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突然中斷, 石景蒙擔心牙妹出了什麼意外,她馬上回撥了過去。起先還能打通,“嘟嘟”響了兩聲, 電話裡頭就傳來客服機械的聲音, 告訴她對方暫時無法接聽。
再打, 乾脆直接關機了。
石景蒙一面擔心牙妹, 一面又想這件事有些蹊蹺。
她並不知道牙妹是偷偷用程潛的手機給她打的電話, 當然她也不會知道牙妹電話打到一半就被程潛逮了個正着。放下手機之後,石景蒙滿腦在都在想,牙妹到底什麼意思, 在已經知道她跟程潛分手的真相之後還來問她喜不喜歡程潛。
喜歡不喜歡暫且不論,她更疑惑的是牙妹說的關於照片的事情。
程潛的手機她沒留意過, 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拿了她照片當做壁紙, 更別說看他手機裡面的東西。如果牙妹說的一切屬實, 可這又能證明什麼?
這能說明分手之後程潛還在意她,甚至還喜歡她?
可是當初她提出分手的時候他並沒有任何異議!
石景蒙覺得他留着這些東西還有其他可能可能:第一種可能是他一時忘了刪除;第二種可能是, 他一直瞞着家裡人關於他們早已分手的事情,所以那些照片或許是他故意留下來的,目的是爲了防止家裡人哪天問起。
牙妹突如其來的電話,讓石景蒙一時間心緒難安。
“小石你好了沒有?有位置了,咱們快點進去。”
陳菲拍了拍她肩膀時, 石景蒙嚇得低呼一聲。不過好在陳菲惦記着搶座位, 並未發現她的異樣。
蔣晟到前臺領號去了, 石景蒙被陳菲拉着, 在擁擠的人羣中往裡面擠去。這會功夫已經將蔣晟落下, 石景蒙回頭,結果沒找着人, 肩膀卻被誰狠狠撞了一下。
她低低叫了一聲,倏地看向剛剛撞她那人。
這一看不由得一個激靈。
孫瑤趾高氣揚,此時正一臉挑釁地看着石景蒙。
孫瑤原本不高,卻因爲穿了十公分細高跟鞋的緣故比石景蒙高出了許多。她看上去強勢,總歸是個女人,可她剛剛撞人的那點力道又狠又重,像是有什麼尖銳地東西捅了石景蒙一下。
石景蒙將目光從孫瑤臉上移開,當看到孫瑤手裡提着的那個佈滿鉚釘的手提包時,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初初相見倒有些驚訝,她完全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跟孫瑤碰上。
上一次見面是在程潛家裡,那時候孫瑤看她也是帶了十足的敵意。與之前不同的是,那時候程潛全力維護她,所以儘管她不吭聲,孫瑤也奈何不了她。
如果不是因爲程潛當時說了那些刺激孫瑤的話,石景蒙想孫瑤也不至於對她懷有這麼強烈的敵意。雖然不清楚孫瑤是什麼身份,但爲了程潛而來爲難自己,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
以石景蒙的性格,被人欺負了是絕對不能忍的,但是換做今時今日,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她將頭別開,假裝沒看到孫瑤眼裡的嫉恨。
陳菲聽到了動靜,見她停了下來,轉頭看她:“怎麼了?”
石景蒙已經恢復自然,“沒事,走吧。”
蔣晟隨後過來了,三個人被服務員領到指定的座位上。
這傢俬房菜生意一向很火爆,每一桌都限定了用餐時間不得超過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對於石景蒙他們來說已經綽綽有餘。陳菲餓壞了,催促服務員快點上菜。
石景蒙有些心不在焉,尤其當她注意到孫瑤就坐在前面一桌的時候。石景蒙這個位置剛好跟孫瑤面對面,她那張冷豔孤傲的臉,實在讓人吃不消。
孫瑤對面還坐了一個圓頭圓腦的男人,因爲背對着,石景蒙看不清對方的臉。
石景蒙假裝什麼也沒看到,漫不經心將視線移開,也自動忽視了來自於孫瑤的莫名的敵意。
陳菲和蔣晟並未發現異常,倆人正聊得不亦樂乎。
陳菲笑盈盈地說:“帥哥,一會能不能再麻煩你幫我把課本送回學校?”
蔣晟痛快地道:“沒問題,反正我今天也沒別的事情。”
“那真的太感謝你了!我從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好人。”
蔣晟被陳菲熱情的讚揚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看石景蒙,卻發現她好像有心事的樣子。自從接了那通電話之後她就變得有些沉默了。
陳菲將一切看在眼裡,伸出一隻手在蔣晟面前晃了晃,“我說蔣晟,你該不會是想追小石吧?”
