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祁汎,你去哪?”回過神來發現祁汎已經鬆開他的手自顧自地走進了書房,安以洋趕緊跟了進去。裡邊的東西基本都沒怎麼動過, 仍舊是幾年前祁汎離開時的模樣, 角落裡放着一堆畫具, 玻璃櫃裡擺着形態各異的建築模型, 還有許多半成品隨意地擺在長桌上, 上邊壓着厚厚一疊圖紙,祁汎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 從中抽出來一張。
“這些都是你畫的,你有印象嗎?”安以洋說道, “你有個習慣就是先手繪打好草稿然後再用電腦作圖, 你畫圖的時候很專注, 常常會忘記時間,有時在書房一呆就是一天, 但每當你完成一幅作品時,臉上會不自覺露出笑容來,連你自己都沒發現。”
說着他又走到放模型的玻璃櫃前,伸手從裡邊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座“獨棟別墅”:“你看看這些,全是你一個人完成的, 是不是很厲害?我最喜歡在你弄這些東西的時候在旁邊看着, 偶爾也想幫幫忙, 但大多時候是搗亂, 你會生氣, 但從不趕我走。其實那時我不好意思告訴你,在你幹活的時候纏着你是因爲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因爲你平常很少笑,只有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時纔會發自內心地笑。”
安以洋無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彎腰將模型放了回去,祁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安以洋抓着他的手飛快地親了一下,俏皮地衝他眨了眨眼。祁汎怔了怔,也學着他的樣子抓住他的手笨拙地親了親,安以洋頃刻紅了眼眶。
“走,我們回房間收拾東西。”安以洋抓着他的手往外走,祁汎卻是搖了搖頭。
“你想呆在這裡?”
點頭。
“也行,那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安以洋拍拍他臉,走了出去。
收拾好東西,拉着行李箱從房間裡出來,安以凌就站在門口:“這就走了?”
“嗯。”
“到了那邊給我打個電話。”
“好的。”
“老實說我真怕看到爸媽知道你們的事後的臉,這條路不好走,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陪着他把病治好後就跟他斷了,這樣對兩個人都好,兩個男人在一起終究不是個事兒。”
“呵,斷不了,能斷早斷了,不是沒試過,離開他我生不如死,離開我他也不行,我們註定是要糾纏一輩子的。”
“好吧。”安以凌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更多的是無奈,“我先想想到時候怎麼跟爸媽說吧,你先安心陪他養病,希望能真如你所說的,等你回來他們已經消氣了,到時候祁汎病也好了的話至少還有他擔着,兩人面對總比你一個人扛好。”
“嗯,謝謝你,小凌。”
“跟我說個屁的謝!”安以凌白了他一眼,掩飾地抓了抓頭髮,“那個啥,不管爸媽要不要你,你都是我哥哥,親的那種,記住了啊!啥事都不許瞞我,等你回來,我先回房了,你們也趕緊走吧,快十點了都。”
“好的。”安以洋感動不已,看着他頭也不回地走進自己房間把門關上了才拉着行李箱去書房,“祁汎,我們……”
話未說完他就愣在了那裡,因爲祁汎此刻手上正拿着鉛筆在畫以前的一副半成品,他神情專注得像是與這個世界隔絕,連安以洋走到他身邊都沒有察覺。
“祁汎?”安以洋靜靜地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叫道。
祁汎回頭看着他,安以洋說道:“你喜歡做這個?”
點頭。
然後他指了指展示櫃裡的模型,吶吶說道:“不好。”然後又翻了翻以前堆疊在一起的圖紙,深深地皺起眉頭,“也不好。”
“呵呵,這些都是你以前的作品,幾年前的了,那時候你還在C大讀大三,還沒去哈佛讀研,對於那時候的你來講已經是非常優秀的了,你可是我們C大建築院公認的天才,”安以洋不無驕傲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還獲得過普利茲克獎提名,那是建築界的最高獎項,那時你剛從哈佛畢業可惜後來繼承了祁氏,沒有再繼續做設計了,你有自己的工作室,但只是以投資者的身份,參與管理,沒再親自操刀。”
祁汎看了他一會兒,似乎在思考他的話,安以洋見他一臉懵懂的樣子,心裡又軟了幾分,現在的祁汎無時無刻不讓他覺得他的心智只是個兒童,需要大人的呵護,而自己是他唯一願意親近的大人:“你對建築設計還有印象嗎?還會不會做?”
對方點了點頭,像是想證明一般,無比嫺熟地繼續手中那副未完成的作品,安以洋看着他操縱着鉛筆的修長手指,心裡無比震動,祁汎雖然走上了從商之路,但骨子裡對建築設計的熱愛卻從未冷卻過半分,當初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纔會放棄自己一直不惜違抗父母也要繼續下去的理想?一直活在明爭暗鬥的商圈高壓環境中,又被自己徹底拒絕,不抑鬱纔怪。
“好了,我知道了。別畫了,我們先回去,現在已經很晚了。”安以洋輕聲對一旁的人說道。
祁汎卻是不理,自顧自地動着手中的鉛筆,安以洋無奈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固執地卻將圖紙移到了另一邊,轉身背對着他繼續手中未完的事業,像個好不容易逮到自己愛玩的玩具,不玩過癮不肯撒手的耍賴小孩。
安以洋覺得好笑,抓起他握着筆的手親了親,又輕輕地摸了摸,無比溫柔地對他說道:“如果你喜歡,我們就把這些帶回去,沒有人會反對你做這個,所以,放心好嗎?我們要先回去,不然你媽媽該着急了。”
祁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反手握住他的手,他似乎非常喜歡安以洋與他之間的親密舉動,抓住了手一刻都不捨得放開,安以洋只好打電話讓等在下邊的保鏢和司機上來幫忙把他之前圖紙全部裝進紙箱抱下樓去,連同他收拾好的行李箱,而祁汎的另一隻手始終緊緊地抓着那張未完的半成品,不肯讓他們動。安以洋只好由着他,兩人手牽手一同下樓,上了車祁汎還揣着他那張畫稿,安以洋笑了一下,伸手理了理他的頭髮:“就這麼喜歡呀?”
點頭。
“那喜不喜歡我?”
點頭。
點頭。
“點了兩次是不是說明我比它要重要?”
祁汎看着他似乎有些困惑。
安以洋扯了扯他懷裡的圖紙,他立馬伸手按住,生怕被搶走了似的,有些戒備地看着他,安以洋故作兇惡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要不給我,我就走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祁汎瞬間就鬆開了手,安以洋順利地將他手中的圖紙放到了一邊,衝他彎了彎嘴角,見他似乎還有些緊張,感覺到與自己握在一起的手力道一下子就大了不少,安以洋心中的甜蜜滿得快要衝破胸腔,主動湊過去在他脣上飛快地親了一下,不再逗他:“傻瓜,我說過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