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擡起頭,有些恍惚的看着帝北尊,眼中甚至還是掙扎着一絲懷疑!
如果是這樣,那幸拂畫會怎麼樣?蘇月又會怎麼樣?
季無歌跟季家……
幸崎天居然就這麼去了,這些消息實在是太令她難以接受了。
帝北尊一直神色沉靜的望着她,見她臉色驟變着,眼中也浮起了一抹擔憂之色,緩緩從衣袖裡拿出那份密信,遞給了她——
“你自己看看吧,事情的經過,上面交代得很清楚。”
帝北尊落下這麼一句,司空堇已經伸手將信接了過去,迅速的拆開一看——
上面確實是詳細的寫了事情的經過:
幸崎天深夜巡視暴動情況被一羣逆黨突襲,護衛拼死殺出,他已經身負重傷!
逆黨能有那麼高的武功造詣?
幸崎天手下的護衛都是精銳,而且幸崎天本人也是一個罕見的武功高手,怎麼可能就這麼被一羣逆黨給擊殺了?
這其中的意味恐怕已經很明顯!
大雍皇爲什麼要將幸崎天調離函谷關,然後將自己在北部邊境的兵馬撤回,朝函谷關開進?
爲什麼將季九成調離皇城去大雍西北部邊境?
爲什麼幸崎天跟季九成遠離皇城,幸拂畫跟季無歌卻被留在皇城內?
真是好歹毒的心機!
想到這裡,司空堇不禁有些懊惱起來!
當初若是直接勸他們留在函谷關乾脆自己幹,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大雍皇幸崎宇的狼子野心顯而易見,可惜幸崎天卻是那般精忠良臣,他不可能違抗大雍,也不可能違背了大雍的祖宗基業,所以這場悲劇,興許也存在着一種必然性。
這場風暴,其實就是幸崎宇的垂死掙扎,一石三鳥之計!
針對幸崎天,季家,還有她司空堇來的!
司空堇低頭看着手中的信,許久,才微微擡起頭,將手中的心瞬間揉成一縷粉末,清冷的眼眸裡浮現出一道陰寒和仇恨,令人不寒而慄。
“阿堇!”
帝北尊也能感覺到司空堇心中凝聚的森冷和憤怒,不禁皺起俊眉深沉的目光裡流淌這一絲關切和擔憂,“朕現在就可以整頓兵馬讓他們在邊境待命,朕與你同風雲樓高手潛回大雍皇城。”
“幸崎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權爭鬥竟是可以讓人著迷到這個地步,我記得,這幸崎天可是他幸崎宇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怎麼忍心下得去手?”
司空堇長長的吸了口氣,饒是她司空堇也不算是什麼善類,但是對於自己的親兄弟下手,這種事她是萬萬幹不出來的,不想這幸崎宇竟然能兇殘到這個地步!
幸拂畫跟季無歌落到了他手上,還能有什麼活路?還有蘇月!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幸崎宇應該是想用季無歌來脅迫季九成對她司空堇出手了吧?
還有幸崎天跟季九成的關係本來就不錯,幸拂畫如今也落在幸崎宇的手裡,季九成恐怕也只有妥協的份!
他幸崎宇還可以用蘇月來鎮住她司空堇!
“你低估了權力對人的誘惑力,阿堇!親情這東西,在很多利益面前它可以薄弱如紙,如果你也是生在帝皇家,你就會對這種感覺有更深刻的體會。”
帝北尊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便淡淡回道。
“你們大周好像也不用經歷這樣的難題吧?我記得,你父皇好像就娶了你母后一個老婆!在你們大周史上算是第一個了!”
司空堇深深的吸了口氣,壓制住心中的沉鬱,擡起頭看着他。
帝北尊聽着,冷豔的臉上頓時扯過一道冷嘲,驀然迎上她的目光,眼中凝聚着深切的情愫,“大周史上只有皇后一個女人是朕!父皇跟母后雖然很相愛,但是這些年父皇也沒挺住壓力,到底還是納了幾個妃子,後面暴斃宮中,那些妃子的家族也莫名其妙的垮了臺,後面就再也沒有人敢將女人送入宮中,所以父皇就一直只有母后這麼一個女人!”
司空堇一聽,當下秀眉一挑,很是疑惑的望着他,“暴斃宮中?家族垮臺?想不出來,難道你母后也是一個宮鬥高手?”
司空堇一想到這個,就渾身打了一個寒顫,要是他母后跟她司空堇對不上眼,那豈不是有得她司空堇受的了?
帝北尊冷然瞥了司空堇一眼,就知道這女人又在胡思亂想!