陳菲這句話硬生生將石景蒙的思緒拉回。
蔣晟愣了一下,連連擺手,“不不不!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跟濛濛只是普通朋友。”
陳菲看這兩個當事人,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神色坦然,的確不像是會來電的那種。剛剛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那樣的錯覺,她對蔣晟說:“說實在的,你一次次的對小石這麼熱情,我想不誤會都不行。”
蔣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陳老師你太能八卦了,蔣晟他有喜歡的人了。”石景蒙不得不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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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菲眼睛微微睜大,看向蔣晟,見對方難得的面露難色,她只能壓下心底的好奇不再追問。
飯菜相繼上來,蔣晟開車不能喝酒,三人一面吃一面聊,一頓飯吃了不到半小時就出來了。
付錢的時候蔣晟搶着要買單,最後卻被陳菲攔住了,她義正言辭地說:“說好了這頓飯我們請。你再跟我搶,一會不用你幫我們送回去了,以後有什麼事情也不會再找你幫忙了。”
蔣晟這才作罷。
趁着蔣晟去倒車,石景蒙拉着陳菲的手,偷偷跟她說:“陳老師,你剛剛那樣子太威武了,以後交了男朋友,你千萬不要這樣。”
陳菲眼睛瞪大,“我剛剛很女漢子嗎?”
石景蒙點了點頭。
陳菲眼睛又瞪大了一圈,但不到一秒整個人就泄氣了。她抱着雙臂,扁着嘴,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地說,“這點我也知道,不然怎麼會這把年紀了還剩着。”
想起上一次陳菲失敗的相親經歷,石景蒙覺得自己踩到雷區了。她拍了拍陳菲肩膀,安慰道:“別老這麼說自己,其實陳老師你還很年輕,那些看不上你的絕對是他們這輩子的損失。”
這話陳菲聽了很是受用,嘴上卻說:“其實是我壓根看不上那些男的。”
石景蒙配合着點頭。
誰知陳菲話鋒一轉,問道:“你跟你那個鄰居怎麼樣了?”
石景蒙怔了怔,心虛地別開了頭,說:“沒怎麼樣。”
“沒怎麼樣是什麼意思?”陳菲十二分的好奇,圍着她就要問個沒完沒了。
“別問了。車來了,上車吧咱們。”石景蒙指着向他們駛來的車子,藉口錯開了話題。
蔣晟搖下車窗,衝她倆招手。
石景蒙二話不說,拉開後車門徑直坐了進去。陳菲小跑着跟上。
車上有第三人在,之前的話題也就不好再繼續。
蔣晟打開導航儀。
儘管上次送過陳菲回學校,但他仍是記不住學校地址。他在導航儀上輸入學校名稱的時候,石景蒙見了,忙說:“不用導航了,我知道怎麼走。”
蔣晟聽她這麼說了,只好將導航關掉。
這時陳菲推了推石景蒙,說:“你還是去前面坐吧。”
石景蒙想了想,拿着包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她對蔣晟說:“方向反了,要倒車。”
蔣晟有些迷迷糊糊,倒也相信她。一面啓動車子,一面不忘提醒身邊的人:“系安全帶。”
他這車子導航系統很方便,從裡面能夠清楚看到後方的一切。倒車而已,也不用她指手畫腳的。石景蒙看了一眼,開始低頭擺弄安全帶。
剛將釦子繫好,還沒來得及擡頭,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她身體跟着一震。伴隨着陳菲的尖叫聲,石景蒙下意識地抓緊了安全帶。
定了定神,她看着蔣晟緊繃的側臉,聽到他懊惱地說:“糟糕,撞上了。”
話音剛落,蔣晟已經解開全帶下車查看。
石景蒙與坐在後面的陳菲對視了一眼,也忙跟着下車。
蔣晟的後車尾跟後面一輛寶馬前部親密接觸,接觸面慘不忍睹。蔣晟車子的保險槓被撞斷,寶馬的一個車燈碎了,前面還陷下去好大一個窟窿。
蔣晟一看就傻眼了,按理說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倒車很小心,車速很慢,只是萬萬沒想到突然斜後方衝出來一輛寶馬,對方速度太快,硬生生跟他的車子撞在了一起,結果兩敗俱傷。
身後傳來開門聲,寶馬車上的人走了下來。
對方來勢洶洶,看了一眼撞在一起的地方,爆了句粗口,看着蔣晟,吼道:“誰讓你在這裡倒車了?把我車子撞成這樣,你給我賠!”
蔣晟也挺生氣,倒個車車子被撞壞也就算了,結果對方先發制人跟他索賠。他依舊沉着,說:“麻煩你把話說清楚,誰規定這裡不能倒車了?我就說奇怪了,我剛剛看得清清楚楚後面什麼車都沒有,你突然衝出來把我車子給撞壞了,你還好意思讓我給你賠?”
