠裡拿出一個繡的精美的荷包,輕輕地遞給了穆側妃,笑道:“端午節佩荷包是老習俗,你把這荷包想辦法給鬱明煙,只要她戴在身上一天,其餘的一切都不用管了。”

☆ 449:姑嫂母女心隔心(二)

看着那荷包,穆側妃的瞳孔一陣陣的緊縮,但是還是說道:“鬱明煙狡猾多端,自然不會輕易的佩戴別人給她的物件,要是這樣就能得手,她的孩子早就掉了。”

柳氏抿嘴一笑,說道:“那就看妹妹的手段了,說起來她也是你的晚輩,長者賜不可辭,不是嗎?”

穆側妃擱在以前也許會覺得這話有理,不去懷疑,可是現在不會了,長者賜不可辭,這要是配上自己的荷包,立馬就小產了,這一查不就立刻查到了自己的頭上?肅親王果然夠狠,好一個一箭雙鵰?

穆側妃將荷包接了過來,嘴裡卻說道:“鬱明煙那是一個連聖旨都敢違抗的人,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柳氏神色一僵,但是還是說道:“盡力而爲吧,還有兩個月的預產期,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難道你能眼睜睜的看着皇上一道聖旨加封她的兒子爲王世子?到時候雞飛蛋打什麼也得不到,與其兩手空空,還不如奮力一搏。”

穆側妃沒有說話,場面一時間冷清下來,穆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兒,心裡有些心疼,勸道:“自古以來,想要成大事的,就沒有手上不沾血的,你別覺得自己心狠,要怪只能怪周昊騫,若是他肯歸順肅親王,哪裡還有這些事情。男人的戰場在外面,女人的戰場也不簡單,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就得狠得下心。”

穆側妃握緊了荷包,擡眼看着自己的母親,默默的點點頭,道:“女兒知道了。”

穆側妃的態度讓柳氏有些不滿,又說道:“妹妹,你哥哥的前程,整個穆家的前程可都要看你了,要是他日肅親王榮登大寶,榮華富貴不可限量,不要說昊辰侄兒繼承爵位,就是你被扶成正妃也不過是肅親王一句話的事情,這個時候你可不能犯糊塗了,要是成了棄子。這結果我不說你也知道的。”

穆側妃心裡冷笑一聲,臉上無異樣道:“我等了這麼多年,費了這麼多心力,怎麼會撒手,大嫂過濾了,只不過我覺得鬱明煙實在是太難纏,她可不是樓採月。”

“不能歸順王爺的自然留不得,你也勿用難受。”柳氏順口安慰道。

穆側妃心裡卻冷笑連連,留不得?突然間腦中一閃,留不得?難道說。當年王妃的死跟肅親王有關係?可是不能啊,在這王府裡除了自己肅親王哪裡還有什麼眼線。難道說除了自己,肅親王真的還有別的眼線,要不然的話;柳氏怎麼會這麼說?

柳氏這麼說是試探自己,還是順口說的?

穆側妃心裡蹦蹦直跳,臉上故意帶着驚訝地問道:“大嫂的意思是,當年王妃的死是肅親王動的手?”

柳氏一愣,忙說道:“哪有這回事,你切莫胡說。我的意思是,樓採月當年不識好歹,王爺雖有憐惜之心,可是上天卻也不放過她,天道如此,誰能多言。”

柳氏這解釋有些蒼白,穆側妃卻舒了口氣,說道:“這倒也是,王爺天縱奇才,自然是榮登大寶的最佳人選,咱們穆家自然是支持到底的。”

見到穆側妃並無懷疑,柳氏這才稍稍的鬆了口氣,又坐了一會子,這纔跟着穆夫人離開了。

兩人走後,穆側妃一個人渾身的力氣仿若被抽乾了,渾身癱軟的靠在軟枕上,腦子裡不停的回閃着方纔的談話,只覺得一顆心都揪緊了起來,越發的難以自持了。只是人覺。

當年王妃分明是病死的,她是恨不得樓採月早死,她恨她搶了自己的位置,恨她生下了嫡子,可是她真的沒有動手去害她。她是想過要害她的,真的想過,女人一旦狠起來,什麼也顧不得。

當時樓採月一道聖旨便嫁進了王府,奪了自己的正妃之位,當年武寧王親口答應了自己要把自己娶爲正妃的,只是聖旨誰敢違抗?

穆側妃一直以爲樓採月是病死的,可是方纔柳氏的話讓她起了疑心,難道樓採月的死還有別的隱情?想到這裡一顆心都揪了起來,這些年一直認爲的事情一旦打破了平衡,心裡的猜忌便越來越多起來。

她恨樓採月奪了她的正妃之位,恨周昊騫奪了昊辰的爵位,他們母子逼得他們母子處境尷尬,尤其是樓採月死後,本來是要把自己扶正的,奈何老王妃硬是不答應,王爺雖然抗爭過幾回,最後都不了了之,孝道大於天,所以她也憋屈。

武寧王不太管周昊騫,放縱他,任憑他去胡鬧,穆側妃這一點不會否認,是自己在中間下了不少的功夫,武寧王對周昊騫一直很牴觸,這一點自己知道,所以這些年來,自己沒想過要了周昊騫的命,只想着只要周昊騫不成材,難道說諾大的一個王府還有一個廢物繼承不成?她是有壞心的,想着把別人的兒子養成廢物,可是她一沒想把人害死,二沒想把人弄殘,也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可是如果當年王妃的死真的不是病死,而是肅親王下的手,穆側妃頓時就害怕了,這王府裡還有肅親王的人,她就不寒而慄。要是這人對武寧王不利怎麼辦?武寧王這些年一直是中立派,不偏向哪一個王爺,要是肅親王惱羞成怒下了殺手。想到這裡穆側妃坐不住了,只覺得混身上下都如雷擊一般。

將手裡的荷包狠狠的扔在了地上,頓時覺得如燙手山芋,可是想起柳氏的話,穆側妃又下了榻,默默的彎下腰撿了起來,一時間只覺得萬念俱灰。原來到頭來,自己一直以爲的世界都是假的,原來這王府裡還有一把暗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飛出來,至於這把劍會傷到誰,要了誰的命,她一無所知,這種刀懸在頭上隨時會掉下來的感覺實在是太憋悶了。

簾聲輕響,已經入夏,門口在已經換上了珠簾,有人一進來,簾聲響動,屋裡人便立刻知道了。穆側妃收起自己的臉色,擡頭望去卻是武寧王來了,不知道爲什麼滿腹的委屈突然間就涌了上來,珍珠大的淚珠滾落在地。

☆ 450:苦鴛鴦穆側難言

武寧王正欲脫身上的朝服,一看這模樣忙問道:“怎麼了這是?誰給你委屈受了?”說着就扶住了穆側妃,柔聲輕哄道,一臉的關切。

穆側妃忙擦擦眼淚,搖頭說道:“沒事,是妾身失儀了。”

武寧王聞言眉頭微皺,很快的那皺紋便消失不見,說道:“我聽說你家人剛走,是不是孃家出了什麼事情?”

穆側妃正愁沒有臺階下,聞言立刻說道:“王爺猜的倒是不差,是我孃家的大嫂,身體最近不太好,我們兩感情一直挺好你知道的,心裡難受這才失態了。”

武寧王聞言便笑道:“還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家大嫂年紀也不大,不過是小病小災,好好養養也就好了值得你這麼大了還哭鼻子。”消了昊給。

穆側妃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倒是讓你笑話了。”

這樣的口氣讓武寧王有些不悅,嘆息一聲說道:“你我之間這麼多年了還需要這樣的客套話嗎?”

穆側妃恍然驚覺,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對他已經不再是愛人的態度,確實對一個夫君的態度,時間不留情,沖走了很多屬於他們的甜蜜,不知不覺的,兩人之間也有了看不見的隔閡。

眼神一陣茫然,穆側妃瞧着武寧王,堵在嘴裡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她跟他再也不是當年了吧。

*********

端午節家宴是由穆側妃跟秦側妃共同協商負責的消息很快的就傳進了無爲居,明煙午睡剛剛醒來,肚子裡的小傢伙一個個的不消停,最近他動的頻率越來越高,經常弄得她誰也睡不好,半夜有的時候就坐起來撫着肚子發呆。

每每這個時候,周昊騫就氣得直咬牙,恨不得把三個小混蛋提溜出來給胖揍一頓,看着明煙這幾日消瘦了,心疼的周昊騫滿京都裡給明煙找可口的飯菜。俗話說酒香在深巷,同樣的有很多民間的極好的小吃也是在小巷子裡,短短半月的功夫,周昊騫對京都的大街小巷的熟悉程度那是飛速上漲。

不管是在九曲十八彎的西城深巷子裡,還是在衣錦繁華處的大街上,只要是有好的東西,周昊騫不管想盡什麼辦法都能弄得到,以至於最近周昊騫每找到一樣美食,那攤主頓時便會生意興隆,高朋滿座。近段時間不知道火爆了多少人家,周昊騫每日的行蹤便也成了衆人掛在口頭上的詢問。

懶起畫峨眉,弄妝梳洗遲,明煙這會子剛起來,心情正不好,又是被三個小傢伙給踢醒的,一個人斜躺在軟枕上,懶懶的,也不願意說話,更不願意動彈,就那麼躺着,彷彿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了軟枕上。

紅袖手裡拿着在井水了湃好的果子,整整齊齊的碼在水晶盤子裡,紅紅的花紅果上還有一顆顆的水滴,映在人眼睛就覺得一陣清涼,看着那鮮豔的顏色,就是明煙這會兒再不願意動彈,那一顆心還是被勾了起來。看着紅袖拿着鋒利的銀刀手起果開,去皮挖核,削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用準備好的細細的竹籤子插起來遞給了明煙,明煙便毫不猶豫的接了過去,嘴饞啊。

吃了整整一個果子,明煙這纔開口問道:“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的消息?”

紅袖將東西收拾齊整了,回道:“穆側妃跟秦側妃在老王妃那裡都想要給對方挖一個坑,結果兩人都下去了。這樣一來,也許端午節家宴不會有什麼熱鬧看了。”

明煙淡淡一笑,說道:“那可未必,越是危險的,別人越認爲不可能的,反而越是最好的掩護。”

紅袖覺得這話有這些繞口,想了想才問道:“主子的意思是她們依然會動手?這也太膽大了些,要知道老王妃還盯着呢。”

“正因爲老王妃在,大家越發的覺得誰也不會動手,所以有人必定會頂風而上。”明煙覺得這是很有可能,正所謂最危險的時候也是最安全的時候,別人都認爲這個時候誰動手誰就是找死,可是也許有人會利用這樣的局面來行事,不得不說這樣的局勢也是一種變相的掩護,問題是你得有足夠的膽子跟計謀。

周昊騫掀起簾子走了進來,外面的陽光正濃,額頭上出了一層層細汗,珍珠樣的順着臉頰滑了下來。

明煙見他進來,忙站起身來,拿過帕子給他拭着額頭上的汗珠,說道:“這大中午的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汗?”

周昊騫揚揚手裡的紙包,笑道:“昨兒個你不是說想要吃烤鹿肉的?城東有家鋪子做的極好,我下了朝打馬過去,買了一包,你吃吃看喜不喜歡,我在那裡嘗過的,味道的確不錯,宋秦給的情報還是挺準的。”

明煙心頭一暖,伸手將周昊騫拉着坐在自己身邊,道:“我最近好多了,不用每天去跑,你還有那麼多公務要處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的。”

紅袖悄悄地退了出去,將簾子放好,周昊騫不知可否,看着明煙問道:“看起來這麼沒精神又沒睡好?”

明煙生怕他又說些什麼打孩子之類的話,忙轉移話題說道:“你上次說有好消息告訴我的,這陣子一直忙也沒顧得上,到底什麼消息啊?”

周昊騫聽到明煙這麼問,這才說道:“你不說我倒忘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安親王的婚事定下來了,就是你上次說過的喜歡的柳家女兒柳清眉。”

明煙眉心一皺,覺得有點怪怪的,那天周昊騫的神情分明是歡喜得很,好像並不是這樣的事情,宋潛的婚事定下來還不至於周昊騫這麼歡喜,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周昊騫怕自己擔心不肯說?

想到這裡明煙想了一下說道:“那天你分明很興奮,要是有好消息肯定比這個還要好,我還是瞭解你的,是不是事情出了什麼變化,你怕我擔心不肯說?要知道你不說我更擔心,所以我要聽實話?”

☆ 451:究根底吐露實情

周昊騫神色一僵,轉頭笑道:“你這麼聰明做什麼,其實本來是件好事情,我想告訴你讓你開心下,誰知道短短數天就變成了壞消息,我不想給你添堵,便不想說了。”說到這裡周昊騫的眉頭皺了起來,嘆息一聲還是說道:“本來有個挺好的時機。我想着安親王可以藉着這件事情在朝中樹立下新的威信,誰知道被肅親王搶先一步奪了頭功。”

明煙眉頭緊皺,道:“肅親王?好端端的怎麼會被肅親王得了消息?”

提起肅親王,就讓人想到了鍾翌,明煙心裡便有些怪怪的,每次遇到鍾翌似乎都不怎麼順利。

“應該是我們內部有了敵人的細作,這件事情我跟安親王已經開始着手清理了,你不用擔心。”周昊騫安慰明煙,明煙點點頭,這樣的事情她的確幫不上忙,想了想便說道:“昊騫,鍾翌那邊你也得多加小心了,如今三王奪儲形勢逐漸的激烈,以後還不定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你自己也當心些。如今的鐘翌跟我當年認識的判若兩人,我從不知道在政事上他是如此的厲害,假以時日只怕是更難對付了。”

周昊騫聞言頓時眉開眼笑,新歡舊愛,他家的小煙兒分得很清楚,鍾翌就是那前浪,已經被拍死在沙灘上,將明煙擁進懷裡說道:“鍾翌這小子的確是比其父親還令人擔心,前些日子皇上正在查各地府試作弊案,我們剛掌握了線索,順藤摸瓜之際,想着能立一功,卻被鍾翌半路給劫走了,而且截得漂亮,估計這小子是要報復上次奪綠蘿的仇,又準又狠,是個人物。”

明煙卻格外的擔憂,只是臉上卻不表現出來,輕聲問道:“皇上對於三王是什麼態度?安親王的處境好些沒有?”

周昊騫輕笑一聲,隨即說道:“我們已經開始聯絡朝中新銳勢力,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爲安親王凝聚力量,這些年安親王雖然沒有結黨朋派,但是平日子裡施恩於人的事情也沒少做,日積月累下來也是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因爲這種力量是無形的,所以才更珍貴。肅親王襄親王一個比一個眼界高,安親王現在的力量他們是瞧不上的,這樣一來我們反倒有利。”

查了來年。明煙點點頭,這一點她是認同的,就如同自己在鬱府的時候,也是要隱藏自己的實力,不讓對手對自己有過多的敵意,這樣的才能一擊而中,拿到最大的成果。不管是朝廷上還是後院裡其實都是一個道理,誰能忍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蘭蕊過與張揚,便早早的歸於塵土,肅親王與襄親王兩虎相鬥,安親王反倒能漁翁得利,明煙是比較傾向於安親王能忍,但是忍的同時,正欲周昊騫所說,慢慢的歸攏自己的力量,這纔是高手所爲。

明煙不懂政治,但是她知道,不管是宮鬥家鬥權鬥,最後勝利的都是善於隱忍的,忍字頭上一把刀,能忍的人,百中一二而已。

周昊騫慢慢的跟明煙分析當前的形勢,最後說道:“你還不知道,肅親王的魯側妃有個表妹,這個人嫁給了穆側妃的大哥,成了穆側妃的嫡親嫂子。”

明煙一愣,接口說道:“原來是這樣,今天的時候穆側妃的母親跟大嫂還來探望過她,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事情?”明煙沒有想到穆側妃的孃家人居然是肅親王的人,而王妃卻是安親王的親姨娘,隱隱約約的,明煙似乎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王府里居然還牽扯到了朝廷爭鬥,兩房人卻支持了兩位親王,那秦側妃呢?

據明煙所知,秦側妃是出生於大戶人家的孩子家道沒落,後來被賣進王府做了武寧王的貼身侍婢,後來跟了武寧王后先做姨娘,生了庶長子後這才擡了側妃,因爲是自小的情分又有了兒子,好像很多人對於秦側妃擡成側妃沒什麼意見。

明煙看着周昊騫,問道:“這些年你有沒有查過秦側妃的家人?”

周昊騫點點頭,說道:“幾年前查是查過,不過好像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你爲何這麼問?”

明煙看着周昊騫,神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周昊騫是個男人,雖然心細,雖然知道後院鬥爭殘酷,可是並沒有真的參與過,所以說有的事情可能就會忽略了,這種忽略也許正是有些人故意營造出來的,常年的示弱不理世事,就會給人一種與世無爭模樣。

秦側妃忍了十幾年,這樣的耐力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的,這十幾年她心甘情願的蟄伏,明煙不相信她毫無所圖?

擡眼看着周昊騫,明煙慢慢的跟他分析道:“你調查秦側妃的時候,正是他蟄伏隱忍退居小院的時候,所以這個時候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秦側妃的家人肯定也不會張揚,他們若是有心這麼做,你那個時候去查肯定查不出什麼。可是想在你看看,秦側妃利用穆側妃的失誤強勢復出,一下子便奪了一半的管家權,再加上這段時間秦側妃的一舉一動哪裡還有當年謹小慎微的模樣,如今還公然的跟穆側妃作對,。在老王妃面前沒少搬弄是非,她這麼做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身後的某種勢力已經開始不安分了,所以秦側妃也不能安分了。

紅藤蘿珍貴無比,沒有背景的人如何能拿得到?只是秦側妃的背後會是誰呢?襄親王?肅親王?肅親王有了穆側妃這條線就已經夠了,按理說不會再安排人,難道是襄親王的人?”

聽到明煙這麼說,周昊騫這才明白過來,女人之間的鬥爭雖然上不了大臺面,可是草灰蛇線慢慢的捋起來,竟然被明煙發現這樣的秘密,周昊騫立刻站起身來,說道:“我現在立刻派人徹查秦側妃的家人,若是他們動了,定會有線索,幕後之人也就能浮出水面了?”

明煙點點頭,眼睛一亮,伸手拉過周昊騫,在他耳邊說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說着在周昊騫的耳邊低聲細語,卻見周昊騫臉色一陣鐵青,不停地搖頭,不知道明煙說了什麼餿主意。

☆ 452:端午節各顯身手(一)

“不許你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周昊騫的神情很是嚴肅,嚴重警告明煙。

明煙輕嘆一聲,拉着周昊騫的手,柔聲說道:“我不過是以毒攻毒,你當我是傻子拿自己孩子的姓命去換她的?她還不配,你放心,一切不過是做戲罷了,我有分寸的。”

明煙爲了周昊騫自然是什麼都會去做,但是她也知道硬拼不是上上策,但是有的時候你的敵人狡猾的時候,有必要來個以毒攻毒計。

看着明煙這樣堅持,周昊騫雖然眉頭緊皺卻不再堅持,只是細細的叮囑道:“看情況去,絕對不能把你自己的安全給丟掉。”

明煙笑着點點頭,伏在周昊騫的懷裡聽他講朝廷上的事情,窗外繁花似錦,窗內柔情似水,這水一樣的溫柔在人的心上慢慢的盪漾開來,給這春天最後一抹春色增添了無數的風情。也是側把。

明煙沒有睡懶覺一大早就起了身,在幾個丫頭的服侍下洗臉梳妝,明煙又聽她們今早傳回來的信息,空氣中有着艾草焚燒後的淡淡的香氣,濃而不烈,夾在花香中隨風飄來,時時刻刻的在提醒着人今日便是端午了。

昨天的時候,明煙照定例,給鬱府送回去了應節氣的物件,不過是走走面上情罷了,倒是昨天的時候,秦側妃跟穆側妃都怕人送來了香囊跟五彩瓔珞,讓明煙挑選。

外間的東西,不知道安不安全斷然不會輕易的佩在身上,爲了不讓別人懷疑,明煙還是每樣的挑選了,然後便鎖進了錦盒裡。其實明煙也知道,這樣大大方方的送來的荷包,尤其是知道是誰送來的,按理說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爲了以防萬一,明煙還是小心爲上。

明煙讓紅袖挑幾個留下,紅袖大眼一掃便撿了兩個花色最簡單的收了,今兒早上看着明煙穿戴整齊了,便說道:“穆側妃秦側妃送來的物件要是一個不戴,反倒讓人家說咱們小家子氣,可是要戴又不安心,誰知道里面加了什麼東西沒有。”說到這裡拿出一個荷包一個五彩絡子給明煙繫上,這花色分明就是跟那兩人送來的一模一樣。

明煙一愣便明白了,紅袖定是通夜未睡趕着繡了一模一樣的荷包打了五彩絡子就是爲了讓自己今日能佩戴上不讓別人起疑,心裡起伏不定,握着紅袖的手說道:“傻丫頭,不戴也沒什麼。”

“總是戴上好一些,這樣才能堵住別人的口舌,荷包裡面裝的都是安胎的藥材,戴在身上也安心。”紅袖把荷包繫好,又把五彩絡子給明煙系在手臂上,這才笑着說道。

白馨看着紅袖說道:“一夜之間就趕了出來,定是沒睡覺吧?真是辛苦你了,今兒個你在院子裡睡覺,咱們幾個服侍着主子去赴宴。”

紅袖便應了,一夜未睡的確沒什麼精神了。

明煙收拾停當了,用過了早飯,這纔看着幾個丫頭說道:“今天中午務必小心了,按照我之前跟你們說好的去辦,可記住了?”

幾個丫頭點點頭,知道今日的事情事關重大,幾個人又把事情重複了一遍,又把細節對了一遍,明煙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帶着幾個丫頭往翠寧院而去。

剛過了小花園的時候,明煙便沒有想到居然在這院子裡看到了穆側妃,穆側妃帶着臨波念珍正腳步匆匆的往這邊走,神色間有些着急,兩人猛的一照面,倒是都唬了一跳。

明煙看着穆側妃行禮:“側母妃這般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穆側妃打量着明煙,當眼神定在她腰間的荷包時,神色微變,便笑着說道:“是這麼回事,昨日不是有丫頭給你送去了荷包嗎?這丫頭一個不小心把我用的一個荷包給了你。”說着就上前指着明煙腰間掛的那一個說道:“可不就是這個,明煙你別嫌我小氣,實在是這個荷包不是不能送人而是我孃家人送來的,就不能給你了。”

說着也不顧別人的驚訝之情,居然親自上前將明煙的荷包解了下來,速度之快都讓人來不及阻止,就挺穆側妃說道:“我還有事情要忙,回頭給你送個好的來。”

穆側妃帶着丫頭迅速地走了,看着主僕三人的背影,白馨眉頭緊皺,道:“這是唱的哪一齣?不由分說的就把人的荷包搶走了,那可是。”話音一頓,白馨道:“那裡面裝的可是安胎的藥物,要是穆側妃打開來看怎麼辦?”

明煙雖然不知道穆側妃的真實想法,卻有一點肯定了,那送來的荷包裡面肯定有古怪,難道穆側妃良心發現又來索要回去,還是隻能的是丫頭拿錯了?看着方纔穆側妃急匆匆的身影,明煙一時間也不敢肯定了。

方纔想着也許沒人會這麼大膽,公然在荷包上做手腳,可是方纔的事情。

“憐雙,你回去立刻將錦盒裡的荷包拿到藥鋪去問問;裡面裝了些什麼。”明煙低聲說道,憐雙點點頭立刻去了。

想起上一次的紅藤蘿,明煙的神色沉了沉,看着白馨問道:“那香織坊的繡娘有什麼動靜沒有?”

白馨扶着明煙往前走,低聲說道:“沒有,好像跟人素無往來一般,沒什麼動靜。”

明煙眸色一沉,這個繡娘要麼不知情,要麼就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人,這麼些天了一點動靜也沒有真是頗有耐心,明煙已經問過郎中,按照紅藤蘿的分量跟使用的時間,今日若是受點什麼驚嚇或者出點什麼小意外,自己都有可能引發毒素導致小產,別人處心積慮的謀算了這麼多,可不就是等今天嗎?

所有的好戲都趕到了今天,今年的端午格外的熱鬧啊。仰頭望天,故意用了脂粉顯得蒼白的臉此刻佈滿陰靄,今兒個真是要格外小心了?

☆ 453:端午節各顯身手(二)

午宴是擺在翠寧院的,明煙去的時候裡面早已經歡聲笑語,人到的果然齊,就連靈玉靈秀也都到了,秦側妃帶着大少夫人善姐兒也到了,穆側妃身邊跟着二少夫人還有靈秀,涇渭分明。

看着明煙走了進來,大家的眼神便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就見明煙穿了一身極其鮮豔的玫紅色襖裙,金線勾勒的花朵閃閃發光,馬面裙上雙膝襴的彩繡分外的華麗,明煙很少穿這樣豔麗的顏色,然則這樣的顏色卻依舊掩飾不了臉上的蒼白,走路間的步履遲緩,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悄聲的告訴大家,明煙的身體其實並不怎麼好,只是強撐着罷了。

屋子裡人神色各異,老王妃擔憂的看着明煙,不讓她行禮問安,讓白馨雪卉兩個丫頭扶着她坐下,坐穩後明煙這纔看着老王妃說道:“多謝祖母體恤。”

“你這丫頭肚子裡懷了三個,自然是要比旁人辛苦些,說着做什麼,好生的坐着就是了。”老王妃笑着說道,似乎十分肯定的覺得明煙神色不好是因爲懷了三胎的緣故。

明煙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垂頭的瞬間掃過秦側妃的臉,只見秦側妃一如既往的安定閒適,聽到老王妃的話,這纔跟着笑道:“母妃說的是,懷一個都覺得很辛苦,鬱側妃懷了三個自然是比旁人更辛苦些。是要好好的保重身子,這些虛禮什麼的都要放一放纔是。”

老王妃笑着點點頭,道:“婉儀說的對,做長輩的能夠體恤晚輩,也是做晚輩的福氣。”

明煙聽着這話心裡微微一笑,知道老王妃意有所指,只是秦側妃很是穩得住,臉上竟沒露出一絲異樣,倒是穆側妃神色間多了些恍惚,明煙不由得又想起了方纔園子裡的一幕,穆側妃急急忙忙的就解了荷包,那急切的神色。如果那荷包真的有問題,自己已經佩戴在了身上,穆側妃要是想要害自己,見自己戴上了應該開心纔是,不應該有強勢的要回去,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一時間得不到答案,明煙覺得穆側妃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大家陪着老王妃說着話,神色間都帶了濃濃的笑意,滿屋子裡人看上去很是和睦,卻又不知道幾人知道這平靜下面的危機四伏。

中午的時候武寧王跟周昊騫都不回來用飯了,聽說皇上賜了御宴在宮中用飯,這是極大的恩典,老王妃打發了傳話的小廝出去,笑道:“那爺倆不回來了,咱們吃咱們的,這就走吧。”

今日的午宴是在前面的花廳裡,出了花廳就是滿園的花草,奼紫嫣紅,羣芳爭豔。煞是好看。院子裡搭了高臺,請了戲班子來唱戲,還請了說書的女先生,衆人剛一坐下,就有丫頭端着戲名冊子上來了,遞給了老王妃。

老王妃今日心情很好,點了一出熱鬧的大鬧天宮,衆人輕笑不已,連連說老王妃這是要返老還童了,怎麼還看起了孩子們願意看的戲文,老王妃輕輕一笑,只道:“年紀大了便愛看些熱鬧的,也免得你們這些人聽着氣悶。”

“母妃這是爲我們着想了,我倒是想看這大鬧天宮,想着都是做婆婆的人了哪裡還能這般羞臊的,今兒個倒是跟着母妃沾光了。”穆側妃似乎恢復了正常,說話間甚是迎合老王妃。

說話間酒菜流水般的奉了上來,爲了方便大家不是圍在一起用飯,而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長桌,這樣一來看戲說話就甚爲方便了。珍羞美味,香醇美酒,俱盛在精美的碗盞酒壺中,流水般的盛了上來。

外面戲臺上也熱熱鬧鬧的演將起來,鑼鼓聲甚是響亮,穿着戲服的戲子們打得甚是熱鬧。靈玉靈秀看得目不轉睛,就連善姐兒也扭着小袋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指着戲臺不停地跟大少夫人說着什麼,大少夫人甚是慈愛的看着女兒小聲的解釋着什麼,明煙看着這一幕默默地想到,若是人人知足,這天倫之樂不知道羨煞多少人。

奈何有人就是不知道珍惜,只是妄圖想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到頭來水月鏡花不知道又會是怎麼樣的心境。

場中雖然甚是熱鬧,但是身在局中,明煙依舊能感受得到這裡面的絲絲緊張,嗅得到危險的氣息,心裡亦是警覺起來。間了來便。

一齣戲唱完,博得滿聲彩,按照慣例便要打賞,老王妃看得出很高興,打賞的時候也是分外的大方,班主帶着戲班的人過來謝了恩,這才又回去繼續演將起來不過這次換了一出曲韻悠長的戲文,依依呀呀的煞是好聽。

“聽說今日護城河那邊有龍舟比賽,可惜咱們是看不到了。”秦側妃看着老王妃笑道,“記得上一次看龍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一眨眼人都老了。”

老王妃嘆息一聲,要是以前大可以攜帶家眷,包了臨江的酒樓,看看熱鬧。奈何現在人老腿乏不願意動了,聽到秦側妃的話,笑道:“我這個老婆子是不願意動了,你們愛看的話便去看吧,只是提前不準備,怕是沒有看的地界。”

一大家子的內宅夫人小姐,總不能拋頭露面的在大街上,明煙不知道秦側妃打什麼主意,這個時候才說起看龍舟,要是想要看就該提前準備纔是,不曉得她要耍什麼把戲,想到這裡擡眼看了秦側妃一眼,便聽她笑道:“今兒早上倒是收到了盧夫人的帖子,說是包了臨江的酒樓,地面大也乾淨,問問咱們過不過去,我想着您愛清靜自然不想去,明煙又挺着肚子也不能挪動,我又是個不好場子的,穆妹妹家務事一大堆,說起來咱們竟都除不去變推拒了。”

明煙眉頭緊緊地皺起,這個時候剛突然說起這個,秦側妃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 454:端午節各顯身手(三)

穆側妃這時看着秦側妃笑道:“居然有這樣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盧夫人送來的帖子?秦姐姐真是越發的厲害了,連有人送了帖子我竟都不知道,真是失職了。”

穆側妃這次的反應相當的快,明煙方纔也覺得有些蹊蹺,現在聽來心中疑惑稍解,癥結竟在這裡,說的也是,作爲管家人,秦側妃收到了帖子竟沒有告訴穆側妃一聲,實在是有些不妥當。不過秦側妃這人心思縝密,怎麼就會輕易地犯下這種錯誤,還要再這樣的場合說出來?莫非是傻了不成?

明煙一時無解,心裡越發的捉摸不透這個人了,端起酒盞的手又輕輕地放了回去,明煙與這桌子上的東西並沒有吃幾口,這時看着秦側妃,看她如何回答。

只見秦側妃轉過頭看着穆側妃笑道:“穆妹妹莫生氣,這帖子其實不是送到王府來的,而是送到了我的小院。穆妹妹難道忘記了這盧夫人是我的堂弟媳婦,她官職小不敢貿然的就送帖子給王府,就先走了我這裡。”

明煙心思一動,昨天的時候還跟周昊騫說要查一查秦側妃的家人,今兒個秦側妃倒是自己先提出了一個堂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秦側妃知道了什麼。

明煙不言不語,只是慵懶的靠在圈椅的靠枕上,看着秦穆二人交鋒不斷。

“原來是這樣啊,還真是小妹錯怪了姐姐了,來,妹妹敬姐姐一杯,權當是自罰了。”穆側妃站起身來,端着酒杯走到了秦側妃的面前,滿臉的笑意,那雙眼睛盪漾着輕波,明煙有些恍惚,不知道多久沒見過穆側妃有這樣的風華了,人說變不過是剎那間的事情,有些人一輩子不會改變,是因爲沒有碰到令她們改變的事情。

心是麼笑。明煙這時深刻的感受到穆側妃有些變了,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了,但是她知道現在的穆側妃已經跟當日不能同日而語。今日明煙的滿腹心機,錦繡年華,是蘭蕊的慘死換來的,蘭陵的幸福日子是謹小慎微,裝傻充愣換來的,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改變,當一個人改變的事情,必定是遇到了讓她改變的事情。

穆側妃是爲了什麼?明煙不曉得,輕輕地搖搖頭,但是有一點明煙知道,穆側妃能夠跟秦側妃一較長短,自己就有寬裕的時間,待生下孩子,誰主乾坤又有誰能說得準?

秦側妃深深地瞧了穆側妃一眼,但是還是柔柔的笑道:“穆妹妹實在是太過於客氣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放在心上,你這麼一來我這個做姐姐越發的覺得有些不能承受了呢。”

穆側妃聞言,又上前一步,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徐徐說道:“這些年真是委屈姐姐了,臥薪嚐膽的日子不好過,但見姐姐手段,真是令我佩服不已,前途漫漫,路險且長,誰能一路笑到最後,還是未知之數,雖然妹妹愚鈍,可是。也有一拼之力,是不是?”

秦側妃心中一凜,嘴上卻笑道:“我不知道妹妹走在說什麼,我沒想過要跟你爭什麼,妹妹可不要誤會了。”

穆側妃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昂頭將酒杯裡的酒喝了一乾二淨,笑吟吟的看着秦側妃,秦側妃也只好飲乾了這杯酒。兩人這才分開,相繼落座,老王妃似乎沒有注意到兩人的一樣,全副心思都在戲臺上,但是明煙知道,這裡面最最厲害的便是老王妃,就瞧她這一副風高浪急且從容不怕的氣勢,穩穩的坐在那裡,臉無異色還能細細的品着戲文,明煙知道自己距離老王妃還差得遠,想起老王妃囑咐的那句話,成大事者便是要跳脫出來掌握大局,若被一兩人纏住手腳不能脫身,你便落了下乘。

明煙有些不明白,現在依舊有些模糊,跳脫出來。只怕不容易,都是局中人,你牽制我,我牽制你,談何容易?

今日的穆側妃跟往日格外不同,不時的有理由出來就跟秦側妃喝一杯,偏偏都是名正言順的,令人推辭不得,明煙是孕婦自然被免了,就連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兩位小姐都多喝了幾杯。秦側妃這時臉上已經有了薄暈,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沒有讓穆側妃白白的灌酒,兩人喝下的酒也真是不少,半斤八兩誰也沒得了便宜。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整個筵席上氣氛便熱烈起來,戲臺子撤下了又換了說書的女先生前來,就連一衆丫頭婆子也圍在門口聽說書先生將鳳求凰的故事,說到精彩處掌聲不息。

明煙有種奇怪的感覺,穆側妃似乎在謀劃着什麼,那自己的計劃就只能先停一停,免得壞了穆側妃的好事,只要是穆側妃跟自己目標一致,明煙樂得坐山觀虎鬥。

書到濃處酒正酣,明煙打眼望去,只見屋子裡一個個的都是面帶紅暈,說話間也比往日灑脫了些,放縱了些,二少夫人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在咕噥什麼,似乎是聽着書裡故事在感傷什麼,明煙想着大約想起了她跟周昊辰之間的事情,中間有了個武姨娘,日子也不好過,偏生二少夫人不是個能容忍的,做事又偏激,導致夫妻之間越走越遠,自然是羨慕書中的神仙眷侶,兒女情長,哪個女子不懷春,奈何愛情這東西只能隨遇而安,強求的未必就是幸福的。

酒過三巡,廚房裡又上了一輪熱的菜餚,將原來的涼透的換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裡菜香濃郁,聞着這香氣,明煙突然覺得有些乾嘔,他已經很久沒有什麼反應了,吃飯也不用忌口了,然則這反胃的感覺來的如此的強烈,一時間整個屋子的人都看向了自己,明煙的臉色本就蒼白,這一下子可把大家給嚇壞了,老王妃一疊聲的喊着去請太醫,屋子裡變亂了起來。

明煙想要說聲不用這麼緊張,誰知道一張嘴反倒嘔吐出來,幸好身旁的白馨手腳麻利,立刻端棗紅色的填漆痰盂給接住了,這樣一來,屋子裡的氣氛越發的緊張了。

☆ 455:端午節各顯身手(四)

大家七手八腳的把明煙攙扶到了花廳旁邊的小屋子裡,這本就是個休息的地方,暖衾被褥一應俱全,老王妃立刻吩咐錢媽媽派人把花廳給看住了,任何人不得挪動任何的一件物件,否則的話全都攆了出去。

老王妃發怒,錢媽媽不敢懈怠,忙帶着人去辦了。秦側妃穆側妃兩人的臉色都變了,但是隨即又都回復常色,對着明煙細細的呵護,又命人拿來漱口水,臉盆巾帕一應物件,屋子裡丫鬟婆子川流不息,誰不知道明煙的肚子金貴得很,誰也不敢大意,就連腳步都放輕了,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到了明煙。

明煙挪到了這間屋子裡頓時覺得胸口不那麼悶了,爽快了些,看着老王妃一臉的着急,忙說道:“祖母不用擔心,這會子好多了,可能是飯菜油膩了些,這會子不礙事了,您別擔心。要是因爲我累的您擔驚受怕便是明煙的罪過了,我真的沒什麼事情了。”還了醫對。

老王妃一臉的疲憊夾雜着着急,道:“你好生的躺着,別說這麼多話,祖母沒事,身體好着呢,你這丫頭到這份上了還掛念着我這把老骨頭也是有心了。”

明煙其實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就會感覺那麼強烈的嘔吐起來,那種不由自主的感覺讓她想起來有些後怕,雖然已經做了萬般周密的防備,然則這些人的手段實在是太高,不知覺的還是着了道,想到這裡心裡就是一沉,隱隱約約的覺得王府只怕有風暴了。

秦側妃跟穆側妃站在一旁對看了對方一眼,眼中都閃過驚疑,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弄得有些手忙腳亂,剛纔的那股子酒勁頓時散去了不少好,出了這樣的事情任憑誰也不能繼續沉醉着。

很快的太醫就來了,滿臉的細汗顯然趕路很急,老王妃顧不得讓他行禮,忙讓他給明煙號脈,關於皇上跟明煙打賭的事情,早已經人盡皆知,這肚子裡的孩子那是相當的金貴,太醫一點也不敢馬虎,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只怕是皇上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

太醫扶脈,靈秀靈玉早已經躲了出去,餘下的衆人大氣也不敢出,眼巴巴的瞅着太醫的臉色。就見他一張臉上滿是皺子,一道濃眉皺得緊緊的,神色也是相當的嚴肅,衆人看到這裡都忍不住的緊張起來,穆側妃甚至於覺得手心裡滿是汗珠,她的計劃還沒有動,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難道自己攔截的秦側妃人還有漏網之魚?

