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花園口慘案

黃河是在福澤萬民的同時,它的每一次決堤和改道,也給中華民族帶來了深切的災難!自秦漢以來,由於上游樹木被砍伐過多,導致水土流失,大量泥土自上游流向下游,逐漸擡升河面高度,人們不得不也跟着增高堤壩!

黃河,逐漸成爲了地上懸河,如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掛在了人民的心頭!

進入五月,龍舟水起,黃河開始進入汛期,水量大增!曹操是不敢大意的,着陳羣爲治河官,率軍民上堤,嚴防死守!

但是,防得了天災,卻防不了人禍!

早在亦奇戰勝關公,乘船回江東時,已經和賈詡、蒯越等密商要盡一切辦法,以最短的時間擊敗曹操之事,那些作戰方案很多都是亦奇提出,賈詡們補充後,正式部署落實,亦奇曾設想:行兵打仗,莫過於水火二計!而黃河之境,正是北地最富庶之地!若是決了黃河,那對於曹操打擊之大!非同一般!

話一出口,謀士們無不楞住!若爲了對付敵軍,決了河水,那他們決不皺眉!但亦奇此計,明明白白就是以百姓爲打擊對象的,卻令他們不敢苟同!上天有好生之德,冥冥之中自有鬼神記下你的功德罪業,因果報應!就連有“毒謀”之稱的賈詡也不敢贊同!

本來亦奇也是隨口說說,畢竟人心是肉做的,如此大不諱之事,不是想說敢幹的!看來此計要不了了之了!!

待回到了江東,三月初二晚上,就是居仁堂會議開會之前的晚上深夜,牧守府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亦奇想都不敢想的客人,他見了亦奇,開口就是:“一定要決了黃河之堤!”

來者竟是忠厚長者魯肅!

原來晚上賈詡與魯肅落實軍務,閒聊中賈詡說出了亦奇的想法,魯肅此人!大局觀最好!雖然他本人也深惡此計!然純粹是從大局出發:黃河易決!決之曹操必大損!這黃河大水一發,當年北地收成全成泡影,曹操要安頓這些民衆,所費幾何?淹沒曹操的富庶之地,曹操軍隊將無力支持!正與將要實行的以騎兵突擊農村之策乃異曲同工之效也!且成效更大!損失更少!

當時魯肅說他要去說服主公實行此事,賈詡吃驚道:“你不怕老天爺報應!”魯肅露齒一笑道:“開始是怕,不過後來我想通了!”賈詡饒有興趣的問:“你想通了什麼?”

魯肅反問道:“你信不信主公是孔聖人的轉世、大自在天、玉皇大帝的兒子?”

立即把賈詡難倒!要是說不信?得,身爲主公近臣你也敢不信,活得不耐煩了?而且單是二月二十八日晚,亦奇破鎖之時的奇景,讓大家不信也得信!要是信了,那就決黃河之水,有什麼大不了的?

二人對看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信!”說出這個字來,大家都輕鬆下來!於是魯肅就跑去見亦奇了。

魯肅曰:“黃河決口,有關我等之命運,沒有小的犧牲,哪有大的成就?在此緊要關頭,主公切戒婦人之仁,必須打破一切顧忌,克竟全功。此是爲正理!”

魯肅主掌軍隊大政方針,他說有理,便是有理!連他都這麼說了,大家也就無話可說了!

元軍副總參謀長,GRU局長賈詡在居仁堂會議剛開過,就在軍中挑出了一批死士約四百餘人,經短暫訓練,就着他們分乘商船,往北地而去,到了黃河邊上入口,再分批換乘黃河的內河商船,化裝爲北地居民,載了貨物,以貿易爲名,順河直上內陸!

曹軍作夢也沒想到江東竟敢冒如此大不諱,做出這樣的事!盤查不嚴,就讓元軍死士,輕輕鬆鬆地摸到了內陸!

賈詡細細地挑過欲決口之地,就是在中牟以北黃河南岸選定地點,選中了花園口作爲決堤口,這一帶,乃黃河彎曲之地,易於放水,一旦出水,能影響到陳留、許昌,甚至到歸德、東郡,而且就在曹操統治核心地帶破壞,對曹操的民心軍心打擊極大!

五月二十八,元軍商船在花園口一帶取齊,經過暗察,發現花園口龍王廟西側一帶,人煙稀少,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六月初一晚,烏雲密佈,掩飾了天上星光月影,元軍下手了!

在這個微風拂拂,河水潺潺,月光暗淡,水位莫辨的夜晚,首先做掉了堤上巡防人員和更夫,然後四百名死士,分爲二組,一個時辰一換,每個組又分作2班,分司挖掘與搬運之責。使用工具是:圓鍬、十字鎬、鐵釺、籮筐、土箕、木槓……

由於分工得當,有勞有逸。進展甚快。他們備着黑布燈籠,燈光只照向河的一邊,既能看清掘進口,又不怕給人發現!

在破土時,先將決口上方加寬至五十米,既爲防破口塌方出現把決口堵塞,又可拉出斜面成便於站立作業的階梯狀,以隨時增加挖掘人數。

黃河之堤,是泥砂所築,並不甚固,長年累月水流衝擊之故,堤岸本已塌蝕。自戰亂起再無修補,曹操雖掌北方,但爲時畢竟算短,精壯皆忙於征戰,也沒多少維護!堤壩只堪堪抵住河水而已!是以元軍快掘快跑快運,到天亮時分,已挖剩下三尺多厚的堤坎,暫時阻水流出。

破壞總比建設容易!上寬五十米,下寬五米的缺口挖成。放水在即時,竟在壩身內出現滲流!河水汪汪冒出,越冒越多,元軍同去的河工又驚又喜地道:“管涌,管涌!不用我們挖了,老天爺也來幫我們了,閃人!”

