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晟其實就坐在程潛左手邊, 他苦着一張臉，很是挫敗地說：“不是吧，我都來半天了你才發現。”
石景蒙赧然一笑, “不好意思, 忙暈了。”
蔣晟唉聲嘆氣的, 意有所指地說：“算了, 反正你無視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說的石景蒙更不好意思了。
“喝酒吧。”隔在倆人中間的程潛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啤酒，利落地開了蓋子，不由分說就往蔣晟面前的杯子裡倒滿, 緊接着又把自己的杯子滿上。
石景蒙見倆人同時舉起杯子碰了碰，仰頭痛快地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石景蒙看得目瞪口呆, 眼神在倆人之間來回逡巡, 不確定地說：“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了？”
程潛沒來得及開口, 蔣晟就活躍地搶着說道：“剛剛熟的！再怎麼說我也算你們的半個媒人對吧？”
“媒人？”石景蒙詫異地看向程潛。
程潛卻並沒有要向她解釋的打算，不過看他的神情好像也不是很苟同蔣晟的說法。他捏了捏石景蒙手心, 貼心地問道：“累不累？”
石景蒙笑着搖頭。
就在這時程潛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卻沒有立馬接聽，而是對石景蒙說：“裡面太吵了，我出去接個電話。”
“好。”
程潛前腳剛走, 蔣晟就急不可耐地挪了個位置坐到了石景蒙身邊, 將她打量了一番, 忍不住誇讚道：“濛濛你今天好漂亮啊！”
蔣晟這話一出口, 石景蒙就能下意識去尋找程潛的身影, 看到他走遠，她才舒了一口氣, 笑道：“都是化妝師的功勞。”
蔣晟見她這麼小心翼翼的，他嘆了口氣，說：“自從你跟程潛在一起之後，我就不敢聯繫你了，現在就連跟你說句話都這麼難。”
石景蒙訕笑道：“怎麼會，我們是朋友啊，有事還是可以找我，程潛他不會介意的。”
蔣晟哼了哼，“那是你不瞭解男人吧，沒有哪個男人會完全放心地讓自己女朋友跟別的男人有來往，在這一點上，你家那位更是小氣得不行。”
石景蒙愣住了，程潛是真是這樣的人？
蔣晟將頭湊過來一些，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陳菲都閃婚了，你跟程潛什麼時候也把喜事給辦了？我可一直記得你還欠我一頓飯。”
一提到這個敏感話題石景蒙就渾身不自在，她眼神飄忽，模棱兩可地說：“我跟他啊，遠着呢。”生怕蔣晟追問，石景蒙忙說：“打個電話怎麼這麼久？我出去看看。”
原本以爲要費一些周折，結果出了門右轉就在露天休息椅上發現了程潛的身影。他剛結束通話，看到石景蒙提着裙襬小心翼翼下樓梯，他忙上去，扶着她的小細腰直接將她抱了下來。
“有路不走你幹嘛啊！”石景蒙驚魂未定。
程潛順勢將她圈在懷裡，點了下她的鼻頭，溫柔地說：“當然是抱我老婆了。”
“你說什麼？”石景蒙一時間懵了。
程潛直視她的雙眼，鏗鏘有力又叫了一遍：“老婆。”
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石景蒙整個人僵在了他壞裡。
程潛微微皺眉：“你不願意？”
“願意什麼……”石景蒙乾脆裝傻。
“石景蒙。”
“怎麼了？” 突然叫她的全名，石景蒙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喜歡我嗎？”
石景矇眼睛眨也不眨就說：“喜歡啊。”
程潛盯着她的臉看了半天，好像要從她的表情裡分辨出她話裡的真假。默默看了半天，他突然鬆手，將石景蒙放開了。
石景蒙心裡那些不安越來越強烈，小心問道：“你怎麼了？”
程潛拉着她在休息椅上坐下，他好像一點也不着急，沉着一張臉也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
石景蒙心有些慌，晃了晃他的手。程潛這才慢慢將頭轉向她，表情嚴肅地說：“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我會。”
“真的？”
“真的。”
程潛臉上有一絲鬆動，捏着她的手不自覺地用了些了，他像是醞釀了許久，最後嘆了口氣，說：“就算我一無所有，你也會陪着我嗎？”
石景蒙預感肯定發生了什麼，卻不敢問，只能順着自己的心，真誠地回答他：“既然決定跟你在一起，我就會一直陪着你。”
程潛突然張開雙臂，石景蒙自覺靠過去，環住他的腰。程潛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輕輕蹭了蹭，聲音低沉地說：“石景蒙，我失業了。”
“你說什麼？”
石景蒙掙扎着要從他懷裡鑽出來，程潛卻反將她的頭按住。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他說：“沒事的，工作丟了不要緊，只要你還在就好。”