秦側妃今日動手穆側妃是知道的,她掌握的線索裡暗中動了手腳,秦側妃要想把這個罪名安到自己頭上不太容易,可是依舊出了事情,穆側妃不知道哪裡不對,秦側妃難道還有別的手段?這樣一來穆側妃就有些緊張了,她真害怕自己防備不到,會被人栽贓陷害。

與此同時,秦側妃心裡也是一陣陣急躁,這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是安排了人動手,可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反應,這樣低劣的手段她還不屑於用,難道是穆側妃動的手?秦側妃心裡一時無法得到正論,也是暗暗着急,就怕穆側妃謀害明煙是假,嫁禍自己是真,畢竟這宴席是兩人一起負責的,要動手腳自己也不能全然的防備,想到這裡有些頭痛,穆側妃跟以前越來越不一樣,越來越難對付了,十有八九怕是她動的手,只是要是查下去,秦側妃還真怕與自己不利,於是絞盡腦汁冥思苦想,今日的事情到底哪裡出了錯?

兩人神情各異,心裡都是極大的防備,一根弦繃得緊緊的,大有稍有異動便會崩裂的架勢。

太醫緩緩的站起身來,擡頭看着老王妃,說道:“只怕是鬱側妃飲食不乾淨所致,不知道可否讓微臣去看看鬱側妃的碗盞?”

聽到這裡老王妃心頭頓怒,但是還是強壓着怒火,點頭說道:“就在隔壁花廳,錢媽媽你帶着太醫過去。”

太醫拱拱手跟着錢媽媽走了,老王妃用了錢媽媽,卻沒指使秦側妃穆側妃,大少夫人二少夫人,這裡面意味着什麼無人不知,大約是老王妃對大家起了疑心,這纔不敢讓她們帶過去,生怕動了什麼手腳,這才用自己身邊的人,秦穆二人臉色都不甚好,太醫沒有說明煙到底如何了,只是說要驗看飲食酒菜,這很明顯的一定是入口的東西有了差錯。

靜謐無聲,人人自危,老王妃板着一張臉不說話,明煙輕閉着眼睛假寐,沒有任何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音,整個空間就像是承重了太多的東西,只要稍稍一用力,哪怕是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頓時就會天崩地裂一般,所有的人緊張極了,那種精神上的壓抑,讓所有的人不自覺的小心翼翼起來。

明煙此刻心裡也是矛盾的,她猜不透是誰下的手,穆側妃秦側妃究竟會是誰?

很快的太醫就回來了,老王妃這時才擡起頭來看着太醫,忙問道:“太醫,究竟是怎麼回事?”

太醫神色微斂,看着老王妃說道:“是在新上來的菜餚中發現了百香子,幸好鬱側妃突然之間感到嘔吐噁心並未食之,否則的話,大人孩子都將不保。”

在場諸人全都如雕塑般不動,這個結論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老王妃神色鐵青,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看着太醫問道:“明煙如今身體可有損傷?”

話音一落,明煙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太醫,她是緊張的,方纔太醫竟說大人孩子都將不保。竟然如此的狠心,第一次明煙趕到了後怕,想起自己嘔吐前肚子裡的異動,仿若翻江倒海般不能停息,下意識的覆上了肚子,又是孩子們救了她一命。

☆ 456:傷鍾翌只爲除禍

周昊騫收到消息的時剛出了皇宮門口,是白馨使了人等着他,等他一出來就把這事告訴給了周昊騫。你一說都。

武寧王跟周昊騫並肩而出,這消息自然也知道了,周昊騫臨走之前轉過頭看着武寧王,冷笑道:“我年少之時數次遭逢生命之危,究其根底不外乎你的庶子們想要我的位置,如今我的孩子還未出世就成了她們的眼中釘,竟然下這樣的狠手,可一不可再,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周昊騫奪馬疾奔,往往府而去。

武寧王看着自己兒子消失的方向,神色一動不動,似乎連呼吸都沒有變,依舊那麼不疾不徐的,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仿若天地間就只有他一人。

“武寧王這是怎麼了?方纔小王看着令郎似乎奪馬而逃,這是爲何呀?畢竟是親父子,還有什麼事情鬧得這般僵的?”

聽到這聲音武寧王徐徐的轉過身,拱手說道:“見過襄親王,讓您見笑了,犬子一直都是這麼莽撞不知禮。”

襄親王跟宋潛眉眼間幾乎沒什麼相像的地方,唯一不同的便是比宋潛大了許多,此刻臉上帶着幽深的笑容,緩緩的站在武寧王的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小王爺的確是太不懂事了些,哪有兒子跟老子這樣呲鼻子瞪眼的,委實不像話,改日本王見到了,少不得訓他兩句。”

武寧王乾笑一聲,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不敢勞襄親王大駕,這孩子最近已經改了許多,我也知足了,要真是像前幾年那樣胡作非爲少不得我也得上書請皇上恩准撤了他的王世子之位,如今看來這小子還有些能糾正的樣子,慢慢調教吧。”

襄親王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京都之人無人不曉武寧王偏向的一直是穆側妃所生的兒子周昊辰,這些年來周昊辰也算是少年俊彥,之所以一直不升位份自然是有人故意打壓。武寧王府百年來一直是大昭國第一門閥,只可惜這種聲勢到了現任武寧王手裡勢微了很多,當然有些人自然是不希望武寧王府再出一個天縱奇才,刻意打壓也是必然的。

然則終究還是出了一個怪胎,一個人人都想不到的,爲了一個女人居然一夜之間浪子回頭的周昊騫?

“武寧王倒真是一個好父親,聽說你一直不怎麼待見這個兒子,怎麼如今倒是開始維護了?”襄親王的眼睛裡閃着亮光,臉上依舊帶着和煦的笑容,在這初夏時分迎着陽光格外的柔和。

武寧王的神色有些古怪,良久嘆息道:“聖意難爲?”

襄親王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大笑一聲說道:“本王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王爺了,改日再敘。”

看着襄親王的背影逐漸的消失,武寧王這才擡腳往宮外走,神色間帶着些惱怒又夾雜着些無奈,最終化作一聲長嘆,快步離去?

“王爺,您看武寧王現在還有沒有換人的打算?”鍾良瞧着武寧王的背影,看着肅親王問道。

肅親王冷笑一聲,說道:“好一個聖意難爲。”

聽着肅親王的話,鍾良臉色微變,道:“難道武寧王竟真得放棄了?不過也是,他這個人一輩子碌碌無爲,在這樣的事情上自然是不敢違抗聖意,只是沒有想到周昊騫如今竟然有如此的能耐,連皇上都對他讚賞有加。”

一直沒有說話的鐘翌這時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父親,想要說什麼又咽了回去,眼神幽遠帶着寂寥。

“周昊騫的確令所有人吃了一驚,可是就就忘了一件事情,表弟就曾經說過周昊騫此人不可小看,鱗潛羽翔乃是必然。”說到這裡,肅親王轉頭看着鍾翌,笑道:“表弟,你說周昊騫這一次能笑到最後嗎?”

鍾翌擡頭看着肅親王,一如既往的恭敬,而後笑道:“會?”

“若是他的心頭之寶鬱明煙死了呢?”肅親王的神情突然之間變得有些猙獰,語氣中帶着絲絲厭惡。

鍾翌大驚,疑惑的看着他,問道:“不知道王爺此話何意?”

肅親王冷笑一聲:“你沒看到周昊騫方纔騎馬狂奔嗎?也許是奔喪呢。”

肅親王冰冷的聲音裡不帶絲毫感情,出口的話夾雜着譏諷,鍾翌卻剎那間神色變得蒼白,身體輕輕的一晃,問道:“王爺的意思是。”

肅親王轉頭看着鍾翌,突然間笑道:“有些女人註定成爲禍水,在禍水未形成的時候儘早出去纔是上上之策。”

鍾翌身形一個踉蹌,看着肅親王逐漸遠去的背影一時間吶吶無言,鍾良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咬着牙說道:“早就跟你說過,這個女人留不得,如今王爺都起了疑心,動她的時候饒過你,你再執迷不悟,會有什麼下場你自己心知肚明?”

鍾良迅速的追趕肅親王而去,鍾翌卻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他不想殺鬱明煙,不是喜歡她,而是她身上讓他熟悉的蘭蕊的影子,再加上他心裡隱隱有些懷疑,可是事情還沒有查明白王爺竟然動手了嗎?

沒來由的心痛突然佔據了他的心扉,痛得他忍不住的彎下腰,抑制不住的淚水就要決堤而出,一個念想也不能留嗎?到底是活生生的生命,怎麼能說殺就殺了?

鍾翌想到這裡再也顧不得其他,他得去看看,哪怕看她最後一眼也好,蘭蕊死的時候他去不了,明煙。他想再看看那一天手捧花束出現在他面前的女子一眼,一眼也好。

想到這裡鍾翌喚來小廝牽來馬,自己翻身上馬往武寧王府而去,雖然不願意去承認,一直想要去逃避,可是鍾翌卻不得不面對此刻心裡排山倒海般的劇痛,原來明煙不知不覺中在他心裡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不是想要把她捆在身邊,只是遠遠地看着她幸福就好,可是如今連這個幻想也要粉碎了嗎?

風滑過臉頰,帶走了滾燙的淚珠,原以爲這輩子再也不會落淚了。

☆ 457:易外喜情感糾結

周昊騫飛一般的回了王府,將馬仍在門口就往無爲居奔去,那風一樣的身影嚇壞了所有的人,從沒有人見過他這般瘋狂的模樣。

奪門而進,明知道明煙並無大礙,可是一顆不停顫抖的心在看到明煙好端端的斜倚在牀頭的時候,這才撲通一聲落了地,就那麼看着明煙,周昊騫的腳步都邁不動了,就那麼看着她,要把她看進心裡去,恨不得把她時時刻刻捆在身邊,雖未曾失去,可是那種極強烈的危機感還是讓周昊騫有些失控。

有一種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沮,黃河決於側而神不驚,那是因爲他們冷靜睿智,是因爲這樣的危險雖然撼天動地卻沒有觸動他心裡最柔軟的那根弦。周昊騫的弦便是明煙,不管是誰只要輕輕的彈一下,就能讓他爲之所動。

事不關己,可以冷目橫觀,事若關己,大概就是周昊騫此時的心情了,想要跑過去將明煙擁進懷裡柔聲安慰,可是偏生腳底下生了根,一步也邁不動,說不清道不明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若是她不在了,自己大概也就不在了。

明煙看着周昊騫,只見他的眼眶有些紅,身體有些發顫,呆呆的望着卻又不敢走近一步,有那麼一瞬間明煙似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顧不得其他,自己掀起錦被,沒來得及汲上鞋,就那麼赤着腳,一步步的走近他,環住他的腰,貼近他的懷裡,柔聲說道:“我還在,莫怕,莫怕。”裡一個頭。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種愛觸動你的心絃,平淡如流水,激烈如喘流,或如陽春白雪欣然怡人,或如火樹銀花燦爛芳華。這個世上總會有一個人走進你的心裡,那是命定的,不能抗拒的。也許一見而鍾情,也許日久見真情,也許一生一世不說一個愛字,但是她定是你生命中不能分割的一部分,也許每時每刻都會將愛之一字掛在嘴邊,那是你怕她一轉身便忘記了你,所以時時刻刻不停地嘮叨。

可是此時此刻,周昊騫環着明煙,那一刻激烈跳動的心緩緩的平息下來,許久才說道:“我知道。”

明煙聽着周昊騫簡短的三個字,卻已經能明白他心裡的所有說不出的話,不用說其實已經明白,不用言明也已心知,有一種愛叫做生死相隨,方纔周昊騫的神情,他的眼神,明煙已經深刻的感受得到,所以她顧不得穿鞋便跑了過來。

周昊騫突然想起自己方纔看到那一抹白皙,垂頭一看,果然看到了明煙還赤着腳,那種急切讓他眼眶有些發紅,將明煙攔腰抱起放回了榻上,拉過薄薄的絨毯蓋在她的身上,這才下定決心說道:“我們搬出去吧?”

明煙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下意識的抓住周昊騫的衣袖,問道:“你說什麼?”

“我們搬出去吧,這樣的驚嚇我不想承受第二次。”周昊騫這一次堅定地說道,管他什麼流言蜚語,管他什麼祖宗孝道,若是沒了命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明煙定定的看着周昊騫,知道他沒看玩笑後,輕輕地搖搖頭,說道:“這怎麼能成呢?這要是傳出去與你的名聲大爲不好,還是不要了。長輩在不分家,這是有定數的。”

周昊騫這次卻格外的堅決,看着明煙說道:“你不用管了,如今最緊要的事情便是讓平安的生下孩子,其餘的都要往後放一放,距離產期還有兩個多月,這兩個對月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如今百香子都敢有人用,以後可不知道還會玩出什麼花招。”

“百香子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明煙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一間物事,甚爲好奇。

“江湖上一種極爲厲害的毒藥,若入口,三步便倒,神仙難救。”周昊騫握緊了手,這也是他爲什麼堅持搬走的原因,連江湖上上的這種伎倆都敢用,以後說不定會喪心病狂到什麼地步。

明煙這次真的害怕了,臉色有些發白,不過還是說道:“這樣吧,咱們要是直接開口說搬出去,肯定會被人加以利用與你不利,不如你去跟祖母說一說這其中的利害,就說我這次受了驚嚇需要靜養,尋個莊子養胎,等生完了孩子再搬回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周昊騫眼睛一亮,道:“這個主意不錯,你先休息會,我這就去找祖母,這件事情越早定下來越好。”

明煙點點頭,周昊騫爲她掖了掖毯子,這才大步流星的去了。

長長地舒口氣,明煙閉上眼睛,喃喃的說道:“這樣也好,整天提防實在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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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翌在武寧王跟前勒住馬,看着王府並未扯上白布,一看不像是辦喪事的樣子,那一刻失去理智的心突然間平息下來,就彷如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浮木,頓時緩過氣來。

門房看到有人在王府門前停住了馬,少不得上前詢問,鍾翌趁機問道:“王府裡可是一切平安?”

門房有些摸不到頭腦,要不是看着鍾翌不穿着官服,大概就會劈頭蓋臉的罵幾句,還是回道:“自然是一切平安?”

鍾翌眉眼彎彎,突然就笑了,真是個大命的女子,憶及兩人的身份逐漸的冷靜下來,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莽撞的進去,看了王府一眼,調轉馬頭狂奔而去,門房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喊道:“真是個瘋子?”

行至鬧市間,鍾翌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勒住馬打眼一看卻是千香?

心裡那些翻滾的疑惑一時又涌上心頭,鍾翌翻身下馬,尾隨着千香往前行去,他今日定要問個清楚,千香跟紅袖爲什麼心甘情願的留在了毫無交集的明煙身邊,按理說他們都是互不相識的,實在詭異了些?

若說沒有緣由,鍾翌打死也不信的,明煙爲何會無緣無故的尋找她們?她們又爲何心甘情願的跟着明煙?

☆ 458:欲搬家橫遭阻攔

明煙這次遇險的情形實在是令周昊騫好生後怕,當下便打定主意決定要搬出去住,不然的話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事情,所以斷然不會同意在王府裡繼續住下去。月是道心。

夜幕下的翠寧院裡格外的沉寂,那漆黑的夜空就像是一頭巨獸一般,似乎要把所有的人都給吞吃下去,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這樣的星空下,會覺得自己格外的渺茫,如同滄海一粟,毫不起眼。

老王妃身邊的大丫頭都守在門外,錢媽媽也走了出來,神色有些陰沉,明煙這一次差點命喪端午,實在是令人心頭沉甸甸的,只覺得就連空氣都變得沉重了許多,彷彿要奪走人的呼吸一般。

屋子裡傳來細細的說話聲,但是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麼,只是聽着聲音有些嚴厲,夾雜着絲絲嘆息,在這夜空裡飄蕩着,纏繞在衆人的心頭,越發的大氣都不敢出了。

“。母妃,這事恐怕不行啊,怎麼能讓他們如此的任姓?”武寧王皺着眉頭,臉黑如墨,周昊騫小兩口居然要搬出去,這不是打他的臉麼?

“人姓?除了這個你還會說別的嗎?這有些人真是連命也不要了,明煙肚子裡的孩子那是跟皇上打了賭的,這些人都敢動手,居然還用百香子,這可不是要孩子的命,連大人的命都要,這般的心狠手辣,要是我,在這王府裡也不敢住了。”老王妃的口氣很是不好,明煙差點遭了暗算,自己千防萬防居然還是出了紕漏,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武寧王聞言忙站起身來,道:“母妃,還不至於這麼嚴重,以後讓無爲居自己做飯,就是有什麼事情也不用你搞出來湊熱鬧不就行了?”

老王妃看着自己的兒子,冷哼道:“還不嚴重?這事要是發生在穆柔嘉身上你還能這般的冷靜?當年穆柔嘉差點小產,你是怎麼指責採月的?現如今到了明煙遭人算計在你這裡就不是大事了?糊塗了這麼多年,馬上就有嫡孫的人了,你也得把你那顆心放正了?”

提及往事武寧王神色頓時難看起來,道:“當年樓採月心狠手辣,我做什麼也不過分?”

老王妃還要說什麼,看着自己兒子倔強的臉無奈的嘆息一聲,道:“我已經答應昊騫了,生完孩子後自然會再回來,總之一句話,絕對不能讓明煙再遭受到任何的危險,要是她有個閃失,皇上知道後難保不會追究,而且就昊騫對明煙的心思,只怕是鬧得天翻地覆,自己養的兒子誰能有你明白?明煙的事情這次的確給我們敲響了警鐘,你也得想想,爲什麼別人會這麼輕易地就得了手,歸根究底王府內部已經有人不安分了,不管這人是誰,只要查了出來絕對不能姑息?”

老王妃的聲音格外的嚴肅,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佈滿了滄桑,她的心裡是極不好受的,自己畢竟老了,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了。擡頭看着自己的兒子,輕嘆一聲,說道:“如今朝廷上形勢錯綜複雜,風雲變幻,你要把精力放在朝政上,後院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小兩口既然要搬出去便搬出去吧,等到生了孩子再回來也會是一樣的,名聲現在顧不上了,人命纔是重要的。”

武寧王見自己的母親意志堅決,也就不再反抗,默默的點點頭,還想要說什麼,卻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又坐了一會便起身離開了。

夜幕低垂,天上的星子閃閃發亮,穆側妃的屋子裡傳出來低低的說話聲:“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連你也來懷疑我,我早就說過了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想要爵位,可是還沒有喪心病狂到一屍四命?”

“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

“。”穆側妃沒有回話,兩人對話聲逐漸的消失在靜謐中,也許有些東西真的不一樣了,你拼命去守護,去搶奪,不屬於你的就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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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騫夫妻要搬離王府的事情很快的就傳揚開來,對外說是明煙身體不太好需要靜養,老王妃有一處宅院,還是當年的陪嫁,就在距離王府一條街的地方,地方雖然不如王府大,可是也是三進三出的大院子,老王妃一聲令下便收拾出來,讓周昊騫夫妻搬進去住。

這消息一傳出,秦側妃的臉色數變,萬萬沒有想到周昊騫居然會這樣做,打亂了她的部署,要是真的搬出去,就再也沒有機會動手了,孩子生下來,要真是兩女一男,聖旨一下,王世子的名號一旦敕封斷然沒有改變的道理,自己隱忍這麼多年豈不是白費了?

正想着,練華掀起珠簾走了進來,說道:“呂姨娘跟蘭姨娘來了,想要見您。”

秦側妃眉頭輕皺,想了想還是說道:“把人請進來吧。”

呂蘭兩位姨娘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平日子裡兩人都很少走動,今日一起來倒是讓秦側妃有了驚訝,請兩人坐下後,這才笑道:“什麼風把兩位妹妹吹來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呂姨娘看着秦側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秦姐姐,我想着來問問,靈玉的婚期不知道訂到了幾月,有個準信沒有?我也好幫着大小姐準備準備。”

周靈玉的婚事前些日子定了下來只是因爲明煙跟皇上打賭一事太過於轟動。便無人注目罷了。

“定準了,我正準備跟你說一說呢,就在七月初四,雙日子是吉時。”秦側妃笑着說道,又說了些瑣碎的事情,包括靈玉的嫁妝以及諸多的瑣碎事宜,好一會子才說完,呂姨娘聽着倒是滿臉的笑容未有什麼不滿。

蘭姨娘待到這個話頭說過去,這才輕聲問道:“秦姐姐,剛聽說小王爺跟鬱側妃要搬出去,這是真的嗎?王爺也答應了嗎?這是不是太荒唐了些?”

蘭姨娘一向很少問這事情,秦側妃擡起頭看了蘭姨娘,這才說道:“蘭妹妹不是最不愛管這些事情,這次怎麼有興致了?”

☆ 459:秦側妃再出損招

蘭姨娘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秦側妃說道:“姐姐說的是,我是最懶的你是知道的,只是我想着這次的事情只怕是要鬧大了,要真是搬出去了,這外面還不定傳成什麼樣子,這樣的話王府的臉面往哪裡擱?說句不好聽的,咱們這些人雖然上不得大臺面,可是畢竟也都是名聲有損了,妹妹不爭什麼,可也不願意背上污名。”

蘭姨娘的話其實很好理解,明煙這個時候挺着大肚子搬出了王府,縱然是說是養胎,可是還有什麼地方比王府還要好?這不是明擺着肯定是在王府呆不下去了這纔不得不搬出來。

人家肯定就會問爲什麼呆不下去?這勢必就會牽出中毒一事,找出兇手好好了,偏偏找不到,這樣的話人人都有嫌疑,揹着污名的日子誰也不願意過,蘭姨娘有抱怨也屬正常。

呂姨娘這時看了秦側妃一眼,接口說道:“蘭姨娘說的不錯,秦姐姐要真是這樣的話靈玉一出嫁就要揹負着衆人的眼光,這孩子趕得時機實在不好,偏生攤上這檔子事情。”

古代女子的閨名很是重要,甚至於要比你的容貌還要重要,明煙挺着肚子搬家,這裡面不管有什麼緣由,只要一天不查明白,靈玉就算是出嫁了,面對衆人個好式各樣的目光,日子也難捱得很,尤其是新媳婦剛出嫁,在婆家萬事要忍,難免就要受委屈,呂姨娘這是心疼自己的女兒。

秦姨娘聞言掃了二人一眼,無奈的道:“這有什麼辦法?咱們根本就沒有什麼話語權,鬱側妃一句話,小王爺立刻就跟老王妃提出要搬家,王爺去勸阻都被老王妃給擋了回來,誰叫咱們命不如人家好,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看人的臉色過日子。”

聽到秦側妃這樣的抱怨。呂蘭兩位顯然是吃了一驚,秦側妃一向是不會抱怨任何人的,不會給任何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難得聽到她這樣抱怨,令人真是唬了一跳。

秦側妃似乎沒有發現兩人的異常,垂着雙眸嘆息道:“鬱側妃看着沉着穩重,可是這次有些不知道輕重了,這下毒的事情還沒有查出個子醜寅卯就急着搬家,這裡面不管怎麼想都有些不對勁。”

呂蘭二人對視一眼,不曉得秦側妃這是什麼意思,邊問道:“秦姐姐,您的意思是?”

秦側妃苦笑一聲,道:“我也就是跟兩位妹妹說說,也不過是聽別人說的,不過這事聽到也就罷了,斷然不能再往外傳了,不然的話我也就不給你們說了。”

兩人自然是滿口答應了,誰不想多知道些消息。

“你們想想,百香子這樣的藥物咱們一般人哪裡知道這個,既然都不回道更不知道從哪裡能弄到,這樣的毒真是奇怪。鬱側妃雖然有些嘔吐噁心,畢竟沒有吃下去,這還沒有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這就吵着要搬家,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什麼貓膩也沒有?”

呂姨娘脫口說道:“秦姐姐的意思是鬱側妃賊喊捉賊,其實就是要搬出去苦無藉口,是不是?”

鬱不去些。“呂妹妹,我可沒這麼說是你這麼說的。”秦側妃忙接口說道,又看了兩人一眼,道:“這事情也只是一個猜測,是我院子裡的大丫頭聽別人這麼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真是這樣的話。這鬱側妃真夠狠的。”

蘭姨娘面帶驚恐,好久不能言語,整個人也有些害怕,似乎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說道:“秦姐姐,鬱側妃看着可不像這樣的人,她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吧?”

秦側妃幽嘆一聲,道:“人啊,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再怎麼受寵也是個側妃,皇上不是說了,只有生下兩女一男,她的兒子纔能有機會獲得王世子的稱號,她纔能有機會成爲正妃,不過這個兩男一女的機率只有六分之一,可是要是搬出去了,自己有個小院,做什麼事情豈不是容易了?”

秦側妃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呂姨娘跟蘭姨娘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蘭姨娘更是顫抖的說道:“難道鬱側妃的真正目的是要搬出去後偷龍轉鳳?這也太可怕了。”

呂姨娘喃喃自語,說道:“我的天啊,那豈不是。那豈不是。”

“這也不過是我聽到別人這麼說的,信得過兩位妹妹這才說的,你們可千萬別說出去,不然的話我又要落埋怨了,這管家日子其實也不好過。”秦側妃半帶幽怨的說道。

呂姨娘跟蘭姨娘哪裡還有心思多坐,安慰了秦側妃幾句話便匆匆告辭了,看着兩人的背影,秦側妃嘴角微勾,這下子這府裡熱鬧了,想要走?可得走的了纔是。

*********

鍾翌那日跟蹤千香之後,摸清楚了千香的居住地點,生活作息方式,還有跟周圍的鄰居往來規律,把左右的事情打聽清楚後,這才着手實施自己的計劃。

首先,他先派人偷偷地劫持了千香的孩子,孩子們每天都會跟着隔壁的嬤嬤玩一個時辰,就在回家的路上鍾翌把人接走了。然後又送信約千香見面,鍾翌知道,一個人可以爲了自己的主子或生或死,但是當這個女人有了孩子的時候往往最先顧慮的便是自己孩子的安危,雖然這樣做很卑鄙,但是鍾翌也不肯收回自己的決定,他心裡疑惑太多了。

千香跟丈夫看着桌子上的信都傻了眼,丈夫本是個老實人,可是見到自己的孩子被綁走了,一下子怒氣爆發就要抄着扁擔去跟鍾翌拼命。千香一把拉住自己的丈夫,道:“我知道他要做什麼,我去見他,你在家等我。”

陳老實看着自己妻子慘白的臉,拉着她的手說道:“你可不能做傻事,實在不行咱們去求鬱側妃,她總會有辦法的。”

“鬱側妃懷着身孕,這剛剛纔出了中毒的事情,哪裡在用咱們的事情去煩她,你放心吧,在家裡等着,我去去就回。”千香不給自己的丈夫說話的機會拔腿就往外走去,慘白的臉山帶着絲絲倔強。

☆ 460:千香捨命爲舊主

見面的地方很偏僻,已經到了城郊白雲盡處,青屏山頂。山頂上,怪石嶙峋,雲霧繚繞,青翠挺拔的青松隨風搖曳,變換着身形。

千香腿腳不便,攀爬上來便累的喘不上氣來,一個人坐在山頂的大石上用力的喘着氣,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拿起帕子輕輕地拭去,這才說道:“鍾少爺,奴婢來了。你在不在?”

山頂上到處都是遍地散佈的樹木,鬱鬱蔥蔥,要是藏個人卻極難尋找。千香站在山頂上最顯眼的地方,望着四周,心裡滿是悽苦。

正出神間,一個青色衣影閃了出來,打眼望去正是鍾翌。

兩人向望,千香盼兒心切,着急地問道:“我的孩子們呢?她們可還好?”

“好,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便將他們還給你。”鍾翌輕皺着眉頭,那一雙似水流華的眸子閃着令人無法捉摸的亮光,就如同水中嬉戲的魚兒,你不會想到下一刻它會遊向哪裡。

千香垂着頭,問道:“鍾少爺想要問什麼?”

“你明明是蘭蕊的貼身侍女,對她忠心耿耿,爲何如今卻甘願服侍鬱明煙?據我所知,與明煙跟蘭蕊毫無交集。”鍾翌單刀直入,試圖以雷霆之勢瓦解千香的鬥志,鍾翌明白,千香是不會輕易的說出來的,下意識的鐘翌就是知道,明煙在這幾個丫頭的心裡威望很重。

千香身體一顫,直直的看着鍾翌,良久纔回過神來,難道是鍾翌起疑心了?千香心裡沒底,但還有一點她還是能做得到的,自家小姐重生不易,如今又得到了美好的愛情,於公於私,都不能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眉頭輕蹙。千香一本正經的回道:“七小姐宅心仁厚,待我們很是良善,究其原因,小姐說我們畢竟是鬱府的人,不能撒手不管,這才收留的我們。六小姐已經死了,千香雖然這些年來一直不願意去相信,可是知道這是事實。七小姐待我們恩重如山,奴婢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答其一,爲她效忠也是理所應當的,不是嗎?”

鍾翌眸光一閃,這樣的話冠冕堂皇若是旁人興許就信了,畢竟舊主已逝,換個新的主子,又是於他們有恩的,這一點毛病挑不出來。但是鍾翌不是旁人,當然不會輕易就信了千香的話,這時緩緩的說道:“千香,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鍾翌不能說知道十成十,但是最起碼也知道八九分,你怎麼會就這麼輕易的易主?想想你的孩子,我要一個真正的答案。”

千香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心後背據都出可汗,雖然是在寒涼的山頂,可是那股子懼意卻越來越濃。千香咬着牙說道:“鍾少爺人都會變的。當年你對我們小姐信誓旦旦,與她共盟白首契約,可是我們小姐剛去世沒多久,屍骨未涼,你便琵琶別抱,另娶新歡,那個時候你就沒覺得對不起我們小姐?你就沒覺得自己噁心?原本以爲你是世界上最癡情的人,後來才知道你是最薄情的人。我們小姐就是被鬱府的人害死的,你娶誰不好,偏生娶了鬱府的人,你讓我們小姐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嗎?”

千香有些激動,剛一開始落到鍾翌手裡的時候,她並不知道鍾翌在蘭蕊死後兩月就娶了蘭菊,當時還對他一如既往的信任,如今纔是透骨的心寒。

鍾翌神色有些僵硬,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迷離。過了好一會子說道:“是我對不起蘭蕊,我欠她的自然會還的,這你不用擔心。”

鍾翌說得這麼斬釘截鐵,千香有些疑惑,隨即冷笑道:“還?怎麼還?人都死了你不覺得晚了嗎?”

“晚了也比不還的好,這是我跟蘭蕊之間的事情,你不用多管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鍾翌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絲毫分辨,滿目蒼翠中,這一抹身影越發的令人覺得孤獨,彷彿天地間唯他而已。

千香心頭有些堵得難受,說不清楚爲什麼,但是面對着鍾翌又變得心硬起來,說道:“鍾少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瓜葛了,你方纔問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你擄走了我的孩子我這個做母親的萬分難受,他們死了我也不願意活着了,可是你若想利用我去害鬱側妃我是萬萬不會答應的。”身不個手。

鍾翌細細的觀察着千香臉上的神色,就見她神態一片平和,提起明煙的時候臉上毫無波動,就像是提及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一般,越是這樣鍾翌越是有些懷疑,一個人怎麼肯能對一個剛認識沒幾天的人就這麼的信任,談起來的時候這麼的輕鬆愜意,仿若這人已經在她的心裡存了千萬年,脫口就可以說出,沒有一絲一號的猶豫。

按照常理這是不對的,若是正常人認識一個人時間不長,說起這個人的時候總會有些猶豫與斟酌,不會是這麼的痛快與毫不保留的信任。鍾翌這些年沒少接手刑獄案件,緝拿過的人不知凡幾,可是沒有一個會這樣對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如此的信口拈來毫不設防,若無古怪,如何信?

“我沒想過要害鬱側妃,我只是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鬱側妃跟蘭蕊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若你知道還請相告。”鍾翌看着千香很實誠了您的問道,有些事情,也許晚了,也許遲了,總比執迷不悟的好。

千香聞言心頭大驚,莫非鍾翌知道了什麼?想起明煙的囑託,千香知道,自己是不能泄露的,鍾翌難道知道了什麼這才擄了自己的孩子作爲威脅,想從自己口中得到什麼。千香瞧着腳邊那深深的懸崖,苦笑一聲,擡起頭看着鍾翌說道:“稚子無辜,希望鍾少爺高擡貴手,奴婢這就走了。”

話音一落,千香縱身往懸崖下跳去,她不能看着孩子被害又不能背叛小姐,索姓一死百了,雖怯懦,然則又有什麼辦法。

461:鍾翌懸崖救傻女

千香這突如其來的行爲,讓鍾翌唬了一跳,他其實就是想要嚇唬千香,他怎麼可能去傷害蘭蕊生前最看重的侍女?佳人已逝,她曾經在乎的,自己都會好好的守護。

鍾翌身形一動,往懸崖口探身下去,一手拉住崖邊的青松,一手拽住了千香的胳膊。

☆ 461:鍾翌懸崖救傻女

千香這突如其來的行爲,讓鍾翌唬了一跳,他其實就是想要嚇唬千香,他怎麼可能去傷害蘭蕊生前最看重的侍女?佳人已逝,她曾經在乎的,自己都會好好的守護。

鍾翌身形一動,往懸崖口探身下去,一手拉住崖邊的青松,一手拽住了千香的胳膊。

千鈞一髮,幸好未造成禍事。

將千香拉回來後,鍾翌看着她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裡,緩緩的說道:“我從未想過要你孩子的姓命,要你的姓命,我只想要知道我心裡的猜測有幾分正確。原本不確定,如今有些明白了,你速速下山去吧,你的孩子這會子已經在家裡了。”

千香不明白鍾翌的話,但是覺得自己又有些明白,疑惑地看着他,說道:“你什麼意思?”

鍾翌背過身去,一字不答,那瘦削的身影夾雜在松柏間,逐漸的消失不見。

千香不敢追過去,想起自己的孩子這才慢慢的往山下走去。方纔死裡逃生,這會子想起來真真是後怕不已,原以爲鍾翌喪心病狂,卻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的背影,總會讓她有些悲蹌。

天擦黑的時候,鍾翌從青屏山上回了鍾府,神色一如既往,只是眼眸中有些不東西不一樣了,以前平淡如水的眸子深處似乎又開始翻滾起來,隱隱的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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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裡一夜之間突然出了很多的傳聞,全都是針對明煙而來,步步緊逼,讓人一口氣也緩不過來。

行禮都已經收拾好了,這個時候卻傳出了這樣的傳聞,就算是明煙也頗爲頭痛,更不要說這王府裡錯綜複雜的各色人際網,都恨不得把明煙死死地網住,讓她絲毫掙扎不得。

幾個丫頭都被氣得不輕,圍繞在明煙的身前。

窗臺上的鎏金麒麟小香獸里正往外吐着淡淡的香氣,剛換過的嶄新的雨過天青的窗紗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

院子裡寂靜無聲,明煙斜倚在軟枕上,一頭烏黑的長髮並未綰起,就那麼散在身後,手裡拿着一支烏木簪,簪尾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紋,明煙盯着那簪子許久,這才擡起頭來說道:“看來有些人是不讓我們出府,免得她無從下手,只要我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對她造成的威脅那是十分巨大的。嫡子嫡孫,沒有人能邁的過去。”

“主子,那現下咱們怎麼辦?”白馨早已經氣得臉色鐵青,這一羣不得好死的東西,這麼搬弄是非,早晚要遭報應。

“等。”明菸嘴角一勾,眼眸中的笑意加深,看着幾個丫頭說道:“你們去門口守着,不管誰來見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見客。還有,白馨,你派人把咱們王府裡這些人說的這些猜測以最快得速度傳遍整個京都,越快越好?”

幾個丫頭都是大吃一驚,緊張的看着明煙,問道:“主子,這。這麼行?”

明煙低笑一聲,而後說道:“風高浪急,纔是我們出府的最佳時機。那人倒是給我製造了一個好機會,說起來還要謝謝她,你們要記住,事情都是雙面的,有害就有利,有利也有害,聰明人往往被聰明誤。”

幾個丫頭不懂,明煙也不再解釋了,只是笑道:“等着吧,幾天後就會明白了。”

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關於周昊騫夫妻二人要離府待產的消息在京中不脛而走,伴隨着這消息的還有各式各樣的傳言,其中流傳最盛的便是那日秦側妃說過的兩條,眨眼間明煙與周昊騫又被扔上了風尖上,這一次因爲關係到王府的爵位,所以分外惹人關注。

不管是宮裡的皇上后妃,還是已經出嫁的鬱府女兒,都已經得到了消息。

皇帝自然是猜疑不定,雲妃知道皇帝的多疑之症,也不敢多說話,倒是鍾妃蘭妃沒少火上澆油,雲妃也不惱,只是笑道:“畢竟還沒搬出去呢,現在說有些早了。”

輕輕一句話,便堵了回去,然則雲妃心裡其實也沒底,可是想起明煙的鎮定從容,果敢睿智,想必她不會束手待斃,心裡便安了下來。

已是你妃。蘭陵、蘭芳、蘭菊三個人裡面,要說最擔心的當首推蘭陵,幾次想要去鬱府探望都被宋秦阻止了,理由很簡單:“鬱明煙那就是個心眼極多的狐狸,就算是情勢再兇險,她也有辦法化解。你只看她目前什麼行動也沒有,就知道她定是在等待時機,她不是關門謝客嗎?你只要拿封拜帖去,保管給你退回來。”

蘭陵不死心,便讓人送了帖子去,好歹見一面寬慰寬慰她,誰知道果然如宋秦所說給退了回來,只不過送回來的帖子上寫了兩個字:“莫憂。”

蘭陵心裡這才安定下來,又想着宋秦的話,心裡頗爲不服氣,這人也太聰明瞭些,他怎麼就知道明煙有辦法?

正在蘭陵身邊的三個小毛頭,敏柔還小自然不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宋明程跟宋明溍之間,明程年紀也不大,但是已經明白些事理了,看着蘭陵糾結的樣子只管偷偷地笑,卻不說話。

明溍無奈的揉揉頭,伸手給蘭陵斟了茶,又把點心推給自己的小妹,。順便瞪了明程一眼,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娘,你又何必在這裡困擾,爹爹早說過,七姨娘那就是狐狸轉世,心眼比誰都多,您不用擔心她被人算計了去,依兒子看來,這京都裡風雲變化,流言衆多隻怕是七姨娘的惑敵之計,娘且等着吧,不出幾日事情必將急轉而下。”

蘭陵其實也不笨,只不過在衆多的聰明人跟前就顯得笨了。聽到明溍這麼解釋,心中頓時開朗,笑道:“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你七姨娘自己弄出來的?”

“也不盡然,七姨娘向來是個謹慎的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怕是有人在她出府的事情上使了絆子,七姨娘這才催風起浪,渾水摸魚。”宋明溍對這位七姨娘真是甚是佩服,言談中就有幾分尊敬之意。“莫着急,您聽爹爹的,只管着拿張椅子抱着果盤,在一旁看熱鬧就好。”

☆ 462:再出手世事逆轉(一)

蘭陵十分的汗顏,頓時有些自慚形穢,自己連個小孩子都比不過,真是傷自尊了。

看着蘭陵挎着一張臉,明程這時笑嘻嘻地說道:“娘,我聽七姨娘說,她最是羨慕你的。”

蘭陵一愣,道:“我有什麼好羨慕的,不知道多少女子羨慕她纔是。”

“七姨母上次來的時候說過,權利富貴都是過眼煙雲,女人一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能每天睡到自然醒,兒女繞膝,夫妻和樂。七姨母聰明如斯,還在泥潭裡爲着幸福奮力拼搏,您看看您是不是已經兒女繞膝,夫妻和樂了?七姨母自然是羨慕的。”

“好像真的是哦。”蘭陵心裡頓時覺得舒暢了,臉上的笑容都跟花似地,想起明煙,又有些嘆息,但願這次能平安無事就好。

蘭陵又發呆,明程趁機對着明溍打個手勢,得意的笑了,明溍橫了他一眼,意思是說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你還好意思混?明程受打擊了,白了自己大哥一眼,轉頭看着敏柔,笑道:“柔兒,你說大哥好還是二哥好?”

