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李承宵和宋辭淵就開始逛起整座莊園。
管家和傭人們雖然對一向深居簡出的家主突然有興致陪同客人逛莊園覺得有些奇怪，但問是絕對不敢問的，只在家主和家主客人快要逛到自己負責的區域前，先一步退開，免得擾了兩人逛莊園的興致。
於是兩人一路走過去，周邊那叫一個安靜，放眼望去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宋辭淵算是又親身感受了一番那傢伙在這個半山莊園裡留下的威信。
“真會裝相！”
李承宵才懶得聽他爲此發牢騷，擡腳就朝前面不遠的袁家祠堂走過去。
除了宋辭淵小時候住過的院子外，這祠堂也是他此次的主要目的地之一。
前頭收穫不小，就是不知道這祠堂裡，會不會又有其他收穫了。
黑色大門被推開，無視周邊齊刷刷亮起的蠟燭狀燈具，李承宵徑直朝最裡面的供桌走過去。
宋辭淵追上來，到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下，看着不遠處供桌上依稀可見的幾方牌位，握了握拳擡腳邁過門檻。
既然在這莊園生活的記憶都是假的，那這祠堂裡供奉的屬於袁青濯這個名字的父親母親，祖父祖母，是真，還是假？
等他遲疑着走到供桌前，李承宵已經把供桌上的幾個牌位都給看過一遍了。
這會聽見宋辭淵跟進來的腳步聲，偏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只不過這會宋辭淵已經顧不得大師兄的眼神了，他直直看向立在桌上的那幾個牌位，張大嘴滿眼都是不敢置信，“怎麼會……”
空的！
材質上好的華麗牌位上，一眼掃過去全部都是空白！
這一幕令他不敢置信的同時，又覺得分外滑稽。
“怎麼會這樣？”
李承宵聽見他的喃喃自語，“不存在的人，自然不需要供奉。”
“那我是誰？”
沒有在這座莊園裡生活的具體記憶也就罷了，他還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在別的地方生活。
但記憶裡的父親母親，祖父祖母，要是也都是些強行灌輸到腦子裡的虛假記憶，其實現實中根本不存在的話，那他是哪來的？
總不能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
李承宵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看向還一臉懷疑人生的宋辭淵，好心提醒：“既然父母爲假，那你很大可能是孤兒。”
宋辭淵已經木了的眼珠艱難動了動，“這麼說，我跟袁朝俞是一樣的，都是被那傢伙收養的？可祂爲什麼要這麼做？想把我送去滄瀾界攪事直接去不就行了，爲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祂不嫌麻煩嗎還要搞這麼一出收養的把戲？”
這簡直讓他無力吐槽！
“既然祂選擇這麼做，肯定有這麼做的必要。可能是要做篩選。”
“什，什麼？”
“就跟滄瀾界的奪舍一樣，不是隨便哪個身體都能奪，要看契合度，身體潛力等等，要不然奪了也白奪。你或許不是第一個被祂收養的，只因爲你最合適，事實也證明了不是麼？滄瀾界被你攪得一團糟，險些傾覆，就連我和含影也被冠上魔頭魔劍之名，不是被追殺，就是在被追殺的路上，這些可都是你的功勞。”
祠堂裡本來就比其他地方要寒冷，但聽到大師兄這番猜測的宋辭淵只覺得他這會全身比這祠堂的溫度還要冷，上下牙齒都控制不住撞了撞。“我，我不是……”
李承宵又看向他身側的空白牌位，沉吟片刻後開口：“我是這麼推測的，祂本就是做的兩手準備，首先在這個世界一手創立袁家，並捏造出一個足夠合理的家族背景，有了這個背景，也就更方便收養並篩選符合祂要求的孤兒，直到祂收養了你，確定符合他要求之後，你被祂帶到滄瀾界完成祂交給你任務，而在這個世界，祂順便接管你離開後的身體。再之後發生什麼，你也就知道了。”
靈魂被安排跑到滄瀾界攪風攪雨。
留下來的身體在這個世界以袁青濯的身份繼續暗中發展，直到發展成現在的規模。
不管是靈魂，還是身體，剛好都利用了個徹底。
宋辭淵張了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
先是被捏造出來的記憶，又是這空白牌位，都說明了所謂的袁家人，其實都是不存在的。
他不得不承認大師兄的這個推測很合理。
他甚至有種感覺，這很可能就是事實！
“可祂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還不確定，只能說祂圖謀不小。對了，”李承宵看向宋辭淵還恍恍惚惚的表情，“你接下來最好悄悄跟袁朝俞做個親緣鑑定。”
宋辭淵表情頓時更恍惚了。
“我，跟袁朝俞？”
“一來，你跟袁朝俞目前來看都是被祂收養，二來，之前在闕山還發生了一件事，就在祂進山想要謀奪石胎的時候，袁朝俞大病一場，疑似代你這具身體遭了大罪，不然你這具身體壓根撐不到山上就碎了。本來我和含影懷疑的是袁朝俞命格與你相符，纔會被祂收養利用，但要是你們本身就存在血緣關係的話……”
後面的話不說宋辭淵也明白。
要是兩人有血緣關係，還是親兄妹的話，那利用起來可就更方便了。
“我，我儘快安排鑑定。”
本來已經接受自己就是個無父無母也沒其他親人，純純就是個被篩選出來的倒黴工具人的事實，但如果袁朝俞真是他親妹妹，不得不說這多少算是個安慰了。
李承宵看他表情變來變去，最後在得知袁朝俞可能是自己妹妹後看起來還多了幾分欣慰的模樣，只好開口提醒：“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袁朝俞喜歡她兄長。”
宋辭淵欣慰的表情猛地一僵。
“嗯？！”
“雖然不是你這個疑似親哥，但她喜歡袁青濯。”
宋辭淵：“……”
夭壽哦！
這一會功夫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他居然把這麼嚴重的問題都給忘了！
李承宵看着眼前這個‘我要裂開了’的人形表情包，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囑咐一句：“這屬於你們倆私事，我言盡於此，你自己處理好。待在這好好冷靜一會吧。”
宋辭淵呆呆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良久，忍不住仰頭一聲長嘯：“這都是個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