“程潛，我……”
“什麼都不用問，我真的沒事。”
石景蒙真的想安慰他，可是程潛卻笑着打斷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石景蒙想他此刻的心情肯定很不好受。
難怪剛剛接了那通電話之後程潛的言行就有些反常，原來是失業了。不讓她問，石景蒙就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安慰他。她將他抱緊了些，拍着他的後背，柔聲說：“不管怎樣，只要你不放棄，我都會一直陪着你。”
程潛倏地將她推開了些，低頭看她，亟不可待地問：“願意陪我一輩子？”
“嗯。”
程潛“吧唧”一下狠狠親了一口她的嘴巴，突然笑道：“愛死你了老婆！”
“……”石景蒙也不知道是被他親懵了，還是被他那聲“老婆”叫懵了。
程潛用手指颳了刮她的鼻子，寵溺地說：“傻了？”
石景蒙猛地回過神來，急於糾正他的稱呼：“你還是叫我名字好了。”
程潛卻不依，“可我以後只想叫你老婆。”
“你怎麼耍賴啊。”石景蒙焦急地捶打他的胸膛。
程潛一把抓住她的手，深深皺眉：“你不願意嫁給我？”
石景蒙支支吾吾：“我，我還沒想好。”
“你想耍賴？”程潛眼睛一眯。
“我怎麼耍賴了？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嫁給你了？”
程潛提醒她：“剛剛你已經答應了。”
石景矇眼睛瞪得圓圓的，篤定地說：“我沒有！”
“你有。”程潛一步步誘導她：“你答應了會陪我一輩子，那你只能嫁給我了。”
她剛剛的確是說過會陪着他，可那跟結婚是兩碼事！石景蒙大聲控訴他：“你使詐！”
“我是認真的。”
“認真地使詐！”石景蒙掙扎着，叫道：“我要回去找陳菲了。”
就算搬出伴娘這個身份也不管用，程潛一把將她拖了回來，“陳菲人家有老公陪着，你去湊什麼熱鬧。”
“我餓了，我回去吃點東西總行吧？”
“我肚子也餓，等會回去一起吃。”
石景蒙乾脆手腳並用，只想着躲過一回算一回，可是程潛卻跟她較勁，她越掙扎他困得越緊。急得石景蒙都快哭了，央求着：“程潛你別逼我。”嘴上說話的同時手腳仍不閒着。
程潛聽出她聲音變了樣，套路不成反而也把自己惹急了，他忙一個勁地道歉，“對不起，我再也不逼你了。你別哭。”
“我沒哭。”
突然一滴液體落到程潛裸露的手臂上，程潛忙不迭地說：“別哭別哭，我只是因爲愛你啊傻丫頭。”
“我說了我沒哭！”石景蒙猛擡起頭，除了臉上有些紅，其他別無異樣。
她正奇怪程潛怎麼會誤會自己沒出息地哭了，突然一滴水砸在她睫毛上，並順着她臉頰滑落。石景蒙慢慢回味過來，遲疑着說：“是不是要下雨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滴滴地雨水密集地砸下來，沒多久衣服就溼了。
“你出門帶傘了嗎？”程潛突然問道。
石景蒙忙不迭地說：“帶了帶了！”
“還要吃東西嗎？”
“要啊！”忙活半天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躲雨？”
“是啊！”
這程潛難道是被雨砸傻了嗎？下這麼大的雨都快淋成落湯雞了還笑得出來。
“那要不要先吃完東西咱們再回去？”
“好啊！”
大雨漸漸模糊了視線，雨聲將說話的聲音也掩蓋了，石景蒙看到程潛張了張嘴又說了一句話，她也沒聽清楚，雨勢實在太大，她想也不想就說：“好啊好啊！”
都什麼時候了就不能找個地方避雨再商量？
她越是着急程潛越笑得開心，石景蒙越看越覺得那笑容詭異，她還來不及分辨那笑容裡包含了什麼，突然就被程潛牽着手往大廳方向跑。
終於找了個避雨的地方，倆人全身都已溼透，石景蒙臉上的妝也完全花掉，她大口喘氣，忍不住埋怨：“你個瘋子，下雨不知道跑啊！”
程潛哈哈大笑，說：“有人願意陪我一起瘋，我很開心。”
石景蒙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用手去彈衣服上的雨水，根本無濟於事。她擡頭，剛想責怪，卻見程潛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幹嘛這麼看着我？”石景蒙不解，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倒吸一口涼氣，“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她想用手去遮臉，雙手卻被程潛抓住。他直勾勾地看她，走近一步。倆人之間隔着一層清涼的水汽，程潛看着她的眼睛，說：“石景蒙，做我老婆好不好？”
石景蒙微微張嘴，還沒說話就被他用一根手指按住嘴脣。
他緊接着又說：“這就是我在雨裡說的最後一句話，你剛剛已經答應嫁給我了。”程潛露出得逞的笑，“石景蒙，你賴不掉了。”
石景蒙簡直難以置信，“你居然套路我？”
程潛舉起她的右手，專注地欣賞她的無名指，纖細的手指上套着一枚戒指，鑽石在燈光反射下熠熠生光。
石景蒙見鬼似的看着不知何時被他套上的鑽戒，震驚到完全說不出話。
5
程潛終於滿意地笑了，一字一頓清晰地說：“套住了你，這一生你就跑不掉了。”