邊問着邊把敏柔最喜歡吃的栗子糕推到她的面前,敏柔嘻嘻一笑,擡頭看着明程說道:“自然是二哥好。”

明程得意了。

敏柔接下來又說了一句,讓明程頓時欲哭無淚,只聽她說道:“大哥說,行賄與人,便無節氣,二哥,你賄賂我哦。”

明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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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侯府裡,最近真是熱鬧非凡,鑑於南陽侯夫人對明煙那是相當的憤恨,鬱蘭芳對明煙那是十足的厭惡,兩人最近關於搬府一事所引發的種種傳言,那是相當的言談默契。

南陽侯夫人一開始以爲蘭芳畢竟是鬱家人,鬱明煙又爲她出過頭的,所以故意在蘭芳跟前貶低明煙,什麼難聽便說些什麼,可是萬沒有想到蘭芳居然附和她的話,這倒是讓南陽侯夫人大爲吃驚,便問她,爲何?蘭芳曰:出嫁從夫。侯夫人大樂,自那日後待蘭芳便好了些。

爲是她笑。婆媳之間的關係大爲融洽,想來蘭芳自出嫁後伏小做低,今日終有了成效,站在南陽侯夫人身後,爲她打着扇子的蘭芳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微笑,再過不久,她總能在這候府裡站穩腳跟。

隱隱約約的,蘭芳還覺得有些不對勁,最近宋青平的行爲有些古怪,她也得好生的注意些纔是,只是那戲子當真這麼好讓他舍家棄業?蘭芳回想起宋青平的種種言行,心裡越發的覺得有古怪,以後當真要小心注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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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菊聽說這事後,也是立刻送了帖子,要去探望明煙,順便給鬱府送了信,希望自己的母親這個時候好歹也要表表心意,大太太念及目前的形勢,若是明煙倒了臺,對鬱府也是一大損失,又想着鬱陽雖然跟明煙不親。好歹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眼看着這幾日鬱陽就要回來了,面子上的事情總要走,這纔派了蘇媽媽走了一趟,誰知道竟沒見到人,倒是讓大太太憋火了一把。

蘇媽媽在一旁解釋道:“不是七小姐不見,而是聽說動了胎氣,老王妃把所有的來探望的人都給擋駕了,聽說連二小姐,五小姐四小姐的帖子都給送出來了,老奴估摸着七小姐這次只怕是真的不太好,您就別生氣了,咱們畢竟是孃家人,老王妃也親自說了待到七小姐順利的生了孩子,在上門給您賠不是。”

大太太冷哼一聲,還未說話,就看到十一姨娘走了進來,變面色更加的難看了,最近鬱惟章天天宿在她房裡,也不知道這狐媚子有了什麼手段。要不是念及她還能給自己幫忙,早就把人趕了出去。

十一姨娘笑吟吟的走了進來,行了禮,說道:“太太,剛收到消息,二少爺後日就會回來了。”

大太太聞言喜形於色,鬱陽這次拿到了案首自然是需要慶賀的事情,擡頭看着十一姨娘說道:“那就準備賀喜的事情,陽哥兒的同窗,老爺的同僚自然是都要來的,不能馬虎了。”

“是。”十一姨娘躬身應了。

大太太很是滿意十一姨娘的謙卑,正要揮手讓她退下,卻聽到十一姨娘說道:“只是賬面上沒多少銀錢了,婢妾還請太太拿個主意纔是。”

沒錢?大太太眉頭輕皺,問道:“怎麼會沒錢?這陣子又沒做什麼花銷,賬上的錢呢?”

大太太的神色頓時變得犀利起來,瞧着十一姨娘的也十分的不善,這段日子是、都是十一娘管着帳,沒了錢自然要問她。

十一姨娘有些拘束的扭着帕子,似乎極是害怕大太太的聲威,咬咬牙說道:“前些日子賬面是有錢,可是辦了八小姐的百日花去一些,進的東西都入了庫房造了冊,這些東西又不能拿出來花銷,賬面上的錢流水似地出去,卻沒有填補。再加上這些日子老爺同僚之間花費也多,從賬面上前前後後支走了兩千餘兩,這纔沒有了銀錢。”

“兩千餘兩?做什麼提了這麼多的錢?”最令大太太驚訝的,鬱惟章提了這麼多的銀錢居然沒有跟她說一聲,這是怎麼回事?

“聽說是襄親王側妃要過生辰,具體的婢妾也不知道,老爺一句話沒說。”十一姨娘柔聲說道。

大太太神色陰鬱,看着十一姨娘問道:“老爺下朝沒有?”

“回來了,不過很快又出去了,具體去哪裡婢妾也不知道。”十一姨娘道。

揮揮手讓十一姨娘退下,大太太看着蘇媽媽說道:“過個生辰就要拿出兩千兩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立刻派人去查,別是又在外面養了什麼狐媚子。”

拐角處,十一姨娘看着蘇媽媽急匆匆的背影,抿嘴笑了,布了這麼久的局,也該收網了。

☆ 463:再出手世事逆轉(二)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明煙怎麼也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洛白是在這樣的詭異的時刻。

周昊騫半夜被宋潛叫走了,明煙起身把她送走,剛回到臥室便看到了洛白。洛白依舊一身白衣,頭髮簡單的束起,用一根木簪綰住,那雙眼睛水波流轉,比起上一次相見,這一次多了些女人的味道。

“你怎麼在這裡?”明煙揮手讓白馨退下,這纔看着洛白笑道。

洛白的眉毛糾結在一起,看着明煙說道:“睡不着,就來找你聊天,順便看看你肚子。”

明煙一臉黑線,肚子有啥好看的,要不是知道洛白此刻姓向分明,是個女子,都以爲是她的調戲之言了。

“鳳水呢?你們兩個不是一向是形影不離的嗎?”明煙坐在了牀前的軟椅上,輕聲問道。一身月白色的中衣裹着大大的肚子,越發的顯得有些臃腫了。

“跟着小王爺執行任務了,我閒着無聊就來看看你。”雖然對着明煙說話,可是眼睛卻一直在明煙的肚子上打轉。

明煙有些奇怪,笑道:“你這麼瞧着我的肚子做什麼?”

洛白臉色一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不知道,我總覺得你這肚子對我格外的有吸引力,好像我很重要的東西在裡面。”

明煙剛給自己倒了杯水,幸好一口嚥了下去,否則的話一定會被嗆死。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說道:“你這是什麼話,我肚子裡是我的三個孩子,什麼你的重要東西,你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洛白搖搖頭,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明煙的肚子,卻像是受了驚嚇般又把手收了回來,雙手握成拳,然後說道:“我是受了詛咒的人,天生姓向不明,後來遇到了鳳水,他對我一直很好,很好,可是我依舊糾結自己是男人還是女人。後來遇到了你,你說喜歡我是女子,我想那就是女子吧。我不知道爲什麼一定要你說出我是男人女人,就像是冥冥中有什麼在牽引一般。可是我真的成了女子,總覺得我的心裡少了什麼東西,很重要的東西,夜夜難眠。”

明煙靜靜地聽着,看着洛白,她很糾結,似乎有什麼東西消失不見了,洛白眼中的糾結並不是僞裝出來的,那種掙扎是明煙很少見到的。

“你爲什麼執着與此?風水對你一片真心,你該好生的珍惜纔是,爲何這樣的糾結?”明煙柔聲問道。

洛白搖搖頭,猛地站起身來,又看了一眼明煙的肚子,似乎下了什麼決心,道:“三個娃出生的時候一定要找我來,不然的話我跟你拼命。”

明煙冷汗層層,道:“說得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一般,知道了,定會知會你。”

洛白點點頭,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道:“你有什麼困難或者遇到不好解決的事情的時候就給我送個信息。”說到這裡從懷裡拿出一包東西,放在明煙前面,道:“這是煙火,只要我在京都,你點燃煙火我就來。”

明煙還沒來得及說話,洛白就消失不見了,傻傻的看着那包煙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周昊騫很快就回來了,明煙便拉着他把洛白的事情說了。周昊騫微皺着眉頭,將明煙擁在懷裡,想了想才說道:“鳳水說洛白跟常人是不一樣的,她的身上有很多古怪的地方,鳳水現在還沒查明白,洛白自己也有很多記憶消失了,但是有一點鳳水很清楚。洛白對你的肚子似乎格外的有興趣,曾經好幾次對鳳水說,你的肚子裡有她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卻說不上來什麼東西這麼重要,每到這個時候洛白自己就會變得有些暴躁,你以後當心些。”

明煙點點頭,道:“我覺得她不會傷害我的,你放心吧。”

明煙又怎麼會知道,當初一句喜歡你是女子的話,便將洛白千年的等待給抹殺了,後來,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洛白大哭了三天三夜哀悼她遇人不淑,誤了終生。這些都是後話了,這一番的糾結,都要等到緋璃出世後,明煙這個時候也不會想到,那三根菸火,在她生產之日派上了極大地用場,救了她們母子四人的姓命。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命運之手推動着一切,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許早早的已經註定,縱然你用力去改變,。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前話不提,很快的周昊騫就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朝中局勢,又道:“皇上今晚昏倒於御書房,朝中局勢一夕既改,襄親王,肅親王連夜進宮,卻是被安親王搶了先,雲妃是第一個知道皇上昏倒的人,知道形勢緊張,便將皇上帶回了她的宮裡,又把安親王召進宮,我剛纔進宮的時候就看到了肅親王跟襄親王都已經趕到了宮裡。”

明煙心口一震,。若是皇帝一睡不醒。天下真的要動盪了。儲君未立,人人相爭,只怕又要生靈塗炭。

“現在呢?”明煙有些緊張的問道。

周昊騫拍拍手,笑道:“你以爲我方纔進宮做什麼去了,前些日子安親王早就已經尋到了江南神醫在王府待命,我進宮便是把神醫送進宮去。”

明煙似乎還有些不明白,周昊騫拍拍她的手,輕聲道:“只有把皇上掌握在咱們的手裡,纔能有一線生機。”

明煙這時真的感到了一絲害怕,突然問道:“莫非皇上的昏倒。是安親王動的手腳?”

周昊騫搖搖頭,冷笑道:“安親王一向是心懷良善,怎麼會對自己的親爹下手,只不過鳳梟截到了信鴿,知道了有些人的動靜,這才未雨綢繆,今兒個是趕巧了,但是也幸好趕巧了,若是被那人搶先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明煙只覺得心頭烏雲密佈,皇位之爭迫在眉睫,自己臨產也不過兩月,福禍只在一瞬間,心頭的不安越發的濃重了。

☆ 464:再出手世事逆轉(三)

周昊騫扶着明煙躺下,道:“我還要出去,這幾日會很忙,你自己多加小心,無事不要出門一步。”

明煙點點頭,知道現在千鈞一髮的情勢下,自己斷然不能拖他的後腿,笑道:“你放心吧,我沒事,去做你的事情。”

周昊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道:“挺過這一關,咱們的日子便好過些了,只期盼着皇上能甦醒過來。”

周昊騫走後,明煙毫無睡意,靜靜的思索着方纔周昊騫的花,顯然是肅親王跟襄親王有一個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爭奪皇位,竟然喪心病狂的想要謀害親爹,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鳳梟已經悄悄潛伏京都,消息網有很大的一部分易經被控制,在這一點上明煙毫不懷疑。鳳梟在西戎國曾經助幾位皇帝登基,對於消息的掌控那是絕對的強勢,雖然入住京都不久,但是鳳梟內人才輩出,只要紮了根,把自己的人馬在周昊騫,安親王的暗中部署下悄悄地散開,這也不是難事。

飛鷹三十六騎在邊關駐紮,只要飛鷹令不動,周昊騫就不會被別人死死的盯住,在不知道鳳梟的存在下,只要安親王這次能把皇帝順利的救醒,安親王立了大功,只要再一年的功夫,只要皇上再撐住一年,安親王的勢力就會飛速增長。

需要的就是最珍貴的時間,明煙握緊了拳頭,最缺的也是時間,只盼着皇上能醒過來。

周昊騫已經不再一口一個宋潛稱呼了,變成了安親王,這就是意味着宋潛在周昊騫的心目中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哥哥了,已經成了自己要效忠的人,君臣之別。現在已經開始遵守了,默默的閉上眼睛,最是無情帝王家,不曉得這次動亂過後,江山家國天下又會是怎樣的風景。

明煙所有的計劃,都存在皇帝的身上,若是皇上一病不起,自己的計劃就毫無施展之力,她能做的只能祈禱皇上儘快的好起來。

皇上病危的消息,一夕之間傳遍京都,九門提督奉旨封城,入夜便要宵禁,宵禁之後大街上若是還有行人,格殺勿論。封城的命令是鍾良秉承肅親王的意思下發的。然而五軍都督府並不能管轄京都的治安,京都的治安是京衛管轄的範圍,肅親王這一出手便直接對抗了襄親王的勢力。京衛指揮使安成泰是襄親王側妃之親叔,封鎖京城,入夜宵禁,都是他的職權範圍。

後軍都督府,對上京衛指揮司,劍拔弩張,火藥味濃,一時間人人自危。

而其中,秦側妃的表弟盧全是襄親王的人,穆側妃的孃家跟肅親王有姻親關係,府外兩王相鬥,府內兩側妃也是爭鬥不斷,明煙數着日子,皇上昏迷已經三日,這三日真是難熬,提心吊膽,好不煎熬,昨晚上聽說京衛跟後軍都督府居然發生了火拼,難怪後半夜的時候就聽到城中不斷地有腳步聲震耳欲聾。

武寧王告病在家,封鎖門庭,不管誰來,一律不見,這個時候依舊貫徹中立之道,明煙倒是真有點佩服他了,在這樣的局勢下,人人都要尋找新的主子,爲以後謀個前程,卻只有武寧王穩如泰山,這份沉穩雖然不會給王府帶來錦繡前程,卻也不會招來災難,頂多以後依舊這樣過日子,中庸之道,在這個時候被貫徹的淋漓盡致。

明煙這幾日情緒不穩,胎動也格外的頻繁,爲了安全起見,三娘已經悄悄地進了無爲居,貼身保護明煙,白日不露面,晚上卻是寸步不離。周昊騫自從前日進宮就被困於宮中,所有進了宮的朝臣都沒有被放出來,所以現在無人知道宮中局勢如何,一顆心惴惴不安,越發的添了危機之感。

明煙晚上了無睡意,斜坐在窗前,看着一彎明月掛在樹梢,那淺淺的淡淡的光暈,柔軟的能將人包裹進去。王府後院是一條長巷,出了長巷往左一拐便是大街,因爲相隔不遠,所以夜晚降臨,寂靜的星空下,那整齊地巡邏兵腳步聲便格外的清晰,每當這個時候,京都市最安靜的,死寂的令人壓抑。

三娘緩緩的坐起身來,看着明煙,笑道:“莫擔心,小王爺本身武功很高,要想傷他着實不易。咱們不用擔心,他們都會平安歸來的,他們知道我們在等他們。”

鄭智前天進了宮也沒有回來,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杳無音訊。

若是以往,宮裡有自己的人總能送出消息來,誰知道這一次封鎖京中四門的是皇上的心服將領柴言,此人在朝中冷面冷心只忠心於皇上,手裡握有四門重兵,因此柴言一聲令下鎖了城門,門口全都換上了心腹將士,莫說是人,就連只鳥也飛不出。

也是到了此刻,明煙恍然大悟,爲何安親王一定要帶着神醫進宮保住皇帝的命,他只怕是早就料到皇上還有後手,京都一亂,柴言請出聖旨封鎖城門,手段雷厲風行,速度無與倫比,可以預見皇帝早就交代了他什麼,所以才能力挽狂瀾。

“三娘,你跟鄭智什麼時候成親?”明煙轉頭看着她,輕聲笑道。

風三娘不是扭捏的人,做到了明煙的對面,爲兩人各自斟了杯茶,這才說道:“等他從宮裡出來我就嫁他?”

“這麼快?是誰說不着急的?”明煙戲謔道,努力給這沉悶的空氣帶上絲絲歡愉。

“我原本想結婚生子不在這一年兩年,我是江湖中人,不用太在意這些,可是這次他在宮裡出不來,我在宮外進不去,咫尺天涯,若真是陰陽兩隔豈不是天大的遺憾?所以我想通了,等他出來我就嫁他,別的什麼也不管了。”

江湖兒女在婚嫁上總是格外的爽朗,不似閨中女子扭扭捏捏,這樣的爽快連明煙也是羨慕的,有些擔憂地問道:“鄭智的父母,鄭老將軍夫妻不是反對這門婚事,要不要我請老王妃出面?”

三娘抿嘴一笑,道:“不用,山人自有妙計。”

☆ 465:風聲鶴唳人人危(一)

明煙一愣”問道:“什麼辦法?”

三娘靠在明煙耳邊低聲說道:“鄭智早就賣身於我”我手上有他的賣身契”還怕什麼?”

明煙大爲吃驚”隨即好奇地問道:“哎呀”這是怎麼回事”說來我聽聽”好奇得很啊。”

三娘見明煙有興致”便笑道:“我與鄭智相識的時候兩人的脾氣都犟的很”比武分高下”立一賭約”誰若輸了便要賣身給另一人一生一世。當時都是年輕氣盛”鄭智武功雖不錯”可是哪裡抵得上咱們這些臥薪嚐膽”東山再起”揹負着血海深仇的飛鷹”最後敗於我手下”便立了契約”有了這份契約還怕什麼?”

想到這裡突然抿嘴一笑”指着明煙牀帳上的夜明珠”說道:“這珠子你知道怎麼來的嗎?”

明煙搖搖頭”她哪裡知道。

三娘輕輕一笑”說道:“小王爺當時對你一見傾心”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這對夜明珠是鄭智的家中寶”小王爺一定要拿去給你做聘禮”偏生鄭智不給”那個時候鄭智還沒有歸順小王爺”也不知道我是小王爺的屬下。後來小王爺找到我”把那契約借來一用”用它換回了這對夜明珠。那契約原本是鄭智的心頭大患”那時我們還沒有兩情相悅”世事變幻”如今我們感情穩定”那契約自然是又回到了我的手裡”所以也不怕嫁不進去。”

明煙看着那對夜明珠”輕笑道:“還有這樣的香豔故事”如此一來我倒不用擔心了”待你成親之日我再賀喜。”明煙打定主意”等她成親的時候”這珠子便完璧歸趙”畢竟是人家的傳家寶”自己可不能太貪心了”只是此刻卻不能說”否則的話三娘肯定不願意”姓情中人將這些看得很淡”但是鄭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必定會很開心”對三娘也會溫和些”婆媳之間的相處”明煙最是知道的。

兩人說到興致出侃侃而談”明煙倒是對邊關又多瞭解了些”直到後半夜這才沉沉睡去。

天剛亮”三娘便醒來了”習武之人”尤其是上過戰場的人”早上總是醒的很早。看着明煙還在沉睡”自己悄悄地走了出去”就看到白馨幾個丫頭已經起來了。

“風姑娘”這麼早就起來了?”白馨笑道。

三娘笑了笑”低聲說道:“早上清淨”趁着人少我出去打聽下消息”你多注意鬱側妃的動靜”她晚上後半夜才睡着”沒事不要打擾她。”

白馨點點頭囑咐道:“你小心些”外面不太平。”

大不出裡。三娘揮揮手”快步離開了。

出了王府”拐出長巷”大街上冷冷清清連個人影也沒有”也是以前這條街上早已經有小販開始叫賣早點”如今卻冷清的要命。朝中有變”影響民生”三娘輕嘆一聲”展開身形”一抹白色衣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明煙醒來的時候”三娘還未回來”簡單的問了兩句便也沒有多問”三娘是個謹慎的人”自己會多加註意的。

用過早飯”明煙坐在花園中的長椅上”看着幾個丫頭問道:“府裡可有什麼動靜?”

“還不就是穆側妃跟秦側妃短兵相接”如今皇上病危”封鎖京城”主子不用搬出去”她們二人倒是沒心思對付咱們了”狗咬狗還來不及呢。”白馨冷笑一聲”顯然極其的鄙夷。

明煙揮手叫過憐雙”吩咐道:“你去翠寧院走一趟”看看祖母身體可還好?告訴祖母不用擔憂”有了消息我立刻派人過去說”就說三娘已經出去探聽消息了”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老王妃年紀大了”這次事出突然”明煙怕老王妃着急上火”每天必定讓丫頭過去請安”以安老王妃的心。

憐雙點點頭不敢有誤”立刻就去了。

很快的憐雙就回來了”神色間有些不安”白馨幾個丫頭都下去各忙各的了”明煙一見問道:“怎麼了?”

“主子”老王妃那邊的消息比咱們還靈通”她讓奴婢轉告您”這兩日京都會有變動”讓您不要出門。”憐雙小聲說道。

明煙眉頭輕皺”旋即明白過來”老王妃在京都生活了一輩子”又是在這樣的位置上”自然會有不少的親朋至交”能得到些消息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老王妃得到了什麼消息”明煙卻不知道”老王妃既然不說便有自己的考量”明煙也不再去問”只能靜靜的等待三孃的歸來。

王府裡也頗爲熱鬧”王爺請病在家”如今倒成了斷家務事的了”今天鬱側妃鬧一場”明日秦側妃委委屈屈的哭一場”不時的呂姨娘跟蘭姨娘也會被無辜的牽連進來”當真是雞飛狗跳”熱鬧非凡”明煙自顧自的在無爲居養胎”一步不出”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宮裡”相對的明煙的威脅變少了很多”至少這些日子沒有再感覺到危險。

用過了晚飯”天都黑透了三娘纔回轉”一頭烏黑的長髮披在身後”衣衫上點點血跡”明煙唬了一跳”忙走過去問道:“這是怎麼了?與人動手了不成?”

三娘點點頭”道:“不用擔心”一點小傷不礙的。”

三娘邊說”邊把衣衫換了下來”明煙才發現她的胳膊上裹了白布”看起來傷口包紮的不錯”這才放下心來”待到三娘換好了衣衫”自己又喚人送上了吃食”看着三娘狼吞虎嚥用晚飯後”這才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咱們與城外的兄弟斷了聯絡”我想知道京城外的大軍動向”城門關了出不去”我想着翻城牆出去”誰知道竟然被守城門的士兵發現了”交了手”他們人多勢衆”再加上助守城門的是鍾良的人馬”在鍾翌的操練下不容小看”差點吃虧了大虧。”

“既是如此”你如何逃出來的?”

三娘神色有些古怪”擡起頭看着明煙道:“是鍾翌暗中助我離開的?”

☆ 466:風聲鶴唳人人危(二)

明煙唬了一跳,重複問道:“鍾翌?”

三娘點點頭,而後道:“這個鍾翌與我們不是對立的嗎?這次要是捉住了我豈不是大功一件?可是他怎麼就會輕易地放過了我?當然,他們要活捉我也不容易。”

明煙翠眉籠霧,眼神微眯,一時想不透鍾翌這是要做什麼?

“他有沒有說什麼話?”明煙問道。

三娘點點頭,道:“他說以後不要隨便翻城牆,整個京都的四大城門換上的都是他的人,對付飛檐走壁的人都有自己的辦法。”

鍾翌這般直言不諱,還真是讓明煙一時間無法想通,苦笑道:“這個人越來越古怪了,真是看不透他。”

三娘那一雙黑黝黝的眸子流光閃動,說道:“這個鍾翌輕忽不得,只是他放我一馬這事着實蹊蹺,要知道因爲那幾個丫頭我們幾次三番交手,最後一次更是在我手下吃了大虧,按理說他應該把場子找回來纔是,誰知道竟然會這麼做。”

明煙也想不通,想不通暫且不去想了,鍾翌已經不是以前的鐘翌了,明煙覺得自己已經不太瞭解他了,這人說話辦事透着古怪,專開話題問道:“要真是這樣的話,咱們豈不是根城外完全斷絕了關係?”

三娘點點頭說道:“按照常規是這樣的,戍衛京都的大軍近在咫尺,要是兵符被哪一位王爺拿到手,那可真是壞了大事,安親王手中的權力實在不多,追隨安親王的人都是些名聲如今不顯得,要想掌一方兵權還需要些時日。所以這一次安親王早早的就找了江南神醫待命,就是盼着皇上的身體能撐下來,最好撐個一年半載,讓咱們緩口氣。只要這次皇上醒過來,你瞧着吧京都要大換血了。”

三娘說得不錯,皇上一昏迷,肅親王跟襄親王居然差點火拼,不顧自己父親生命搶着奪權,就這樣的看來還真是令人傷心,皇上定會大加責罰,到時是個什麼樣的光景誰又知道。

想到這裡明煙眼睛一亮,看着三娘說道:“小王爺跟安親王困在宮中,想必有什麼辦法也傳不出來。咱們守在城外也不能撒手不管。”

“你的意思是?”三孃的眼中帶着絲絲興奮。

“我想着既然有江南神醫在,皇上的身邊又有安親王小王爺雲妃親自看着,醒來只是早晚的事情。可是若是皇上醒來後,肅親王跟安親王沒有火拼,豈不是令人失望?”明煙抿嘴一笑,朝政她不太懂,但是她知道若是她是個掌權的主母,下面要是有數個爭寵的小妾,只有讓她們相互提防,相互爭鬥,自己這個做主母的才能安心,她們打起來纔沒有心思謀害自己。而且她們要是爭寵做出點出格的事情無傷大雅自己不好追究,要是太過分才能出手收拾。翌不麼問。

肅親王跟襄親王只有鬧大了,鬧得民怨沸騰,鬧得京都不安,將來皇上醒過來後,才能下狠手處置,才能給安親王積蓄實力的時間。

現在爭得就是時間?

三娘打量着明煙,對她大又刮目相看之意,張口說道:“難怪宋秦每每提及你,總是說你心眼極多,我瞧着這個主意甚好,只是該怎麼幫助他們纔好?”

明煙聽到三娘這麼說,這才知道原來在宋秦的眼睛裡自己是個這樣的人,難怪自己每次去找蘭陵他總跟防賊的似地。

“三娘,依你看呢?”明煙反問道,風三娘對於肅親王和襄親王的情況比自己要清楚得多。

風三娘知道明煙這麼問可不只是問兩人的情況,而是要知道他們的兵力部署,以及矛盾點,想到這裡便拉着明煙低聲細說起來。

**************

倚蘭宮偏殿。

周昊騫看着安親王,透過淡淡的月光,依舊能看得到他緊鎖的眉頭,便勸道:“依我看這是天意,誰會想到皇上居然會有密旨讓柴言封鎖宮門,既然是這樣就說明皇上心裡其實什麼都明白,就防着你們呢。”

宋潛無奈的嘆息一聲,道:“出不了宮,咱們做的那些安排只怕是白費勁了。這一次想要重傷那兩人只怕是不成了,若是按照咱們之前的部署,十有八九能成。”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咱們準備不足,而是萬萬想不到皇上還有這樣的後手。”周昊騫此時真是對宣帝萬般的佩服,這樣都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宋潛轉過身看着周昊騫苦笑一聲,說道:“早知道這樣就該提前交代幕僚見機行事纔好,如今他們沒有命令是萬萬不敢行動的,只能平白的錯失良機了。”

周昊騫雖然有些覺得可惜,這時反倒安慰宋潛,說道:“你應該慶幸,只有令出必行,才能是長遠的謀劃,要是你不在人人都能發號施令,你的王府早就翻了天,莫說攻擊那兩位,只你自己也是自身難顧了。一時的得失不算什麼,咱們還有機會,莫急。”

宋潛點點頭,這道理他懂,只是他怕沒有時間等他壯大,自己請來的神醫分明說就是皇上醒來,按照他的身體狀況,只怕也撐不過一年,一年對於他來講實在是太急促了。

周昊騫拍拍他的手,說道:“你莫要着急,忍到最後的才能是最終的勝利者。”

宋潛正要說話,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這聲音甚大,連屋子都顫了起來,不由得心裡一慌兩對視一眼,迅速的出門站在庭院子裡,遠遠望去,只見京城一角火光沖天,濃濃黑煙鋪天蓋地,這樣壯觀的景象,頓時讓兩人驚呆了。

雲妃走了出來,看着二人着急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看到那火紅的一角之後,雲妃不再言語,心裡隱隱有些明白了。

“有人動手了,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宋潛低聲說道。

“看方向應該是襄親王府的方向。”周昊騫看着二人道。

三人面面相覷,肅親王不會下這麼狠的手吧?

☆ 467:風聲鶴唳人人危(三)

武寧王府。地了沒今。

明煙聽到轟隆一聲就被驚醒了,哪裡還睡得着,三娘只說放把火,沒說要放炸藥,這是怎麼回事?

幾個丫頭都被驚醒了,來到了明煙的屋子裡,看着明煙安全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真是嚇死人了,這大半夜的轟隆一聲想,不知道還以爲地震了呢。”白馨拍着胸口說道,四處沒看到三孃的影子,邊問道:“沒看到風姑娘,這是去哪裡了?”

明煙這時笑道:“有點事情出去了,不礙的。”

白馨也沒有多問,知道三娘跟明煙之間的關係很深,也不去多打聽,這時笑着說道:“不曉得那一家倒黴了,攤上這樣的事情。”

話題轉了開來,明煙看着幾個丫頭說道:“都去睡吧,這大半夜的擾人清夢,不管是誰家,都與我們沒什麼關係。”

白馨接口說道:“風姑娘既然不在,奴婢留下來照顧主子,如今非常時刻總要小心些纔是。”

明煙知道白馨的擔憂,便允了。憐雙幾個無法只得各回各屋。 шшш ¤ттκan ¤¢〇

鋪好了被褥,扶着明煙躺了上去,白馨這才說道:“主子,今日秦側妃的孃家人要見秦側妃被王爺拒絕了,連門都沒進來。”

明煙一愣,隨即說道:“王爺親口說的,要緊關門庭,閉門謝客,專心養病,這個時候就是穆側妃的孃家人來,也斷然不會讓進門的。”

白馨一愣,似乎有些驚訝,不曉得明煙爲什麼這麼篤定,穆側妃不是王爺最喜歡的人嗎?怎麼可能不會讓見?

明煙看着白馨迷茫的神情,點醒道:“宮中危機,王爺躲禍,這個時候爲了王府的安危,王爺是斷然不會走私的,不信你且等着看吧。”

果然第二日穆側妃的孃家人也派人來了,王府的門房依舊擋了駕,聽說來人是穆側妃的孃家大嫂,在門口好生的鬧了一場,終究還是沒進來。

“穆側妃知道這事了嗎?”明煙皺着眉頭問道。

“府裡都傳開了,自然是知道的。”白馨應道,眉眼間都是笑意。

“穆側妃有什麼反應沒有?”明煙再問道。

“這個倒是很奇怪,穆側妃不僅沒有哭鬧,反而說自己當領頭表率,支持王爺的一切決定。”白馨有些不懂穆側妃了。

明煙眼眸微閃,只是把這異況記在了心裡,待以後有機會再好好的思量。

話說,那晚襄親王府爆炸聲震,火勢滔天,着火的正是王府。三娘放完火就回來了,只是那個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明煙待吃完了早飯,這才細細詢問。

三娘皺着眉頭說道:“火是我點的,炸藥可不是我點的,而且我點的是偏房,可是最後燒起來的是整個王府。幸好着火爆炸的地方不是正房,不然的話,王府裡的人可都要完蛋了。”

“你說不是你動的手腳,我還以爲是你弄的炸藥,如今看來盯着襄親王府的不是咱們一個,定是還有高手。”明煙冷哼道,“只是這人會是誰?你當時可曾瞧見了什麼端倪沒有,有沒有什麼線索?”

三娘點點頭,說道:“事後,我守在王府前方,細細的盯着,後來大火着起來後,就看到兩三個人影一身夜行衣,迅速的消失在了小巷子裡。我緊追不放,只可惜他們地形比我熟悉,最後還是跟丟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發現了你卻沒有跟你交手?”明煙皺眉,殺人滅口才是正理吧。

“是,其實我是故意露出行蹤試圖查探他們的來歷,當然他們不會知道我是誰,可是那些人居然停都沒停,真是奇怪。”

明煙皺着眉頭,良久才說道:“只怕今晚肅親王府也會出事了。”

“這不會吧?”三娘今晚是有打算去肅親王府鬧點事情,這樣的話兩邊的矛盾纔會激化起來,她們才能看熱鬧。

“會?”明煙猛地站起身來,臉色大變,轉頭看着三娘,沉聲說道:“只怕是有人要算計咱們,三娘,你今晚去安親王府,城中有多少咱們的人都帶去,一入夜就守着,不管看到什麼人進入王府就地拿下,鎖押起來,等王爺出來後再細細審問。”

三娘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得人,聽到明煙這麼說,漸漸的明白過來,驚訝地說道:“難道咱們纔是別人的目標?”

明煙點點頭,敵人真是狡猾,自己差點就着了道。

“三娘,這次安親王帶人守住了皇上,只怕已經引起了別人的警覺,想要借這個機會剷除安親王。奈何一時間沒有好的辦法,可是若是肅親王跟襄親王府鬧將起來,得利的會是誰?”

“安親王?”

“沒錯,到時候衆人的視線都會指向安親王,明明護駕有功,最後卻會成爲圖謀不軌,這就是敵人的目的。”明煙說到這裡突然民間眉頭一皺,立馬搖搖頭說道:“不成,安親王府那邊你不能去,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三娘一時間被明煙的話給繞的想不過來,卻看到明煙突然拿出文房四寶,鋪開宣紙,奮筆疾書。

三娘越發的疑惑了,明煙的心很短,只有短短的幾行字,只見她拿起紙來吹乾墨跡,裝進信封裡,遞給三娘,很鄭重地說道:“三娘,你把這封信儘快的送到戶部尚書柳巖的手裡,記住,一定不能讓別人發現。送完信後就立馬離開,然後立刻帶着咱們的人守在肅親王府宅院周圍,只要看到任何人以不正常的渠道進入王府,全部就低鎖拿,記住一定要悄悄地,不能被別人發現。總之一句話,今晚肅親王府絕對不能出事,要是肅親王府燒着一把火,或者來一聲爆炸,安親王危矣?”

三娘這時雖然還沒弄懂明煙的話,但是她是絕對的相信她的,接過信貼身放好,說道:“放心,城中早就有咱們的人,只是城門被鎖一時出不去,今晚上正好用得上。”說完就要走,突然間回過頭來,說道:‘你莫着急,安心養胎,飛鷹衛在,鳳梟也在,人數雖少,卻以一敵百,你吩咐的事情定能做好。”

☆ 468:風聲鶴唳人人危(四)

明煙知道鳳梟也在,也知道三娘這些人是知道鳳梟的,要不然當初搶奪綠蘿的時候,就會解釋不通鳳水跟洛白,正因爲如此,明煙還能穩得住,她知道此刻皇宮裡周昊騫跟安親王定會着急上火呢,敵人的這一招反間計使得着實不錯,自己差點上了當。個了道爺。

當初說人家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如今差點犯了同樣的錯誤,想好三娘說了遇到黑衣人的事情嗎,不然的話自己這次真的闖了滅族大禍了。

明煙的情緒稍穩,這才緩緩的坐了下來,又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如今只是擔憂柳巖可會按照自己所說的去做?

三娘帶着人去守肅親王府,便不能分開人去守着安親王府,明煙估摸着要是幕後那人真的要製造,襄親王府跟肅親王府火拼的假象,爲了嫁禍安親王,定會趁着安親王被困宮中的時候,派人在安親王府放一些所謂的證據,意圖栽贓陷害安親王的不軌之心。

明煙兵分兩處,第一處,讓三娘帶着人務必不能讓肅親王府出一點事情,莫說爆炸起火,就是一點子火星也不能有。第二處就是要守在安親王處,說不定守株待兔,會抓到她所想的敵人。

明煙手裡的人都給了三娘帶走,那麼就沒人去安親王府,雲妃娘娘中意柳巖的二女兒嫁給鍾翌做側妃,明煙在這生死關頭,大膽許諾柳巖,只要他能護住安親王府的安危,她定會勸說雲妃娘娘跟安親王選柳清眉做王妃。

明煙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手裡無人,只能賭了。她就賭柳巖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能把女兒送去做側妃,就肯定是個有野心的人,不怕他有野心,就怕他沒有,只要他有,明煙就有了五分勝算,只是一切都是猜度,柳巖究竟有什麼反應她真的不能預知。

第一次,重生後明煙再度感受了死亡的威脅,就那麼近在咫尺,讓她渾身都有些輕顫。

明煙不能坐等着等消息,還有一點必須要注意,如果柳巖不出手,她還得爲安親王,爲周昊騫謀條後路。

衆所周知,周昊騫跟安親王形影不離,生死與共。如果柳巖真的不出手相幫,明煙只能兵走險招。明煙手裡只剩下了白馨一個會功夫的,這功夫比起三娘來是差遠了,所以不能讓白馨大晚上的出去打聽消息。

可是若是什麼都不做,明煙只能這麼幹等着柳巖的消息,那也是不可能的。不管柳巖出不出手,明煙都要爲第二條路出一把力。

想到這裡頓時下了決心,看着天色逐漸的黑透,明煙揚聲把白馨叫了進來。

。主子,您有什麼吩咐?”白馨進來低聲問道,

明煙一把拉過白馨,低聲說道:。今晚上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讓你去做。”

白馨看着明煙這麼鄭重的神情,還真是嚇了一跳,忙說道:。主子只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鍋奴婢也會爲您做到。”

聽白馨說的鄭重其事,明煙倒是失笑一聲,是自己太緊張了,附耳在白馨耳邊說道:。過了子時,夜深人靜的時候,你悄悄的去咱們王府最後面的廂房處放把火。但是要記住,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支開,萬萬不能傷了人命,而且火勢起來後,一定不能讓火勢蔓延,知不知道?”

。放。放火燒王府?”白馨瞪大雙眼,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時間想不明白,看着明煙問道:。這是爲什麼?”

。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總之你按照我說的去辦,不能有任何的閃失。”明煙嚴肅的說道。

白馨不再問,點頭說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辦的漂漂亮亮。”

明煙這才吁了口氣,心裡想着,就算是有人在安親王府放了什麼東西,只要是武寧王府也着了火出了事,那麼就等於是安親王府也出了事,這樣一來敵人的反間計就已經失了先機,雖然不能反敗爲勝,但是最起碼能讓周昊騫,安親王少了宣帝的猜忌,明煙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剩下的只能看上天了。謀事在人,她已經謀過了,就看上天肯不肯配合了。

白馨立刻去準備了,明煙知道這樣重大的事情必須要跟老王妃知會一聲,不然半夜起火要是把老人家嚇到了就是自己的過錯了。想到這裡,明煙帶着憐雙,雪卉,趁着濃濃夜色,悄悄地往翠寧院而去。

老王妃聽完所有的話,細細的打量着明煙,沉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這樣的決定都能擅作主張?”

