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子帶着陸三郎過來加入,張予霜先向商文姝幾人介紹:“這是家兄,以及家中世交陸三郎。”
“張大公子,陸三公子。”商文姝/商梓姝/杜仲/陳澈四人一道齊聲見禮。
“大哥,陸三郎,這是商家的三位千金……”張予霜一手拎着琉璃燈,一手挽着商名姝胳膊,用琉璃燈一一對應人給他們介紹。
二人很是平易近人還平輩禮,張世子道:“早從三娘嘴裡聽到商家三位娘子秀外慧中,今日一見,名不虛傳。三娘在貴府多有叨擾,多謝三位擔待。”
張世子身爲國公府世子,言談舉止令人如沐春風,彬彬有禮,對商家三姐妹格外的禮遇。
商文姝連道客氣。
陸繹看向商名姝:“三娘子,我們又見面了。”
他的語氣頗有些殷勤與熱絡,商文姝姐妹倆包括陳澈與杜仲,都齊刷刷把目光落在商名姝身上。
商名姝明顯看得出這份熟絡未進陸三郎眼底,她疏離回:“一面之緣,倒叫陸三公子記下小女子,不甚榮幸。”
陸繹的目光從遠處掠過,咧嘴一笑,沒有繼續攀談。
“三娘子這裡甚是熱鬧,可否我們二人也一道結伴同遊?”程赦和徐天行一前一後一道湊上來。
“人多熱鬧,諸位如何看?”商名姝轉頭詢問衆人。
沒有人反對,隊伍一下壯大,寬闊的長街,人來人往,十個人分成兩人一排,張予霜與商名姝走在前方,張予霜喜歡熱鬧,京師的節日又與此地不同,許多新鮮的雜耍和物什,都能引得她駐足。
程赦尋了個機會,將陸三郎隔開:“你爲何而來?”
陸三郎爽朗一笑:“程二爺多慮,我此來爲私事。”
“私事?”程赦劍眉微皺。
“張陸兩家是世交,張三娘子欲爲商三娘子覓得良配,恰好我於京師頗有些賢名,張三娘子視我爲可託付之人,便傳信給張世子爲我牽線。”陸三郎笑盈盈,“父親與我都覺着商三娘子品貌俱佳,是難得一見的女娘子,故而千里迢迢來此。”
“你——”程赦面色鐵青。
難得見着這位不可一世的兄長吃悶虧,陸三郎心情大好,一個錯步從縫隙穿過,擠到最前方,與張予霜一左一右圍着商名姝,似和張予霜較勁般,張予霜問一個風俗,他也問一個,張予霜問一個小物什,他也跟着一個。
燈火搖曳下,商名姝偶爾看向陸三郎,他英俊的臉龐全是少年的意氣,與那日驛站剛毅肅穆的他判若兩人。
“我與程二爺,並無男女之情。”商名姝逮着一個張予霜被張世子拉住的機會,低聲對陸三郎道。
陸三郎的眼底劃過一絲讚歎,眼前的女娘子格外聰穎,只是一眼就識破他的來意,他低頭一笑:“倘若真無,三娘子不妨看看我?”
商名姝一怔,她以爲說清楚,這位貴公子就會知難而退。
對上陸三郎閃爍着些許輝芒的雙瞳,他臉上的笑意依然掛着,眼底卻看不清真假,商名姝望過來,他未曾躲避。
“三公子年少有爲,品貌端方,是良配。”商名姝淺淺笑着,聲音是江南女子獨有的溫軟,語氣卻極其堅定,“名姝薄柳之資,不堪匹配。”意料之中的拒絕,陸三郎神色未變,他轉頭回望,目光從擠開人羣,往他們這邊趕來的徐天行與程赦身上收回:“三娘子,欲尋怎樣一個夫婿?”
“不知。”商名姝誠懇作答。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找個一個什麼樣的夫婿,只是有人求娶亦或是表達愛慕之意後,她才能根據這個人來判斷,他適不適合做自己的夫婿。
“爲何三娘子獨獨願給程三郎一個機會?”知道商名姝與程赦沒有男女之情後,陸三郎派人仔細查了一番,徽州府這邊她和程赦的謠言因何而生。
在陸三郎看來,程勉無論何處都比不上程赦與徐天行,自然也比不上自己,偏偏商名姝拒絕他們三人,給這個他認爲處處不如他們的人機會。
爲何?
商名姝餘光眼角瞥見徐天行和程赦靠近,她直視陸三郎的雙眸:“我第一眼見到程三爺,就知道他是願意爲我豁出性命的兒郎。”
事實也如此,當日在施家,程勉會奮不顧身奔向她,爲她擋下利刃。
又會爲了他咬牙堅持,不惜昏厥在考場,也要赴考。
程勉比起眼前的三人,或許諸多不足,他不夠沉穩,不夠城府,不夠謹慎,不夠果決,不夠狠辣。
但他的眼裡只有商名姝,他沒有揹負任何責任,無論何時,商名姝相信,只要她需要,程勉都會不顧一切,只爲她而戰。
少女輕軟的聲音傳入三個人的耳裡,三人不約而同身形一滯。
陸三郎對商名姝確有欣賞之心,倘若商名姝與程赦當真有緣無分,他是願意迎娶似商名姝這樣一位品貌出衆的女娘子爲妻,但連兩情相悅都不到,談何爲她豁出性命。
徐天行確認心被商名姝牽引,這麼多年從未有哪個女娘子令他這樣費盡心思想要接近,輾轉反側想要娶回家。
他卻不敢篤定,商名姝遇險,他能不能做到爲她豁出性命。
程赦長睫微垂,沒人能夠看得清他的神情。
他們都是成熟的兒郎,做不到十七八歲那樣衝動,信誓旦旦的話張口就來,故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商名姝的話。
“名姝!”氣氛凝滯時,張予霜一聲高喊從遠處傳來,打破這詭異的靜謐。
商名姝微微對三人欠身,轉身步伐從容走向河堤旁與張予霜匯合。
她還沒有走近,有人先一步站到落單的張予霜身旁。
是那位讓張予霜失態的貴人,方纔猜完燈,這位就消失不見,張予霜也收拾好情緒,沒想到他一直在等待機會。
商名姝遠遠看着張予霜對他見禮,他想要扶張予霜,張予霜迅速避讓,兩人不知說了什麼,氣氛很怪,商名姝用力扒開人羣,快速擠向張予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