丟了工具,紛紛上船,

剛開船走,堤壩轟然倒下了!

頓時,黃水洶涌而出,激流沖刷之下,堤坎自行消失,水勢愈趨激烈。

半個時辰後,因水沖刷,決口擴至十餘米,水勢遂益猛烈,黃河主流亦漸漸南移,水勢已似萬馬奔騰,遠望一片汪洋,而決口還在因水勢之急而潰大……

等地方官員以騎傳急報曹操,組織人馬進行搶險補堤,奔涌而出的黃河水並非任何人力所能控制了,其勢已不可挽回!黃河滾滾流向東南,一瀉千里。黃水下來後,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老百姓突然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花園口決口,淹死和餓死的百姓多達五十萬人,萬頃良田被淹,花園口決口造成了歷史上人爲的一次空前大災難!

黃河水下泄後,分東西兩股,西邊一路沿穎河下瀉淮河,東邊一路沿渦河流入淮河,黃,淮合流後涌入洪澤湖,淮河、洪澤湖沿岸立即變成了一片汪洋。多達幾十縣郡被淹,受災面積數萬平方公里,受災人口百萬以上!黃水所到之處,房倒屋塌,饑民遍野。災民背井離鄉,他們一路乞討,遠的一直逃到陝甘之境,從中原到西北,迤儷着一幅長長的餓殍圖。

更爲嚴重的是:隨着花園口決口越衝越大,下游故道逐漸乾涸,原下游地區,因不得河水灌溉導致當年收成大減!黃河水全部從花園口下泄,黃河就徹底改道了。由於沒有固定的河道,新黃河滾來滾去,這樣在豫、兗兩州之間就形成了一個沼澤區,也就是黃泛區。黃泛區從花園口到淮河長約四百公里,寬十公里到五十公里不等,最寬處可達八十公里。

黃泛區慘狀:“泛區居民因事前毫無聞知,猝不及備,堤防驟潰,洪流踵至;財物田廬,悉付流水。當時澎湃動地,呼號震天,其悲駭慘痛之狀,實有未忍溯想。間有攀樹登屋,浮木乘舟,以僥倖不死,因而僅保餘生,大都缺衣乏食,魂蕩魄驚。其輾轉外徙者,又以飢餒煎迫,疾病侵奪,往往橫屍道路,填委溝壑,爲數不知几几。幸而勉能逃出,得達彼岸,亦皆九死一生,艱苦備歷,不爲溺鬼,盡成流民……因之賣兒鬻女,率纏號哭,難捨難分,更是司空見慣,而人市之價日跌,求售之數愈夥,於是寂寥泛區,荒涼慘苦,幾疑非復人寰矣!”

事發後,曹操雖盡力救濟,然杯水車薪,去年赤壁大損,耗費錢糧無數,尚未復原,現今又來一次巨創!更是雪上加霜!如何能夠支撐!操傳命節支省食,以救災民,以宰相之尊,請客時也不過三菜一湯,可見其窘迫!

花園口慘案,舉國皆驚!諸人同聲譴責!漢獻帝降詔,深責李亦奇!曰李亦奇上欺天子,下虐生靈,罪惡貫盈,人神共憤!詔命奪去李亦奇冠帶,送有司治罪!

然王命不能達於江東,亦奇豈會受詔!上本曰:“此乃亂臣賊子曹操誣陷之說,實乃曹軍因不能阻擋元軍,決黃河水以阻元軍,當治曹操之罪!”同時,江東報紙,連日長篇累牘,大篇幅報導花園口慘案,一口咬定:就是曹操所爲!號召海內誅曹操,清君側!

亦奇做事不敢認,開玩笑,這事敢認?他爲逃避責任,發動宣傳機器,宣傳是曹操自己決了黃河大堤。曹操也不甘示弱,指出是李亦奇扒開了黃河。雙方一時陷入了一場道義的論戰中。

曹操遣使者深責李亦奇,曰李亦奇是人渣一個,豬狗不如!

亦奇默然,良久徐徐道:“成王敗寇!若吾勝了,千百年後的史書,只記載着是曹操你因吾軍攻你甚急,急切之下決了黃河,以阻吾軍!若吾敗了,吾身已不知何處去,還用憂心日後之事?吾此言,與岳父共勉之!”

使者回來,把亦奇的話傳給曹操,曹操也是良久太息道:“這就是政治!”

後記:參與決堤的元軍東躲西藏,居然出到了黃河口,遇上了接應的樓船!歡騰之餘,有眼尖者疑惑:“怎麼竟是‘許’字?是主公的近衛軍?這不太能吧?近衛軍不應輕出啊!”此時,在樓船上軍士報與許褚道:“所去的船隻都在了!”許褚下令道:“給我投石沉船!”

一聲令下,樓船飛出圓石火瓶!悉數擊毀所去商船,船沉後,有人浮於水面,也被弓箭射殺!歷史的真相,也隨着兵士的淹沒而被淹沒了……

後來大元正史,赫然記載的是建安十四年六月初一,操賊因我軍攻擊甚急,決黃河水以阻我軍,成花園口慘案……

下一節要出發去打和豬雜交出的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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