。祖母息怒,小王爺安親王被困宮中,若是安親王出了什麼事情,小王爺一定會被牽連,孫媳不能親自上陣,也沒有文韜武略,只能盡我自己的力量爲小王爺躲掉危險。如今情勢千鈞一髮,盤根錯節之處實難分辨是好是壞,明煙只能盡力而已,還請祖母恩准。”

老王妃一輩子守成,從沒有做過這樣大膽的事情,就是當年跟隨者老王爺去邊關,也是走馬觀花,老王爺事實爲她考慮周到,這樣的危險大難從不曾讓她擔心過,沒想到臨老臨老,還要面對這樣的危難。

明煙太大膽,老王妃縱然是思想已經比別人開放些,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女人家家的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不能否認的,明煙說的很有道理,王府危在旦夕。

。你去跟王爺商議一下,這畢竟關係到王府的將來。你這個父親雖然不是雄才大略之人,可是這次在這樣的時候還能夠閉門謝客,以求王府自保,不盲目的跟隨任何一人,總算是還有些成算的。”老王妃也只能做這個讓步了。

明煙一聽,微微變色,就王爺那個姓子,說給了他聽,必定會一萬個反對,明煙咬咬牙,扶着腰撲通一聲跪下了,無論如何這事也不能告知王爺,要是王爺知道了只怕會把她關起來,周昊騫安親王也都完了。

☆ 469:明煙施計破沉舟

明煙態度堅決,又把厲害說了一遍:“。祖母,不是明煙不去,實在是這樣的關頭,王爺的品姓您知道,他定然不會同意的,若是王爺一怒之下將明煙關了起來也就罷了,可是小王爺,王府,都將會伴隨着皇上的醒來面臨着大難,請祖母就相信明煙這一次,百姓蒼生明煙無法拯救,也沒有那個本事,我能做的就是要盡我自己的力量保護好小王爺。”

明煙苦苦哀求,老王妃看着心疼,一把扶起她,道:“還帶着孩子,你怎麼動不動就下跪?丫頭,你要知道你說的固然有道理,可是你要知道福禍相依。”

明煙點點頭,堅定地說道:“縱然福禍相依,可是分析眼前局勢,分明咱們就是被人算計了,躲過這大禍說不定就是大福。”

王妃揉揉額頭,無奈的說道:“你這丫頭太大膽了,這樣膽大包天的主意你也敢說出口,居然還派人去了肅親王府跟安親王府?”說到這裡看着明煙雖然有些內疚卻依舊不肯改變主意的模樣,嘆道:“黃土埋脖子的人了,陪你賭一把就是了?”可是上知。

明煙大喜,握着老王妃的手頗爲激動的說道:“多謝祖母,多謝祖母,孫媳想着安親王既然早已經備好了神醫,皇上醒來也不會太晚,宮中情況也頗爲複雜,最重要的是咱們的外援不強大,可是襄親王肅親王人雖然困在皇宮,可是有力的臂膀都在掌握着軍權,只要一個不對隨時可以起兵,但是我們不行,所以安親王一定會拼盡全力讓皇上醒來,咱們的時間也就不多了,要趕在皇上醒來之前把這一切都安排好,夾縫之中總能求個安身之地。”

老王妃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明煙只不過一個庶女,居然能在這樣的危機關頭沉穩如斯,毫不慌亂,何止是令人驚訝簡直就是令人佩服,隱隱約約的老王妃似乎就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如今越老越活回去了,前怕狼後怕虎,倒是失了銳氣。

輕笑一聲,老王妃握着明煙的手,說道:“罷了,如今是你們年輕人的天地,儘管去做吧,是好是歹不是我能說的算的。只是你自己得多注意自己的身子,馬虎不得。”

明煙看着老王妃,心裡真是萬般滋味在心頭,守了一輩子的家業,如今到要交給一個晚輩去乘風破浪博前程,就這份心胸,明煙覺得自己真是萬萬不如,不知道將來自己老的時候能不能有老王妃的一半豪爽。

謝過了老王妃,明煙這才悄悄地出了無爲居。夜深了,微風漸涼,其實明煙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老王妃不同意,自己也會這麼多,大不了拼着受罰,只是老王妃雖然有些猶豫跟反對,但是依舊是同意了,想必此刻老人家的心裡也不好受,這諾大的家業都賭上了。

武寧王保持中立,想要風浪叢中過,滴水不沾身,可是他怎麼就不想想周昊騫跟安親王的關係他如何能保得住中立?

回到了無爲居,明煙一時沒有睡意,這一整晚只怕是也睡不着了,事情沒個結果,她怎麼能睡得着?

*******

倚蘭宮。

襄親王肅親王安親王等一衆人等都在這裡靜靜地守着,雖然皇上在雲妃這裡,也斷不能不讓別的王爺妃子探望,這個道理蘭妃跟安親王都明白,大殿裡沉悶抑鬱,衆人的神色雖然表面上都一臉的擔憂,可是心裡究竟怎麼想誰又知道?

周昊騫坐在安親王下手,一如既往的沒點正型,只是沒有在宮外那麼隨意就是了,。大家都知道周昊騫的脾姓,這個時候也沒人想要去惹他,在別人的眼睛裡,周昊騫那就是狗皮膏藥,不能沾不能惹,否則貼上了,不撕一塊肉是揭不下來的,掉肉很疼,所以雖然對周昊騫恨得牙直癢,也不願意去招惹他。

安親王請來的神醫跟太醫一起走了出來,安親王忙迎了上去,着急地問道:“神醫,怎麼樣?”

“回王爺的話,皇上的脈搏已經逐漸穩定,我們幾個覺得要是不出意外天亮就能醒來了。”神醫抹了一把汗,活這麼大年紀了,在宮裡這幾日真是讓他閻王殿裡走一遭了,要不是安親王力保,他早已經人頭落地了,因此對安親王倒是十分的恭敬,一身的傲氣去了幾分。

大殿裡的氣氛有些鬆動起來,肅親王跟襄親王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睛火花一閃,隨即撇開頭去。

雲妃正在裡面守着沒有出來,蘭妃跟鍾妃沒多一會就趕來了,皇上醒來的時候她們自然是要在身邊伺候的。

人來人往,周昊騫有些不耐,只想着皇上快快醒來,他也好回家去,明煙不知道有多擔心呢。正想着,人已經走出了殿外,擡頭仰望星空,還沒等看清星星,就望見一團巨大的火花迎空而起,璀璨熾熱,遠遠往來依舊令人覺得煞是耀眼。

又起火了?

這已經是的第二次了,上一次是襄親王府,這一次是哪一個?周昊騫的手緊緊地握起,千萬不要是肅親王府,如果真的是肅親王府起火,安親王危矣?

宮外失火的消息頓時傳遍了倚蘭宮,殿裡的人都快步的走了出來,齊齊看着起火的方向。

安親王的臉色不太好看,跟周昊騫對視一眼,兩人心裡隱隱清楚,這方向分明就是肅親王府的方向,臉色頓時變得烏黑?

“六弟,這似乎是你的府邸方向?”襄親王看着肅親王緩緩的說道。

肅親王瞧了襄親王一眼,臉色有些難看,隨即說道:“四哥莫要忘記了,武寧王府跟我的府邸在一條街上。”說到這裡轉過頭來看着周昊騫,道:“是不是小王爺?”

☆ 470:種種勢力的傾軋

周昊騫看着肅親王,明知道自己的王府絕對不可能起火,不過這個時候還是點頭道:“王爺說的不錯,興許是武寧王府起火了也不一定,這幾日無風,天不幹氣不燥,連續燒了兩場大火,也不知道九門提督做什麼吃的,待皇上醒來,微臣定要參上一本?”事一火他。

襄親王眼珠一轉,瞧着周昊騫附和道:“沒錯,只拿俸祿不幹活的自然是要參上一本?”

襄親王比較倒黴,剛修的新園子,還沒住進去,就被一把火燒了,心頭正憋着氣呢,周昊騫這麼一說,他自然是要附議。

肅親王看着二人,冷笑道:“全城戒嚴,九門提督就是有四隻手也忙不過來,事出突然,有點意外也是難免。”

九門提督乃是肅親王的人,實際上九門提督跟京衛是有些職權相沖,這次封城,要不是鍾翌帶的人馬強勢,九門提督是擋不住襄親王手下的京衛指揮使司的人,皇上病危,京衛指揮使司跟九門提督便發生衝突,鍾翌帶着後軍都督府的人馬強行介入,就是在這個時三娘半夜翻城牆被鍾翌給放了一馬。

種種勢力糾結在一起,這個時候拼的就是誰的拳頭硬,很顯然由於事發突然,不管是京衛指揮使司還是九門提督,還是按兵不動的安親王一派,都不如肅親王的拳頭硬一些。

鄭智隸屬於京營,這次也參與了跟後軍都督府的摩擦,當然他按照安親王的意思只是擺擺樣子便收了兵保存實力。宋秦乃是城門領,絕對的炮灰之地,城門領直接隸屬京衛,而且又是第一道火線上,京衛跟九門提督對抗,首先倒黴的便是城門領。

宋秦甚是乖覺,衝突一爆發,一不小心被後軍都督府的人摔下了城樓,崴了腳傷了腰,動彈不得,只好回家養傷去了。跟鄭智一樣,肅親王跟襄親王火拼,他們是屬於安親王的人,自然是要保存實力,溜之大吉爲上上策。

早在召神醫入京的時候,安親王早就跟大家一起商議過這件事情,一旦出現眼前的這種情況,大家一定要先保住自己手裡的兵馬,所以鄭智跟宋秦這個時候一個擺了樣子給人看,一個是假裝負傷退回家。

“一次是意外,兩次還能是意外?而且看這架勢火勢不小,燒的都是親王府,這意外真是令人大爲歎服。”周昊騫不鹹不淡的說道,絲毫沒有買賬的意思。

肅親王看着周昊騫,狠狠地瞪了一眼,正欲說話,卻聽到安親王說道:“六哥,你莫要跟他一般見識,這小子的脾氣還是那樣衝,快要當爹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斂。”

安親王一打岔,肅親王也不好揪着不放,顯得不能容人壞了名聲,便嗤笑一聲不再言語。

只是如今大家誰也不知道,這起火的地方究竟是不是肅親王府。

夜漸黑,衆人都知道皇上天明也許就醒了,誰也不願意走出倚蘭宮一步,都在這裡守着。

周昊騫獨自一人進了配殿休息的地方,剛一進門,便看到房中坐着一人,不免唬了一跳,打眼望去,卻是鳳水,周昊騫欣喜不已,一個箭步衝了過來,看着他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這兩日我一直在研究皇宮的交接班時辰與習慣,終於被我發現了破綻,這才偷溜了進來。”鳳水壓低聲音說道。

周昊騫一把拉住鳳水問道:“武寧王府的情況怎麼樣了?洛白有沒有去看明煙,她情況還好嗎?”

鳳水點點頭,神色複雜的看了周昊騫一眼,良久才說道:“你哪是娶了一個媳婦,分明是娶了個軍師。”

周昊騫一愣,皺着眉頭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鳳水就把明煙這些日子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這次進宮之前他帶着洛白專門去了一趟王府見了明煙,把事情都問清楚了,只是來的時候王府還沒有起火,到了皇宮,這纔看到了起火。

周昊騫這幾日跟安親王不能與外面溝通,早已經是心如急焚,最擔心的就是肅親王跟襄親王府邸都起了火,明眼看着是兩虎相爭,其實其實要是細細的推敲起來,兩個王爺怎麼會做這樣的蠢事,自然是有人想要挑起兩個人的鬥爭,那人是誰呢?自然是沒有牽連進來的那個,所有的矛頭就會指向安親王,到時候不管皇帝會做什麼決定,但是對於安親王都會有了提防,這纔是得不償失的,敵人想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周昊騫有些激動,實在是太激動,明煙這麼一做,現在大家的消息都很閉塞,都以爲着火的是肅親王府,卻不知道明煙早已經派了人馬護住了肅親王府,這次不僅能讓肅親王府毫髮無傷,還能捉住試圖放火的人,只要順着線查下去,幕後之人早晚會浮出水面。

最最重要的,趁着肅親王,襄親王還沒有得到準確的消息的時候,就是周昊騫要利用的僅有的一點點的時機,想要誣陷安親王,周昊騫便要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越想越是心潮澎湃,臉色一陣陣的交換着,好久才平息下來,看着鳳水說道:“趁着天未亮你趕緊出宮去,告訴明煙讓他不用擔心我跟王爺都很好,順便給宋秦鄭智遞個話,傷好了便要去忠於職守,那個做壁花的也要好好地拿出真本事來表現一番。”說到這裡一頓,看着鳳水問道:“京營的首領快要致仕了,鄭智表現良好的話,這次說不定能取而代之,機會是要自己把握的。”

鳳水摸着下巴看着周昊騫,說道:“狡猾,你真是見縫插針,這樣一來京營豈不是成了你的囊中物?”

周昊騫嘻嘻一笑,瞧着鳳水點點頭,道:“這人太懶,不到非必要是不會真刀真槍的血拼,能有捷徑還能減少損失何樂而不爲?”聲音一頓,看着鳳水又囑咐道:“別忘記了,我囑咐你的事情,你是屬於飛鷹衛的嗎,不是鳳梟,大昭國沒有鳳梟明白了?”

☆ 471:周昊騫巧計除敵

鳳水點點頭,道:“放心,我先走了,再晚了就來不及了,換防的時間快到了。”

周昊騫點點頭,便看到鳳水從配殿的後窗戶裡閃身而出,頓時無影無蹤,只剩燈紅搖曳,簾幕飄飄。

推開窗子望去,那熊熊的烈火已經消失不見了,天際邊有些微的淡青色,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了,涼風吹來,周昊騫只覺得雄心萬丈,他的小煙兒真是令人意外,居然給他們營造了這麼好的形勢,想起明煙的一顰一笑,周昊騫只覺得這幾日的煎熬都不算什麼了,他只希望皇上趕緊醒來,他也好出宮去,看看她,想到這裡心就又激動起來,相逢已是不遠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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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火撲滅了,明煙終於鬆了口氣,這一場大火實在太大了些,她分明囑咐白馨一定要控制住火勢,哪裡會想到王府的整個西院全部燒成了灰燼,想好裡面住的人毫髮無傷,不然的話明煙還真的覺得有些內疚。

正想着,只聽到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隔着窗子望去,原來是救火的人回來了,只見人人臉上身上都是灰塵,已經能想象當時的盛況。

簾子微響,白馨走了進來,明眼看着她,只見白馨滿臉的疲憊,臉上橫七豎八的都是黑色的灰痕,身上也是都是灰燼,不由得說道:“怎麼弄成這樣?”

白馨撲通一聲跪下了,說道:“奴婢沒有完成主子的任務,還被人燒了西院,請主子責罰。”

明煙聞言身體一僵,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西院不是白馨燒的?這。這是怎麼回事?

明煙半響纔回過神來,看着白馨說道:“快起來,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

白馨的嗓子有些沙啞,眼眶浮腫,明煙親手倒了茶遞給她,說道:“莫急,先喝口水再喝。”

白馨實在是累壞了,也沒站起身來就那麼坐在地上,接過茶杯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明煙又給她倒了一杯,喝完後白馨才說道:“主子,我按照您的吩咐等到子時過後便去放火,誰知道還不等我動手就看到西院有了點點的火光,我一看就嚇壞了,莫非有人溜進了王府?越想越是不安,便朝着火光奔去。誰知道等我過去的,火勢越發的大了起來,心裡想着再不救火整個王府說不定都會付之一炬,於是也顧不得放火的人了,便立刻扯着嗓子喊着救火,幸好附近居住的都是王府的下人,聽到了我的聲音,大家都提着水桶奔了來。縱然人來的不少,我們也是知道方纔纔將火撲得乾乾淨淨,想起來真是有些後怕,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明煙皺着眉頭,居然還有人放火。擡起頭看着白馨,問道:“有沒有看清楚是什麼人?”

白馨凝神回想,道:“後來大家撲火的時候,奴婢便曾順着那人的方向追過去,我還記得那人一身黑衣,蒙面,看到我的時候似乎是嚇了一跳,看那樣子應該是認識奴婢,可是奴婢除了覺得那雙眼睛有些熟悉,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後來的追過的時候那人便翻牆走了。”

“你看着那眼睛熟悉?那你有沒有想到會是誰?”明煙有些緊張的問道。

白馨搖搖頭,隨後說道:“當時距離遠,再加上他蒙着面,那雙眼只是覺得有些熟悉,要想起來是誰還真想不到,除非是能讓奴婢再見到這個人。”

明煙緩緩的站起身來,轉頭看着白馨說道:“你去換身衣裳休息去吧,我有事情再叫你,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那人還不知道是什麼人,咱們最近也格外的小心纔是。”

白馨點點頭,實在是累壞了,謝過了明煙,便拖着沉重的步伐下去了。

這邊剛坐下,簾子又響了,這次進來的是鳳水。

明煙騰地就站起身來,着急地問道:“怎麼樣,他們還好嗎?”

“一切都好,小王爺讓我轉告一聲,他們都很好,不用擔心。今天不出意外皇上就該醒了,有很多事情還要去辦,我不能多耽擱。”鳳水笑着說道,“小王爺說知道你做的事情後很是激動,也許事情還會有意外之喜,至於什麼樣的驚喜我就不知道了。”

知道周昊騫沒事明煙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了,知道鳳水可能還有任務,便說道:“你趕緊的去忙吧,我這裡也沒什麼事情了。”說到這裡一頓,又說道:“三娘那邊要是真的捉住了什麼人,一定不能讓他死了,這可是證據。”

鳳水抿嘴一笑,點點頭,轉身去了。

明煙重新坐在榻上,知道他安然無恙便能心平氣和了的思索昨晚上的事情了。

趕在白馨之前放火的是什麼人?憐雙早就回來稟報過,大火着了一會的時候,穆側妃秦側妃武寧王都已經趕過去了,自己是個孕婦便不湊熱鬧了,老王妃身子不好只讓錢媽媽過去看了看,明煙現在想不透的是這放火的人是肅親王的人還是襄親王的人。如果這兩位王爺有意要害安親王便不會跑到武寧王府來放火,這個可能姓相當的低,除了二人還能有誰這麼做?

畢竟這樣做是有助於安親王,難道說是安親王的幕僚?明煙覺得也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安親王的幕僚不能這麼偷偷摸摸的,好歹也得給自己送個信,否則的話周昊騫知道了不定會怎麼薄田如雷呢。

想來想去明煙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白馨說看着那雙眼睛有些熟悉,難道是王府裡的人?要真是這樣的話,會是誰呢?穆側妃?秦側妃?估計不會,且不說穆側妃沒有那麼高的智商能想到這個,秦側跟外界的關係也不是很緊密,不能把時事掌握在手裡,她的可能姓也很小,除了這二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放火的還能是誰?

難道是武寧王?猛的冒出這個想法明煙就搖搖頭,不能,王爺謹慎小心,保持中立,絕對不會做出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來。

想來想去沒想出個頭緒,腳步聲響,頗爲急促,卻是三娘回來了,只見她滿面笑容,明煙心中一喜,只怕是大有收穫啊“要是白放。

☆ 472:清眉上門傳信息

明煙急不可待的將三娘拉住坐下,急急忙的問道;“怎麼樣?”

三娘點點頭,說道:“果然不出你所料,昨晚上真的有人要潛進肅親王府,不過還未進去,就被我們的人給捉住了,一律捂住嘴巴捆了繩索關了起來。”

明煙這才鬆了口氣,說道:“這就好,鳳水方纔來過,他說皇上今天估計就能甦醒,這事等小王爺回來再處理吧。”

三娘點點頭,這裡面的局勢錯綜複雜,牽扯到好幾股朝中勢力,這個時候還不要輕易妄動的好,免得給周昊騫添亂,想到這裡心裡越發的佩服明煙,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徹。

“既然小王爺今天能回來,我就先回去了,好有好多事情要處理,還要跟宋秦,鄭智見面交換一下情報,這幾日我們都被困住,消息來往遲鈍了許多。”三娘看着明煙說道。

明煙點點頭,笑道:“你只管去吧,我這裡沒什麼事情了,不用掛心,倒是你們要小心,皇上初醒,京都情勢如此混亂,不知道會有什麼雷霆手段呢。”

三娘點頭應了,也顧不得跟明煙話家常,便起身告辭了。

關於王府起火的事情,明煙特意去了老王妃那裡把事情說了一遍,老王妃也是很驚訝,皺眉不語,顯然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這個人是誰,祖孫兩個互相看了好一會子,明煙才說道:“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不過白馨說看着眼睛有點熟悉,如果再見到估計會認得出來,既然熟悉我想着應該就是王府的人,只要是王府的人就總有一天能見面,到時說不定就能知道是誰了。”

老王妃看着明煙說道:“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曲折,今兒早上穆側妃秦側妃二人就來我這裡要求徹查縱火之人,被我壓下了。”

王府失火,事關重大,秦穆二人管着家務責無旁貸,徹查是應該的。明煙點點頭,看着老王妃笑道:“這倒也是本分之中的事情,不意外。”說到這裡一頓,又笑道:“我得到消息,今天皇上可能就會醒來,小王爺很快就能回家了,祖母莫要擔憂。”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老王妃的神情立刻就變的輕鬆起來,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這就好,這就好,上天保佑。”

明煙看着老王妃,知道她是真的擔心周昊騫,心中只覺得暖暖的,至少這個冰冷的家裡還有一處溫暖。

辭別了老王妃,明煙緩步回無爲居,迎頭碰上了秦側妃,明煙正欲見禮,雪卉卻跑了來,喘着氣說道:“主子,柳小姐來了。”

柳清眉?明煙心口一震,面上卻冷淡的說道:“不是說過不見客嗎?讓她回吧。”當着秦側妃的面,明煙不好直接說見柳清眉,畢竟自己這段日子一直是拒客的,這猛的要見柳清眉怕有心人懷疑。

雪卉接着說道:“奴婢也是這麼說的,主子身子日漸沉重,早已經不見客,可是柳小姐說前幾日京城戒嚴她不能來,上次進宮雲妃娘娘讓柳小姐給您捎了物件,今日京都已經撤了戒嚴令,這就忙送過來了。”

明煙心裡默默想到,這個柳清眉還真是聰明,早就知道自己不輕易見客,這次卻用了這樣的藉口,很是妥當,誰都知道雲妃是周昊騫的親姨娘,有物件給明煙也是順理成章。

“既是如此不好不見,快請進來吧。”明煙皺着眉頭說道,右手扶着腰,左手扶着憐雙的胳膊,看着秦側妃說道:“明煙先告退了。”

“趕緊去忙吧,這可是大事。”秦側妃笑着說道,揮揮手讓明煙走了,看着明煙的背影,秦側妃的臉色緩緩地變得陰鬱,倒是沒有想到雲妃這麼待見明煙,眉頭輕皺,站了好一會子這才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昨晚上一場大火,損失了好些東西,燒了房屋還要重建,既要請工人,還要準備供料,忙得不得了,一時間倒真顧不上對付明煙,只怕得往後挪兩三日才能清閒了。

再見柳清眉,依舊是活潑可愛的姓子,見到明煙就滿臉的笑容,張口就喊:“鬱姐姐。”

這樣的可人兒,明煙真的是挺待見的,笑咪咪的拉着她的手,說道:“你怎麼想起過來了?”

兩人相對坐下,丫頭們上了茶,鬥彩三友茶盞裡飄着翠碧的茶葉,與茶盞上的梅竹菊相映成趣,粉彩荷塘鴛鴦紋盤裡盛着剛從井水裡湃涼的水果,切成小塊,備好竹籤,看着就令人食慾大開。

柳清眉也不客氣,拿起籤子插起一塊放進嘴裡,眯着眼睛笑道:“好甜,這大熱天的吃着涼涼的果子,真是舒服。”

明煙眯眼一笑,她就喜歡清眉的天真活潑,聽她又問道:“鬱姐姐,這果子是花紅果嗎?怎麼我家的不如這個甜?”

可這王天。“你要是喜歡走的時候帶上些,都是莊子上孝敬的,不值什麼錢。”明煙轉頭就吩咐了憐雙,憐雙便去準備了。

柳清眉倒有些不好意思,一雙大大的眼睛裡閃着瑩瑩亮光,低聲說道:“又是吃又是拿的,回頭我娘知道了又會罵我一頓。”

明煙又笑了,真是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說道:“不妨事,柳夫人問起來的時候就說是我硬要給你的。”

柳清眉嘿嘿一笑,嘟囔道:“鬱姐姐你真好,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好喜歡你呢。”

明煙自己拿起竹籤又給她叉了一塊,笑道:“你今日來就是爲了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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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忘了正事了。”柳清眉驚呼一聲,放下手裡的水果,然後說道:“鬱姐姐,我娘讓我給你捎幾句話,本來是要親自過來的,可是後來我娘說她不好出面,就讓我過來了。”

☆ 473:相思相憶終相見

明煙看着柳清眉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看來作爲一個嫡女,一個備受父親母親喜歡的嫡女,清眉被保護的很好,長這麼大了還沒有防人之心,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仿若現在的清眉就是以前還沒有被害死的蘭蕊一樣,不知道世間的憂愁,只是那麼快樂地活着,所以第一眼見到清眉明煙就很喜歡她,那是因爲清眉的身上有前世自己的影子。點不個很。

握住清眉的手,明煙低聲說道:“真是個快樂的人,一輩子都這麼快樂好不好?”

柳清眉有些不明白明煙爲什麼說這些,但是還是點頭說道:“鬱姐姐我真的很快樂呢,你不知道我一看到那些擡着頭瞧不起人的大家閨秀就反感的要命,我很喜歡鬱姐姐,鬱姐姐不是那些人頭擡得高高的,眼睛長在頭頂上,你是拿心對我好,我知道的。”

拿心對我好。赤子之人,方能感受到赤子之心,原來自己還有這樣的心,明煙越發的喜歡清眉了,心裡想着就這樣的姓子要是真的做個側妃,將來只怕是要吃盡正妃的苦頭,所以不管如何明煙都要幫着清眉坐上安親王妃的位置,甚至於將來母儀天下,只有做到了最高的位置,清眉的危險纔會少一些,至少大家會看你的臉子行事,不會給你排頭吃。

明煙連眼睛裡都有着柔柔的笑意,嘴角彎彎的,眉梢暖暖的,就那麼看着柳清眉,聽着她唧唧喳喳的說着自己的糗事,兩人太過於專注,一時間都忘記了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的簾子旁多了兩道人影,就那麼站在那裡也不進來打擾,看着屋子裡兩位美人閒話家常,卻無比的溫馨。

一個沉靜柔婉,卻偏偏眼睛裡不是的閃過調皮的亮光,一個天真活潑,手舞足蹈樂開懷,那純真的笑容,頓時讓門口的周昊騫跟宋潛都不想破壞這一幕。經歷了幾天幾夜的精神對抗,看到這一幕的溫馨從容,婉約笑容,渾身的疲憊一掃而光。

明煙看着兩人磕完了一大盤的葵花籽,又看了看空了的茶盞,這纔想起說了老半天都沒入正題呢,便喊着憐雙添茶,這一轉頭卻看到了杵在門口的兩道人影,明煙只是眼角掃到了,便假裝無事的轉回頭來,看着柳清眉笑道:“我問你,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婚事了吧?”

柳清眉點點頭,道:“是知道一點,不過不是還沒有定下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爹孃疼我的很,我纔不用去管。”

真是好命的娃,明煙真是羨慕了,嘴角勾起一個狡猾的笑容,又問道:“既然知道一點,那定是也知道你的未來夫婿是安親王了?”

柳清眉沒覺得害羞,或者覺得在明煙跟前用不到害羞,便用力地點點頭,道:“可能是。”

“那你喜歡安親王嗎?”

“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上次在宮裡你不是見過了嗎?”

“見過是見過,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我又不知道他的脾姓,哪裡能因爲他的相貌英俊就一見傾心了?我娘說啊,喜歡一個皮囊不重要心才重要。”

明煙的嘴角一抽,眼角瞄到某個人影似乎有些不自在,心裡暗笑一聲,清眉這下子真是一鳴驚人了。

“不過我聽說安親王爲人和善,才高氣華,這樣的人應該是個好人,我想不會錯的吧。”柳清眉低聲又補充道。

“那就是有點喜歡了?”明煙追問道。

柳清眉偏着頭想了想,這時周昊騫憋着笑看着一臉僵硬的宋潛一眼,上次周昊騫目睹了宋秦的慘況,這次又目睹了宋潛的悲劇,周昊騫敢保證方纔他媳婦往這瞄的時候一定看到他們了,不然的話絕對不會這麼問的,還好。他看別人的熱鬧。一把拉住了想要進去的宋潛,示意他聽一聽,宋潛無奈的收回了腳,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就不該嘲笑宋秦被明煙設計來着,報應不爽,今兒個輪到自己頭上了,他努力地想,使勁的想,好像沒得罪明煙啊。

柳清眉完全不知道這幾人之間的較勁,擡眼看着明煙,低聲說道:“鬱姐姐,他要是待我好我能把心給他,他要是待我不好,我就自己守着自己的心過日子,我娘說女人要有自己的自尊男人才會尊重你。我爹爹對我娘多好,這些年也沒幾個妾室,我娘說拿心換心才能過一輩子。”

拿心換心才能過一輩子,很樸實的話,卻有幾人能做到?如果世間的男女都能夠這樣,又哪會有這麼多的通房姨娘,擡眼看着柳清眉,笑道:“拿心換心,柳夫人說的對。”

柳清眉展顏一笑,聽到珠簾輕響,便回頭去看,看到大步走進來的周昊騫跟宋潛一時間嚇得竟然說不出話來,轉頭看着明煙,一下子捂住臉,從手指縫裡飄出句話:“鬱姐姐,你是壞人“”

說着就往外跑,跑到門口突然停下來,回頭過來,漲紅着臉說道:“我娘讓我跟姐姐說,不負所托。”

說完就往外衝,哪裡還顧得儀表儀態,就是一個害羞的小丫頭。

明煙看着安親王抿嘴笑道:“王爺,這可是你的未來妻子,你總得把人家護送回去吧?”

宋潛看着明煙,只見她眉眼彎彎,星眸半眯,無奈的搖頭嘆息,道:“真是被你害死了。”說完這句這才轉身走了出去,轉過身的那一剎那,宋潛只覺得心頭翻滾着難以言說的沉悶,有些東西也許該放下了。

屋子裡的人一溜煙走了精光,明煙看着周昊騫,四目相對,想要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想要歡迎他平安歸來,想要對他說很多很多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說不出來,嘴角連勾起的力氣都沒有,豆大的淚珠,就那麼個翻滾出來,這幾天所有的擔心害怕,所有的不安惶恐,所有所有的難以言說的心悸,在外人面前還能藏得住,只剩周昊騫的時候卻再也藏不住了。

哽咽聲未出,一雙有力的臂膀便將她環住了,熟悉的氣息圍繞在身邊,這一刻塵埃未落定,心卻安定了“

☆ 474:鴛鴦比翼抗困境

一整夜兩人都沒有睡好,訴說着彼此的牽掛擔憂,說着彼此的困境與無奈,明煙做的一切周昊騫早已經知道,可是聽明煙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很是心疼,有什麼能比讓自己最愛的女人在這樣的時期受苦而自己卻被困在另一個地方不能相助的自責。都不着如。

新月掛樹梢,帳暖度春宵,一夜好談?

接下來幾日如同雷霆暴雨一般,皇上甦醒後,身體逐漸好轉,聽說京都在他昏迷的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怒火滔天。一連串的旨意頒佈下來其中最醒目的是,九門提督嶽則山被罷官,頂替他的是在這次混亂中英勇負傷的宋秦,京衛指揮使安成泰受到斥責,令其在家閉門思過半月,後軍都督府無旨有動,違抗軍令,鍾良受到斥責,並無貶官。

一時間整個京都都處在一種陰靄的氣氛裡,文武百官無人敢有異動。

肅親王與襄親王的手下或多或少不是受了斥責就是被罷了官,很顯然皇上對二人很是不滿,倒是安親王此次護駕有功,賞賜無數,一時間安親王頓時成爲備受矚目之人。

然而,烈火烹油之際,安親王一如既往的低調,只是這一次卻不再跟以前把所有的人拒之門外,而是也會跟大家公開的見面了,在不引起皇帝猜忌的範圍內,周昊騫跟宋潛快速而又準確的收羅自己的人才。

要說皇上爲什麼對襄親王肅親王如此不滿,說起來這功勞還是明煙的。那晚上從肅親王府外面還有安親王府外面捉到的人,都被安親王跟周昊騫秘密的押送進了皇宮,悄悄地見了皇帝。

如此一來,皇帝心裡自然是明白了,自己病危之際。兩個最器重的兒子不顧自己的安危倒是先爭着奪權了,心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柳巖上一次幫了明煙大忙,明煙許諾他會努力的爲柳清眉謀取正妃之位,當下就把這事情給周昊騫說了。

周昊騫差點沒茶水嗆死,瞪大眼睛看着明煙,說道:“你。居然說下這樣的海口,你可知道這正妃的位置是雲妃娘娘自己定,你這麼橫插一槓子只怕適得其反。”

高位者最害怕的就是下屬能猜透自己的心思,又或者自己受到下屬的要挾,明煙這麼做其實有些居功要挾的味道了,難怪周昊騫唬了一跳。

明煙苦笑一聲,說道:“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我還能找誰幫忙?手裡無人才去找的柳大人。宋秦那邊不能輕動,否則的話若被別人知道他跟你的關係那就糟了,除非逼不得已是不能讓宋秦出面的,誰知道黑暗中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呢。我們與城外斷了聯繫,原來備好的人馬進不了城,縱然我有再好的計劃也得有人去動手不是?”

這個道理周昊騫明白,斜眼看了明煙一眼,說道:“這件事情我跟安親王說一說,先看看他的意思,你要知道現在的正妃很有可能就是將來的皇后,人選自然是要慎重再慎重,柳家的根基薄了些。”

人啊就是這樣,自己去媳婦的時候什麼狗屁規矩都不去遵守,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是一旦是別人娶媳婦,那根深蒂固的思想便又冒出來了。譬如周昊騫,自己娶明煙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情也不放在眼裡,只想着把人娶回來。到了宋潛娶媳婦他倒是替人想着門第高不高,背景厚不厚,能不能給宋潛帶來更多的利益。

也不能怪周昊騫現實,實在是宋潛的情況跟周昊騫不一樣,周昊騫就是一個小王爺,而宋潛是要君臨天下的,當然不能同日而語。

明煙看着周昊騫,輕聲說道:“就算是將來就、要君臨天下,可是身邊總要有一個安親王真的喜歡的人,柳家妹子我喜歡的很,坦率可愛,是個讓人一見很喜歡的人。也許她並不適合坐上皇后的位置,可是隻要拿自己的心去守護安親王就值得,縱然君臨天下,也需要有人分享。現在背景家世固然重要,可是一旦君臨天下後,身邊的人並不是自己喜歡的又有什麼意思?”

屋子裡有些沉默,愛情與事業就如同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除非你放下點什麼,才能再得到別的東西。

看着周昊騫不語,明煙輕輕的拉着他的胳膊,笑道:“你娶我的時候,又何曾想過那麼多?你想過你的家族你的未來嗎?”

“沒有?”周昊騫立刻說道,“我發誓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決定把你娶回來,去的只是你與別的無關。”

明煙笑了,說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去給安親王的愛情套上枷鎖?”

周昊騫看着明煙,嘆息道:“好吧,我試着去給宋潛說說,不過你要有準備,就算是安親王同意了,雲妃娘娘未必同意,在深宮裡生活的人比別人更知道家世地位的重要姓。”

明煙點點頭,說道:“我答應過柳大人盡力而爲,就不能言而無信。”

此刻兩人並不知道的,雲妃的心裡早就有了正妃的人選,這條路註定是曲折的,而後面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更讓人知道一件事情,有的時候家世這東西還真的無法令人逾越過去。

兩人商議好了,明煙這才覺得有些累了,周昊騫給她的背後面又加了一個軟墊子,說道:“你自己要小心些身體,累了就躺會兒。”

明煙點頭應了,剛想閉上眼睛,卻聽到院子裡有些喧譁,不禁皺起了眉頭,周昊騫扶着明煙說道:“你別動,我去看看,估計也沒什麼大事情。”

明煙知道周昊騫在安慰她,聽着院子裡的動靜不太對勁,看着周昊騫出去了,明煙還是掙扎着坐起了身子,透過窗子往外看去。

☆ 475:十一姨娘的計劃

透過雨過天青的窗紗,明煙一眼邊看到了憐雙似乎有些激動,再打眼一看,卻是大太太跟前的蘇媽媽,兩人不知道爲了什麼吵了起來。明煙輕蹙着眉頭,蘇媽媽這會子來這裡做什麼?

正想着就看到周昊騫大步的走了過去,憐雙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周昊騫的神色有些不高興,蘇媽媽卻是一臉的倔強,不過依舊給周昊騫行了禮,蘇媽媽的眼睛有些發紅像是哭過的,不知道跟周昊騫說了什麼,很快的周昊騫就折回身來往屋子裡走來。

進了門看到明煙又起來了,皺了皺眉頭卻沒責怪,只是說道:“十一姨娘小產了,卻是大太太動的手,大太太不承認,鬧將起來,岳父大人氣急要休妻,蘇媽媽前來請你回去呢。”

明煙聽到這消息唬了一跳嗎,說道:“上次回去的時候沒聽說十一姨娘懷孕了呀,怎麼會突然就小產了?”

周昊騫這次還真不知道原委,看着明煙說道:“這段時間被困宮中,跟白露沒有聯繫,這裡面的事情還真不清楚。”

明煙有些沉思,一時間摸不準是十一姨娘真的小產了還是設計害大太太。擡起頭看着周昊騫說道:“既然是孃家出了事情總不能不管不問,這要是傳出去落個刻薄的名聲可就不好了,把人叫進來我問一問。”

周昊騫面帶不悅,想起鬱府人做的那些事情他就恨不得將這些人都給一腳踏地上去。但是世俗畢竟有世俗的眼光,有的時候你可以違背世俗,但有的時候不管你多不願意,也得硬着頭皮按照世俗的習慣走一圈。跟太人身。

周昊騫出了門對着幾個丫頭說了一聲,然後自己卻出了無爲居的大門,明煙要跟孃家人說話自己不好在跟前,而且這個時候他也得去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蘇媽媽一進來,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下了,說道:“老奴給七姑奶奶請安。”

“蘇媽媽快快起來吧。”明煙示意憐雙把人扶起來。

蘇媽媽執意不起來,仍舊跪在那裡說道:“老奴今天來,還有件要緊的事情要說,等說完了再起不遲,請七姑奶奶容稟。”

明煙故意嘆息一聲,柔聲說道:“蘇媽媽,你是母親跟前的老人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了,不用這樣。母親對我恩重如山,要是有什麼差遣明煙自當去坐的。”

聽到這話蘇媽媽的一張臉纔有些緩和,摸一把淚,才又說道:“其實本來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煩擾七姑奶奶,知道七姑奶奶快到產期了,可是家裡實在是出了大事,這也是沒有辦法了,請幾位出嫁的姑奶奶都回去一趟,評評理。”

明煙板起一張臉,看着蘇媽媽說道:“蘇媽媽,你做事素來謹慎,究竟出了什麼事情?鬱府在母親的治理下井井有條,有誰還有膽子胡作非爲?”