“母后還算是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你不用擔心她會給你難堪或者是故意刁難你,她性子純良,沒有像你想得那麼可怕。出手的人是朕,是朕讓風雲樓的人動手的。一來是爲了鞏固母后的地位,二來,這些人你不給他一點厲害看看,他們不會知道什麼是收斂!”
帝北尊不屑的冷笑着,心底卻是慶幸自己之前的手段,如今朝中上下對於整個大周后宮只有一個皇后的做法並不難接受。
司空堇一聽這話,當下身子就繃緊了,一臉震驚的看着他——
“出手的人是你?我的小乖乖,你那時候纔多少歲啊?”
司空堇身後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那麼小的年紀就知道這般雷厲風行的手段,怪不得現在……
帝北尊沒有回答,而是在司空堇身旁坐了下來,“做大事的人,就應該當機立斷,朕若是你,大雍皇頭顱早就落在月魄的刀刃下了,那由得他還如此興風作浪,朕早些時候就已經告訴你反了他,是你自己非要做一個忠誠之臣!我大周有什麼不好?你當初要是跟了朕來大周,現在都是朕的皇后了,皇子說不準都生了好幾個了!”
帝北尊說着,目光下意識的朝司空堇的肚子望了去——
想起這些,他有些氣悶,明明不用那麼辛苦,偏偏就是走了那麼多的彎路,雖然她也闖出了屬於她的一番天地,但是這些他帝北尊不是也能給得起麼?
就像如今,完全可以給她封一個南皇,犯不着自己打拼得那麼辛苦。
然而,帝北尊這話剛落下,看着他那朝她的肚子投來的那怪異的眼神,心中本來還有些沉鬱的司空堇當下就受不了的一陣惡寒!
“皇子都生了好幾個?帝北尊,你當我是母豬嗎?”
司空堇瞪了他一眼。
“話是你自己說的,朕可從來沒說,朕的皇子是大周未來的天子,不會是你口中所說的那種東西!”
帝北尊眯了她一眼,見她眼中的沉鬱淡去一些,這才暗自鬆了口氣,想了想,又道,“阿堇,朕都快而立之年了,希望能快點解決大雍的事情,你快點跟朕回去成親,給朕生個皇子,把他養大把江山丟給他,朕就可以陪你去遊走天下了,想縱橫朝堂還是快意江湖,都可以隨你。”
年輕的北帝陛下已經開始幻想以後的美好生活了。
“你不是還有幾年纔到三十歲嗎?你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原來你比我老那麼歲!”
司空堇豈會不知道他的意思,不過是想幫她撥去心中的沉鬱罷了,不過這廝最近對‘成親’這兩個字是很上心了,而且當初自己確實也是這麼答應他的,如今天聖皇朝被滅,似乎也是差不多可以履行承諾了。
帝北尊不答,卻是投來一抹危險的眼神。
司空堇微微吸了口氣,看着自己手中的粉末隨着晨風飄散,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縷淡淡的金光,好一會兒,她才說道,“那就今晚啓程吧,就按你說的,我們先潛回皇城,你的大軍逼近大雍邊境,我的人馬也撤回函谷關,幸崎宇的人馬早就對函谷關出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一定馬上就派人接管函谷關了,只要我的人一反抗,那就是坐實了造反的罪名,你的大軍壓在大雍邊境,可以策應我函谷關的不時之需。”
“嗯,朕讓風揚統領二十萬軍在雁門關附近待命。”
帝北尊想了想,便這麼說道。
司空大人點了點頭,“我等下就讓梅如花整頓兵馬,晚上就開拔返回函谷關!”
……
“拓拔鈺呢?”
帝北尊隱隱聞到風中似乎飄蕩着一股酒香,便眯着眼眸,莫測高深的掃了司空堇一眼。
司空堇這會兒纔想起剛剛的事情,連忙聳了聳肩,“早就走了,我也正想找他呢!之前還說有機會來天聖一定要與之撫琴共飲,讓他把酒準備好,不想竟然是在這樣的境地下,人沒見着,倒是留了一把琴!”
司空堇說着,秀麗的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遺憾,某帝一看當下就不爽了,“你還真有那閒情逸致!朕今天可以陪你喝一天的酒彈一天的琴!他連兵都不給你借,連朕的一掌也差點挨不住,你跟這種廢物喝什麼酒彈什麼琴?”
帝北尊一張驚豔絕塵的俊臉當下就冷了下來,真是不明白這女人如今還怎麼就惦記着這拓拔鈺了?
戰敗者有什麼好惦記的?
還喝酒彈琴?
有他帝北尊懂得品酒嗎?
這琴有他帝北尊彈得好嗎?
怪不得一進城就直接往這裡跑,拓拔鈺他是跑得快,不然他帝北尊還真難保見到他會不會一掌直接送他去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