“你這是打算耍賴還是怎樣?”那人說着擼起袖子。
剛下車來的石景蒙和陳菲見了忙過來阻止。陳菲女漢子特性又表現出來了,擋在那高大威猛的男人面前,質問道:“你還想打人?”
男人見她是個女的,不屑地冷笑一聲:“你他媽給我滾一邊去。”
眼看男人的手就要抓住陳菲胳膊,石景蒙忙衝了過去將陳菲往她身後拉。看着眼前比她高壯很多的男人,厲聲道:“陸飛,你想幹嘛?”
真是趕巧了,寶馬車的主人居然是她高中班長陸飛。上次見面還是在同學聚會上,轉眼幾個月過去了,這陸飛好像又比之前肥壯了許多。
陸飛看清眼前的人是石景蒙,他愣了愣,“怎麼是你?”
“陸飛,有話好好說。”
陸飛忘不了上一次聚會石景蒙是多麼不給他面子,見她這麼維護一個男人,他不由得看了看蔣晟,突然陰陽怪氣地說:“才幾個月不見,又換男朋友了?”
石景蒙皺了皺眉,“你是我同學,蔣晟是我朋友,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樂意,咱們先把事情搞清楚,別傷了和氣。”
陸飛卻說:“濛濛同學,聚會那晚上你那樣對我,也沒見你說怕傷了和氣。”
“你能好好說話不?”石景蒙被他給噁心到了。
陸飛斂了斂容,看着後面的蔣晟,不屑地說:“躲在女人後面算什麼本事。”
這話挑釁意味很濃,蔣晟也不惱,拉開石景蒙和陳菲,說:“說吧,你想怎麼辦?”
他感覺對方是在故意找茬。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剛剛就已經說了,賠錢,否則別想走。”
“陸飛,你別太過分!”那次聚會石景蒙就對他印象不好,只當他是喝醉了酒有些猥瑣,沒想到這人還挺不講理的。
陸飛一臉不正經,將石景蒙打量了個遍,突然說:“我不過分,只要你答應做我女朋友,這事我就不追究了。”
“瘋了吧你!”石景蒙完全跟不上這人的節奏。
就算他面子大過天,也不至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這些流氓話吧。石景蒙承認聚會那一次的確把陸飛得罪了,這人如果小氣記仇,那麼他這樣說不過是爲了讓她難堪。
“你跟他們廢話那麼多做什麼,直接報警吧。”氣氛僵持不下時,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陰森森地說道。
循着聲音望去,就看到孫瑤正從車裡出來。
事故發生太突然,剛剛也沒人注意到寶馬車上的女人。
孫瑤踩着細高跟鞋過來與陸飛並肩而立,剛剛那些話對話她都聽到了,她鄙夷地看着石景蒙,嘴角露出一絲諷刺,“這女的有什麼好,值得你們一個個當寶一樣搶來搶去。”
陸飛當然聽不懂這話裡的意思,孫瑤出來之後他氣焰立馬下去了,壓低聲音,說:“孫小姐,我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剛剛那樣說可不是爲了給你出口氣嘛!”
意圖不軌又被當面拆穿,孫瑤卻還能面不改色。
原來吃飯時跟孫瑤在一起的是陸飛,那麼撞車的事情似乎不怎麼難理解了,只怕是有人故意刁難。想想就來氣,這孫瑤估計有病,否則怎麼會一次次針對她。
石景蒙死死地盯着阿諛奉承的陸飛。
陸飛又說:“這樣的女人誰會稀罕,跟飛機場似的,要不是念在同學一場,我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石景蒙臉一陣紅一陣白,算是見識了這人的虛僞。
孫瑤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有種你再說一遍。”石景蒙控制着聲線說。
陸飛其實挺喜歡石景蒙的,但她偏偏不識好歹。以前覺得她模樣挺清純的,但這會在孫瑤面前,他一下子覺得石景蒙像是個村姑似的。他說:“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你看看你這身材,是個男的都比你強一百……”
“啪”的一聲脆響,石景蒙在他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揚手就給了他一嘴巴。
她出手太快,在場所有人都看呆了。饒是孫瑤處變不驚,也不由得縮了縮身體。
陸飛捂着半邊臉,怒道:“你他媽的居然敢打我!”
他一生氣臉上橫肉顯得有些猙獰,石景蒙心裡一驚。眼看陸飛一隻手高高揚起,石景蒙眯了眯眼,突然被人拉到了後面。
一陣風從身前略過,蔣晟已經擋在了她跟前。還不等她明白過來,就見蔣晟準確地將陸飛的手抓住了。
陸飛稍稍反抗了一下,下盤就被蔣晟纏住。他爆了句粗口,突然身體就被蔣晟舉起,一個過肩摔之後,陸飛的身體重重被甩到了地上。
這下所有人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