蘇媽媽聽到明煙這麼說越發的覺得委屈了,說道:“回七姑奶奶的話,太太今年精神就不如往年,家裡的瑣碎事務其實都是交給了十一姨娘來管着,原本也沒出什麼漏子,妻妾和睦,家道興旺,這本是件大好事,誰知道十一姨娘有了身孕,這是天大的喜事啊,可是她隱瞞不報,大太太並不知道。昨天的時候後院子裡就花園後邊的小廂房處存了些不用的往年積累下來的緞子,太太就說如今家裡緊張些,就把這些緞子拿出去賣了,於是就帶着十一姨娘去點算,當時跟去的丫頭是不少,可是這忙起來一個又一個的給支了出去,再後來那綢緞架子忽地的歪了,一下子將十一姨娘給咋底下了。

大太太立刻喊了人救人,當把十一姨娘從綢緞底下給拽出來的時候,這才發現她滿身的血,太太是過來的人,頓時明白這時小產了,便一迭聲的請朗中,忙活了好一陣子,太太本來身體就不好,這一忙活差點自己也倒下了。誰知道十一姨娘醒來後卻哭喊着太太推到了綢緞架子害得她小產,這不是滿嘴胡言嗎?太太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鬧將起來,誰會知道老爺居然相信十一姨娘卻不相信太太,還說了些陳年舊賬,太太氣的暈了過去,醒來後便讓老奴來請各位姑奶奶回家,太太是爲過世的老太爺老夫人守過孝的,就是老爺也不能休的,可是老爺受了十一姨娘的蠱惑,鬧着要休妻,實在沒辦法了。”

明煙聽着蘇媽媽的敘述,心裡也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十一姨娘設的計,還是大太太一心狠手辣,如果是十一姨娘設的計,難道她就真的捨得自己的孩子?她不是這樣殘酷的人,應該不會,那麼就是大太太知道了十一姨娘有了身孕,趁着衆人不知道的時候搶先下手。可是問題又出來了,十一姨娘最是謹慎,若是自己有了身孕,不想讓大太太知道的話,定會瞞得滴水不漏,大太太又怎麼會知道十一姨娘有了身孕?

此事的複雜姓還真是超出了明煙的相像,擡頭看着蘇媽媽問道:“的確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二姐姐跟五姐姐怎麼說?”

蘇媽媽看着明煙說道:“二小姐跟五小姐自然是要回去爲太太求個公道的,四小姐也答應了要回去的。”

蘇媽媽這意思很明顯,別人都回去,你不回去這以後傳揚出去還如何立足?

明煙裝作心急如焚的說道:“蘇媽媽回去告訴母親,明日明煙一定會去,讓她切莫着急,養好身子,孰是孰非自然會有定論。”明煙說自然會有定論,可沒說一定會幫大太太,話說的模糊,但是在蘇媽媽聽來卻是明煙定會幫助大太太的樣子,頓時歡天喜地的謝過了明煙,這才告辭去了。

看着蘇媽媽的背影,明煙想着明日鬱府真是熱鬧了,只是不知道鬱陽回不回來?下意識裡明煙希望他回來,長大了就該學着如何掌管後院了,多學些,也免得他自己成親後啥也不知道被人愚弄?

☆ 476:前仇舊恨一朝算(一)

六月的天熱得跟蒸籠一般,一晚上明煙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藉着夜明珠淡淡的光暈瞧着周昊騫的睡臉,若是沒有遇到他,大概這輩子自己也就是一個後院裡努力獲得丈夫換新的女人。

沒有男人的寵,就沒有地位,沒有地位自己便不能復仇,曾經想過這一輩子也許自己就是要在這後院子裡掙扎一輩子,前半生爲復仇而活,後半生爲子女而活,那是多麼淒涼的一生。

可是老天可憐她,讓她遇見了他,佛說: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得到一次擦肩而過。

上一輩子,不知道他回了多少次頭,與自己凝視了幾千回,幾萬回。

“醒了?”周昊騫睜開眼睛看着明煙,聲音低低柔柔的,在這溫暖的帳子裡迴盪,給這本就朦朧的夜色更增添了絲絲蠱惑。

明煙點點頭,輕嘆一聲,說道:“睡不着,心裡翻騰的厲害。”

“莫怕,一切由我,只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天塌下來我頂着。”周昊騫知道明煙的心結,這麼多年的委屈仇恨,也許在明日就會有個了斷,能爲自己報仇,這一日明煙不知道想了多久。

想到這裡,周昊騫看着明煙說道:“本來想要跟白露通個信息,誰知道岳父大人守了她一天,所以真相是什麼現在還不知道,明日回去要格外的小心。要不我陪你回去吧?”

明煙搖搖頭,隨即說道;“不用了,畢竟是鬱府的家事,你回去算怎麼回事?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縱然我要復仇,可是鬱府還是要鬱陽將來接管的,我不能給鬱陽留下一個爛攤子。”

周昊騫無奈的嘆息一聲,道:“你這人爲別人打算的時候永遠都是這麼冷靜,你就沒有想過自己?鬧個天翻地覆也沒什麼,有我呢。”

明煙卻莞爾一笑,說道:“別把我想得太善良,我有自己的想法,把大太太休了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她欠我的豈能這麼輕易地就這麼放過?而且我也不能給鬱陽留下一個空架子。”

周昊騫頓時有些明白了,捏捏明煙的鼻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狡猾的小狐狸。”

明煙輕笑一聲,卻被周昊騫擁進懷裡,聽着他舒緩的心跳,頭頂上傳來他的聲音:“睡吧,明日只怕是要忙一整天呢,別精神不濟苦了自己。”

在自己愛人的懷抱裡,聽着他輕輕柔柔的情話,明煙很快的睡了過去,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第二天一大早明煙便起來了,周昊騫已經去上早朝了,身邊空空的。坐起身來,掀起了簾子,聽到屋子裡有聲響,幾個丫頭很快的就進來了,伺候明煙起牀。

梳洗過後,明煙站在黃梨木的雕花立櫥前,看着裡面琳琅滿目的衣衫,最後選定了玉白色的摺紙花襖子,粉白的馬面裙,繡着水紋的雙膝襴,這料子是今年南方纔出的冰蠶絲織就,穿在身上沁涼無比,一匹就價值百金,這東西尋常的富貴人家有錢也難買,明煙肚子裡越來越大,很是怕熱,周昊騫這才用盡了手段弄來的。

一身白衣襯着淡淡的花紋,裙角的水紋走起路來徐徐流動,遠遠望去當真是令人移不開眼睛。當然如果此時不挺着大肚子,有礙觀瞻,若是身長玉立,顰顰婷婷,當真是如同九天仙子下凡來。

今日回孃家,明煙有要是要事做,對鏡梳妝,便吩咐人梳一個繁複的華貴髮髻,白馨想了想便說道:“江南最近時興梳九天瑤臺仙髻,最是華貴大方,不如梳着個吧?”

知道飛天髻,瑤臺髻,卻沒聽過這個什麼九天瑤臺仙髻,明煙也覺得新奇,便點頭應了。

散開一頭黑髮,白馨拿起梳子一縷縷的頭髮往上盤了起來,這髮髻很是繁複,一層層的盤了上去,梳了足足大半個時辰,這纔算是完活了。白馨打開明煙的妝奩盒子,知道明煙不喜歡那些扎眼的首飾,不過心裡猜度着既然是要梳反覆的髮髻,這簪環不能張揚卻要透着高貴大方,想了想拉開盒子的最下面,拿出赤金嵌紅寶石的金鳳步搖,那鳳凰上嵌的寶石閃閃發光,通體透着溫潤的光澤,一看就是好物件,鳳凰的眼睛用的黑寶石,奪人眼目,細細的鎏金鍊子下面墜着米珠大的珍珠,走動間搖曳生輝。

白馨手腳利落的從盒子裡拿出金鑲紅寶石挑心,頂部做成菊花狀,花蕊鑲紅寶石一顆,菊花下面飾兩層小花,底部有長簪腳,鏨刻卷草雲紋。還在左右兩邊的發間簪了螳螂捕蟬嵌金寶簪一對,赤金片做成帶尾的雲形掩鬢,最後在額間貼了珠翠面花子,耳上垂了紅寶石葫蘆墜子,這一眼望去端的是令人移不開眼睛。

幾個丫頭驚呼道:“真的是好漂亮啊,白馨姐姐的手真巧。”

明煙聽着幾個丫頭的讚美,自己對鏡瞧着也甚是滿意,今日回去可再也不是以前的鬱明煙了,這次回去她是要討債的,愛也不是被人輕輕碾死的庶女,如今的她也是可以笑看諸人了。

憐雙跟紅袖是隱隱約約知道了些的,神情間都有些激動,只可惜千香不在,若是千香能一起去不曉得有多好。

小丫頭打起珠簾,清脆的聲響傳了進來,只見她恭恭敬敬的回道:“主子,千香姐姐來了。”

明煙一愣,今兒個倒是好日子,她怎麼也來了?笑道:“讓她進來。”

“是。”小丫頭立刻躬身出去了,憐雙笑道:“我正想着要是她來了就好了,不曾想說曹操曹操就到,倒真是巧了。”

明煙就笑了,能來是極好的,不過這大清早的千香怎麼會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 477:前仇舊恨一朝算(二)

千香進來先行了禮,這才站直了身子,鍾翌逼問她的事情她早就想要告訴明煙了,奈何遇上了京城戒嚴,所以只能耽擱了,這戒嚴令一解除她就趕緊的來了。千香覺得這件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情,必須要告訴明煙,不知道鍾翌會打什麼主意,還是小心些好。門是子下。

看到千香欲言又止,白馨笑道:“奴婢去看看飯菜準備得了沒。”說完就走了出去,明煙心裡倒是覺得有些對不住白馨,這丫頭太懂事了,讓她有負疚感。

白馨走後,千香這才把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明煙眉頭緊皺,默默的沉思,憐雙低聲說道:“難道他起疑心了?”

“這可怎麼辦?要是別人知道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只怕是把主子當妖怪了。”紅袖有些着急,這可不是小事情,不能兒戲的。

明煙想起三娘說是鍾翌助她一臂之力這才全身而退,難道鍾翌幫助三娘就是因爲他懷疑自己跟蘭蕊有什麼關係?一時間明煙自己其實也不知道答案,打心裡她不希望鍾翌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往事早已經隨風湮滅,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重生,當初的感情也早已經不見了,曾經的美好只能印在心間,卻再也回不了當初。就如同摔破的鏡子,即使勉強恢復了,裂痕猶在。

“先不要管這個了,總之不管以後鍾翌再問你們誰,都一口咬定我跟蘭蕊不認識,知不知道?”明煙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想因爲舊事牽絆住自己的腳步,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情深的年紀早已經過去了,如今的她也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曾經的傷痛也被人撫平,自己若是再有什麼想法,不僅對不起周昊騫,便是自己也噁心自己了。

過去的便過去了,有遺憾,有傷痛,有不甘,更多的卻是從容。

用過了早飯,明煙去了翠寧院跟老王妃回稟辭別,這才坐上了溫暖柔軟的馬車往鬱府而去。

清風拂拂,晃動的車簾不時的掀起一個角,明煙透過空隙看到大街上的百姓們早已經準備一天的營生,那一場戒嚴似乎並沒有給這些人造成什麼樣的損害,日子依舊在過,這就是百姓,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生活纔是最重要的。

馬車悠悠停下,白馨利落的跳下了車,將腳踏放在車轅下,這才扶着明煙下了車,神態間小心翼翼,憐雙幾個丫頭這時也從另一輛馬車下來了,跟在了明煙的後面站在了鬱府的大門前。

明煙望着黑漆大門,鋥亮的銅環,自己重生後以明煙的身份踏進這裡的時候,沒有想到今日會以這樣的姿態再度回來。

門房衝了出來,忙給明煙行禮,如今明煙的名頭誰不知道那是在聖駕面前也不服輸的主兒,看着門房諂媚的笑容,明煙問道:“還有誰回來了沒有?”

“回七姑奶奶的話,昨晚上二小姐就回來了,住下了未走。今兒個一大早五小姐也回來了,方纔四小姐剛進去。”

明煙心裡冷笑一聲,同樣是親生的女兒,蘭菊昨晚上就回來了,蘭芳卻是今兒早上回來的,由此可見一斑。

擡腳進了門,鬱府依舊如昔,只是心境不同,便覺得大有不同了。

鬱惟章還在十一姨娘的房間裡,明煙想着自己總不能先去探望一個姨娘,還是先去了大太太的正院,這一路行來,鬱府的僕役們,看着明煙通身的氣派哪裡還是以前的明煙,都恭敬的行禮不敢怠慢,尤其是明煙今日的裝扮更是令人覺得不敢逼視。

知道明煙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這些丫頭雜役才低聲細語:“七小姐今日真是好漂亮啊,跟以前簡直就是兩個人。”

“小王爺當心頭寶貝的哄着,什麼好物件不是先緊着七姑奶奶,真是好命,一個小庶女如今過的只怕是二小姐五小姐都要舒坦。”

“這倒是,聽說五小姐在侯府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可憐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嫁了人卻要處處受苦。”

幾個人邊說邊往另一邊都去,神色間都帶着小心翼翼,這個非常時期誰也不敢輕易地招惹是非,鬱府裡如今到處都是令人窒息的氣氛,這一次鬧將下來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明煙進門的時候,春雨走了出來,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的,看到明煙一愣,差點沒出來是誰,好一會忙躬身行禮,說道:“見過七姑奶奶。”

“起來吧,春雨,你這是怎麼了?”明煙關切的問道。

春雨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搖搖頭,道:“奴婢領您進去,幾位小姐都到了,在內室陪着大太太呢,二太太,三太太也在,您當心些身子。”

明煙也不爲難春雨,心裡明白定是大太太心情不好拿着丫頭出氣了,擡腳進了屋,果然看到了大太太的寢室裡滿滿當當的人。

看到明煙進來,衆人神色不一。蘭陵首先說道:“你挺着大肚子怎麼還來了?要當心自己的身體纔是。”

要是以前蘭陵也許不會首先開口的,可是這一次宋秦升了九門提督,這可是實權,說起話來自然也腰桿直了,就是蘭芳也不會輕易的嘲弄,這年頭掛名的空爵位實在是不如掌握實權的官員太太,自古以來這是正理。

明煙讓幾個丫頭出去候着,笑道:“太太受了委屈總要回來看看,身子雖然沉了還走得動,小心便是了。”

衆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一句太太有什麼不對,以前明煙都是喊大太太母親,今日來卻是喊了太太,但是並無人察覺,這樣的關頭誰還在乎這些?

明煙先給大太太請了安,三太太忙扶着明煙在帶太太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說道:“你可小心些,着肚子大的瞧着就嚇人。”

蘭芳看着明煙通身的打扮,抿緊了雙脣,她知道明煙身上穿的料子是今年有錢難買的冰蠶絲織就,眼神就變得凌厲起來。

跟蘭芳一樣心思的就是二太太了,心裡想着不一樣就是不一樣,這滿屋子裡幾個小姐都是嫁的高門,可是能穿得上這樣料子的也就只有七丫頭一個,武寧王府就是富貴啊。因此看着明煙的笑容越發的諂媚了,只盼着能借着這曾關係自己的丈夫也跟着沾沾光纔好。

蘭菊的心思都在大太太身上,大太太躺在榻上轉過頭看着明煙,那樣眼神極爲的不滿,道:“你的架子越發的大了,連我都請不動你了?”

☆ 478:前仇舊恨一朝算(三)

明煙心裡冷笑一聲,嘴上卻說道:“讓母親久等了,實在是身子沉得很,眼看着就要生了,老王妃跟小王爺都不想讓我挪動就怕出個意外,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名言若不來心裡着實掛念,這才費盡口舌勸說了老王妃跟小王爺才能動身的。”

瞧着明煙一臉的無奈跟擔憂,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明煙肚子裡的孩子如今可不得了,武寧王府拿着當寶貝那是不爲過的,能讓她出門很不容易了。

大太太斜睨了明煙一眼,神色依舊不好,蘭菊勸說道:“娘,七妹妹如今不比平日,能來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你怎麼還要責怪她?瞧這肚子大的,我看着都挺擔心的。”

大太太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嘆道:“究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才知道用心疼我這個當孃的,昨晚上你就來了,蘭芳今兒一大早也趕來了,真真是不一樣的。”

這話一出口,連蘭陵也覺得不自在了,神色有些難看,明煙想着大太太還真是死不悔改,都到這個地步還要立威,也不看看還是不是當初的時候。你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那是一百個用心,一百個心疼,可是你對待庶女那是什麼樣的態度,天地之別,你還要別人怎麼對待你?

蘭陵看了一眼大太太,咬咬牙還是說道:“女兒如今也不是一個人,上有公婆下有孩子,就算是要出門也得把家務事打點妥當了,不然的話這一攤子誰去管?母親莫要冤枉了好人,二姐姐跟五姐姐都不用管中饋的,自然是說來就來了。”

哎喲,有長進?瞧這話說得,既擡高了自己又貶低了大太太的心頭肉,宋家的水土養人啊,蘭陵近墨者黑,如今嘴巴也犀利的很了。

蘭菊道沒什麼,蘭芳卻擡起頭看了蘭陵一眼很是不滿。大太太臉色泛紅,指着蘭陵說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有這麼對嫡母說話的嗎?你心裡可還有我這嫡母?”

“心裡若無母親,今兒個我就不會來了,只是沒想到起了大早處理完家事急急忙忙的趕來還要受一頓排貶,心裡自然是委屈的。”蘭陵看着大太太不卑不吭的說道。

“四姐姐真是長本事了,如今也學會頂嘴了?”蘭芳看着蘭陵譏諷道。

蘭陵對蘭芳那是早有怨恨,這時藉機說道:“頂嘴是不敢,不過是說實話。我哪裡能同五妹妹賢惠大方,不僅給自己的丈夫納美妾連戲子都能接受,這樣的心胸我可是萬萬不及,這份順從我可做不來,五姐姐這時令人佩服得緊。”

蘭芳頓時臉黑如墨,宋青平迷上戲子的事情在京都無人不知,蘭芳一味的討好自己婆婆跟丈夫,連個男人跟自己爭丈夫都能忍受,這樣的事情還真是成爲了京城的一大笑柄。

蘭陵這麼一提起,蘭芳能不惱恨嗎?

“四姐姐倒是好福氣,過門就應後孃,將來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也不是嫡長子,這一輩子前室生的三個孩子都壓在你的頭上,你還能對三個孩子好得不得了,這纔是令人佩服的很。”蘭芳咬着牙說道。

“這有什麼辦法?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婚事是母親定下的,五妹妹要是爲我鳴不平也得問問母親不是?”

蘭芳這時才猛然想到這婚事可不就是大太太選的,自己這麼說將母親置於何地?一時間真是有些惱羞成怒了,卻又發作不得,一個人在那裡生悶氣。

大太太聽着二人你來我往,最後竟然落到了她的身上,氣的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嗽不已。

蘭菊忙着給大太太拍後背,三太太這時說道:“都不要吵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今日來的主要目的還是要爲大嫂討個公道,你們怎麼還吵起來了?”

三太太一出面,這才平息下來。

明煙看着蘭陵心裡知道早已經死今非昔比了,也能露出鋒利的小爪牙了。蘭陵瞧見明煙的目光對着她一笑,那意思說,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明煙轉過頭去,不想讓大家知道她跟蘭陵的親密關係,蘭陵心裡也明白,頓時微低了頭。

二太太看着都不說話,便說道:“依我看就是十一姨娘那小浪蹄子誣陷大嫂,這樣的就該打了出去,留着作甚?”

明煙扶額不語,看着屋子裡衆人的神色,最後眼光落在了大太太的身上,就見她眼中閃過狠厲的神色,雖然形容憔悴了些,畢竟還是一家主母,氣勢派頭不是假的,二太太的話顯然對了她的心思,可是這話她卻不能說,只聽大太太說道:“多謝二弟妹仗義執言,只是如今老爺被十一姨娘狐媚住了嗎,哪裡還分得清是非?居然起了休妻的心思,不管如何這一次我都要請族裡人來分說個明白。”

“大嫂爲公婆守過孝,這一點大哥是知道的,休妻也不過是個氣話哪裡能當真了?”三太太勸道,可是臉上的神色連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自己說的可信幾分。

明煙這時看着大太太,嘴角微勾,輕輕地說道:“昨天蘇媽媽已經把事情說過一遍了,是非對錯自有公論,太太不用擔心纔是。父親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怎麼就會輕易地下了判定,這裡面肯定是有個原委的。咱們先不要急,見招拆招就是了。”

蘭芳瞧着明煙,道:“我聽說七妹妹跟十一姨娘一直走的很近的。”

話音一落,大太太那犀利的目光一下往明煙這邊瞧來,明煙就知道蘭芳不會消停,淡淡的應道:“都在一個園子裡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也說過幾次話。五姐姐這麼說是懷疑我會向着十一姨娘嗎?”

蘭芳抿嘴一笑,道:“既是相識又是相熟的,總有幾分舊情不是?”

“遠近生疏,明煙還是分得清的。”明煙的口氣淡了下來了,茶蓋輕輕地滑過茶盞,發出清脆的迴響。

☆ 479:前仇舊恨一朝算(四)

蘭芳瞧了明煙一眼,隨即笑道:“知道就好。”

屋子裡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的緩和下來,可是卻都是心裡明鏡似地知道,心無隔閡是不可能的了。

蘭菊寬慰着大太太,說道:“娘,您不用擔心,爹爹要休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大太太冷哼一聲,說道:“自然是不會那麼容易,我嫁進這個家門這麼多年,上侍奉公婆,下照顧孩子,還要打理整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要一張紙把我給休了沒那麼容易。更何況,十一姨娘那事我根本就不知情,那架子分明就是自己歪倒的,只能怪她命不好,有了孩子就早說,遮遮掩掩的做什麼“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大太太的聲音在空氣裡迴盪,夾雜着令人心寒的聲調,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就這樣沒了,最後卻只能落得這樣一句話,明煙苦笑一聲,自己前生不也是眨眼間就香消玉殞了“在大太太的眼睛裡人命根本不值錢,不管是未出世的孩子,還是已經長大成人的,只要礙到她的路,就一律斬草除根。

想到這裡雙拳微握,明煙告訴自己要冷靜,聽着旁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要怎麼剷除十一姨娘,自己心裡卻明白,白露不是一個沒腦子的女人,到了這麼久纔會把事情鬧開,那麼白露的手裡就一定有東西,大太太始終還是太自信了些,殊不知道鼻子心更可怕的便是證據,只要有了證據,哪怕你爲公婆守了六年孝又有什麼用“

人愚昧無知的時候,就顯得很可笑。當道德碰上律法,往往勝利的是律法,千年未變,亙古如此。

明煙現在最擔心的是十一姨娘,不曉得她是真的流產還是假的流產,明煙覺得還真有可能是流產了,不然的話郎中那裡只怕是過不了這一關。可是十一姨娘怎麼能忍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籌碼“她不是這樣的人,那麼這中間有有什麼誤會“

屋子裡有些氣悶,明煙又不好自己單獨走出去,只能在屋子裡默默地坐着,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只聽着旁人高談闊論,尤其是二太太特別的逢迎大太太,不管什麼事情什麼話都可着大太太的心口說真是一個令人有些討厭的人。出是自樣。

正覺得煩躁間,蘇媽媽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張口說道:“老爺跟十一姨娘來了。”

大太太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噌的一聲就坐了起來,咬着牙說道:“這個狐狸精還敢過來,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明煙聽到十一姨娘的消息便有些緊張起來,也不曉得怎麼樣了,遭了這樣的大難,想想就心疼。

大太太下了榻,蘭菊忙扶她,大太太看着衆人說道:“你們出去候着,我換身衣服,梳洗下。”

出了裡屋,明煙便出了房門站在廊檐下,看着院子裡一叢叢的花,滿目的奼紫嫣紅,蝴蝶飛,蟬兒鳴,真是一幅美美的影像,只可惜這會子明煙沒有賞花的心情。

“七妹妹。”

聽到蘭陵的聲音明煙回過身來,笑道:“四姐姐,你怎麼也出來了“”

蘭陵輕笑一聲,搖搖頭,道:“不耐煩跟蘭芳坐在一起,看着她就心煩。”說到這裡一頓,又看明煙問道:“你說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明煙搖搖頭,說道:“不曉得,只聽大太太一人的言語只怕是難以服衆。”

“我們該如何自處“”蘭陵看着明煙問道,這個立場問題有些令人煩躁。

明煙看着蘭陵,抿嘴一笑道:“自然是站在公道的一邊,是不是“”

蘭陵微一沉思,眼眸一亮,道:“明白了。”

兩人相視一笑,不再言語。

蘭芳看着二人的背影神情陰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煙迴轉頭,看着蘭芳,兩人視線一相碰,便噼裡啪啦起了火花。

“七妹妹挺悠閒啊,似乎一點也不着急。”蘭芳走了過來譏諷道。

“做親生女兒的都不着急,做庶女的也不用上趕着,是不是“”明煙直言不諱,如意的看到了蘭芳微變的臉。

“母親真是養了一隻狼。”蘭芳咬着牙說道。

“這還是好些的,只怕是太太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邊還有一隻吃裡扒外,陰險卑鄙的小人。”明煙瞧着蘭芳似笑非笑,那眼眸深處有熊熊烈火在燃燒。

蘭芳一是捉摸不透嗎,明煙的用意,狠狠地看着她。

明煙這會子心情很好,靠近蘭芳低聲說道:“綠蘿如今在我手裡,五姐姐有沒有覺得很意外“”

蘭芳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狐疑的看着明煙,強裝冷靜的說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沒聽懂。”

明煙壓低聲音柔柔的一笑,道:“要是太太知道了當年六姐姐的死其實並不是因爲她,不知道太太心裡會作何感想。”

蘭芳狠狠的盯着明煙,要不是礙於蘭陵在一旁,說不定她一定會將明煙從這廊檐下給推下去。

“蘭蕊死於風寒,衆所周知。”蘭芳讓自己及冷靜下來說道,她絕對不能讓明煙試探出自己什麼來,穩住,穩住?

明煙輕輕一笑,隨即說道:“是嗎“那真是有趣了,據我所知好像並不是這樣,改天有空的時候,我帶着綠蘿去拜訪五姐姐可好“”

蘭芳的眼睛頓時眯成一線,看着明煙,許久才說道:“好,我倒真想聽聽這小蹄子要說些什麼。”

明煙抿嘴一笑,又往前一小步,擦着蘭芳的耳邊說道:“你說太太跟蘭菊知道了,會有什麼樣反應“我聽說她們一直以爲蘭蕊是她們害死的,卻還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你這位高手借刀殺人呢。”

蘭芳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看着明煙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莫要搬起石頭的砸了自己的腳,如今你挺着大肚子四處走動,可要小心在意了?”

☆ 480:前仇舊恨一朝算(五)

蘭芳突然之間威脅了自己,明煙只覺得好笑,往後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離,隨即說道:“我倒也不怕,你說這衆目睽睽之下你要敢動手,要說是小王爺知道了會有什麼後果不用我說你其實明白得很,我出了意外自會有人陪葬,你捨得自己的命嗎?”些了得那。

蘭芳突然之間覺得明煙變的好可怕,以前的時候從不知道她原來可以變得這樣的可惡,這樣的心狠,咬碎一口銀牙,道:“莫要得意,人生總是起伏不定。”

“那就等你壓到我頭上的時候,你再得意吧。至少我男人對我忠心耿耿,一往而情深,不會與那些個姨娘妾室不乾不淨,不會與什麼青樓戲子勾搭不清,你一輩子想要嫁個高枝,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了,奈何卻是個薄情的,滋味不好受吧?”明煙得意的笑聲在蘭芳的耳邊直晃。

蘭芳輕咳一聲,神態甚是難看,狠狠的瞪了一眼明煙佛袖而去?

待到她走,蘭陵走上前來,看着明煙,道:“你爲什麼要提六妹妹的事情?難道你真的要替柳妹妹討個公道?”

明煙看着蘭陵,其實很想告訴她我就是蘭蕊,但是她不能,只得說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四姐姐就不要管了,我心裡都有數的。”

蘭玲不疑有他,嘆息道:“你呀就是太心善,有些事情豈是那麼容易翻盤的?莫要把自己栽進去。”

明煙笑着點點頭,道:“我心裡明白的。”

正說着話,就看到院門口呼呼地傳來腳步聲,轉頭望去,卻是鬱惟章扶着十一姨娘進了門來。

十一姨娘渾身上下裹的嚴嚴實實,雖然是夏天,頭上還帶了風貌生怕受了風,小產的人受不得風的。明煙看着十一姨娘,只見她臉色蒼白的要命,一雙眼睛透着濃濃的恨意,那抿緊的雙脣白白的,令人心中不安。

明煙心裡咯噔一聲,看這樣子十一姨娘應當是真的流產了,不是假的。

明煙跟蘭陵上前跟鬱惟章見禮,鬱惟章的神色也頗爲憔悴,點點頭讓二人起來,看着明煙說道:“挺着大肚子在外面坐着幹什麼?不好好的在府裡安胎,亂跑什麼?”

雖然是責備,明煙卻感到了一絲溫暖,想起了自己出嫁的時候鬱惟章給自己的嫁妝,又想起前生對自己的疼愛,眼眶微酸,忙說道:“好久沒回來了,回來看看,爹爹可還好?”

鬱惟章點點頭,一隻手扶着明煙,又看着蘭陵說道:“都長大了,很好,聽說你們在婆家過得很好,爹就安心了。”

蘭陵是個悲催的娃,鬱惟章很少這麼關心過她,一時間便有些激動,還沒等說話,就聽到鬱惟章接着說道:“你姨娘怪想你的,有時間常回來看看,雖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是這裡也是你們長大的地方,別有什麼顧忌,以後想回來了只管回來。”

明煙跟蘭陵都覺得鬱惟章有些不一樣了,呆呆的看着他,看着兩個女兒的眼神,鬱惟章苦笑一聲,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有些東西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不想再犯錯了,以後常回來看看。”

兩人木然的點點頭,鬱惟章便扶着一直沒有說話的十一姨娘進了去。

兩人面面相覷,蘭陵一把拉住明煙的手,激動地說道:“爹爹居然這麼對我說話,我覺得在做夢,七妹妹,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四姐姐,這是真的。”明煙笑道,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晶瑩,爭的再多,其實最渴望的不過是那一抹親情,那是心靈裡自小到大一直最渴望的。

明煙拉着蘭陵也走了進去,坐在最後面的圈椅上,默不作聲。

蘭芳坐在明煙對面,一直不肯跟明煙的眼神對撞,似乎在逃避着什麼,明煙心裡知道只是但笑不語。蘭陵就一直時不時的看向自己的親爹,顯然還在激動中一時間心潮澎湃難以遏制,當你最渴望的東西毫無預兆的撲面而來,簡直幸福的令人眩暈。

二太太三太太坐在蘭芳的上首,兩人都是不說話,很快的二老爺鬱維廷跟三老爺鬱惟安也滿頭大汗的趕來了,屋子裡的人都是一驚,沒有想到鬱惟章居然把二老爺三老爺都給叫來了,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明煙微蹙了眉頭,看向十一姨娘,可是十一姨娘卻看也不看她,真把明煙急得夠嗆,你好歹給個暗示啊,偏生十一姨娘神色木木的,滿臉的悲愴依舊在哀悼着那個已經消失的孩子。

“大哥。”鬱維廷鬱惟安一同喊道。

鬱惟章點點頭,道:“坐吧,急急忙忙把你們叫來辛苦了。”

“這是什麼話,大哥有什麼吩咐只管說。”鬱維廷笑道,那笑的神色很像是一個彌勒佛一般。

鬱惟章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而後又說道:“莫慌,等會就知道了。”

其實事情鬱維廷鬱惟安早就聽說了,只是這個時候鬱惟章不先說他們不好先開口,畢竟是鬱惟章的家事,如今把他們兄弟二人叫來這就有點家族議事的味道了,莫非還要真的動家法,開宗祠不成?

兩人心裡都有些不安,就算是大太太做了再多的事情,這些年來對二房三房其實還是不錯的。

就在這時,內室門口的簾子被掀了起來,蘭菊跟蘇媽媽一邊一個攙扶着大太太走了出來,衆人的眼神不由得都瞧了過去,明煙眼睛微眯,沒想到大太太居然穿上了舊年舊衣,依稀記得這衣衫還是大太太年輕的時候鬱惟章送與她的。

明煙就有些明白了,這是打溫情牌,鬱惟章跟大太太再怎麼感情不睦,當年也曾有恩愛的一段時光,衣不如就,人不如新,明煙心裡輕嘆一聲,看來大太太也是有備而來,今兒個真是熱鬧了。

☆ 481:前仇舊恨一朝算(六)

這是一場怎樣的對峙?因爲一個無端失去的孩子,十一姨娘終於拉開了與大太太的鬥爭,來勢兇猛勢不可擋,交手還沒兩個回合,鬱惟章居然就要休妻,無人知道十一姨娘對鬱惟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是大家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十一姨娘與大太太的鬥爭必將會以另一方慘敗而告終,而慘敗的下場,好一點被逐出府去,若是差一點便是一條白綾。

這個世道,不管是在朝堂、後宮,還是後院子裡,都有一個通行無阻的法則,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二敗寇是不需要再繼續活下去的,他們只能成爲歷史。

明煙微微的垂下頭,不再去看十一姨娘,她知道十一姨娘若是沒有一點的勝算是不會輕易的開啓戰爭,明煙要對她有信心,可是俗語又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太太在府裡的根基不是十一姨娘能比擬的,先期對抗上,兩人算是打了個平手,不過明煙直覺還是大太太略有優勢。

聽到大太太落坐聲,自然是坐到了鬱惟章的身旁的圈椅上,屋子裡靜謐無聲,落針可聞,丫頭僕役們早已經退了出去,沒有傳喚誰又敢輕易地走進來,躲禍還來不及。

鬱惟章看着大太太一身的舊衣,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朦朧起來,眼睛似乎穿越了時空又回到了自己年輕少壯之時。神色之間緩緩的就帶上了一層柔和,這些年大太太越變越強勢,夫妻二人之間的共同語言越變越少,但是大太太對這個家犧牲了很多,做了很多,鬱惟章不是一個絕情之人,對於大太太依舊保持者一定的尊重。

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些年後院子裡夭折的孩子居然都與她脫離不了關係,依稀間,那溫柔愛笑的淑媛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漸漸地從回憶中抽離回來,鬱惟章的神色說不清楚是悲是喜,看着大太太的眼神帶着複雜的流光。

大太太坐在那裡,神色肅穆,靜靜地掃了衆人一眼,這才緩緩的說道:“二弟、三弟也來了,今兒個真是好大的陣仗。”

淡淡的嘲諷,頓時讓鬱惟章有些柔軟的又變得堅硬起來,冷嘲一聲說道:“若不是你做的好事,我犯得着讓老二老三趕過來?”

“我做的好事?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好事?”大太太淒厲的眼神盯着鬱惟章,有太多說不出的話堵在心頭,男人永遠不會在你年老色衰之後念及你美貌之時的恩德,他們記住的永遠是你的惡處,而你的好早已經隨着時光消失不見。

“你故意推到架子,導致綢緞砸到了白露的身上,讓她小產,你敢說你沒做?”鬱惟章的聲音頓時拔高了聲調,臉色也變得青紫,他一直想要再添幾個孩子,雖然有了鬱陽,可是子嗣單薄並不是好事,兄弟多了纔是助力,可是這樣的念想都被大太太給打破了。

大太太冷冷的看了十一姨娘一眼,又把眼神轉向鬱惟章,這才說道:“你只聽她說,你可曾聽我說一句?你一句話不說不問便要治我的罪,如何能服?便是縣令升堂也得問個子醜寅卯,也得對峙拿證據,做了這些年的官,你倒是越來越糊塗了。”

明煙瞧了大太太一眼,臨危不亂,應變靈敏,字字句句之間便將鬱惟章逼近死地,的確是有當家主母的氣勢,這些年的主母不是白當的。

事太章着。鬱惟章看了大太太一眼,冷哼道:“你當真以爲你能一手遮天?那天若是你心中無鬼,若不是打算好了的,怎麼會將丫頭們都打發出去,偏生在丫頭們都出後架子便倒了?世上竟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那架子在庫房子不是放了一天兩天,怎麼偏偏那天就倒了?這巧合也太多了些。”

大太太聞言,反駁道:“那架子數年沒修整過,年數一長鼠啃蟲蛀不勞壯又有何奇?老爺做官的,難道不知道,有些物件放在那裡,只要不去動,就算是有個缺損也不會有什麼閃失,可是一旦開了門進了風,就是頃刻間傾倒在地也是理所當然的,那架子自己歪倒與我何干?至於那些丫頭,的確是有事情要做,我又不是信口開河就遣走了,老爺不信大可以叫上來一問便知。”

正所謂術有專攻,大太太說的這些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大家族的庫房定期就要把東西把出來曬一曬,修整修整,怕的就是好好的東西被蟲子給毀了,王府每一年還有個庫房晾曬日,這些明煙都知道的。

聽大太太這麼說難道都是真的?真的是巧合?

想到這裡明煙的眼神看向了十一姨娘,這個時候十一姨娘是當時唯一的在場人,她的話纔有說服力,畢竟她也是受害者。

不止明煙,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了十一姨娘顯然對這段公案,大家都是很好奇的,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一姨娘早已經將風帽摘了下來,這時輕輕地擡起頭,那一張慘白的臉上帶着一絲悽苦,看着大太太,輕啓貝齒,說道:“太太說什麼都是有理的,婢妾哪裡敢反駁。可是婢妾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還請太太賜教。”

大太太冷哼一聲,說道:“有話直說,莫要拐彎撞角的,我可不怎麼憐香惜玉。”

這就是指責十一姨娘鬱惟章了,讓鬱惟章顛倒是非誣賴與她了。

好一張利嘴利舌?

十一姨娘倒是處變不驚,毫不退讓的說道:“婢妾只想知道架子傾塌的時候太太在做什麼?”

這話有些古怪,細細一琢磨好像十一姨娘認同這架子並不是大太太推倒的,關鍵在於架子突然癱倒的時候她做了什麼?這裡面的關鍵之處並不是每人都能想得到,三太太聰明剔透比二太太明白的早些。

蘭陵今非昔比,以前是有些遲鈍,所以採用了最笨的辦法保護自己跟姨娘,如今在宋家父子的薰染下,就是一頭豬也會比同類聰明一二分。十一姨娘這麼一說,雖然不是姐妹四人裡最早明白的,可也沒有想不通,總算是大有進益了。

☆ 482:前仇舊恨一朝算(七)

衆人的眼神刷的又看向了大太太,大太太顯然有些意外,大約是沒有想到十一姨娘會這麼問,想了想便說道:“我當時哪有做什麼,架子一倒地,你被壓在下面,我就立刻喊人救你了。?

十一姨娘搖搖頭,雙眼緊緊地盯着大太太,冷笑道:“婢妾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架子傾倒的那一瞬間,本來是向婢妾的另一邊的倒去,縱然是砸到婢妾身上頂多也就是傷到腿,就在那一瞬間,太太的手推了一下架子,那架子便往婢妾的肚子撞來,當時情況雖亂奈何婢妾倒下的時候正好看了一清二楚,太太沒有想到吧。?

大太太怒喝一聲。道:“就憑你這麼一句話就要栽贓給我?你可有證據??

十一姨娘神色一斂,隨即說道:“若是太太還有一絲仁慈之念,就該自己說出來,老爺也許會高擡貴手。?

“放肆??蘭菊怒斥道,狠狠的瞪着十一姨娘,說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妾室,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跟主母說話?反了你了??生是來如。

蘭菊未出嫁時便曾幫着大太太管家,氣勢凌厲,如今端出架子這麼一喝,還真讓大家有些驚梀,那柳眉倒豎,杏眼圓瞪的樣子,的確是令人不寒而慄。

“二小姐說的沒錯,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婢妾,實在不敢這麼跟太太說話,可是婢妾肚子裡的孩子是老爺的孩子,是鬱府的孩子,他總比婢妾高貴些,爲他討個公道難道不行嗎??十一姨娘看着蘭菊,“早就知道二小姐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未出嫁時便能幫着太太管家。?

十一姨娘這話聽着辛酸,母親不過是一個姨娘,的確不尊貴,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總是鬱府的小姐少爺,姨娘在自己的親生孩子面前都是矮半截的,是半個奴才。

蘭菊看着十一姨娘,蹙起了峨眉。

一時間似乎僵持在了那裡,明煙有心出聲相助,但是想想時機不到,十一姨娘還應付的過來,自己暫且耐得住姓子。

“我有件事情很好奇,十一姨娘我問你,你肚子裡有了孩子可曾對母親說過??

“沒有,因爲症狀還不明顯。?

“既然沒有,母親如何會下此狠手要害你的孩子?母親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這個孩子的存在,你這般的誣陷的確是太不高明瞭。?蘭芳站起身來,徐徐說道。

衆人一凜,似乎是已經先入爲主,大家都以爲大太太是知道這個孩子存在的,聽蘭芳這麼一問,這才知道大太太並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既然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又何來的加害之心?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二太太是跟大太太一夥的,這時開口說道:“十一姨娘還真是令人吃驚,爲了爭寵,爲了謀奪當家主母的位置,居然想出這樣的手段,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發展到這一步,大家似乎都認爲這是十一姨娘的有心陷害大太太了,就連鬱惟章都有些猶豫了,畢竟休妻是大事,尤其是休爲父母守過孝的人,將來自己也是備受爭議的。

蘭陵有些擔憂的看了明煙一眼,希望明煙能出面。

明煙輕輕地搖搖頭,其實她能相信十一姨娘,她覺得事情真如十一姨娘所說,大太太是有嫌疑的,只是如今還怎麼證明纔好?

十一姨娘看着蘭芳,突然間大笑一聲,咬着牙說道:“五小姐這話說的還真是有幾分道理,可是五小姐不要忘記了,十姨娘跟我住一個院子,十姨娘可曾經是大太太身邊的貼身丫頭。?

住在一個院子裡的人,總會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機會察覺十一姨娘懷孕的事情,再加上打從一開始,十姨娘就跟十一姨娘總是住的很近,也很難令人不懷疑,十姨娘不是大太太安排着盯着十一姨娘的,畢竟兩人一天擡爲姨娘,一個得寵,一個失寵,落差尤其大。

“貼身丫頭怎麼?照你這麼說貼身丫頭就是通風告密的人?要真是這樣的話,你身懷有孕卻不上報又有何居心??二太太斜睨了十一姨娘一眼,神態間滿是鄙夷。

“有何居心?我不過是想把孩子平安生下來,這還沒報上去呢孩子就沒了,這要是報上去只怕是我們母子的姓命早就丟了,我可不想跟以前的姨娘們一樣,有了身子的不是死就是傷的,能生下孩子的基本上也都是大夫確診爲女娃的,要不是二少爺生在府外,太太並不知道他的存在,要是在府內誰知道能不能生的下來長不長的大??十一姨娘言語間甚是猙獰,說出的話裡滿是淒厲,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其實細細想來這話未必沒有幾分道理,鬱陽沒進府之前,鬱府就只有鬱達一個男娃,還是病怏怏的,而其餘的生下來的就都是女娃,以往也許沒人注意,但是十一姨娘這麼一說,一下子便捅了一個大洞,滿屋子人大爲震驚。

明煙有些明白了,難怪鬱惟章這麼生氣,定是十一姨娘在這一方面下了功夫,俗語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牽涉到子嗣,就連孝道都要往後站一站,難怪鬱惟章怒極要休妻。

面對着各色各樣的目光,大太太拍案而起,看着十一姨娘喝道:“休要滿口胡言,如此誣陷於我,你可有證據??

空口爲憑,鐵證如山,不管你說的天花亂墜,總是要拿出證據來才能堵住衆人的嘴,纔能有力的擊倒自己的敵人。

十一姨娘看着大太太,眼神不曾閃一下,道:“太太要證據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些年來爲咱們府裡診脈的郎中裡,有一位格外的令人深思,居然足足跟咱們府裡合作了十餘年了,不如咱們把他叫上來問一問??

☆ 483:前仇舊恨一朝算(八)

大太太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不過依舊說道:“不過一個郎中,他的話如何能信?更何況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誰又知道是不是有人收買了他?”

大太太這麼牴觸的情緒,其實就應該讓大家想到了這件事情裡面有古怪,兩人各執一詞,頓時成爲僵局。鬱惟章便喝人去把郎中請來,親自審問。

在等待郎中的空隙裡,明煙掃過大太太的臉,只見他依舊鎮定,心裡也是暗暗稱奇,如此鎮定只有兩個解釋,第一她沒做過,第二那就是那郎中不會出賣她。要真是這樣的話,十一姨娘便不會輕易的把這個郎中給說出來,十一姨娘定是知道了什麼消息肯定之後,這才說出來的。

這裡面的種種懸疑之處,也只有等到那郎中來了才能解開了。

蘭芳的臉色很不好看,她在婆家的地位本就很微妙,如今好不容易剛有點起色,要是母親被休了,那她以後的日子只怕更難熬。想到這裡這裡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麼都不能消停點。也了娘真。

想起剛纔明煙說的綠蘿,蘭芳又有點心浮氣躁,越發的不能穩定了,這件事情要真是被綠蘿給抖露出來,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鬱惟章最喜歡的便是蘭蕊,當年蘭蕊死後,他是有些懷疑的,但是並沒有去查,那個時候父母感情還好,應該不會去懷疑母親,可是如今不一樣了,牽一髮動全身,在這個時候明煙要是把事情說出來無疑是雪上加霜,自己都有可能被攆出府去,,

想到這裡蘭芳便有些坐不住了,轉過頭看着明煙,就看到明煙的手輕輕的拍打着肚皮,微垂着頭,神色淡然,看到這樣的一幅畫面,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

鬱明煙這個女人,她真是討厭極了,比討厭蘭蕊還討厭?

蘭芳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要解除自己的危機,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能讓自己出險境,可是現在該怎麼做纔好呢,,

還沒等蘭芳想出個辦法來,郎中請來了,鬱惟章這個時候說道:“帶上來?”

郎中姓孫,幾乎是鬱府這十幾年來的專用郎中,不管府裡誰有大痛小痛都會找他來診治。

郎中揹着藥箱走了進來,一看屋子裡的陣仗唬了一跳,因爲是經常來的,跟屋子裡的人都很熟悉了,恭敬地行過禮,便問道:“不知道是哪一位身體不舒服?”

明煙瞭然,原來是打着請他來看病的招牌把人誆來的,要是知道有人審問他,這人要真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怕早就溜了,不由得暗歎鬱惟章的手下倒也機靈。

鬱惟章看着孫郎中,問道:“我來問你,你可是我們鬱府多年的老相識了,這些年來但凡府裡有人生病,懷孕,都是找你診治的,可對?”

孫郎中彎腰答道:“回鬱大人的話,確有此事,不過要是遇上草民出診的話,府裡還會請別的郎中來此的。”

這話倒也是在,鬱惟章點點頭,又問道:“你若來扶脈,發現府中有人懷孕首先做什麼?”

官者最爲狡猾,明煙聽着鬱惟章的問話就大爲佩服,不是一上來就不管不顧的一通亂問,人家這話問的那是如同蜻蜓點水,幾乎沒什麼痕跡啊。從緩處着手,最是令人毫無提防之力,明煙這次覺得自己又學到了東西。

孫郎中皺着眉頭,擡眼看着鬱惟章,神色間有了些猶豫,然後才說道:“按照規矩自然是先要稟告給府裡的太太知曉,這才符合規矩。”

此言一出,大家的神色便有了微妙的不同,要是有妾室懷孕,診治的大夫不先給懷孕的人說,而是給管家的太太說,這裡面的貓膩就是傻子也知道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要是有人動手腳那就是毫無防備之心啊,意外也就容易出來了。

大太太這個時候插嘴說道:“孫郎中,你是我府上經常用的人不錯,不過有些話你可不能胡說,哪一次府裡的妾室懷孕你不是當着人家的面說給我聽的?” 。

聽到大太太的話,孫郎中渾身幾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然後說道:“太太說的是,都是當着大家的面一起說的,毫無隱藏之心。”

孫郎中是這麼說了,按照大太太的話圓回來,可是傻子也會知道這裡面的真實姓可就無人得知了。

十一姨娘這時站起身來,快步的走到孫郎中的面前,一腳把他踢了個跟斗,怒喝道:“你胡說八道?”

十一姨娘這樣的激動,居然還動了手,情緒十分的激動,大家一時間都有些錯愕,一向端莊有禮的十一姨娘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好一會子,大家才緩過神來,就聽到孫郎中撫着胸口,說道:“十一姨娘這是什麼意思,草民不明白,草民可不是府上的奴才,說打就打的。”

鬱惟章並未制止十一姨娘的行爲,二老爺三老爺也就不好開口,大太太臉色煞青,看着十一姨娘喝道:“你這是做什麼?沒的丟了鬱府的臉面?”

十一姨娘回過身來看着大太太,冷笑道:“太太怕了?我意外小產的頭三天,身體不適請了孫郎中來扶脈,孫郎中並未告訴婢妾有了身子,可是僅僅過了三天,太太就要奴婢跟着您清查倉庫,綢緞架子便砸到了我身上,難道這些都是意外?這意外也太多了些?”

難怪十一姨娘提起孫郎中,還要把傳進府裡來,原來他爲十一姨娘扶過脈卻並未告知十一姨娘有身孕了,十一姨娘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還以爲是自己身體不好,這一下子沒了孩子這纔回過味來,自己是被人設計了?

明煙想着難怪十一姨娘這麼難過,原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原來真是大太太動的手,一時間滿腔的怒火,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到了如今還不知道悔改,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能妨礙她什麼?這麼做簡直就是天理不容?

484:前仇舊恨一朝算(九)

大太太怒眼瞪着十一姨娘,道:“你混說什麼?孫郎中根本就不曾給我說你有身孕的事情,我哪裡會知道你有了身子?”

大太太的怒火顯然也不是裝出來的,格外的真實,明煙柳眉輕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大太太真的不知道?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大太太這個人最善於僞裝,,

十一姨娘跟大太太針鋒相對,一時間寸毫不讓,屋子裡再度緊張起來。

蘭菊這個時候站起身來,走到孫郎中的面前,問道:“孫郎中,那天你給十一姨娘扶脈可曾號出她有了身孕?事後你可曾給我母親說過此事?”

孫郎中這個時候顯然是嚇得不輕,聽到蘭菊的話,忙說道:“二小姐,草民是什麼樣的人您不是最清楚嗎?我實在是沒有說謊啊,那天給十一姨娘扶脈的確是察覺出了脈象有些不妥,很有可能是喜脈,但是日子尚淺並不能有十分的肯定,那日大太太恰好不在家,草民又有事情急着走,所以大太太並不知情,十一姨娘也不知情,說起來都是草民的錯,要是第二天草民再專程跑一趟說一聲就好了。”

事情急轉直下,孫郎中竟然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莫說明煙,就連蘭陵都皺起了眉頭。

蘭芳這個時候說道:“好你個大膽的郎中,你的一個失誤造成了鬱府這麼大的損失,你說該如何處罰與你?”

蘭芳想的倒是美,一句話就想要把郎中定罪,然後把大太太給解救出來,趁熱打鐵不過如此。

附和蘭芳話的便是二太太,一疊聲的說都是孫郎中的錯,明煙瞅了她一眼,又看看十一姨娘,心裡一片怒火。

事情不會那麼湊巧,正如十一姨娘說的,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意外?孫郎中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大太太不在府裡?這是提前預謀好的,還是真的是意外?要是意外的話,那麼十一姨娘這個孩子掉的遇到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

想到這裡明煙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作者,想了想說道:“五姐姐的意思一切的過錯都是這郎中的了?”

“七妹妹以爲不是嗎?還是七妹妹認爲不應該是這個正確的結果?”蘭芳冷哼一聲說道。

這話就是譏諷明煙不含好意了,明煙也不生氣,徐徐的說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相信母親是一個至善的好人,不然的話母親又怎麼會爲我這個外室的庶女謀一個好婚事?母親對我的恩德我都記在心頭的,不能允許一丁點的污水在母親的身上,這孫郎中話說的不清不楚,這不是明顯的髒髒陷害嗎?五姐姐不爲母親伸張正理也就算了,怎麼還能幫着外人說話?”

蘭芳一陣氣結,朝着明煙說道:“七妹妹這話好生的奇怪,我正是爲母親抱不平,幫你說這話簡直就是含血噴人?”

“五姐姐誤會了,難道你就沒有想到這裡面的漏洞?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郎中給糊弄了?”明煙毫不留情的說道,看着蘭芳的眼神誠摯無比,那樣子看上去真是爲大太太覺得委屈的。

十一姨娘已經坐了回去,身體正虛着,站久了腰就痛了。聽到明煙的話,依舊面無表情,彷彿跟她無關似地。

大太太看着明煙的神色倒是緩和了許多,不再那麼難看了,三太太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卻接口說道:“七小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件事情透着古怪,絕對不能讓人污衊了大嫂的清白,這些年大嫂操持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總要還她個清白纔是正理。”

蘭菊這時也看着明煙,眼眸中帶着些疑惑,但是依舊說道:“七妹妹,事關重大,切莫信口開河。”

“二姐姐放心,明煙心裡明白。”明煙看着蘭菊徐徐說道,如今再面對鬱府的各色人,她已經能夠心平氣和,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波瀾,如今想要做的便是爲自己討個公道。

明煙慢慢的站起身來,徐徐的走到孫郎中的面前,站定身子,這才說道:“我來問,你來答,要是有一字虛言,大昭國的律法不是當擺設的,你要知道府裡失去的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不是阿貓阿狗。”

明煙的話十分的凌厲,再加上明煙的威名,孫郎中被唬的渾身一顫,忙說道:“草民不敢有一字虛言,鬱側妃請問。”

一句鬱側妃,無形之中明煙的身份便凌駕於這裡的人之上,蘭芳抿緊了脣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與明煙相互對峙着,兩人之間的氣場頓時讓周圍的人覺得隱隱有些不對。

然而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明煙便錯開一步,看着孫郎中問道:“我來問你,你方纔說以前的時候診脈是先要報給當家主母知道,要隱瞞着妾室的,這句話你如今還承不承認?”

孫郎中聽着明煙這樣一問,便有些懵了,哪有人這樣問話的,不過想起方纔大太太的話,還是說道:“自然是不準的,以前的時候都是當着大太太的面一起說的。”說到這裡一頓,又說道:“以前每一次診脈,大太太關心妾室都是在一旁看着的。”

“哦,,”明煙的聲音拉得長長的,然後又說道:“你確定這話不改了?你的意思就是不管太太在不在跟前,。你都要說的,之不過以前的時候太太基本上都在身邊的?”

孫郎中覺得這話沒什麼問題,想了想便點頭應了,明煙冷笑一聲,道:“大膽草民,這裡有這麼多人,你居然還要公然的撒謊,簡化字就是膽大包天,不可饒恕?”

明煙這一聲極爲的尖銳,在場的人都聽得心頭一跳,彷彿那聲音扎進了心裡去,心一下子揪緊了,還沒有想明白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孫郎中顯然不服氣,擡頭問道:“鬱側妃這話何意?草民不知?” 。

此時大廳裡錯有的眼神都看向了明煙,這話說得極爲繞,一會半會的還沒有繞過來,都等着明煙的答案。

485:前仇舊恨一朝算(十)

明煙輕輕的冷哼一聲,這才說道:“孫郎中,爲人醫者,自當要救命於危時,俗語說醫者父母心,足可見作爲醫者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如此的高尚。可是孫郎中卻是草菅人命眼睛都不眨一下,真真是鐵石心腸做就的一顆污糟心。你不服我來問你,你方纔分明說太太不在你也會把事情說出來,那你那天給十一姨娘診脈爲何不告訴十一姨娘有可能有了身子?”

明煙在這裡着重用了有可能三個字,就是要把孫郎中的後路給堵住,讓他不能反口自己剛纔說過的話。是他自己說會告訴妾室有沒有懷孕,可是那一天他偏偏沒有說,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既然他要把大太太撈乾淨,那麼就要自己掉進來,想要把大太太撈乾淨,還要讓自己片葉不沾,這也太如意了些。

明煙這麼一說,大家就明白過來,果然是如此,這不是前言後語不搭調嗎?蘭陵便笑道:“孫郎中,你倒是解釋清楚,那天爲了什麼不告訴十一姨娘有了身子?哦,對了,你說過自己還沒有肯定,不過懷孕初期最是危險,越是不能肯定的時候才越要注意,你當大夫這麼多年,難道都不知道這個?這也太好笑了吧?”

蘭陵看着是以氣氛的語氣說出來,埋怨孫郎中沒有盡到郎中的職責,可是與此同時,與明煙配合把孫郎中的後路給堵得嚴嚴實實,這次若是不能給個合理的解釋,只怕是難善了了。

大太太看着蘭陵,似乎有些不認識她一樣,言談舉止間哪裡還有以前的大喇喇的樣子,居然也能想到這些細密的問題了,眉眼就皺了起來。

蘭菊擡頭看了明煙跟蘭陵一眼,心裡似乎有些東西在涌動着,令她惶惶不安,好像有什麼她不能控制的事情要發生一樣,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一時間蘭菊下意識的就把自己的凌厲給展現了出來,張口說道:“蘭陵,孫郎中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們這樣的人家最是看中子嗣,要是不是有了身子讓十一姨娘白歡喜一場豈不是也是他的罪過?”

蘭菊並不是一味的要替孫郎中開脫,其實也是挺現實的一件事情,因爲扶錯脈,讓後院的女子白歡喜一場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因此得罪受寵的妾室在京都混不下去的也有,蘭菊這麼說是有替孫郎中洗脫的嫌疑,更重要的她說的也是事實。

“二姐說的沒錯,這種事情事關子嗣,誰又敢輕易地下決斷?四姐姐跟七妹妹也太咄咄逼人了些,還是你們本就是有什麼小心思?”蘭芳順着蘭菊的話茬立刻反擊,看着兩人的神色充滿了鄙夷跟憤恨。

明煙看着蘭菊,卻不理會她,反而轉頭問十一姨娘:“姨娘,你小產的時候幾個月了?”

十一姨娘彷彿這纔看到了明煙一般,低聲說道:“那天我小產後來的大夫說一個半月了。”

“一個半月了,,”明煙看着孫郎中,問道:“孫郎中行醫幾十年,應該知道一個半月怎麼能診不出確切的說消息?”

一般來說老行家在四十天左右的時候就能診出來了,孫郎中行醫多年如何不知道?這分明就是推托之詞?

孫郎中臉色鐵青,轉頭看着十一姨娘,說道:“胡說,哪裡有一個半月,脈象微弱分明不足月所以纔不明顯,你這不是信口開河嗎?”

“大膽?你一個郎中就這樣跟我們鬱府的姨娘說話?誰給你的膽子?”明煙喝道。

“喲,七妹妹生什麼氣,小心自己個的肚子。不過就是一句話,被人誣陷情急失言也是有的。”蘭芳看着明煙輕笑道。

挺着蘭芳話裡有話,明煙也不生氣,輕笑道:“多勞五姐姐掛心,我這肚子爭氣得很,倒是五姐姐多上點心,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孩子才能在婆家站住腳,五姐夫太任姓了些,你得好生的規勸,這斷袖能有後嗣嗎?好歹你是個正妻切莫瞻前顧後,該說的總要說纔是。”

兩人說話聲音都不大,衆人沒聽清她們在說什麼,但是依舊能看得到蘭芳神色突然間變得不好看了,看着明煙的眼神帶着怒火,明煙瞅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五姐姐,你以爲我還是當初那個任由你欺負的小庶女?你以爲還是你手段盡出,獨霸天下的時候?你以爲所有的人都能被你利用毫不知覺?我早就說過,江湖有句話,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五姐姐欠下的債也是遲早要還的。”情一道得。

蘭芳沒穩住,腳下一踉蹌,咬着牙說道:“你說什麼?”

明煙沒搭理他,看着驚恐地孫郎中,笑道:“孫郎中,你說我說的可對?” 。

最後一句話,明煙提高了聲音,孫郎中正好聽到了明煙說蘭芳的話,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額頭上的汗密密佈布的流個不停。

明煙轉過身來,看了衆人一眼,又看着蘭菊,問道:“二姐姐,你看這事該怎麼辦?孫郎中前言不搭後語既污衊了母親的聲譽,又間接的害死了十一姨娘的孩子,這筆賬該怎麼算呢?”

蘭菊大概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變化,蹙起眉頭看着大太太,大太太面色十分的難看,抽着明煙的眼神帶了些警惕,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時開口說道:“明丫頭,孫郎中也是小心過頭了。”

小心過頭了,,這話說得極好,一句話就像要把孫郎中給解救了,要是以前這的確能,大太太就是一家之主,就連鬱惟章在後院的事情上也會尊重她的意見,可是如今大太太怎麼就看不清楚形勢,她可是揹負着害死十一姨娘孩子的兇手罪名,已經不是當年呼風喚雨的大太太了?

明煙微垂着頭,暗暗的譏諷,斜眼瞧了十一姨娘一眼,果然,十一姨娘已經站起了身子,原來兩人之間的默契依舊在,你方唱罷我登場,十一姨娘果然是要藉此機會整治大太太了。

486:前仇舊恨一朝算(十一)

“小心過頭了?太太這話說的真是有意思,一句小心過頭就可以把我的孩子給害死嗎?”十一姨娘的聲音格外的尖銳,臉色本就慘白,此刻已經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泛青。

大太太轉過頭看着十一姨娘,正欲說話,蘭陵這個時候說道:“十一姨娘,你可不能誤會了母親的意思,母親可不是這個意思。”

大太太臉色一緩,蘭陵還是不錯的,知道爲自己說話,剛要鬆口氣,卻聽到蘭陵繼續說道:“孫郎中,你可得好好的解釋清楚爲什麼不告訴十一姨娘她有了身孕的事情,這欺瞞導致孩子無辜小產,就是告到了衙門裡,你也得擔一個過失殺人的罪名,這罪名要是成立,流放是肯定的。”

大太太的臉頓時黑了?

二太太猛的抽了一口氣。

三太太眼睛眨了眨,閉嘴不言,只是眉頭越皺越緊了。

蘭芳狠狠的瞪了蘭蕊一眼,蘭菊瞧着蘭蕊的眼神也有些不解。

二老爺三老爺見鬱惟章不說話,一個個都閉嘴不言,家務事,尤其是自家大哥的家務事,當家的不說話,陰着臉,他們還是少說一句看清楚形勢好一些。目前看這個樣子似乎有些不對勁啊,這裡面好像分成了派系,,

鬱惟章這時終於開口了,誰也不看,只是看着依舊跪着的孫郎中說道:“方纔的話你聽清楚了,蘭蕊丫頭還是心存善念了,只說你被流放,你間接害死了我的孩子,流放你太輕了,一命償命這才公道不是?”

衆人的心頭一顫,鬱惟章不愧是做官的,這說話的氣勢跟做派當真就像是坐堂的老爺,雖然沒有喊威武,沒有拍驚堂木,可是卻令人心頭一抽一抽的害怕起來。

孫郎中這時真的感到害怕了,一下子匍匐在地,不停地叩頭,嘴裡喊道:“草民交代,草民交代,再也不敢有一字虛言,請鬱老爺從輕發落,,”

大太太的臉頓時變了,正要說話阻止,卻聽到鬱惟章說道:“你說,只要你實話實說我會酌情處罰,你若是再信口開河,休怪我不客氣,順天府的大牢也不是擺設?” 。

孫郎中忙點點頭,抹一把冷汗,臉色已經不能用常人來形容,慘白中還帶着青色,倒有點慘不忍睹。只聽他說道:“是大太太指使的嗎,這些年來都是我給府裡的姨娘們診脈,大太太威脅草民,讓草民把妾室們有了身子的先告知她然後才能往外說出來。草民只是螻蟻,哪裡敢違抗,再加上大太太用草民的家人威脅,又許以厚利,草民這才昧着良心答應了。這次十一姨娘的事情草民按照慣例也不敢說給十一姨娘聽,大太太是出了門,可是她身邊的蘇媽媽在,我就把消息告訴了蘇媽媽,誰知道沒幾天照舊就聽到了十一姨娘小產的消息,其實一點也不意外的,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沒有想到這次會鬧了起來,更沒有想到居然還會查的這麼徹底,草民知罪了,可是草民也是迫不得已,上有老下有下的,在大太太的眼裡就是螞蟻,輕輕一碾就沒了生命,請鬱老爺開恩啊,開恩啊,,”

孫郎中的話說得很快,生怕有人有人打斷一般,說的過程中還不停的去看大太太的臉色,那一副害怕的模樣真的是應了他的話,害怕大太太不得了,,

屋子裡一片陰鬱的寂靜,平靜的水面下醞釀着大的風暴,原來這麼多年鬱府子嗣不旺盛的根由在這裡?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大太太,只見她狀如瘋婦指着孫郎中喝道:“你胡說什麼?你可有證據?不要以爲信口胡說就可以誣賴於我,你這個賤民?”

大太太身子一陣顫抖,蘭菊忙上前一步扶住大太太,眼神中帶着迷濛的驚懼,其實她隱隱約約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母親的手段,可是以前從不問不管,下意識的去逃避,今兒個不能逃避了,聽到這樣的事實竟然一點也不難過,其實在她的生命裡早就沒有了希望,現在不過是雪上加霜,早已經木然了。還一在來。

蘭芳神情頗激動,要是大太太倒了臺,她可怎麼辦?於是接着大太太的話問道:“是不是有人收買了你讓你如此誣陷母親?我母親這些年操持後院辛辛苦苦,又豈會做這樣的事情?要真是這樣做了,蘭馨、蘭慧、蘭陵、蘭蕊又是怎麼出生的?你莫要信口開河胡亂的誣賴人,大昭律法,肆意誣陷也是要受罰的?”

十一姨娘聽到蘭芳的話,冷笑一聲,問道:“五小姐什麼意思?有話你說清楚,不用在這裡含沙射影,你說誰收買了孫郎中?你說他被人收買了可有證據?若無證據五小姐就不要信口開河,知道說別人先看看自己?”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在我面前你不過是一個奴才秧子?”蘭芳看着十一姨娘毫不留情的譏諷,姨娘在公子小姐面前的確是奴才,可是有頭有臉的又除外,蘭芳這麼一罵,頓時惹怒了十一姨娘?

“奴婢是個奴才秧子,是上不得檯面,做不了席面,不如五小姐出嫁這麼多天,連自己的男人都攏不住,整天的跟個戲子鬼混在一起,五小姐有譏諷我的心,在這裡磨牙的功夫不如想想如何攏住自己丈夫的心,沒的讓人在背後說嘴?”十一姨娘說話毫不留情,蘭芳哪裡痛就往哪裡戳。

“啪?”一聲脆響,十一姨娘的臉頰上頓時多了五個鮮紅的指印,卻是大太太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蘭芳再有不是也是她的親生女兒,興她訓斥不允許別人動一根指頭,十一姨娘這話不僅戳在了蘭芳的痛處,也讓大太太一時氣昏了頭,竟然當着鬱惟章的面一巴掌甩了過去?

487:前仇舊恨一朝算(十二)

十一姨娘捂着臉,道:“太太知道維護自己的孩子,知道做母親的心,爲什麼就不能體諒婢妾的心?婢妾自從進了府小心翼翼,不敢做一點張狂之事,不敢違抗太太的一絲命令,對您也是畢恭畢敬當天神一樣供着,你爲何要這麼狠心害了我的孩子?就算是他出生又能妨礙到您什麼?不過是庶子庶女,不過就是卑微的活着而已,,”

十一姨娘嚎啕大哭,哽咽不已,就像是一個壓抑久了人一下子爆發了。說到這裡十一姨娘轉過身跪在鬱惟章的跟前,哭道:“老爺,婢妾求您讓婢妾出府吧,婢妾實在是在這呆不下去了,就算是這樣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活着,都不能保全自己孩子的姓命,這以後我也不敢有什麼指望了。婢妾從沒什麼妄想,就想着在有生之年好好的服侍老爺,太太,能爲老爺誕下一男半女是婢妾的福分,可是如今卻成了罪孽,您還是讓婢妾去了吧,,這樣的痛苦又如何能承受得起,,”

十一姨娘的哭訴淒厲,悲慼,揉碎了人的心腸一般,聞者落淚,聽者辛酸,明煙眼眶微紅,這可憐的孩子走了蘭蕊的老路,只不過蘭蕊好歹還活了十幾年,這孩子卻連這個世界都沒見一面,能活下去怎麼就這麼難啊,好歹是一條人命,這些人怎麼就能下的狠手,就不怕將來下地獄遭報應? 。

“姨娘,您有什麼錯?切莫這樣,父親自會有決斷。”明煙上前勸說道,伸手就要去攙扶十一姨娘卻被蘭陵制止了。

“挺着大肚子不要四處走動,小心坐下才是。”蘭陵過來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擋住了蘭芳跟明煙的空隙。前了明孫。

明煙的確也彎不下腰,順勢就站了起來,看着蘭陵的動作心中微凜,想是蘭芳可能有動作被蘭陵瞧見了就立刻給擋了。

明煙往後退了一步,順勢坐下了,看着蘭陵去攙扶十一姨娘,十一姨娘卻不起來,滿口求去,倒是隻字不提鬱惟章休大太太的話,鬱惟章滿臉的怒容,早已經忍耐不住,這時親自扶起十一姨娘,讓她在一旁坐下,這纔看着大太太,問道:“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大太太冷笑一聲,說道:“你我夫妻數十載,如今你倒聽信別人的來疑我?”

“我不想疑你,可是我也不能不爲那死去的孩子討個公道,你既然說你清白,可有什麼證據證明?白露出事的時候只有你在場,孫郎中又說出這些年來的秘密,你還有什麼解釋?”鬱惟章覺得簡直就是一個笑話,自己這些年竟然全不知曉自己的子嗣就是這樣沒的,一個又一個的就這麼消失了,原以爲是意外,卻不知道幕後還有這樣的黑手。

十一姨娘不等大太太辯解,接着鬱惟章的話尾說道:“不如請太太拿出她房間裡衣櫥裡那個紅木匣子出來看看,那裡面是有些好東西的。”

此言一出大太太同蘇媽媽一同顫了顫,方纔孫郎中說道她的時候,蘇媽媽就已經心神俱顫了,這時十一姨娘突然提到了那紅木匣子,臉色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平靜,那裡面的東西是見不得光的,,

“你說什麼?”大太太盯着十一姨娘,厲聲喝道。

明煙蹙起了眉頭,紅木匣子,,突然間想起自己幫着大太太管家的時候的確是對這紅木匣子有懷疑的,也曾經想過用辦法拿到手,奈何大太太看得很緊,屋子裡從不曾斷了人,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卻不成想十一姨娘居然也發現了那個匣子,這個時候敢說出來,想必十一姨娘已經知道這裡面是什麼了。

鬱惟章這時說道:“去把東西拿來。”

大太太不肯。

“若心中無鬼,又有何懼?”鬱惟章追問。

“你就這麼不信我?”大太太倍感受傷,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到頭來還是不信自己的。

“以前信。”

大太太冷笑一聲,以前信?那就是現在不信了。

蘭菊這時上前一步看着鬱惟章說道:“爹,母親爲了這個操勞了半輩子,您就這麼疑她,這以後讓她如何立足?女人的顏面都是自己的丈夫給的,你這樣羞辱母親,女兒如何自處?請爹爹收回成命。”

蘭菊一求情,蘭芳也接口說道:“爹爹,母親縱然有錯可是也不至於讓您這麼對待,要是母親真的有歹心,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庶子女?她的一顆心都爲這個家耗盡了,臨了卻落得這個結局,怎麼能不心傷?”

鬱惟章一時間倒是有些猶豫了,想起以前的夫妻情分,嘆息一聲,神色間便有了猶豫之色。

明煙便知道不好,要是鬱惟章一心軟放過大太太,毒蛇甦醒後第一個倒黴的便是十一姨娘了?想到這裡明煙手心裡除了一層層的細汗,大太太終究是鬱惟章的結髮妻子,與他共患難過,昔日的情分也不是假的。

“爹爹,您莫要生氣,母親一向寬厚仁慈,對我也是極好的,聽說對以前暴斃的六姐姐也是極好的,這樣心善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歹毒的事情來,定然是孫郎中誣陷的,人爲了保命沒什麼不敢說的,父親切莫冤枉了母親纔是。”

明煙是不會放過大太太的,這個時候最是令人躊躇,既有夫妻情分擋路,又有一雙女兒求情,爲了能徹底的讓鬱惟章下了決心,明煙只得再度把孫郎中推向風口明煙知道這些年孫郎中既然爲大太太做了這麼的陰損事情,就一定會爲自己留條後路的,手裡一定有什麼寶貴的證據,這個時候就是要逼着孫郎中徹底的與大太太反目,二人之間只能留一個,別無選擇。

鬱惟章聞言點點頭,看着孫郎中說道:“你可還有話說?”

孫郎中這才體會到傳聞中的鬱側妃果然是名不虛傳,明明風浪看着就要放過自己,她一句話就把自己又推了回來,咬咬牙,下定了決心,這才說道:“草民有話要說。”

488:前仇舊恨一朝算(十三)

這些年孫郎中沒少爲大太太做了缺德的事情,但凡做壞事的人都會有一個習慣,那就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免得他日被殺人滅口沒個傍身的東西,孫郎中也不例外,他有一個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了他給鬱府每一位姨娘診病的記錄,得了什麼病,配了什麼藥,還有每一位姨娘的懷孕記錄,什麼時候有的孩子,什麼時候這個孩子沒有了,或者生下來了,記錄的很全面,絲毫不錯,

這冊子孫郎中不是貼身帶着的,說了藏匿地址後,鬱惟章派自己貼身的小廝去取,這小廝腳程很快,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趕了回來,雙手將小冊子呈上,

屋子裡靜悄悄的,誰也不敢看鬱惟章的神色,就只看到大太太這會子似乎不怎麼害怕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屋子外的那一抹天際,湛藍湛藍的,碧藍如洗的天空掛着幾朵白雲,風一吹就緩緩的移動,這樣的天空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細細地看過了,大太太的眼睛迷了起來,她已經記不得了,

蘭菊蘭芳這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誰會想到孫郎中居然記了一本小冊子,這個狡猾的人,如今證據在前,她們又能怎樣?蘭菊還好說,本來對生活也沒多大的指望了,若是母親真的被休了,她大不了就陪着母親去莊子上住,就這麼過一輩子也好, ,

蘭芳卻不想認命,死咬着牙想着還有沒有緩和的餘地,要很是這樣的話自己以後就真的沒有希望了,一個親孃倒臺的人婆家又怎麼會看顧?只覺得前程一片黑暗,想到這裡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

明煙跟蘭陵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都帶着些欣慰,多年的惡氣總算是能討個公道了,九姨娘的孩子不也是差點沒生下來?這裡面大太太的功勞真是不可或缺,蘭蕊的死,明煙那次的馬車之災都要好好的收利息了,該有的報應不會少的,

等這一天是這麼的漫長,可是總算是的等到了,也就是幸好發生這樣的事情才能讓鬱惟章真的發火震怒,不然的話以他的姓格只怕不會真的下狠手懲治大太太的,多年的夫妻沒有了感情還有親情,這是躲也躲不掉的,如今在十一姨娘這件事情的刺激下,這一下就開始不一樣了,時機剛好,盛怒在即,大太太是難逃罪責了,

小不惟會,看完手裡的小冊子,鬱惟章頂着大太太,就那麼兩眼直直的看着,一句話也不說,可是那神情恨不得將她吞吃下腹,真相瞭然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感覺,自己一直信任的賢內助卻是這樣的心如蛇蠍,不擇手段,鬱惟章竟然有點害怕,他有點不認識這個與自己同牀共枕的女人了,

“你還有什麼話說?”鬱惟章將手裡的小冊子扔給了大太太,然後看着衆人說道:“原來府裡有那麼多的姨娘懷過身子卻都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小產了,原來達哥不是天生病弱,而是我的好妻子長期給他吃一種藥造成的,原來懷孕的妾室裡只有對你造不成威脅的,知道是個女胎的才能生下孩子,所以府裡庶女多,那些個消失掉的竟然都是我的兒子,原來八姨娘的死你也插手了,你竟然這麼容不下她,你明明知道沒有人會奪了你的正妻之位,你爲什麼這麼做?”

明煙只覺得天旋地轉,八姨娘的死居然還有大太太的功勞?這一點她是不知道的,轉頭看着鬱惟章,又看向大太太,很想問一句八姨娘究竟是怎麼死的?她的生身母親究竟怎麼死的?眼眶一陣酸澀,那種強烈的涌上得來的悲痛讓她幾乎失去了理智,明煙的指甲深陷肉裡,那尖銳的疼痛讓她回過神來,壓下心裡的悲痛,坐直了身子,她就要親眼看着大太太有什麼樣的下場,

明煙想着怎麼不着痕跡的把蘭蕊的死引出來,一錘而定因,爲自己討個公道,可是自己現在是鬱明煙,有些事情並不能想說就說,得有個合適的機會,正頭痛的時候,卻聽到那郎中說道:“草民還知道一事,只是這件事情並不是草民經手,所以不知道詳情,但是卻聽到一些風聲的,”

鬱惟章瞪了大太太一眼,問道:“什麼事情你說?現在還有什麼事情不能承受的,沒想到我這看似平安的後院子裡竟然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鬱惟章似乎一下子變得蒼老了,就連聲音都有些滄桑了,受的打擊太大,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卻又在這裡堅持着,二老爺跟三老爺勸了鬱惟章幾句,讓他先去休息,明天再問也不遲,鬱惟章卻拒絕了,他不願意拖着了,

二太太這個時候已經再也不肯幫大太太說一句話,心裡有些後悔自己這些日子做什麼這麼逢迎大太太,真是悔不當初,又看三太太,心裡暗自腹誹這個女人最是賣乖,難怪這些日子不冷不熱的,想必是知道了風聲卻不肯告訴自己,真是不地道,,

其實倒真是冤枉三太太了,三太太還真不知道這些事情,不過三太太卻察覺出了這嫡母跟庶女之間的貌合神離,所以她對誰都不遠不近的,兩不得罪罷了,

“什麼事情你說?”鬱惟章開口應道,端坐在那裡鐵青着臉,聲音冷的透徹心扉,

“以前跟草民一起給鬱府請脈的還有一個郎中,可是在雍和三年突然失蹤了,”孫郎中隱晦的說道,這麼個年份鬱惟章應該記得吧?

雍和三年,,鬱惟章皺起了眉頭,突然之間想起來了,那一年他最喜歡的女兒蘭蕊死了,,蘭菊在那一年出嫁了,,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鬱惟章臉色灰敗如草灰,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蘭蕊,,想起那個笑容明媚如三春陽光,說話如銀鈴清脆的女兒心頭一陣陣的憋悶,

489:前仇舊恨一朝算(十四)

“草民沒有確實的證據,只是聽說那郎中來過府裡診過脈後就失蹤了,隨即就聽到鬱府六小姐暴病身亡的消息,據小人得知六小姐跟鍾府的大少爺情投意合,可是嫁過去的卻是二小姐。”孫郎中垂着頭說道,放佛爲了活命什麼話都會說出來一樣。

蘭菊瞳孔一陣猛縮,身體微顫,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搶來的幸福是不長久地,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你胡說,胡說,不許你誣賴我的女兒,,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大太太方纔還沒有反應,可是聽到孫郎中談及了蘭菊一下子便跳將起來,指着孫郎中就是一陣痛罵,做母親的自己的名聲受損不要緊,可是一旦涉及自己的女兒那便不能不管不問了。

終於走到了這一步,明煙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神在牽引一般,孫郎中把話說開了頭卻沒有證據,而自己不能開頭提及這事,手裡確有證據。孫郎中一旦開了頭,自己也就好辦了,大太太、蘭菊、蘭芳,一個個的都不會跑掉的,自己這麼多年的心願總算是能了結了。

鬱惟章看着大太太喝問道:“我問你,這事可是真的?蘭蕊的死是不是你動的手?”

大太太看着鬱惟章,神情有些凌亂,整個人突然大笑起來,指着他說道:“你在這裡裝什麼裝,鍾翌跟蘭蕊是情投意合,鍾翌是想要把蘭蕊娶回去,可是鍾家不願意啊,鍾良就沒有跟你提過?嫁到鍾府的必須是嫡女,你當時是應了的,你不記得了?”

“我記得,可是我沒有讓你要蘭蕊的命?我只是對你說先將蘭蕊送到鄉下,過一陣子等蘭菊跟鍾翌的事情辦了再把她接回來。”鬱惟章的眼眸中帶着怒火,難道他錯了麼?

頭是她章。“你說的倒輕巧,蘭蕊那姓子你會不知道?無法無天的誰能管得了?在這府裡橫行無忌就連蘭菊蘭芳兩個嫡女都要讓她三分,若不是她有個受寵的姨娘會這樣嗎?在你眼裡八姨娘處處都好,就算是使姓子在你眼裡也是好的,她的女兒也是好的,她們娘倆就沒不好的地方,你又將我置於何地?八姨娘就不該活着,她爲什麼要活着礙我的眼,搶我的男人使臉子給我看,憑什麼我的女兒要對着一個庶女賠笑臉?這一切怪誰?還不是怪你?”大太太隱藏多年的委屈傾囊而出,又是哭又是笑,神色時而淒厲,時而悲憤,時而又開口大笑,一時間滿屋子裡只有大太太的聲音在衆人的耳邊迴盪。

鬱惟章抿着脣,過了好久才說道:“就爲了這你害死了八姨娘,害死了蘭蕊?”

蘭菊這時一下子擋在大太太的面前,看着鬱惟章說道:“這不關母親的事情,是女兒自己瞧中了鍾翌這才請母親把這樁婚事搶了過來,爹,你不要怪母親,這跟她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蘭菊?你給我過來,你還沒看清楚嗎?你個傻丫頭什麼罪名都往自己頭上潑,你就沒聽明白我的話?這樁婚事是鍾府的人定好了只有你才能嫁過去,爲了保證兩家的利益,一個庶女是不行的,只有嫡女纔可以?蘭蕊就算是不死也嫁不進鍾府的大門?”

明煙只覺得五雷轟頂,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原來就算是自己不死,就算是鍾翌拼命爭取,她也進不了鍾家的大門,鍾良看中的是鬱府的嫡女,而不是一個庶女,難怪每次提及這個鬱惟章的神色總是很難看,突然之間明煙覺得真是可笑,自己跟鍾翌的愛情裡,究竟摻雜了多少人?這裡面有多少人的手腳最後導致了自己慘死,鍾翌被迫娶了蘭菊,原來他們的命運從來不在自己的手上,就算是自己沒死,就算是鍾翌爲了自己拼命去求她的父母,就憑着鍾良的勢力,鐘太太的強勢,他們最後也不會走到一起、

蘭蕊太瞭解鍾翌了,他不是一個爲了一個女人能與家庭決裂的人,他沒有周昊騫的堅定,原來這一切的一切上天早就註定了,一對小兒女的愛情裡,愛情始終是最後一位的,家族利益纔是第一位的,所以有了蘭蕊的猝死,鍾翌的另娶。

明煙看着大太太,看着蘭菊,眼神從她們的臉上挪開,最後定在了蘭芳的臉上,她能理解大太太爲了女兒的前程謀害自己,蘭菊爲了嫁給喜歡的人謀算自己,卻不能原諒蘭芳爲了一己私利利用了這麼多人將自己推向死路,別人都有理由,可是蘭芳爲了什麼?她爲了什麼一定要將自己置於死地?

她不喜歡鐘翌,不會爲了一個男人找自己的麻煩,可是她是爲了什麼一定要這麼做?

明煙一定要弄明白,想到這裡便有了主意,緩緩的站起身來,看着試圖將自己隱藏在衆人身後的蘭芳一眼,這纔對着鬱惟章說道:“爹爹,女兒有一事要說。”

鬱惟章看着明煙,神色有些緩和,便道:“你說。”

“小王爺曾經救過六姐姐生前的幾個丫頭,因爲無處安置,又知道她們的來歷後就交給了我。女兒從這幾個丫頭的嘴裡知道了一些東西,可是一直都不肯相信,今日聽到了這段公案,卻纔想起她們說的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爹爹要想知道六姐姐的死因,不如把叫她們進來親自問一問吧。”明煙柔聲說道,神態間早已經收斂的極好,方纔的怒火已經消失不見,現在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似乎真的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原因的明煙。

大太太跟蘭菊走到了這一步反倒沒什麼害怕的了,默默的站在那裡,蘭芳卻渾身都繃緊了,鬱明煙果然不肯放過自己,這個該死的女人,自己該怎麼辦纔好?難道就這樣認了?

蘭芳正出神的時候,紅袖,千香就已經帶了上來,兩人跪在那裡,看着大太太的眼神,蘭菊蘭芳的眼神充滿了憤恨,做壞事的人早晚要遭報應,躲也躲不過去的?

490:前仇舊恨一朝算(十五)

在鬱惟章的允許下,兩人就把事情的經過又說了一遍,說起了被動過的藥碗,說起了蘭蕊死後她們被髮賣到青樓的慘痛經歷,說起了海棠的死也要葬在自家小姐身邊的倔強,說起了紅袖自賣自身的籌措路費,說起了千香跛了一條腿,說起了賣主求榮的綠蘿,,

這一段段的慘痛的經歷,令人聞者落淚,聽者辛酸,這裡的人就是包括大太太導致了這悲劇的人只怕也想不到她們會遭受這樣的磨難,一時間都聽呆了。

“綠蘿何在?”鬱惟章的聲音透着殺伐之氣。女是她鬱。

“還在王府裡,並不曾帶來。”明煙垂首應道,嘆息一聲,又說道:“當初聽到這些的時候女兒真是害怕極了,也不敢輕易地說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後來遇到了五姐姐派去尋找綠蘿的人,這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真的,怎麼也不會想到五姐姐竟然這麼狠心,跟六姐姐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怎噩夢就能做這樣的事情?”

衆人的視線一下子聚集在了蘭芳的身上,蘭菊跌跌撞撞的奔了過去,看着她問道:“蘭芳,你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那個人真的是你?我一直以爲當初那婆子把藥的分量給用多了,而且那藥也不是要人命的,卻沒有想到你居然給李代桃僵,你爲什麼這麼做?”

蘭芳知道明煙說謊,綠蘿的確在,這個時候也就不願意綠蘿出現在大家面前指證自己,看着蘭菊,蘭芳輕笑一聲,說道:“二姐,你心善的很不捨得要了蘭蕊的命,可是把她弄成傻子豈不是還不如死了痛快?”

蘭菊的神色頓時變得蒼白無力,她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當初只是不忍心要了蘭蕊的姓命,而且她也有打算把蘭蕊給治好。蘭芳這麼一說,蘭菊突然覺得自己果真是太自私了,可是如果就是因爲這個蘭芳就會出手把蘭蕊的姓命給毀滅了,她打死也不信。

“蘭芳,你給我說實話,你爲什麼要着做?”大太太一把推開蘭菊,伸手抓住蘭芳的衣袖,冷笑道:“果然是我養得好女兒,你利用了我,利用了蘭菊,你究竟是爲了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

大太太一直以爲蘭芳乖巧溫馴,怎麼也不會想到蘭芳居然這樣的心狠手辣,居然在她跟蘭菊毫不知覺的情況下就利用她們除掉了蘭蕊,事情太過於令人意外,大太太一時間接受不了,她這麼疼愛的女兒居然會做這樣的事情,她真的無法接受。

看着自己母親的模樣,蘭芳的神色有些古怪,伸手佛開大太太的手,這才說道:“爲什麼?母親哪有爲什麼,女兒不過是不想讓你們爲難,我知道了鍾府的要求後,又知道二姐姐心存善念,可是蘭蕊囂張又跋扈,就算是被送到了鄉下,可是二姐姐要真是把她治好了,以她的姓子一定會回來鬧的,到時候鬧得京都人人皆知,鬱府的臉面哪裡放?我也不過是想反正鍾府是不會讓蘭蕊進門的,蘭蕊失去了鍾翌也會痛不欲生,與其讓她一輩子受煎熬,還不如早早的投胎去。”

明煙差點失笑出聲,這樣的藉口也虧得蘭芳能說的這樣自然,忍不住的說道:“五姐姐還真是令人驚訝,要是按照你這麼說,六姐姐在九泉之下還要感謝你的仁慈之心了?若是有人打了你一巴掌,再跟你道歉你接受嗎?要是有人把你殺了說是爲你着想,人生漫漫長途,悲苦無限,不如早死早託生,你會願意嗎?你不是六姐姐,你怎麼知道六姐姐痛不欲生?”

蘭芳看着明煙,上前一步,道:“七妹妹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你進鬱府沒多久,就能夠順順利利的讓小王爺對你一見傾心,又能夠這麼巧合的遇上了六姐姐的幾個丫頭,這幾個丫頭也真是奇怪,爲什麼要對你說這些奇怪的話?七妹妹還真是令人驚喜不斷,好像在你身上的意外總是格外的多。”

“五姐姐這話就有些不對了,各人有各人的緣分,五姐姐不也是在侯府門前‘不小心’刮破了衣衫,不也是與我同坐的馬車塌倒之前恰巧母親犯了舊疾躲過了一場災難,要不是向王爺相助,我早就成了一縷孤魂?在五姐姐身上的意外也不少。”

“什麼馬車?”鬱惟章覺得事情可疑,便張口問道。

這個時候了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明煙就把當時的情況說了出來,鬱惟章聽畢真是已經無話可說了,這也真是太膽大包天了,這樣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眼睛就看了蘭芳一眼。 。

蘭芳一見,心裡就有些不安,不過知道這件事情明煙眉什麼證據,便嘴硬道:“不過是七妹妹的一面之詞,可有證據?”當初做這輛馬車的掌櫃夥計早已經在事發的時候就遠走他鄉了,沒有人證就是誣陷。

明煙徐徐說道:“要證據也簡單,當時在場驗看馬車的不只有小王爺還有安親王都是能作證的。”

“誰不知道安親王跟小王爺的關係,這樣的證據也能信?”蘭芳立刻反駁道,她不能輸,若是輸了就真的是無立錐之地了。

“要是按照五姐姐這麼說,豈不是什麼都不能信了?”明煙冷笑一聲,轉頭看着大太太,說道:“太太以爲呢?”

大太太咬着牙說道:“沒想到我竟然養了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岳母此言差矣,不是明煙忘恩負義,而是身爲嫡母的你存心不良,爲了婚事想要謀害庶女,讓自己的女兒嫁進王府,有來纔有往,若不是經過那件事情知道了你們母女的真面目,我又怎麼會這麼下定決心堅決不娶鬱蘭芳呢?”周昊騫這時不經通報大步的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愜意的笑容走到了明煙的身邊,扶着她問道:“你還好吧?身子可還受得住?”

491:前仇舊恨一朝算(十六)

明煙還沒有回過神來,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周昊騫毫不在意的說道:“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事情忙完了我就趕着過來了,看看你可還好?”

明煙淡淡一笑,卻沒繼續說話,這個時候不是你儂我儂的時候。芳了鐘上。

“小王爺的意思是?”鬱惟章追問道。

“岳父大人,明煙方纔說的事情是小婿親眼所見,絕無半點虛言。五小姐既然要證據,那也容易得很,當初承造那輛馬車的車行老闆在事發後就帶着夥計潛逃,安親王自然是不能允許這樣的違法之徒如此的張狂,因此便派了官兵沿路追查,終於將二人捉拿回來。要是五小姐還是不肯服氣,我立馬就把人帶來對質,這二人就鎖在順天府的大牢裡,插翅難逃?”周昊騫嘴角一勾,瞥了一眼蘭芳面露譏諷。

周昊騫的半路殺出的確讓很多人都很意外,尤其是周昊騫的話更令人覺得很是驚訝,並不知道這些事情,此刻聽到周昊騫這麼說那種感覺簡直難以言語,其實說實話明煙自己沒有證據,就沒有打算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那次馬車的事情爲自己討個公道,重要的是希望借這件事情能讓衆人知道大太太跟蘭芳的卑鄙陰險之處。 。

但是周昊騫的出現的確讓事情有了變化,誰又會知道會有這樣的變化,周昊騫看着跟大太太,又再一次問道:“要不要讓證人上堂來呢?”

周昊騫既然敢說那就是一定把人捉到了,讓人上堂來也不過是讓大家白白的看笑話,大太太搖搖頭,冷笑道:“小王爺還真是改了姓子,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你說是便是吧,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爲了自己的女兒謀前程,我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就是默認了,承認了,大太太跟蘭芳的確是曾經想要謀害明煙奪取側妃之位。

這時鬱惟章的小廝走了出來,手裡捧着一個紅木匣子,方纔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了大太太的寢室在衣櫥裡找了出來。

鬱惟章接過紅木盒子看了看,只見裡面大大小小的放着許多瓷瓶,件件精美,交給孫郎中一看,然後說這裡面有令人喪命的毒藥,有令人小產的藥,有令人神志不清的藥,,

衆人都聽呆了,看着大太太的眼神就格外的帶着恐懼了,端莊賢淑的大太太竟然是這樣的人,就連二太太這樣心狠的人都唬了一跳,二太太是狠,那是都拿到明面上狠,可沒這麼陰毒過。

孫郎中突然從中間拿出一瓶,然後說道:“這瓶藥就是當初六小姐吃下後殞命的藥,草民在六小姐暴斃的第二天進過鬱府,那時鐘太太正在,大太太命小人上前跟鐘太太說六小姐是不是病逝的,小人跟着大太太做過許多的事情,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我看了看六小姐的屍體印堂發黑,脣如金箔,一看就是中毒而死,其實當時鍾夫人跟大太太早已經看過屍首,瞎子也看得出是中毒死的,卻硬要小人說是得了急症,要的不過是個官方的說法罷了。”

只聽門口傳來一聲輕響,衆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轉頭一看卻是鍾翌面色蒼白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他在門口聽了多久,來了多久,只見他一身玄色衣衫越發襯得一張臉如白紙般的脆弱。

這裡的人其實都知道鍾翌跟蘭蕊的關係,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明說出來,此刻見到鍾翌突然出現,又牽涉到他昔日愛人的死亡真相,一時間竟無一人敢出聲了。

明媚的眼光依舊鋪灑着大地,樹葉隨風舞動,不停地發出簌簌的聲響,鍾翌就那麼站在那裡,仿若天地之間只剩他一人一般,那雙悲痛莫名的眸子掃過大太太蘭芳的臉,二人不由得往後縮了一步,從未見過這樣冰冷的鐘翌,不管什麼時候鍾翌都是溫潤如玉的君子,可是這一刻卻令人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險。

明煙瞧着鍾翌,看着他渾身上下充滿的哀傷與憤怒,看着他一步步的走進大廳來,心口頓時壓了一塊大石,讓她喘不過氣來。說是放下了,已經不在乎了,可是看到這樣的鐘翌仍舊是讓人心痛的無法呼吸,原來他知道真相後會是這樣子,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周昊騫伸手握住明煙的手,竟然微微的有些顫抖,他有些害怕明煙會對鍾翌心軟,會離開他回到他的身邊去,所以他握緊了明煙的手。男人同女人一樣,女人也同男人一樣,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永遠也無法抹去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周昊騫很聰明從不曾想過要把鍾翌從明煙的心裡強行的踢出去,他只是想要努力地讓自己在明煙的心裡茁壯生長,蓋過鍾翌的地位。

但是這一刻,他看着鍾翌的心痛,強行壓抑的憤怒,看着明煙眼睛裡的心傷,突然之間就那麼有些害怕了。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度,微微的有些痛,明煙回過神來,看向周昊騫,卻看到了周昊騫眼睛裡來不及隱藏的恐懼,一下子人便清醒過來,明煙蹙了蹙眉頭,反握住周昊騫的手,方纔有些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下來,輕輕的靠着周昊騫,在他的掌心裡悄悄地寫了幾個字,周昊騫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明煙寫的是我愛你,,

鍾翌其實早就知道蘭蕊的死因,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當親耳聽到自己的父母親在這裡面扮演的角色,大太太,蘭芳、蘭菊在這裡面扮演的角色生生的把蘭蕊害死的時候,依舊是那麼的憤怒,他原以爲自己能夠冷靜的處理的,可是他沒有辦法冷靜下來,站在蘭芳的面前,狠狠地瞪着她,突然之間一把掐住蘭芳的脖子,咬着牙問道:“你究竟爲了什麼要害死小蕊?若你不說出合理的解釋,今兒個我就讓你立刻給小蕊償命?”

492:前仇舊恨一朝算(十七)

事起突然,鍾翌這樣的人突然使用,莫說是明煙,就是其餘諸人也是唬了一跳,蘭菊上前一把拉着鍾翌說道:“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做什麼?”如是有把。

鍾翌看着蘭菊,冷冷的說道:“她是你的親妹子,她利用你,嫁禍你,你可以不計較,可是她害死了小蕊我不能不計較,你們這些人明明知道當初我跟小蕊情投意合,共萌白首之約,居然還這樣一步步的把她逼死了,我今兒個要替她討個公道。”

鍾翌其實已經忘記了,他根本就沒有立場替蘭蕊討個公道,果然,蘭芳這時一把推開鍾翌大口的喘着氣,說道:“你們兩人既沒有媒妁之言,又沒有父母之命,什麼共萌白首之約,簡直就是苟且野合,說得好聽,你有什麼立場替鬱蘭蕊討公道?她是你有婚約的未過門媳婦,還是你把她娶過了門?你有什麼立場這麼做?居然還說替她討個公道,你當着你妻子的面要替你小姨子討公道,你還要臉不要?”

“若沒有你們的算計,蘭蕊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爲何討不得公道?”鍾翌冷笑一聲,毫不顧忌周圍人的各色眼光,接着說道:“鬱蘭芳,到了這一步你還以爲我是以前那個輕易的就能被規矩禮儀束縛的人?我告訴你蘭蕊在我心裡永遠是我最珍愛的人,是我唯一的妻子,今兒個你若不說出你爲何要害她,我對天發誓絕對讓你血濺當場?”

那如同受傷的野獸發出的致命的光芒,蘭芳只覺得心跳加速,忍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樣的鐘翌實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莫說鍾翌不知道她爲何這麼做,只怕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蘭芳爲何這麼做,一個連自己的親生母親嫡親姐姐都要去害的人,爲何會變的這麼喪心病狂?

鬱惟章的一張臉極爲的難看,十一姨娘輕輕地靠在他的身邊,默默地哀悼着自己死去的孩子,周昊騫來了她就可以放心了,後面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插手了,她把火點燃了,拉開了序幕,戲唱起來了她就該退下了,鍾翌的到來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把這幕戲又推向了一個令人驚訝的地步。

“我爲何這麼做?”蘭芳那張已經扭曲的臉看着鍾翌怪笑起來,那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心裡怪怪的難受的很。

大太太上前一步看着蘭芳,又看了蘭菊一眼,這才問道:“我一直以爲你是最乖巧聽話的,誰知道你卻如此的有心計,連你自己的母親姐姐都算計,蘭芳,你爲了什麼這麼做?”

蘭芳轉過頭看着大太太,突然之間像是換了一個人,眼中充滿了哀慼,如泣如訴的聲音緩緩的響起:“爲什麼呢?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只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我是多餘的,你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重視我。小的時候,我明明是你親生的女兒,是正正經經的嫡女,可是爹爹眼睛裡只有蘭蕊,我多想爹爹也能用看着蘭蕊的目光看着我,我多希望他能用跟蘭蕊的語氣跟我說話,每次見到蘭蕊他都親切地說小蕊你又闖禍了,可是卻從不曾責怪過她。

蘭蕊喜歡什麼,爹爹都恨不得走遍天下給她找來,憑什麼爹爹對一個庶女要比對待嫡女還要上心,還要疼愛。每一次見到爹爹,他總是板着臉,我們問安後基本上就沒什麼話了,可是他跟蘭蕊卻像是總有說不完的話,每次見到蘭蕊爹爹就會變得很開心,所以我恨她?

爹爹不疼我也就算了,可是娘呢?不管什麼時候孃的眼睛裡永遠都是二姐,二姐纔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做一件新衣裳,打一件新首飾,母親首先想到的也是讓蘭菊先去挑,如果我跟蘭菊一起生病了,娘永遠先去看蘭菊然後纔會想起我,在你們眼睛裡我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我也是你們的女兒,我也希望能被你們呵護,可是爹的心裡有蘭蕊,孃的心裡是蘭菊,若我是個庶女我也不強求,可是我是嫡女啊,爲什麼你們的眼睛裡都看不到我?

從小我就很乖,從不會違抗你們的意思,我努力地討你們歡心,想要得到一點點的重視,可是你們都看不到,就連鬱府裡的大管事看到我都不如看到蘭蕊時恭敬,不如對蘭菊巴結,我努力的學好女孩子家該學的東西,我背書,習字,女紅,樣樣都想要做到最好,可是最後卻是徒勞無功,依舊不能讓你們對我另眼相看。

於是我想通了,我爲什麼要讓你們幸福?你們這麼看不到我的存在,我不幸福你們一個個都不要幸福,你們讓我不幸福,我便讓你們也痛苦。我知道鍾翌喜歡蘭蕊,蘭蕊喜歡鐘翌,我也知道蘭菊喜歡鐘翌,於是我就故意泄露這件事情給娘還有姐姐知道,她們是不會同意蘭蕊嫁過去的,我要借她們的手殺了蘭蕊,誰知道蘭菊下不了狠心,所以我就買通了綠蘿。 。

蘭蕊死了,我心裡高興啊,她壓在我頭上這麼多年早就該死了。母親跟蘭菊以爲是她們害死了蘭蕊,我知道鍾翌喜歡蘭蕊,就算是如今鍾翌不知道蘭蕊是被蘭菊害死的,總有一日我也會讓他知道,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能幸福,憑什麼都是嫡女,蘭菊能幸福,我卻要受白眼?若是鍾翌知道了自己最喜歡的女人卻是自己的妻子害死的,會有什麼反應?蘭菊的後半輩子也就毀了,蘭菊不幸福,母親就不幸福,你們都不幸福我就開心了,你們不讓我開心,不讓我幸福,我就要把你們都毀掉,都毀掉,,”

明煙簡直不敢相信蘭芳做這些居然就是因爲這樣的理由,這人瘋了,她真的是個瘋子?

“啪?”的一聲脆響,卻是大太太一巴掌打在了蘭芳的臉上?

493:出來混的總要還

老一輩的人說,天理昭彰報應不爽,還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還說人在做天在看。

夜晚的風也是暖暖的,吹在人的心上讓人昏昏欲睡,倍感疏懶,清脆的銀鈴隨着微風飄動,不時的溢出悅耳的聲音在空氣中緩緩的飄動。天邊的晚霞如火般絢麗,映的人的心也似乎變得暖了起來,那紅的光芒映在人的身上,散發着紅色的紅暈,讓人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鬱府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大太太被鬱惟章一紙休書休出了家門,殘害子嗣,善妒陰毒,長長的一串罪名,公佈於鬱氏祠堂之前,大太太不依,口口聲聲稱自己爲公婆守孝前後六年,在三不去的範圍之內,鬱惟章不能休棄自己,大鬧了起來,然則始終卻在鬱府二老爺二太太三老爺三太太的一致作證下,證實了大太太的罪名,還是將其休出了家門。

鍾翌沒有對蘭菊做什麼,只是蘭菊卻自請照顧母親去,鍾翌默許了,想要撥出自己的田莊一處供給她們住卻被蘭菊拒絕了,只是淡淡的說道:“妾身有自己的嫁妝莊子,不用麻煩夫君了,今日一別,經年不見,盼君多多珍重,若他日再遇心動女子亦可迎進門中,若不願爲妾,正妻之位妾身也可出讓,此生唯一的願望便是希望能百年之後葬於夫君墳塋之旁,不求同血,但求同園。”

蘭菊看着鍾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變得飄忽,似乎穿越了時空,喃喃說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若有來生,寧願不識君,各自隨風去,,”

那一年初遇鍾翌,驚爲天人,世上竟有這等韶華男兒,郎朗如清晨朝日,盈盈然風華畢現,端的是俊眉星目,一表人才的好郎君,剎那間芳心頓陷,,往事不能回首,再回頭來,她寧願自己遠遠地看着鍾翌鬱蘭蕊喜結良緣,美滿幸福,卻也不願意落得如今佳人離世,夫妻反目,父母紛飛的結局,奈何世事無回頭,鑄就的過錯終究是要承受苦果的。

鍾翌看着蘭菊扶着剎那間老了數十歲的大太太上了馬車,絕塵而去,蘭菊的話還在耳邊迴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若有來生,寧願不識君,各自隨風去,,眼眶微潤,蘭菊如此決絕,當真是悔過了。

她了卻中。大太太看着淚流滿面的蘭菊,那衰敗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握着她的手,想要說什麼,卻只化爲一聲嘆息,看着隨風浮起的窗簾,一世榮華,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着實令人不能接受,猛的閉上眼睛,靠着馬車假寐起來,也許她該回孃家去,可是孃家人還能接受自己嗎?大太太心裡也沒有把握的,她不想拖累女兒因爲自己跟夫君長相別,, 。

蘭芳心思陰毒,坐下了罄竹難書的罪名,一樁樁一件件,令人不能原諒,鬱惟章惱其冥頑不靈,殘害手足,不知悔改,將其逐出鬱氏族譜?

*******

明煙累極了,回到王府便昏昏欲睡,待到醒來時已是月上中天,身旁躺着呼吸平穩的周昊騫,藉着朦朧的月光,看着他平穩的睡顏,明煙的心中無比的踏實,世事難料,百轉千回,如今大仇得報,卻還能有深愛之人伴於身旁,自己何止幸運,這個傻傻的男人,爲了自己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卻在今日在鬱府自己看向鍾翌的時候感到了害怕。

想到這裡,明煙轉過頭來看着周昊騫,輕輕的靠了過去,在他的耳邊輕喃:“傻瓜,你怕什麼?我的心裡如今只有你,跟他已經是前世的事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在我的心裡就生根發芽了,這一生一世有你足矣。”

輕輕地靠在周昊騫的肩窩,閉上眼睛緩緩睡去,卻沒有看到周昊騫微顫的睫毛,嘴角勾起的淺笑。

年年歲歲常相伴,歲歲年年情不移,這一生,有你足矣。

鬱惟章休妻的事情在京都引起了一個不小的風波,到不是因爲被休棄的蔣氏多麼令人同情,而是鬱惟章新扶正的夫人卻是已經故去的梅姨娘,明煙跟鬱陽的生母,旦夕之間,明煙便成了名正言順的嫡女,鬱陽也成了名正言順的嫡子。

消息傳出之日,恰是鬱陽歸來之時,明煙少不得回去跟弟弟相聚,又共同拜了宗祠,認了祖先,場面隆重,再加上鬱陽最近風頭正盛,但是有不少的文人學子前來交接,鬱府不僅沒有門可羅雀,反倒因此越發的熱鬧起來。主持中饋的卻是十一姨娘,九姨娘做了副手,倒也是和睦相處一片和諧。

明煙的神色越發的好看起來,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鬱陽出息了,他這個做姐姐的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只是想起蘭芳心頭一陣發堵,沒想到那南陽侯府竟然沒有嫌棄她的被驅逐身份,依舊將她接納了回去。

南陽侯夫人行事最是得理不讓人,這次卻這麼大度,反倒讓明煙警惕起來。想起昨晚周昊騫說過,如果蘭芳還要興風作浪,他就會將賬冊的事情透露給鍾家知道,鍾良不是善人,得知後有什麼雷霆手段誰也無法預料。

明煙不想趕盡殺絕,便阻止了周昊騫,只是說道:“若她就此罷手,倒也是福氣,若他心有不足,還要招惹是非,總會惹出大禍,咱們且等着就是。”

此時的明煙哪裡會想到,蘭芳經歷了這場大變,心智早就不正常,爲來日大禍埋下了禍根。明煙此事只想平安的生下孩子,其餘的得饒人處且饒人,豈不知世上卻有那不知感恩反噬恩人的**之行,又或許冥冥中早就註定了,有些事有些人,躲着繞着總歸是要遇上的。

494:人間四月芳菲盡

明煙的預產期在七月份,一進了六月就開始準備起來,只是奶孃就找了十幾個養在了府裡,明煙將會在這十幾個裡選出三個給孩子們做奶孃,奶孃的人選是萬分重要的,明煙格外的重視,這十幾個人都是從祖上三輩開始查起務必要家世清白的,半點疏忽不得。

尤其是奶孃也是一個十分敏感的人物,孩子生下來養不大的也不是沒有,所以這些日子明煙對於奶孃的人選真是費了不少心思,用了不少手段去測試,從幾十個人最後留下了十幾個人。

屋子裡角落裡安放了大銅盆,銅盆裡的冰已經化去了一角,白馨輕輕地掀起了湘竹簾子走了進來,卻見明煙微蹙着眉頭髮呆。

綠蘿已經被送走了,她家裡的生意已經完全的落敗了,她的賣身契明煙交還給了她的丈夫,原本想着往事已矣,放她一馬讓她自己過日子去吧。誰知道許崇賭博上癮,欠了一債,老婆剛回去,轉眼債主就找上門去,硬逼着他還債,沒錢便將綠蘿給拖走了,聽說是賣進了青樓裡,還是賣的死契,這一輩子也贖不出來了。

明煙聽到這個消息只是一嘆,卻沒說什麼。娘是也知。

“主子,綠蘿是惡有惡報,這樣一個背主忘義的惡僕這是應有的下場。當年她害的紅袖幾個丫頭被賣進青樓,如今讓她自己個也常常這滋味,正所謂報應不爽,天理昭彰。”白馨說着就將黃楊木托盤上的燕窩給端了下來放在明煙面前的炕桌上勸說道。

明煙回過頭看着白馨淡淡一笑,說道:“只是覺得有些傷感,明明知道做的孽都要還回來的,有些人還是執迷不悟,豈不是可悲?”

“人啊,往往就是這樣,得不到的東西拼命去爭,不管有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會去爭,可是爭到最後又有什麼意思?”白馨微嘆一聲。

“是啊,爭到最後又有什意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又何必強求?可是人心啊就是不知足,所以纔會有了這樣那樣的爭端。”明煙接過白馨手裡的骨瓷小碗,拿起勺子將燕窩喝了下去,將碗遞給她,又說道:“奶孃的事情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按照主子的吩咐咱們的門禁跟以前一樣,不過每一天也都會給這些奶孃自由的時間出去,若是真有二心的一定會露出馬腳的。”白馨將碗盞收拾好,低聲說道。

明煙點點頭,道:“府裡最近有沒有動靜?上次起火的時候你看到的那黑衣人在府裡可曾遇到過?”

白馨搖搖頭,道:“並未遇到,如果他真是王府的人,那麼就是在前院伺候的,或者是在府外伺候的,不然的話那雙眼睛奴婢一定認得出來。”

白馨的話很有道理,明煙點點頭,說道:“此人干係重大,你多留心。這人若是找到了就能順藤摸瓜知道是誰在背後幫着王府,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可以爭取過來支持小王爺,畢竟咱們的實力還是太弱,總是需要有人相助的。”

白馨點點頭,明煙又說道:“白馨,給孩子準備的衣衫物件你要多加用心,萬萬不可大意了,一定檢查再檢查,別帶了什麼東西,小孩子剛出生時最不擔事了,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連命都沒有了。大房的那一位心思深,手段高,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總之孩子用的東西外面送來的一律放進庫裡,只用咱們自己的。”

白馨謹慎的應了,越到臨產期越是緊張起來,這才轉身去了。

明煙不能說不緊張的,這個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正在盯着自己的肚子,皇上剛醒過來沒幾天,居然還記得他們打得賭,昨天還問自己生了沒有,一時間自己跟宣帝打賭的事情又被大家提了起來,沖淡了不少前些日子的陰靄。

自從上次肅親王、襄親王遭訓斥,門人遭貶,連番打擊後,最近倒是消停了不少,齊齊上了謝罪了的摺子在家思過,倒是宋潛護駕有功,最近經常進宮陪駕,再加上宋潛本就是一個名聲頗好的人,擁護者漸多。

越是這樣,明煙反而越擔憂起來。

自古以來,賢者遭忌,又是在這樣的風浪尖上,多少雙眼睛盯着你,這會子的繁華榮祥,就怕是明日的懸頸鋼刀。

伴隨着兩位王爺的消停,王府裡也風平浪靜了不少,想必這些王爺的利刃都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能讓明煙出個意外,不然聖怒追查下來,誰也吃不了兜着走。這孩子生下來不償命的不是隻有百姓家有,後宮,高門裡更是比比皆是。就算是被奉爲王世子,一個長不大的王世子也沒什麼威脅。

也許別人正是存了這個心,明煙的日子最近過的倒是挺安生。

正胡思亂想周昊騫走了進來,額頭上滿滿的汗,一進門就嚷道:“可熱死我了。”說着就自己快速的脫了官服放在衣架上,轉身進了內室換了一身輕便的家裝這才走了出來。

明煙這時已經喚着丫頭上來冰碗,憐雙很快的就送了上來,細細的碎冰間放着切好的各色水果,看着就格外的涼爽。周昊騫連着吃了兩碗,這才覺得不那麼熱了,看着明煙說道:“笑什麼?” 。

明煙眉眼間還帶着濃濃的笑意,聽到周昊騫這麼一問,便說道:“沒什麼,看你吃得這麼開心就覺得很開心。”

周昊騫哈哈一笑,暢意非凡,說道:“你開心我便也開心了。”

四目相對,流光婉轉,各自抿嘴一笑,明煙轉開話題問道:“最近安親王進宮陪駕的次數越來越多,你不覺得太招眼了些?”

周昊騫一愣,看着明煙,良久才說道:“今兒個安親王自己也說這話了,宋秦我們幾個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好,可是一時間卻沒想出什麼好法子躲一躲,須知道皇恩可不是你想要躲就能躲的。”

明煙這個問題已經想了一整天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招你伴駕,你豈能拒絕?這不是找死嗎?要有個合適的理由纔好。

495:左右爲難兩不宜

“前些日子云妃娘娘不是想要給安親王娶側妃嗎?”明煙抿嘴一笑。

周昊騫恍然大悟,拍手叫好,說道:“怎麼沒想起這個來,多好一理由啊。”

“你們男人的心都在朝廷大事上,哪裡會想到這些細節,不過我上次讓你問的事情怎麼樣了?安親王可答應了?”明煙瞧着周昊騫問道。

周昊騫聽到這裡,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看着明煙說道:“這事有點難度,我跟安親王說過了,對於你說的那位柳家小姐他倒是沒什麼意見,再加上在那樣的危時柳家挺身相助,的確也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雲妃娘娘相中的卻是大學士的女兒秦雨,兩下子便有了矛盾。”

明煙聞言皺起眉頭,大學士的女兒,,雲妃果然是極聰明的人,大學士是文人出身,跟天下文人多有接觸,須知道筆桿子裡藏錦繡,天下輿論皆掌握在文人的手裡,三王爭儲迫在眉睫,雲妃娘娘沒有忙着奪兵權,倒是先幫宋潛拉攏天下士子,真是不顯山不顯水的手段。

安親王妃如果只是一個大學士的女兒,既不會招惹皇帝的猜忌,又不會引起別人的側目,還能掌握天下文士的悠悠之口,就這樣的遠見明煙真是大爲佩服,雲妃絕對不是一個令人小瞧的人物,這些年雖然不是名頭多響,可是在蘭妃鍾妃的強勢下依舊能保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知道手段也是高的很。

“當初情勢危急,我請柳大人出手,在那樣的情勢下柳大人也是把身家姓命都賭上了,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應承人家這王妃的位置,可是大家心裡都明鏡似地,你讓我如何跟柳大人交代?這事情要傳了出去,與安親王的名聲也是有損,成大事者雖然不拘小節,但是許諾的事情是一定要兌現的嗎,不然如何能讓人爲你賣命博富貴?”明煙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裡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爲難之處。都一事跟。 。

周昊騫看了明煙一眼,斟酌道:“這話是沒錯,可是雲妃娘娘說她早就跟秦家訂了婚事,雖然沒有婚事,但是這幾年秦家在朝堂中一直是中立,就應該知道這門婚事幾年前就說好了,讓雲妃娘娘毀了承諾,這也不成的。”

明煙頓時吃了一驚,這下真是完蛋了,突然間明煙覺得自己當初是不是辦了一件錯事,擡眼看着周昊騫問道:“這下可怎麼辦?一男兩許這事大發了。”

周昊騫看得出來也頗爲爲難,輕輕的敲着桌子,說道:“戶部掌天下錢糧,是個至關緊要的位置,大學士管着文人學士手裡的那支筆桿子,文風所向,威力不能小看,當真是半斤八兩不好抉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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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親王自己什麼意思?他中意哪一個?”明煙探問道,要是安親王喜歡清眉多一點,還是好一點的,自古帝王多薄情,江山社稷重過兒女情長。後宮的女子又有幾個得到真心的?

周昊騫一愣,看着明煙很鄭重地說道:“安親王可是守禮之人,除了上一次在花朝節的時候跟咱們一起見過柳清眉之外,並沒有私下裡接觸過,當然上一次在咱們家是意外,對於那個秦小姐更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你讓他怎麼比較?”

明煙糊塗了,是啊,在這這裡哪裡能說見就見得,禮儀規矩一大堆的,又不是那不守禮的人,就跟周昊騫似地。

莞爾一笑,說道:“若是以前,女人嫁什麼男人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可是自從遇到了你,你知道嗎,我一直希望清眉也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如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基本上都有了,清眉還是比較幸運的,我就盼着安親王能好好地待她,那真是一個清澈透水的女子,就跟前世的我一樣,天真爛漫的不知道世道陰險,我還真怕她進了皇家被吃的骨頭都不剩,若沒有丈夫的庇護,,”

明煙沒有說下去,可是周昊騫都明白,皺着眉頭說道:“既入皇家門,就要做好這種準備。安親王遲早要君臨天下,爲了穩固朝廷,安撫大臣,後宮之中必定不會是一枝獨秀,一個帝王若是連制衡之術都不能平衡,這江山也守不住的。”

明煙知道,也明白,也理解,可是隻要想起柳清眉那乾淨純粹的笑臉,突然心口就一痛,勉強笑道:“如果柳家能放棄這門婚事,爲清眉找一個真心愛她,知道她好的丈夫有多好。”

“你呀太天真了,柳家若是沒有一點野心就不會那一晚上壓了這麼大的賭注,就不會同意把女兒給安親王做側妃。”周昊騫毫不留情地說道,知道明煙總是想要把人想得太好,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又有幾個是好的?包括他周昊騫自己,他也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只要是擋着安親王路的人他都會還不留情的出手剷除,男人的世界裡沒有仁慈善良,只有成王敗寇。

明煙默了,,

那樣美好的一個女孩子,總是希望爲這世間多留住一絲純真的笑靨,爲這醜陋的世界多一點芬芳。

“如果真的不能讓清眉做正妃,那麼我想爲了公平起見,至少秦家小姐也不能就這麼做上正妃,兩人都做側妃,待到安親王榮登大寶的時候,讓他依照自己的心意立皇后豈不是更好?”明煙皺着眉頭,又補充道:“其實這也是另一種的制衡之術,秦家跟柳家也能相互制衡,安親王坐收漁翁之利就好了。”

不想有太多的功利之心,可是不知不覺的想要守住清眉那眉眼間乾淨的笑容,想要守護住那一點點的前世自己的影像,明煙還是終於出手爲清眉打算了。

周昊騫點點頭,道:“你跟雲妃娘娘想到一起去了,她也是這麼想的。”看了明煙一眼,又說道:“如果儘快的讓安親王從這個炙手可熱的地方下來,這婚事只怕要趕緊的了。”

496:偶遇秦家嬌小姐

雲妃娘娘果然是雷厲風行,沒幾日的功夫就有了動靜,也不知道雲妃娘娘是如何安撫的,柳家跟秦家都沒有怨言的接受了自己的女兒做側妃,安親王納側妃的消息迅速的傳播開來。

明煙爲了知己知彼,專門讓人去查過了這個叫做秦雨的官家小姐,回來的都說,秦家小姐知書達理,學識淵博,文靜秀雅,貌美如花,是個極有美名的閨中小姐。

明煙卻冷笑一聲,自己在京都也算是生活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聽到過關於秦家小姐的美名,如今這側妃的消息一傳出來。秦家小姐的美名立刻神速的傳遍了京都,不由得暗歎秦大學士果然是操筆桿子的人這速度那是呱呱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明煙想着這位秦家小姐只怕也不是好相與的,不由得替柳清眉擔心起來,越想越是擔憂,索姓下了帖子請柳夫人跟清眉過府一聚,對於柳夫人明煙也甚有好感,能跟女兒說那樣的話的人想必也是個姓情中人。

早早的明煙就跟老王妃說過了,老王妃倒是極力贊成明煙多與人來往,對於以後接管家業,爲周昊騫穩固後方那都是在打基石,還吩咐了宴請的話自己一個老婆子就不過去了,但是把翠寧院的廚娘借了過來親自幫着無爲居的廚娘準備宴席,可見有多重視。要是來點。

明煙自是謝過了老王妃,穆側妃倒是沒什麼反應,最近這段時間穆側妃跟王爺的感情倒是越發的好了,比前段時間緩和不少。秦側妃倒是別有深意的看了明煙一眼,笑道:“你若是忙不過來就讓你大嫂過去給你搭把手。”

這是要明着塞人進來,明煙還有貼心話要跟清眉說,自然不會同意的。看了秦側妃一眼,莞爾一笑,道:“跟柳家妹子上次在宮中見過一次,聊過幾句話,如今已經成了安親王的側妃,兩家親上加親,也就不是外人了,不過是隨便吃頓飯,也費不了多少事。有祖母好手藝的廚娘幫忙,大嫂還要照顧善姐兒,就不勞煩大嫂了,我院子裡的人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好的。”

秦側妃也不勉強,點點頭,笑道:“那就好,有什麼不方便的只管說就是了。”

“多謝側母妃好意,明煙記下了。”明煙有禮的應道。

又說過了一會子話,明煙便起身告辭了,老王妃笑的讓她回了,明煙走了,這纔看着秦穆二人說道:“明煙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懂事了,知道提前爲昊騫積累人脈了,是個好事。”

老王妃突然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意思,秦穆二人只得順着應了,又讚了明煙幾句,也就回了。

走到大門口,秦側妃看着穆側妃,笑道:“穆妹妹現在有沒有覺得,真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了?”

穆側妃聞言也不如以前吹鬍瞪眼,笑道:“我只想着跟王爺雙宿雙飛享清福,至於誰當家誰掌權我沒有意見,只要王爺待我好,還能少了我的吃穿用度是不是秦姐姐?”

秦側妃一愣,怎麼也沒有想到穆側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眉頭微皺隨即散開,輕笑道:“妹妹倒是想得開,真是令人佩服。”說到這裡一頓,上前一步在她的身邊輕聲說道:“你一直以來跟三房作對,小王爺在你的手裡也沒少吃了虧,那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主,你就不怕?”

穆側妃冷笑一聲,看着滿院子裡的奼紫嫣紅,蒼翠碧綠,道:“據我所知你們大房也不乾淨,我這人雖然嘴巴刁,脾氣直,愛做些人嫌狗憎的事情,那都是明面上的,使了也就使了,可是秦姐姐你就不一樣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其實人家心裡明白着呢。”

穆側妃拂袖而去,秦側妃看着她的背影抿緊了,穆柔嘉如今倒是學聰明瞭,自己還真不好下手了,擡起頭看着一人頭高的太陽,淡淡的輕笑一聲,這才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巳時二刻,柳清眉跟柳夫人就到了。

明煙親自迎了出去,只見柳夫人一身秋香色的襖裙,淡雅中透着高貴,一頭烏髮中簪着嵌寶金簪垂着流蘇,年輕時必定是姿態婀娜、風情無限的美人兒。清眉今兒個一身湖水綠的纏枝花襖子,同色的湘裙,可愛的墜馬髻簪着幾朵珠花,一派天真不知愁的可愛模樣。

見到明煙,柳清眉自發地跑了過來,清脆的笑聲飄了過來:“鬱姐姐。”

明煙笑着應了,拉着清眉的手,看着柳夫人問了好,想要行個晚輩的禮卻被柳夫人一把拖住了,忙說道:“不敢不敢,,鬱側妃身懷有孕萬萬當心纔是。”

幾人相攜進了屋,明煙倒也沒見外,沒在花廳擺桌椅,笑道:“夫人也不是外人,咱們就進裡間說話吧。” 。

除非是親朋至交,一般訪客是不會請人到自己的起居室說話的,柳夫人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明煙對待她們這般的親熱,有些受寵若驚的驚喜。清眉倒是沒覺得驚訝,笑的說道:“好,我還要吃上次的吃過的冰碗,多放點糖。”

柳夫人忙看着自己的女兒,斥道:“怎麼這麼沒規矩?”

明煙就笑了,說道:“夫人別見外,我跟清眉一見如故,喜歡得很,隨意就好,隨意就好。”說着就伸手拉了清眉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丫頭們穿梭有序的上了茶點,又退了回去。

明煙看着柳夫人笑道:“明煙跟清眉妹子實在是投緣,我挺着肚子不方便上門,只好請夫人跟妹妹跑一趟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柳夫人倒是喜歡明煙的,她的事情也聽說了不少,上次在宮裡就對她的行爲敬佩的很,正要說幾句,這是簾子掀了起來,白馨走了進來,說道:“主子,秦大學士夫人攜女秦小姐拜見。”

明煙一愣,吃了一驚,道:“秦大學士夫人還有秦小姐?”

白馨點點頭,明煙唬了一跳,道:“怎麼這麼巧。”

497:初相遇萬種風情

這世上還真是有萬般的巧事,柳氏母女二人也是吃了一驚,清眉怯怯的站在柳夫人的身邊,拽着她的袖子,一副小女兒的姿態,道:“娘,是不是就是那個跟我一同要嫁給王爺的秦小姐?”

柳夫人點點頭,柳清眉癟癟嘴,似乎有點不悅。

明煙一揚眉,不曉得清眉爲什麼這麼牴觸,不過還是笑道:“清眉妹妹,這人活在世上啊就是有萬般的不如意,遇到事情你不能退縮,你得勇敢的面對,你也長大了,要嫁人了,柳夫人不能護你一輩子,你得自己學會堅強,學會面對。來就來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記住要禮儀周全,待人接物大方有序,任是誰也不敢小瞧你。她的父親大學士,柳大人可是也是戶部尚書,官銜上那是沒什麼高低的。”

柳清眉直直的看着明煙,聽着她的話母親以往也說過,可是就是沒有明煙說出來讓她聽得進去,只覺得明煙拉起她的手,又接着說道:“官位地位財富可以決定人的地位高低,可是卻不能決定人的尊嚴高低,心中有乾坤,有主見,有自己的思想,任是誰也不敢小瞧你,可明白了?”

明煙想了想,清眉之所以有些發憷,大約就是因爲這段時間秦雨的名聲突然間就如飄升到雲端的彩霞,令人仰視,一下子就將清眉給比了下去,心理上自然而然的就覺得自己矮了好大的一截,這是心理戰術,大學士用的不錯。

看柳清眉的樣子似乎也是被人打擊到了,所以聽到秦雨的名字就格外的發憷,這是不行的,且不說秦雨是個什麼人,但就看她的父親這一招招的棋路,就能看得出此人野心不小,須知道本朝入閣爲相的都是大學士出身。 。

柳夫人頗爲感激明煙,看着明煙說道:“多謝鬱側妃指點,妾身感激不盡了,我就這麼一個孩子,真是擔心死了,從小嬌慣壞了,沒見過什麼心機手段,自從婚事定下來,我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還是得爲。

明煙讓白馨請人進來,又對柳夫人說道:“還未親自謝過尚書大人那晚義薄雲天,果斷出手,若不是抓住了人證,如今形勢未必就是這樣的清明。我跟柳妹妹一見如故,我頗喜愛她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的無暇,夫人放心,這樣的瑰玉,安親王定會識得。”

柳夫人放下心來,知道明煙最起碼是會護着清眉的,都說小王爺跟安親王那是比親手足都要親的人,明煙要是肯幫襯着清眉也是她的福分了。

兩人相視一笑,青梅在一旁還在思索着明煙的話,心中隱隱有些明白,可是又覺得高深得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明煙也不強說,有些事情你得親身經歷過了才知道,等見過了秦氏母女自己也就能大約的估算下了。

聽到院門輕響,隨即有了腳步聲,明煙站起身來,這才往門口迎去。柳夫人帶着清眉也跟了過去,剛到門口,人就到了。

明煙打眼望去,只見秦夫人打扮得甚是素雅,一襲銀湘黃的摺紙花襖子,外罩一見藕色紅的遍地織金褙子,肩頸處底邊上鑲着兩指寬的錦邊,系一條雙膝襴雲水紋馬面裙,髮髻上簪着各種頭面,正中爲嵌寶白玉壽字金分心,兩側有嵌寶白玉簪,高雅中透着富貴,秦夫人薄粉敷面,一雙眼睛宛若幽深大海一眼望不見底,令人不敢忽視。

她身旁站着的女子,正是二八年華,柳眉杏眼,高鼻,膚如凝脂般透白,端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穿一身深紫映淺碧湖錦素紋襖子,罩一件月白色百花褙子,系一條石榴紅地二十幅湘裙,每一幅都繡着不同的花色,裙裾搖曳,柳腰纖細,走起路來如楊柳拂水,山泉映花,端的是姿態婀娜,令人移不開眼睛。

就連明煙也不由得暗歎真是一個美人,這美人不僅美,還是有神韻的美,若只是一張皮囊倒也罷了,如此內外兼修,明煙暗歎清眉前途堪憂啊。

“明煙見過秦夫人,這位是秦小姐吧,真真是名不虛傳的大美人,今兒個總算是聞其名見其人了。”明煙唯一彎腰朝着秦夫人說道,滿臉的笑容如春風拂面,令人心生愉悅。

秦夫人忙扶住明煙,說道:“鬱側妃萬萬不可,明知道你身子重還來打擾真真是過意不去。”

“夫人能來,明煙倍感榮幸,那裡就這麼不濟事了。”明煙笑着請了秦夫人母女進去,秦夫人跟柳夫人是老相識了,畢竟都在京都,大小的筵席上都是經常見面的,彼此打了招呼,這才相對坐下了。

這一次明煙沒有請人去裡面坐,而是在外面的小花廳裡按照主次依次坐在了交椅上。白馨帶着丫頭奉上茶來,又上了水果茶點,這才默默地侍立一旁,默不作聲。

秦夫人小心的打量着,只見無爲居從裡到外秩序井然,奴僕進退有度,並不阿諛奉承,也不恃權傲物,接人待物恭敬有禮,心裡暗暗稱奇,早就聽聞這位鬱側妃原是外府養大的,誰會知道竟然調教的這樣的好奴才。須知道越是大戶人家,她看一個人,不是隻看主子的穿戴,而是先看她身邊的僕人,須知道觀其僕知其主,從微處着手,方能看出不同尋常來。

如今看來這位鬱側妃果然是個極厲害的人,想到這裡秦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這纔看着明煙說道:“今日來真是冒昧打擾了,沒想到正巧遇上了柳夫人母女,也算是有緣分了。”

柳夫人笑道:“真是趕巧了,往日子想要找秦夫人說說話,只是家中俗務纏身,今兒個可不是正巧嗎?”

明煙聽着兩人你來我往,心中暗暗一笑,眼睛微撇,卻看到秦雨正大大方方的打量着清眉,君子不行暗事,這秦雨倒是個人物。

498:笑言談你來我往

衆人說了好一會子話,都是打太極,你來一拳,我躲過去,我回一拳,你繞過去,這種很沒有實質姓的談話,讓明煙有些頭痛。鑑於自己是主人,還不能拔腿就溜,終於等到話題告一段落,這纔看着秦夫人笑道:“夫人今日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秦夫人聞言,輕輕一笑,這才說道:“其實還真沒什麼大事,就是雨丫頭對鬱側妃一直很崇敬,這些日子聽說了鬱側妃不少的事蹟,一直磨着我前來結識,看她情真意切的,我也只好豁出這張老臉,來府上一見了。”

“瞧您說的,明煙又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秦妹妹向來直接來就好了。能多認識一位姐妹,明煙也是開心得很。”說到這裡一頓,又看着清眉一眼,說道:“我跟柳妹妹也是隻有一面之緣,如今咱們姐妹都在一起算是認識了,大家和睦相處纔是。”

明煙的話說的很隱晦,秦雨看了明煙,又看着柳清眉,笑道:“鬱側妃說的是,以後自然都是姐妹了,當然要好好的相處。” 。

明煙輕輕一笑,說道:“見外了不是,還鬱側妃的叫,既是姐妹,可不生疏了?”

秦雨俏臉一紅,那嫩白的臉頰上仿若盛開的一朵紅梅,煞是嬌羞,垂頭說道:“恭敬不如從命,以後就喊一聲鬱姐姐,莫要嫌棄妹妹愚鈍纔好。”

明煙輕輕一笑,說道:“我這是悍名在外的,沒的安親王找上門來嫌我把你們帶壞了。”

明煙這一打趣,屋子裡的氣氛越發的融洽了,說笑聲也比剛纔輕鬆了許多,清眉這時也不像剛纔那麼拘謹了,看着秦雨說道:“早就聽說秦姐姐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呢。”

“妹妹就愛取笑我,妹妹纔是那三春桃花豔枝頭,一雙眼睛似春水,我看着就喜歡得不得了呢。”秦雨的一雙大眼格外的真誠,說這話的時候又加了幾分笑意,聲音本就,越發的令人看着移不開眼睛。

明煙細細的打量,也沒看出秦雨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暗笑自己真是太多心了,兩個小美女互相誇讚,她接口說道:“兩位夫人有沒有覺得我這屋子裡越來越甜呢?”

衆人鬨笑,秦雨倒也大方,除了臉頰一片嬌紅還能端坐在那裡,清眉卻是撲進柳夫人的懷裡再也不肯擡頭,嘴裡還嚷着:“鬱姐姐就知道欺負人,,”

中午設宴,因爲秦夫人跟秦雨的到來,明煙特意的又讓白馨去請了大少夫人,二少夫人過來相陪,秦穆二人雖然沒有過來相配卻也都過來打了招呼,禮儀上都過得去,席間大家詳談甚歡。

清眉嬌俏可愛,說話活潑,在明煙的提前囑咐下,倒是多了心眼,不管是儀態,氣勢到沒有顯得出低人一頭,這樣明煙鬆了口氣。秦雨博聞廣記,各地的風聞趣事信手拈來,在席間常常逗得大家開口大笑,雖是民間俗事,出自她的嘴中卻多了一種書蘊的風華。

還一妹眼。秦夫人也是極體面地朝廷貴婦,說話言行恰到好處,柳夫人倒是毫不相差,兩人相較不差分毫,說的上各有千秋。

明煙倒是一個聰明機智的人兒,席間百般試探,秦雨應對起來也是滴水不漏,言談嬉笑間,推杯換盞間,真真是水潑不進。

其實明煙一直不怎麼明白,今兒個時恰巧遇上的,還是秦氏母女知道柳家母女要來,故意趕上的,明煙幾番試探都不得要領,看着這個秦雨也就越發的令人沉思了。

要是無意間趕上的還倒好說,若是故意跟來的,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來示威?看着不像,是來警告?也不像?思來想去,明煙也沒弄明白,只得暫且放下了。

最令明煙愁的就是清眉這小丫頭,一點防人之心也沒有,秦雨對她親切有加,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把心都給了人家,看的明煙這個犯愁啊,,

送走了諸人,已經是晚霞當空,恰在此時周昊騫跟安親王一起來了。

此時明煙,一個坐在無爲居後面的小花園子裡,院子曲水流觴,亭臺樓閣處處雅緻,五臟雖小,樣樣俱全。花園裡有一處小高臺,明煙正斜倚着軟枕背對着二人默默出神。

晚風徐徐,白天的炙熱之氣已經漸漸消去,明煙的長髮並未束起,隨意的披在身後用一根紫色綢緞紮起來,映在火紅的晚霞裡,仿若不真實的隨時要隨風飄走一般。

周昊騫看了看宋潛無奈地說道:“一準又發呆了,我去看看。”

宋潛點點頭,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心裡卻是有些羨慕,明煙就這樣這種隨意的姿態隨時的等候昊騫回來,不像是他見過的所有的人,包括他的母妃,都是在見到自己丈夫的時候盛裝打扮,明煙偏不這樣,好像在周昊騫面前不管怎麼邋遢,怎麼毫無形象都不會去擔心害怕自己的在他心裡的地位,這樣的一種信賴,一種依靠,卻是他極其羨慕的。

遠遠地看到,周昊騫上了大石,輕輕地扶起了明煙,明煙看到昊騫,突然間變得格外的開心,那眉眼間毫不掩飾的歡愉,比世界上任何的花容月貌都要美麗得多,看着明煙的笑容那般的純粹,宋潛不自覺的也笑了起來,腦海中映出的卻是一雙有些調皮的大眼睛,蹙眉一想,好像叫什麼清眉來着,上次在這裡見過的,說話很大膽的那個,,

再回過神來,就看到明煙跟昊騫往他這邊走來,宋潛往前走了兩步,聽明煙笑道:“也沒提前說一聲,我這懶人又沒梳妝也沒換衣的,安親王切莫怪罪。”

宋潛心中微嘆,不是你的始終不是你的,再昊騫面前可以不去在意,可是卻對自己這樣說,這就是明顯的區別了。趕走心中的失落,宋潛依舊一如既往的溫和淡雅道:“無妨,都是一家人,不用這般在意纔是。”

499:前朝後院處處連

周昊騫的瀟灑不羈,一身紅袍蟒緞,宋潛的溫潤如玉,一襲白衣當風,兩人站在一起當真是令天地都爲之失色,明煙站在周昊騫的身邊,笑道:“園子裡還清爽些,我喚丫頭準備酒菜,在這裡用晚飯豈不是正好?”

周昊騫笑道:“你們先去亭子子裡坐,我去喊丫頭,你身子重,小心纔是。”

也不等明煙分辨一陣風似地自己去了,明煙抿嘴一笑,這纔跟宋潛距離兩步之遙,往亭子走去。

八角亭建在水池邊上,坐在亭中,正對着一池嬌豔的荷花,紅的粉的相映成輝。微風徐徐,夾雜着滿園的香氣,似乎將所有的紅塵凡事都擋在心外,再無牽掛一般。

一時相對無言,明煙想起清眉,擡頭看着宋潛,嚴格的說起來,明煙跟宋潛並沒有過多的私下裡接觸過,對於宋潛的認知大部分是從周昊騫那裡聽來的,兩人見面的時候也都是由周昊騫在場的。

這次單獨相對,明煙還真有些緊張,想了想爲了清眉還是開口了:“今日我請了柳夫人跟柳小姐過府做客。” 。

宋潛一愣,還沉浸在良辰美景中,聽到明煙的話纔回過神來,看着明煙,聽她繼續說,他會知道還有後續。

“沒想到很意外的秦夫人跟秦小姐也來了,不知道有意還是湊巧。”明煙柔聲說道,不管秦雨會不會對付清眉,明煙都要爲清眉努力的鋪好基石,心裡隱隱有種感覺秦雨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這樣的人往往是不擇手段的。

宋潛眉峰一揚,心裡默默地捉摸着明煙的意思,瞧了明煙一眼,問道:“弟妹的意思是?”

“妾身哪裡敢插手王府的事情,只不過是隨口這麼一說,其很喜歡清眉,就請她過府來玩。”明煙捉摸着合適的話。畢竟將來宋潛是要君臨天下的,當然前提是他們打得贏他的兩位哥哥。只要有一點的可能姓,明煙都不可能言行無狀爲王府埋下禍根,因此說話就很是小心。

宋潛看着明煙小心翼翼的樣子,真是倍感失落,看着她說道:“還沒有當面謝過弟妹上次爲小王做過的事情,要不是你急中生智,臨危不亂,請的柳尚書出手,也許現在是另一個局面。”

“不是妾身的功勞是王爺賢名在外,爲您效勞心甘情願。柳尚書自然是分得清楚自己的立場的。”明煙恭敬的說道。

“其實你不用這麼拘禮,有話直接說就好,我跟昊騫那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宋潛笑着說道,試圖緩和一下有些僵硬的氣氛。

明煙輕輕的鬆了口氣,面對一個未來的帝王,任是誰也不能輕鬆起來,不過期的確沒有房才那麼緊張了。

這時周昊騫回來了,坐在明煙的身邊,就聽到明煙說道:“柳家小姐天真爛漫,心地慈善,只怕是不太適合宮裡的生活。明煙很喜歡她的這份純真,只希望王爺能好生的珍惜,不求王爺專寵一人,只希望至少能讓柳家妹妹平安的度日,開心的生活,她真的是一個挺好的人兒。”

周昊騫沒想到明煙說的是這個,笑道:“你呀就是心太善,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王爺心裡自然有數的。”

明煙卻搖搖頭,低嘆道:“若沒見秦家小姐前,我也不會擔心,今日一見秦家小姐,便有了幾分擔心。”

“秦家小姐?你幾時見了?怎麼還能出門去?”周昊騫頓時有些緊張,挺着個大肚子就不要四處亂跑。

明煙白了他一眼,說道:“今兒個我不是宴請柳夫人跟清眉嗎?誰知道秦夫人跟秦小姐也來了。”

周昊騫看了明煙一眼心裡便明白了,問道:“這話如何說?”

“最近京都盛傳秦家小姐才識淵博,姓情柔雅,溫婉和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明煙比較含蓄地應道,其實要是隻有周昊騫在,明煙會直接說,一個人如果全無破綻,不是隱藏的太深,就是天姓如此,可是那個秦雨看着太完美,明煙反倒覺得不真實。

丫鬟們流水般的上了酒菜,明煙親自執壺爲二人倒酒,這時聽到宋潛說道:“過於完美便是僞。”

明煙手一哆嗦,忙說道:“這不過是妾身的一己偏見,王爺聽聽便罷了。”

周昊騫拉着明煙坐下,笑道:“你別緊張,又不是外人,該說什麼就說什麼。”說完這句明煙心裡腹誹一句,親兄弟還火拼呢,你丫的當心點吧。剛腹誹完,就聽到周昊騫繼續說道:“我覺得小煙兒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說這側妃的旨意剛下來沒幾天,這滿京都裡都是對秦家小姐的讚譽之詞,這文人的筆桿子的確是好,聽說是前幾天秦小姐的一手閨閣詩詞流傳於外,這才引起了大家的轟動,捧之爲才女。”

好端端的,女兒家的詩詞豈能隨便的流傳於外?據明煙活了這十幾年的經驗得知,就她家那四品小院,要是自己的物件流傳於外,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輕則壞了閨譽,重則不知道被人編排成什麼樣,不守婦道的話也是有的。

要是被大太太知曉。貼身服侍的丫頭婆子,那是都要受罰的,所以各小姐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對於自己伺候的小姐的物件那是相當的小心,層層提防下來,不要說詩詞這樣的東西,就是一根頭髮絲也輕易到不了外面。

明煙不是故意使壞,而是自從秦柳兩家走後,明煙靜下來心細細的想了想,覺得事情的確是不對勁,秦家的事情看着是偶然,可是沒有必然哪來的偶然?她就不相信世界上會有掉餡餅的事情,須知道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會有個因果,想必是秦家對於將來的皇后之位勢在必得,所以這就開始鋪設根基了。

皇后是要母儀天下的,德言容功,需要樣樣具備,秦家果然好手段?

470:如此逼問爲哪般

宋潛的神色依舊沒有變化,但是明煙卻看到那眸色加深。明煙固然是幫柳清眉,其實說到底也是幫王府。皇后的未來人選事關重大,如果是一個與自己關係親密的人做了皇后,武寧王府也不會無端惹來禍端,要是自己的對頭做了皇后之位,於王府未必是好事。

歸根結底,那就是這些事情都是息息相關的,你想要躲出是非去,那也得有機會。

今日秦家母女的突然造訪,提前並未送拜帖,就這麼上了門,其實有點失禮。尤其是前些日子明眼不見客的規矩大家都知道的。找上門來,明煙若不見,便是結了仇,這見了也未必成了朋友,今日秦家母女親眼看到了清眉跟明煙關係不一般,只怕是心有忌憚了,這以後肯定更不是朋友了,說不上是敵人,可是有一天利益相沖的時候,那就不好說了。

明煙看事情往往看得長遠,並不會計較眼前的得失,防患於未然纔是硬道理。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在宋潛這裡,明煙想着慢慢的,悄悄地,給宋潛的心裡扎一顆釘子,不讓他過於的親近秦雨,也算是給清眉趟一條路,這不容易的,她真是上輩子欠了誰的,,

“弟妹很不喜歡秦家小姐?”宋潛現在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風度,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明煙有些尷尬,當着人家的面說人家未過門的媳婦的壞話,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失水準,降低她的格調,可是爲了那個傻丫頭,她認了?

“不是不喜歡,秦家小姐貌美如花,談吐有物,風姿秀雅,實在是難得一見的佳人。只是可能是不對我的眼緣吧,我喜歡的還是清眉那樣乾淨透徹的女孩,看着就令人舒爽,不用去防備什麼,兩口子過日子,互相防備還有意思麼?”明煙一時感觸說出了口,其實她忘記了,再天家這些都是最忌諱的。

周昊騫倒是不甚在意,順着明煙的話說道:“小煙兒的直覺一直很靈敏,她既然不喜歡秦小姐,那肯定這人有什麼毛病,你以後注意點,別介娶進了門,一頭被她迷了去。” 。

宋潛狠狠的瞪了周昊騫一眼,咬着說道:“以爲我跟你一樣,爲了一個鬱明煙什麼都能捨棄?”

兩杯酒下肚,這話也就大膽了。

明煙臉上一紅,有點惱怒宋潛說話難聽,這就是說她是禍水了,磨磨牙說道:“喲,王爺的意思是這一輩子就不會真的愛上一個女人了?等哪一天你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別讓我知道,我可是會記仇的。”

周昊騫哈哈哈大笑,看着宋潛說道:“你指望他像我一樣,那你別指望了,這輩子在他的心裡國家是最重要的,作爲一個皇帝,你只能爲你的國家着想,若是成了商紂王,周幽王之流,也不值得我去扶持了。”

爲不就其。宋潛聽到昊騫的話,雙頰上微微的泛紅,雙眼無比的晶亮,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譏諷道:“我還真有喜歡的人,就不告訴你。”

明煙跟周昊騫唬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分,周昊騫追問道:“誰家的?你倒是說呀,改明兒我去跟姨娘說,讓你娶回府去怎麼樣?”

宋潛有些上頭,可是卻沒有完全醉,看着喝的有點高的昊騫,嘴一撇,道:“做什麼告訴你?我一輩子也不告訴你她是誰,就不說,打死也不說。”其實宋潛想說的是,說了你能把你媳婦讓給我嗎?不能吧?既然不能爲什麼要說呢?說了就會一切都變了,兄弟之間會有隔閡,猜忌,最後很有可能導致互相殘殺,他宋潛這一輩子也不能做搶自己兄弟女人的事情,也許如果不是周昊騫先看上的,若是別的男人看上的,他還真就搶了,,爲什麼偏偏是周昊騫呢?

宋潛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活了這麼久,不管什麼事情都是他去遷就周昊騫,給他收拾爛攤子,也許成習慣了,真是可怕的習慣?擡起手,杯中酒一滴不剩。

周昊騫哪裡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宋潛,一直追問個不停。

明煙其實也好奇,沒想到宋潛的心裡居然是有個喜歡的人的,可憐的清眉,嫁給這樣的男人雖然一輩子榮華富貴,可是得不到丈夫的心,纔是最可悲的吧。明煙想着自己要不要勸說清眉放棄這門婚事?可是一想到旨意都下來了,又只能暗歎一聲,人啊果然不是什麼都完美的。

明煙看着周昊騫一直逼問宋潛那女人是誰,宋潛卻一直不說,周昊騫鬱悶了,嚷嚷道:“我說你是不是說不上來哄人呢?其實壓根就沒這個人吧?”

宋潛擡頭,看着周昊騫那張欠揍的臉,狠狠的磨牙,你丫的小混賬,竟在我傷口上撒鹽,,就是看不得周昊騫那囂張的摸樣,很想說出口,卻還是壓下了,悶悶的喝了一杯酒,一時間有些傷感,爲什麼最早遇上明煙的不是他呢?如果是他有多好?

明煙輕輕地拽了周昊騫一下,示意他別太過分,低聲說道:“你別問了,瞧他傷心的那樣,這都要哭出來了,閉嘴吧你。”

周昊騫撓撓頭,酒後是有些張狂了,丫頭們在院子裡升起了燈籠。大紅的燈籠映得園子裡一片朦朧,微紅的光暈下,風光搖曳,暖風徐徐,那盛開的花朵陡然上了一層妖冶的顏色,大紅燈籠下的花竟是這樣的美,明煙第一次發現,忍不住地多看了兩眼。

這是周昊騫不知道又說了一句什麼話,子聽到宋潛不耐煩的說道:“你煩不煩啊,不就是想知道嗎?我告訴你,她成親了嫁人了,我這輩子都沒機會了行不行?”

空氣裡有些靜謐,周昊騫的笑容僵在臉上,明煙無奈的嘆息一聲,這人真是今天犯邪了,不是說了不要問了嗎?

“昊騫,你真是幸運,我時常在想如果我比那個男人提前遇到她,會不會是不同的結局?也許她嫁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你說會嗎?”宋潛看着周昊騫,那眼神中帶着固執似乎一定要周昊騫回答。

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493:欲重逢變故再生(一)481:風雨摧城人驚慌(四)576:明煙花朝節設宴(七)493:欲重逢變故再生(一)553:計比天高勝一籌620:冰塊的艱難告白(二)588:往日情分不再有☆ 407:初見雲妃細思量第一章加更567:細思量往事可疑565:再交手誰主高下(三)490:終爲你棄這天下(二)622:兄弟父子齊對陣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489:終爲你棄這天下(一)485:生子成親劫殺時(三)588:往日情分不再有535:訴別情你儂我儂614:費盡口舌的勸說606:訪客接踵而至到538:小色女揚名歷程(一)632:夫妻聯手催牡丹(二)637:夫妻聯手催牡丹(七)483:生子成親劫殺時(一)536:出毒計直博前程(一)493:欲重逢變故再生(一)548:隔空對陣箭術高475:七月七事事相連(二)479:風雨摧城人驚慌(二)639:欠賬總要往回還599:奇怪的流言蜚語(一)556:反攻日處處烽煙(一)552:夜半偷襲反攻戰(三)571:花朝節明煙設宴(二)483:生子成親劫殺時(一)616:難道是女人強了你599:奇怪的流言蜚語(一)491:各種喜怒哀樂485:生子成親劫殺時(三)594:議事廳初次交鋒(一)567:細思量往事可疑627:母子爭吵是爲何(上)607:幸福不可再強求564:再交手誰主高下(二)473:表忠心只爲善終573:花朝節明煙設宴(四)590:回鬱府父女談心608:冷暴力下的懲罰494:欲重逢變故再生(二)534:終見面恍若隔世550:夜半偷襲反攻戰(一)609:層層迷霧頓揭開625:周昊騫的陰謀(下)540:小色女揚名歷程(三)533:面對面解說分明479:風雨摧城人驚慌(二)492:故人再見問平安631:夫妻連手摧牡丹(一)532:自古忠義難兩全632:夫妻聯手催牡丹(二)576:明煙花朝節設宴(七)642:宋秦的秘密計劃634:夫妻聯手催牡丹(四)634:夫妻聯手催牡丹(四)625:周昊騫的陰謀(下)631:夫妻連手摧牡丹(一)478:終對陣一決高下(四)625:周昊騫的陰謀(下)第一章庶女逝,嫡女嫁624:周昊騫的陰謀(上)479:終對陣一決高下(五)531:從此後是敵非友591:昔日舊人難開口587:虎落平陽被犬欺(二)478:終對陣一決高下(四)618:奈何奈何復奈何492:故人再見問平安599:奇怪的流言蜚語(一)473:表忠心只爲善終583:二丫頭驚人開口533:面對面解說分明587:虎落平陽被犬欺(二)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556:反攻日處處烽煙(一)559:蘭陵傳信蘭芳求476:七月七日事事相連(三)629:風流名妓白牡丹(上)484:生子成親劫殺時(二)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545:爭天下羣雄逐鹿(五)594:議事廳初次交鋒(一)551:夜半偷襲反攻戰(二)625:周昊騫的陰謀(下)559:蘭陵傳信蘭芳求579:蘭芳闖府不罷休(一)627:母子爭吵是爲何(上)485:生子成親劫殺時(三)590:回鬱府父女談心629:風流名妓白牡丹(上)
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493:欲重逢變故再生(一)481:風雨摧城人驚慌(四)576:明煙花朝節設宴(七)493:欲重逢變故再生(一)553:計比天高勝一籌620:冰塊的艱難告白(二)588:往日情分不再有☆ 407:初見雲妃細思量第一章加更567:細思量往事可疑565:再交手誰主高下(三)490:終爲你棄這天下(二)622:兄弟父子齊對陣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489:終爲你棄這天下(一)485:生子成親劫殺時(三)588:往日情分不再有535:訴別情你儂我儂614:費盡口舌的勸說606:訪客接踵而至到538:小色女揚名歷程(一)632:夫妻聯手催牡丹(二)637:夫妻聯手催牡丹(七)483:生子成親劫殺時(一)536:出毒計直博前程(一)493:欲重逢變故再生(一)548:隔空對陣箭術高475:七月七事事相連(二)479:風雨摧城人驚慌(二)639:欠賬總要往回還599:奇怪的流言蜚語(一)556:反攻日處處烽煙(一)552:夜半偷襲反攻戰(三)571:花朝節明煙設宴(二)483:生子成親劫殺時(一)616:難道是女人強了你599:奇怪的流言蜚語(一)491:各種喜怒哀樂485:生子成親劫殺時(三)594:議事廳初次交鋒(一)567:細思量往事可疑627:母子爭吵是爲何(上)607:幸福不可再強求564:再交手誰主高下(二)473:表忠心只爲善終573:花朝節明煙設宴(四)590:回鬱府父女談心608:冷暴力下的懲罰494:欲重逢變故再生(二)534:終見面恍若隔世550:夜半偷襲反攻戰(一)609:層層迷霧頓揭開625:周昊騫的陰謀(下)540:小色女揚名歷程(三)533:面對面解說分明479:風雨摧城人驚慌(二)492:故人再見問平安631:夫妻連手摧牡丹(一)532:自古忠義難兩全632:夫妻聯手催牡丹(二)576:明煙花朝節設宴(七)642:宋秦的秘密計劃634:夫妻聯手催牡丹(四)634:夫妻聯手催牡丹(四)625:周昊騫的陰謀(下)631:夫妻連手摧牡丹(一)478:終對陣一決高下(四)625:周昊騫的陰謀(下)第一章庶女逝,嫡女嫁624:周昊騫的陰謀(上)479:終對陣一決高下(五)531:從此後是敵非友591:昔日舊人難開口587:虎落平陽被犬欺(二)478:終對陣一決高下(四)618:奈何奈何復奈何492:故人再見問平安599:奇怪的流言蜚語(一)473:表忠心只爲善終583:二丫頭驚人開口533:面對面解說分明587:虎落平陽被犬欺(二)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556:反攻日處處烽煙(一)559:蘭陵傳信蘭芳求476:七月七日事事相連(三)629:風流名妓白牡丹(上)484:生子成親劫殺時(二)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545:爭天下羣雄逐鹿(五)594:議事廳初次交鋒(一)551:夜半偷襲反攻戰(二)625:周昊騫的陰謀(下)559:蘭陵傳信蘭芳求579:蘭芳闖府不罷休(一)627:母子爭吵是爲何(上)485:生子成親劫殺時(三)590:回鬱府父女談心629:風流名妓白牡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